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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章 洞

    衙役一起把肖二郎给绑上了,肖家人对着外客满宝他们敢闹,对着衙役却不敢动手。

    这会子来凑热闹的街坊邻居也都看到肖二郎的脸了,忍不住议论纷纷,“还真是肖家的孩子啊。”

    “这两年闹鬼的都是他们家?”

    “这可真够缺德的,既是他们家二郎故意闹的,怎么也不说?我家人每到夜晚就不敢外出,连出门上茅厕都不敢。”

    “谁能想到肖二郎会有这样的毛病?”

    “假的吧,以前看着挺正常的,从没听说过他有疯症,而且以前怎么没见他疯过?非得闫家被抄以后才疯?”

    肖二郎痛哭流涕,各种求饶,发现不管用后,就连忙揭发满宝他们,“扮鬼的不止我,他们也扮鬼了。”

    满宝否认道:“才没有呢,我们是躲在柴垛里抓鬼,是你自己把我们认成鬼的。”

    白善宝:“不错,你自己做鬼心虚,怪谁?”

    “不对,你们明明和我一样穿着白衣,还披头散发,就是故意装鬼吓人的。”

    满宝道:“我们搬来才几天?我们是要去捉鬼,而且巷子里就你一个假鬼,哪儿有人?”

    白善宝却摸了摸下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我们先躲在柴垛里的,可没看到你从你家里出来,你是突然出现在巷尾的,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肖二郎吓得立即不说话了,肖家人也不敢动弹了。

    这表现,别说白善宝他们了,就是街坊邻居们也都看出不对劲儿来了。

    衙役见他们一直到现在都说得不清不楚,许多罪名都不认,忍不住拿起鞭子抽了肖二郎一下,喝问道:“说,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肖二郎冷汗淋淋,吓得不敢说话。

    满宝道:“巷尾是闫家的围墙,你不会是从闫家那里钻出来的吧?”

    肖二郎差点给跪到地上去了。

    大家一看,立即转身要往巷尾去看看,肖家老太太立即哭喊道:“二郎是个疯子呀,疯子做出什么事儿来怎能当真……”

    肖二郎浑身发抖,“娘”

    白善宝同情的看了肖二郎一眼,对他道:“这罪名你要是一个人扛,那一定是很重,要是分担下去,说不定会被轻判,毕竟有一句俗语,法不责众嘛。”

    白二郎:法不责众是这么用的吗?

    而且他们家才多少人啊,这就众了?

    满宝干脆都不理他们,撒腿就往外跑,她对肖二郎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特别有兴趣。

    不少人举着火把和木棍跟着去凑热闹,周四郎自然是跟在她身边的,兄妹俩最先跑到肖二郎烧纸钱的地方。

    地上还有些没烧干净的纸钱和纸灰,大家看见,更加相信满宝他们的话了。

    火堆往前去一些就是闫家的围墙,满宝凑上去看,有人举着火把上前,于是大家便看到了地上散落着一些石块,而墙底有个大洞。

    众人:……

    衙役拨开人也上来看了一眼,一看到这个洞便蹭的一下拔出刀来,指着肖家人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一个衙役则叫道:“闫家余孽?”

    人群瞬间散开,将肖家人都露了出来。

    肖家人瑟瑟发抖,肖老头总算是说话了,他跪在了地上道:“官爷,我们家世代居于州城,街坊邻居都可作证的。”

    “是啊,是啊,这是肖家的人啊。”

    “别管了,先捆上,”为首的衙役当机立断,拿出绳子来就要拿人。

    肖大郎一看,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一个衙役当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给踹趴下,立即用刀背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他的后背,将人压住捉起来。

    衙役很生气,喝问道:“里正呢,去把里正找来!”

    一个衙役喊道:“晋律虽不连坐,但你等若是助犯人逃脱,必有罪!”

    他们只是巡夜的衙役,一队就三人,一个正在院子里拿着肖二郎,这儿就两个人,对上肖家这么多人,他们真要跑,他们还真不一定都能捉住。

    所以只能先行恐吓。

    街坊邻居们一听,立即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与这事扯上关系。

    而两个衙役将肖大郎捆起来,直接抽出横刀道:“反抗即杀!”

    肖家人吓得软倒在地。

    满宝三人也被吓了一跳,靠在墙壁上许久不说话。

    等两个衙役将肖家人全都捆起来丢在一旁后,满宝才举着小手道:“官差大哥,我可以帮你们进去看看里头有什么。”

    衙役甲老早就对他们有兴趣了,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就不怕里头有鬼?”

    “要是有鬼,他还敢从里面出来吗?”满宝道:“连闹了两年的鬼都是假的,显然这世上果真是没有鬼的。”

    衙役们也的确想知道墙里面有什么,于是从一个邻居手里抢过火把,递给满宝道:“行,你们去吧。”

    满宝高兴,立即接过火把就要往里爬。

    这洞不小,壮硕的成年人爬进去或许有些困难,但才十二三岁的少年们那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满宝将火把伸进去,不让它触地,然后便手脚并用,快速的往里爬。

    白善宝跟在她屁股后面,落在最后的周四郎见白二郎不动弹,就踢了一下他的屁股,“赶紧的。”

    白二郎都没回神,自己就蹲下去往里爬了。

    周四郎也溜进去了。

    大吉后退了十几步,直接飞速跑起一跃,踩在墙壁上三两下就跃上墙头落下,比满宝还提早一步飞进院子。

    两衙役:……

    俩人对视一眼,对租住这间房的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满宝爬进院子里,抬头一看,就见眼前站着一个黑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立即举起火把去看,看到是大吉,她忍不住抱怨起来,“大吉,你得出声啊!”

    大吉:“满小姐。”

    然后对随后爬出来的白善宝叫道:“少爷。”

    白善宝:……

    白二郎爬出来看到大吉却很有安全感,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到大吉身边,问道:“大吉,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我怎么没注意?”

    满宝和白善宝举着火把往前走了一段,纷纷哇的一声,“我们终于知道他们为啥扮鬼了。”

    大吉连忙跟上去看。

第五百四十一章 审问一(给众筹盟主的众书友加更四)

    火把的光昏暗,但依然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土地,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垄刚长出来的菜芽。

    已经被抄了两年的闫家显然是没人会在园子里种菜的,而刚从这洞里钻进钻出的肖家人……

    满宝举着火把上去看那被开出来的菜地,走了十多步,发现还是菜地,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连白善宝都忍不住惊叹,“这是开出了多少菜地啊。”

    周四郎一头雾水,“种菜就种菜,干嘛还要装鬼吓人?”

    跟进来的街坊邻居都惊呆了,叫道:“我说呢,他们家哪来那么多的菜卖,原来是占了闫家的园子里来种菜。”

    “我,我还以为是他们家在城外租了地呢……”

    “他们家的胆子这也太大了,”有一个邻居惊叹的道:“他们是怎么想到在这园子里种菜的?”

    这个自然只能问外面的肖家人了。

    三个衙役将肖家人都丢在一起看管起来,有人钻出来告诉他们,肖家人在里面开了一块很大的菜地,所以才扮鬼吓人的。

    对于这一点儿,他们是不怎么相信的。

    于是衙役甲自己爬进去看了一眼,最后和满宝他们一起默默地从洞里又退了出来。

    衙役甲道:“先将洞都堵了,将肖家人都带回衙门。”

    他顿了顿后问才满头大汗赶来的里正,“肖家如今还有什么人?”

    里正连忙道:“还有肖大郎的媳妇及一个三岁小儿。”

    衙役甲便点头,“行,暂且不收押他们,不过你可得派人看好了他们,若叫他们母子逃了,这依然是你们的责任。”

    里正连连应“是”,衙役警告了街坊邻居们一声,严禁他们再进入闫宅,这才押着肖家人离开。

    满宝他们等人散了才回去,兴奋的表示明天他们要去衙门听审问。

    庄先生呼出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回书房,想想觉着不对,便将三个孩子叫到跟前训了一顿,“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些,我们初来乍到,万一今晚衙役不来,也无人声援,或者肖家扮鬼的事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看你们怎么办。”

    满宝小声的道:“要不是他们家的人太凶,我们也没想闹那么大的。”

    周四郎连连点头,解释道:“先生,是我敲的铜盆。”

    庄先生就哼了一声,要不是这样,他可就不止训他们一顿而已了。

    他问道:“他们的麻衣呢?”

    “烧了,那东西也不吉利,正好灶里正烧着火热水呢,我直接塞里面烧了,谁也找不着。”

    庄先生这才点头,挥手道:“行了,快去洗漱睡觉吧,明儿早点起床读书,你们可以去县衙看一看。”

    庄先生道:“看完了回来告诉我,你们自个也想一想,今晚的事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三人乖乖应下。

    满宝道:“先生,您累了,还是先别看书了吧?”

    白善宝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先生,我扶您去休息吧。”

    白二郎则机灵的道:“先生,我去给你打水。”

    三人一起努力,将庄先生的火气降下来了,这才各自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早早的起来,先读早课,然后去写字,将将写完两张大字,他们便把东西一收,兴奋的要去县衙凑热闹。

    庄先生看了一眼他们今天练的字,微微摇了摇头,见他们都快跑到门口了,也不拦着他们。

    正好今天他要去见兰成,懒得带他们。

    周四郎也对闹鬼的事特别感兴趣,于是兴致勃勃的跟他们一起去县衙。

    益州的附郭县是华阳县,康学街便在华阳县的管辖范围内,因此人是直接押送到华阳县县衙的。

    跟县衙隔了一条街的是府衙,而府衙的旁边则是剑南道的衙门,可以说那一片区域啥都不多,就是官儿多。

    但百姓也不少,尤其是在华阳县县衙那一块儿,因为那是官衙的最外围,基本上高档的酒楼,饭馆,甚至是古董铺子之类的都在县衙的不远处。

    因为再往里去是府衙和剑南道官衙,他们更开不进去。

    康学街闹鬼的事,不仅在康学街这一带出名,那是整个益州城都闻名的,所以一大早,听说有人抓住了康学街的鬼,便有不少人跑去县衙凑热闹。

    满宝他们三个到的时候,县衙外面全站满旁听的人,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

    白善宝想了想,拽着俩人就去找守门的衙役,道:“我们是昨天晚上捉鬼的人,今儿是来作证的。”

    “作证?”

    “是啊,这审案不要证人吗?”白善宝理所应当的问。

    衙役一想也是,看他们三个年纪那么小,还以为是昨晚巡夜的衙役叫他们来的,于是侧身让他们从小门进去。

    看到周四郎和大吉要跟进去,便伸手拦了一下。

    满宝立即道:“他们是我哥哥,昨晚捉鬼他们也有份儿的。”

    衙役这才收手,道:“进去了可不许乱走动。”

    除了大吉,其他四人全都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是!”

    从小门进去,顺着院子往前走,便走到了大堂外的小院子里,百姓们要来围观审问案件,那只能在院外围观,是不能到院内的。

    院内是证人和犯人的停留处,据说行刑也是在院子里。

    李二郎在其他四人的帮助下挤到最前面时,一抬眼就看到了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的满宝五人。

    李二郎:……总有一种做什么都落后人一步的感觉。

    华阳县的唐县令正了正衣冠,端坐到了椅子上便示意可以上堂了。

    和罗江县十天半个月也没一个大案子不同,益州很繁华,人多,富贵的人多,贫穷的人也多。

    人一多就容易出现各种案子,什么杀人抢劫偷盗,没有唐县令没见过的案子,只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所以和七八天才开一次公堂的杨和书不同,唐县令他能够隔两天再开一次大堂他就很满足了。

    因此,他的堂审经验特别丰富,一上堂就惊堂木一拍,让人先把扮鬼的肖二郎给提上来,然后抽空问了一下衙役,“昨晚肖家人是分开关押的?”

    “是,遵照大人的吩咐,凡从众的犯人都是分开关押的。主犯一边,从犯另外关押。”

    唐县令就满意的点头。

第五百四十二章 审问二(给众筹盟主的众书友打赏加更五)

    肖二郎还是一身白衣,还是披头散发的模样,经过一晚的担惊受怕,他此时脸上特别的憔悴,因此看着跟鬼也差不多了。

    唐县令仔细地看了看,点头道:“难怪会有人认为你是鬼。”

    他惊堂木一拍,喝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肖二郎哭哭啼啼的道:“大人,小的是康学街肖家二郎,我,我,我不该犯病扮鬼下人,求大人饶命啊。”

    唐县令一早已经听昨晚巡夜的衙役回禀过了,冷笑一声道:“你确定自己犯的是疯病?”

    “是是是,小的从小就有这样的毛病,并不是特意要恐吓人的。”

    “那本官问你,闫家内的菜地是谁开的?”

    “小的不知道啊,小的犯病的时候就喜欢哭,还喜欢到处走和烧纸钱,除此外就一概不知了。”

    唐县令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说他们一直是分开关押的衙役一眼,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既然你如此说,行吧,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来人,将他的嘴给我堵了,拉到堂下去压住,将肖家大郎押上来。”

    衙役应下,去提肖大郎。

    肖大郎才上堂,唐县令就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怒喝,“将他给我拉下去先打十大板!”

    “是!”

    肖大郎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衙役们拖到院子里,衣服一撩,直接啪啪啪的就打起来。

    满宝吓了一跳,伸手就捂住眼睛,周四郎怕她受惊,连忙把她抱进怀里。

    白善宝和白二郎倒不是第一次看人打板子,但依然不习惯看,也微微侧过身去。

    唐县令这才看到他们,趁着打板子的空隙,指着他们问,“他们又是谁?”

    衙役感觉到县太爷的不开心,连忙弯腰道:“是证人,昨天晚上就是他们抓到的鬼。”

    “原来是他们啊,”唐县令的脸色好看了些,不免有些好奇,这康学街的鬼闹了有两年了,期间他不仅派人去查过,自己也是去看过的,但都是无功而返。

    加上只是说闹鬼,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甚至他自己都没听到过哭声之类的,所以在查过后只当是那的人自己疑神疑鬼。

    这五人能抓住鬼也是很厉害的了,尤其站在最前面的还是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于是唐县令招了一下手,道:“去把他们带上来,本官问他们几个问题。”

    五人很快走到堂上,满宝三人站在最前面,与唐县令揖了一礼。

    肖大郎在院子里被打得嗷嗷叫,唐县令充耳不闻,好奇的问白善宝他们,“就是你们抓住的鬼?”

    白善宝行礼回道:“是。”

    “你们怎么想起去捉鬼,又是怎么抓住的?”

    白善宝看了一眼两个小伙伴儿,回道:“回大人,前儿我们在家时听到了女鬼的哭声,它说它死得冤枉,所以我们就想去问一问它有什么冤枉的。于是昨天晚上我们就躲在了柴垛里,他一出现,我们就上去看他,结果他自己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唐县令怀疑的看着他们,一个常年扮鬼的人,应该很警觉才对,怎么会被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吓一跳?

    他来回的看了看三人,问道:“当时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白善宝面无异色的道:“就是普通的衣服。”

    满宝和白二郎作证一般的连连点头。

    就这么两三句话的功夫,肖大郎的板子打完了,被衙役给拖了进来。

    衙门的板子不是那么好吃的,虽然才有十大板,但也打得不轻,肖大郎脸色惨白的趴在地上,完全是满脸茫然。

    唐县令挥手让白善宝他们退到一边,将惊堂木又拍了一下,“肖大郎,你认不认罪?”

    肖大郎瞪大了眼睛,连忙喊道:“大人,小,小的要认什么罪呀?我二弟发疯的事我虽知道,但我真的没想过他会钻到闫家去……”

    唐县令冷笑一声道:“肖二郎全招了,他说,他之所以会去闫家开菜地,就是受你的指使,你故意趁他疯病发作指使他干活儿,不然,谁会去给自己找罪受?”

    唐县令道:“闫家里的菜地可开了不老少啊,肖二郎累得很,而你赚了不少钱吧?肖二郎是疯子,又不是自主去做的这些事,罪名不大,最大的是你这个幕后指使的人。”

    肖大郎一听老二把所有事都推到了他身上,忍不住急了,他想扭头去看一眼院子里的肖二郎,但唐县令在他一转头时便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喝问道:“肖大郎,你还不快从实招来,难道还要本官再用刑吗?”

    “没有,大人,小的是冤枉的啊,我,我不是主使,”肖大郎一听要用刑,立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我二弟根本就没疯,这事是他主导的,与我无关啊。”

    肖大郎道:“从两年前开始,就是他自己钻到了闫家种地,还扮鬼吓人,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被堵了嘴巴按在院子里的肖二郎气得挣扎起来,唐县令拍了惊堂木问道:“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是,是实情,就是实情。”

    “那你说,肖二郎为何要去闫家的园子里种菜,何时开始的,又为何扮鬼下人?”

    肖大郎咽了咽口水,脑中乱哄哄的,便下意识的说道:“我家后头杂物房因为水灾塌了一角,等整理出来时,便发现连着闫家的那面墙塌了一个大洞,那会子闫大人被拿了,闫家没人留意到那个大洞,我家又没钱修理,便也留着没管,后来闫家被抄,我二弟顽劣,就会时不时的溜到闫家去玩儿,也不知是何时起,他悄悄的在闫家那里开了菜地种菜。”

    肖大郎道:“因闫家和俞家的房子也是隔了一个围墙,我们,不,是,是他在那边劳作,有可能会惊动到俞家的租客,他这才装鬼吓人的。”

    “呜呜呜呜……”院子里被堵住嘴巴的肖二郎突然暴起,激烈的挣扎起来。

    唐县令看了微微一笑,道:“看来肖二郎有不同的话要说呢,来人,将肖二郎给我提上来。”

    说罢,转头悄声与衙役道:“去将肖家二老也提到院子里,将他们的嘴巴堵了,不许他们发出声音。”

    衙役应了一声退下。

    满宝看得惊叹不已,忍不住回头看了白善宝一眼。

    白善宝也惊叹不已,同样扭头看了她一眼。

第五百四十三章 审问三

    肖二郎被拖到大堂上,才将他嘴里的布取出,他就立即喊道:“大哥你害我,明明是你们让我这么干的,你竟然把事都推到了我头上……”

    他吓得不轻,脑子里还记着昨天晚上白善他们说的流放的事,因此今儿一上堂就咬定了自己有疯症,又将家里做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谁知道他大哥反而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他身上?

    眼见着唐县令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他生怕说晚了会直接判刑,连忙辩解道:“大人,大人,我大哥说的不是真的,闫家的菜地不是我一个人开的,是我们全家一起开的呀……”

    唐县令冷笑,“你们又是闹鬼,又是吓人的,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在闫家种一块菜地?你们当本官是傻子吗?来人,将肖二郎拖下去也打十个大板……”

    “是!”衙役上来就要拖他下去。

    肖二郎吓得不轻,连忙喊道:“不是,不是,不止是为了种地,我,我们想买俞家的宅子来着……”

    被拖到院子里的肖家夫妇,才跪下就听到大堂里二儿子说的这话,瞬间眼前一黑,正要挣扎出声,却被衙役一个大板压到地上,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但除了围在院子外的部分观众注意到他们外,大堂内正紧张的肖大郎兄弟可没听到他们的声音。

    肖二郎招了,表示这一切都是父母和大哥的主意,毕竟两年多前他年纪还小,只是个少年,可不懂挣钱这样的事,更别提在闫家里开地种菜了。

    肖大郎见老二把什么事都推得一干二净,也气了,兄弟两个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唐县令则在上面添柴拨火,兄弟俩便越说越多,不到三刻钟,他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院外的围观百姓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惊叹不已。

    其实肖家一开始还真没那么多心思,这事全是从三年前的那场水灾开始说起。

    确切的说,是两年十个月前,肖家的杂物房是泥房,在经历过长达半个月的暴雨洗礼之后,它塌了。

    更让肖家人没想到的是,杂物房后头闫家的围墙也塌了一个大洞。

    那是闫家的后花园子,有点儿偏,平时就很少有人过来,那段时间,益州水患严重,闫家除了闫刺史外,其他人都逃离了益州,所以那个洞没人修理,甚至可能都没人发现。

    水患之后是数不尽的灾民,灾民过后是天使前来赈灾,然后是闫刺史被捉,在审了半年后,整个闫家被抄,一连串的事情出来,闫家那边根本没人发现那塌得一塌糊涂的大洞。

    而肖家这边已经重新用泥巴混着草建起了杂物房,然后顺手捡了不少闫家塌下来的砖石。

    砖石也是不便宜的。

    期间为了闫家不发现,他们便用泥混着草打了砖胚,粗略的把塌掉的那一角修了修。

    只要远看着不是个洞就行。

    但他们建杂物房时,不知是为了多占那么点儿地,还是真有了其他心思,他们没再建杂物房的后墙,而是就着那道修起来的围墙当自家的屋墙。

    后来闫家被抄,肖二郎偷偷的推了几块大砖后溜过去看,从闫家那里摸了几个瓷器,几个盆,几顶蚊帐回来……

    这些东西在官家那里都不贵重,所以抄家的时候没抄干净,肖家的人偶尔会过去找一找,翻一翻,顺手拿些东西。

    有一次,肖二郎甚至从一个桌子底下捡到了一块金裸子,嗯,这是肖大郎说的。

    而除了这些东西,闫家的荷塘里有莲蓬,园子里也有其他的果,肖二郎还是少年人,总是时不时的过去寻宝,就摘些莲蓬和果子来吃。

    东西多了,自家吃不完,肖家便拿到集市上去卖,然后发现竟然能赚不少钱。

    肖家便心动起来,忍不住把闫家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没过多久,官衙要出售闫家的房子,肖家刚尝到了甜头,自然不愿意放弃,正巧一个牙人领着人上门看宅子时碰巧肖大郎在那边摘莲蓬,躲起时发出了些声音,吓到了那些人。

    然后肖家就无师自通,晚上到闫家去哭两声,传出风声去,吓走了想要买房子的人。

    然后他们的胆子就越来越大,肖家父母看中了闫家后花园的那片地,觉得地被花养得挺肥,于是把那些花全拔了种上了菜。

    而那块地更多的是靠近俞家的围墙,他们动静大一点儿,俞家这边就能听到声音。

    而租住在俞家那里的租户,更多的是年轻的书生,这些书生胆子也大,一听到动静就忍不住去打探。

    肖家生怕被发现,干脆就继续装鬼,让身量瘦削的肖二郎披着麻衣装女鬼,把俞家的租户给吓跑了。

    到后来,肖家则是看上了俞家的房子,想要买下来。毕竟他们家有两个儿子,若能买下来,正好分一栋给肖二郎。

    而且两家的房子门对门,算做一家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算盘打得很好,奈何俞家开价太高,哪怕这一区域闹鬼,俞家降了一些,那钱也让他们心疼得不行。

    所以肖家没买,反而是不断的吓跑俞家的租客,每一个租客都住不了多久,长则三月,短则一月多,就会被吓走。

    俞家的房租和房价也是一降再降,但总到不了肖家的心理水平,所以肖家一直没买。

    虽然没买房,但此前俞家的房子已经空了有半年了,除了不能住进去外,对肖家的影响很小,所以肖家也不再装鬼,就是时不时的和街坊邻居们说一下,昨天晚上他们好像又听到了鬼哭的声音。

    因为肖家目前是住得离闫家最近的人家,没人怀疑他们的话,所以闹鬼的传闻一直在。

    他们以为,再闹两年,俞家的房子一直租不出去,自家又不住,他总会降价卖给他们的,谁知道时隔半年,俞家又住进了人?

    在观察了几天,确定新来的租客也是读书人后,前天晚上肖二郎就出手了。

    每一次扮鬼,他都是先从自家的杂物房进入闫家,再从闫家的一个洞里爬到巷子里,这样就算暗中有人盯着,他们也会当他是从闫家出来的,不会怀疑他是肖家人。

第五百四十四章 审问四

    肖二郎从没想过会出问题,因为他扮鬼两年来,每次出现,便是有人看到了他,也都是连滚带爬的离开,而且他自己也机警,总能第一时间躲起来。

    他哪里想到这世上还有白善他们这样的人,都看见一个鬼蹲在地上烧纸钱了,他们还能凑上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半年不扮鬼,业务有些疏松了。

    但既然说到了这里,肖二郎说什么都要表白一下的,于是指着一旁的白善三人道:“大人,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也都披头散发,身穿麻衣,显然也是在装鬼的。”

    唐县令瞥了三个少年少女一眼,问肖二郎,“他们租住俞家房子多久了?”

    “有六天了。”

    “那康学街闹鬼多久了?”

    肖二郎隐隐明白了什么,垮下肩膀道:“两年了……”

    唐县令便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旁的话少说,本官只问你,对于夺取官府财产,私入民宅,扮鬼吓人的罪名你认是不认?”

    肖二郎低着头道:“我认,可是大人,我真的是听父母和兄长的话做的,我,我不是主谋啊。”

    唐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让他安静,这才转头去问萎靡的肖大郎,问道:“肖大郎,你认罪吗?”

    肖大郎张了张嘴,唐县令眉头一竖,两旁的衙役就啪的一下敲了一下棒子,他立即道:“我认,我认。”

    唐县令满意了,让人把肖家父母给拖上来。

    满宝看得意犹未尽,没想到他们一点儿价值都没有,连证都不用做,直接就被唐县令审出来了。

    她拉了拉白善宝,俩人便拉着白二郎悄悄的溜了。

    唐县令瞥了他们一眼,没拦他们,由着他们去了。

    五人溜出县衙,啧啧道:“肖家可真厉害,在里面种了两年的地呢。”

    “欲壑难填,”白善宝道:“他们要是不那么贪心,只开一小块地,用一部分的东西,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毕竟犯官的宅子不是那么好卖的,就算官衙愿意低价出售,在有晦气,又有闹鬼传闻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买的。

    荒废个十年二十年是常有的事,但像他们这样,得了一想二,得了二又想拿三,就算没有他们捉鬼,终有一天他们也会被抓住的。

    白善宝皱着眉头道:“不知他们会如何。”

    满宝也不知,“回去翻一翻律书?”

    白二郎想到那又厚又多的律书就头疼,立刻道:“就是律书写的也不是很详细的,还不如问先生呢,不然那么多书,你得翻多久才能找到?”

    白二郎道:“而且你们有带律书吗?”

    满宝就指了白善宝道:“他带了。”

    白二郎就看向白善宝,“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呢,府学会考到一些,你以为我想看?”白善宝道:“我最讨厌看律书了,每次看完头都发晕。”

    满宝也不喜欢看律书,但有些内容还是挺有趣的,因此道:“我不喜欢大部分的律书。”

    白二郎就垮下肩膀道:“完了,你们都不想看,那肯定很难,等我要学的时候岂不是恨惨?”

    走过来的李二郎:“……我大晋的律书很难读?”

    满宝他们齐齐回头,看到他都有些惊讶,“李二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二郎轻咳一声笑道:“听闻今日县衙在审一桩奇案,所以我们来看看,那里面的鬼是你们捉的?”

    满宝三人矜持的点头,想着时间也不早了,应该要回家和先生汇报了。

    李二先生扫了一眼他们脸上的神情,笑道:“我初到益州,对这里还不熟,听说益州的甘香楼不错,不如我请你们用午食?”

    正想告辞的三人便一顿,抬起头来看了李二郎一眼,然后目光就忍不住交汇起来。

    李二郎见了笑眯眯的道:“再见便是有缘,何况之前还多赖你们关照,走吧,听闻甘香楼的锅盔配着他们家的羊肉汤特别的好吃。”

    满宝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三人就一起跟着李二郎走了。

    李二郎身后的四人见了忍不住低下头乐。

    周四郎犹豫了一下,连忙拉着大吉跟上,他觉得幺妹这样不好,怎么能一顿饭就被勾走了呢?

    万一是坏人呢?

    但等他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甘香楼的包厢里了,十个人坐了满满的一桌。

    李二郎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甘香楼吃饭了,知道什么东西好吃,所以点了不少的菜。

    等伙计送了茶水上来,李二郎这才开口问捉鬼的事,他本人是很好奇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把鬼捉住的?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当着康学街的街坊不好说而已,毕竟肖家世代都住在那里。

    要是知道他们也是装鬼才把肖家人给抓住,那天晚上肖家多挑拨一二,他们就要糟。

    但在李二郎等人面前,这些事就没必要瞒着。

    于是他们便把他们穿着麻衣躲在柴垛里等鬼的事说了,满宝还问了李二郎,“李二先生,你的阅历比我们的丰富,你见过鬼吗?”

    李二郎:“……没有。”

    满宝惋惜,“先生没见过,你也没见过,那你们呢?”

    被看的另外四人愣了一下,然后纷纷摇头。

    白善宝就耸了耸肩道:“你看,我就说了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偏不信,还要找鬼。”

    “他们也只是部分人而已,这世上声称见过鬼的人也不少,”满宝道:“可惜他们胆子都太小了,当时既没有去和鬼谈一谈,也没有上前求证。”

    李二郎觉着他可能年纪大了,有点儿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李二郎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总算是把话题给扯了回来,“你们觉得华阳县的县令如何?”

    满宝点头道:“很厉害。”

    白善宝也点头,“审案很快,来前先生还说呢,这样的案子,不过三四堂可能审不下来,结果才一堂就审出来了。”

    “你们以前听说过这位县令吗?”

    “没有,”三人很干脆,“我们只见过两个县令,都是我们县的。”

    李二郎就笑问,“那你们是不是也只听说过这两个官而已?这就有些见识浅了。”

    满宝想了想道:“不止,我还听说过益州王呢,益州王也是官儿吧?还是大官儿。”

第五百四十五章 造反论

    李二郎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笑问:“那你觉着益州王是好官还是坏官?”

    “我也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好官还是坏官?”满宝理所应当的道:“等我见着了再告诉你吧。”

    白善宝忍不住看了满宝一眼,没说话。

    李二郎显然没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笑问:“那以你听说的话和事来看,益州王是好官还是坏官?”

    白善宝忍不住道:“不是好官儿。”

    “哦?为什么这么说?”

    白善宝道:“不算水灾的那一年,时间也过去两年了,益州只免税三年,今年秋天就要重新收税,结果一直到现在,益州的粮价还是高涨不落,和三年前的相比相差很大。”

    白善宝道:“益州是他封地,由此可见,他不算什么好官儿。”

    “这是益州的官员是朝廷委派,益州王并无任免之权,管差了也不能算益州王之过吧?”

    “益州王既无任免之权,也不能管地方之务,那朝廷为何要分封他?”白善宝道:“若是只贪图钱财,直接把皇室子弟限在京城不就好了?”

    李二郎微讶,说不出话来。

    他一旁的四人忍不住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白善。

    满宝点头,“说是分封出来的皇室子弟这也不许干,那也不许做,但实际上,封地就是他们的地盘,所以一个王好不好,坏不坏,看封地的百姓就知道了。”

    李二郎神色莫名的道:“王巨君倒是被百姓认为是天下第一好官儿,然而他最后反了。”

    满宝悄悄地吃了盘子里的一块儿点心,闻言笑乐了,“益州王可做不来王莽,他最多能做刘濞之流。”

    白善宝点头,“他要是能做王巨君,那我们益州下的百姓还能享几年福呢。”

    满宝连连点头,“特别是我家,肯定要享更多的福。”

    一旁坐着的四人冷汗淋淋。

    “为什么?”李二郎神色如常的问道:“若有一人如王巨君一样对你们,你们不愿追随他造反吗?”

    满宝摇头,“造什么反呀,皇帝又不是昏聩得让我全家都去打仗,也没让我全家都拿命去填水渠,他要想做王巨君,那就要尊重我们的选择嘛。”

    李二郎:“……受了人家的好,不报答不好吧?”

    满宝就奇怪的看着他道:“这是益州王的封地呀,他吃的,喝的,用的,全是我们给的,每年我们缴纳的赋税,捐课等有多少是要分拨到他府上的?”

    “所以他对我们好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会喜欢他,会感激他,但造反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一个不小心会死人的。”满宝想了想后道:“不过这个我不用操心,因为我家有我爹在呢。”

    她爹又不脑残,才不会让家里人跟着造反呢,村里要是真有人拉帮结派要造反,老爹肯定会带着他们先躲到山里去。

    李二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白善宝,满宝和白二郎一起抬头怀疑的看着他,就连周四郎都看着他不动。

    李二郎提起一颗心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满宝道:“李二先生,我们还是别说造反的事了,古往今来造反的人那么多,最后成功的有几个?所以我们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好了。”

    李二郎忍不住乐,“那若是君王昏聩呢?”

    “老天爷会劈他的,”满宝心平气和的道:“老天爷不劈,朝堂上的贤臣也会骂他的,贤臣再骂不醒,到时候百姓们自然会换一个皇帝,不过现在的皇帝还行,所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这个,所以你也别想着造反一类的事了,那会害人害己的。”

    饭菜很快上来了,正好李二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静静地用餐。

    等吃饱了,满宝才道:“李二先生,刚才那番话便算是你请我们吃饭的谢礼,以后再相见就当不认识吧。”

    李二郎:……

    四个随从:……

    白善宝点头,拱手道:“后会无期。”

    白二郎也拱了一下手,然后和白善宝他们一起离开,等走远了才问:“我们为什么要后会无期啊?”

    满宝道:“因为他们看着太复杂了,我们还是孩子,又弱小,所以不要和这样的人来往。”

    白善宝点头:“而且他们看着也不像是好人。”

    “哪儿不像好人了?”

    “好人是不会问造反一类的问题的。”白善宝觉着他们相处还是挺不错的,亦有些惋惜,叮嘱白二郎道:“今儿我们在包厢里说的话你可不要传出去。”

    满宝也在叮嘱周四郎,“四哥,你也不要往外说,对爹娘也不要说哦。”

    “知道了,知道了,”周四郎道:“你就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李二郎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回头与四人笑道:“我们成了成了被避之不及的毒物了。”

    跟在身后的随从正要说笑,就见一辆马车从街头过来,车上的人撩开帘子正好看到他们。

    双方视线一对,这边愣了一下后微微一笑,车里的人却是瞪大了眼睛,马车立即停下,一人急忙的从车上下来,撩起衣摆就要下跪,李二郎伸手扶住他,笑道:“何必多礼?”

    “圣,圣人!”

    李二郎笑道:“既然撞见了,那我们就去府上看看吧。”

    新任的剑南道节度使张大人额头上冒了汗,躬身退到一旁,连忙请他上车。

    李二郎稍稍往后看了一眼他的一个随从,这才扶着张大人的手上车。

    那个随从稍稍往回退了两步,隐于人群之中,转身消失了,他要去找人扫清尾巴。

    一无所知的满宝等人回到家,庄先生还出门访客没回来呢,三个小的打了一个哈欠,都决定去午睡。

    等睡醒,便找了一个梯子爬到围墙上,看着对面的闫家凑热闹。

    正来视察的唐县令背着手在园子里走了走,察觉到视线,便抬头看过来,满宝对上他的视线,就欢快的和他招手,“唐大人,你们在修围墙吗?”

第五百四十六章 熟人(给众筹盟主的众书友的打赏加更六)

    唐县令看着那自来熟的少女,忍不住背着手走到围墙边上,仰着头看她,“你这小娘子,胆子也忒大了,在看什么?”

    “看你们怎么处理那些菜呗,”满宝问,“你们要把它铲了吗?”

    唐县令扭头看了一眼那隐在树后的菜地,无语了一会儿才道:“我们才没那个力气呢,你们几个,可不许钻到这边来知道吗?”

    满宝点头,保证道:“我们是良民。”

    唐县令怀疑的看着她,哪个良民会架着梯子窥视隔壁邻居家的园子?

    一个衙役飞跑来汇报,“大人,匠房那边说他们得先修好王爷的园子,暂时还抽不出手来堵院子,您看……”

    唐县令就“嘶”了一下,觉着有些牙疼,他挥了挥手道:“行了,退下吧,让人去把塌的那面墙整理一下,把土块垒上去,先拦着不许人进来再说。”

    衙役应了一声,退下。

    唐县令这才抬头看满宝,问道:“你们那一屋子的人来益州是干嘛的?”

    满宝眨眨眼,问道:“我一定得告诉你吗?”

    唐县令就抬了抬下巴道:“你要是这会儿告诉我呢,我就用脑子记下,不然一会儿我让衙役和里正专门上门一趟。”

    满宝立即道:“我们来求学的,我师弟要考府学,先生就带我们提前来益州看一看。”

    唐县令看了一眼她的脸和个头,又想了一下今天跟她一起在公堂上的两个少年,问道:“今天一起的那两个是你师弟?”

    满宝点头。

    唐县令就啧啧道:“还真是年少有为啊,你们先生叫什么名字?”

    “我们先生姓庄,名讳洵。”

    “庄洵?”唐县令想了想,确定自己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他眯着眼睛问,“你们是益州人吗?”

    “我们是绵州的。”

    “那不还是剑南道内的吗,就这么一两天的功夫,我也没听说过你先生的名号啊。”唐县令转身正要走,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眯着眼睛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叫杨和书的?”

    “咦,你认识我们县令呀。”

    唐县令就啧了一声,又回身站到了墙下,冲她招手道:“你过来。”

    满宝看了一眼围墙的高度,果断的摇头,“我不会功夫。”

    唐县令就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等着,我过去找你,对了,你先生在家吧?”

    “不在,他出门会友去了。”

    “这样啊,那你和你先生说一声,就说明日唐某上门拜访。”

    满宝惊讶了一下,“呀,唐县令,你不是以官的身份上门吗?”

    唐县令笑道:“你觉得呢?”

    满宝就冲他乐。

    唐县令都不知道她在乐什么,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满宝看他走远了,这才爬下梯子,跑进书房里和正在看书的白善宝道:“唐县令好像是杨县令的熟人,他明日来要拜访先生。”

    还道:“唐县令估计穷,还请不动匠房里的工匠,破的洞只是垒起来而已。”

    白善宝总算是从书里抬起了头,“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就是告诉你一声呗,我总不能为了摘那边菜园的菜就溜过去吧?”满宝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撑着下巴道:“不过我很好奇,闫家那边现在还剩下多少?”

    衙役也正在和唐县令汇报这个问题,“留下的一些桌椅和衣柜等也都被肖家搬走了,如今闫宅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了。”

    唐县令:“这肖家是蝗虫转世吗?”

    衙役们低下头不说话,捕头忍不住低声道:“大人,这修缮房子的钱还得我们县衙出,虽然闹鬼的传闻是消了,可这样犯官的宅子也不好卖,那什么围墙我们还要修吗?”

    唐县令啧了一声,挥手道:“我们县衙没钱,让肖家出钱,先把他们家后头的那面墙修好,用一样的砖石,砌严实了,要是再塌,本官拿他们全家去填。”

    “是。”

    唐县令临走前看了一样闫家的这破宅子,摇了摇头道:“就为这么一个破宅子犯得着吗?”

    “大人要轻判肖家?”

    “不轻,”唐县令背着手道:“犯的事看着不大,但其心可恶,可诛,当重罚。”

    衙役便明白了,这是不准他们接受肖家说情了。

    到了下午,庄先生才回来,里正和房主便一起来了。

    里正是来慰问来的,房主是来感谢来的。

    显然今天上午县衙里的审讯他也都听说了,他特别的高兴,于是决定免了他们一个月的房租。

    自从闹鬼的传闻出来后,这个小院子的价格已经一降再降,但就是卖不出去,连租都租不出去,偏他们家因为要开铺子住到另一条街去了,也住不过来。

    房子空着是会坏的。

    房主都快要愁死了。

    谁想到能柳暗花明呢?

    新来的租客不仅捉住了鬼,还解了闹鬼的传闻,别的不提,只待这事过个三两月,他这小院子,不管是卖还是租都不会亏了。

    所以房主笑眯眯的拎着不少的礼物来拜访。

    庄先生客客气气的将俩人送走,把东西交给周四,看着得意的三个弟子道:“这次算你们做了件好事,便不罚你们了。”

    三人欢呼一声。

    庄先生继续道:“明儿除了出门洗衣裳,不许你们再出去乱跑了,饭菜让四郎买回来,你们留家里认真读书。”

    满宝立即举手道:“先生,明天唐县令以个人身份上门拜访。”

    庄先生一愣,问道:“就这么一上午的功夫,你们就跟唐县令成了朋友?”

    “我们成没成朋友还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是杨县令的朋友,”满宝笑道:“今儿他还问我呢,是不是认识杨大人。”

    庄先生一头雾水,“你们是怎么聊到杨大人那里去的?”

    “我不知道啊,”满宝特别老实的道:“他就突然问了,然后我就如实回答了呗。”

    庄先生怀疑的看着大弟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起来哪儿不对。

    走出两步,他才想起来问,“他是在公堂上问你的?你们怎么就当堂聊起天来了?”

    “不是呀,下半响他来闫宅时碰到才问起的。”

    庄先生便扭头看了一下那围墙,沉默了一下问道:“闫宅的大门开在康学街大街那边,离我们这儿有半条街的距离,你们是怎么碰到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生活技能

    满宝转身就想溜,庄先生却已经看到放在墙角的梯子了,他伸手拽住满宝的衣领,怒道:“回去给我把《仪礼》抄一遍!”

    满宝眼睛差点给瞪出来,叫道:“先生,我们没有带《仪礼》。”

    “我去给你借,兰先生那里有。”

    满宝要哭了,她立即扭头去看她两个师弟。

    白二郎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白善宝也回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满宝不怕抄书,却怕抄《仪礼》,内容繁复难懂不说,连字都很难写,一本仪礼十三篇,抄完她整个脑袋能空掉。

    虽然她也常被罚抄书,但像这样直接被罚抄一本《仪礼》的却是第一次,庄先生却很坚持,写了信交给周四郎,让他去路口找人送到兰家。

    周四郎不舍得花钱,兰家离得又不是很远,自己把信揣了就走,一点儿也没看被罚的妹妹。

    满宝只能垮下肩膀回书房去,磨墨准备等书到。

    庄先生还不肯放过她,道:“抄好看些,务必字迹工整,抄完了装订成册,等以后你们再犯错,直接用它当范本来抄。”

    这下连白善宝和白二郎的眼神都活动起来了。

    等周四郎拿着书回来时,满宝只能运了运气,沾了墨,然后端正的下笔。

    因为要保证工整,内容还都是自己不太熟悉的,字难,字义也难,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写错字,速度也慢了不少。

    满宝抄到夕阳西下也才抄了五页。

    她将抄好的放在一旁晾着,等晾干了才收起来。

    白善宝也不读书了,早收好了桌子跑出去。

    满宝出门便看见他们正笨手笨脚的帮周四郎劈柴,满宝走到他们身旁坐下。

    周四郎抽空看了她一眼,好奇的问,“你抄完了?”

    满宝:“哪儿这么快,起码得抄十天才能抄完。”

    周四郎惊讶,“一本书而已,你们之前抄书不都挺快的吗?”

    白善宝幸灾乐祸的笑,“那怎么一样,《千字文》《论语》这些我们都是倒背如流的,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但《仪礼》嘛,嘿嘿嘿……”

    “你得意什么?”满宝道:“先生说了,等你们犯了错,也得抄《仪礼》。”

    “我才不会犯错呢。”

    白二郎立即道:“我也不会。”

    满宝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去,摸了摸肚子,觉着有些饿,“四哥,晚上我们吃什么?”

    “吃巷口那家的菜,我和他们说好了,一会儿他们就送来,饭我蒸好了。”

    大家嫌弃周四郎做的菜,所以一日三餐,基本上他们都是吃外面的。

    早食一般是周四郎去买回来,或是他们自己出去走一走散步的时候顺便买了吃。午食和晚食却多是周四郎找了店家送上门。

    米饭自己蒸。

    满宝坐在小凳子上,照常想念大嫂的饭菜。

    周四郎也想念,“要是大嫂在就好了,我们每天也不用费这么多钱了。”

    满宝道:“其实也不怎么多。”

    周四郎看着她道:“真怀疑你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这花钱的架势跟自个家里很有钱似的。”

    “我家没钱,但我有钱。”

    周四郎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明天有贵客,你们说我要不要去买些点心回来放着?”周四郎转开了话题。

    三个小的立即点头,“要啊,要啊。”

    他们也好久没吃点心了,没办法,管钱的周四郎虽然比老周头大方,但一些没必要的开销,他还是很抠。

    比如点心。

    白二郎道:“买点儿桂花糕。”

    白善宝:“还有栗子糕。”

    满宝:“糯米糍也不错,雪白的那种。”

    “要求真多,明儿我去看看,哪种便宜我买哪种。”

    三个小的嘿嘿一笑,都知道周四郎也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不然买回来的点心他们要是不喜欢吃,不还是浪费吗?

    既然有贵客上门,当然不能只是买一些点心而已,茶叶什么的也要买,还得烹茶呢。

    周四郎在心里算了一下要买的东西,对几个小的道:“明儿你们自己去洗衣服了啊,我不帮你们了。”

    白善宝和白二郎立即看满宝,满宝就撒娇,“四哥,你再帮我们几天呗,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

    “这都几天了你们还没准备好?我都带你们去看过两三趟了,”周四郎断然拒绝道:“不帮了,自己去!”

    说罢拍拍拎了斧头放好,抱了柴回去烧水。

    三个孩子就连连叹气,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早些洗漱。

    三人洗漱后便穿了短打,缠了手便抱了衣服要出门。

    周四郎看得一愣一愣的,问道:“衣服不是早上洗吗?”

    满宝道:“所有人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早上洗衣裳的人特别多,排队都能排上一个时辰,多费时间呀。”

    白善宝点头道:“反正天没黑,我们洗衣裳很快的。”

    当然快了,三个都是第一次洗衣服,虽然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轮到他们的时候,还是把衣服往河里一丢,湿透后拖上来拍两下,就要拧干了放木盆里。

    跟在三人屁股后面的大吉看得一愣一愣的,他额头抽了抽,忍不住开口道:“没干净。”

    三个小的看看大吉,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又丢到河里搅了搅,拖起来就让小伙伴帮忙一起拧。

    大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了。

    算了,时间久了,总能学会的。

    周四郎将最后一锅热水烧好,刚把热水打出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呢就看到他们端着木盆回来了。

    他笑眯眯的问:“怎么不洗了?”

    满宝道:“我们已经洗好了。”

    周四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觉着不对,“不是,你们才出去多久啊,走到河边了吗?”

    “走到了呀,我们还洗了好久呢。”

    周四郎张大了嘴巴,很想问他们,到底久在哪儿了?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跟在后面的大吉,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衣服又不是自个穿的。

    这家里要是只他们这几个,那用不了多久,全员都会邋遢起来,奈何不是。

    所以等庄先生出来,看到院子木棍上晒的湿哒哒的衣服后便道:“把衣服拿出来重新洗一遍,不拧干的衣裳不准往上晒。”

    他觉得,他还得教一教几个孩子生活的技能,他哪里是先生,简直就是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第五百四十八章 痴念

    于是庄先生也不急着吃晚食了,让三个孩子带着衣服和木盆重新回到了河边。

    河里的水很清澈,每日不仅有人在河里洗衣服,还有人在河里洗菜呢。

    庄先生拿了一根细细的棍子,直接在河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用棍子点了点那几块洗衣裳的大石头,道:“来,把衣服拿出来。”

    作为曾经出门在外求学多年的穷书生,以及丧偶多年的单身男教师,对于洗衣服,庄先生是很有经验的。

    这些经验都是他生活的累积。

    “先过水,在石板上搓一搓,袖子和衣摆部位要重点搓洗……”庄先生用棍子敲了敲白二郎和白善宝,“你们两个细心些,洗个衣裳而已,又不是打仗。”

    白二郎和白善宝就不由放慢了动作,庄先生看他们放慢和放柔了动作,这才道:“不要这边才洗了一套衣裳,身上的衣裳就全湿了,那还洗什么洗?和你们的师姐学一学。”

    俩人看向一旁的满宝。

    满宝骄傲的看着他们。

    庄先生就拿着棍子敲了敲满宝身侧的石板,道:“你也换个地方搓,你们这三个,每天不是爬树,就是蹲地上玩儿,哪儿哪儿都脏……”

    在庄先生的一番指导下,三人艰难的完成了第一次洗衣服,将衣服拧干了放在木盆里,然后都大出一口气,在先生的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庄先生敲了一下离得最近的白二郎脑袋,摇头笑道:“才洗那么一套衣裳就累成这样?”

    此时夕阳已西下,最后一点落霞顽固的黏在天边不肯消失,但半座益州城都开始迎来了夜色。

    可能是因为城中的人都比较忙,大部分人家这会儿才开始用晚食,河两边的人家里传出淡淡的饭香味,里面传出大人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也有大人呵斥或哄诱孩子声音。

    却也有人因为忙碌,这时候才急匆匆的拎着一篮子菜出来,蹲在河边清洗。

    师徒四个一时没说话,将木盆放在脚边,静静地看着两岸上听得到和看不见的热闹。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消失了,大家只能看见脚下的土地时,庄先生这才领着三个弟子往回走。

    庄先生对白善宝道:“将来你为官,为的便是这一方的百姓。”

    又对白二郎和满宝道:“就算你们将来不做官,做的事也能为这一方百姓。”

    三个弟子都有些懵懂,庄先生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回走,边走边道:“这是为师的一个痴念,你们如今或许不解,但希望将来你们能够明白。”

    正说着话,突然一声轻咳声起,庄先生吓了一跳,昏暗中,他眯着眼睛往前看去,这才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阴影中,他刚才根本没看见。

    走在后面的大吉轻声道:“是兰先生。”

    一语落,兰成从阴影里站了出来。

    庄先生诧异,“仲成怎么来了?”

    兰成道:“我才知道,你们今天这里还闹了一场捉鬼的戏码,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谁知你们竟然都不在家。”

    兰成问,“你还没用晚食吧?我带了些酒菜来。”

    说罢扫了一眼他身后三个弟子手里捧着的木盆,轻笑一声,侧身让开了一步。

    庄先生连忙笑着请他入内,让三个弟子自己去晾晒衣服。

    周四郎正在加蒸米饭,听到动静立即跑出来汇报,“庄先生,你们回来了,兰先生来看您了。”

    又道:“饭馆的菜也送来了,你们迟迟不回都有些凉了,我重新热了一遍,您和兰先生是单独吃,还是和我们一起吃?”

    庄先生笑道:“送一份到书房吧,我与兰先生说说话。”

    “是。”

    周四郎手脚伶俐的进厨房分饭菜,大吉看了一眼正老实在院子里晒衣服的三人一眼,也进厨房里帮周四郎。

    周四郎对他笑笑,将兰成带来的酒菜全都交给他拿去。

    虽然他胆子大,但不知为何,他每次对上庄先生都心虚气短,所以这种事能推给大吉,他从不自己干。

    周四郎又从饭馆的菜里拨出一份来放到托盘上,又去盛了饭,一并交给了大吉。

    大吉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拿去了。

    周四郎这才收拾他们自己的饭菜,他一边把饭菜端到堂屋里,一边和院子里的三人念叨:“不就是洗一套衣裳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把全家三天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呢,竟然这么久都不回来。”

    满宝晒好了衣服,辩解道:“先生说我们洗得不干净,所以要慢慢洗。”

    “那可真够慢的,行了,赶紧进屋吃饭吧,这会儿子谁家还没吃晚食,真是快饿死我了。”

    “还是有很多人家的,”白善宝道:“我们才回来的时候,有好几户才把菜拿出来清洗呢。”

    “那我们家能跟别人家比吗?”周四郎道:“我们既不下地干活儿,在城里也没活计,人家是忙得没饭吃,我们呢?”

    三人齐声道:“我们也是忙的。”

    “是啊,好忙,好忙啊,忙着洗一套衣裳吗?”

    大吉也回来了,默默地坐下拿了筷子,周四郎先动筷给满宝夹了一块肉,大家这才开始用饭。

    书房里的兰先生听着隔壁的热闹,抬头对庄先生笑道:“收到这样的三个弟子,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庄先生对他笑笑。

    兰成许久不说话,给自己和庄先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才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个痴人。”

    庄先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对他笑了笑。

    兰成便叹气,侧首看向了外面,看着已经完全昏暗下来的天空道:“就不怕他也出不了仕吗?”

    庄先生不在意的道:“不能出仕,也自有别的用途,我这些年不也教出了许多学生吗?好歹让他们有了一技之长。”

    兰成便知道他多年的执念是不可能靠他一番口舌便能去掉的,便顺势转开了话题,“闹鬼的事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用晚食的时候家里人说起今儿县衙出了一桩奇案,我都不知道你这儿闹鬼了。”

    庄先生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乐道:“三个孩子瞎胡闹,把装鬼的人吓着了而已。”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家都好忙

    和庄先生他们一样正喝酒吃饭的人却没他们这样的好心情,李二郎被请到了节度使的府上,不到两刻钟,益州王便赶了来。

    然后他便移驾去了益州王的府邸,他们的晚食就是一场酒宴,大家吃吃饭,喝喝酒,顺便还赏一下歌舞。

    益州王很谦恭,也很担心李二郎的安全,“皇兄只带了贡堂兄出门,万一路上遇着个什么……”

    李二郎便挥手笑道:“五弟不用忧心,我大晋如今百姓安定,这又是在你的封地上,我怕什么?”

    益州王便笑道:“这倒是,皇兄难得出京,那这次可要多留益州几日,益州有几处地方是很好玩的。”

    李二郎笑着应了一声“好”。

    双方言笑晏晏,但宴席散去后,却各自找了自己的心腹说话。

    一直跟在李二郎身后的那个一脸络腮胡的中年人跟着李二郎进屋,低声禀报道:“圣上,能扫去的痕迹都扫了,但他不一定就查不出来。”

    李二郎不在意的挥手道:“查出来就查出来吧,不过是找些当地的百姓,游商说说话罢了,也没不可对人言的东西。”

    李贡低声应下,“庄洵那边,能扫掉的痕迹都扫掉了,但那天您与那三个孩子在酒楼里停留了很长时间,虽我们的人叮嘱过了,但说不定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李二郎想了想后道:“让人留意些就行,只是几个孩子而已,五郎未必会做些什么。”

    李贡应下,“神武军现在益州城外待命。”

    李二郎便叹了一口气,李贡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来前,母后特意提过,让我多看顾五郎,可这一路走来,我想,我若是再看顾,恐怕这益州的百姓更没有活路了。”

    李贡皱眉。

    “那三个孩子话说得不好听,却再有道理不过,益州水患,朝廷不仅免了三年的赋税,还拨下了赈济的粮食,可你看这益州内外,流民依然不少,粮价依然高涨。”李二郎是有些生气的,“这益州可是他的封地!”

    “圣上,但您也说了,益州内外的官员也都是朝廷任命的,依臣看,还是张世德没做好,剑南道皆是他管辖,但看绵州一带,情况却要好不少。”

    “哼,绵州又好多少?”李二郎生气的道:“也就罗江县强些,可罗江县本是个下县。益州之祸,到底是张世德无能,还是他有能却不能做,朕看还得再查。”

    李贡见他都用自称了,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劝。

    他们这位皇帝很骄傲,且也很礼贤下士,平时与人很亲厚,出门在外更喜欢人叫他二郎,就是在宫里,与近臣说话时也都是以“我”自称,只有生气或需威严时才用“朕”这个自称。

    李贡退下,守在外面的古忠则领着人端了热水进来,低头轻声道:“陛下,洗漱休息吧。”

    李二郎轻轻地应了一声。

    而距离这不是特别远的院子里,益州王一脸阴郁的问:“查到了吗?”

    “查到了,说是跟五个人吃的饭,其中有三个还是少年模样,似乎也是在路上遇见的,在包厢里问些益州的情况。”

    益州王问道:“人呢?”

    “没找到,这一路上,皇帝跟不少人接触过,都是随便接触的,那些人一混入人群中就很难找到了,何况似乎还有人在有意的扫去痕迹。”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了?”

    心腹低头。

    益州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却想到不远处住着一个皇帝,有那个讨人厌的人在,他显然不能像以前在自个家里那样自在,想砸杯子就砸杯子,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想打人就打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阴着脸道:“再去查,动作小些,再让他们知道,你们也不用回来见本王了。”

    下了命令,但他怒气未消,沉声道:“养你们也是够无用的,皇帝都在益州城里逛了两天你们才知道,下次是不是我益州王府邸被神武军包围了你们才查探到神武军来益州城了?”

    心腹跪在地上冷汗淋淋。

    “滚出去。”

    心腹立即低着头后退,轻轻地将门掩上后心里叹了一口气,益州城每日进出这么多人,皇帝又这么低调,谁会知道进城的那五人里有皇帝?

    其实他觉着他们已经很厉害了,竟然能在茫茫人海中发现皇帝,还要设计张大人偶遇皇帝,将他的身份叫破。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埋在心底,他是不敢往外说的。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忙碌去了。

    忙碌的理由千千万,但忙碌的人的状态却是一样的,唐县令现在也很忙,吃过晚食,婉拒了妻子的一起赏月的邀请,他头秃的回到自己的书房,继续处理公文。

    然后还要再处理一下自己的信件。

    家里送来的信,亲友送来的信,以及同窗送来的……

    唐县令将不重要的信都丢在一边,从一堆信里翻出杨和书的,展开看了看。

    他摊开了纸正想写一封回信,想到明天就要去看杨和书说的小友,便又收了笔,算了,还是明儿见了人再回信吧。

    唐县令将杨和书的信收起来,唐太太正好端了一碗汤进来,温婉的笑道:“忙完了就用一碗汤吧,你看你也是,明儿就要休沐了也忙不停歇。”

    她将碗放到他的跟前,柔声道:“明天有空,我们一起出去踏青放风筝吧。”

    “明天我没空,”唐县令拿过碗道:“明儿要去康学街拜访一位先生,恐怕一整天都抽不出时间来了。”

    唐太太闻言,伸手从他手里拿过碗,板下脸来,“这汤有些凉了,你还是别喝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还是睡觉吧。”

    说罢端着汤走了。

    唐县令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碗端走了,收回伸着的手,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屋去休息。

    牺牲了休沐时间的唐县令一大早便坐着马车来到了康学街,他在巷口便下了车往前走,才站到院外便听到了里面的读书声,他忍不住停驻脚步听了好一会儿。

第五百五十章 心动(送给今天新出生的小公主)

    唐县令靠在墙壁上听着里面的读书声,宛若回到了国子监。

    他已经外放当县令两年多了,加上在京城一年多的官涯生活,他总觉得国子监的生活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了。

    “啊!”一声叫声起,唐县令回神,这才抬手敲门,同时里面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一大清早便打瞌睡,白二,去给我蹲马步背书。”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大门被一把拉开,满宝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愣了一下,问道:“您怎么来这么早?”

    唐县令就抬头看了一下太阳,问道:“很早吗?”

    “早呀,我们刚吃完早食呢,不过来者是客,欢迎欢迎,您快请进。”说完便冲里面喊了一声,“先生,唐县令来了!”

    庄先生连忙迎出来,刚半蹲下去的白二郎立即站直了,跑进厨房道:“我去烧水烹茶。”

    唐县令忍不住一乐,和庄先生互相见过礼后问:“唐某贸然来访,没有打搅庄先生教学吧?”

    “唐大人客气了,三个孩子虽调皮些,却也自律,让他们自己在院子里读书也行,并无打搅之说,快请上座。”

    说罢将唐县令请到大堂就坐。

    满宝他们一起凑到了厨房,拿了先生带来的茶叶给泡了两杯茶,送到大堂后正要溜出去,却被唐县令留下了。

    庄先生正好问他,“听我这大弟子说,大人认识杨县令?”

    唐县令笑道:“我与他是同窗,还是同年,他在罗江县还好吧?”

    “挺好的。”既然是杨和书的朋友,庄先生便放松了许多,对唐县令也多了两分亲善。

    唐县令此次来一是来看看杨和书很推崇的先生及三个小朋友是怎样的;二嘛,就是问一下白善考试准备的事,看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一群读书人说话,说的自然也是读书了,和所有做了长辈的读书人一样,唐县令下意识的就要考三个小朋友的学识。

    已经被考习惯的三人每个人都回答了两三个问题,嗯,问题不是很深,满宝三个很满意。

    问题竟然都答上来了,唐县令也很满意。

    然后庄先生就让他们读书去,他则和唐县令在屋里喝茶说话。

    他们才到院子里,周四郎正好买了点心回来,他高兴的扬了扬手中的纸包,笑道:“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呢,对了,贵客来了吗?”

    三人立即跑上去,闻了闻那股纸都包不住的香味,点头道:“来了,在堂屋呢。”

    周四郎立即打掉他们的手,道:“先呈给客人,等客人吃过了你们再吃。”

    话是这么说,他去厨房把所有的点心拆开摆盘时,还是给他们一人留了一块他们自己喜欢吃的点心。

    三人拿了点心,又在胳膊下夹了一本书,找了块远离堂屋的角落蹲着,一边啃点心一边说悄悄话。

    白善宝:“总感觉今天先生心情不是很好啊。”

    “是不好,我昨天早上打瞌睡最多被敲了一下手心,结果今天竟然要蹲马步。”

    满宝道:“那我们今天乖一点吧。”

    白善宝心有戚戚:“总觉得乖也没用。”

    “那你就努力读书,”满宝道:“再过不久你就要考试了,只要你成绩好,先生就会高兴了。”

    “那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呢,也太长了吧?”

    满宝安慰他,“反正我们在益州城还要待很久呢,以后再出去玩就是了,这一个月我们先读书,我和白二陪你。”

    白二想说别带上我,但想想,他在这儿也没别的朋友,他们要是不出去玩儿,他总不能一个人出门。

    便也叹气着应下了。

    唐县令跟庄先生交上了朋友,他们在这益州城内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

    虽然这靠山在益州城里啥都算不上,但在康学街这一带,尤其是在普通百姓中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唐县令一直留到了下午才走,临走前告诫了一番看着就很活泼调皮的三人,“闫宅的围墙一时半会儿的修不好,你们没事不要钻过去玩儿,知道吗?”

    他要是不说,三人或许都把闫宅的事忘了,他一提,倒把三人的好奇心提起来了。

    满宝好奇的问,“那边还有什么宝贝吗?”

    “有,”唐县令道:“那边还有一片菜呢。”

    众人:……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满宝他们特别乖巧的应了一声,表示他们绝对不会钻过去的。

    庄先生也表示会看住他们的。

    但是,庄先生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家里的,怎么可能看得住他们呢?

    肖家的那面围墙被修好了,但巷子里的那个大洞却还没填上,一连好几天,每天傍晚满宝他们出门洗衣裳时都能看见那个大洞还留在那儿。

    当然,也没人再敢从那里钻进去就是了,听说肖家被判了罚没六成家财,除了肖大郎的媳妇和妻子外,其余人等全被判刑,肖二郎罪名最轻,但也被判了两年。

    据说肖大郎的媳妇打算和肖大郎和离,然后带着儿子改嫁呢。

    又是一天学习后中途休息的时间,庄先生今天出门访客去了,据说是兰先生做东,将以前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窗聚在了一起,所以庄先生可能连晚上都不回来了。

    被留下自习的三人特别的散漫,学习到一半觉得累了,就打算到院子里去坐一坐。

    正好周四郎要出门去订午食了,他拿着篮子出门,问三人,“你们午食想吃什么?”

    “随便吧。”

    “那我随便买喽。”

    三人一起点头,周四郎便走了。

    满宝坐到了门槛上,看着她四哥走远,然后撑着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就在她考虑回书房去继续看书时,她看到了巷尾那敞开的大洞。

    白善宝也从院子里出来坐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想进去?”

    满宝点头道:“唐县令说里面有宝贝呢,我想进去看看。”

    “他不说了是菜地吗,一看就是骗你的。”

    “是呀,但我还是想进去看一看。”

    白二郎钻出来道:“进去被抓住是要被打板子蹲大狱的。”

    “不会,我们又不拿里面的东西,”满宝理所应当的道:“晋律中没有这一条,你们忘了我们问过先生的。”

    白善宝也有些跃跃欲试,“那进去看看?”

    “趁着大人们都不在,我们走!”满宝站起来,转身就要关门,然后就看到大吉正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

第五百五十一章 探宝

    三人一起抬头看着大吉,白善宝最先做出邀请,“一起?”

    大吉:……

    他就是个贴身保护的,一点儿也不想做决定,于是移开了目光,侧身站到了一边。

    三人一看就明白了,立即把门关上,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巷子,确定没人后就跑到那个洞前钻了进去。

    大吉就站着等他们都钻进去后才一跃从墙头飞进去,他才不钻洞呢。

    他们第一次白天的时候进入闫宅,咋一看过去还挺好看的。

    满宝就说了,“比你们两家都好看。”

    “那也是贪官之家,如今家里也没人了,有什么用?”白善宝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花圃。”一直安静的科科突然在满宝脑中道。

    满宝眼睛一亮,道:“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家的花园子吧。”

    “他家的花园子大部分都给改成了菜园子,有什么好看的?”

    “去看看呗,”满宝先迈步跑去,上次天很黑,只有一个火把的照明,所以她看到的不多。

    这会儿再去看,才发现之前他们看的菜地掩在几棵大树之后,应该是把之前的花被拔了,又将花圃扩展开来种植。

    东一块,西一块的,显然,肖家只拔了一些花草,那些高大的树木没动。

    被拔掉的花草随意的丢弃,绝大部分都死了,但也有些花沾着旁边的泥土顽强的活了下来。

    其中有很多花都是满宝没见过的。

    此时正是开春,花草开始复萌,满宝转了转,找了根棍子要去挖那些花花草草。

    白善宝连忙扯住她,“这么多花草你得挖到什么时候?你要是喜欢,回头我们拿了篮子和花锄过来再挖就是了。”

    白二郎揪了揪问,“这是什么草呀,没开花也看不出来呀。”

    白善宝上去看了看,皱眉道:“像是蜀葵。”

    “咦?”满宝也凑上去看,认真的看了看道:“是像蜀葵,可我只在书上看到过,听说它开的花都是大红色的,特别好看,还有个别名叫‘一丈红’呢。”

    科科道:“收录吧。”

    潜台词是,这东西百科馆内没有。

    满宝伸手就要挖,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大吉,她转了转眼珠子,收回手道:“等下次有空再来挖。”

    正期待着的科科:……

    但它也扫描到了大吉,且白善宝和白二郎也不再是无知小儿,现在挖了,再凭空丢了,他们不一定不会多想。

    科科没有做要求。

    满宝则顺着菜地往下看,在边沿处找到了许多种她没有见过,或者在书上看到过,却没挖到过的植物,高兴得不行。

    大吉:……谁能想到他们溜进来是来看花花草草的呢?

    白二郎也没想到,他觉得无趣,于是直起身来道:“我要去别处玩儿,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

    满宝就直起身道:“行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然后去了闫家前头的荷塘,此时里面的荷叶是青青的,满宝则盯着荷塘的底部看,“听肖二郎说,他们冬天时会下塘摸莲藕吃,还能拿去卖呢。”

    白善宝道:“挖两棵花花草草也就算了,挖莲藕就不好了吧,万一被唐县令抓住。”

    “我就那么一说,又没说我们要去挖,”满宝道:“等夏天时能摘两个莲蓬吃我就满足了。”

    白善宝也想吃莲蓬了,嘿嘿笑道:“希望到时候闫宅没卖出去。”

    三人顺着走廊往前去,主要还是看沿路的风景。

    闫刺史不愧是贪官,园子建得很漂亮,虽然荒废了两年,但那假山流水,以及路边栽种的花木,可以想见草木被修剪时有多好看。

    三人就跟郊游似的四处走走逛逛,满宝对沿路的花花草草特别感兴趣,一路上科科不断的播报发现的未知物种,满宝全都一一记下,打算找时间自己再来一次。

    但白善宝和白二郎对屋子里的东西更感兴趣,走过大半个花园,他们一行人到了后院的住宅区。

    白善宝随意的推开一道门进去,里面空落落的,桌子都缺配套的椅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肖家人给搬走了。

    白善宝和白二郎进去看了一眼,嫌弃的摇头道:“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到底是抄家抄没的,还是肖家搬走的?”

    “肖家就那么大,他们总不能把所有桌椅都给搬自个家里去吧?”满宝说起传闻,“据说一些好木料的桌子椅子也会被抄到库房去的,比如什么黄花梨,檀木之类的好木头。”

    白二郎哇的一声,道:“闫家可真有钱。”

    “那当然了,贪官呢,”满宝理所当然的道:“要是贪官都没钱,这世上就没人有钱了。”

    三人边说话边换了一个房间,这显然是个侧院,白二郎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缺了一条腿的木马,他看了看后道:“这是小孩儿的房间?”

    白善宝:“隔壁就是正院,应该是还未满八岁的公子住的。”

    一般满了八岁就会搬到前院去住,当然,这是一般家族的教育方式,各家有所区别也是可能的。

    比如某个特别疼爱孩子的人家。

    白善宝瞥了一眼白二郎。

    但大家也兴奋起来了,这可是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的房间,不知道会不会遗落下什么宝贝,大家开始翻动起来。

    这间房里的东西应该不是很贵重,所以东西反而保存得比较完整,内室的床还有个架子在,床板和帐子都不在了,他们猜测是肖家人给搬走了。

    如果是朝廷抄家时要搬,那应该是整张床都搬走,一般抄家会被搬走的床,要么是做工精良,要么是用料考究。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两者皆占。

    除了床架子,内室的桌子和椅子都有缺失,但大部分还在。

    满宝和白善宝白二郎便好奇的翻动起来,“这些地方肖家都找过了,应该没什么宝贝留下,我们还是找有趣的东西吧?”

    “什么有趣的东西?”白二郎道:“银子吗?”

    满宝和白善宝一起扭头看他,白二郎戒备的道:“干嘛这么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大家公子,除了银子,谁还会往屋子里藏什么东西,以至于抄家的人和肖家的人都没找到?”

第五百五十二章 找到

    满宝好奇的问,“你的银子都是怎么藏的?”

    白二郎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银子分开藏,衣柜呀,床底下呀,哪儿隐秘就藏哪里。”

    和满宝和白善宝不一样,白二郎是很戒备他娘亲的,所以他习惯性的藏钱。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还悄悄的在床底下挖了一个洞,和我爹换了好几块金子藏进去了。”

    满宝和白善宝听得哇哇的,然后他们一起眼睛发亮的看着那只剩下床架的在上面的地面。

    白善宝:“不知道闫家的夫人像不像你娘啊。”

    白二郎也摩拳擦掌,“试试看呗。”

    反正回去也是读书写字,无聊死了。

    大家一听,立即撸了袖子就上,三人一起努力将那床架子往外挪了一丈远,然后就在床下的地面上开始摸索。

    一直默默观望着的大吉:……

    三人找了许久,银子没找到,倒是摸了一手和一身的灰,满宝忍不住问科科:“科科,这屋里有没有什么洞里藏着东西啊?”

    “有。”

    满宝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在哪儿,在哪儿?”

    科科:“在宿主左侧的墙壁上,一尺见方左右的洞里有东西。”

    满宝立即转身去摸墙壁,这一面墙是之前靠着墙的那一面,可能是床放的久了,上下的位置还有些痕迹。

    满宝若有所思的往下摸,科科指点她,“往右下去一下,再下一点儿……”

    然后科科就不说话了,满宝摸了摸它停住的那个位置,敲了敲,没听出什么来,但也没见松动。

    白善宝凑了上来看,他也上手摸了摸,然后道:“这块砖头似乎有些外凸。”

    这么说着,他左右看了看,拿过刚才从园子里带来的木棍戳了戳那块砖,果然动了一下。

    他和满宝对视一眼,皆兴奋起来,更加快速的用木棍去摇动它,砖头一旦松动,越摇动便越会往外,不一会儿就外凸了不少。

    满宝直接用手去摇,白二郎也凑了上来看。

    在四双眼睛的注目下,满宝将那块砖头拿了出来,然后白善宝去摸其他的砖头,发现也是松动的,立即和白二郎一起把附近的两块砖一并取出,里面的一卷油纸包着的东西就显露了出来。

    满宝手快的将东西取出,好奇的摸了摸包得特别严实的油纸,“这里面是什么,藏得这么严密?”

    “拆开看看。”白善宝帮忙拆。

    白二郎虽兴奋,却也有些失望,“总不会是值钱的东西了。”

    金银珠宝又不能这么包着。

    俩人把油纸拆开,一本册子便露了出来。

    满宝好奇的翻开看,“大贞九年元月十五,进节度使黄大人银一千两,益州王一千五百两;大贞九年八月十五,于秋税中抽一成予节度使黄大人,三成予益州王……”

    大吉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劈手就从他们手里抢过册子,用油纸一包便塞进怀里,他将三个孩子拨到一边,快速的将转头复原,然后把床架子给移回去放好,甚至还对了一下之前的痕迹。

    这才把三个吓懵了的孩子拽走。

    一直拽到了园子里,大吉这才摸了摸怀里的册子,跪下看向白善,“少爷,您应该明白的,这样的东西不是我们能看的。”

    白善宝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了,但他同样是少年人,胆气足得很,因此道:“我们不能看,但我们可以给唐县令呀。”

    “不行,”大吉见三人都怀疑的看着他,便缓了缓后道:“少爷,满小姐,堂少爷,老夫人也认识一些高官,知道些事情,三年前的益州水患,要说益州王无辜是不可能的,但他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不是说因为没证据……”

    “少爷不在朝堂上,怎么知道是因为没有证据,还是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呢?”

    白善宝便不说话了。

    满宝问,“那你说怎么办?”

    “少爷和满小姐将东西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你?”不仅白善宝和满宝,就是白二郎都很怀疑的看着他。

    “是,”大吉道:“小的会把东西拿回去给老夫人,老夫人会送给一位大人,该如何做,由那位大人来决定。”

    满宝和白善宝对视一眼,好一会儿才道:“给你也行,不过你得先给我们看一眼才行。”

    白善宝:“不错,你得先给我们看一遍。”

    “不行,这样的东西,少爷和满小姐就不应该沾手,刚才看那两行字已经是很不应该了。”

    大吉又不傻,他日夜跟在白善宝和满宝身后,最了解他们不过,两位小主子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性也不差,他们要是刻意记诵,俩人一起看,查漏补缺的情况下说不定能记下大半。

    这种东西,就不应该是他们可以看,可以插手的。

    大吉很无情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白善宝忍不住掐腰,就要以身份压人,结果大吉眼眸一垂,道:“少爷,满小姐,我们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周四郎应该买了午饭回来了,我们要是再不回去,等晚上庄先生回来知道了……”

    满宝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她把午食和四哥一块儿忘了。

    白善宝和白二郎也有些害怕,转身就朝围墙那里跑,算了,吃完饭再找大吉要来看就是了,反正时间多的是。

    三人一溜烟的跑到大洞前,白二郎跑得最快,因此最先钻出去,白善宝让给满宝第二个。

    满宝一钻出来,就看到她四哥正拿着一根棍子靠在墙上对她嘿嘿的阴笑,而白二郎无奈的站在一旁,冲她摊了摊手。

    白善宝也钻了出来,然后大吉从墙上飞了下来。

    一看到大吉,周四郎就忍不住念叨他,“你也真是的,他们三个胡闹,你怎么也不拦着?”

    大吉对他笑了笑,解释道:“我是下人,只需跟着主子就好。”

    白善宝几乎是立刻就伸手,“那你把册子给我。”

    周四郎问:“什么册子?”

    “是我们从……”

    “少爷,”大吉打断他的话,问道:“已经过了午时了,您不饿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送出去了

    “对对对,都这会儿了你们还不吃饭,你们不饿我都快饿死了,”周四郎转身就往家里去,一边还扯上了满宝,念叨道:“我一回来,看到院门关着,哪儿都找不着你们,我就猜你们是钻隔壁去了,那就是一个废弃的园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白善宝看了一眼大吉,哼了一声便跟上。

    周四郎去厨房里拿热着的饭菜,冲他们四个挥手道:“赶紧洗手去吧,瞧你们这一个个脏的,你们那手,不止是钻地洞而已吧,这得去搓泥了吧?”

    四人默默地去洗手,期间眼刀无数。

    大吉叹了一口气道:“少爷,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再说。”

    白善宝这才满意,和满宝他们一块儿去吃饭。

    吃了饭,三人一起帮着周四郎收拾碗筷,大吉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洗碗洗筷的三人一眼,将擦桌子的周四郎拉到一边道:“我出去一会儿,你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出门。”

    周四郎惊讶,“你要出门?是买东西吗?要买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去买。”

    在他的印象中,大吉就没有离开过白善,只要白善不出门,他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这会儿大吉却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买东西,我出去办件事,最多两刻钟就回来了,反正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出门就行。”

    周四郎一头雾水的点头,“行,我知道了。”

    大吉转身便走。

    等白善宝他们洗好碗筷,想要找大吉好好的谈一谈时才发现大吉竟然不见了。

    周四郎对四处找人的白善宝和满宝道:“大吉出门去了,你们找他干嘛?”

    满宝和白善宝一起瞪大了眼睛,“出门了?他怎么能出门呢?”

    “他为什么不能出门,”周四郎一头雾水,“虽然是下人,但也能出门吧,你们又不出去,在家里还能有啥危险?”

    周四郎点着他们道:“你,你,还有你,赶紧进屋午睡去,一会儿还得读书写字呢。”

    满宝忍不住跺脚,叫道:“四哥,你怎么能让大吉走呢?”

    周四郎怀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隔壁干什么了?为什么不让大吉离开?”

    满宝张嘴就要说话,白善宝扯了一下她,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满宝就一脸憋屈的瞪着周四郎,那么一本要紧的册子,他们都还没看过呢。

    白二郎打了一个哈欠,他对那账册一点兴趣也没有,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午睡去了。

    满宝和白善宝却有些念念不忘,还有些生气。

    生气的俩人坐在书房里,打算等大吉回来再说。

    大吉回来时,俩人正在书房里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周四郎也不管他们,他正坐在院子里劈竹子,打算编几个篮子和竹筐来用。

    虽然他的技术比不上二哥,可能会有点缺憾,但自家用还是可以的,总比花钱从外面买要好。

    大吉悄悄去书房里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就惊醒,抬了抬头却又顽固的继续打瞌睡。

    他有些无奈的轻咳一声,将俩人惊醒。

    白善宝看到大吉,瞬间惊醒过来,他生气的板了脸道:“大吉,那册子呢?”

    满宝也看着大吉。

    大吉道:“已经寄出去了。”

    白善宝和满宝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吉,有些生气,又有些茫然。

    大吉在俩人跟前跪下,看着白善轻声道:“少爷,小的是保护您安全的,那东西是要命的东西,您和满小姐是绝对不能看的。”

    “不就一本册子吗?”白善宝有些生气,“我看看而已,又不会往外说。”

    “那册子被藏在闫家的墙壁里,显然闫家也没往外说,可您看现在闫家人都在哪儿?”

    “那怎么一样?”满宝道:“他们是贪官,是因贪被杀的。”

    “是不是,小的不知道,”大吉道:“我只知道,这东西救不了他,却有可能害死他,同样的,也有可能害死少爷和满小姐。”

    他抬起头看着俩人道:“少爷,满小姐,这种东西是真的会死人的,我是没有你们读的书多,但我经的事情却比你们多,有些东西书上是不会写的,所以我只在这儿告诉你们,那样的东西,你们不能碰,不能看,以后就当不知道有这件事,今天我们去隔壁只是看些花花草草,知道吗?”

    白善宝和满宝愣愣的看着大吉的眼睛,半响才点了一下头。

    大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堂少爷那里……”

    白善宝就挥了挥手道:“我会与他说的,大吉,你把册子寄给谁了?”

    “老夫人。”

    白善宝蹙着眉头,这才不再问。

    大吉深深地看了俩人一眼,这才起身退下。

    满宝便和白善宝对视了一眼,半响,满宝才提笔问他,“怎么办?”

    白善宝沉默许久,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大吉一眼,叹了一口气,提笔回道:“听他的吧。”

    满宝问道:“也不告诉唐县令了吗?”

    白善宝点头,他们和唐县令又不熟,不过,他提笔道:“可以告诉先生。”

    满宝眼睛一亮,是啊,可以告诉先生呀。

    俩人便撑着下巴等先生回来,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白二郎都将先生布置的作业写完了,见他们还是撑着下巴发呆,就忍不住道:“不就一本册子吗?你们要是再不做作业,先生回来罚你们我可不帮忙。”

    满宝这才回神,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天啊,你竟然写完作业了。”

    白二郎闷闷的道:“我有什么办法,和你们说话,你们也不理我,又不能出去玩儿,不做作业我还能做什么?”

    满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像是天黑的样子,看来先生要回来还得许久,她便也翻出自己的作业,和白善宝道:“我们也先写作业吧。”

    白善宝叹了一口气,“好吧。”

    三个孩子的样子大吉尽收眼底,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庄先生一直到夜色昏暗才被人送回来了,他没有醉酒,但似乎也喝了不少,一身的酒气。

    三个小的将他扶到房间里,帮他打了水净手洗脸,想要说话,却又觉着现在不太合适,便又闭上了嘴巴。

    庄先生将毛巾放到木盆边上,看了一眼满宝和白善宝,坐到了床上道:“说吧,有什么事?”

第五百五十四章 任务

    满宝和白善宝对视一眼,这才硬着头皮的把今天他们偷溜进隔壁闫家的事说了。

    庄先生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显然对三个孩子的调皮早有准备,所以静静地听他们往下说。

    当听到满宝背了她记下的那两段话时,庄先生这才脸色一变,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册子呢?”

    “大吉拿走了,”白善宝道:“他不给我们看,说是已经寄回去给我祖母了。”

    庄先生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那里有一道身影,显然就是大吉。

    三个孩子显然不介意大吉知道他们把这事告诉了他,同样的,大吉也不惧他知道。

    不过想想,这事并不要紧,要紧的是那册子上的内容。

    庄先生揉了揉额头,问道:“你们想如何?”

    庄先生看了眼懵懂的白二郎,目光落在了白善宝和满宝身上,问道:“知道了有这么一本册子后,你们想如何?”

    满宝呆呆的道:“我们不想如何呀,就想着这是罪证,不该上交给朝廷吗?”

    庄先生就叹了一口气,问道:“交给谁呢?”

    白善宝有些底气不足的道:“交给唐县令?”

    这也是他们在益州认识的唯一的官儿了,而且闫宅也是他管着的。

    “之后呢,唐县令受理了,他会怎么做?”庄先生靠在了床头,压了压手让他们坐在脚踏上。

    满宝和白善宝坐下,白二郎也跟着一块儿坐下,他们俩想了想道:“应该是上折弹劾,并将证据移交给大理寺吧?”

    “益州,是益州王的封地,你觉着他的证据能安全的送到京城大理寺吗?”庄先生顿了顿后道:“甚至,你们手里的证据能安全的送到唐县令手中吗?”

    不仅满宝和白善宝,就连白二郎都张大了嘴巴,“难道他们还会杀人灭口吗?”

    “傻孩子,你们看的账册,开头便是大贞九年,而大贞十年水患,他们贪的是什么银子你们心中还没数吗?”庄先生道:“你们想想三年前那场水患死了多少人,事后又砍了多少官员,多添你们几条人命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满宝有些生气,抬头就要说话,庄先生继续道:“不仅你们,甚至还有你们身后的家人。”

    满宝便怒气一滞,张大了嘴巴。

    “所以大吉拿走是对的,如今你们还小,此事你们还管不了。”

    白善宝不可置信的问道,“那,那就不管了?”这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可不一样。

    庄先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静候时机。”

    他道:“你们现在年纪小,做的事总能立时看到效果,但你们却要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是一时看不到成效的。”

    “春播时,须到秋天才能收获,你三岁识文,却要到这时候才来考府学,可能要到及冠,甚至更久才能入仕为官,这也是一件事,”庄先生慢悠悠的道:“而益州王的事,也要等那个时机到来。”

    白善宝和满宝沉思。

    庄先生也不催着他们,由着他们跪坐着思考。

    半响后,白善宝才点头道:“先生,我懂了,我会将此事记在心中,而不是宣于口中,静等时机到来。”

    满宝也点头。

    庄先生满意不已,想了想道:“你们这两日把《汉书》和《后汉书》找出来看一看,不要流于表面,而是仔细的看一看,细细地数一数,这里面写了几个被砍掉的官儿。”

    满宝眨眨眼,和白善宝一起愣愣的点头。

    《汉书》和《后汉书》里被砍头的官儿,那自然是不会明着列举出来的,还得细细的读,比如《后汉书》第一篇便是光武帝纪,大家正打仗,这期间不算死伤的将士,光是有名有姓的,你打我,我打你,便死了不少人。

    而这期间,你攻我,我反你是常有的事,而庄先生可不止是让他们数人头而已。

    那个头是为什么被砍的,这个头又是为什么没的,那个头生平如何,这个头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与他相关的事。

    这样一来,他们要看的书就不止是《汉书》和《后汉书》了。

    庄先生将他们需要回答的问题列在了纸上,交给他们后便挥了挥手道:“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白善宝看着一纸的问题,终于想起一件特别严重的事,“先生,我还得准备府学考试呢。”

    所以哪儿有时间去找这么多问题的答案?

    庄先生幽幽地道:“你们有时间去钻墙洞玩儿,还能没时间看书?”

    白善宝缩着脖子心虚的往外走了,满宝也不敢说话,乖乖的跟在后面,白二郎一脸的幸灾乐祸。

    到了外面,大吉正站在院子里看他们。

    白善宝现在没空理他,垂头丧气的回屋去了。

    大吉默默地看着,等他们的灯都亮了,这才敲门进庄先生的房间。

    庄先生并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坐到了桌子边,等大吉一进来便示意他坐下回话。

    庄先生现在拿着刘氏和白老爷的高额束,随身教导白善宝和白二郎,那钱当然不是白拿的。

    在这个时代,正式拜师的师徒之间便如同父子一般,利益是一同的。

    所以大吉一开始也没想着瞒庄先生这件事。

    他细细地将今天的事又说了一遍,他说的又和三个小主子说的略有些不同,比如:满小姐似乎知道墙上藏有东西似的,直接伸手去摸墙壁。

    不过庄先生略过了这件事,直接问道:“册子呢?”

    “小的让人送回七里村了。”

    “那人可信吗?”

    “可信,是我们白家的下人,老夫人在益州城里开了间铺子,那里头的管事和伙计都是可信的。”

    庄先生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白家在益州还有铺子。

    他想了一下后笑道:“你家老夫人倒是信得过老夫,也放心你家少爷。”

    大吉低头解释道:“那铺子是两年前便买好了的。”

    他顿了顿后道:“我们白家的一位姑太太嫁到了益州城,来前老夫人说了,要是少爷能考上府学,那便上门拜访一番,若考不上,听先生的,再去他处游学便是,也不必上门去打搅了。”

    庄先生一听就明白了,那门亲戚虽有血缘之亲,关系却可能一般,并不多亲近,所以日常不必上门打搅。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几日你看紧了他们,别让他们再往外跑了。”

    大吉低头应了一声“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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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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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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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