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怪的味道
这屋子里点着熏香，很浓重的熏香，但是却丝毫掩盖不了那股子奇怪的味道。
甚至在这熏香的掩盖下显得更为奇怪了，又香又臭的。
那股子味道是什么味道呢？
秋桂想了想，觉得有点像肉腐烂了之后的味道。
她一贯闻不得这些怪味，闻着就想吐，这会儿已经想吐了。
但是她猜测着，那位周夫人似乎挺怕看大夫的，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吧？
这么说来，这味道就是周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要是这时候她吐了，这周夫人本就抗拒大夫，估摸着要更加抗拒了。
秋桂想到这些，给自己下了命令，一定不能吐出来。
为此，她伸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内关穴，这样子那种想吐的感觉才暂时被压制住了。
而杨夫人呢，她显然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这会儿并不惊讶。
“陈大夫，你也看见了，可得帮帮周夫人啊。”
秋桂道，“我先替周夫人把脉吧。”
周夫人躺在床上，前头垂着一层纱帘，如玉问了她的意思，然后掀开了帘子，“陈大夫请吧。”
秋桂靠近她，那股子味道更加浓烈了，腐烂的肉，死耗子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认认真真地摸脉，也真的是难为人了。
秋桂摸了脉，放下了周夫人的手，看向她。
这周夫人大概是躺在屋里不出去的缘故，她的脸非常白，白得吓人。
又因为不走动，导致她的身体非常差，骨瘦如柴的。
应该是和杨夫人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看起来要老十几岁。
秋桂看着她道，“敢问夫人，下身是不是已经溃烂？”
这味道，就是有腐肉，而看这周夫人如此排斥的样子，多半就是下身了。
先前杨夫人也说，是私密之处。
说起这个，周夫人很抗拒，紧紧地抓着被子。
秋桂道，“夫人放心，我是大夫，总要看看夫人的患处如何才好下药的。”
闻言，周夫人还是很抗拒，这时候的女人本来就很保守。
现在她那地方已经溃烂了，还要让别人看，她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这大夫是她央求着杨夫人找来的，虽然……她也很想好。
见状，杨夫人道，“好姐姐，你得好起来啊，玲珑可还等着你送她出嫁呢，陈大夫很厉害，你就放心吧。”
如玉也道，“夫人，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劝了好一会儿，周夫人终于同意了，秋桂在如玉的帮助下看到了她的下身。
果真已经溃烂，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脓点，散发出让人恶心的味道。
怪不得呢，这周夫人是正室，住的地方却是个偏僻的院子，不是正院。
大概是她这病实在是见不得人吧，也真是委屈了。
秋桂依旧是死死掐着内关穴，仔细查看过，想起了之前娇姐姐跟她讲过的一种病症，倒是跟这个像。
说起来就是湿热下注，再加上外邪侵袭，周夫人本身的身子也差，不足以抗邪。
还有就是她这患处不好让大夫看，估摸着下药也就不大准，所以越来越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第21章 竭尽全力
这病倒不是不能治，但是耗费的时日会久一些，还需要病人配合才行。
秋桂看过之后，给了周夫人希望，“夫人暂且放心，这病我可以一试。”
闻言，周夫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能治？”
这还是进来这么久之后秋桂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呢，大概是说话也少的缘故，声音有些嘶哑。
秋桂点头，给她信心，“能治，只是夫人需要答应我，好好配合我，并且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可再这样成日里待在屋里，不利于夫人的病。”
周夫人道，“可是……陈大夫你也闻见了，我身上这个味道，这么难闻，如何能出去啊？”
“夫人此言差矣，要是不出去，永远也好不了，永远都带着这股子味道，可要是不去了，也就是这么些日子罢了，以后就能好，夫人选哪个？”
周夫人激动地看着她，良久点点头，“我听，听陈大夫的。”
“那好，从今日起，我可就要为周夫人治疗了，夫人一定得记得今日答应过我的话啊。”
“嗯，我记住了。”
这病要内外同治，秋桂开了个药方交给如玉，“这个方子拿去抓药，浓煎，趁热替夫人清洗患处，一个时辰清洗一次。”
“每日夜里，还是这个方子，弄半盆药水，让夫人浸泡小半个时辰。”
如玉点头，表示记下了，秋桂又从药箱里拿出了几根艾条，指出了几个穴位让她记住。
“这几个穴位有利于夫人的病情，每日灸治三次，一次一刻钟，微微发红为度。”
“这些就是你们需要做的，其余的便交给我就是。”
如玉点头，都要哭了，“陈大夫若是真能只好夫人的病，奴婢感激不尽。”
秋桂道，“我定当竭尽全力。”
不管是为了病人还是为了自己，都该竭尽全力。
这周夫人的病是挺麻烦的，这要是治好了，芙蓉堂的名声可就又不一样了，她自己也是。
替周夫人扎了针，开了口服的药方，然后才离开了周府。
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周夫人再三留，秋桂也没留下来，主要是她现在吃不下东西。
杨夫人是要送她回去，但是秋桂不知道官员之间的这些厉害关系，就怕给润王府惹上麻烦。
所以她并没有打算让人知道她住在润王府，到了前头的一个街口也就下了。
“陈大夫，这里离着家远吗？”，杨夫人有些不放心，该送回家的。
秋桂笑笑，“就在里头了，杨夫人放心吧，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那好，今日可真是辛苦你了。”，杨夫人笑笑。
等马车走了，秋桂这才往润王府的方向走，这条街道倒是热闹，这会儿天都黑了，还有叫卖的摊贩。
秋桂肚子饿了，刚刚再周府闻着那个味道，一点胃口也没有，这会儿闻着街边小吃的香味，但是有了。
“我要……”
还没说完呢，旁边响起了另一道声音，“我要两串糖油果子。”
秋桂偏头，旁边是一位姑娘，看那样子是为名门闺秀呢。
第22章 佳人相伴
秋桂心说，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名堂，那姑娘忽然回头，“柳公子，你看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呢。”
秋桂闻言，顿时皱了眉头，一抬头，果真看到柳孟谦从不远处走过来。
柳孟谦拿着把扇子，看到她之后显然也是一愣，大约是没想到会这时候在街上遇见她。
秋桂见他准备打招呼，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转身就走，这时候装作不认识会比较好。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见到他呢，原来人家有佳人相伴啊。
那姑娘看起来挺好的，不错，看来她不用为柳孟谦操心了。
该放心吧，但是为什么手把帕子捏得那么紧呢？都要破了。
柳孟谦看着她转身就走，心都跟着停了，朝着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立马跟了上去。
那姑娘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偏着头笑嘻嘻的，“柳公子，这个看起来好吃啊，吃这个好不好。”
“好啊。”，柳孟谦点点头，又道，“周小姐，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府去吧，再晚周老爷该担心了。”
闻言，周小姐跺跺脚，“这哪就不早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陪我逛夜市呢，休想反悔。”
柳孟谦无奈，心说逛倒是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你，就是还你人情罢了。
但是被秋桂看见了啊，现在怎么办？我可真是被你坑死了啊。
那周小姐现在才发现他脸色怪怪的，皱着眉道，“柳公子这是不愿意陪我逛街了？”
柳孟谦看她一眼，周小姐本以为他会说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结果柳孟谦很是诚实地点点头，“实不相瞒，要不是小姐对我有恩，我是不会应的。”
“你这个人。”，周小姐歪着脑袋看她，“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周小姐见谅。”
周小姐挥挥手，“罢了，吃完这个就回去吧，我也怕我爹发火来着。”
柳孟谦一笑，再次道，“多谢周小姐体谅。”
“哼。”
那头秋桂走得很快，也不看路，就低着头一直走，心里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不舒服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其实柳孟谦跟她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关系的，不过就是以前差点儿成亲，但是她脑子抽了，竟然退亲了，这样的关系。
明明就是她对不起人家在先，现在看见人家与佳人成双入对的，应该开心才对啊，为什么觉得不舒服？
一个人在那儿嘀咕，身后突然跟上来一个人，冲到了她前面去，“陈大夫，陈大夫留步啊。”
秋桂被吓了一大跳，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又不会功夫，就这么走在路上，还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黑灯瞎火的，不被吓到才奇怪吧？
她后退了好几步，“别过来，别过来啊！”
福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吓到人了，忙道，“陈大夫，是我啊，我是福全。”
这么一说，秋桂才仔细看了眼，果然是那个福全，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脸色面对他了，“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23章 口是心非
福全嘿嘿一笑，“陈大夫啊，是我家少爷让我过来的，这不是想着解释解释，别让陈大夫误会了吗？”
秋桂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解释什么啊？”
“哎哟，就是刚刚啊，我家少爷是不得已才和周小姐一起在街上逛的啊，不是陈大夫想的那个样子。”
这福全就是聪明，怪不得柳孟谦喜欢他跟着了，就那么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少爷想让他解释的是什么。
秋桂道，“福全，这个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我与你家少爷不过是同乡罢了，刚刚走了也是怕他不好意思，没什么的。”
福全一听，心道这还是误会了啊，“陈大夫啊，福全说的可是真的啊，那位周小姐救了我家老夫人，少爷也报答人家啊，结果……结果那周小姐说，她没逛过夜市，让少爷陪着，您说少爷能不应吗？”
是这么一回事啊，秋桂听完，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她误会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福全忙道，“陈大夫，您不生气了吧？”
闻言，秋桂忽然看着他，“谁跟你说我生气了？我才不生气，你回去吧。”
“是是是，陈大夫没生气就好，那小的送陈大夫回去吧，前面可就是王府了。”
秋桂想了想，也没拒绝，这段路的确还有些黑，大晚上的有个人送是安全点。
“多谢你。”
福全忙笑了，“陈大夫不必客气。”
等他送了秋桂到润王府，看着她进去了，福全这才调头回去，在夜市上找到了柳孟谦。
“如何？”
福全笑眯眯的，“少爷，多亏了小的这张嘴啊，说明白了，陈大夫没生气呢。”
柳孟谦松了一口气，背着手，瞪了福全一眼，“谁跟你说我怕她生气了？”
福全，“……”，少爷您这么口是心非的真的好吗？
“是是是，小的误会了误会了。”
柳孟谦扇子一打，“回府。”
两人往回走，到了柳府，刚一进门，门房的小厮就让人进去通传了。
没一会儿柳孟谦的老娘就从里头出来，拄着拐棍儿，“谦儿，谦儿回来了啊，怎么样啊，周小姐还高兴吧？”
柳孟谦忙上前扶着她，“娘，您身子还没好呢，这时候不要下地走，忘了大夫说的了？”
老太太是前不久进京的，柳孟谦早就派人回去接，无奈老太太在秀安镇的乡下待习惯了，不愿意离开。
这一蹉跎，一年都过去了，这终于愿意进京和他团聚了。
一路上走得也慢，看着风景来的，心情很好啊，眼看着要进京了，就想着下来走走吧。
结果一个激动，直接摔了一跤，连着扶着她的两个丫鬟都给摔了。
这一摔就摔进了沟里，小腿都给摔骨折了。
正巧周小姐那日去山上烧香，回来的时候就遇上了，顺便让人给救了，问清了地址，送到了柳府来。
柳孟谦给吓坏了，忙让人去请了大夫，他本也想着让秋桂看看，不过又一想，芙蓉堂不出诊啊。
第24章 不会娶
再着，秋桂是女大夫，擅长的是针灸，治女子的病症。
这接骨没准儿她还真是不在行，也没耽搁，就请了其他的大夫来看。
大夫可说了，“老夫人伤得挺重，还好及时让人固定了伤处，要不然的话这腿估摸着要废，就是接上了也得瘸。”
这么一说，柳孟谦对那周小姐的感激之情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老夫人也十分感激，拉着周小姐的手是千恩万谢的，“谦儿，谦儿啊，周小姐可是我的恩人，咱们得报答人家。”
柳孟谦哪里能不应，“娘说得对。”
说着又问那周小姐，“不知周小姐想要在下如何报答？”
周小姐也是个有趣的，笑嘻嘻地道，“柳公子生得俊俏，我瞧着喜欢，陪着我逛街好不好啊？”
这么一句话，柳孟谦都愣了，这……要不要这么直接？都不害羞的吗？
周小姐眨眨眼，“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我就要这个，怎么，不行啊？”
柳孟谦还没说话呢，周夫人忙给应了，“行，当然行，这有什么不行的，谦儿，你好好陪着人家周小姐逛街啊。”
就这样，柳孟谦就被自己的老母亲给出卖了，支使着去陪周小姐逛街，好在就那么一次，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呢，谁知道就那么巧，遇上了秋桂。
这会儿柳孟谦瞧着老母亲，真是有气撒不出来，扶着她回屋，“娘，您别着急啊，这腿不能这么折腾。”
说着，还将伺候老夫人的丫鬟给训斥了一番，“你们就看着老夫人这样折腾吗？”
两个丫鬟垂着头，“奴婢知错。”
可是老夫人自己要出去啊，奴婢们也拉不住啊。
这句话自然是不敢说了，只能在心里嘀咕。
柳孟谦扶着老太太进去了，一坐下老太太就道，“谦儿，怎么样啊？那周小姐，娘瞧着倒是不错的，多好看啊，性子也好，对我这个老太婆多好啊。”
儿子都已经二十好几，还没有成亲，柳老夫人这个做娘亲的自然是很担心，如今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儿子赶紧娶妻。
柳孟谦哭笑不得，“娘，人家可是户部尚书周大人的千金，我这个小小官职哪里高攀得上？娘就别为难儿子了。”
柳老夫人道，“谦儿，你哪里差了不成？虽说只是小小官职，可是你有能耐啊，自己还开着铺子呢，就是娶了那周小姐也是不会让她受苦的。”
“这哪里能这样算？”，柳孟谦喝着茶道，“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一等，人家那样的门第，嫁什么样的不好？非得嫁我？”
柳老夫人琢磨着，“谦儿，我瞧着那周小姐对你是有意的，既然如此，你们这婚事没准儿能成，你别说丧气话啊。”
柳孟谦一愣，还说丧气话呢，说起来倒像是他求而不得似的。
“娘，周小姐不会嫁我，我也不会娶她，娘就别再打这个主意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娘别说那些不该说的，败坏了人家的名声可不好。”
第25章 一年的时间
闻言，柳老夫人一下子就急了，一拍桌子道，“不娶？周小姐那样好的姑娘你都不娶，那你跟我说，你要娶什么样的？”
“谦儿啊，如今你可都二十六啦，哪个男儿家到了这个年纪还不娶亲的啊？再这么下去，娘到了底下可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老人家都很在意这些的，自己生了个儿子，那就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是儿子要是没成家，那她的使命就只完成了一半。
这时候的女人啊，感觉活了一辈子就是在围着男人转。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现在还要操心孙子。
柳孟谦道，“娘，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娶一个合自己心意的，既然这么久都等了，怎么到了这时候反倒要随意了呢？”
“那位周小姐是好，可是您儿子我高攀不起，也并不喜欢，娘还是别再说这个了。”
柳老夫人气得不轻，把桌子拍得更大声了，“柳孟谦，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成亲，到底是不是跟娘过不去？”
“当初你要娶陈家的姑娘，娘一点意见也没有，虽说那女子成日里抛头露面的，可是你喜欢也就罢了。”
“可是后来呢，人家倒是自己把你给退了，你知道这多丢人吗？那时候娘听你的，让你三年内不成亲。”
“可是这都已经六年了啊，三年早就过了，那时候娘惯着你，现在你能不能也惯着我？好好想想成亲的事好吗？”
柳老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该那么大度地答应。
那时候为什么要让他为了保全陈家姑娘的名声而牺牲自己？
三年啊，要是那时候她的谦儿就成亲，现在孙子可都好几岁了啊。
现在可好，别说孙子了，儿媳妇都没有，就连妾室都没有一个，哎。
说起这事儿，柳孟谦心里也是有愧的，他何尝不知道娘亲的心思？也知道她着实是着急。
可要是以前还好说，娶了也就娶了，找媒婆看着，要不了几日就能找出一堆门当户对的来。
其实那时候和秋桂的亲事也是说亲来的啊，并不是自己就认识了的。
可经历了那件事，认识了秋桂，怎么说呢，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输的成分在。
当初秋桂为了莫子楚而放弃了他，而如今他又能不能将莫子楚比下去，最终得到她的心？
柳孟谦还是只能劝着，“娘，我知道您着急，可是这事儿急不来啊，我想娶一名我真的想娶的女子。”
柳老夫人哼了声，“我管你想不想娶，反正我最迟就等一年，明年这个时候，你要是还不成亲，我就直接托人给你说亲，你要是不应，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说到做到！”
说完，柳老夫人瞪着他，那眼神当真是十分认真的，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柳孟谦没法子答应她，可是也没法子拒绝，纠结一番，还是只得点了头，“娘，这回就听您的吧，再给我一年的时间。”
“好，这话我可是记下了。”，柳老夫人又是一哼。
第26章 为什么生气
有了这个承诺在，柳老夫人就觉得放心多啦，反正也就一年的功夫，这么多年都得等了，不差这一年的。
“娘也不是逼你，只是……哎，你也得明白娘的苦心啊。”
柳孟谦点点头，“娘，我明白的。”
“那就好。”，柳老夫人一笑，“跟你说会儿话，肚子倒是饿了，让人送些吃食过来吧。”
柳孟谦忙让丫鬟去了，陪着老太太又说了会儿话，说他这一年多在京城的事，柳老夫人听得很是高兴。
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觉得他什么都好，就算是听些在别人看来很无聊的事她也觉得有趣。
柳孟谦陪着柳老夫人吃了些东西才回去，先去书房写了一会儿字，然后才回房洗漱了上床睡觉。
丫鬟熄了灯出去，柳孟谦望着床帐却睡不着了。
今晚和周小姐在街上，被秋桂给看见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胡思乱想。
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没见着，是因为他和周小姐在一块儿？
柳孟谦这么想着，就觉得烦躁极了，那位周小姐，救了他娘，总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吧？
但是呢，就算是这样，也得有个度。
现在逛街是逛了，以后可不能再有这样的事了，再让人撞见一次，真是解释不明白。
还有一件事柳孟谦也觉得很困扰，那就是他娘对秋桂的态度。
当年那件事，他自己都很生气，更何况是他娘了。
再者，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有再说亲，没准儿他娘把这些都算在了秋桂的头上。
估摸着她心里对秋桂是没什么好印象了吧，现在他都有些不敢说自己又遇见了秋桂，就怕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柳孟谦倒是觉得困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润王府中，秋桂倒是还没睡，回去洗了澡换了衣裳，就坐在软榻上发呆。
一只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不动。
小香和小玲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摇摇头，显然都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过她们也不敢打扰，小姐很少这样的，估摸着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吧。
秋桂琢磨着，福全的话应该是真的，柳孟谦瞧着也不是那种伪君子。
她想不明白的倒不是这一点，而是自己为什么会生气这件事。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都不能否认，当时瞧着柳孟谦和那姑娘在一块儿，她的确是觉得生气。
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所以才纠结啊。
她……对柳孟谦有意吗？
这一点她自己没办法确定，至少现在没法确定。
说起来，他们虽然是认识了好几年了，可是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那时候倒是未婚夫妻，但是她心里是念着莫子楚的，对柳孟谦上心倒是少。
而现在，这才多久啊？
有过那么一次失败的感情经历，秋桂现在是不大敢轻易地交付自己的心了，也不敢轻易地认定自己对谁有意。
那她生气又是为了什么？
大概就是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吧，这些日子不见，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没想到……
第27章 自以为是的
算了，不想了，想着心烦，管他怎么样。
秋桂甩甩脑袋，看着小香和小玲道，“我饿了，厨房还有没有吃的啊？”
两个丫鬟瞪大眼睛，小香道，“小姐，您没吃晚膳吗？”
秋桂眨眨眼，“没有啊。”
小香又道，“您不是去周府给周夫人看诊吗？天黑了才回，周府没留饭吗？”
秋桂笑笑，“留倒是留了，就是……吃不下。”
平心而论，周夫人那患处实在是有些让人接受无能，她的确是没什么胃口。
秋桂揉揉肚子，“这会儿倒是饿了，小香，好小香，去给我看看有没有吃的呗，我想吃炸酱面。”
“有，当然有，什么时候也得有啊。”，小香忙去准备了。
大户人家的府上，膳房是缺不了吃的，主子多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哪个主子就饿了，是吧？所以东西一直得备着。
润王府虽说是主子少吧，可是也不是没有，如今秋桂在府里住着呢，她也是主子，膳房自然是要备着东西的。
秋桂说起炸酱面就觉得饿了，还是娇姐姐弄的好吃，就是现在吃不到啊，府里的大厨也不错。
小玲道，“小姐一回来就坐在这儿发呆，也不说饿的事，奴婢们还以为小姐已经吃了呢。”
秋桂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吐吐舌头，“刚刚就是没胃口，又在想些事情，就没有告诉你们。”
小玲眨眨眼，“小姐啊，您想什么事儿啊？想得肚子都饿了呢。”
她说这话的语气就有些暗示的意味在里头，秋桂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听不明白？
其实府上众人都很好奇啊，秋桂小姐可是二十几了呢，竟然还没成亲。
虽然她是小地方来的，可是在秀安镇那地方，应该也是不愁找好婆家的。
秋桂小姐长得也不差，为什么没成亲呢？
心里好奇，但是这是主子的事，下人还是不敢瞎打听的。
就是小玲这会儿也是想着顺便了，说起了这个，看小姐愿不愿意回答她。
秋桂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笑着戳了戳小玲的脑袋，“你啊，成日里都寻思些什么呢，不学好。”
小玲吐吐舌头，反正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干脆问仔细点儿呗，“小姐啊，那您说……您到底……怎么这时候了还不成亲啊？”
问起这个问题，秋桂倒是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以前心里住着人，非他不嫁，后来吧，就是还没遇上想嫁的，也就一直耽搁了。”
小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小姐心里的那个人……”
“哦，他成亲了，现在孩子都有了呢。”
闻言，小玲气呼呼地跺脚，“怎么能这样呢？竟然不和小姐在一起，小姐多好啊。”
秋桂被她给逗笑了，“你啊，这感情的事哪里能勉强得来？他不喜欢你，就是等上十年，二十年，他也还是不喜欢你。”
“就算是你守着，他过意不去，娶了你，可是他的心始终不是真的，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你自以为是的修成正果，其实压根儿就过不好的。”
第28章 没什么关系
秋桂说着，自己都笑了笑，“所以啊，感情这事儿没几个人能说得明白，你可别学我那么傻。”
她看着小玲，“过几年你和小香也能嫁人了吧？你们遇上心仪的人便告诉我，我去求王妃，让她许了你们的亲事。”
小玲一阵害羞，脸都红了，扯了扯帕子，“小姐，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奴婢如今就想好好伺候您呢。”
秋桂一笑，“好，那我不说这个了，左右我也饿。”
等了没一会儿，炸酱面送来，还附带着送了几个小菜，秋桂吃了好多，可真是饿坏了。
吃饱喝足，院子里逛了两圈，回去洗漱了就睡觉了，一夜无梦。
次日早早的到了芙蓉堂，竟然遇上了柳孟谦，秋桂昨日想了他挺久，这会儿见着倒是觉得有些别扭了。
“柳公子这么早？”
柳孟谦看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忙过来了，“不早，我也是刚到。”
秋桂笑笑，“柳公子这是……”
柳孟谦见她不提昨日之事，只好主动道，“昨日也不知道福全那小子说没说明白，我和那位周小姐其实没有关系，昨晚上在一起逛夜市，也是因为要还她一个恩情罢了，陈姑娘你……”
秋桂昨日想了很多，其实就想听他亲自说明白，可这会儿柳孟谦真的说明白了，她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似的。
“柳公子，我其实……福全说得很明白，我没误会……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误会……不对，这个……其实柳公子和谁如何，用不着与我说明白的。”
秋桂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没有。
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对啊，她还是希望柳孟谦说明白的，怎么就不用说明白了呢？
可是为什么要跟她说明白？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这就又回到了昨天那个问题，秋桂真是觉得头疼。
柳孟谦看着她，那模样就像是在努力理解她的意思似的。
秋桂被他看得不自在，指了指芙蓉堂，“到了开门的时辰了，我还要看诊，柳公子要是没别的事……”
“好。”，柳孟谦点点头，“陈姑娘去忙吧，我回去了。”
看着她进了芙蓉堂柳孟谦才走，一路上背着手，想着事情，很快也就到了柳府。
今日是休息，柳老夫人本想跟他说些事，结果得知他一大早的就出了门，心下疑惑。
这会儿柳孟谦回来了，很快柳老夫人就知道了消息，“就出去了半个时辰？”
“是，少爷就出去了半个时辰。”，小丫鬟道，“大概是出去散步了吧。”
柳老夫人琢磨着，摇摇头，“不像，这小子啊，心里也有事儿不能跟我这个做娘的说了啊。”
小丫鬟笑着道，“夫人多虑了，没准儿少爷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想让夫人跟着担心呢？这是少爷的孝心啊。”
柳老夫人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会替他开脱。”
半上午的，那位周小姐又来了，柳老夫人知道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去，把谦儿叫来，陪着周小姐说话。”
第29章 明着赶人
周小姐的性子十分活泼，很是懂得如何让长辈开心，把柳老夫人逗得是前仰后合的。
“好好，周小姐果真是和我这个老人家合得来啊。”，柳老夫人笑着道，心说这要是做了儿媳妇该多好？
周小姐道，“夫人别这么生分啊，叫我颜卿就好，或者是卿卿，我娘就是这么叫的。”
这么一说，柳老夫人更是乐呵了，“好，就听你的，卿卿。”
“哎。”
柳孟谦本来是在书房看书，得知周小姐来了本就觉得很心烦了，偏偏娘身边的丫鬟还来请他过去，心里更是烦。
不过他自幼丧父，是柳老夫人把他一手拉扯大的，柳孟谦很是孝顺，并且也能理解柳老夫人的心情，也就发不了火。
到了正院里，自己的老娘和那个周小姐聊得正是火热，他在外头都能听见她们的笑声，传出去老远了。
柳孟谦叹口气，进了屋里，“娘。”
柳老夫人笑着道，“哎，谦儿来了啊，快过来，坐着与卿卿说话，娘这把老骨头啊，都快被她给逗得笑岔气儿了。”
柳老夫人这话，就是想说自己和周颜卿很合得来，柳孟谦却抬头看着她，再看着周颜卿。
“周小姐，我娘身子不好，经不起这么折腾，还请周小姐回去吧。”
话音刚落，周颜卿一愣，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赶人了啊。
“柳公子，你明知道我是特意过来的，是你自己说我是你们柳家的恩人，现在你要赶恩人走了？”
柳孟谦拱手，“不敢，只是小姐也说了，让我陪你逛街就是了，又没说几次，我理解的就是一次，逛了一次，咱们也就扯平了，现在你不是我家的恩人，我也就不必哄着，再着……我也没赶人啊，你自己理解的。”
“你！”，周颜卿气呼呼的，偏偏她说不过柳孟谦，咬咬牙，这人可真是有意思啊，她可是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配不上他不成？
柳孟谦半点没有愧疚的意思，“我娘身子不好，周小姐以后还是少来吧。”
这回周颜卿没发火，倒是周老夫人火了，一拍桌子，“谦儿，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有你这么赶人的吗？”
“娘，儿子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
“哼，我不需要，我就喜欢卿卿，卿卿快坐下。”
说着，柳老夫人就拉着周颜卿坐下来，“卿卿啊，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么个性子，烦人。”
“嗯。”，周颜卿也是有个性的，真的就点头，跟柳老夫人说话，不理他了。
这里没自己什么事，柳孟谦也不会待着，转身回书房去了。
他一走，柳老夫人便道，“卿卿，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不是对我家谦儿有意？”
周颜卿看着她，也没怎么害羞，点点头，“柳公子才华横溢，俊郎无双，又未娶妻，我自然是有意的。”
“哎哟，那可好了。”，柳老夫人笑着道，“我们柳家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也是我们柳家的福气，卿卿啊，你要是能嫁给谦儿，那我可真就是了无遗憾了。”
第30章 如此巧合
周颜卿一笑，“夫人快别这么说，我哪有那么好啊？再着，我看柳公子对我也是无意的，我一个人有意算什么？强人所难可没什么意思，那种事我不做。”
柳老夫人道，“那小子就是如今没有开窍，你这样的姑娘他不要，要什么样的？你就放心吧，她是我儿子，我了解他的。”
周颜卿看到了希望，没准儿还真能成。
柳孟谦那样子的男儿，她的确是很喜欢，可是前提是柳孟谦也喜欢她，要不然她不会上赶着嫁。
凭什么啊？
她是堂堂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嫁谁不好？非得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又不是傻子。
可若是柳老夫人愿意出马，她就想试试看，万一呢。
两人就这件事达成了共识，而柳孟谦还完全不知道，想的都是怎么把周颜卿拒之千里。
秋桂隔日就要去周府一次，为周夫人治疗，有时候杨夫人会陪着一起去，有时候就是她自己去。
一来二去，周夫人院里的下人倒是都跟她挺熟悉的了。
为了周夫人的病，秋桂回去翻阅了不少的医书，琢磨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方向。
几次治疗之后，周夫人的患处明显有好转，至少已经开始保持干燥，不会流脓了，也没有再继续溃烂下去。
如玉看了周夫人的患处，很是高兴地道，“夫人，陈大夫当真是有法子治夫人的病，如今好多了呢。”
周夫人闻言，真是恨不得立马起来拉着秋桂的手感谢。
她本来都已经绝望，如今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陈大夫，等我好起来，定是要好好感谢你。”
秋桂笑笑，“夫人好好听我的，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周夫人现在是一点怀疑也没有了。
年轻又怎么了？是女子又怎么了？人家有能耐啊。
秋桂收拾好药箱，正要走，外头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夫人，小姐过来了，想见夫人呢。”
以前这屋里都是怪味，周夫人一向是不许女儿进来看她的，就怕女儿觉得她脏，觉得她恶心。
可是这些日子的治疗之后，她身上的味道淡多了，加上药的味道和熏香的味道，倒是不怎么闻得出来。
周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让卿卿进来吧。”
“是。”，小丫鬟忙出去了。
很快，外头就进来一名女子，蹦蹦跳跳的，“娘，您终于愿意见我了啊。”
说着，就看到了秋桂，周颜卿愣了愣，“这是……”
如玉道，“大小姐，这是替夫人治病的大夫，芙蓉堂的陈大夫。”
这么一说周颜卿就知道了，笑着道，“我知道了。”
她上前，朝着秋桂福了福身，“陈大夫，多谢你替我娘治病，我娘好多了呢。”
秋桂忙回了个礼，目光落在她脸上移不开。
就算是那日是夜里，光线不好，可是她也看清楚了。
眼前这位小姐，分明就是那日和柳孟谦在一起的人。
周小姐……
周府……
秋桂恍然，她怎么就没联系在一起想呢？竟然如此巧合。
第31章 做朋友好吗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周颜卿很是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脸，“陈大夫，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秋桂这才醒过神来，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周小姐生得十分好看。”
周颜卿一笑，“谢谢，我就是一般般好看啦。”
这位倒真是不客气，秋桂都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位周小姐性子挺不错的。
跟她打过招呼之后周颜卿才去看周夫人，“娘，您好些了吧？”
周夫人躺在床上，笑着道，“娘好多了，多亏了陈大夫，卿卿没被娘吓着吧？”
“才没有呢，这是我娘，还能吓着啊？就是娘自己瞎想，以前不让我见罢了。”
周夫人很是开心，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看着她们说话，秋桂收拾好了药箱，就要走了。
周夫人忙让周颜卿去送送，秋桂心说不必了吧，但是还是不好拒绝。
到了院子里，周颜卿道，“陈大夫，以后我常来娘的院子里，肯定能经常遇上你吧？我很喜欢你呢。”
秋桂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的，“周小姐，这……”
“哎呀，我们做朋友吧，你来府上，我过来跟你说话好不好？”，周颜卿笑眯眯的。
秋桂心里纠结了一阵，还是笑着点头，其实她也不讨厌这个周小姐，因为她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
“太好了。”，周颜卿很开心，上前抱着秋桂蹦了蹦，“那我去找娘说话了啊，你慢慢回去，我让人送你。”
秋桂忙道，“不必了，我坐着马车来的，在外头呢。”
“那好吧。”，周颜卿笑着，“下次见啊。”，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秋桂摇头笑笑，直到上了马车才回过神来。
那位周小姐性子是好，可是她们就这么成了朋友，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再一想，可不就是嘛，也不知道这周颜卿和柳孟谦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知道了当初她差点嫁给了柳孟谦，还能和她做朋友吗？
秋桂撑着脑袋想，想不出个结果来，索性也不费神了，以后再说吧。
今日看的病人有些多，又去了周府，秋桂就觉得累得很，回府用了晚膳就睡了。
小香小玲也不想吵着她，吹了灯到院子里去了。
“小姐每日回来都挺累的，今日似乎格外累呢。”，小香道。
小玲点点头，“是啊，看样子这大夫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可是我觉得小姐这样子很好，着实是比那些深闺里绣花的小姐好多了。”
“谁说不是呢？”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在窗根儿底下坐着说话，要是小姐能得一个如意郎君好好疼她就好了。
秋桂隔了两日又见到了柳孟谦，还是在芙蓉堂，没什么事，柳孟谦就是站在门口，等着她来了说了几句话也就回去了。
秋桂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她也说不明白如今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没什么错处，就这样吧。
那位周夫人的病情到了后期，就不需要再喝汤药了，吃药丸子慢慢调理着最好，这几日秋桂就在配药丸子。
第32章 中秋节了
柳孟谦回府，就被柳老夫人的丫鬟给堵住，“少爷，夫人让奴婢在这里等着，见少爷回来了就请少爷过去呢。”
柳孟谦背着手，挑了挑眉，“我娘这是又想说什么？”
丫鬟笑得很无辜，“奴婢也不知道啊。”
才不是不知道呢，她心里清楚得很，夫人请少爷过去，这是又想当说客了，就想撮合他和周小姐的婚事。
丫鬟心里想着，周小姐也很不错嘛，长得好，性子大大咧咧的，但是很讨人喜欢。
那股子有什么说什么的劲儿，实在是让人舒坦，跟她相处着倒是没什么怕的。
这样一名女子，要是成了柳府的少奶奶，她们这些下人也不会吃亏的。
柳孟谦不会想不到柳老夫人的目的，所以去的过程中真是十分无奈，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才能死了这条心。
养了一个把月了，柳老夫人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能使劲。
伤筋动骨一百天，且养着呢。
柳孟谦去的时候柳老夫人坐在外间的榻上喝茶，他一进去便直冲冲地坐下了。
“娘，找我干什么？”
柳老夫人放下茶杯，“你这是又出去了？一大早的出去做什么？”
柳老夫人问这话就看着他的神色，妄图看出一点什么来。
但是柳孟谦面色不改，只是笑了笑，“自然是有我的事。”
“行，儿子大了，为娘也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她故作生气，但是柳孟谦显然是不吃这一套，说道，“娘找我到底要说什么，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呢。”
柳老夫人一愣，只能说正事儿了。
“谦儿啊，过些日子，可就是中秋节了啊。”
“是。”，柳孟谦点点头，“咱们柳家可就我们两个人了，剩下的几个不大亲的亲戚都在秀安镇的乡下，娘难不成还想团聚了？这时候可晚了，赶不到呢。”
柳老夫人满头黑线，“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打岔了？娘是这个意思吗？”
“哦，娘不是这个意思啊，那是什么意思？应该没什么事儿啊，我们母子两个都在京城，这不就是团圆了吗？还要惦记着什么？”
柳老夫人瞪着他，“你再跟我打岔，信不信我请家法？”
这下子柳孟谦才老实了，请家法，真是笑话，他都多大了啊还请家法。
二十几岁的人了，要是还被娘给打了，再传出去，以后他还活不活了？
柳老夫人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慢悠悠地喝着茶，“这才对嘛，谦儿，这中秋节就要到了。”
顿了顿，柳老夫人又继续道，“娘听说街上有灯会，还可以游湖，可热闹了。”
柳孟谦看着她，“娘，您这腿实在是不好挪动，明年再去行吗？”
“谁说我要去了？”，柳老夫人瞪着他。
柳孟谦一笑，“娘，您要是不去的话，还瞎操这个心做什么呢？”
“谦儿，你今儿是成心要把你娘给气死啊。”
自己的儿子，她还能不了解吗？这小子很明显就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才一直往别处说呢。
第33章 宅子不够住
柳老夫人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个场合，正是适合你带着周小姐去，多好啊。”
柳孟谦道，“娘，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样子可不好。”
“黄花大闺女，那也总是要嫁人的，卿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听她的意思，她爹娘是不大在意家世的，只看人品如何。”
“我儿子的人品我还能信不过吗？谦儿，你要是做了周家的女婿，周老爷和周夫人肯定满意的。”
柳孟谦嘴角轻轻抽动，娘想得可真是远呢。
“娘，我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周小姐，一点也不喜欢，何苦要招惹人家呢？周小姐的家世，能许个什么样的人家娘知道吗？别耽误了人家。”
柳老夫人道，“你别这么说，你也不差的，况且卿卿喜欢你啊。”
“她喜欢，娘就在这儿帮着使劲，实话告诉您吧，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娘难不成都要帮着使劲？那咱们柳家的宅子怕是不够住呢。”
柳孟谦这人，的确是很受欢迎的，如今已经有过不少媒婆上门了。
他以前倒是没刻意念着秋桂，就是始终觉得没有合适的，一个也没放在心上。
柳老夫人一听，脸都黑了，“混小子，我看你就是成心气我，我可告诉你，中秋节那日，你必须跟着周小姐去游湖，我会告诉她这是你的意思。”
“娘，您可别坑我了行吗？”，柳孟谦无语，出于孝道，他没法做什么，这要是个一般人，他早就打人了啊。
柳老夫人一愣，“我如何坑你了？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知道什么是为了我好吗你就瞎折腾？”
柳孟谦也生气，本来就是想跟周颜卿说明白，但是这么瞎折腾下去，不仅说不明白，反而越来越让人家误会，真是太心烦了。
他拍桌子就走了，柳老夫人咬牙，“这小子，真是没规矩。”
丫鬟忙劝说，“夫人，奴婢觉得少爷不是不想娶妻，只是……想娶合自己心意的罢了。”
柳老夫人道，“周小姐哪里不合心意了？多好啊。”
丫鬟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说话就比较直，“夫人，恕奴婢多嘴了，周小姐是好，可是合的是您的心意，不是少爷的心意啊。”
柳老夫人这才想了想，揉了揉额角，“你的意思是，谦儿心里有人？”
“这个奴婢可不知，可是周小姐少爷是不喜欢的了。”
柳老夫人道，“不喜欢，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儿吗？多相处着不就喜欢了？”
丫鬟一笑，但愿如此吧，但是她觉得少爷的性子，应该是没那么容易变的。
柳孟谦回了书房，生了一阵闷气之后就开始琢磨了，“福全，中秋节的灯会，好玩儿吗？”
福全忙道，“好玩儿啊，当然好玩儿，可热闹了呢。”
柳孟谦望着窗口笑了笑，“那你说……”
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了，而是自己在心里想，要是那一日约了秋桂去逛灯会，她会不会去啊？
可是这样子贸然开口，是不是有些唐突？
第34章 他就是爱面子
福全看着他，心说少爷您也太烦了，说话就说一半儿，小的也想知道啊，可是他没敢问。
柳孟谦想了想，应该还是可以提一句的，看秋桂的意思吧，就是不知道那一日她有没有时间。
福全琢磨着，问了一句，“少爷？”
“怎么了？”
“您……是喜欢陈大夫，没错吧？”
柳孟谦回头瞪他一眼，“放肆！”
“是，小的放肆了，可是……您就是喜欢陈大夫是吧？”
柳孟谦有些不自在，倒是没正面承认，但是那意思是差不多了。
福全笑眯眯的，“哎哟，可是不容易，小的终于要有少奶奶了。”
柳孟谦眼睛瞪大，看着福全，倒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瞧你那点儿出息吧。”
福全笑着道，“是是是，小的没出息，小的就是替少爷着急呢，这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亲呢。”
柳孟谦看着他，“你这是嫌弃你家主子年纪大了？”
“小的不敢啊。”
“你还有不敢的？”，柳孟谦傲娇地瞥了他一眼，但是心里却是因为那句要有少奶奶了美滋滋的。
自从跟柳老夫人达成了共识，周颜卿就时不时地来柳府逛一圈。
也不刻意地找柳孟谦说话，反正每次就陪着柳老夫人，两人相处得倒是好。
这一日，周颜卿又来了，一进后院儿就板着脸，柳老夫人道，“卿卿这是怎么了？”
周颜卿哼了声，“还不是您儿子？刚刚在前头看见我，就跟看见了瘟神似的，转身就走了，我还不稀罕跟他说话呢。”
事实上，周颜卿还是在后头叫了两声的，柳孟谦也听见了，就是装作没听见，还加快了脚步。
柳老夫人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臭小子，怎么就说不听呢？
“卿卿啊，谦儿就是那个性子，其实他也不是讨厌你，就是……不好意思罢了？”
周颜卿道，“真的吗？我瞧着倒是不像，夫人啊，我周颜卿可不是嫁不出去的，他要是真不喜欢我，也不必勉强了，我这人拿得起，放得下，也不是非他不嫁的。”
柳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急坏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啊？
“卿卿，你别生气啊，谦儿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他前几日还跟我说呢，说是中秋节要到了，到时候想跟你一起去游湖。”
情急之下，柳老夫人也没有想太多，直接用这个来把周颜卿拖住。
周颜卿眨眨眼，不可置信地道，“夫人，他当真这样说？”
说都说出口了，柳老夫人就是后悔了也不好再反口，只得道，“是，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啊，谦儿他就是爱面子，你知道了吧？”
闻言，周颜卿果然是高兴了起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柳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对视了一眼，心说，老夫人啊，您这么骗人真的好吗？要是少爷知道了，非跟您发火不可。
不过她们也不能在这时候拆台，只能在心里默默着急了。
周颜卿待了好久才回去，柳老夫人在她走了之后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