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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堵上西楼     一品宰辅txt下载     一品宰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好吃,好诗!

    “姐,快尝尝。”

    季月儿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一拍额头,生无可恋的看着季星儿,“我不是叫你去偷偷看看许小闲究竟一天在做什么么,你从哪里弄回来这一盘子的鸡呢?”

    季星儿嘻嘻一笑,捻了一块鸡肉塞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说来你不信,我现在确定昨儿晚那两道菜品当真是出自许小闲之手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季月儿的嘴里塞了一块鸡肉,“你先尝尝。”

    唔,这味道……有些许微辣,些许微麻,还有些许微酸、微甜、微咸……好吃!

    季月儿细细咀嚼着,抬眼看向了妹妹,

    “你从许小闲府上偷来的?”

    季星儿又嘻嘻一笑,鼻翼皱起了几个小褶子,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在后院没有瞧见那许小闲么?正院也没见人,我呢就溜去了前院,见那许小闲和他那婢女从厨房出来,正好闻见了鸡汤的味道……”

    她忽然俯下身子,那双大眼睛星光闪闪,低声说道:“姐,你不知道,那鸡汤的味道太美妙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特香。所以我没忍住就溜进了厨房,正好看见了那案桌上放着这盘鸡……可惜鸡汤太烫没工夫尝尝。”

    她又站直了身子,扭了扭那杨柳腰儿,“我寻思他不是姐姐你的未婚么,自家人,手一痒痒就没和他客气。”

    季月儿转头就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婚书都收回来了,现在我和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季月儿说着也捻了一块鸡肉放在了嘴里,“这都偷回来了,不吃吧倒是可惜。”

    季星儿心里耻笑,哼哼,嘴儿倒是硬,但那嘴和胃可诚实,“姐啊,我忽然发现许小闲也挺不错的,你瞧瞧,你的胃口一直不太好,身子骨儿太弱,就像这里……”

    季星儿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还指了指,“你看,我比你大多了。”

    一提这个季月儿整个人都不好了,“你骄傲个啥?还不是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让着你才导致了我这营养不良……再说了,大了有什么好?我觉得我这正合适。”

    后面半句季月儿的声音略低,底气不足啊!

    你说双胞胎的姐妹,面容一样,肌肤一样,身材……身材大部分一样,偏偏就那地方比妹妹小了许多,偏偏还是最重要的地方,这气不气人?!

    “姐,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寻常吃的可比你多了,你这分明就是营养不良。而许小闲做的菜呢,比如昨晚那两道,比如这一道,都极合你的胃口,莫如就嫁给他,你一定会和我一样大的!”

    季星儿说得无比坚定,心里打的主意是姐姐若是嫁给了许小闲,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那府上蹭饭吃了——她又捻了一块鸡肉丢在嘴里,真香!

    季月儿没有回她,埋头大吃,很快,连下面垫底的胡瓜也吃完了。

    取了方巾擦了擦手,姐妹二人意犹未尽,“好吃!”

    “好吃!……对了,”季星儿这才想起袖袋里还有从那府上顺来的两首诗,“你瞧瞧这个,我觉得你看过之后就想嫁给他了!”

    季星儿将两张纸递给了姐姐季月儿,季月儿展开其中的一张一瞧:

    “九曲池头三月三,柳毵毵。

    香尘扑马喷金衔,浣春衫。

    苦笋鲥鱼乡味美,梦江南。

    阊门烟水晚风恬,落归帆。”

    她的心儿顿时一抖,这字如此磅礴大气,这诗如此美妙写意,诵读之间朗朗上口韵味悠远……季月儿无比震撼的抬起了头来,“这是他写的?”

    “在他后院的屋子里看见的,那许府不就他一个书生么?还能有谁?肯定是他写的了。”

    季月儿一想,他毕竟是去岁解元,虽然落了榜,可最初时候那成绩是有公布的,那书呆子能写出这样的诗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又低声诵读了三遍,眉间微蹙,这体裁和诗不一样,和词也不一样,那么它究竟是诗还是词呢?

    凉浥城最有名的才女陷入了深思,细细回忆在张桓公身边所学,发现无法得到答案,心想得带着这首诗去请教一下张老先生。

    她放下了这张纸,展开了第二张,那张清丽的脸再次动容!

    首先,是这簪花小楷。

    前一张所见是大气磅礴的行书,行笔酣畅淋漓,气度非凡。

    而这一纸簪花小楷却陡然变得温雅别致,轻柔缠绵。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字体给她带来了剧烈的视觉冲击,前一纸仿佛站在旷野泼墨挥毫梦江南,后一纸却仿佛已身在江南,还在那江南独特的山水园林间。

    所见那一个个字便仿佛像花一样徐徐盛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季月儿沉醉在这诗里,仿佛看见了那少年拨弄着琴瑟,在细细的思索逝去的华年——

    瑟之音,取适、怨、清、和共四种声情,这四种声音仿佛在她的耳边奏响,那是一曲淡然的悲歌,是对过往的深切留恋。

    他才十七,他是个书呆子,但在这首诗中,他仿佛用情极深,还为情所伤……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失去了那份情……难道是父亲去他府上取回婚书伤透了他的心?

    他是书呆子,但他并不傻,他的内心是渴望这份情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更不善于拒绝,所以他毫无条件的归还了这份婚书,却在无人时候写下了这首诗,将他苦痛的心情留于纸上,却还给了我一个自由。

    那人……太伟大了!

    他的寂寞,除了我,还有谁能懂!

    可他、可他却受了那样的委屈还在独自承受……

    季月儿忽然泪流满面,她哽咽着,任凭泪珠儿落在了这纸上。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妹妹,他将相思锁在这一弦一柱之间,庄生梦蝶叹人生若梦、往事如烟;望帝托鹃,他终不得志左右为难,到头来仅是一场凄苦梦幻……”

    季月儿悲情的诉说着,季星儿眼睛瞪得贼大——那傻子,把姐姐给弄哭了!

    听姐姐这样一解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心儿一颤,完犊子了,姐姐怕是中了他的毒!

    不行,虽然许小闲做的菜好吃,可毕竟他有精神异常之症!

    在吃和姐姐的终身幸福面前,季星儿作出了艰难的选择——“姐,醒醒,他有病,还是不治之症!”

第十七章常威

    令季月儿肝肠寸断的许小闲,正在没心没肺的吃鸡。

    这古代的鸡明显比前世的鸡好吃!

    真正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这炖的一锅鸡汤就洒了一点盐,色泽金黄味道还无比香甜。

    只是那一盘不翼而飞的鸡令许小闲在感叹可惜的同时,又觉得这府邸不太安全。

    “来福!”

    “少爷。”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当真不是你偷吃了少爷我的那盘鸡?”

    来福就很郁闷了,他对天发誓,信誓旦旦的说道:“少爷,小人一直在那后院锄地,那一盘鸡生得什么模样小人都不知道,若是小人偷吃了,当被这五雷轰顶!”

    一片乌云恰巧飘了过来,遮住了那明艳的太阳,光线陡然阴暗了两分,许小闲瞪大了眼睛,来福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小闲当然知道不是来福偷吃的,但会是谁呢?

    “这府上不太安全,得养一条狗来护院。”许小闲若有所思的说到,怕死的来福却还心惊胆战的看着天上的那乌云,直到乌云飘走,阳光再次洒下,心儿才渐渐安定。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许小闲兜里有了银子,却终究没有给稚蕊超过一两,稚蕊也终究无法去周氏药堂给少爷抓回那方子上的药来。

    少爷一直没有吃药,他那病似乎、似乎稳定下来了,因为少爷这些日子要么在那闲云水榭里看书写字,要么就是捣鼓吃的。

    现在无论是稚蕊还是来福每天期盼的就是一日三餐的美好时光,哪怕是早餐,少爷也能做出一朵花来。

    比如那肉馅包子,比如那葱油饼等等。

    比起以往的面片儿汤,那味道不知道美好到哪里去了。

    要说少爷唯一还有点问题的地方,就是稚蕊不明白少爷为啥总是要她穿那一身黄裙子,她喜欢的是那身翠绿的裙子呀——她不知道许小闲怕看见她穿着那翠绿的裙子,那样总是会让他想起前世的秦若曦,还有隔壁那姓王的!

    为了少爷的情绪稳定,也为了少爷能够有美好心情做出好吃的,稚蕊没有违背少爷的意思,她当真成天穿着那鹅黄裙子穿行在这主院的碎石甬道间。

    时光就这样悄然过去,这一天下起了一场春雨。

    稚蕊买了一应食材回来,见少爷依然如往昔那般坐在闲云水榭中,想起今日听闻的这小县城里的事,也想起刚才进门时候的所见,觉得应该说给少爷听听。

    “少爷,三月三那天死了那个和尚的案子至今未破,街上有许多衙役在巡逻。听说、听说凉州巡查使都来了。”

    许小闲正在翻看一本《大辰山河志》,听到稚蕊这话淡淡一笑,“不就是死了个和尚么?还惊动了凉州的官人?”

    “可三月三那天不仅仅死了个和尚呀,城北杨柳巷杨员外家还死了个儿子和儿媳妇……听说太惨了,新婚夜啊,他那儿子被砍得血淋淋的,连脑袋都被人割掉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他那儿媳妇也上吊自杀了,这一天可是三条人命,了不得的大事。”

    许小闲放下了手里的书,眉间微蹙,“那和尚和这二人的死有关系?”

    “奴婢听说、听说那和尚可不是什么好人,是个花和尚呢。街坊们说恐怕是那夜里这花和尚摸到了杨员外儿子的婚房做了那龌龊之事,被新郎撞见,便杀了新郎,新媳妇受了玷污,也只能取了三尺白绫寻了短见。”

    许小闲咧嘴一笑,“那和尚为啥会死在彩云湖里?”

    “这……”稚蕊张了张嘴,“街坊们没说。”

    “别去搭理这种破事,我叫你问的田地的事呢?”

    “这太平年头,大家日子都还过得去,牙行里都没有人卖田地。”

    许小闲想了想,这事儿也急不来,身上就二百两银子,暂时也不用去着急。

    “来福呢?”

    “少爷不是叫来福去找一条狗么?”

    这狗东西,弄条狗这么难?都好些日子了,难不成来福这厮借着找狗的由头在外面鬼混?

    等他回来得诈他一番,领着少爷我的月钱还跑出去干兼职了?

    还是稚蕊好,贴心啊!

    “……你去把羊肉清洗一下,咱们中午炖羊肉吃。”

    “哦。”

    稚蕊起身飞快的向厨房跑去,许小闲的视线落在稚蕊身上,他嘴角一翘,这就对了,就像一只黄色的蝴蝶了。

    忘记了一件大事,土豆发芽了,得赶紧种在后院的那一畦地里。

    于是许小闲起身走入了主屋,从床下拖出了登山包,在里面掏呀掏,陶出了四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又掏出了一把匕首——这玩意儿也是妻子放在他登山包里面用来防身的。

    拿着土豆和匕首,许小闲坐在了院子里晒着太阳切着土豆。

    四个土豆出芽良好,许小闲小心翼翼的将土豆切成块,又去了厨房取了一些草木灰,他正在往这土豆的切口处涂抹着草木灰,便听见一阵狗叫声,抬眼一看,来福牵着一条大黄狗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少爷,抓到一头大的!”

    许小闲一怔,看向那狗,那狗吐出舌头也一脸紧张的看着许小闲。

    这是一只膘肥体壮毛色光亮很是俊朗的狗!

    看上去平时吃的不错,住的也不错。

    “……你这是花钱买的?”

    “不是,不知道谁家的,小人顺手就给套回来了。”

    卧槽!

    这操作可以!

    那大黄狗似乎对这陌生的环境极为恐惧,它盯着着许小闲“汪汪汪汪……”就是一阵狂吠,许小闲一乐,“将这货牵去前院拴好,以后就叫它常威了!”

    这么大只狗,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熟。

    若是养不熟……炖得熟!

    许小闲没再去理这事,他将涂抹好草木灰的土豆块包了起来,这玩意得放一天,明儿去种上。

    这些天许小闲看了许多杂书,确定了这个世界没有土豆这东西。

    那这四个土豆可就是祖宗级别的了,得靠着它们繁衍,无比精贵。

    等它的子孙后代多了,土豆炖牛肉、锅巴土豆、狼牙土豆……想想都觉得幸福。

    对了,张秀那货被丢在监牢里,季县令而今摊上了这么一桩命案估计正忙,也不知道张秀死在了监牢里了没有。

    下午去瞧瞧。

第十八章郁闷的季县令

    凉浥县县衙。

    凉州巡查使周扬周大人高坐在公堂之上,季县令小心翼翼的陪坐在一旁。

    周扬那两道八字眉一扬,端起桌上的茶盏乜了一眼季县令,“这都过去十余天了,这案子还丝毫没有进展。季县令啊,不是本官为难你,这可是发生在你治下的命案,还是三桩……刺吏大人说今岁的京察可不是吏部派人来走走过场,而是御吏台的童大人亲自操办。”

    “虽说距离京察还有些日子,但若是你这案子破不了……可是会影响到刺吏大人的前程。”

    周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所以刺吏大人派本官来督办,你还有两天的时间,若是在这两天之内还是破不了案……”

    周扬站了起来,“季大人,京中多暗流,尚不知如何涌动……你可别让本官为难啊!”

    季中檀连忙赔笑道:“下官一定尽力,不让周大人为难。”

    “哦,对了,听说季县令有两朵金花甚是美丽尚未婚配。本官有一犬子,而今也年满十八尚未订婚,若是季县令有意,莫如咱们结个亲家?”

    “犬子已在来凉浥县的路上,明儿就应该到了,到时候我呢就在淡水楼设一座席面,请季大人喝杯水酒。这亲家一结,这案子的事……到时候再说吧,不知季大人意下如何?”

    季中檀一惊,这周巡查使的公子周作可不是个好东西!

    那混账在凉州仗着他爹和他外公的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听说凉州城的百姓敢怒不敢言,送其一外号周阎王……这样恶劣的品行,无论如何女儿都是不能嫁给他的!

    “下官不敢高攀,小女而今已有了意中人,还请周大人谅解。”

    周扬八字眉一蹙,却又笑道:“哦……本官听说你那长女季月儿倒是曾经许了一户人家,那少年郎好像叫、叫许小闲来着?不过本官又听说那许小闲得了精神异常之症,季大人你亲自去拿回了婚书,这就是自由身了嘛。”

    “季大人你做得对,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疯子呢?再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季星儿的么?”

    季中檀整个人都不好了。

    “请周大人原谅,星儿喜舞刀弄剑,下官怕伤了令公子,哦,对了,本官还得去办那案子,先走一步。”

    季中檀带着刑名师爷杜正纯和县尉郑基,以及几个捕快离开了县衙,周扬捋了捋下巴的那缕短须阴恻恻一笑——并蒂莲,我儿一定会很喜欢!

    走出县衙,季中檀的脸都黑了。

    “这位巡查使大人没安好心啊!”杜师爷瞧了瞧东家的那张黑脸,又低声说道:“他哪里是来督办这案子的?他这是来防着东家抓白鸭的!”

    所谓白鸭,就是本就犯了罪,许其金钱或者威胁其家人,用来顶替无法破解之命案的人犯。

    这在官场是一件众人皆知却绝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事。

    因为各县治下的命案是必须要破的,这涉及京察的考评,直接关系到为政者的前程。但往往会有一些无法破获的案子,这就需要有白鸭来替罪了。

    所以原本季县令是打算将许小闲丢给他的张秀来顶下这桩命案,却没料到来了个巡查使大人。

    这位巡查使大人以自己的女儿为威胁,若是破不了案,要么自己丢了官,要么……就得遂了他的意。

    “办案吧,咱们再去杨员外家瞧瞧,郑县尉,你带着衙役再去走访一下杨柳巷的街坊,重点问问三月初二那天晚上,杨府婚宴可有陌生人前来。”

    ……

    ……

    许小闲和他的两个仆人欢喜的吃了一顿羊肉大餐,他将羊骨头丢给了常威,却愕然一怔——

    那大黄狗倒是闻了闻,然后抬起狗头看向了许小闲,那狗眼里分明是不加掩饰的鄙视。

    似乎在说你就给狗大爷吃这玩意儿?

    老子不啃骨头,要吃羊肉!

    “汪汪汪汪……!”

    “汪尼妹啊!”许小闲一脸凶相人眼瞪着狗眼,“你特么再汪,老子今儿晚上就可以加餐了!”

    大黄狗似乎感觉到了许小闲那双眼睛里的凌冽杀意,它居然后退了一步,夹紧了尾巴,嘴里低沉的“呜呜”着,很是害怕,更多的恐怕是委屈。

    这特么的,为了一只小白母狗,爽了一时,却失去了所有!

    “来福,”

    “小人在。”

    “这常威不听话你就给本少爷好生收拾,没事就打打,打不服……就炖了!”

    来福一听,顿时大喜,“好,小人觉得也是炖了的好!”

    许小闲乜了来福一眼,你特么就是个吃货!

    “走,春光明媚,咱们出去溜溜!”

    老马拉着一辆破车。三个人离开了许府,前院里就留下了那只孤苦伶仃一脸苦逼的狗。

    “少爷,咱们去哪?”

    “不就六条街巷么,都去走走。”

    来福驾着老马走出了凉月巷子,晃悠晃悠就来到了杨柳巷子。

    一阵唢呐锣鼓声传来,许小闲探出脑袋一瞧,哟,挺热闹的,啊,难道要发财?

    有人在送葬做法事,正好遇见两具棺材抬了出来。

    马车无法前行,许小闲干脆就下了车,想瞧瞧这古人送葬是个什么模样。

    “少爷,那是杨员外家,就是前面奴婢给少爷说起的那事。”

    许小闲想了起来,“就是三月三那天杨员外家新婚的儿子儿媳死了?放了这么久才出殡?”

    “案子还没破呢,若不是这天渐渐开始热了尸首无法存放,恐怕县令大人还不会允许下葬。”

    “这都十来天了还没破案?”

    “可不是么,奴婢听说县令大人也很苦恼,不是连凉州巡查使都下来了么。”

    也是,这年头可没监控,破案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事,只是都这么久了,现场肯定早已被破坏,弄不好凶手都不知道离这凉浥县多远了。

    许小闲正好奇的看着,便看见季县令带着个师爷一脸漆黑的从杨府大门里走了出来。

    季县令的心情明显不好,这时候可不能去问张秀那破事。

    许小闲觉得最好这时候不和季县令见面,不然见面了问啥?

    吃了么?

    估计季县令吃不下去。

    他正要转身上马车,却不料季县令抬头正好看见了他。

    “繁之,留步!”

第十九章叫我岳父大人!

    破案是破不了案的了,这一辈子也莫想破这案子了。

    尸体再不下葬可就臭了!

    季中檀的心里是绝望的,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丢官呗!

    无论如何女儿是不能嫁给那周阎王,哪怕是嫁给许小闲这疯子,也比嫁给周阎王好了百十倍。

    许小闲不知道季县令心里所想,此刻一听,只好回头。

    季县令来到了他的面前,“走,找个地方坐坐。”

    散心啊?

    这个可以有。

    于是,老马拉着破车跟着季县令的马车来到了一处颇为幽静的茶园。

    留下来福和稚蕊,许小闲随着季县令径直去了这茶园里的一处雅间,看来季县令对这地儿挺熟的。

    二人在茶桌旁相对而坐,季县令煮了一壶茶,抬眼看了看许小闲,这小子生得秀气,也很帅气,还有一股书生气,当真是月儿的良配,可惜啊……他怎么就得了那疯病呢!

    但现在就连这疯病都不重要了,两边都是火坑,许小闲这边的火坑明显更小一点。

    时间太过紧迫,要去随意再物色一个女婿显得有些仓促,还无法在周巡查使面前圆了这谎言。

    所以季中檀思来想去,只有再找许小闲。

    季中檀不说话,许小闲就只好开口了,不然俩男人坐在这相顾无言多尴尬。

    “大人,莫要忧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案子迟早总是会破的。”

    这小子倒是会宽慰人,但剩下的时间只有两天,莫要说破案,连头绪都没有,破个屁啊!

    “今儿寻你,倒不是为了破案这个事情。”

    “那……大人还有何忧愁?”

    季中檀斟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许小闲,抬眼看着许小闲,说道:“是这样……那婚书我不是取回去了么?”

    许小闲心里一紧,连忙点头,“是啊,确实取回去了。”

    “呆会我再给你送到府上。”

    “……”

    许小闲瞪大了眼睛,愕然的张了张嘴,他又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不是,大人,买卖离手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季中檀双眼一瞪,这小子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么?

    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有些怪异?

    他还不愿意了?

    老子那女儿可称得上国色天香,下嫁给你这疯子你特么还不愿意了?

    “怎么?我女儿嫁给你还委屈你了?”

    “啊……不是,”许小闲放下茶盏,脑子有些凌乱,看看,这古人的思维就是这么奇葩,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有病,这您知道的,华神医那诊断书还在晚生那府上。”

    老子还以为你是要拒绝,季县令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摆,“这不是什么大事,傍晚时分,我就将婚书给你送去。”

    此中必有猫腻!许小闲笃定!

    没有哪个正常的父母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个疯子!

    还是无法救治的那种,这分明就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

    难道是三月三那天他那女儿季月儿抛绣球没有砸中人?

    也或许是砸中了,但被砸的那人根本就不喜欢那季月儿。

    嗯,极有可能,季县令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他那女儿大致差不离,他估计是担心女儿砸在自己的手里,这是急于推销出去。

    这特么怎么搞?老子也不能当这接盘侠啊!

    “大人,晚生以为此事不急,要不咱们聊聊这案子的事?”

    季中檀一怔,不急?老子都快急死了你还不急?

    这小子脑子果然还是不太好使,你个疯子还要和本官聊聊案子,案子关你屁事,现在重要的是婚书!

    婚书送到许小闲的手里,这才是一件天大的事!

    “你若是不接这婚书,本官回去就把张秀给放了!你可知道他还有八个狗腿子就在凉浥县!”

    卧槽,你丫威胁我!

    古人不诚啊,说好的话这转眼就反悔,不要脸啊!

    “大人……”

    季中檀没鸟他,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茶。

    许小闲一瞧,好吧,我也喝口茶。

    “叫我岳父大人!”

    “……”许小闲差点没被一口茶给噎死,没咽下去,喉咙一呛,“噗”的一口喷了出去,一家伙喷了季中檀一脸。

    “啊……!”许小闲大惊,连忙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张手绢,顺便带出了一个翠绿的荷包。

    他将这荷包放在茶几上,拿着手绢就要给季中檀擦擦脸。

    季中檀的视线却落在了这荷包上,顿时皱起了眉头,这荷包他很熟悉,关键是上面还绣了一个大红的‘星’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过许小闲手里的手绢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另一只手就抓住了这荷包,拿到面前一看,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这是次女季星儿的荷包!

    怎么会在许小闲的身上?

    难道、难道这小子当时那么爽快的交还婚书,此刻却扭扭捏捏不愿再接受,这是因为他和星儿有了私情?

    季中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肯定不行!

    一个女儿被丢入了火炕老子的心都痛极了,还要再搭一个女儿进去……这万万不可能!

    这事儿不可声张,回去之后得和星儿聊聊……不对啊,星儿不是喜欢武人的么?这许小闲弱不禁风的模样,他是怎么骗了星儿的?

    季中檀不做痕迹的将那荷包又推了过去,“我就当是你敬了我一杯茶,这敬的茶也喝了,接下来咱们说点正事。”

    “傍晚,你在府上等我,我将婚书送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至于成婚的时间,这个可以商量。你记住,你要娶的是我的长女季月儿,把季星儿忘掉!这是老子的底线,也是你小子的福分,以后对月儿一定要好一点!”

    许小闲咽了一口唾沫,什么叫把季星儿忘掉?

    我特么都没见过季星儿,我连季月儿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哪里有这样强买强卖的道理!

    “大人……”

    “叫我岳父大人!”

    “……不是,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记住了,傍晚时候在你府上等我,老子还有公事,走了!”

    季中檀起身就走,留下许小闲在风中凌乱。

    促销的货品通常不好,本少爷好不容易穿越而来,娶妻这种大事岂可儿戏?

    再说,本少爷现在荷包里有银子了,牙口也变好了,没必要吃软饭接这个盘啊!

    得去弄清楚这季大人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中必有缘由。

    他也站了起来,正要离开,一绿衣女子却走了过来盈盈一礼,“公子,请付钱。”

    “……多少?”

    “极品猴魁,一百文钱!”

    “……”

    卧槽!

    两只鸡啊!

    许小闲一脸肉疼的掏银子,还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嘴:

    “以后别穿绿色!”

    绿衣女子一脸懵逼,这公子,莫非有病?

第二十章 缘由

    就在杨柳巷子,许小闲遇见了一个衙役,正是三月三那天随着杜师爷去他府上的那人。

    “哎呀官差大哥请留步!”

    刘能正在郁闷,这巷子里的街坊都问过三十遍了,可至今毫无眉目,今儿县令大人又叫逐一询问,都问得人家不搭理自己了,憋屈!

    身后那声音传来,刘能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许府那神经病怎么跑这来了?

    那天在许府所见记忆犹新,那个叫张秀的恶奴……实在太惨了,浑身上下就没几片好肉!

    被那柳条儿抽得血糊糊都看不出个人样儿了。

    就那样,还被这许公子提着一把柴刀追杀,若不是那天去得及时,恐怕这凉浥城的命案还会再增加一宗。

    这许公子发了病,实在太可怕了,可不能和他惹上关系。

    刘能回头就急匆匆的走,许小闲在后面甩开了膀子追,他一边追还一边叫:“官差大哥请留步!”

    刘能整个人都不好了,幸亏这时送葬的队伍已经离开了杨柳巷子,没多少热闹可看,巷子里的人少了许多。

    他无奈的站住,徐徐转身,手落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握得很紧,心想若是许小闲敢袭击老子,老子就给他一刀!

    许小闲喘气,呼哧呼哧……这身体,当真不行,当年下乡扶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现在这才跑了两百米就累成了猪样。

    明儿得早起跑步锻炼!

    “大哥……”

    刘能眉间轻蹙,仔细的一看,许小闲手里没有武器,他放下心来,但手依然握着刀柄。

    “许公子何事?”

    “呼呼……就想问问大哥,县令大人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刘能一怔,杜师爷不是说县令大人取回了婚书,这许小闲和县令大人可就八竿子都打不着了,他不再是你的岳父啊,你关心个啥?

    你个疯子,莫要添乱就好。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你的看护人呢……”刘能的视线越过许小闲的肩膀,就看见跑过来的来福。

    “喂喂喂,把你家少爷看好了,他若是做出什么事来,你这看护人是要担责的!”

    来福咽了一口唾沫,少爷跑得比狗都要快,追得老子好辛苦。

    “啊,差爷,我家少爷很好,就是出来散散心,刚才还和县令大人喝了一席茶呢,放心,不碍事。”

    刘能一听,咦,县令大人为啥要请他喝茶?

    其中必有蹊跷。

    对了,那周巡查使咄咄逼人,居然还想要让季县令的千金当他的儿媳妇——就凭周阎王那名声,季县令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呀,难道……季县令是要放出月儿小姐去啃许小闲这丛回头草?

    刘能脑瓜子转得飞快,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于是,他笑了起来,“哦……许公子,你想知道老爷的事?”

    “是啊是啊!”许小闲连忙点头,就像个乖宝宝。

    “要不……咱们去寻一茶楼细聊?”

    一听喝茶许小闲顿时紧张起来,一壶茶两只鸡啊!

    “这……我看那处树荫不错,下有石凳子一条,莫如我们就去那坐坐?”

    刘能一笑,这许公子也不傻不疯嘛,本想请他喝杯茶,他还为我考虑,嗯,那地方不错,就去坐坐。

    二人坐在了树下,稚蕊俏生生站在许小闲的身后,双手捏着衣摆颇为紧张。

    就听见许小闲问道:“敢问官差大哥贵姓?”

    “免贵姓刘,名能,大哥不敢当,以后你就叫我刘捕头得了。”

    许小闲拱了拱手,“刘大哥,是这样,你看,季县令怎么说曾经也差点成了我老丈人是吧,他今儿是不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刘能一叹,“哎……要说起来,其一呢是这三桩命案确实没有破,还有两天就到最后期限了。这其二呢,只能怪县令大人那两个千金太漂亮,被凉州那姓周的巡查使给看中了。”

    刘能摇了摇头,“季县令是个好官啊,可惜了,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许小闲瞪大了眼睛:“给周巡查使当小的?”

    “不是,给周巡查使那儿子当媳妇。”

    “这不是挺好的么?”

    刘能看向了许小闲,这许公子的脑子还是有问题!

    接着刘能将详细的情况对许小闲和盘托出,许小闲这才明白为啥刚才季县令非得要送回婚书——老子这是被他弄来当盾牌挡枪的啊!

    人家是巡查使,这一枪桶来,我一屁用没有的小秀才拿什么去挡?

    就算接下那婚书,人家略施手段,将婚书夺去又能怎样?

    他那儿子外号周阎王,显然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主,老子拿什么来和这样的纨绔公子去斗?

    都是当官的,这官场里的破事难道你季县令还不知道?

    许小闲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料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该如何是好?

    破案!

    对,只有破案,解决了季县令眼下之危,让周巡查使无法对季县令发飙,他总没可能在这凉浥县强抢县令之女吧。

    许小闲决定自救,此刻他的求生**比来福还要强烈——这特么古人就是神奇,季县令那尖嘴猴腮的模样能够生出漂亮的女儿?周巡查使也不是个东西,特么堂堂一巡查使,居然跑到这破地方来为儿子选媳妇,偌大凉州城还没漂亮的女人了?

    这口味当真神奇!

    有病!

    比我的病还要严重!

    根据遗传学的道理,像季县令这样的基因,除非是他老婆极为漂亮,并且基因还很是强大,否则是没可能生出花容月貌的女儿的。

    这是科学,许小闲当然信科学更多一些。

    你说穿越……这特么是玄学!

    许小闲没去多想,转头瞧了瞧来福,来福正傻傻的站着,还一脸乐呵,这王八犊子,没心没肺活得倒是舒坦。

    “还请刘大哥将这案子说给在下听听。”

    “没用,就两天时间了,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都问了,这时候恐怕棺材都埋上了,哎,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就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案子。”

    许小闲陡然一惊,“不能埋!”

    这一旦埋下去要想挖出来就不容易了,得亲眼瞧瞧那尸体,肯定是有线索的。

    “再不埋就臭了。”

    “刘大哥!”许小闲一把抓住了刘能的手,眼神迫切,吓得刘能一哆嗦想要拔刀,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许小闲抓得很紧。

    “走,得阻止杨府下葬!”

    “……不是,你放开。”

    “相信我,我很快就能破案!”

    “……你先放开!”

    “你答应我,咱们去将棺材拦回来!”

    “……你放手!”

    刘能使出了吃奶的劲一拽,许小闲正好放手,刘能噗通一声就摔在地上。

    “锵……”刘能翻身而起,拔出了刀:“许小闲,你别过来!”

    码的,神经病太可怕了!

第二十一章 大辰神探

    “这位美人,请问一下三月初二那天晚上,这杨员外府上闹洞房的人有多少?”

    胖胖的女子一脸欢喜,娇羞一笑,“这位公子,小女子不知呀。”

    许小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美人儿可知这杨公子或者是那位新娘子可有挚友或者闺蜜?”

    稚蕊的小手儿又捏紧了衣摆,惊恐的看着少爷,不吃药就是这结局——少爷从那茶园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刚才还把那差爷给整懵了,这时候居然又对这圆滚滚的女子上了眼!

    稚蕊低头瞧了瞧自己,身段儿很不错啊,该细的细,该鼓的鼓,小时候还和少爷睡在一张床上呢,可他似乎就没怎么正眼瞧过自己。

    再一想人家说的那么漂亮的月儿小姐,少爷退那婚书干脆直接,难不成少爷对美的欣赏和别人不一样?

    对了,还有淡水楼的那陶掌柜——那是个男人!中年老男人!

    太可怕了!

    稚蕊心里有些紧张,便听见那女子说道:“哎呀,小哥儿难不成是官差?这事儿官差都问过许多次了,杨家公子倒是有位好友,就住在这杨柳巷的巷尾,名叫张东来,本是个书生,却三年未能考中,最终落得个以卖卤肉为生的下场。至于那新娘子……新娘子是西市货郎柳家的女子,生得可人,但听说、听说平日里不太检点。”

    “不太检点?这话怎么说?”

    胖女子取出一张绸娟,掩着嘴儿吃吃一笑,“不太检点……就像公子勾引奴家这样。”

    卧槽!

    许小闲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古人彪悍啊!

    现在时间紧迫,这破事一时半会哪里弄得明白,先去衙门找季县令,无论如何得将棺材给拖回来。

    “来福……”

    许小闲陡然瞪大了眼睛,这狗日的来福,他居然看着那胖女人在流口水!

    许小闲飞起一脚,来福“啊!”的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走!上车,去县衙!”

    “等等,去巷尾,瞧瞧那张东来。”

    许小闲正要登车,却听那胖女子满脸幽怨的说道:“公子、公子,奴家姓潘,家住……”

    “快走……!”

    许小闲落荒而逃。

    杨柳巷尾,这里已是凉浥城的城乡结合部了。

    许小闲下了马车,左右一瞧——张氏卤菜,想来就这里了。

    铺子的窗口开着,里面有香浓的卤香味传来,门虚掩着,许小闲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他摸了摸腰间的电击棍,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堂屋里没有人,卤香味是从后院传来的,许小闲带着来福和稚蕊走入了后院,便看见左厢房的门槛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邋遢青年。

    “你们是谁?”那青年有些紧张,许小闲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问道:“你就是张东来?”

    “是,你是谁?”

    “你是杨员外家那少爷杨清泉的好友?”

    张东来站了起来,一脸谨慎,“你究竟是谁?”

    “哦,再下人称大辰神探,专业破无头命案,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今儿杨清泉下葬?”

    张东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怎么了?”

    “你既然是他的好友,为何不去送葬?”

    “逝者已矣,小人靠这卤肉摊子为生,得准备傍晚的食材。”

    “有理!”许小闲站在了张东来的面前,没再说话,而是直愣愣的看着他,看得张东来心里发毛。

    “这案子县衙捕快都来问过小人二十八次了,三月初二那天晚上,小人确实有去杨府闹洞房,但小人于巳时就已离开,这可由李栋、薛西等人作证。”

    “他们是什么人?”

    “曾经私塾的同窗。”

    “这里面是卤肉作坊?”许小闲指了指门里,张东来点了点头。

    许小闲转身指了指对面那黝黑的房间:“哪里呢?”

    “哪里住的是小人长年卧病在床的母亲。”

    “让让,我进去瞧瞧。”

    作坊里的光线倒是明亮,也收拾得比较整洁。

    灶台上是两口很大的缸子,香味儿就是从那里面飘出来的,想来正在卤肉。

    旁边是一张案板,案板也清洗得很是干净。

    墙角是几口大坛子,估计是装的什么卤料。

    整体看过去没有任何异样,这也说明了这位张东来是个爱干净的人,毕竟是书生嘛,而今被生活所迫从事了这个小买卖,也会习惯性的把这环境收拾得体面一些。

    许小闲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时忽然回头对张东来说了一嘴,“对了,本神探邀请你明晚戌时至县衙,看看本神探怎么审死人。”

    张东来一怔,许小闲已经带着来福和稚蕊走进了堂屋,来到了街巷上。

    稚蕊极为紧张的看着许小闲,这时才说了一嘴:“少爷……咱们顺道去周氏药堂抓两副药吧,华神医开的方子奴婢一直揣在身上的。”

    这小妮子,想啥呢……“走,去县衙。”

    上了马车,许小闲才看着稚蕊,“怎么,不相信少爷我是大辰神探啊?”

    稚蕊小鼻子一皱,心想,少爷……你其实是大辰神经。

    这话稚蕊当然是不敢说的,“少爷觉得那公子就是凶手?”

    若是这样,这案子也太简单了吧,何至于县令大人花了十来天功夫还一无所获?

    果然,少爷开口笑道:“他当然不是凶手。”

    “那谁是凶手?”

    “明儿晚上,少爷亲自把凶手抓出来给你看看。”

    稚蕊撇了撇嘴。

    “来福,去西市先买点东西。”

    对于破案……好吧,许小闲目前丝毫没有正常破案的头绪,时间来不及了,都过去了这么久,哪里还能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为了阻止季县令将那烫手的婚书又丢还给他,他只能自救。

    那这破案的法子就肯定没法按照常规来办,他要赌的是那凶手没有离开凉浥县。

    至于这法子最终失败成为一场闹剧……这有什么关系?

    老子是精神异常者,谁还能把我打着吃了不成?

    可稚蕊就很担心了,少爷这脸……他真不要脸了!

    他居然说要在县衙公审!

    还是审死人……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惊动整个凉浥县。

    死人怎可能开口说话?

    少爷这名字,肯定会比上次那裸、奔还要来得震撼。

    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无论如何得想点法子弄点银子,少爷必须吃药!

第二十二章 神棍

    凉浥县县衙。

    周巡查正看着季县令,他阴恻恻一笑,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天,我说季中檀啊,我儿确实玩劣,但少年人嘛,谁还没有一个荒唐的过往?这一关,本官能够帮你渡过。女儿终究是要许配人家的,我毕竟是凉州巡查使,你女儿嫁入我周府,可就是周府的少奶奶了。”

    “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这县令的官儿也保住了,两全其美的事,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季中檀站了起来,“周大人,就算是本官要丢官,这也是需要等京察结束,由吏部下文,你虽然是凉州巡查使,却还没那本事将本官拿下。”

    “本官现在就告诉你,你想都不用想!你那儿子周阎王若是在我这地盘上犯了事……本官一样治他!”

    周巡查八字眉一凝,“哼,不识抬举!本官就在这瞧着,你莫要想用白鸭蒙混过关!两天时间一到,本官自然会参你一本!”

    “随便!”

    季县令拔腿就走,正想回府上取了婚书赶紧送到许府,却见杜师爷匆匆走来。

    “东家,许府少爷说有急事见您。”

    “繁之?”

    “正是。”

    他来做什么?

    季县令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他不想接那婚书,想要将这事给闹大,让本官无法强迫于他?

    就在季县令蹙眉沉思之际,杜师爷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那许小闲似乎、似乎疯病又犯了。”

    季县令一惊,“此话怎讲?”

    “他、他……”杜师爷舔了舔嘴唇,无奈的说道:“他穿着一身道袍,戴着冠帽,手里还拿着个小罄,说、说他能破了这桩命案。”

    杜师爷摇了摇头,东家也是没有法子了,将那如花似玉还诗书满腹的月儿小姐许配给许小闲……这实在是一朵雪莲花被猪啃了!

    季县令一听脸都黑了,这个许繁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疯病的么?

    他这是要让那周巡查看本官的笑话不成?

    就在这时,周巡查也正好走了出来,他那双八字眉一扬,“哟,季大人的疯婿来了?走走走,咱们一同去瞧瞧,介绍给本官认识一下嘛。”

    季县令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本官的私事,和大人无关!”

    撂下这句话,季县令气冲冲来到了衙门门口,那双小眼睛顿时瞪得贼大——

    许小闲当真穿着一身道袍,头戴阴阳八卦帽,左手持一小罄,右手还握着一把拂尘,还在挥来挥去嬉皮笑脸的对他那婢女说道:“稚蕊,瞧瞧本少爷像不像个得道的小神仙?”

    稚蕊脸都绿了,她的小手儿紧紧的捏着衣摆,抿了抿嘴唇,又扯了扯许小闲的道袍,焦虑的说道:“少爷,这里是县衙,咱们回家好不好?”

    “咦,县令大人出来了。”

    许小闲直接忽视了稚蕊的话,抬步正要向前,却被来福一把抓住,他哭丧着脸,低声的哀求道:“少爷、少爷……这是衙门,里面有许多官差,你这是寻衅滋事,会被打死的!”

    “滚……!”

    许小闲转身一脚将来福踹开,这家伙求生**太强,受不了他丫的。

    周巡查使跟了出来,一瞧,顿时哈哈大笑,“哟,这位少年想必就是许小闲许繁之了?”

    许小闲定睛一看,这谁啊?长得比季县令还要丑!

    但这人穿着一身官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儿,“啊,在下正是许繁之,那个……在下是来寻县令大人的,不好意思啊,以后再和这位大人聊聊。”

    他说着就来到了季县令的身旁,“繁之,”

    “晚生在。”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季县令恨得牙痒痒,他声音低沉,眼里充满了杀气。

    “啊,晚生是来为大人破案的……就是那三桩命案。”

    “荒唐!”

    季县令一声斥责,“你给我速速回去,在府上等我!”

    周巡查使竖着耳朵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大笑三声,“哈哈哈……季县令啊,依本官看,这位少年生得一副精明模样,还有如此这般出人意料的装扮,说不定他还真能帮你破了这命案。”

    “繁之啊,本官乃凉州巡查使,本官认为人命关天,绝不可草草了事。你既然有这信心破了此案,本官认为你可随意为之,本官等着你的好消息。”

    这货就是刘能说的那位逼着季县令将女儿嫁给他儿子的周巡查使?

    导致季县令要送还婚书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厮啊!

    他顿时笑了起来,拱手一礼,“巡查使大人好,巡查使大人果然有眼光,在下人称大辰神探,当为县令大人尽一番绵薄之力。”

    季县令一哆嗦,你特么还大辰神探都弄出来了!

    你是病人!

    还是病人中的无药可治的精神病人!

    “刘能!”季县令忍无可忍,一声大吼。

    “小人在!”

    “将许小闲……给本官拖回他的府上去!”

    “……”刘能眼睛瞪得贼大,那疯子,在杨柳巷给他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阴影,他着实有些畏惧啊。

    “刘能!”

    “啊……!”

    “怎么,本官的话也不好使了?”

    “不是,大人,”刘能正想解释,不料许小闲一把就将他拽了过去。

    “县令大人勿急,且看看晚生这手里的事物。”

    许小闲转身,“稚蕊,点上蜡烛。”

    稚蕊一惊,这大天白日的……你说点蜡烛?

    刚才在西市少爷倒是买了蜡烛,但这东西不是夜里点的么?

    “少、少爷,”稚蕊指了指还未曾落山的太阳,战战兢兢的问道:“真、真的要点蜡烛么?”

    周巡查使裂嘴笑了起来,这疯子,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季县令此刻恨不得找条裂缝钻进去,这许小闲,你如此荒唐,本官还怎么把月儿许配给你啊!

    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月儿有沉鱼落雁之美羞花闭月之貌,他、他、哎……!

    “谁规定的白天就不能点蜡烛了?快快点上,本仙要作法召唤死者的魂魄,呆会就来不及了!”

    卧槽!

    来福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这月钱没涨一文,还要承担如此大的风险,看来若能逃过今日这一劫难,得辞去这许府家丁之职,另谋生路才能活得下去。

    稚蕊只好点上了蜡烛。

    接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许小闲的身上——他在敲着小罄跳大神!

第二十三章 冤魂

    “天上金鸡叫,地上子鸡啼,神仙来到此,铁木化成水,水中有口井,井中有条龙……”

    许小闲手里的拂尘一挥,他转着圈圈,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锵锵锵……”

    他又敲响了小罄。

    “黄龙开了口,万物化灰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锵……!”

    他丢下了手里的物件,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张白纸来到了周巡查使的面前,吓得周巡查使后退了两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周巡查使,莫非你有做了亏心之事?”

    周巡查使一怔,两眼一瞪,许小闲却堵住了他的嘴:“请巡查使大人拿着这张白纸,晚生已请来了杨府公子之魂魄,他将在这纸上写下他的冤屈来。”

    这……这就更荒唐了。

    但刚才许小闲那番模样倒还真是有模有样,难不成他得了那疯病之后还真能下到地狱去招魂?

    这样的事情听说的可多了,有人能观水碗,有人能以灵水点睛而通灵,这许小闲又是用的哪一招呢?

    莫要说看呆了的稚蕊,就连杜师爷等人也惊呆了,心想这许小闲莫非还真有通灵的本事?

    周巡查使自然不信,他接过这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白纸一张,啥都没有,本官倒要瞧瞧他如何让那魂魄在这纸上写字。

    事到如今,季县令还能怎么办呢?

    他是个疯子,弄出这场闹剧……那就以疯子这个名义来收场吧。

    接着他就看见许小闲从稚蕊的手里取过蜡烛,他掌着这蜡烛来到了周巡查使的面前,用这蜡烛在那纸旁小心翼翼的照着,接下来就出现了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随着许小闲手上那蜡烛缓缓的移动,就见他左手并成指剑,双眼一凝,神色极为严肃的说了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显!”

    那纸上忽然就出现了字!

    字迹略淡,却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一支无形的笔,正在那纸上徐徐落笔。

    季县令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周巡查使吓了一跳又退了两步,恰好是门槛,他一个趔趄噗通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大人莫怕,有小仙在此!”

    周巡查使脸色一红慌忙爬了起来,又捧着了那张纸,许小闲一口吹灭了蜡烛,对周巡查使行了一礼,“时过太久,那魂魄极为虚弱,今儿只能写下这么些字了,请周巡查使给大家念念。”

    “咳咳……”周巡查使假咳了两声,迈出了门槛,捧着这张纸就像宣读圣旨一样:

    “我死的好惨啊,父亲,莫要将我下葬,请小神仙为儿主持公道!”

    没了,就这一句话。

    但此间却鸦雀无声。

    稚蕊呆呆的看着少爷的背影,那背上是一个太极图,看起来好生玄妙,少爷啥时候能够通灵了呢?

    他这是能见鬼了?

    季县令更是咽了一口唾沫,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皮子低下,活生生的呈现出了无法解释无比诡异的这一幕。

    所以许小闲得了疯病还得了这奇异的能力?

    “县令大人,刻不容缓,这魂魄本就极为虚弱,往那坟里一埋,当最后那缕魂魄消散,这案子可就难破了,当让杨员外将那棺材再挖出来,就摆在这县衙的大院里,明儿晚上,晚生再次做法,当可知晓凶手。”

    季县令咽了一口唾沫,“来人,杜师爷,你带着所有捕快,速速去杨府,务必让其取出棺木,抬到这县衙里来。”

    “小人遵命!”

    杜师爷带着一帮还没回过神来的捕快匆匆而去,许小闲将那张纸收了回来,对季县令躬身一礼:“晚生作法很累,但为了大人,明儿晚晚生自会尽力,这是大人需要准备的一些东西,明儿晚上得准备好了,否则功亏一篑晚生概不负责,告辞!”

    “……”

    许小闲转身带着他的两个仆人走了,来福驾着老马拉着破车,心思儿又活络了起来——咦,少爷好像确实不得了耶,三月三,他收拾张秀,不就如显了神迹的么?

    对,少爷通神,跟着少爷混前途必然大光!

    何况少爷做的东西那么好吃!

    我怎能生了弃少爷而去的心思呢?

    少爷待我如此之好,还委任了我为他的看护人,我却起了异心,猪狗不如啊!

    坐在车厢里的稚蕊眼睛亮晶晶,鼻翼两侧的几粒小雀斑也亮晶晶。

    “少爷,”

    “嗯。”

    “你……你真的见鬼了么?”

    许小闲眼睛一瞪,小丫头说的啥话呢?这光天白日的,你才见鬼了呢!

    县衙里,周巡查使探着脑袋一看,季县令手里的那张纸上写着一张单子。

    “用过三年以上的铁锅三十口,黑驴子血一大桶,黄纸三斤,木炭柴火十斤,香油五斤,陈醋三十斤。”

    这是要干啥?

    季县令也不知道啊,难不成那许小闲就凭着这些东西就可以破案?

    这是什么道理?

    先不管是什么道理,死马当成活马医,姑且信他一回,就算找不出凶手,他不是有疯病么?大不了他再丢一回人。

    至于本官……破不了案结局并无区别。

    想来想去没啥损失,若非得说起来,就是许小闲大大的丢脸,他好像不在乎丢脸,但月儿的事该怎么办?

    破不了案,许小闲的名声在这凉浥城可就真的臭了,再把女儿嫁给他,岂不是让凉浥县十余万的百姓嘲笑自己么?

    哎……难办啊!

    看着季县令忧心忡忡的模样,周巡查使也很难受啊。

    许小闲刚才这一手太过神奇,显然他是有本事通灵的,若是他明儿晚上真的使出了这绝活找到了凶手,儿子明儿可就到了,儿子说非季家并蒂莲不娶……得使点手段让许小闲明儿晚上无法通灵。

    听说狗血可破,又以黑狗血为最佳,嗯,得去弄死一条黑狗!

    这个傍晚,凉浥城沸腾了。

    先是官差大闹杨府,后是杨府又请人将刚刚入土的棺材给刨了出来,还径直送去了县衙里。

    “姐姐姐姐,听说是许小闲明儿晚上要在县衙审这死尸破案呢!”季星儿飞奔而入,一脸兴奋。

    季月儿正在临摹那一张簪花小楷,笔尖一顿,这字就破了模样,原本应该美丽的花就成了一朵残花,这张纸算是废了。

    “……他怎么如此荒唐?”

第二十四章 战斗的小母鸡

    “怎么荒唐了?我听说他在父亲的面前,请了冤魂,在那白纸上显现了字呢!”

    季月儿一怔,这等鬼神之事历来神秘莫测,无人知道其真假。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全城都传开了,那棺材也真的刨了出来而今已抬去了县衙里呢。明儿晚上咱们去瞧瞧,看看他怎么审问死人的。”

    季月儿没有说话,取皱起了眉头,心想他不是个书呆子么?

    《论语、述而》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他饱读诗书,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转头视线又落在那张簪花小楷之上,这些日子未曾出门,每每细品这两首诗皆惊为天人——那书呆子之才华恐怕真有八斗,本想着等这案子破了去一趟老师那里,以老师之才学,定能解自己心中之惑。

    若他真有那般才华,还有那绝佳的厨艺,嫁给他似乎也未尝不可。

    他那疯病……哎,还以为他那疯病已经清减,可现在看来似乎更加严重了。

    就在季月儿无比惆怅之际,季中檀来到了她的闺房里。

    “月儿啊,为父有件事,必须得和你说说。”

    “爹爹请坐,何事?”

    “是这样……”季中檀捋着他的那两撇山羊胡须,语气颇为沉重,“凉州周巡查使前来咱们凉浥县,他不是来帮为父破这案子的。”

    季月儿有些惊讶,微微偏着头看着父亲,“那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有个儿子,就是在凉州臭名昭著的那周阎王。他是想要用这案子要挟为父,让为父将你许配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季月儿眼睛大睁,愣了三息,“女儿不同意!”

    “当然,为父也不同意。距离最后结案时间只剩下明儿一天了,此案至今毫无头绪,所以今儿下午在杨柳巷,为父遇见了许小闲,和他喝了一壶茶。为父是这样想的,你且听听。”

    “父亲请讲?”

    季星儿凑了过来,坐在父亲的侧边双手杵着下巴好奇的听着。

    “那许小闲虽说有精神异常之症,还是不治之症,但现在看来人好像是死不了的。此案若是未破,那周巡查使必然参为父一本,为父这县令也就当到头了。”

    季星儿愕然的张了张嘴,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她忽然双眸一凛,“要不……女儿夜里去宰了那狗巡查使!”

    “荒唐,你给我闭嘴!”

    季星儿缩回了脑袋,极为委屈的闭上了嘴,就听其父又说道:“为父丢了官,就护不了你经营的那和你买下的那些田地。周巡查使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你那破产倒闭,你娘远行没有回来,咱们家就没了经济来源,在这凉浥县如何生存?”

    “官场手段极为阴狠,为父难以预料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你只有嫁给他那儿子才能免去咱们家的灾祸。”

    “他那儿子明儿就将到凉浥县,为父思来想去,唯有在这之前给你把婚事订好,他就没有了机会。”

    “许小闲许繁之这个人,虽说有点疯病,但比起周巡查使那儿子……为父还是觉得好了许多,所以为父寻思,再将这婚书交给许小闲,你们名分定下,周巡查使也就断了妄想,不知你以为如何?”

    季月儿小心肝儿砰砰跳,这……这婚书才取回来没多久,这又送回去,是不是太丢人了?

    “他、他是什么态度?”

    “他……咱们不管他的态度。”

    季月儿心思儿玲珑,一听这话就不对劲,“他不愿意接这婚书?”

    “……这、女儿啊,他脑子有问题,你们也没见过面,他不知道你的好。”

    季月儿站了起来,“他不是明儿晚上要审尸破案么?万一他把这案子给破了,那周巡查使也拿爹爹没有办法,依女儿看,莫如等明儿晚他破了案再说吧,另外……”

    她瞅了一眼季星儿,“就算他许小闲破不了案,我不是还有个亲妹妹么?万一人家周巡查使那儿子看上的是妹妹,”

    季星儿顿时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姐,我没可能嫁给那样的无能纨绔!”

    “我也没可能啊,为啥是我嫁而不是你去嫁呢?”

    “人家指名道姓的要娶你,谁叫你是咱们凉浥县的大才女呢?”

    “停停停……!”季县令一脑门黑线,这孪生姐妹好的时候好得不得了,可要吵起来,那是谁也不让谁。

    “行了行了,就按照月儿说的吧,若是许小闲明儿晚上破了案,此事就无须再提。若是他破不了案……那婚书为父明儿晚就得塞给他。”

    季中檀起身离去,闺房里的姐妹二人就像战斗中的两只小母鸡——

    “季星儿!我告诉你,我宁可嫁给许小闲,也要把那什么周阎王让给你!”

    “季月儿!我也告诉你,我一剑宰了那周阎王,哪怕被砍了脑袋,也不会嫁给他!”

    “哼,季星儿,咱们走着瞧!”

    “哼,季月儿,你莫要想欺负我,你若欺负我,我把许小闲给你抢了!”

    “呵呵,某人不是要嫁给身披银甲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么?怎么忽然对一小书呆子起了心?那我把许小闲让给你。”

    “哈哈,某人的婚书人家许小闲还不愿接呢,嘚瑟个啥?”

    “你……!”

    “我怎么了?我比你大!”季星儿双手叉腰脖子一仰胸脯一挺,无比骄傲,季月儿恨的牙痒痒,“我还就偏要嫁给许小闲,我还就要看看你凭着这倆东西能够争得过我?”

    ……

    ……

    许小闲将于明日晚上审尸破案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凉浥县。

    有人将他通灵之法传得神乎其神,但更多的却是嗤之以鼻。

    淡水楼上,苏平安摇了摇头晒然一笑,“朱兄,这你也信?莫要忘了许小闲是个疯子!”

    周若兰也掩着嘴儿吃吃笑道:“莫说这疯子还真有点意思,县衙里的那些官差居然信了,还当真逼迫着杨员外将他儿子媳妇的棺材给抬去了县衙里,明儿晚咱们去看看?”

    “是要去看看,我很是好奇那许小闲如何收场。”

    朱重举却一声叹息,“我倒是真希望许小闲破了那案子,听父亲说周巡查使那儿子周作,就是那周阎王明儿也要到咱们这凉浥县,说是看上了季月儿,哎、我宁可月儿嫁给许小闲也莫要嫁给那周阎王。”

    “火坑啊!”

    “许小闲难不成就不是火坑?”

    “……总比周阎王那边的火小一点。”

第二十五章 种了个寂寞

    “少爷少爷……”

    稚蕊穿着一身黄色长裙,穿过了那月亮门,就像一只蝴蝶飞到了后院。

    “风风火火的又是啥事?”

    许小闲在这后院的地里种土豆。

    说好的早起跑步……这日子过得太舒服,没料到起来都日上三竿,跑步就又只好算了,但昨儿处理好的土豆今儿可得种下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至于来福,来福站在一旁正在傻愣愣的看着,他的嘴儿微张,眼睛瞪得老大——来福的心里很是好奇,这等粗活少爷居然不要他动手,而是要亲自去种!

    少爷对我简直太好了!

    比我爹对我都还要好啊!

    这一辈子都得对少爷忠心耿耿,绝不能再起二心!

    稚蕊跑到了这一畦地边,喘了两口气,胸脯起伏不定。

    她抿了抿嘴儿,极为惊恐的说道:“少爷,大事不好!你、你今儿晚上要在县衙审尸这事,而今凉浥县满城皆知。刚才奴婢去买鸡,就连卖鸡的那老嬷嬷都知道……”

    顿了顿,看着少爷脸上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稚蕊觉得少爷似乎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他们、他们说少爷此举堪比裸、奔,怕是、怕是疯病那病情加深了。”

    许小闲裂开嘴笑了起来,稚蕊双脚儿直跺,双手捏着衣摆,“少爷你还笑,人家是在笑话你呢!他们、他们都想看着少爷你出丑!”

    这样就对了,许小闲小心翼翼的种着土豆,说道:“少爷我本就有精神异常之症,闹出笑话又有啥关系?别去想这事,庸人自扰之……”

    直起腰来,腰有点酸,“来福,去把鸡杀了,稚蕊,按照少爷教你的法子,今儿这鸡你去炖,快去快去,莫要影响少爷我种地。”

    来福一听有鸡吃跑得比狗还要快,一点美感都没有。稚蕊捏着衣摆一脸担忧的看着少爷的背影,完犊子了,少爷都忘记了自己那读书人的身份。

    少爷以前偶尔会说两句,比如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比如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还比如什么温故而知新我定会出人头地!……那时候的少爷生活里只有读书,可现在的少爷呢?

    他好像很久没看书了!

    他喜欢上了吃鸡!

    现在他居然还喜欢上了种地!

    这等粗鄙之活不是应该由来福干的么?

    他这是怎么了?

    稚蕊惴惴不安的往前院走去,还不时的回头望一眼蹲在地里的少爷,有些陌生,就像个老农一样。

    许小闲还真的是在精心的种这些土豆,毕竟这玩意儿这个世界没有。

    土豆的产量极高,就算这世界没有那些肥料,一亩产个三五千斤也没多大的问题。

    这个大辰皇朝极度缺乏粮食,西市街大米一斗大致是四百文钱,一斗大致是前世的十二斤半,也就是一斤米三十二文钱,差十八文都可以买一只鸡了!

    这是不合常理的物价,许小闲尚不知道其中道理。

    大米这个价钱可不便宜,寻常老百姓的主食可不是大米,而是糙米和粗面粉。

    所以土豆这个玩意儿肯定会有前途,只是现在就只有这四个土豆来做种,等收成之后,明年就可以多种一点了。

    等今儿晚上把那案子的破事了了……最好是能找到凶手,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接季县令的那婚书了。

    若是破不了,也不知道季月儿长得究竟是个啥模样,得忽悠一下季县令,让他带着季月儿大家先见个面吃个饭认识一下——那种成了亲等入了洞房揭开盖头才知道新娘子的模样,这特么岂不是和开福袋一个道理么?

    开出个美人儿就大赚特赚,万一开出个歪瓜裂枣什么的,你说好不容易穿越而来,这一辈子怎么过得下去?

    如此想着,许小闲将土豆种好了,去了墙边打了井水洗了洗手,这才又看了看,转身走去了主院。

    进了房间从床底下拖出登山包,掏啊掏,掏出了那包黄鹤楼和打火机,抖出来一根点上,又将烟和打火机塞到了包里,推到了床下,他来到了闲云水榭。

    前院有狗叫声狂吠,有来福的吆喝声传来。

    许小闲摇了摇头,来福又在打常威了。

    他好整以暇的坐下,为自己煮上了一壶茶——这日子过得实在慵懒,还能干点什么呢?

    手头就二百两银子,这可不能乱花,所以至今还没去那兰瑰坊。

    这事儿不急,流水的姑娘铁打的青楼,等家业大了起来再去也不迟。

    银子得存起来,买地,当地主!

    这是许小闲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毕竟这种事情在前世无法实现,但在这个世界有了银子就很容易实现。

    到时候建个庄园啥的,请几十个佃户,种几百亩的土豆,这辈子躺着应该都够吃的了。

    许小闲没有别的穿越者那么大的理想,不像那傅小官居然要一统天下,活得太特么累了,他就想轻轻松松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过这一辈子。

    娶个妻子,纳几房小妾,眼睛一睁一闭,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所以问题还是得落在银子上。

    单单靠卖那菜谱虽然也能弄到不少的银子,但菜谱总有卖完的时候——要自己去开个酒楼做厨子,这破事太累,显然不符合自己的理想。

    要轻轻松松的躺着,还要把银子给赚了,这是个技术活儿,要说轻松,目前抄书显然最轻松。

    可惜红楼梦记不住,水浒传也弄不清楚,三国演义倒是熟悉,但真要默写出来难度太大,好像只有西游记这玩意儿可以胡乱编排,也不知道这世界的人对这等荒诞的神话故事喜不喜欢。

    嘴里冒出的烟雾在他紧锁的眉间飘荡,稚蕊走了过来他却浑然不知。

    稚蕊站在许小闲的三步开外仔细的看着少爷,觉得那就是淡淡的少年忧伤,若是再有几丝纷飞的细雨就更有意境。

    可惜的是今儿依然艳阳高照。

    “少爷,那陶掌柜又来求见”

    “哦,现在没心情,不见。”许小闲抛去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将烟头弹了出去,稚蕊又好奇的问了一句:“少爷在那后院里种的是什么?”

    许小闲吐出了一股浓浓的烟雾,稚蕊后退了三步。

    “少爷我……种了个寂寞!”

    稚蕊的眼睛闪闪发光,读书人说话好深奥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稚蕊

    时至正午,许小闲和他的两个仆人正在前院欢乐的吃鸡。

    朱重举带着一帮狗腿子还在满城找他的狗,压根就没想过他的旺财被改名为常威,还落到了而今那般只能啃点鸡骨头的田地。

    常威趴在地上耷拉着狗脸在咯嘣咯嘣的啃着鸡骨头——饿啊!这膘肥体壮的身体都明显瘦了一圈,再不吃恐怕会被饿死!

    稚蕊给许小闲夹了一个鸡腿,小嘴儿微翕,言语儿糯糯:“少爷,奴婢还是觉得今儿晚上那事……不如算了,少爷毕竟是读书人,莫如继续看看书,准备一下今科的乡试,哪怕考个举人这也是功名啊。”

    “有了举人的身份,这凉浥县的人就不敢在背后乱嚼少爷的舌根子了,如此一来,想来季县令又有可能将月儿小姐许配给少爷,这许府,也算是完整了。”

    许小闲啃着鸡腿,就见来福的筷子悄悄摸摸的落在了另一条鸡腿上。

    他伸出筷子“啪!”的一声敲在来福正好夹着那鸡腿的筷子上,来福连忙收回了筷子,就见少爷夹着那鸡腿放在了稚蕊的碗里——

    大家都是少爷的下人,少爷怎能如此偏心?

    “你瞧瞧你,都壮得和牛犊子一样了。你再瞧瞧人家稚蕊,瘦得就像干柴棍一样,鸡屁股你吃!”

    来福幽怨的看着放在自己碗里的鸡屁股,少爷偏心,少爷是不是对稚蕊有意思?

    稚蕊脸儿微红,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还好啊,我怎么就像干柴棍了?不就是胸小了一点么?可它还会长的呀。

    不过这是少爷夹的鸡腿,嗯,真香。

    稚蕊瞬间就忘记了劝少爷参加乡试这件事,许小闲可压根就没去考虑过这事。

    他不想当官!

    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世界可以轻轻松松的躺着赚银子,为啥要去看别人的脸色?

    常威正蹲在地上,张开狗嘴吐出舌头,狗眼正看着许小闲的脸色——你特么赶紧把鸡骨头再给狗爷来几根啊!

    许小闲丢出了鸡骨头,常威一个狗扑,在空中接住了骨头,欢喜的摇着尾巴趴在地上又咯嘣咯嘣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主仆三人水足饭饱……常威很饿,狗眼绿油油的。

    许小闲回到了主院,躺在了院子中的凉椅上消食,稚蕊搬了一张凳子走了过来,坐在了许小闲的身旁。

    这些日子少爷的性格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他的身上没有了前三个月的那种凛冽锋芒,他更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正常少年,言语多了,还极为活泼随意,更不似以往那样偶尔才会说一两句话,还尽是之乎者也。

    若是不知道少爷的人,压根不会想到少爷有那精神病。

    若是不去想少爷的那精神病,似乎他也就没病。

    少爷变得随和,令人亲近,这样的少爷稚蕊很喜欢,唯一忧虑的还是少爷这病,比如今儿晚上该怎么办?

    少爷以往是个书呆子,醉心于书海除了乘着那老马破车去竹林书院之外,压根就没去逛逛街,以至于而今的少爷名声极大,但真正认识少爷的人却极少。

    这名声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少爷去岁实实在在的考了个乡试第一。

    坏的方面就比较多了,最后放榜时不仅仅是榜首不是少爷的名字,就连整个榜单上都没有少爷的名字。

    本来没有人知道少爷得了疯病的,可他却偏偏在那大雪纷飞的傍晚做出了裸、奔这等大事。

    少爷一奔出名,但真正见过少爷的人还是极少。

    至于季县令前来订婚前来退婚……这不过是给少爷本就受伤的心儿里再洒上了一把盐而已。

    或许是感动于今儿中午的那一条鸡腿,稚蕊还是觉得应该劝劝少爷,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服侍了十几年,并一同长大的少爷。

    “少爷,”稚蕊随手从旁边掐了一朵鹅黄的野花,抬眼看着少爷,小手儿无意识的扯着花瓣。

    “嗯。”

    “奴婢是这么认为的,首先就是吃药,那可是华神医开的方子呀,不吃多可惜?其次呢……少爷不能再坏自己的名声了,再坏下去奴婢担心少爷就娶不回来少奶奶了。所以,今儿晚上咱们不去好么?”

    “那案子县衙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未曾破去,少爷……奴婢斗胆说一句,您做的这事儿,不过是给凉浥县的百姓增加一些笑料罢了。别人倒是乐了,可别人的乐是以少爷您的荒谬而乐的啊!少爷无论如何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脸面,还是要的!”

    稚蕊不知道说完这些话,手里的这朵小黄花都被她给撸秃了,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少爷,生怕惹了少爷生气,以至于他的病又犯了。

    许小闲嘴儿一翘,眉眼儿一弯,看得稚蕊一呆——少爷生得真好看,就是以往苦于读书少见阳光,再加上大病初愈,脸色儿太苍白了一些。

    好在现在少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天天吃鸡,想来很快就能补起来。

    “稚蕊,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你这名字当初是谁给取的?”

    稚蕊低下头,伸出手,从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少爷恐怕忘记了,奴婢是老爷捡来的,张秀那厮曾经说过,那时奴婢才两岁,这名字就是老爷根据这玉佩给奴婢取的。”

    许小闲偏过脑袋,来了兴致,“取下来给少爷瞧瞧。”

    “嗯。”

    稚蕊垂头,飘散一头秀发,拂在许小闲的脸上,有些痒痒。

    许小闲接过这玉佩仔细的看了看,入手温润,想来是这少女的体温,玉质……应该是羊脂白玉,这玩意儿应该挺值钱的。

    这玉佩的一面刻着精细的云纹,另一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花。

    看不出是什么花。

    稚蕊,新长出来的花蕊,那便宜父亲估摸着就是按照这小花给稚蕊起的名字,显然比他这许小闲听起来文雅了许多。

    许小闲将这玉佩递给了稚蕊,“可要保管好了,说不定以后凭着这东西可以寻到你的父母,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稚蕊戴上玉佩,撇了撇嘴,“他们既然将我弃了……我就没想过还要再去找寻他们。”

    这话题有些伤感,许小闲一屁股坐了起来,“阳光明媚,莫要辜负了这光阴,叫上来福,咱们出去逛逛。”

第二十七章 周阎王

    许小闲主仆三人又乘着那辆老马破车出了门。

    稚蕊很喜欢,觉得这样才应该是少爷该有的模样——读书虽好,但闭门死读书却不太好。

    “少爷要去哪里?”来福回头问了一嘴。

    “去淡水楼。”

    “好咧。”

    稚蕊忽然又有些紧张起来,少爷这时去淡水楼?

    难不成少爷又缺银子了?

    少爷天天晚上都要沐浴,以前他一个月不过沐浴一次。

    本以为是少爷更爱干净了,而今看来恐怕是少爷想要洗去他身上的那龌龊事儿。

    稚蕊捏紧了衣摆,弱弱的说道:“少爷……咱们不去淡水楼,好么?”

    许小闲就觉得奇怪了,“差不多该去了,眼见着春就过了,得赶紧再弄点银子买地。”

    稚蕊心肝儿一颤,抬眼惊愕的看着少爷——他果真是去那淡水楼寻那陶掌柜换银子的!

    少爷好苦!

    少爷平日的笑……都是装出来的!

    ……

    就在这个午时,周巡查的儿子周作周阎王抵达了凉浥城。

    这二世主带着足足三十名狗腿子,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站在了凉浥城的南门口。

    他抬头望了望这凉浥城低矮的城墙,眉儿一皱,嘴巴一瘪,“破地方,我爹呢?怎么没有出城来迎接本少爷!”

    “少爷,想来老爷有事。”

    “哼,他有个屁的事,恐怕又在某个烟花巷子里鬼混,也不怕娘拔了他的皮!……少奶奶也没出来迎接我?难道我爹还没把少奶奶那事办妥?搞什么东西,老不死的都来凉浥县十几天了,这点小事还没办好,走走走,先进去吃个饭,少爷我饿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淡水楼。

    “少爷,是不是按老规矩?”一名狗腿跳下马来牵住了周作手里的缰绳点头哈腰的问了一句。

    所谓老规矩,就是清场。

    周家大少爷吃饭,通常都是大气的直接将酒楼给包了。

    没办法,周少爷兜里的银子太多,背景还极其强大,哪怕是在凉州城,也是横着走的主儿。

    “这特么还要问?”周作手里的马鞭一扬,吓得那狗腿一蹦三丈,“所有人,跟老子进去清场!”

    三十个狗腿子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淡水楼,此刻正是午饭时间,在淡水楼用餐的食客较多,他们这一冲进去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出去出去,统统给老子滚出去,这楼今儿个咱们家少爷包了,便宜了你们,掌柜的呢?叫掌柜的出来!”

    凉浥城的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食客多为商贾,商贾本就胆小,此刻一看,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很快,整个大堂便空空荡荡。

    陶喜从二楼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在这凉浥县经营这淡水楼已经足足十二年,还从未曾遇见今日这种状况——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

    “废什么话?你就是掌柜的?”

    “在下正是。”

    “你丫走了大运,我家公子看上了你这地方了,二楼还有没有人?有人就叫他们出去,莫要等我们动手。”

    二楼有人呀!

    正是这凉浥县首富之子朱重举,今儿他带了一帮凉浥县的才子在二楼宴请从苏州来的那位苏公子,其间还有一位特殊人物——大辰名士张桓公!此刻恐怕正在吟诗作对。

    “你家公子贵姓?”这阵仗太大还面生得紧,陶喜想要摸摸对方的门道。

    “凉州周巡查的独苗少爷,怎么,怕不给你银子?咱们少爷虽然强横了一点,但绝不会吃你这霸王餐,快点快点,别特么啰嗦。”

    陶喜心里咯噔一下,周阎王!这厮怎么跑凉浥县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凉州周阎王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他不敢惹啊。

    可楼上的那位又是凉浥县首富之子,他这淡水楼最大的金主,也特么不敢惹啊!

    这怎么办?

    陶喜连忙堆起笑脸拱手道:“二楼还有雅间,请周公子上二楼雅间可好?”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兄弟们,上去把所有人赶走!”

    陶喜一慌,正要阻拦,却被面前这凶人一把给拽住,便听一个声音传来,“慢着!”

    他抬头一瞧,就见一高挑秀雅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头插一根羊脂白玉发髻,穿着一袭冰蓝丝绸袍子,袍子上绣着雅致竹纹,腰缠一条雪白玉带,玉带上还挂着一个碧玉葫芦配饰。

    若非那瘪着的嘴和紧皱的眉,这少年算得上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本少爷就是周作!”

    陶喜心里咯噔一下,便听周作又道:“初来这破地方,你恐怕不知道本少爷的规矩,这上面……还有什么人?”

    “回周少,上面是本县首富之子朱重举朱家大少爷,宴请的是从苏州而来的苏家少爷,另外还有一位名宿,张桓公。”

    陶喜以为搬出这些人的名头,这位周阎王恐怕会顾忌两分,却没料到接着便听见周作沉默两息说道:

    “哦……不认识,十两银子,叫他们走!”

    二楼雅间。

    朱重举一席人谈论的并不是诗词文章,而是在说着许闲。

    “……可是昨儿他确确实实让那白纸显现了字迹,那纸还是周巡查拿着的,他都没碰那纸,可上面就是出现了字迹。我虽然未曾亲见,但衙门里那么多官差都有看见,这假不了。”朱重举信誓旦旦的说道。

    张桓公一捋长须淡然一笑,“《荀子、解蔽》一书中说,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致之何由?由于疾病。人病则忧惧,忧惧则鬼出。”

    “许繁之可惜了,他读书极为勤奋,偏生受了那打击而得了疯病。他是个有病之人,还恰好是精神之症,弄出些神神叨叨的事不足为奇,尔等读书人,当一笑了之罢了。”

    这位大辰名士都这样说了,朱重举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解掉,可他也不敢再出言辩论。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见了楼下的异动。

    这又是怎么了?

    没片刻,一名小二跑了进来,“朱公子,凉州城的那位周阎王来了,大堂的食客已被他们全部赶跑,掌柜的正在下面和他们理论,看来、看来无法理论,莫如公子等人先行离开可好?”

第二十八章 神仙打架

    “周阎王?”

    朱重举心里咯噔一下,他家是凉浥县首富没错,可仅仅是这巴掌大的凉浥县啊!

    再说他家是商人,商人的地位低下,哪里有那胆子和官府的人作对?

    莫要说凉州巡查使了,就是这凉浥县的季县令他家也招惹不起啊,不然季县令将季月儿许配给许小闲,他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平安微蹙了一下眉头,此行从苏州出来,他不过是为了看看合作的这些商人所在的市场究竟如何。

    若要论家族势力背景,他当然是不怵这劳什子周阎王的,可这里不是苏州,这里属于凉州管辖,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

    其余六个学子本就是寻常人家,甚至他们连周阎王这名头都未曾听过,此刻个个惊讶,觉得那周阎王好可怕的样子。

    反倒是张桓公捋着长须一声苦笑摇了摇头,“这周阎王老夫倒是也听过,在凉州城借着他父亲巡查使的名头,当然更主要的借着他外公凉州刺吏曹不动的名头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老夫归隐于凉浥县六载,本不愿再出面多事,不过既然今儿正好遇见了他那外孙仗势欺人,老夫倒是想要替他管教管教,走吧,一起下去看看。”

    有了张桓公出头,这些少年们心里有了主心骨,人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位周阎王也着实太过分了一些!

    只有苏平安隐隐看了看张恒公,他知道这位大辰鼎鼎有名的大儒曾经有多大的影响力,有他出面,那周阎王若是懂得起自然就会退避三舍。

    于是,一行人出了雅间,在张桓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楼大堂,此刻的周阎王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了。

    “老子饿了!掌柜的,他们再不下来,小爷我砸了你这破店!”

    张桓公正好走到,他抬起头,怒目一瞪,脸上的沟壑都散发着威严。

    “你就是周阎王?”

    “老东西,滚!小爷没耐心和你说话!”

    张桓公顿时大怒:“好你个没教养的东西!就算是你外公曹不动,当年见了老夫也不敢对老夫出一句不敬之言!”

    周作一听,哟,这老头似乎有些来头。

    “你是谁?”

    “老夫张桓!”

    周作一愣,张桓,这个名字似乎听过,片刻,他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着张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就是六年前冒犯了陛下,被陛下撸了官儿无颜呆在长安,借着个告老的名头躲在这凉浥县的张桓。”

    周作上前一步,盯着张桓,一脸嘲讽,“老头,六年过去了,时代不一样了,你也不再是银青光禄大夫了,请认清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庶民罢了。”

    这是张桓心底里的痛,此刻被周作当面揭开,他顿时怒不可遏:“竖子知道个屁!今儿老夫就替那曹不动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恶贼!”

    张桓说着这话,一把就抄起了身边的一张凳子,须发飞扬气势凛然,这股子力道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举,吓得周作慌忙后退了三步,正好撞到刚刚进来的许小闲身上。

    许小闲放眼一瞧,哟,来的不是时候,遇见了砸场子的。

    或者是大爷教训孙子?

    他推开了周作,带着俩仆人走到了一旁,坐在了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还说了一句:“啊,你们继续,我就看看热闹。”

    周作转头一瞧,这特么又是谁啊?心这么大的?这凉浥城还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

    他是不敢真正对张桓动手的,虽然是个二世主,但这位二世主分得清轻重。

    像张桓这种曾经的朝中大臣,虽然被罢了官儿,可人家曾经也在长安风光无限过,谁特么知道他在朝中还有多少故旧?

    万一今儿真将这张桓打了,人家一封信送去长安,可就给外公添了不少麻烦。

    这当然不值得。

    所以他瞬间就决定放弃张桓,这个正好送上门来的布衣少年显然是个极好的台阶。

    “给老子滚出去,爷办事是你这等小民可看热闹的么?”

    他冲着许小闲吼了一嗓子,许小闲就不乐意了。他也不想惹事啊,而且看起来都惹不起的样子。

    可这厮蹬鼻子上脸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这当然不能怂。

    我是精神异常病患者,我怕啥,有来福啊!

    “老子又没招惹你,你特么怎么像条疯狗一样?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那老人家要教训你,你特么还不乖乖的跪着,难不成还想翻了天?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

    卧槽!

    一个比一个横!

    周作就纳闷了,这小子底气足啊,看起来比他还要嚣张,他气势一弱便问了一句:“你又是谁?”

    此刻来福紧张极了,这场子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双方的人都挺多的,少爷可就只有我和稚蕊二人,这要是打起来……他不禁向门口退了一步。

    “对,来福,将这门堵上,今儿谁都别想走!”

    许小闲摸了摸腰间的电击棍,底气十足的站了起来,踏前一步便站在了周作的面前。

    “你给本少爷听好了,本少爷就是名震凉浥县的许小闲,许繁之!”

    许小闲?许繁之?

    这名儿一报,张桓公那一群人就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他们未曾见过许小闲,但许小闲的名字却早已铭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这个书呆子、傻子,疯子的人设忽然有些对不上,他浑身充满了正义啊!

    面对这大名鼎鼎的周阎王,他居然毫无畏惧的顶了过去,看这形势,他丝毫没有怯意,他还正义凛然极显男儿气概,实乃我等之楷模!

    周作一怔,许小闲?何许人也?

    他想了片刻,确定脑子里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再一看许小闲的穿着——布衣,这厮恐怕是个愣头青,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他正要令手下的狗腿子动手,其中的一个狗腿子却忽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少爷,那许小闲,是个疯子。”

    周作顿时瞪大了眼睛,搞了半天,老子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居然是个疯子!

    疯子怎么了?

    疯子就很了不起啊!

    老子疯起来比疯子还可怕!

    “揍他……!”周作愤怒的一声大吼,就见许小闲忽然神秘一笑。

第二十九章 放来福

    周作就纳闷了,眼见着就要被揍了他居然在笑!

    这人脑子果然是有病!

    稚蕊双手紧紧的捏紧了衣摆,她的魂都被吓没了。

    少爷这病,再不抓紧医治,迟早会惹来泼天大祸!

    人家那么多人,你出个什么头啊!

    这下好了,这下真会被这群人给活生生打死的!

    来福也瞪大了眼睛,他极为理智的忍住了去保护少爷的冲动,心想少爷待我如父母,少爷被打死了,我得留着给少爷收尸,以后清明,还能去少爷的坟前为他烧一把黄纸。

    对面的朱重举等人一瞧,这许小闲生猛啊,他这是要凭着一人单挑一群的节奏!

    可紧接着,他们便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就在周作那一声大吼之下,他的狗腿子们才刚刚冲出去一步,就见许小闲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黑色的短棍,一棍子就杵在了周作的腹部。

    紧接着就见周作猛的一阵颤抖,他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但这声惨叫仅仅一瞬,就见许小闲收回了棍子,一把将差点瘫倒的周作给抓到了身前,正好一个狗腿子一拳砸了过来,恰好砸在了周作的脸上。

    这一拳的力量极大,砸得周作的脑袋猛的一甩,他清醒了过来一把捂住了腮帮子,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那狗腿子吓得面如土色呆立当场,与此同时,许小闲手里的短棍送了出去,正中这狗腿子的腰眼,这狗腿子也发出了一声惨叫,陡然往后一跳,将扑来的人尽皆挡在了身后。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弄死这丫的!”

    许小闲手里的电击棍指了指这群蠢蠢欲动的狗腿子,面色一凛,一声大吼:“来福,”

    来福早已惊呆了,他知道少爷会这仙术,可他本能的觉得少爷肯定不是这一群凶人的对手。

    但现在少爷仅仅用了一招就制服了对方的头目,大意了啊,应该去帮少爷一把的,那样肯定能在少爷的心里留下个极好的印象,以后吃鸡,恐怕就能吃到鸡腿了。

    他正在魂游天外,没有听见许小闲的这一声喊,许小闲就郁闷了,这厮……“来福!”

    来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连忙跑了过去,“少爷,小人刚才在堵门,一个都没跑掉!”

    尼妹的,人家是要跑的样子吗?

    “好,陶掌柜的,取点绳子来,来福,将这些人全部绑了!呆会去县衙报官,统统给少爷送去县衙里关起来!”

    少爷霸气!

    “好!”

    周作这就郁闷了,他还在回味,刚才是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就像传说中的被雷劈了一样?

    这许小闲,这疯子,难不成还会妖法?

    对了,他是个疯子,可特么别被他给弄死了!

    “你……稳点,别乱来,我叫周作,字富贵,我爹是凉州巡查使,我外公是凉州刺吏,你惹不起,放了本少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卧槽,来头这么大的?

    许小闲还真被吓了一跳。

    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他有精神异常这护身符,但也要看对谁才有效啊。

    许小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这口锅得丢出去,自己背不动!

    “我明白了,你这是仗势欺人!今儿我就代表季县令惩罚你,让你知道这凉浥县可不是你横行霸道的地方!”

    周作一惊,就听许小闲一声大吼:“来福!”

    “小人在!”

    “马上去县衙禀报季县令,告诉他淡水楼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老人为非作歹!少爷我正好遇见,并将凶手抓获,请县令大人派了官差前来提拿人犯!”

    “……是,少爷!”

    来福转头就跑了出去,驾着马车往县衙狂奔而去。

    周作反而放下心来,到了县衙还不是走走过场老子就又出来了。

    等小爷出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周富贵,你现在是不是想着有你爹护着你很快就能出来?出来了就能找我算账?”

    周作吓了一跳,这疯子还会读心术不成?

    他脖子一硬,恶狠狠说道:“你现在放了小爷,小爷最多打断你一条腿,不然……小爷要了你的命!”

    这话许小闲不爱听,现在既然已经惹上,就得将这货给收拾得彻底怕了才行。

    许小闲手里的电击棍一家伙就又杵到了周作的后腰,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按下了开关,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朱重举等人就震惊的看着周作如筛子一般的颤抖,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许小闲恶狠狠的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似乎觉得不够解气,他松开了脚,就在众人的视线中冲入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剁骨头的大刀。

    “繁之,住手!”发话的是张桓公,他慌忙放下了手里的凳子一步上前,拦在了许小闲的面前,“你若是真杀了他……”

    “放心,我杀了他来福是我的看护人!”

    哦,来福没在。

    “繁之,听老夫一言。”

    “谁的话都不好使,本少爷今儿个就要替天行道!”

    卧槽!

    许小闲这厮好英武的样子!

    苏平安看着许小闲瞪大了眼睛,这样的少年才能称为血气方刚!

    不行,得救下这少年,还得与他结识一番才行!

    躺在地上的周作哪里受过这等罪过,他刚刚翻过身子,便看见许小闲扬着那大刀一把推开了张桓,凶神恶煞的向他走来。

    他瞪大了眼睛,就见许小闲忽然就像中了邪一样偏偏倒到,“少爷我今儿非得杀了你这阎王!”

    “啊……不要!救我!”

    他的三十个狗腿子都看呆了,他们被来福绑住了手脚无法去救啊,一个个面无人色,亡魂大冒。

    许小闲也等着这老头再次拦住他啊,可张桓公此刻却没有拦他。

    这一瞬间张桓公想了许多,他想的是借着许小闲的手,将那周阎王杀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本就有疯病,这是为民除害,回去之后再修书一封给自己的门生北凉府府台齐文珺,说明其中缘由,有齐文珺敲打曹不动这事儿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周作在此刻被吓得屁滚尿流,他猛的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眼角余光就看见许小闲“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心里还来不及欢喜,就见许小闲手里的刀在那一瞬间飞了出来。

    “啊……!”

    周作的惨呼声声震云霄——那刀,恰好劈在了他的屁股上!

第三十章 凶悍的稚蕊

    凉浥县县衙。

    季县令正在安排许小闲昨日对他说的那些布置——虽然看不懂,但现在没有法子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周巡查坐在一旁阴恻恻的笑。

    老子已经抓住了一条黑狗,今儿晚上许小闲作法的时候让人偷偷的泼他一盆黑狗血,看他丫的怎么去通灵!

    他没法通灵就破不了案。

    他破不了案,那季月儿就是老夫的儿媳妇了……对了,我那儿子应该已经到了凉浥县了啊,怎么还没个消息?

    就在此刻,衙门外有侍卫大叫:“县衙重地,来者何人?停车……停车……”

    “砰……!”

    老马将那侍卫撞翻在地,来福一骨碌下了马车,飞一般的冲入了县衙里,一声大吼:

    “县令大人……!”

    季县令一惊,抬眼看去,眉间一蹙,这不是许小闲府上那家丁么?

    “你慌慌张张所为何事?”

    来福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县令大人,我家少爷在淡水楼擒获一群恶贼,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恶,我家少爷威风凛凛将他们悉数抓获,请大人派了差爷去淡水楼将那些恶贼带回审问!”

    季县令咽了一口唾沫,这许繁之,你能不能闲着一点呢?

    一群恶贼?

    我这凉浥县的治安差到如此境地了?

    这不是让这姓周的看本官笑话么?

    果然,周巡查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哟,看来这凉浥县存在很大问题啊,恶贼都敢光天化日聚众行凶了。季县令啊,你这是不是治下不力呢?这一条,本官加入参你的折子里,不过分吧?”

    “哼……”季县令心里憋着一股郁结之气,极为不满的盯着来福问道:“可知是何人行凶?”

    “回大人,那头儿好像叫周作周阎王。”

    “……”

    季县令愕然张了张嘴,转头看向了周巡查,忽然笑了起来。

    周巡查一听,什么?不可能!

    周作出行至少带二十个打手,防的就是被人使了冷绊子,此行凉浥县,他肯定带的更多,怎么可能被那什么少爷给擒获了?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来福,“你家少爷是谁?”

    “我家少爷是许小闲啊!”

    周巡查心里咯噔一下,那个疯子?!

    “他把我儿怎样了?”

    “也没怎样,小人离开的时候那周阎王被我家少爷擒获,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这就要看那周阎王会不会配合了,毕竟我家少爷是个书生,心地善良,就是怕激怒了他导致那疯病发作……就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了。”

    周巡查的脸都绿了,“季大人,此案有诸多疑点,本官命你速速派人将双方当事者全部带回衙门审问!”

    季县令翘起了二郎腿,捋着那两道稀疏的山羊胡子,淡淡的说道:“你是巡查而非刺吏大人,管不了本官这个县令,”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没有去看周巡查那要杀人的眼睛。

    “许小闲有精神异常之症,这是华神医做的诊断,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事,他那府上曾经有个恶奴,欺负了他十四年!十四年啊,你知道不,很长的!”

    “结果呢,就在今岁三月三,许小闲疯病发作,若不是本官去的及时,那恶奴就被许小闲活生生打死了。”

    “按照大辰律法,精神异常者杀了人,并不承担律责,只是惩处其看护人,这个、这家丁,就是许小闲的看护人。”

    “本官在想,若是许小闲把令公子给杀了……”说到这,季县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脸都变了形的周巡查,忽然俯过身子低声耳语道:“这许小闲是个孤儿,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一下子的。其父云楼先生……恐怕大人也有所耳闻的吧!”

    周巡查一惊,“什么?许小闲是许云楼的儿子?”

    季县令徐徐站了起来,“这凉浥县……曾经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来人,速速去淡水楼缉拿凶犯……等等,本官同去。”

    季县令抬步走了出去,周巡查一想,“等等,本官也同去!”

    ……

    ……

    淡水楼。

    周作的屁股血淋淋的,还挂着一把刀!

    太特么吓人了!

    他在惊恐的撕心裂肺大哭,当了十六年的纨绔少爷了,今儿这事可还是头一遭。

    痛啊,他毕竟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啊。

    以往都是砍人家,现在被人家砍了,他才知道这痛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可他的狗腿子统统被绑着,没有人来帮他将那刀给拔出来。

    他的一只手捂着刀口,清晰的感觉到湿漉漉的鲜血在指缝间流淌。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爹啊,爹,救命!”

    稚蕊一下子冲到了许小闲的身边,“少爷、少爷……!”她摇晃着许小闲的身体,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来福、来福,少爷死了……!”

    稚蕊的这声尖叫吓了所有人一跳,张桓公连忙走了过去蹲了下来,一把抓住许小闲的手搭在了脉搏上。

    脉象并不强劲,但在跳啊,他哪里死了?

    周作一听却大笑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笑,“啊啊,哈哈……你个狗曰的疯子,砍了少爷我一刀,少爷我没死,你特么却死了,哈哈哈,啊啊啊……!”

    许小闲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戏已经演够了,他有足够的人在公堂上为自己作证,他恶狠狠的盯着周作,周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就像看见了鬼一样。“你、你、你没死?”

    “死尼妹!你个小贼,老子要亲手剁了你!”

    稚蕊一瞧,不行,少爷的手上不能沾上了命案,不然那疯子的名头就再也无法洗去。

    要杀人,就让我去杀!

    不就和杀鸡差不多的么!

    稚蕊面容一肃,视线一凛,脑子一充血,她猛然站起,一家伙就向周作冲了过去。

    她一把抓住了周作屁股上的刀柄,一拽……“啊……!”周作痛得撕心裂肺的大叫。

    可他瞬间就看见了稚蕊那张阎王般的脸——稚蕊双手握刀,她举起了刀,她脸上的那几粒雀斑儿此刻都充满了杀气。

    紧接着,稚蕊眼睛猛的一闭,嘴里一声大叫:“啊……!”

    周作拔腿就跑,许小闲在这一瞬撞向了稚蕊,那一刀的寒意直透周作的后背,一阵恶臭传来,周作踉踉跄跄的扑出了淡水楼的大门。

    稚蕊被许小闲撞倒在地,那菜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季县令和周巡查正好赶到淡水楼外,正好看见周作屁滚尿流的爬了出来。

    周作终于看见了救星,他伸出了一只手,“爹……!救我……全、全特么是一群疯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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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宰辅介绍:
穿越到大辰皇朝的许小闲,他的理想就是赚点银子买点田。可这世界的农商业太落后,于是,职业病发作的他在这异世界展开了扶贫。一粒玉米,四颗土豆,他改变了大辰的农业结构。一田两种、一树开三花、水培蔬菜、大棚种植技术、母猪配种、如何养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没有料到扶贫工作有如此远大的前景,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一路青云,混成了大辰皇朝的一品宰辅。一品宰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宰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宰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