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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堵上西楼     一品宰辅txt下载     一品宰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二章 老兄弟

    被许小闲那一把火给烧了皇宫,而今还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中。

    叶知秋紧紧的跟在许小闲的身旁,踩过那些尚未来得及重建的废墟,他便看见许小闲一脸肉疼的模样——

    许小闲看着这些废墟心里在想,这恐怕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早知道会变成而今这局面,我特么烧它干啥呢?

    工部核算出来将这些宫殿全部复原的大致花费,一千万两!

    有这一千万两银子,可以打造出多少兵器了?

    按照在百花镇时候算过的造价,单单铁的成本在八两银子,加上工钱算十两足够了,这特么就是一百万把最好的战刀啊!

    四大军区设计的军队也就十二万人,整个军费都够了。

    许小闲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可能有什么法子呢?

    皇宫毕竟是皇宫,它是一个国家权力权威的象征,总不能修几处像百花镇镇所那样的小房子吧?

    再说这玩意儿也是文物,现在能够修复对于后人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二人来到了太学院!

    这太学院原本是颇为宏大的一座四方殿宇,偏偏被那把火给烧得最惨,而今只剩下了那殿宇外的一处二层小楼。

    太学院的所有官员们都在这里办公,里面自然就显得很是拥挤。

    因为摄政王要代皇上开恩科这件事,太学院里的官员们都很忙——

    这事儿来的太急,大辰毕竟也有九府二十七州一百零八个县郡。这事儿哪怕是以最快的方式传达去各地,等各地学正再通知到那些学子,再等那些学子来京都……

    许小闲刚刚走到这大门前,就听见了走廊里传来的太学院司业说的一句话:“苏公,这计划当真不契合实际!”

    “请苏公想想,从长安出发,距离最远的是东三州的耀月州,驿站最快的速度单程就要一个月,等这春闱的消息传达下去基本上就到三月了,若是学子们再赶来长安,就算是乘坐马车,这也得要两个月啊,这就五六月份了!”

    “何况还有那么些比较贫困的学子,他们只能步行,这得大半年的时间。”

    “摄政王此举不就是为了给天下学子一个公平么?如果只有富贵人家的孩子能够赶来京都,下官以为这对那些家境不太好的孩子而言……真不够公平!”

    苏名扬捋着胡须蹙眉沉思:“是啊,可大辰现在急缺人才。廖仲云廖相可是专程来找过我,接下来的吏治整顿,就要落在往下的那些官员们的头上了。”

    “这以往主要是走举荐,导致了科举一途不是太受重视,国家储备的人才严重不足!”

    “你说的这些情况也都是事实,容我去见见摄政王,问问他能否改在秋闱增加一场恩科。”

    “谢大人体谅!”

    苏名扬摆了摆手,忧心忡忡的正要出去,抬眼便看见了摄政王许小闲正站在这门前。

    他愣了一下,许小闲笑道:“我都听见了,这件事我实在是太急迫了一些,错在于我,我同意在秋闱之后,再开一场恩科。”

    苏名扬倒是和许小闲颇为熟悉了,太学院司业丁长虹也在大朝会上见过这位摄政王,他却从未曾和摄政王说过半句话。

    此刻一听,他顿时就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堂堂摄政王会如此大方坦然的承认了这个错误。

    苏名扬咧嘴一笑,“摄政王今儿怎么有空到太学院来?”

    “嘿嘿,来看看你们,别乱想,真不是来监督工作的……”许小闲打量了一下这小院子,“明儿个我给工部尚书解应宗解大人说一下,优先修这太学院!”

    苏名扬和丁长虹一听又愣了一下,现在工部主要在修建的是宣政大殿旁边的奉天殿。

    大辰的大朝会在宣政大殿召开,但寻常时候的小会通常会在奉天殿,也就是说,皇上办公的地方主要是在奉天殿,而御书房仅仅是皇上用来接待少量重臣,密议国事之处。

    摄政王虽然不是皇上,但他现在代行的是皇上的权力,所以理所应当的就应该将奉天殿给先修建起来。

    “……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没啥不妥当的,我又不是皇帝,再说我很懒,若有啥事御书房就能解决。但太学院不一样啊,它是咱大辰最高的教育机构!”

    “你们记住,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国家能不能走上繁盛,教育是其最基本的根基!”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呆会我回去就给解应宗说说,明儿开始主修这太学院!”

    “苏公,若是有暇,咱一同去和张桓公坐坐!”

    许小闲的这两句话,令苏名扬和丁长虹心里为之一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个道理他们都懂,但真正能够重视教育的帝王又能有几人?

    可惜啊,许小闲终究不是帝王。

    苏名扬带着许小闲向张桓公的官署而去,心里有着诸多的感慨。

    两年前张桓公奉旨入京都,两人曾经多次长谈,张桓公说的最多的便是身旁的这少年。

    比如他的诗词,更比如他在百花镇的所作所为。

    张老时常都在感慨,说若是繁之之思想能够被帝王所接受,能够在大辰去实施,那么大辰恐怕就能扭转而今之颓废局面,变得如百花镇那般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对此苏名扬并没有太多的表达他的看法,他仅仅是对许小闲的那些诗词极为赞赏,至于治国之思想……这在苏名扬看来,区区一十七八的少年,他能有多高远的思想?

    可随着许小闲成为了摄政王,随着他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那些并不成体系的操作,苏名扬而今早已改变了看法,唯一觉得的就是这位年少的摄政王欠缺了一些历练,他的那些法子都是好的,但条理性却还差了那么一点。

    比如这次的恩科,他定在三月,出发点当然毫无问题,但并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

    事实上许小闲刚才在听到丁长虹的那番话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能不能就地开考?

    让考官带着考卷去往各地,如此就免去了学子们奔波之苦。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这些考官是否可信。

    往后是肯定要这样做的,但需要等御吏台和刑部将吏治的整顿完成之后才行。

    三人来到了这小院的一处房前,便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棋贤果真是棋贤!老夫佩服,这五子登科之局,解得大善!”

第七百二十三章 野马操田

    这是张桓公的声音。

    许小闲没料到棋贤窦阡陌居然也在这里。

    三人走了进去,张桓公窦阡陌抬头一看,张桓公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窦阡陌却心里一紧。

    他是魏国驻大辰京都长安的枢密院头子!

    许小闲原本是魏国皇帝的外孙,可现在他却成了大辰的摄政王!

    这件事他当然在最快的时间告知了魏国皇帝魏啸天,他本来的想法是要离开长安回魏国去的,因为许小闲若是为了大辰的利益,极有可能会对他动手,并一举拔除掉魏国安插在长安城的所有谍子。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魏啸天给他回了一道糟心的命令——

    “扶风冬长,长安春早,卿喜棋,当知棋中可得冷暖。”

    窦阡陌收到这封手书的时候就知道这字是皇上的字,但这句话却肯定不是皇上能说出来的话。

    皇上不会这么文绉绉的,皇上会这样写:给老子安心的呆在长安!

    所以,应该是商相归国了。

    既然皇上和商相的意思都是让自己留在这长安城,想来他们正是要通过自己看看许小闲这个人究竟心里会是怎样的一个想法。

    一生下棋,自己却成了一枚棋子,还是极度危险的那枚棋子,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当然并不是在忐忑之中。

    一生下棋,他早已参透了生死。

    他是一个孤僻的人,他收了一个孤僻的弟子,这弟子名叫皮德辉。

    他知道皮德辉的身世,本以为长安梅氏被抄家灭族,皮德辉恐怕也难以幸免,然,那位摄政王似乎忘记了梅舒然还有一个私生子。

    此刻皮德辉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摄政王,他的心里终究还是起了波澜。

    他才十七,不是七十,终究是个少年,终究想要能够多活几年。

    现在这位摄政王忽然来到了这里,窦阡陌并不知道他来的缘由,但他的心已经放下,因为许小闲这一刀究竟会不会砍向自己,现在就能得以知晓。

    许小闲的脸上带着笑意,他抱拳一礼:

    “老哥,窦先生,可有打扰到你们?”

    许小闲仅仅看了皮德辉一眼,并不认识,也只是以为是这二老中谁的童子。

    张桓公捋着胡须一笑:“哪里的话,快快请坐!”

    许小闲三人坐在了这棋桌前,张桓公笑道:“瞧瞧,这就是在凉浥县的时候,你在老哥那桃林小筑所布的带子入朝之局。”

    “因这名字有些犯禁,老哥担心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于是改名为五子登科,这便是棋贤窦先生所解,没有一步有误!”

    窦阡陌等人这才知道这局棋的原名叫带子入朝。

    他和苏名扬又仔细的看了看棋盘,觉得带子入朝这名字确实更合棋意一些。

    许小闲咧嘴一笑,“名字倒是无妨,窦先生不愧有棋贤之称,令人叹服。”

    他看向了窦阡陌,没有一丝别样的神色,依旧像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老人一样,表现出的是足够的尊敬。

    “如果窦先生喜欢,我这些日子又琢磨出了一个棋局,窦先生能否再解?”

    这里的六个人,其中苏名扬、张桓公还有棋贤窦阡陌都是学识广博之人,对棋之一道都极为喜欢,当然坐在许小闲身后半步距离的叶知秋是觉得这破事很无趣的。

    唯有站在窦阡陌身后的皮德辉脸上有些惊讶,因为要造就一局名棋可是需要对棋道有着极深的见解。

    他如此年轻,诗词文章已天下无敌,莫非就连棋艺比先生都还要高那么一着不成?

    窦阡陌三人当然欢喜,尤其是窦阡陌,解开这带子入朝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此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魏国谍子头目这一身份。

    他俯过了身子,极为期待的看着许小闲,“快快摆出来让老夫瞧瞧!”

    许小闲收起了桌上的棋子,想了想,开始摆棋。

    “这局棋的名字叫野马操田……名字有些不太文雅,但挺契合这棋局,你们且看看。”

    一边说,他一边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在棋盘上摆下了棋子。

    这是古代象棋的四大名局之一,其变化极其复杂深奥,估摸着又能让这位棋贤老大人的头发变得更稀疏一些。

    片刻之后,棋局摆成,窦阡陌三人顿时就移不开眼。

    “就是这样,你们可以先记住这棋局,容后再细细去研究。”

    许小闲话是这样说,因为他是来找张桓公聊天的呀,但现在三个老头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这棋盘上,对他的这句话显然没有听见。

    许小闲这就郁闷了,叶知秋虽然看不懂棋,但他看得懂人呀。

    此刻一瞧这三位老大人的模样,心里便知道许小闲此刻摆出来的这局棋恐怕极有讲究。

    果然,窦阡陌衣袖一撩,“桓公,来来来,咱们先试着走走。”

    “好好好,老夫正有此意!”

    于是,这小房间里三个老头凑在了一堆翻来覆去的在下这局棋,不时的说着其中对错,又不时的悔棋再来,将堂堂大辰的摄政王给晾在了一旁。

    许小闲耸了耸肩膀,转头冲着叶知秋使了个眼色,他又看了看皮德辉,两人起身,离开了这处小房子,依旧未能引起这三位老人的注意。

    他回到了御书房,招呼叶知秋坐在了茶桌前,煮上了一壶茶,问了一句:“最近长公主怎么样?”

    叶知秋沉吟片刻,回道:“未再出过长公主府,当真在那处佛堂里烧香拜佛起来。”

    对于长公主唐羡鱼,许小闲的心里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

    从母亲的嘴里知道了一些唐羡鱼的故事,在他看来,她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可悲的女人。

    她原本深爱着许云楼,但最终她却失去了许云楼。

    母亲说当年起义的时候,唐羡鱼是最有可能嫁给许云楼的,但不知何故,许云楼后面偏偏就喜欢上了魏国的那位三公主魏汐。

    按照许云楼的身份,他娶三妻四妾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只有一妻,连妾的位置都没有给唐羡鱼留一个。

    所以后来的唐羡鱼性格大变,在这宫中的名声很不好。

    许小闲并不在乎唐羡鱼的名声,他在乎的是这个女人的心机。

    她若是真的能够放下那些心机,能够侍佛一辈子,或许这才是她最幸运的后半生。

    “你……”许小闲给叶知秋斟了一杯茶,斟酌了一下,“你当真不去找许云楼?”

    “长公主说你现在比任何人都重要,她提议我最好是保证你的安全。”

    “那你说许云楼他会将那么多的兵马藏在何处?又有何意?”

    “我是个江湖中人,不擅长思考这些,不过长公主倒是说过一句。”

    “哦?她是怎么个说法?”

    “她说……这大辰毕竟有一半的功劳是属于许云楼的,所以许云楼就算是藏着兵马,除非大辰变得更坏,否则他并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了,长公主还提了两件事。其一……你这人心太软,囚禁的那些皇子皇妃们居然还留着过了一个年!”

    “另外,她说娴妃娘娘的那个二公主唐鱼,可不是一个等闲的女子,你若是小看了她,恐怕会吃个大亏!”

第七百二十四章 花小小

    兰瑰坊。

    作为兰瑰坊的头牌,花小小有着属于自己的小院。

    青楼的作息时间颇为固定,基本上是早睡晚起。

    花小小通常会在卯时初睡觉,申时末起来,用过晚饭之后梳妆打扮一番,这就到了戌时,也就是她该去弹琴唱曲的时候了。

    但今儿个她却在申时被容嬷嬷给叫醒了。

    “哎呦我的个祖宗,你可快快起来!”

    花小小睁开朦脓睡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小眉头微微一蹙,“嬷嬷,怎么了?”

    容嬷嬷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显露出的是满满的喜色,她挥了挥手里的手绢,俯过身子低声的在花小小的耳畔说了一句:“今儿个晚上,宫里有贵人要来咱兰瑰坊!那贵人点了你的名字,嬷嬷帮你将李公子的邀约给推后了一天。”

    花小小一怔,这兰瑰坊里面,宫里来的人也不少啊,比如曾经的那四个皇子,要说起来,他们也算得上是兰瑰坊的常客了。

    而今宫里出了那变故,听说大皇子唐不器和四皇子唐不惧都被摄政王给圈禁了起来,另外二皇子唐不语和三皇子唐不悔倒是因为他们母亲的关系逃过了一劫,只是而今非常老实,至少再也没有来过兰瑰坊了。

    除了这二位皇子,还有哪位贵人?

    花小小忽然一惊,她顿时坐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容嬷嬷,“难道是……?”

    容嬷嬷会心一笑,又低声道:“这可是咱大辰右相府的那位三公子亲自来兰瑰坊里预约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许小闲?

    他怎么会来兰瑰坊?

    而且直接点的自己的名字……

    莫非是为了十三娘?

    肯定是为了十三娘!

    花小小顿时睡意全消,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容嬷嬷,问道:“有没有说大致什么时候会到?”

    “三公子说大致在戌时末。”

    花小小松了一口气,距离戌时末还有两个时辰,这足以让自己准备好了。

    “女儿知道了,多谢嬷嬷!”

    “你可别多谢我……”

    容嬷嬷看着花小小的视线有些怪异,她想了想,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我说,小小啊,你啥时候和那贵人认识的?”

    花小小穿着睡衣起了床,抬起那双玉臂拢了拢脑后的乱发,笑道:“女儿哪有那福分能够认识堂堂摄政王,不瞒嬷嬷,这位爷可不是冲着女儿来的,而是冲着十三娘来的!”

    容嬷嬷一惊,“十三娘?她不是被诸葛先生给派出去了么?她和摄政王认识?”

    “嗯,这里面呀,有很多误会,嬷嬷可还记得半月之前,摄政王派人在京都贴的那些告示?”

    “哦……”

    容嬷嬷想了起来,摄政王为了找一个叫云衣容的姑娘弄得满城皆知,她自然知道,只是她并不知道云衣容就是云十三娘。

    “十三娘这姑娘,哎……,小小啊,嬷嬷知道你和十三娘在这楼里呀关系最好,她走了之后,依旧用了那两首曲子将你捧上了花魁的位置上。”

    “嬷嬷在想,就这两首曲儿翻来覆去的唱,客人们终究也有听厌烦了的这么一天……十三娘有没有回到摄政王的身边?若是有,小小你可得和十三娘更亲近一些,十三娘那姑娘虽然命运坎坷了一点,但在嬷嬷我看来,她终究是个有福分的女子,若是她走在了摄政王的身边……能不能请她求摄政王再作两首这样脍炙人口的曲来?”

    转弯抹角的说了一大通话,终究还是落在了这个点子上。

    花小小歉然一笑,“嬷嬷,十三娘她、她没有去摄政王的身边!”

    容嬷嬷顿时一惊,手帕一挥,颇为恼怒的说道:“这十三娘……这么好的机会,咱大辰的摄政王啊!人家摄政王都放下了架子在满城寻她,她想什么呢?”

    “命!这就是她的命!若是她成了摄政王的妾室,她这后半辈子岂不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哎……”容嬷嬷一声长叹,忽然眼睛又是一亮,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正在梳妆的花小小,“我说女儿啊,你的容颜也不输十三娘,你的琴艺歌喉也不输十三娘……若是今儿个晚上将摄政王服侍好了,你若是能留在摄政王的身边可就太好了!”

    花小小撇了撇嘴:“嬷嬷,这话你就说的太过了,摄政王和十三娘他们是在凉浥县结识的情谊,人家摄政王苦苦寻觅的是十三娘,我?我算什么?他来咱这兰瑰坊点女儿的名字,只不过是想问问十三娘的下落罢了。”

    “那你知道十三娘的下落么?”

    花小小摇头:“年三十晚上女儿去了十三娘住的那小院,已经人去院空。”

    容嬷嬷终究有些不甘心,若是能够和摄政王打好关系,有着摄政王的照拂,这整个大辰的兰瑰坊的生意想来都会更上一层楼。

    “要不这样,嬷嬷让萧青烟随你一同侍候摄政王?青烟的舞姿是咱兰瑰坊的一绝,和你的琴曲相合恐怕更能令那位爷高兴!”

    花小小未曾想太多,她所想的是有萧青烟在身旁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忐忑。

    再说摄政王点了她的名,也没有说只叫他一个人呀,于是她点了点头:“好,那就请嬷嬷去将萧姐姐也一并叫起来,好生准备一番。”

    容嬷嬷欢喜的离去。

    花小小吩咐了婢女准备了热水,仔细的沐浴之后又仔细的化妆。

    她们都不知道的是,萧青烟还有另一重身份——

    她是五花八门中的木棉花!

    而云十三娘,曾经是五花八门中的水仙花!

    五花楼是江湖上一个鼎鼎有名的门派,这个门派里面有五朵花,她们干的是受诸葛先生之命,专行暗杀之事。

    除了那五朵花之外,没有人知道五花楼的楼主是诸葛先生,知道那五朵花是谁的人也屈指可数。

    所以五花楼又是最神秘的一个门派。

    当初云十三娘正是受诸葛先生之命去凉浥县刺杀许小闲,而这桩生意的委托方便是挂门。

    而此刻同样住在这兰瑰坊后面某个院子里的萧青烟并没有睡觉,因为她的房间里有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年轻的男人。

    约莫也就二十来岁。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长袍,给萧青烟斟了一杯酒,很是认真的说道:“消息绝对可靠,杀了他,我带你远走高飞!”

    萧青烟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这男子微笑着站了起来,一把将萧青烟给抱了起来,他看着萧青烟的眼,极有味道的说道:“今儿个让你吃饱,往后……你就是我严守业的妻子了!”

    他姓严,他是曾经的左相严宽的私生子严律,除了严宽,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就算是萧青烟也不例外。

第七百二十五章 落魄少年

    天尚未曾黑下来,萧青烟的这小院子里也尚未掌灯。

    虽然没有红烛,但那罗幔摇曳得极为厉害。

    门当然是关着的,窗也是关着的,没有风,却有一幔帐的无限春光在晃动。

    萧青烟无力的躺在床上,双眼的潮红尚未曾消退,她的那双修长的腿还在严律的腰间。

    “严郎,这事……我会想办法……你等我消息。”

    严律亲昵的捏了捏她那柔嫩的脸蛋,笑道:“尽力吧,堂堂摄政王上青楼,恐怕他身边的防卫颇为森严。若是没有机会近他的身……你就离开,明儿一早我在白马寺的那佛塔前等你,成与不成我们都走。”

    “去哪?”

    “去云国,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的身份,我就能堂堂正正的娶你了。”

    以为自己被爱的女人通常脑子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作为五花门的木棉花,她本应该对任何事都有着极高的警惕性,但在她的情郎严律面前,她丧失了这种本能。

    这一刻,她决定想方设法都要帮严律办成这件事,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的嫁给他!

    去云国,脱离五花楼,也脱离这苦海青楼。

    严律离开,片刻之后容嬷嬷正好到来。

    容嬷嬷向她说了这件事之后,她开怀笑了起来。

    这就是命!

    许小闲该死,我萧青烟终于能正大光明的成为严郎的妻子了。

    ……

    ……

    尚品楼二楼雅间。

    姜之涯将许小闲迎到了上位,他陪坐在了左首,廖岿然陪坐在了右首。

    “摄政王,容下官给您介绍一下这二位兄台!”

    他站了起来,“这位名叫李玳瑁,大辰十三年探花。而今……而今在我家私塾任个先生。”

    许小闲微笑着看向了李玳瑁,这少年衣着普通相貌寻常,生得颇为秀气,极像是戏文里那书生模样。

    那张白净的脸因为紧张有些红,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显得有些拘谨不太自然。

    这叫李玳瑁的少年连忙躬身一礼:“摄政王好!”

    许小闲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和煦的微笑:“都不要拘礼,更不用担心什么,我又不吃人,再说这里……”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这里除了我这保镖的年岁大一点之外,就算是廖黑子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另外呢,你们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我在凉浥县长大,那地方可是北境蛮荒之地,所以对于礼节,我并不在乎。”

    “今儿个出来吃个饭,和大家喝喝酒聊聊天认识一下。可不是在宫里,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摄政王,你们大可以将我当成咱这大辰的第一才子来对待嘛!”

    廖岿然笑了起来,“要不这样,咱们呢也别一口一个摄政王了,这样着实显得有些生疏,莫如就叫您一声少爷,如何?”

    “这我喜欢,其实你们不知道,在凉浥县,当年皇上封了我一个凉浥县子,可凉浥县的所有人都没有叫我一声子爵大人。”

    “他们依旧叫我少爷,觉得这样更亲切一些,我听着确实也更舒服一些。”

    “……少爷,”姜之涯对这位爷的不讲礼数之举片刻才回过味来,又指了指另一个少年。

    这少年的模样有些奇特,他有一双带着杀气的八字眉,眉下的那双眼睛极为清亮,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上并没有如李玳瑁的那般惶恐。

    他很自然的看着许小闲,嘴角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叫封春焕,大辰十四年状元,因为、因为某些原因未能谋得官身,而今在京兆府的衙门里当了个文书。”

    封春焕也拱了拱手,笑道:“说来惭愧,这还全靠廖兄和姜兄的帮扶,不然我封某恐怕至今还流落街头。”

    许小闲有些惊讶,这个叫封春焕的少年既然是大辰十四年的状元,按理说像罗三变那样谋个县令的差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呀。

    看着许小闲那疑惑的表情,姜之涯说了一句:“少爷不知道,这小子得罪了左相。吏部那边就迟迟拖着,言说朝堂上下都没有实缺,叫他等消息。”

    “这一等就一年过去,这小子又是个硬骨头,有人也给他递过话,说只要走左相的门下,这县令之位也就到手了。”

    许小闲虚按了一下双手,示意三人坐下。

    姜之涯看了二人一眼,三人落座,又道:“父亲想要帮他一把,去找了吏部尚书梅长林梅大人……那时候大辰六大世家各有各的墙头,不瞒少爷您,蜀州梅氏和我家倒是颇有往来,梅长林梅大人说不上左相一些或者家父一系,但家父的话多少他还是能听一些的。”

    “但这件事他却拒绝了。”

    “为何?”

    “因为梅长林说严宽有言在先,若是按照家父的话给封兄一个实缺,恐怕严相的面子挂不住。家父便又去找了皇上,皇上或许是出于稳定的想法,也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于是叫家父将封兄给安排在了京兆府。”

    “没有官职,就一小吏,但终究能够得到一些钱财能够糊口。”

    许小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中党争是司空见惯之事,唐无妄并没有因为封春焕是个状元身而去拨了严宽的面子,他也给了姜上游一个面子,于是这位封春焕就有了而今这么一个结局。

    姜之涯今儿晚上既然请来的是这两个不得志的落魄少年,他自然有其深意,但这两人究竟如何,终究还得再看看。

    “这人呀,一辈子总是要历经一些坎坷。”

    许小闲顿了顿,又道:“刀不磨不锋利,人不磨不成器,是金子它总是会发光的,有时候少年便得志并不是一件好事。”

    “今儿个咱们喝酒聊天说风月,不说别的事,上菜!”

    姜之涯咧嘴一笑,冲着门外一声吆喝:“上菜!”

    “酒呢?”廖岿然那张黑脸苦哈哈的看着许小闲:“那状元红,我偷了我爹一碗来喝了,少爷,你那酒有毒啊!”

    “喝了你那状元红之后,我再喝别的酒顿时觉得寡淡无味,听我爹说你那云水别苑里还藏着不少……”

    许小闲顿时就瞪了廖岿然一眼:“别想!从凉浥县运到京都要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我就那么点了,就喝醉花雕!”

第七百二十六章 把酒话桑麻

    尚品楼是京都长安最好的酒楼。

    但这些菜在许小闲吃来也不过尔尔,甚至他觉得还没有凉浥县那淡水楼的菜品来的美味。

    当然,姜之涯点的这些菜都是这尚品楼的招牌,所用食材极为讲究,只是烹饪之法欠缺了一些罢了。

    许小闲当然没有去说这问题,他和姜之涯等人推杯换盏,喝得也是不亦乐乎。

    酒真的就只能喝这醉花雕了,和状元红当然没法相比,但它终究是酒,也是会上头的。

    比如在三圈之后,李玳瑁的那张白净的脸,就变得一脸通红。

    席间许小闲当真没有谈论一句公事,若不是廖岿然提起百花镇,他连百花镇的事都不会去说。

    廖岿然那张黑脸喝了酒之后依旧很黑,他的脸虽然很黑,但他的眼睛却越喝越亮。

    这时候趁着三分酒意,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那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我说少爷……你在百花镇的那些产业,当真能赚到那么多的银子么?”

    关于百花镇的事,是姜之涯的妹妹姜之慧讲给姜之涯听的,廖岿然又是听姜之涯讲述的,在许小闲进京那时候,他就对许小闲有着浓厚的兴趣,觉得这位凉浥县子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但这毕竟是听外人言,若是许小闲能够亲口证实,那么父亲说的许小闲的那些改革之法,恐怕才不是镜花水月。

    许小闲一乐,“这么给你们说吧,单单就状元红而言!它每一年能够带给凉浥县的利润就足以养活全县的老百姓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上阳县而今并入了凉浥县,拢共有人口大致在三十余万,算是北境之地的一个大县了。

    按照大辰的生活水平,老百姓养家糊口平均到每个人,每一年需要五两银子左右,那么三十万人这就需要一百五十万两的银子!

    百花镇的状元红卖得很贵大家都知道,售价六两银子一斤,成本嘛,它终究是用粮食酿造的,姜之涯心里粗略的算了一下,就算一两银子一斤酒的成本,纯利润一斤赚五两,那么一年只需要卖出去三十万斤状元红也就能达到许小闲说的这个地步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季月儿告诉许小闲,百花镇的酿酒作坊而今已扩大到了十处!

    每一座酿酒作坊,日产出一千五百余斤的酒,十个作坊年产出就是五百四十万斤之巨!

    刨除日渐增大的马帮的运费,确实纯利润在五两银子左右,这就能给许小闲赚回来两千七百万两银子!

    比大辰一年的税收还要多!

    只是这些银子来的快花出去也快,一个凉浥县的建设,一千五百万两的银子就像水一样流了出去,让季月儿觉得比流血还要心疼。

    许小闲离开凉浥县两年的时间,凉浥县重建完成,百花镇账户上还存留了银子两千余万两。

    这些银子许小闲在给简从书的信中说到了他的提议——

    其一,开采瞿山之矿,得修路,得建矿场。

    其二,买马,从魏国买漠北三州野火原的燎原马。

    至于其他,就让简从书自己看着办。

    所以现在的许小闲身家是极高的,弄翻了大辰的五大世家之后,他的财富恐怕已经站在了大辰的顶端。

    财当然不能外露,他还寻思着等大辰有了皇帝自己回凉浥县去守着那些财富舒服的过一辈子呢。

    “咱大辰缺粮啊,我那状元红为啥没有在咱大辰售卖?可不是我嫌弃咱大辰穷,而是因为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若是采买了大辰的粮食,必然导致粮价升高,老百姓的日子那可就更难过了。”

    “但卖去魏国没关系,咱从魏国卖了酒买粮回来,用魏国的粮来酿酒赚魏国的银子,这样才不会影响到大辰的粮价。”

    许小闲如此一说,廖岿然等人这才明白许小闲的良苦用心。

    这足以说明许小闲是心向大辰的,毕竟魏国的那位皇帝,可是他许小闲的外公,他用这酒去赚取的可是他外公的钱啊!

    “不过……”

    就在众人为许小闲的这番高义感动的时候,许小闲却又说了一句:“明年、最迟明年下半年,状元红就要在咱大辰售卖了,至少京都会有卖。”

    廖岿然惊讶问道:“为啥是明年?”

    “因为明年之后,咱大辰的粮食问题,肯定就不像现在这样严重了。”

    “等粮食问题解决了之后,粮价得维持一个平稳的价格水平。我估计你们都知道了红薯和玉米这两种农作物,它们能够带来丰产,如果因为它们的丰产导致了粮价的下跌这也是不好的。”

    廖岿然眉间一蹙,他心想粮价下跌老百姓就能买到更多的粮食,这不应该是个好事么?

    李玳瑁那张通红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喜意,“少爷这话说得对!我家就是庄户人家,虽说粮价下跌能够让百姓们买到更多的粮,但同时这粮贱也会伤农啊!”

    或许是那酒劲的缘由,这时候的李玳瑁没有了刚才的局促,他侃侃而谈:“若是粮价过低,这必然导致农户的收入降低,这会打击农户们种田的积极性,这人呀若是没有了做事的积极性可就会磨洋工。”

    “听闻少爷推行的新政要发扬商业,如果商业能够繁盛起来,比如就像少爷的那酿酒作坊,有着极好的销路,那么在作坊里做工的人获取的酬劳肯定是丰足的。”

    “如此一来,种田的农户恐怕就会放下裤管上岸,想方设法的去作坊里谋个活计,这便会导致农田抛荒!”

    “可农业是一国之本啊!当所有人都去追求商业得来的快钱而放弃了农田……大辰就算是再繁华,粮食不够,那就只能向别的国家去买!”

    “万一别的国家和咱们有了矛盾,不卖粮食给咱们了,老百姓有钱吃不饱,那是会出大乱子的!”

    “所以少爷说粮价要稳定,这便是寻求的一个平衡之法,务农的人从田地里能够取得不错的收益,经商的人能够在商业中取得不错的利润,农商两不误,这才是治国之高招!”

    李玳瑁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廖岿然算是听明白了,许小闲这时候对这红脸少年多看了两眼,这才真正记住了这个人。

    因为他说的没错。

    “大辰十三年探花……我记得姜之涯你是那一科的状元,罗三变是那一科的榜眼对吧?”

    姜之涯点了点头,“正是!对了,三变兄现在在何处?”

    “哦,他另有公干。”

    许小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发现自己对云衣容极为挂念,尤其是在这三分酒意之后。

    “走吧,咱们去兰瑰坊。”

第七百二十七章 萧青烟

    坐在妆台前,将自己收拾得无比美丽的萧青烟离开了她的这处小院。

    她来到了花小小的小院子里,给花小小道了一个万福,“妹妹多谢姐姐的照拂。”

    这一家伙给花小小吓了一跳,她虽然是这兰瑰坊的花魁,但萧青烟之舞姿美色并不在她之下。

    若不是因为云衣容给她的那两首曲儿,萧青烟和她在兰瑰坊可在仲伯之间。

    二人寻常说不上有多亲近,但也没啥矛盾,彼此见面最多也就是笑着问一声安好,今儿个萧青烟却如此慎重的给她来了这么一出,着实令花小小有些不太适应。

    她连忙伸出双手将萧青烟给搀扶起来,“妹妹何须如此,来来来,快快请坐,青儿,上茶!”

    萧青烟坐在了花小小的对面,笑道:“容嬷嬷可给妹妹说了,”

    她的眼睛一亮,盯着花小小很是惊讶的问了一句:“当真是摄政王来咱们兰瑰坊了?”

    “嗯,”花小小接过青儿手里的茶壶为萧青烟斟了一杯茶,又道:“这可假不了的,是右相姜大人那三公子姜之涯、听说这位三公子而今可是一步登天成了咱大辰的户部侍郎,啧啧啧,这位三公子可才二十左右年岁,听说他还是摄政王亲手提拔起来的第一个人!”

    “妹妹你想呀,能让姜侍郎亲自来红袖招打招呼的人还能有谁?那肯定就是摄政王了!”

    萧青烟脸上的笑意更胜,她甚至露出了一抹仰慕的神色来。

    “久闻这位摄政王的大名,他的那些诗词妹妹都倒背如流了,一心想着若是这辈子能够见到摄政王一面,那可就太好了。所以呀,听容嬷嬷说姐姐相邀让妹妹我同去侍候摄政王……这可是姐姐给了妹妹莫大的福气!”

    花小小端起茶盏捂着小嘴儿一笑:“自从十三娘走了之后呀,青烟妹妹可就是姐姐在这楼子里还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了。既然今儿个有这等美事,姐姐心想那位姜侍郎又没有限定人数,那便正好带妹妹去摄政王的面前露个脸……”

    “妹妹那舞姿可是咱大辰一绝,尤其是那霓裳剑舞!听闻摄政王也是会武功的人,妹妹那霓裳剑舞定能博得摄政王之欢心。”

    “那位摄政王毕竟也才十**岁,”花小小飞眼看了看萧青烟,嘻嘻一笑:“这不春天就要来了么?哪个少年不思春?万一……万一今儿个晚上那位摄政王成了妹妹你的入幕之宾,这往后呀,姐姐可还得靠妹妹多观照着一点呢!”

    萧青烟面露羞色,她悠悠一叹,娇媚说道:“妹妹我哪有那样的福分?倒是姐姐那若百灵鸟一样的歌喉,怕是才能让那位摄政王神魂颠倒,不然呀,他怎会仅仅点了姐姐你的名!”

    “我倒是想呀,”花小小呷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盏,“可我知道我也真没那福分,这位爷呀,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青烟抬头,问道:“那姐姐觉得他是为了什么呢?”

    “还能为了谁?肯定就是那全城皆知的云姐儿了。”

    萧青烟一惊,“……就是那告示上说的那女子?云衣容……她就是云十三娘?”

    “不是她还能有谁?这两人,”花小小摇了摇头,“当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孽缘,他摄政王作为男人倒是无所谓,可将十三娘给害惨了!”

    “你不知道,十三娘那心里可被这位摄政王填得满满的,她其实深爱着摄政王,但因为他身份,也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她终究无法去到摄政王的身边,那她的这一辈子,恐怕就只有独自孤老这一条路了。”

    萧青烟心里掀起了悍然大、波,因为同为五花楼里的两朵花,她和云十三娘是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的!

    去凉浥县刺杀许小闲,云十三娘失手之后,原本诸葛先生是要再派她去,可最后就要成行的时刻,诸葛先生又放弃了这一计划。

    她知道云十三娘并没有死在凉浥县,她也知道云十三娘就住在百花镇。

    她不知道的是云十三娘改了个名字叫云衣容,云衣容既然就是云十三娘,她在百花镇住了那么久还成了和许小闲相亲相爱的情人……

    那么她会不会背叛了五花楼,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许小闲?

    若是许小闲知道我萧青烟就是五花楼的木棉花,莫要说行刺许小闲了,恐怕一露面就会被他派人给抓起来。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严郎可是在白马寺的那佛塔前等着我远走云国。

    我能放弃么?

    为了严郎,我哪里可能放弃!

    这顷刻之间她的脑子里想了许多,她脸上的微笑并没有变,她看向了花小小问了一句:“十三娘也是,这既然回到了长安,怎么就没告诉妹妹我一声呢?”

    “她可是偷偷摸摸的从百花镇溜回来的,不就是为了远离摄政王,好断了那份相思的么?所以呀她回长安这件事,仅仅只有我一人知道,妹妹可莫要多心!”

    “哎……大家曾经都是极好的姐妹,你要说我不多心……我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失落的。对了,姐姐,她可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花小小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不愿意提起以往的任何事情。”

    “那她现在、现在可还在京都?”

    “我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京都,但她以往住的那处小院确实空了,或者在京都别的某个坊间,也或者……这一次她会走得更远一些。”

    “哎,其实摄政王都这样表露了心迹,她为何就不能留下来呢?给摄政王当个妾室,那可是许多大家闺秀心里所想,她却这样放弃了,实在有些可惜。”

    顿了顿,萧青烟心思儿电转,这事儿可冒不得半点风险,就算十三娘告诉了许小闲我的名字,可毕竟许小闲未曾见过我的人。

    “姐姐,呆会咱们去服侍摄政王你就别提我的名字了,介绍时候就说、就说我叫烟儿就行。”

    花小小一怔,“为啥?”

    “承蒙姐姐看得起邀我作陪,摄政王是点的姐姐的名儿,妹妹自然得守着规矩,可不能喧宾夺主,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舞侍便好!”

    花小小眉儿一弯,这萧青烟确实懂事嘛。

    她的霓裳剑舞可是男人们最爱看的,别说,花小小原本还真有这么一层担忧,此刻这萧青烟既然这么懂得来事,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好吧,等侍候完了这位爷,咱姐妹俩好生喝两杯!”

    “好,谢姐姐!”

第七百二十八章 机会

    京都兰瑰坊坐落在秀水坊。

    秀水穿城而过,秀水坊横跨秀水河,乃是长安一百零八坊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一处坊市。

    这里是长安城真正的不夜之地。

    这里有大小青楼三十六,秀水河上还有画舫十二艘。

    除了青楼之外,这里还有许多的客栈酒肆和茶楼。

    来这里最多的当然是长安城里的公子哥儿们,多为商贾之家的弟子,当然官宦人家来这里消遣的也不少。

    京都毕竟是大辰的中心,这地方可是集中了大辰最有钱也最有权的那一部分人。

    许小闲一行共六人分乘三辆马车向兰瑰坊而来,他和姜之涯同乘。

    “这秀水河的水,便是美陂湖的源头了。”

    马车驶上了平桥,姜之涯向许小闲介绍道:“这秀水河最宽的那一段便是在秀水坊,秀水坊的桥为了方便画舫通过修建成了石拱桥,所以咱们得走这平桥去河西的兰瑰坊。”

    “对了,你来京都这么久,可有去美陂湖和九曲池看看?”

    许小闲摇了摇头,“说来在凉浥县的时候我就听过这两处地方的大名,可真到了京都,所谓的长安十景,我也就去了一次忠义祠。哦对了,参加那次雅集文会倒是去过雅集园看过墨池。可那本就是晚上,啥也没看清楚。”

    “不急,反正这些景致也跑不了,容这些时日忙碌完了,等五皇子回来登基为帝之后,我就有的是闲暇去游览这些美景了。”

    姜之涯看了看许小闲,对此没敢回应,毕竟这涉及到皇权,自己也不是这位摄政王肚子里的蛔虫,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想法。

    在姜之涯看来,面对这唾手可及的皇权,许小闲真有那么大的定力去拒绝么?

    对此,姜之涯和他的父亲有过一番对话。

    就连他的父亲,堂堂右相姜上游也不敢妄加定论。

    从这三个月来许小闲的所作所为,无不证实他是一个极有心机也极有城府的少年,当然,更多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倒是属于少年洒脱的一面,可正因为如此,反倒是令姜上游无法将许小闲看透——

    万一这位爷打的是别的心思,比如,将所有的皇子聚齐了,然后一锅给烩了……皇族再无一后人,他许小闲才能够将这江山坐得稳稳当当的。

    这不怪姜上游如此猜疑,事实上这庙堂之上,许多的大臣心里都有着这么一丝的想法。

    当然,从许小闲目前的施政纲要来看,他坐上大辰的帝位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便导致了有那么一些官员甚至希望许小闲这样去做。

    毕竟,他至少能够给大辰带来希望。

    “少爷说的是,往后若是少爷有了兴致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去畅游咱这长安十景。”

    “好,对了,你今儿个晚上带来的这两人不错,”

    许小闲忽然转变了一个话题,令姜之涯微微一怔转而欢喜,他笑道:“毕竟是正儿八经科考出来的,多少有一些见识,尤其是在经历了这几年的低谷之后,在我看来至少在性子上能够沉得住气一些。”

    “嗯,”许小闲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举行恩科本就是为了招一些年轻的、有理想有抱负的少年学子。这两位我想让他们去凉浥县呆上个一年半载,你觉得如何?”

    这话就令姜之涯吃了一惊了。

    凉浥县可是许小闲的大本营!

    那地方据说而今已成为了北境之地最美丽也最活跃最繁华的一座边城。

    因为重建的凉浥县的崛起,导致了凉州府的许多商人都去往了凉浥县。

    凉浥县并没有县令,但管理凉浥县的却是大辰鼎鼎大名的书贤简从书!

    这位老大人的本事可是能够治理一国的!

    他治理区区一个凉浥县那自然是轻轻松松,若是封春焕和李玳瑁真能在简老大人的麾下历练个一年半载,这出来之后断然不是个县令起步了。

    “多谢少爷,”

    姜之涯顿了顿,问了一句:“这两位可都和我家走得颇近……他们二位若是真入朝为了官,少爷就不担心又出现个右相一党么?”

    有左相的前车之鉴,姜之涯心里当然是有着这样的担忧的。

    事实上今儿带这两人同来,父亲是不允许的。

    只是姜之涯心里觉得这两人确实有才,若依旧如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怕真的给混废了。

    “你想多了,”许小闲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所谓举贤不避亲,只要真的是人才,只要他们心里所想是大辰的黎民百姓,何至于来什么党派?”

    “那……我就先代他们多谢了!”

    “也别声张,明儿个你来御书房找我,我写个手书让他们带去凉浥县给我外公简从书。当然咱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一年半载之后,我那外公给他们一句差评,那肯定就不能受到重用了。”

    姜之涯拱手一礼,笑道:“这是当然,机会算是少爷给他们了,接下来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造化,那便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二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马车停了下来。

    许小闲下了马车一瞧,这是一处花园,花园的对面挂着一长排的灯笼……

    “这是什么地方?”

    廖岿然已经站在了许小闲的面前,“这是兰瑰坊的后院,通往秀水码头,兰瑰坊最好的地方就是那艘兰瑰画舫!”

    许小闲一怔,本以为喝酒就在这青楼之上,未曾料到这兰瑰坊居然还有画舫。

    “这不是让你破费了?”他看着姜之涯笑道。

    “少爷来京都这么久,可是第一次来兰瑰坊,这地主之谊当然得尽到。不过往后若是少爷还想来,那可就得你掏银子来请我们了!”

    许小闲大笑,“好好好,带路!”

    廖岿然大手一挥,站在远处候着的容嬷嬷带着一溜的婢女迎了过来。

    这些婢女们人手一盏灯笼,分列两侧,亦步亦趋,仿若月下绽放的莲蓬。

    “小人拜见摄政王!”

    容嬷嬷远远的跪下,那两列婢女也整齐划一的跪下,这一家伙让许小闲有些不太适应,“都起来吧,带路。”

    “谢摄政王!”

    就着这两排的灯笼,许小闲一行走到了码头,便看见了一艘泊好的三层楼高的画舫。

    画舫上灯火通明,隐约间有不少人在走动。

    “摄政王和诸位老爷请,花小小就在此间三楼恭候各位。”

    ps:因为今天做核酸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就一更,请见谅。

第七百二十九章 霓裳剑舞

    秀水河上飘荡着十余艘画舫。

    许小闲站在这处码头,就着那些沿河两岸的灯火一瞧,大致看明白了。

    秀水河在这里形成了颇大的湖泊,就像是一个花瓶的肚子。

    这里的水流极为缓慢,在这湖面乘坐画舫饮酒听曲赏秀水河两岸的风景,确实是一件挺别致挺有趣味的事。

    吹着这徐徐河风,听着湖面飘来的隐约歌声,许小闲愈发觉得当皇帝是个很无趣的事——

    自己仅仅是个摄政王,居然这样好的地方都未曾来过!

    若是自己就是个小地主,这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恐怕都被自己给逛了个遍。

    这便是得与失。

    在别人看来自己得到了巨大的权力,但只有自己才知道,失去的是海阔天空的自由。

    脑子里如此感慨了一番,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那一溜提着灯笼的婢女站在了等船的引桥的两侧,廖岿然和姜之涯在前,许小闲居中,叶知秋紧随其后,再后面便是封春焕和李玳瑁二人。

    一行人走过了长长的引桥,来到了这艘画舫的甲板上。

    花小小早已带着萧青烟以及一众十来个侍女恭迎在了船头。

    这样的场面当然姜之涯和廖岿然此前是未曾见过的,今儿个跟着摄政王倒是享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待遇。

    花小小和萧青烟率着众位侍女整齐划一的道了一个万福,许小闲站在她们面前神色有些怪异——

    曾经在电视里看见的场面而今当真就在眼前上演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恍惚,忽然间觉得这腐、败的日子过起来好像真的挺好。

    当然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便是权力带来的地位与尊崇。

    她们拜倒在自己的面前,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那些诗词文章有多好,更不是因为自己将凉浥县经营得有多好。

    她们之拜倒,不过是拜在了权力之下!

    这就是人为何会殚精竭虑的去追求权力,去死死的握住权力的缘由。

    “都起来吧。”

    许小闲虚扶了一下,花小小连忙说道:“谢摄政王!”

    二女起身,花小小和萧青烟这才都看向了许小闲。

    云衣容曾经给花小小时常说起许小闲,但说的都是许小闲做的那些事,从未曾说起过许小闲的模样,此刻看在花小小的眼里,才发现原来这小郎君当真生得仪表堂堂。

    而萧青烟看着许小闲,她的眼里却并没有俊美二字。

    她的眼里含着笑意,但笑意的深处便是被掩盖的极好的杀意。

    只要杀了这位摄政王,自己跳入这秀水河中,凭着自己独到的水性,没有人能够将她抓住。

    杀了他,就能去白马寺的那处佛塔前和严郎远走高飞了。

    她的思想有些走神,以至于未曾听见花小小恭迎摄政王登楼的声音。

    花小小一怔,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醒悟了过来,眼光有些闪烁,神色略显慌乱,花小小以为这小妮子的春心泛了,姜之涯等人也只以为是这姑娘震慑于摄政王的威名,没有人料到萧青烟的心里有一把杀人的剑。

    事实上廖岿然和姜之涯是知道萧青烟,因为萧青烟在京都同样也极为有名,尤其是她的霓裳剑舞,更是许多客人来兰瑰坊必点的节目。

    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位青楼的女子还隐藏着别的身份。

    姜之涯仅仅是以为那位容嬷嬷为了讨好摄政王,将兰瑰坊的两大牌面都祭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异常的事,这在姜之涯廖岿然等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整个大辰,谁不想讨好这位年轻的摄政王?

    兰瑰坊如此安排,无可厚非。

    许小闲当然也不知道来喝个花酒还特么有生命危险,他这时候跟在两个穿着盛装的女子身后向这画舫的三楼而去。

    ……

    ……

    这三楼颇为宽阔,装饰也极为典雅。

    靠向船首处是一方琴台,琴台上摆放着一张琴桌。

    三楼的中间仅仅摆放了一张长几,留出了极大的空间。

    长几上自然有酒也有佐酒的精美菜肴。

    酒,是兰瑰坊自酿的醉花雕。

    人,是兰瑰坊最当红的姑娘。

    许小闲按捺住了心里的迫切,没有在这时候去问起云衣容的事,毕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花小小将许小闲一行六人迎到了长几旁请了他们入座,她蹲在了长几的对面,提起那酒炉上温好的酒给六人倒了一杯,小意的笑道:

    “小女子三生有幸,当真未曾料到还能有这福分能够见到摄政王,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摄政王大人大量,还请万万不要怪罪!”

    她双手捧起了酒杯,看向了许小闲,“这第一杯酒,小女子当敬摄政王一杯!”

    许小闲入乡随俗,他也端起了酒杯:“挺好,但这酒你可不能和我一人喝,你得知道今儿晚上做东的可是这位姜三公子。”

    花小小灿然一笑:“这是自然,和摄政王喝了这杯酒,小女子便敬诸位老爷一杯!”

    许小闲和花小小喝了一杯酒。

    花小小给他再次满上,当真和姜之涯五人各自喝了一杯。

    六杯酒下去,她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和谈吐倒是比先前来的更自然了一些。

    “要说咱兰瑰坊啊,可还有一个姑娘不在小女子之下,”她看了看许小闲,又转头对萧青烟招了招手,这萧青烟既然这么懂事,那顺便也叫她来摄政王面前露个脸。

    “她便是我的妹妹……烟儿,她的霓裳剑舞可是咱兰瑰坊的一绝,烟儿,来与摄政王和诸位老爷们喝一杯。”

    “摄政王,你瞧我这妹妹是不是很美?”

    萧青烟确实很美,倒不是说容颜有多出众,而是她的身材。

    因为练武的缘由,她的身材极好,玲珑剔透凹凸有致。哪怕她穿着一身剑舞的宽松长袍,那骄傲之处也依旧难以掩盖。

    许小闲倒是多看了萧青烟一眼,当然并没有怎么在意,因为云衣容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在许小闲的眼里都比这烟儿来的更好一些。

    萧青烟说了两句场面的话,和许小闲等人也喝了一杯。

    她似乎知道自己今儿个是花小小的陪衬,她没有出任何风头,仅仅是六杯酒下去之后又说了一句:“既有酒,烟儿这便给摄政王以及诸位老爷跳一曲霓裳剑舞以助兴!”

    她站了起来,去台上取了一把剑,站在了距离这长几三丈之处。

    她看向了许小闲,含情脉脉。

    她右手持剑,竖握于胸前。

第七百三十章 青烟舞剑

    在百花镇的时候许小闲时常去百花馆。

    在百花馆里,云衣容也时常舞剑。

    许小闲好整以暇的看向了站在前面的萧青烟,当真是有些好奇的,他想看看究竟是云衣容舞的剑好看还是这位萧青烟的剑舞更好看。

    坐在他右首的姜之涯等人此刻就目不转睛了,因为萧青烟的霓裳剑舞确实好看。

    封春焕和李玳瑁这两位少年也不例外,甚至更加期待。

    以往姜之涯倒是带着他们来过兰瑰坊几次,但都是在兰瑰坊的主楼上。

    这画舫可是他们第一次上,这霓裳剑舞的大名听了许多次,这却是第一次看。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花小小坐在了琴台前,她的双手落在了琴上,顿时琴音起,萧青烟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沉浸在了这琴音之中,似乎正随着这琴音的指引正欲飘飘而起。

    她确实在听着琴音的旋律,但脑子里同时也在想着她的严郎。

    严郎这时候一定站在那佛塔前正在苦苦等待着自己。

    虽说已经立了春,但长安这样的夜却极寒。

    这件事得快些办完,可不能让严郎久等,刺杀了摄政王,长安城肯定会封禁,得在那些禁卫军尚未曾封城之前逃出长安。

    花小小的琴音在这袅袅,萧青烟收回了思绪,她睁开了眼,她从地上飞了起来,身子在空中舒展开来。

    剑随身走,空中有朵朵的剑花,也有她那裙带在飘荡。

    她在空中旋转,那些五色的裙带转成了一个圆。

    她的剑在空中挥洒,她的裙袍在空中鼓荡。

    看在许小闲的眼里,这霓裳剑舞的欣赏性确实比云衣容的剑舞来的好看一些。

    云衣容那其实不是剑舞,她是真的在练剑。

    练杀人的剑。

    萧青烟的剑舞没有杀气,起剑落剑之处都在琴音的点上,给人更多的便是赏心悦目的感觉。

    此刻萧青烟盘坐在了地上,裙袍铺开来,她的双手仿若灵蛇一般的灵动,她右手的剑挥洒的越来越快,配合着这渐渐急迫的琴音,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她陡然拔地而起,就在那琴音最是激烈的那一瞬间,她一飞冲天,剑中陡然生出了杀意,剑芒在这一刻极为强盛。

    她的身前身后居然都绽放出了朵朵的剑花。

    她的那些飘舞的裙带就在这些剑花之中,仿佛要将这些剑花给串起来。

    就在这时!

    她再次落在了地上!

    她的那双修长的双腿在地上猛的一蹬!

    她距离许小闲而今仅仅只有两丈!

    她突然如箭一般向许小闲激射而去!

    姜之涯大惊!

    廖岿然锵的一声拔出了刀!

    然而他的刀终究慢了那么半拍。

    萧青烟,二品上,她的功夫比云衣容还要高。

    她的速度很快,她的剑更快。

    两丈距离,瞬息而至!

    封春焕和李玳瑁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剑舞中的一环。

    许小闲自己也来不及躲避,他的瞳孔一缩,袖袋里的袖箭尚未滑到手中,他已经看清楚了萧青烟的那双眼。

    那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

    眼里并没有丝毫仇恨,反而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在萧青烟看来,这突然之击就算许小闲有着一品的身手他也是万万躲不掉的。

    这一剑刺入他的胸膛,大辰再没有了这位摄政王,当然摄政王是谁与她也没啥关系,只是这事儿就对不住云十三娘了。

    她早已找好了退路,就在她身侧三丈距离就是这三层楼的窗户。

    那窗户挂着淡雅的幔帐,那幔帐正在夜风中荡拂。

    她只需要穿过那窗户,只要落在了秀水河里,便算是逃出生天了。

    她脸上的笑意更盛,当真如春日里盛开的花一样。

    许小闲却亡魂大冒。

    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甚至觉得自己今儿个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不知道这个叫烟儿的姑娘为什么要杀他,但这个已经不再重要了。

    说来话长,其实仅仅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这时!

    萧青烟的剑尖已经触及到了许小闲的衣裳。

    许小闲已经感觉到了剑尖的刺骨冰凉。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许小闲的胸口。

    这只手就伸出了两根指头。

    这两根指头恰好夹住了这柄剑的剑尖。

    萧青烟的人依旧还在空中。

    她的裙带依旧还在飞舞。

    花小小此刻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她抚琴的手陡然落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此间寂静无声。

    萧青烟内力疯狂的运转,然而,她的剑再也不能前行一寸!

    只要一寸!

    这一寸就能刺破许小闲的衣裳,就能刺入他的胸膛!

    就能跳入秀水河中,去那白马寺的佛塔前与严郎会面。

    这该死的一寸!

    她的眼里不再有刚才那微笑,此刻充满了惊骇。

    也就在这时候,廖岿然的刀劈了出来。

    这是凌冽的一刀,这也是廖岿然登峰造极的一刀。

    这一刀带着廖岿然二品上的所有内力与杀气,向仿佛被定在了空中的萧青烟劈了过去。

    廖岿然的心里曰了狗!

    姜之涯邀请他随着摄政王来兰瑰坊喝酒,他就知道要将安全之事放在首位。

    所以他本已经安排好了三十个捕快在下午的时候就将兰瑰坊给仔细的排查了一遍,甚至现在那三十个捕快都还在兰瑰坊里,警惕的守在这码头处,担心有别的意外。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意外居然来自这画舫上!

    他更没有料到在兰瑰坊已经呆了足足五年之久的萧青烟,她居然会刺杀摄政王!

    如果许小闲死在了这里,他廖岿然哪怕有一百个脑袋恐怕也是不够砍的,所以他这一刀带着他巨大的愤怒。

    刀如期而至。

    刀芒璀璨明亮。

    萧青烟在这一瞬间就放弃了手里的剑!

    能够用两根手指夹住她的剑的人,那一定是一品上,甚至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这是她不能对付的。

    她已经知道刺杀失败。

    她果断的放弃,虽有遗憾,但想来严郎是能够理解的。

    她甚至没有去看夹住她的那剑尖的高手,因为她已经来不及去看。

    廖岿然的刀劈了过来,她忽然之间就像一阵风,不,更像一阵烟一样飘荡了起来。

    刀落了下去,她飘了出去。

    刀距离她仅仅三寸距离,砍断了她的五条裙带,甚至那刀芒还破开了她的舞裙。

    她的人却飘到了那纱幔处。

    廖岿然一刀落空。

    他虎扑而出。

    叶知秋蹙眉,夹着剑尖的手一抖,那把剑就这样飞了出去。

    向萧青烟的后背飞去。

    如光、似电。

第七百三十一章 去死吧

    许小闲终于松了口气。

    在叶知秋将那一剑掷出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同时抬起了手臂。

    袖弩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冲着那背影,也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机扩,三支弩箭激射而出。

    萧青烟依旧如烟,她的身影变得有些缥缈,仿佛难以捉摸。

    她已经飘到了画舫的窗前,她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向外一扑。

    叶知秋掷出的那一件擦着她的后背飞入了夜色之中,肯定跌落在了秀水河里。

    她躲过了大宗师的这一剑!

    她甚至躲过了许小闲射出的两箭。

    但许小闲的三支弩箭依旧有一箭命中了她的大腿。

    她或许啊了一声,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当廖岿然举刀扑向那窗前的时候,听见的是“咚”的一声落水声。

    居然让这刺客给跑了?!

    廖岿然转身,冲着许小闲拱了拱手,那张本就漆黑的脸此刻更是仿若在墨汁里泡过一般。

    他匆匆而出,来不及和许小闲多说两句话。

    他必须去将这刺客给抓住,必须问出这件事的真相,不然……

    不然今儿个这画舫上每一个人,恐怕都会成为摄政王怀疑的对象。

    姜之涯这时候才醒过神来,他也紧张极了,正要对许小闲解释一下,却没料到许小闲反而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和你们都无关。”

    “那和谁有关?”

    许小闲也不知道呀,但叶知秋此刻却说了一句话:“缥缈步,这身法……”

    “这身法出自何处?”

    叶知秋蹙眉而言:“出自景国的缥缈楼。”

    “缥缈楼是景国最大的一个门派,当今楼主便是景国三大宗师之一的叶红云。”

    “这缥缈步便是缥缈楼的不外传之秘诀,除了叶红云亲自招收的核心弟子之外。”

    许小闲皱起了眉头,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个叫烟儿的女子来自于景国的缥缈楼了。

    又是景国!

    他见过景国的另一位大宗师无影箭韦甫南。

    当初在风波亭那场暴雨中遇袭,同样让他感受到死亡滋味的一箭破雨而来,他后面是怀疑过那一箭会不会是无影箭韦甫南射他的,但后来叶知秋说并不是。

    因为接住那一箭的人便是叶知秋!

    而叶知秋说,就算是他要接住韦甫南的一箭也断不可能那么轻松。

    那是一个一品高手射出的一箭,而韦甫南是大宗师!

    今儿个叶知秋又一次提到了景国……许小闲就有些纳闷了,景皇派到长安来的使者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了,难道景皇想自己死已经迫切到了这种地步?

    他以为这个叫烟儿的女子和窦阡陌的身份一样,都是别国埋在大辰京都的一枚棋子。

    那么这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女人突然之间要刺杀自己,想来便是受命于景国的皇帝。

    “这天下大宗师究竟有多少?”

    许小闲拎起酒壶来给大家斟了一杯酒,这曲儿是肯定听不下去了,花小小至今惊魂未定,如何还能唱曲?

    姜之涯等人经历了如此险恶风波,哪里还有心情听曲。

    许小闲也没急着去问花小小关于云衣容的事,他向叶知秋问起了这江湖事,因为他这时候才发现江湖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天下十大宗师,景国有三位,便是无影箭韦甫南,缥缈仙子叶红云,还有一位沧浪剑顾西风。”

    “魏国有二,一个是花间派的三老爷司空别时,一个是魏国大将军夏匹夫。”

    “云国有二,一个是云上人间的宗主云画溪,一个是云国皇宫里的老太监云缺。”

    “漠国有一,便是千里独行客公冶长胜。”

    “另外俩,便是大辰的我和李黑白。”

    “至于其它,或许闲云野鹤并不知道,所以……”叶知秋端起酒杯看向了许小闲:“所以你任何时候都要当心点,我毕竟不能每个时辰都在你身边。”

    这是一句实话。

    今儿个晚上若是叶知秋没有同来,他许小闲的穿越之旅便就此结束了。

    这些日子体内没有了那异常,许小闲也忙着大辰的这些破事,对武功这个东西当真是松懈了。

    许小闲将这些名字记在了脑海中,这才抬眼看向了依旧坐在琴台前的花容失色的花小小。

    “你过来。”

    许小闲冲着花小小招了招手,花小小这才回过了神来。

    她匆忙站起,快步跑来,距离三丈远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似乎这时候才想起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她顿时就哭了起来,“摄政王,摄政王,那天杀的萧青烟……这、这事和民女真的、真的没有半分关系!”

    “我没有说与你有关,我就是想问问你,云衣容,她在哪里?”

    ……

    ……

    正月的长安依旧是很冷的。

    这秀水河里的水自然是刺骨的。

    萧青烟跳入了这秀水河中,一个猛子便潜出去了数丈远。

    这河水的寒冷对她而言倒是没所谓,但大腿处中的那一箭,那一箭原本对她也没太大影响,但当她游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感觉到那处伤口有些痒、有些肿胀。

    她心里一惊,那箭有毒!

    她寻了个偏僻之处上了岸,想了片刻,银牙一咬,硬生生将那三寸长短的弩箭给拔了出来。

    她扯下了一条裙带,将那流血的伤口紧紧的绑住,她飞上了一处屋顶,悄无声息的落下,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白马寺飞掠而去。

    白马寺的外院有一处佛塔。

    漆黑的夜色中,那佛塔前站在一个人,他背负着双手仰头眺望着这看不清楚的塔,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他的脖子都望酸了,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看了这佛塔半天,他终于咧嘴一笑说出了一句话来:“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佛就是这么容易的么?如果真是这么容易,那天下人都能成佛了。”

    “佛还说会保佑对佛虔诚之人,我严律对佛自然是虔诚的,那能不能让许小闲去死呢?”

    就在这时,萧青烟落在了地上,她踉跄而来,腿部的伤痛更加厉害,而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糊。

    严律打着了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灯笼。

    他举起灯笼看着浑身湿透的萧青烟,他笑了起来,看来萧青烟确实出手了。

    “他死了?”

    他问了一句,求的是个能让他心安的肯定的答案。

    但萧青烟却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笑意徐徐收敛,“哦……没死啊……”

    “严郎,他、他身边有宗师级的高手!”

    “哦,你收伤了?我看看。”

    严律提着灯笼走了过去,萧青烟欣慰的笑了起来,这笑容刚刚绽放。

    严律的另一支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捅入了萧青烟的腹部,萧青烟脸上的笑容凝固。

    “……你……?”

    “死在佛前,也是你前生修来的功德。”

    “我要走了,许小闲既然没死……那你就去死吧。”

    萧青烟噗通一声倒地,灯笼熄灭,佛塔漆黑。

第七百三十二章 他是懒么?

    大辰摄政王在兰瑰坊画舫遇刺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

    那晚在兰瑰画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寥寥几人之外,便无人知道。

    许小闲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降罪在谁的身上,他问了花小小之后,也没有在花小小的嘴里得到云衣容的消息。

    于是他只好放弃。

    于是一行人离开,甚至他还交代了廖岿然不要小题大做。

    可这是小题么?

    在廖岿然和姜之涯看来,这是比天还大的事。

    所以长安城的百姓们在那个晚上至第二天忽然感觉到了京都充满了一股紧张的气氛,但这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第二天中午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此后的日子也很平静。

    老百姓们终究要为生计而奔波,只会在闲暇时候喝着小酒偶尔说说这京都或者天下的那些趣事。

    比如朝中又有哪位官员下了台,也比如又有哪个曾经失势的官员上了位。

    如此说着,便觉得这人生当真如戏,命运这个玩意儿当真是捉摸不定。

    最终落在了那句老话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切莫仗势欺人!

    除此之外便是觉得这位摄政王当真有些能耐,他至少将先皇未曾办到的事给办成了。

    然而在京都的老百姓心里颇为了不起的那位摄政王,他这些日子究竟在干什么呢?

    ……

    朝中有廖仲云和姜上游两位宰相打理,许小闲又恢复到了游手好闲的美好时光。

    他每一天的上午会在御书房坐坐,和左右二相以及六部尚书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一起议议人事或者国事。

    对于人事,他是完全放给了左右二相和吏部,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大辰能用的人才有哪些。

    所以在人事任免上,他来而不拒,统统批准。

    唯有在国事之上,他是极为认真的在对待,在思考,在处理。

    但每一天的中午,他就会带着严公公以及叶知秋回云水别苑,然后这剩下的半天,他就在云水别苑里渡过。

    如果朝中有紧急的奏章,左右二相便会请严公公给他送到云水别苑来,若是有更重大的事,左右二相便会亲来。

    对此,他们起初颇有怨言,觉得年纪轻轻的摄政王怎能如此懒散。

    但人总是会慢慢习惯,当许小闲这样持续了数日之后,朝中所有的大臣们似乎都已习惯,就连黑脸阎王廖仲云好像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是摄政王懒么?”

    御吏台的二层楼上,廖仲云童安若等几个老头偶尔晚上会在这里聚聚,说起的多是摄政王这个人。

    “你们觉得他是懒么?”童安若淡然煮酒,煮的可是那依旧难得的状元红。

    他顿了顿,又道:“我倒是不觉得这是他的懒!”

    “童公,你这话似乎有失偏颇,他每个下午就跑了,这、这像什么话?”

    童安若捋着胡须笑道:“你们要看得更明白一些,虽然他仅仅在上午临朝,但处理的都是重要的问题,廖老黑不是也佩服他解决问题的法子么?这便对了。”

    “至于其他,他将朝中所有事务放在你们的肩上,这才能说明他对你们的信任,也能说明他心里当真没有坐上那位置的心思!”

    他提壶斟酒,又道:“如果他眷恋着皇权,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权力抓在手中,你们事无巨细都需要向他汇报,而他也事无巨细的要对这些事加以批复。你们觉得……他如果当真这样做了,你们的心里会好受么?”

    廖岿然等人喝着酒细细的去品味着童安若的这些话,思绪渐渐打开,明白了许小闲此举之意——

    这便是放权,这便是对大臣们的信奈与考验!

    这也是在激励着所有官员做事的积极性以及主动性,在培养所有官员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其实他们想多了,许小闲真没这么想,他就是懒,就是觉得处理那些破事很烦。

    如此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八。

    春风翻越了万水千山,总算是吹到了长安。

    柳枝儿生出了鹅黄的嫩芽儿,花园里的野草也争先恐后的冒出了头。

    云水别苑挹芳亭外的那处假山上的积冰开始消融,坐在挹芳亭中,便能听见那悦耳的凌澌叮咚之声。

    季月儿煮着茶,透过那袅袅茶烟看了看许小闲。

    “那姑娘实在可怜,面容日渐憔悴,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至今没有说一句话。”

    那姑娘?

    她便是萧青烟!

    季月儿现在当然也知道她就是萧青烟。

    她看向许小闲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因为当年在凉浥县的时候,同样有一个女刺客刺杀许小闲。

    结果被许小闲给擒住,在许府住了一些日子,在百花镇住了更长的一些日子,从云十三娘住成了云衣容,似乎也住在了许小闲的心里。

    为了云衣容,他在长安满城张贴了那告示。

    同样是为了云衣容,他去了兰瑰坊,还差点丢了性命,结果……结果又带回了一个女刺客!

    这个女刺客而今就住在这云水别苑的后院。

    又是后院。

    季月儿忽然想到一词——后院起火,莫非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她进食如何?”许小闲放下了手里的一本奏折问了一句。

    “每一顿都只用了一小碗米粥。”

    “哦,只要她吃,就说明她还不想死。”

    “月儿啊,”许小闲转移了一个话题,他指了指手里的这本奏折,“这是咱北凉府的那位府台大人齐文珺上书的。”

    季月儿一怔,“齐伯父?他说什么了?”

    “去岁冬,北境之地冻死饿死之人,经统计在三千六百余,但凉浥县却没有一例。”

    “他说凉浥县那地方而今成了整个北境的圣地,在北境数百万计的老百姓心里,那地方就是一处世外桃源,这便导致了一个问题。”

    季月儿眼睛一亮,她忘记了去思考许小闲是不是这辈子和女刺客有缘这个问题,“这么说咱凉浥县的人口又会增加?”

    许小闲点了点头,“北凉府有县郡二十一,他说至少有六个最偏远最穷困的县郡,有部分老百姓正在向凉浥县迁移……大致在十万之数!”

    这在季月儿看来是个好事。

    因为凉浥县合并了上阳县之后地盘变得很大。

    凉浥县新建,整座城市比以往也扩大了一倍有余,所以凉浥县是需要人的。

    “齐文珺这家伙倒是打了一个好主意,他说……莫如取消凉州,将凉浥县升为凉浥州,州府设置于而今的凉浥城,将原来的整个凉州地界纳入凉浥州管辖,聘请外公简从书担任这凉浥州的刺史,岳父大人为副手。”

    许小闲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倒是可行。”

    “我修书一封先给外公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许小闲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季月儿,“你派一个护卫快马送至凉浥县交给外公……星儿呢?”

    “她在后院看着那女刺客。”

    “哦,我也去看看。”

    季月儿看着许小闲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第七百三十三章 情之困

    云水别苑后院。

    红衣少女季星儿正坐在厢房中看着坐在床沿上的萧青烟,萧青烟的武功已经被叶知秋禁锢,当然是没有危险的。

    季星儿看着她,是因为许小闲说不能让她死了。

    萧青烟的目光依旧呆滞。

    她的头耷拉着,视线落在脚上的那双绣花鞋上,她其实啥都没看。

    她的心里一直在问一个为什么?

    和严律相识三年了!

    和严律上床两年半了!

    他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赎身,说要娶自己,自己居然如此天真的就信了。

    那一匕首刺入了她的腹部,也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腹部绑着一条绷带,伤口依旧还有些痛,但绷带上也没有血再溢出来,说明伤口正在恢复。

    她知道自己是被那位摄政王给救回来的。

    她也知道这位摄政王肯定是要从她的嘴里问出个为什么。

    夕阳从窗棂洒落,房间里的光线很好,一切都那么明亮,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红衣姑娘看着自己的视线不太友好。

    她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了季星儿那不太友好的视线,正好听见了季星儿问出的一句话:

    “你和他有仇?”

    萧青烟面色木然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你要杀他?”

    萧青烟想了片刻,没有回答。

    “这我就觉得奇怪了,你既然和他无冤无仇,难道是脑子被驴踢了?”

    季星儿很生气!

    她杏眼一瞪,恶狠狠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姐夫?你杀了他,我姐怎么办?”

    萧青烟一怔,季星儿又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摄政王,在我眼里,他仅仅是我姐夫!所以他绝对不能死,因为他死了我姐姐会伤心会守寡!”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若不是他要留你一命,我现在就宰了你!”

    红衣少女大发雷霆,一刀抽出砰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萧青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自己太过可怜。

    瞧瞧,许小闲的小姨子都这么护着他,这说明许小闲和他那未婚妻是极为恩爱的。

    而自己呢?

    本以为和严律也是极为恩爱的,恩爱到自己愿意为他去冒任何风险,甚至献出自己的性命!

    若是那晚上死在了兰瑰画舫恐怕还更好一些,至少自己是带着那美丽的梦想去死的,至少自己依旧死心塌地的相信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而不是喜欢自己的身体,更不是在利用自己。

    可自己偏偏没有死。

    偏偏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哪里是喜欢自己?从头到尾,他就是在利用自己。

    这脑子,当真是被驴踢过。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萧青烟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句话,却令季星儿愕然一怔。

    她忽然觉得心肝儿跳得更厉害了一些,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她看了看萧青烟,又看了看从窗棂间透入的夕阳,脖子一扬,“这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问,若是你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你愿意为他去做一切吗?哪怕是去死!”

    季星儿嘴儿诺诺,犹豫了片刻,“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喜欢的人……你、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你?”

    这话刚出,许小闲踏入了这房间的门。

    萧青烟看向了许小闲,许小闲也看了看她。

    他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这才仔细的又看了看她。

    “这些日子,京兆府其实已经查清楚了,萧青烟,有一个情人,他叫严律!”

    “这个叫严律的男子生得风流倜傥,并且出手阔卓,你恐怕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许小闲双手杵着膝盖上,看着萧青烟又道:“经过京兆府的查办,我也才知道他就是曾经左相严宽的私生子!”

    萧青烟陡然一惊,这才明白严律为什么要她刺杀许小闲。

    严府倒台,左相严宽经刑部审理罪大恶极当斩!

    这告示也早已张贴了出来,刑期就定在今岁秋。

    而严府的所有人都下了大狱,这一辈子恐怕都难以再见到天日。

    所以严律要借着自己的手报仇!

    许小闲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恐怕就该对自己下杀手了,那自己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在凉浥县的时候,我和云衣容、也就是十三娘聊天,她曾经提起过你,说你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有着一段难以忘却的往事。”

    “至于你曾经的苦难这我管不了,我救你,是希望你能自己去找回你自己。”

    “当然,我救你也有我的目的。”

    “你得告诉我严律去了哪里。另外,你得将那缥缈步的步法教给我,然后我就放了你,你未来去哪里怎么过和我再无关系,如何?”

    萧青烟的小嘴儿紧闭,她没有回答。

    许小闲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不明白了,这样的一个渣男你为什么还会护着他?”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

    “你亵渎了爱这一个字!”

    “爱是两厢情愿,是建立在彼此信任彼此尊重彼此相依相偎一辈子这样的基础之上的!而不是如你这般一厢情愿,被人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这不叫爱,这叫愚昧!”

    季星儿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忽然瞅了许小闲一眼垂下了头,心里起了莫名的感觉,这才知道原来爱是这样子的。

    萧青烟的心里仿佛被打碎了五味瓶,她的心很乱,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许小闲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如此年轻,虽然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但在我看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活着,当面对未来!”

    “曾经你或许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路,但我希望往后你能够看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就像云衣容一样,她选择了离开青楼,选择了独自去过那种简单寻常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或许会很平淡,但这样的平淡带来的却是心里的安宁。不再喧嚣,不再纸醉金迷,忘记过往,淡然的面对未来的路。”

    “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我不在乎她的过往,我只在乎现在的她对生活的态度!”

    季星儿陡然抬头,她看着许小闲的后背,惊得目瞪口呆。

    萧青烟愕然一怔,像她们这样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哪怕能够守身如玉,但在男人的眼里却已如残花败柳。

    堂堂摄政王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这便是十三娘之幸!

    这也是我萧青烟最大的不幸!

    如此渣男,我又何必苦苦护着他!

    她终于开了口。

第七百三十四章 接踵而来

    许小闲离开云水别苑后院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

    这一场吏治整顿要了许多人的命,也让许多的官吏丢了饭碗。那么这些利益受损之人必然会怨恨自己,也必然会将这一腔怨恨发泄在自己身上。

    那么暗地里如萧青烟这样的措手不及的刺杀恐怕不会消停,身边仅仅带着一个叶知秋似乎也不太稳妥。

    打铁终究还得自身硬啊,武功一途,可不能荒废了。

    尤其是萧青烟的那缥缈步更要学会。

    那可是缥缈楼的镇门绝学,就连叶知秋也赞叹不已,他说如果你当真学会了缥缈步,或许能够在大宗师的手里走上几招,甚至还有逃生的可能。

    就比如那夜在兰瑰画舫,堂堂大宗师叶知秋掷出的那一剑,就未能伤到萧青烟。

    当然,这里面有运气的成分,叶知秋是在猝然之间出的剑,萧青烟恰好是在那一瞬间扑向窗外。

    叶知秋说这便是天下最厉害的轻功身法之一了,与千里独行客公冶长胜的神行步并称为江湖两大轻功绝学。

    萧青烟答应了教他缥缈步,条件是请他将严律给抓回来,让她亲手将严律给活剥了!

    所以女人如果真狠起来……

    所以万万不能辜负了季月儿!

    ……

    大辰十九年二月十五。

    长安春寒料峭。

    御书房里,许小闲正看着左相廖岿然递过来的一封紧急情报——

    “大辰十九年正月三十,云国大军抵达大辰西部边境出云城外。”

    “臣观之,敌军在十万之数。”

    “臣再观之,其中三万黑甲骑兵恐就是逆贼赵东来所部!”

    “夏侯将军率一万刀骑协助出云城三万守军驻守城墙,臣忧之!”

    “据闻云国大军统帅为上将军莫然,再加之赵贼对出云城了如指掌,另出云城粮草储备严重不足,故臣恳请朝廷派兵支援,出云城急需粮草和援军。”

    “……臣誓死坚守出云城,待援军到来!”

    “……出云城城守赵千秋上呈。”

    许小闲放下了这张情报,眉间微蹙,他看向了兵部尚书莫沐风,“第二军还有多久抵达出云城?”

    莫沐风拱手道:“大致还要五天。”

    这封情报是正月三十发出来的,距离今日已经过去了十五天,那么这十五天的时间里,云国的大军肯定不会在城外等待。

    战争已经发生了半个月之久!

    对于战况,这得等后续的消息才能知道。

    第二军还要五天才能抵达出云城,那么出云城就得坚守住二十来天。

    “第一批兵器送往出云城了没有?”

    “正月十八送出去的,只是这是骡马拉的货车,速度快不了,估计抵达出云城得两个来月。”

    许小闲点了点头,冬十五将修改之后的百炼之法教给匠作坊之后,他就下了命令长安匠作坊所有的工匠全力打造武器。

    不过时间太过局促,至正月十八,大刀也就只打造出来了五千余把,而神臂弩也就打造出了两万来张。

    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夏侯能够坚守到第二军抵达,那么守住出云城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等到这批武器送达,冬十五的第二军三万将士中有部分原百花特种部队的兵,他们本就装备着这样的武器,那么加之这一批送去的武器,就能够有半数之人能够装备上。

    加之这三万将士的战斗能力,出城击溃敌军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摄政王,”兵部尚书莫沐风说道:“臣以为,南山猎场那地方,应该成为大辰的后备兵员训练基地。”

    “战争总是会死人,咱们的战士死一个就少一个,这后方就得源源不断的训练出合格的战士来补充到各军中去,所以臣已经在招募士兵,而今新兵招募了三千余人正在南山猎场受训。”

    “臣以为,大夏四大军区各三万人,这后备部队的人数也需要三万人,如此如果发生了战争,在兵源上不至于太过局促。”

    许小闲点头赞同,看向了户部尚书尚寻芳,“前线粮草如何?”

    “回摄政王,臣早已命令西域西林府从其下三州筹集粮草送往出云城,按照时间算,就这几日也该送达了。”

    “另,臣也从国库调集了大量的粮草,同在正月十八随同武器一并送出。”

    “臣向西林府派去了三名监粮官,回信说在西林三州筹集的粮草大致能够维持出云城月余之用。”

    “……西林三州也穷啊,西林府府台陆诚然是臣的旧部,想来是信得过的,这件事他也算是尽了全力了。”

    “嗯,”许小闲点了点头,对于大辰而今之状况他基本上是了解了。

    北境、西域、南疆这三个地方都是穷山恶水之处,唯有东部和中部的条件会好一些。

    大辰缺粮这不是今年才有的事,大辰建国十九年,就没有哪一年不缺粮食的。

    哪怕是丰年,整个大辰产出的粮食都无法做到自给自足,若是再有灾荒,那当真就会饿殍遍野。

    “户部在筹集粮草这件事上,绝对不能像以往那样搞强行征收!”

    许小闲给诸位大臣斟茶,又道:“老百姓种田不易,他们的口粮原本连维持自己的生计都难,若是地方的官府再强行去征收,对于他们而言,这便是雪上加霜!”

    “仗要打,但后方的老百姓却不能让他们心慌!在战争爆发之际,安民尤为重要,所以这些粮草每一斤都得按照市价折算成银子给他们!”

    “我也知道这两年会是一个很是艰难的局面,但只要我们走过了这两年的困境,只要土豆和玉米能够在整个大辰种植,我们就能够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诸位,多难兴邦啊!接下来咱们不能乱了阵脚,兵部其余两大军区的筹备同样要有序的开展。吏部和御吏台对下的吏治整顿,同样不能因为战争而停止!”

    “户部要让查抄的另外四大世家的银子尽快押解入长安,赈灾的银子不能挪用,春耕的银子要按照各州的实际情况发放下去……”

    许小闲将目前大辰急需要办的事详细的梳理了一遍,这让廖仲云等一干重臣忽然间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他们脸上的愁云渐渐消散,觉得那些棘手的事好像也变得容易了起来。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朱秉礼匆忙而至。

    “臣参见摄政王,景国使者已到鸿胪寺,这是此行使者名单!”

第七百三十五章 安排

    对于景国而言,新生的大辰是弱小的。

    在景皇景中月的眼里,大辰就是一片韭菜园子。

    大辰二年,他派兵入侵大辰,一举占领了大辰东部六个城镇。

    大辰三年,他亲自去了大辰的昌平城外,于大辰三年六月初九,和大辰皇帝唐无妄签订了一份溧水条约。

    大辰赔偿景国白银三千万两!

    送质子入景国,受景国看养!

    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六年,而今似乎又到了在溧水河畔牧马的时候了。

    但就在去岁末,大辰却发生了一场惊天巨变——

    大辰皇帝唐无妄驾崩,许云楼的儿子许小闲一跃成为了大辰的摄政王!

    通过在长安城的谍子送来的情报,这位年仅十**岁的摄政王所做的那些事看起来颇不简单。

    倒不是他的那些入了文峰阁的诗词,而是他治国理政的方略。

    在景皇看来,如果许小闲当真实现了他的那些方略,大辰说不定还真能强盛起来,这对于景国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反悔放回唐不归,而是极有礼节的邀请许小闲远赴景国都城平阳。

    一来,他确实想看看云楼先生的这个在凉浥县长大的儿子究竟像个什么模样,二来嘛,九公主景蓁蓁也确实到了招驸马的年岁。

    许小闲不是大辰文魁么?

    若是将他招为景国之驸马,他就必须留在景国,那么大辰之变革恐怕也就无疾而终。

    若是他不愿……那就将他埋在景国,这样大辰之变革同样无疾而终。

    所以究竟如何选择,这取决于许小闲的态度,在景皇看来他只要一个结果——

    大辰不能有许小闲!

    许小闲自然也明白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但为了亲弟弟五皇子唐不归,这是他不得不赴的鸿门宴。

    ……

    御书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虽然此前许小闲早已对他们说过景国用了这一手,虽然他说这也就是去景国相个亲,但能够坐在这御书房里的大臣可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自然也能明白景皇的意思。

    现在正是云国犯边、朝中吏治往下整顿的关键时候,也是许小闲当上摄政王正在施展他的那些治国方略的起步时候。

    偏偏就在这时候,景国的使者却到了。

    许小闲看了看朱秉礼递过来的这份名单,排头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就令他吃了一惊——

    景国太子太傅叶书羊!

    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吃惊的缘由是这个人的名头。

    太子太傅可是个不小的官儿,如此看来,景皇对此事是极为重视的。

    他抬起了头,问了一句:“你们可知道叶书羊是谁?”

    童安若一怔:“叶书羊?景国大儒叶书羊?”

    太子太傅,想来也应该是位大儒了。

    “叶书羊而今应该年约六旬,在许多年前……还是在离朝的时候,叶书羊曾经到访过长安。”

    童安若回想了片刻,又道:“这便是离朝末年历史上的那件有名的盛事——雅集论道!”

    “老夫记得那场盛事,参与者除了叶书羊之外还有魏国的大儒花中举,离朝的书贤简从书、以及云国的大儒宣山玉。”

    “雅集论道三日,四位天下最有名的大儒辩经论文言策,最终叶书羊取胜,被誉为天下大儒第一人,就连费渊也是他的学生!”

    “怎么?这位老大儒他又来了?”

    许小闲这才知道这叶书羊的名头如此响亮,他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景皇倒是瞧得起我许小闲啊!”

    廖仲云却蹙眉说道:“老夫想……恐怕是这位老大儒听闻了你的那些诗词,专程前来长安想要看看你!”

    许小闲扬了扬眉头,如果是言及诗词,他断然是不虚这位老大儒的,但如果是谈论到更深层次的思想……这古人尤其是所谓的大儒,都喜欢研究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能够流芳百世的思想,如果辩论这个玩意儿那就很烧脑了。

    主要是很无趣,还浪费时间。

    于是他将这名单放下,对朱秉礼吩咐道:“就将他们先安置在鸿胪寺,我暂时没空去见他们,叫他们等我通知。”

    朱秉礼一怔,在以往若是有外国使节前来求见,皇上是一定会好生安排安排的,最不济也得召到面前来说声辛苦,可这位摄政王似乎没将这事当成一回事。

    何况这名册里面可还有一位太子太傅、天下第一大儒叶书羊老先生!

    “……会不会有些怠慢了?”

    “无妨,我是真的没时间,让他们先在鸿胪寺呆上几天吧!”

    朱秉礼沉吟片刻躬身离去,廖仲云等人又多看了许小闲两眼,心想这位爷毕竟有那么多的诗词进入了文峰阁,被誉为大辰第一才子,这才子嘛,总是有些心傲的。

    其实许小闲真没这样的想法,他现在暂时不能去见景国的使者,因为现在他还有许多的事需要去做。

    在这御书房中和几位重臣定下了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所有人离去,许小闲这才吩咐严公公去将暗衣卫的大统领边照给叫了过来。

    “坐……咱们在云国有没有眼线?”

    边照小心翼翼的坐下,应道:“回摄政王,是有的,不过比较薄弱。”

    “情报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引起重视?”

    边照想了想,有些纠结的说道:“这,主要是没有经费。”

    “……好吧,那从现在开始,我会叫户部单独给暗衣卫设立一个账户,但这账户上的银子却不是随便就能支取的,每一笔都要你签字说明用途!”

    “下官遵命!”

    “接下来你得重建暗衣卫,其余四个国家的大事我都需要知道,哪怕是魏国!”

    “另外,我给你一个任务,着云国的眼线在云国京都云天城给我找到一个叫严律的青年!他是严宽的儿子,定要摸清楚他在云天成的落脚之处!”

    边照连忙拱手应下,其实他的心里却有些彷徨,因为暗衣卫在云国的谍子很少,只有寥寥三人。

    许小闲似乎知道,他又说了一句:“到时候我会派李二狗同去,若是你暗衣卫找到了严律的下落,剩下的事就由李二狗去办。”

    边照离开了御书房,许小闲起身又站在了这张地图前,视线落在了大辰西部边境的出云城,心里终究有些忐忑,不知道夏侯能不能守住这座城。

    若是守不住……

    出云城之后百里之地便是威远城,而这百里之地的空间多为山岭,其实冬十五所部的第二军更擅长在这样的地方作战!

第七百三十六章 正事

    在忙碌之中时间总是会觉得过得很快。

    许小闲因为要出行景国,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前所未有的勤政。

    他甚至晚上都没有回云水别苑,而是住在了宫里。

    出云城的战报这三天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情况当然不容乐观,因为云国大军统帅上将军莫然发起了连绵不断的对出云城的攻击。

    出云城原本的三万守军死伤在那三天里就已经过半,夏侯将他一万刀骑也派到城墙之上,出云城城守赵千秋甚至召集了五万百姓投入到了这场出云城的保卫战中。

    因为路途的缘由导致这得到的情报严重滞后,许小闲不知道现在的出云城是否已经沦陷。

    他在和兵部尚书莫沐风等人商讨着接下来的战略布局:

    “我坚持我的意见!”

    “敌军十倍于守军兵力,这是半个月前的情报,我觉得出云城已经失守!”

    许小闲极为严肃的又道:“出云城失守,莫然绝不会在出云城停留,他一定会挥军东进!”

    “他将剑指威远城!若是威远城再破,接下来就是六百里平川。诸位……”

    许小闲抬头看了看众人,“若是敌人到了这里,西林州州府就将面临巨大危险!”

    他的手指头在地图上指了指,又道:

    “西林平原是西域之地的粮仓,现在即将进入春耕时节,若是战争打到了这里,将给我们造出难以估量的损失……”

    “所以我认为,应该将第二军部署在出云城与威远城之间的这一片山林之地!”

    “你们或许不知道特种部队的训练之法,他们在山林中作战如鱼得水,远比守城来的更厉害一些。我认为冬军长完全能够统帅三万部队将敌军消灭在这一线,而不是在威远城去等!”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咱们的士兵虽然比敌军少了整整七万之数,但咱们的战斗力却比对方强了数倍!”

    “这一战,我坚持我的主张,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兵部尚书莫沐风眉间紧蹙,在以往的战役中,多为城池的攻略之战。

    当两军兵力悬殊不大的时候才会有两军对垒之战。

    许小闲提出的这个战法,既不是守城之战,也不是对垒之战,而是利用那百里地形来进行一场突击战……

    突击战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务必将敌军一击而溃。

    若是敌军抵挡住了这一击,那么战斗就将转变为拉锯战,这对于人数少的一方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第二军三万大军被云**队给消灭在了那百里山林间……第一军罗灿灿所部已经向东部的耀月城而去,大辰将面临无兵可用之局面。

    那么敌军的铁骑恐怕就要踏过澜江而牧马中原了!

    “这法子太过激进,老夫以为依旧是依威远城而守更为稳妥一些!”

    许小闲摆了摆手,否定了莫沐风的提议。

    “相信我,相信第二军!”

    “第二军的中坚力量是百花特种部队,你们应该都知道,两年前北境之战,我用四千百花特种部队击溃了东郡候夏重山的三万刀骑!”

    “那不是侥幸!”

    “那一战所选的战场就在这样的山地,和而今面对云国大军的地形是类似的。冬十五参与过那一战,他一定知道这一战该如何去打!”

    “现在按照我的决定去执行!就这样!”

    这是许小闲第一次没有听取众人的意见而作出的关乎国运的决策。

    莫沐风等人在许小闲作出了这一决定之后,他们也未再反驳,而是立马开始行动了起来,命令在最快的时间向前线送去,甚至莫沐风为了以防万一,将在南山猎场受训的三千新兵也派往了威远城。

    第二军如果真能如许小闲说的那般将敌军消灭,这当然是最好的。

    但战争这种事情变幻莫测,莫沐风采用了一个补救之法,加强了威远城的防守。

    同时,大辰兵部开启了大辰十九年的最大的一次征兵。

    这些事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许小闲左手放下了西域战事,右手又提起了土豆在大辰的耕种之事。

    这些都是关乎着大辰国计民生的大事,于是景国使者在鸿胪寺等着许小闲召见这件事就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小闲夜以继日的在忙着,鸿胪寺里景国的使者们这就闲得有些蛋疼了。

    “老师,这许小闲是不是故意的?!”

    花园中,凉亭下。

    年已花甲的叶书羊正在悠然自得的看着书。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生得唇红齿白极为漂亮的少年。

    少年的腮帮子鼓鼓,显然对许小闲的冷落极为不满。

    叶书羊淡然一笑,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这少年,“急什么?”

    “春来正是读书天,你为何不取一本书来看看?”

    “可是……”那少年俯过身子,一脸的倔强,“可是咱们是来带许小闲同去景国的啊!这读书……书啥时候不能读?岂能因为读书而荒废了正事?”

    叶书羊伸出一根指头在舌头上舔了舔,他翻了一页,眉梢微微一扬,“你告诉我人一辈子什么事是正事?”

    少年一噎,沉吟片刻,回道:“为国家为社稷读书便是正事。”

    “这话是谁说的?”

    “……魏渊魏师兄。”

    叶书羊笑了起来,“瞎扯!”

    “这话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罢了,你若是真信了,那你就错了。”

    少年一愣,“难道不是?”

    叶书羊摇了摇头,“不是。”

    “那何为正事?”

    “正正经经的去做每一件事,这就是正事。比如现在,现在那位摄政王恐怕因为西域战事无法顾及我们,那么我们在这里静坐读书就是正事。”

    “也比如我现在不想读书了,”叶书羊放下了手里的书册,“我想出去走走,去拜访一下棋贤窦阡陌,和他下一局棋,这也是正事。”

    “下棋下到晚上,有一叠花生米,一叠小白菜,若是再有一叠卤猪耳朵,配以醉花雕……当然若是有状元红,那肯定就是最好的。认认真真吃一顿饭喝一场酒,这同样是正事。”

    “所以事并无大小,正与不正,仅关乎于心……这便是对待事物的态度!”

    “走吧,老师带你去看看那位棋贤,看看他又有没有什么亮眼的棋局……比如,像五子登科那样子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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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宰辅介绍:
穿越到大辰皇朝的许小闲,他的理想就是赚点银子买点田。可这世界的农商业太落后,于是,职业病发作的他在这异世界展开了扶贫。一粒玉米,四颗土豆,他改变了大辰的农业结构。一田两种、一树开三花、水培蔬菜、大棚种植技术、母猪配种、如何养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没有料到扶贫工作有如此远大的前景,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一路青云,混成了大辰皇朝的一品宰辅。一品宰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宰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宰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