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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五章 缓解

    白善:……

    围观的众人:……

    殷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满宝,满宝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他跟前儿道:“你就是殷或?你长得很乖呀,不像是会跟白善吵架的人,你们是怎么吵的?”

    白善重申道:“我没与他吵架,我们就是争辩,这是辩论懂吗?”

    满宝没理他,继续看着殷或问,“你眼睛都红了,你们刚又吵架了?”

    白善:……

    殷或看了眼白善后摇头,“没有。”

    “我就说嘛,”满宝呼出一口气道:“白善从不会无故欺负人的。”

    这下换到殷或无言了。

    满宝左右看了看,问道:“你能让你家的下人暂且退到一边吗,我不喜欢这样被下人围着说话儿。”

    殷或没有多犹豫便扭头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殷家的下人没退,依旧戒备的看着满宝和白善他们。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这小娘子今天早上就敢跟他们家的姑奶奶叫板儿,还连着让他们的人在济世堂里吃瘪,那能是好相与的吗?

    因为家里有这么多彪悍的姑奶奶在,小厮们对女人的战斗力从不敢小觑,因此没动弹。

    满宝就看着他们眨眨眼,然后默默地看着殷或。

    殷或脸色涨得通红,不太高兴的对下人道:“下去!”

    下人犹豫了一下,退后了几步。

    满宝就看着殷或叹气,“你真可怜。”

    殷或:……

    满宝身后的白善和白二郎却和她一样对他露出些同情的目光。

    满宝道:“要不我们找个馆子坐下来谈一谈?正如我师弟说的那样,这事总要解决的,要不然你姐姐总在路上堵我们,或是去我药铺里闹,对无关的人影响也很大的。”

    白善突然抬头,“她们派人去济世堂闹事了?”

    殷或一下就攥紧了书篮,连脖子都红透了。

    满宝不在意的挥手道:“没事儿,我也没吃亏。”

    白善和白二郎再看向殷或的目光却有些不善了。

    不论是在路上堵他们,或是在学里找他们麻烦,他们能忍也就忍了,可找到济世堂去就过分了。

    说到底,满宝只是那里面一个正在学医术的小坐堂大夫,在药铺里闹起来可见对她的影响有多恶劣。

    殷或在俩人的目光下低下了头,眼睛红通通的。

    满宝看见了,语气忍不住更柔了些,“这事你不知道吧?你既然不知道,那这事就不与你相关了。”

    殷或惊讶的抬头看向满宝,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可是……姐姐们是为我。”

    满宝比较好奇的是,“今天早上是你让你姐姐们去堵我们的?”

    殷或抿着嘴不说话。

    满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爱说话的人,忍不住道:“要是,你就点头,要不是,你就摇头。”

    殷或缓缓的摇了摇头。

    满宝就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提前知道吗?”

    殷或看了满宝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

    满宝就露出大大的笑容,大方的伸手拍他的肩膀道:“那我们就没仇嘛,何必弄得跟个仇人似的?”

    殷或没防备,差点被满宝拍趴下。殷家的下人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大吉上前一步挡在满宝身侧,冷峻的看着他们。

    满宝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或,还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你那么单薄?”

    白善和白二郎就看到殷或的身子晃了晃,然后愣是站稳了。

    俩人:……

    殷或咳嗽了几下,和下人们挥手道:“没事,你们下去吧。”

    殷家的下人看了一会儿小主子,这才又缓缓的往后退了退。

    满宝这才道:“来,我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白善的师姐,我叫周满,这是我和白善的师弟,也是国子监里的学生,叫白二郎。”

    殷或看着他们愣愣的点头。

    满宝道:“既然今天的事儿你都不知情,更没有参与,那就与你无关了,我就好奇的是,你们在课堂上吵什么了?怎么还延伸到了外头?”

    殷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善,低下头道:“没吵,就是争辩了几句。”

    满宝:“……那你姐姐们?”

    殷或不安的搓着书篮道:“我,我大姐她们以为我被欺负了,但我说过了没有,但……”

    满宝看着他现在委屈的样子,隐隐明白了,叹息道:“你要是我弟弟,这副样子回去和我说,我也会觉得你是受了委屈的。”

    殷或就捏紧了书篮没再说话,脖子和脸又都红起来了。

    围观的众人:……看,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要不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大家都听得到,这副样子落在谁眼里都是白善他们正在欺负小白兔呀。

    从小,他们为这个遭了多少打呀!

    白善察觉到大家看过来的目光,微微皱眉,上前一步道:“既然你也觉得我们没有矛盾,那我们两家就坐下来将此事说开,你们家人来堵我也就算了,再去闹我师姐可就过分了。”

    殷或眼泪便盛了眼泪,鼻子酸酸的点头。

    满宝看着新生可怜,连忙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你要是担心,你就先回家和你姐姐们谈一谈,对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顿饭?你姐姐们知道了就知道我们和好了,也不用你解释太多。”

    殷或顿了一下后摇头,“我不能在外面久留,得回家去。祖母和姐姐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四人正说话,早上才见过面的刘焕小牛犊似的提着书篮从学里飞奔而出,叫道:“我说殷或,你又在给人找麻烦了?”

    刘焕一溜烟的跑过来,挡在白善他们跟前道:“你这次要玩什么?是哭,还是摔倒啊?”

    殷或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眼眶红通通的。

    刘焕就怪叫道:“先说清楚啊,我没欺负你,你回去可不许和你姐姐们乱告状。”

    满宝这才觉得不对,环视一圈后才发现大家都围着他们看,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笑容,连白善都有两三个朋友关切的看着这边,殷或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满宝眨眨眼,仔细的看了看殷或的脸色和眼睛,觉得有些手痒痒。

    她悄悄的拽了拽白善的衣角,对殷或道:“要不这样吧,我们送你回去?我特意带来了好些糕点,我们可以边走边在车里吃。”

    白善伸手就拽着没反应过来的殷或上车。

第九百六十六章 生病了

    殷家的下人见自家少爷和他们谈得还合得来的样子,因此放下了戒备,白善一下把人往车上拉,他们反应过来围上去时,殷或已经被拉上车了。

    大吉拦住他们,白二郎了满宝一把,等她一爬上马车,他也立即蹦上去,还回身冲殷家的下人嚷道:“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和你家少爷是同窗,一块儿下学回家怎么了,赶紧都让到一边去。”

    被撂下的刘焕看得精神一振,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把手中的书篮往自家小厮怀里一塞,也钻了进去,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还帮着白二郎回头呵斥殷家的下人,“你们这些粗人笨手笨脚的,再往前试试,这里头的少爷哪个是你们能碰的?”

    刘家的下人悲惨的惊叫:“少爷——”

    “叫什么叫,我就是跟同窗们一块下学回家,你傻呀,不会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他们主仆交流的瞬间,大吉已经拿了马鞭狠狠地往空中甩了一鞭子,将殷家的下人惊吓的往后退了退,便立即跳上车辕,赶着马车往前冲。

    大吉一脸的无惧,大有撞着谁算谁倒霉的架势,前面拦着的殷家下人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堵,纷纷散开。

    于是马车冲出了重围。

    为首的人一跺脚,狠狠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呀!”

    于是去赶车的去赶车,拔腿就追的跟在车后头跑。

    刘家的下人也跟在其中。

    国子监门口正看热闹的学子们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惊叫道:“天啊,白善他们挟持了殷或?”

    “这是不要命了吧?”

    “完了,完了,要不要进学里告诉先生们一声?”毕竟那车上可是有四个他们国子监的学生呢。

    车骤然提速,大家在车里摔成了一团儿,不过大吉的驾车技术特别好,冲出重围后就慢慢平稳了起来,满宝和白善坐直了身子,顺手扶了一把殷或。

    白善先扭头问满宝,“他们家怎么闹济世堂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找了个假病人来找我麻烦,让我给扎顺服了。”

    白二郎则问,“你怎么和大吉来接我们?”

    “我怕她们再去堵你们,哼,大吉只会打架,又不会吵架,你们两个对三个不一定吵得过,所以我来帮你们,谁知道她们并没有来,可惜了。”

    刘焕也稳住了身子,兴奋的问他们道:“你们把殷或绑了,打算怎么处理他?”

    满宝和白善白二郎一起扭头看他,然后再齐齐扭头去看安静的缩在角落里的殷或。

    殷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咽了咽口水,更缩成一团了。

    满宝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结果他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白善自然不可能承认绑人这样犯法的事了,他没好气的道:“什么绑人,我们是要请他吃点心,顺道送他回家好不好?”

    满宝也点头,伸手拉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还热乎着的点心,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给殷或手里也塞了一块儿点心。

    殷或握着手中的点心愣愣的,一脸的呆然。

    满宝安抚他道:“你别怕,我们就是觉着被你家的下人还有那么多人围着说话不自在,所以才拉着你上车的,你看这会子我们不是去你家吗?”

    殷或就小心翼翼的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还真是他熟悉的街道,微微松了一口气。

    满宝热情的招呼他道:“这是桂花糕,白善最爱吃的,你也尝尝看好不好吃。”

    殷或看了一眼满宝,便小口的咬了一点儿。

    满宝撑着下巴看他,问道:“殷或,你没有朋友吗?”

    殷或眼皮颤了颤,抬眼看了她一眼,摇头。

    一旁的刘焕撇了撇嘴道:“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交得到朋友,这么娇气,动不动就哭……”

    殷或低头。

    满宝就横了刘焕一眼道:“你闭嘴,我又没问你。”

    刘焕惊讶的看着满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客气的和他说话。

    满宝已经扭过头去面对殷或了,脸色又温和下来,声音也轻柔了,变脸之迅猛,简直和他祖父差不多了。

    满宝柔声安抚殷或道:“你别听他的,什么是朋友呢?能够互相理解的才叫朋友,我就觉着你挺好的。”

    “他好?”刘焕叫道:“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娇气?就摔一下哭,说话大声了哭,和他争执两句他还是哭,而且他哭也就哭了,他一哭,他家里人就来找我们麻烦,特别是他几个姐姐……”

    殷或的眼眶又红了,鼻子一酸眼泪便忍不住溢出。

    满宝看见了,立即凑上去仔细的看,刘焕要说的话一下就被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去看满宝。

    满宝很仔细的看着殷或,殷或也觉得她的目光怪,微微抬眼看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满宝就伸手帮他擦了一下泪,轻声问道:“殷或,你是不是有病?”

    刘焕捂住胸口,哪怕他很不喜欢殷或,这会儿都觉得满宝有些过分了。

    殷或的眼中又浮起泪光,白善在一旁淡淡的补充道:“你别误会了,她是大夫,这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身上是不是有病?”

    满宝这才发觉自己的话有歧义,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是不是病了。”

    殷或看着他们,眼泪落下。

    白二郎看得着急,“哎呀,”一声,推开满宝道:“他们是问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满宝和白善狠狠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刘焕这才放下捂着胸口的手。

    殷或摇头,这才开口说话,“没有。”

    声音很低,要不是离得近满宝都听不到。

    满宝却更加坚定的认为他生病了,于是道:“我是大夫,要不我帮你看一看?”

    殷或看着她,没动。

    满宝就道:“你别怕,就摸一下脉,看看舌苔什么的。”

    殷或想了想,伸出手来。

    满宝高兴起来,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白善看见了把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和满宝道:“这样比较好。”

    白二郎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刘焕看看满宝,看看白善,再看看白二郎的白眼,貌似明白了什么,于是往后挪了挪,离满宝远了一点儿。

第九百六十七章 病(祝书友“黄橘子”生日快乐)

    满宝一摸上殷或的手便微微皱眉,她移了好几下才听到脉,为了能够听得准确些,她还闭上了眼睛。

    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满宝摸了半天,缓缓睁开了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殷或的脸才收回手,“你从小身体不好?”

    殷或垂眸没说话。

    满宝道:“你气很虚呀,你,一直有吃药吧?”

    因为殷或总是不说话,所以满宝问他问题时都是紧盯着他的脸问的,见他顿了一下后微微点头就连忙问道:“你记得自己的药方吗,大夫是怎么说的?”

    殷或把手收回,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但满宝就是感觉到他是不高兴了。

    满宝想了想后道:“你病得不轻,是不是常有踹不上气,情绪一有波动就心悸难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白善、白二郎和刘焕一起扭头看着殷或。

    殷或挪了挪身子,避开满宝的视线。

    满宝继续问:“是不是还总是睡不着,食欲不振,独处时总会莫名的起伤感,想哭,有时候还想……死。”

    白善、白二郎和刘焕吓了一跳,更加认真的盯着殷或看了。

    殷或也惊讶的看向满宝,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下低下了头。

    白善三个眼睛都快要瞪圆了,这竟然是真的?

    白善轻咳一声,声音也轻柔了许多,“活着多好呀,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殷或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没有想不开。”

    刘焕则道:“原来你爱哭并不是因为你爱哭,而是因为你有病?”

    满宝将三人赶到一边,继续对殷或道:“你这病得治,你要信得过我,明天上学前你去一趟济世堂,我给你看一看?”

    殷或不信,“不过是多愁伤志,怎么会是病?”

    “这就是病。”

    殷或又不说话了。

    满宝便絮絮叨叨起来,“你知道吗?我刚才摸你的脉,好久才摸到,你是我见过的病人中最体弱的,你是不是早产呀,从小身体就不好?”

    殷或抬头看她,没说话。

    一旁的刘焕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他就是早产,身子从小就不好。”

    刘焕为什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殷或有六个姐姐啊,别人只要把殷或惹哭,他六个姐姐开头就是这一句呀。

    满宝道:“人的五脏是一个系统,是循环,就如同五行一样,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强可举弱,也可压弱,但你五脏皆弱,这就很危险了。”

    殷或捏住自己的衣角没说话。

    “你身上有两个病,情郁是一个,体弱是一个,你要想治情郁就得先治体弱,要想治体弱,情郁也要治好。”

    满宝道:“不然你身体不好,心情便抑郁,心情抑郁,身体就难好。”

    “等一等,”刘焕举手道:“那你到底是要先治情郁,还是先治体弱?”

    满宝横了他一眼,全然没了温柔,“一起治!”

    殷或垂眸道:“治不好的。”

    “谁说治不好的?”满宝精神一振,诱惑道:“我就很有信心治好你……”

    “你比谭太医还厉害?“

    满宝眨眨眼,“给你看病的是谭太医呀?”

    殷或却不想再说话了,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大吉跳下车,放下车凳道:“少爷,满小姐,到了。”

    满宝撩开帘子往外一看,殷或也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的大门。

    他一愣,他们还真把他送回家了。

    白善他们跳下马车,见殷或还愣在车上便道:“你不回家?”

    殷或反应过来,垂眸爬下马车,后面紧跟着的殷家下人和刘家下人默默地停下了马车,再默默地跑上来。

    殷家的下人仔细的看了看自家少爷,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最主要的是他没哭,便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被欺负。

    殷或将书篮交给下人,对满宝几人点了点头后道:“我会和我姐姐们说的,这就是个误会。”

    满宝道:“明天我在济世堂里等你啊。”

    殷或没回应,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转头就走了。

    殷家的下人簇拥着殷或进门,刘焕向前走了两步,看向满宝,“他真有病?”

    满宝点头,“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这种病她没见过,只是听莫老师说过,很不好治呀,看来晚上回去得找莫老师商量商量。幸亏她刚才给人把脉,已经把脉案记在了心里。

    刘焕惊讶,“竟然是生病……”

    白善和白二郎也很惊奇,“竟然还有会哭的病?”

    满宝道:“这世上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去了,这是其中一种而已。”

    她第一次听莫老师提起时也惊呆了,这世上还有心情抑郁,然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无生意的病。

    但殷或最难的病还不在这里,而是在他的体弱上,他是真的体弱,看着似乎没什么大病,但这样的病最危险,因为他很容易生病,小到一些风寒感冒咳嗽发烧,大到脏器衰竭,他都有可能得。

    “对了,他多大了,我刚忘了问他的年纪。”

    “十六,”刘焕道:“比我还大一岁呢。”

    “不是吧,他都十六了?”白二郎一脸的惊讶,“看着比我还小,我还以为他才十二三呢。”

    “国子学恩荫和大考都要满十四岁才能进,你以为都像你们一样沐皇恩呀?其实两年前他就该恩荫进学了,只是临到入学他大病了一场,没进去成;去年他又要入学,结果听说又遇上倒春寒病了,于是又没进成。”

    刘焕道:“本来今年他身体也不好的,不过他坚持要进学,他们家的人拦不住就让他进了,但他一进学便咳嗽起来,听说他姐姐们为此把他们班的学生都关照了一遍,让他们在学里多多照顾他。”

    刘焕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声道:“所以大家都觉着他好娇气,私下里都不爱和他玩儿。和他说话,他声音小,他们声音大一点儿他就受惊,眼睛动不动就红……”

    刘焕小声嘀咕道:“谁也没想到他是有这样的病……”

    满宝盯着殷家的大门若有所思。

    白善拉了她一下道:“走吧,回家。”

    满宝点头,爬上马车。

    刘焕也要跟着爬上去,白善便回头看他,问道:“你不回家?”

    刘焕不在意的道:“我家就在前头不远处,我就坐你们的马车回去好了,调头转个弯就到,很顺路的。”

第九百六十八章 筹划(给书友“从心开始@”的打赏加更)

    三人将刘焕送到刘家门口,看着他在台阶前和他们笑容灿烂的挥手告别,这才回家。

    因为路上耽搁了这两趟,回到家时天边都出现夕阳了,容姨已经差不多做好晚食了。

    周五郎在家里。

    满宝问道:“五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昨天不是让我去打听益州王府的采买吗?”

    满宝这才想起这事,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找到了吗?”

    “找到了,托人介绍的,我说了手上有两盆珍稀的花,已经把话递过去了,明天我要带花去给他们看一看,你们价格定好了吗?”

    “定好了,菊花二百两一盆,嫦娥奔月贵点儿,三百两一盆。”

    “你这哪是贵点儿啊,是贵一半了,”周五郎问,“这价格真能卖出去吗?”

    白善笑道:“这两盆花都很难得,周五哥只管往价高的喊,最后让他们把价格砍下来,总之不能少于这个价都行。”

    两个读书很厉害的人都这么说,周五郎也有信心了些,点头道:“行,那明天我拿去试试看,对了,我刚回来听刘贵说,你们今天早上在大街上跟人吵架了?”

    满宝和白善便一起低下了头,白二郎左右看看,踮起脚尖想溜,周五郎一把拉住他的后衣领,“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们跟谁吵架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三人,尤其是满宝心里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周五郎都惊呆了,问道:“那是大官家的闺女?”

    满宝点头。

    周五郎皱眉,很嫌弃的道:“都是大官了,他们家都不给孩子读书和讲道理的吗?大街上堵人,就算没读过书的也知道不能干呀。”

    满宝连连点头,小声应和道:“我也觉得她们很无礼,所以才忍不住回嘴的。”

    “回的好,”周五郎道:“只要不是你们主动去招惹人就好,对了,他们家官儿有多大?”

    满宝:“她们爹是京兆尹。”

    周五郎问:“京兆尹是什么官儿?”

    满宝道:“就是管着整个京城的官儿。”

    周五郎沉默了一下后问,“管着京城的不是皇帝老爷子吗?”

    “不是,皇帝老爷子管的是整个大晋,京城也和别的州县一样要给一个官儿管着。”

    周五郎问:“街上那些衙役官差啥的……”

    “也都是他管的,”满宝道:“仔细论起来,应该是他管的手下的手下。”

    周五郎便咽了咽口水道:“要不,你们还是去给人认个错吧。”

    “五哥,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跟四哥似的了?”

    “这不是像四哥,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我这不是怕你们走大街上被衙役带走吗?”

    白善安抚他道:“周五哥你放心吧,他们家还没这个胆子,这是天子脚下,而且我们也不是一点儿依靠也没有,我和白二是国子监的学生,我们要是被抓了,一定会惊动我们祭酒的。”

    白善顿了顿后道:“我们祭酒的官儿比京兆尹大,而且还有魏大人呢。”

    满宝点头,“是呀,我们认识魏大人,前两天还来往了信件呢,他不会让我们受冤枉的。”

    他们认识的魏大人此时正在值房里看下头程送上来的弹劾折子呢。

    看着,看着他觉着不对了,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看到老唐大人从外面进来,便起身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老唐大人看了眼沙漏道:“你下衙了吧,都值守三天了还不累?”

    累是累,但事情也不能不办。

    魏大人把老唐大人拉到一边,将折子给他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有些像是周满他们?”

    老唐大人翻了翻,点头道:“你没看错,就是周满他们。”

    今天魏大人一整天都在宫里当值所以不知道,老唐大人却是在外面的,而且他还是弹劾百官的御史中丞,底下管着的御史就是专门找官员们的错处的。

    巧的是,这封折子还是他的手下写的。

    老唐大人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这才低声的将外头发生的事简单的和魏大人说了一遍,道:“这都已经是旧消息了,我进宫的时候,外头有人说周满和白善白二郎,还有刘尚书家的小孙子一块儿把殷或给劫持了。”

    魏大人眉眼一跳,“劫持了?”

    老唐大人点了点头,“不过劫持上了马车后,车是一路朝着殷家去的,到了殷家门口殷或就下车了,毫发无损。”

    魏大人就舒了一口气,然后瞪着老唐大人道:“你个老东西,吓我与你有什么好处?”

    “这是外头的流言,可不是我胡乱编的。”

    魏大人便沉吟道:“既然他们已经和好了,那这样的折子还是不要呈上去了,不然朝会上拿出来讨论,那三个孩子就出现在人前了。”

    老唐大人却是另一种想法,他道:“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你这种行为,今天的事儿闹得不小,我们御史台一点反应也没有,你是想告诉世人什么?”

    “是我和殷礼勾结?还是那三人身份特殊?”老唐大人道:“有些东西你越藏就越容易被发现,所以还不如不等人查便往外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事情便还掌控在我等手中。”

    “你打算漏多少?”

    “我扣下了一封专写白善是功臣白启之子的折子,其他的照常发上去,该弹劾弹劾,该骂就骂,放心吧,白善和白二郎是因为功臣之后恩荫进的国子监,周满是他们的师姐,知道了这些,谁还真的去在乎他们父母族人是谁?殷礼不比他们香?”

    论断案,论把握人心,魏大人的确比不上老唐大人,于是他迟疑了一下便点头。

    老唐大人压低了声音道:“时也命也,这也是他们的运气,趁着他们的身份还未完全暴露,先积累些声望,到时事发了有名声相护,总比一身白衣被丢在前头挡剑要好吧?”

    魏大人顿了一下后点头,扭头看了老唐大人好一会儿后微微点头。

    老唐大人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暗骂,要不是你冲动先漏了白善他们的底儿,他用得着给他儿子费心劳力的筹划这些事吗?

    不过是三个孩子,总不可能真看着他们去送命吧?

第九百六十九章 殷家

    殷或才进门,提前知道了消息的殷家人呼啦啦的迎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婆家的殷大姐一把拉住殷或,满脸的关切,“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下人说你被人劫了?”

    “小弟没事吧,伤着了没有?来人,还不快去请谭太医。”

    “还是先回屋里躺着吧……”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拿了帖子去县衙,拿人好好的问一问……”

    “祖母听说都哭倒了,先让小弟去看一看祖母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殷或沉默的站在中间任由她们抓来拉去,摸来摸去,见二姐果然让管事拿着帖子去衙门,这才道:“不是劫持,我是坐同窗的车回来了。”

    但没人听殷或说话,殷大姐自顾自的拉着他的手道:“你别替这些恶人找补,他们是不是私底下又威胁你了?有没有骂你欺负你?”

    “没有,我们……”殷或顿了顿后道:“我们是朋友。”

    殷大姐一脸怜惜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后转身面对一群下人脾气更大,“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主子都看不好……”

    殷或闻言紧紧地抿着嘴,从他大姐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见她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要怎么给他讨回公道,他转身便走。

    殷大姐也没在意,一叠声的吩咐他的小厮跟上,一定要把人伺候好了。

    殷或提着书篮回到自己的书房,坐着思考了很久,身旁的下人也不敢催他,只是在他身边来回的走动,小声的道:“少爷,大夫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殷或垂下眼眸想了许久,问道:“谁在祖母那里?”

    “小姐们都在前头说话呢,老夫人才吃了药,这会儿正在休息。”

    殷或就起身出去,下人们连忙拿了斗篷跟上,“少爷,外面夕阳快下了,您可不能出去吹风……”

    殷或快步走到老夫人的院子,因为走得急,气一时喘不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整张脸咳得都红了起来,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也都着急的围上来,殷或虚虚的推开他们,快步走进屋里。

    殷老夫人已经被惊醒,看到殷或边走边咳的样子,忍不住冲他伸手,将他拉到身边拍了拍后背,“怎么走得这么急,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就该在屋里歇着嘛。”

    殷或抬起眼眸,小声道:“祖母,我有话跟您说。”

    殷老夫人便看了周围伺候的人一眼,下人们便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鱼贯而出。

    殷老夫人轻轻地拍着殷或的后背,轻声问道:“你有什么话和祖母说?”

    “祖母,才二姐派人拿了家里的帖子出去,今日送我回来的是同班的同窗,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劫持。”

    殷老夫人一愣,仔细的看了看小孙子,斟酌的问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殷或点头。

    殷老夫人仔细的留意殷或的脸色,半响后点了点头后笑道:“好,祖母知道了,这事儿你别担心,昨天的事我不知道,今儿才听你姐姐们说起,说你在课堂上被人欺负了?”

    “不是,”殷或道:“先生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了,但白善同学有不同的见解,便反驳了我,我有些不服,便又驳了回去,可我驳不过他,一时急了,别人便误会了。”

    殷老夫人就笑道:“是什么问题这么难?”

    殷或才要说,一连串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人还未到,声音先从外头传了进来,“祖母,小弟到您这儿来了?”

    一语闭,殷大姐领着一串妹妹到来,看到殷或坐在殷老夫人身侧便哎呀一声,叫道:“小弟,祖母身子刚好一些呢,你可不能坐得太近……”

    殷老夫人回神,连忙点头,轻轻地推了推殷或道:“对对,别过了我的病气,你身子弱,可不敢生病,来人,快把少爷送回院子里去,让厨房给他做些易克化的食物……”

    殷或被殷大姐和殷二姐拉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祖母……”

    殷老夫人笑着挥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只管回去,我一会儿啊就让人给你送些东西过去,晚上看书别看得太晚。”

    殷或这才应下,顺着两个姐姐的力道出去了,他一走,院子里的下人便呼啦啦的涌进屋里伺候众人去了。

    殷或停下脚步,对两个姐姐道:“大姐,二姐,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去吧,我不用送的。”

    “我们还是把你送回到院子里吧,你这身子我们可不放心。”

    “姐夫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他们有下人伺候着,用不着我们做什么,还是你更要紧。”坚持把殷或送回了院子。

    殷或回到自己的院子,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半边府邸也都慢慢的安静下来,连才点起来的灯笼都是暗沉的,只有主院那边偶尔会传来些许声音。

    殷或坐在屋里随便找了本书捧在手里,有些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祖母有没有叫人把帖子收回来……

    外面的世界却是才热闹起来,街道两边铺子的灯笼被点起,整座内城都在夜色中亮起来,穿着皂服的差役才走到一半就被人追上,同样是一个穿着皂服的差役,手里拿着一封手书道:“师爷让我们回去,人不抓了。”

    “又不抓了?谁的令?”

    “还能有谁的,殷大人家里的。”

    “这是怎么说,自个家里打起来了?那我们该听谁的?”

    “一个是殷家的姑奶奶,一个是殷家的老夫人,你说听谁说的?快回去吧,少惹了一桩麻烦还不好吗?”差役道:“我稍稍打听了一下,这几个人也不是那么好抓的,两个是国子监的学生,一个则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后者还罢,前者,抓了国子监的学生,哪怕人家现在无权无势,将来谁说的定?”

    “他奶奶的,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一会儿让抓,一会儿又不让抓,这是耍着我们玩呢。”

    “行了,行了,少跑一趟还不高兴的,先回衙门销案,回头我请你们喝酒。”

第九百七十章 可惜了

    满宝吃了晚食,又把下午剩下的作业做完,然后就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撑着下巴发呆,等夜色越来越重,她要等的人还没来。

    坐在她身旁的白善扭头问大吉,“几时了?”

    大吉道:“戌时过了。”

    白善就对满宝道:“看来是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才落,白二郎捏着一块点心边啃边走出来,“先生让你们回去呢,说都这会儿了,人既然没来,那就是没来了。”

    白二郎说完,靠在门框上道:“恭喜你们啊,免了一晚上的牢狱之灾。”

    白善道:“我们要是被抓你肯定也跑不掉,你跟我们是一伙儿的。”

    “那不是,我最多算从犯,主犯是你们。”

    满宝拍拍屁股起身,道:“我会和官差说你才是主犯的。”

    白二郎:……

    白二郎看向大吉,“看到没,一会儿进去见先生你要给我作证,他们欺负我。”

    大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白善和满宝看见了,掐腰哈哈大笑起来。

    白二郎指着大吉道:“大吉,你也跟着他们学得越来越坏了。”

    庄先生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抬头赏月,听到三人打打闹闹的声音便收回视线看向他们。

    三人一对上先生的目光,立即老实了。

    庄先生道:“时间不早了,去洗漱睡觉吧,今晚既然没人找你们,明日应该也不会有了。”

    满宝道:“先生,你说是不是殷或拦着的?”

    庄先生就遥遥点了一下她道:“你呀,调皮,明知道他们家的人不好相与还去招惹他们。”

    满宝道:“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其他人都不好招惹,这才去找一个好招惹的呀,至少殷或看着还算讲道理。”

    白善点头,“先生,我才知道殷或身上有这么多病。”

    “既然知道了,以后就要好好相处,你们能做同窗便是一种缘分,好好珍惜吧。”

    满宝连连点头。

    庄先生看见她便没好气,“还不去休息吗?今儿你看的病人没反应过来,明天还能没反应过来吗?你是个读书人,哪有这样拐着弯儿的骂人家神经病的?一点都不斯文。”

    满宝转身跑了,小声道:“不拐着弯儿骂,难道直接骂就斯文了吗?”

    白善和白二郎也跑了,留下庄先生一人再院子里吹胡子瞪眼。

    第二天白善和白二郎顺利的到达国子监上学,满宝也顺利的进了药铺坐诊。

    看完了复诊的病人,满宝还不乐意走,她撑着下巴在等两个人,一个是昨天被她忽悠惨的男子上门来算账;一个是殷或。

    可是她一个人都没等到。

    满宝觉得前者没来找她,可能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还在喝着下火的汤药呢;但后者没来找她……

    满宝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为此还和庄先生请了半天的假,特意在药铺里等到他们下学后。

    白善坐上大吉的车后来接她,道:“别等了,才下学他就走了,我和他说话他都没怎么理我。”

    白善道:“这还是第一个我搭理人,人却不搭理我的人呢。”

    满宝收了东西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体验了一回你以前同窗们面对你的感受。”

    白善横了她一眼道:“又不是我不让他看病的,干嘛与我生气?”

    满宝背上背篓,觉着自己迁怒的确不好,于是道歉道:“好吧,是我的错。”

    白善扶着满宝上车,上了车满宝才发现白二郎不在,好奇的问:“白二呢?”

    “他和他同窗们去玩儿了,明天休沐,他们不急着做课业,打算去街上玩儿。”白善将窗帘挂起来,问道:“你去不去?”

    满宝摇头,“不去,我要回去翻翻书,再琢磨一下殷或的病。”

    白善很好奇,“他的病很严重吗?”

    满宝沉重的点头。

    昨天晚上她和莫老师讨论过他的脉案了,莫老师综合她说的情况后判断,“他的抑郁症已经挺严重的了,但还能治疗,再拖下去,那才是治无可治,但最要紧的还是他体弱的病,我看你写的脉案,我怀疑他是多器官衰竭,这样的病就算是在我们这儿也不好治疗。”

    莫老师道:“而最坏的情况是,多器官衰竭还有可能伴随基因缺陷等病,可惜你们那里的检查手段有限,只能靠望闻问切来看病,不然……”

    满宝问:“什么是基因缺陷?”

    “基因缺陷和基因不稳定是我们这儿最严重,也最常见的一种病,它¥#&……”

    满宝静静地听着,眨了眨眼,莫老师也看到了音译器翻译出来的文字,沉默了一下后改口道:“反正是一种很严重的病,想要治愈,很难。”

    在他们这里是很难,万例中都不一定能有一例能治好,他估计在满宝他们那里,想要治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可是,虽然不能治愈,但遏制病情,减轻痛苦却还是可以的。

    莫老师当时就表示他回去后会翻找相关的中医药知识,先把身体养起来,同时治疗抑郁症,应该可以让他的身体有所好转的。

    莫老师道:“再不济,总能让他活到七八十岁吧。”

    满宝当时听到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道:“活到七八十岁?那还没治好吗?”

    “怎么会治好呢?在人的青年时候死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满宝都惊呆了,问道:“你,你们七八十岁才是青年啊,那你们多少岁成年呀?”

    “五十吧。”

    来自于能活到五十便算高寿的远古时代人类满宝:……

    莫老师当时看了一眼屏幕后笑道:“你在我们看来还是幼年状态呢。”

    满宝问:“你们到底能活多久呀?”

    莫老师道:“现在的平均寿命是二百二十八岁。”

    他顿了顿后道:“正是因为智慧生物的寿命越来越久,我们的科技才能进步得这么快,我和你也才能这么交流。现在联盟中很多人的梦想是长生。”

    所以才那么多人想寻求基因的突破,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对满宝说的。

    满宝也自有自己的思量,从这些信息中得出来的思量。

    这会儿她想起昨天莫老师给殷或下的定论,以他的那个比例来算,殷或治疗后当然是不可能活到七八十的,他们这里二十成年,所以……

    满宝叹气,“他长得那么白,那么乖,不看病可惜了。”

    白善:……

第九百七十一章 弹劾

    明天便是八月初一,益州王府宴席的正日子,满宝为了等殷或来看病都没回家看花卖出去没,这一回到家她便跑到后院找周五郎。

    庄先生见她转了一圈又要跑出去,就叫住她道:“你五哥把花卖出去了,回来又端了一盆古早玫瑰出去,说益州王府说了,好事要成双,他们还要一盆。”

    “他们有没有强买?”

    庄先生就指了她的房间道:“你五哥已经把银子抬回来了,你自己去数一数吧。”

    满宝便叫上白善一起去数银子。

    白善不想去,又不是自己的钱,数着有什么意思?

    他道:“中秋我们学里有活动,不知道博士们是想我们作诗赋还是做其他,所以我得看书去了,你自己去数吧。”

    “你还在生气呀,我不就是夸了殷或两句吗?”

    才要转身回书房的庄先生脚步一顿,回头问道:“怎么又和殷或扯上关系了?”

    满宝捂住自己的嘴巴,白善嘿嘿一笑,丢下她让她独自面对庄先生,自己溜回书房去了。

    庄先生倒不禁止白善和殷或交往,毕竟俩人是同窗,若特意避开,那才是结怨。

    可他不希望满宝和殷家走得太近,若只是普通的你想看病,我能治病也就算了,特意诱着人来看病像什么话?

    殷家的情况复杂,谁知道她这么勾着人来看病,殷家人要怎么想?

    殷家人并没有想法,因为这会儿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殷或什么都没跟家里说,当时车上又只有他们,没有殷家的下人在,殷家更不知道了。

    殷或才从学里回来,还没走到祖母的院子便听得里面闹哄哄的,忍不住脚步一顿,他扭头问下人,“家里怎么这么热闹?”

    “姑奶奶她们回来了,正在和老夫人说话呢。”

    殷或问:“说什么这么热闹?”

    下人小声道:“今天朝会上有御史弹劾老爷,还有家里的三位姑爷,所以……”

    殷或一听就明白了,他转身便走,留下话道:“祖母要是问起就说我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先生布置的课业有些多。”

    “可少爷,谭太医也来了,正在客院里等着呢,等您见过了老夫人是要去看病的。”

    殷或抿了抿嘴,“看不看不都一样吗?”

    殷家的下人战战兢兢,可不敢这么认为,有一个小丫头已经快步进屋里禀报去了,殷或还没走出几步,姐姐们便鱼贯而出,将殷或拉住道:“小弟,来了这么不进屋,在外头吹着风怎么办?”

    说罢将殷或拉到屋里去了。

    殷或一落座,殷老夫人就不再谈什么弹劾不弹劾的事儿,而是吩咐道:“去,快请谭太医过来。”

    谭太医年纪还轻,正当壮年,今日只是照例给殷或把脉而已,粗粗一把似乎没什么变化,细细一把便能发现这位少爷郁结于心的症状越发严重了。

    谭太医抬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女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后说了和以前一样的话,然后让殷或多休息,按时服药就好。

    殷或垂眸看了一眼,见谭太医开的药方和以前并无二致,便收回了目光。

    殷家人去送谭太医,殷或觉着心里有些烦躁,起身道:“祖母,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来人,给少爷把斗篷拿来,别吹着风。”

    殷或道:“才七月底,天还热着呢。”

    “那就不要斗篷,把伞拿来,仔细着些,别让少爷吹了风。”

    殷或抿了抿嘴角,转身便走。

    殷老夫人等孙子走了,便对一群孙女道:“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儿,被罚些俸禄,写封辩折,或是掉一二级官儿而已,回家去吧。”

    “祖母,这都掉官儿了还不是大事呀?”

    “也让你们涨涨记性,以后别一有些风吹草动就去堵人。”

    殷大姐道:“我们也没想做什么,既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想和那位白公子说一说,不许他欺负我们小弟。”

    “七郎不是说了吗,他没跟人吵架,也没被欺负,就是自己说话急了点儿。”

    “他要是不咄咄逼人,小弟说话会急吗?”

    殷老夫人就扶额问,“那你是要去御史台里和御史们争一争吗?”

    殷大姐几人立时不说话了。

    殷二姐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三妹后笑道:“祖母,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着这白公子和他那师姐,姓周的那个,也太不把我们殷家放在眼里了,我们只是去找他们,这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不是全派给我们了,这才惹来了这样的事。”

    “新进京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殷老夫人道:“你们要找人说话不会好好的找?这样堵在路上像什么话?还有,昨天去济世堂胡闹的人是不是你们叫去的?”

    殷大姐要分辨,殷老夫人便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们这不是胡闹吗?济世堂有位郑太医在太医院里,你们闹到济世堂去,以后我们还怎么好给七郎请太医?”

    “谭太医家和我们家几十年的交情了……”

    “可他治不好七郎的病,”殷老夫人突然生气起来,拍着桌子的手一下加重了力道,她怒道:“我们就不能请一个医术更好的太医吗?”

    殷家姐妹顿时不说话了。

    “现在的弹劾还是轻的,也就是治家不严,昨儿济世堂的事御史们也拿不到证据这才放过,要是昨晚上帖子的事儿让御史知道了,不仅大姑爷和二姑爷,就是你们爹也要脱一层皮。”

    殷家姐妹低下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们做的这些事恐怕连小祸儿都称不上,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一年四季,在京中纵马的,在京中打架横行的,那闯的祸可大太多了,可他们的爹有事了吗?

    她们不过是因为忧心自家弟弟上街堵个人而已。

    殷老夫人看她们这样,也无力再管,挥了挥手道:“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你们既不听劝,这样的事也没必要回来告诉我,自和你们爹说去。”

    殷家姐妹哪有那个胆子,纷纷缩着头不说话。主要是,她们真的没想到这次会闹得这么大,往常也有御史弹劾,但最多不了了之,可今天丈夫回来说,御史台的人似乎很生气,卯足了劲儿的就是想削他们的官儿。

第九百七十二章 花贵粮贱(给书友“如人饮水”的打赏加更)

    周五郎抱了一个箱子进屋,打开给满宝看,乐陶陶的道:“四百两,怎么样,厉害吧?”

    满宝摸着一大锭的银子问,“五哥,我数过了,屋里的银子一共是六百二十五两,比我预想的多呀。”

    “不是你们说的,只管往高价开,由着他们压价吗?”周五郎道:“我和王府的那个管事你来我往的讲了好几次价,那盆菊花买了二百四十五两,嫦娥奔月卖了三百八十两。我可是说了,那花很稀奇,全大晋只有那一盆。”

    “我下午再抱出去的那盆古早玫瑰是金黄色的,他们看见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我见了就往更高的价上开,最后被压到了四百两。”

    满宝咋舌不已,“三盆花比我们家一年产出的粮食还贵重啊。”

    白善道:“这种事最好不要传出去,不然以后种花的人多,种地的人就少了。然而花多了就不值钱了。”

    白二郎从点心里抬头,含糊道:“谁那么傻会拿种粮食的地去种花?”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财帛动人心,一盆花能卖四百两,以现在的粮价,四百两能买四万斗谷,也就是说一盆花能换四万斗谷,你说他们是愿意种花还是愿意种粮食?”

    白二郎:“这怎么一样,又不是随便一盆花都能卖四百两,像满宝带回来的那什么古早玫瑰,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听说呢。”

    白善:“你知道,但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有人卖花,一盆卖出了四百两。”

    庄先生点了点头,正要发表赞同的观点,满宝已经开口道:“哎呀你们别吵了,珍稀的花卖得贵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古来一直都有。”

    “兰草,牡丹,便宜的一二两有,贵的上千两都卖得出去,每年的花会办得热热闹闹的,也从来没见谁家就拿种粮食的地来种花。这世上能出高价买这些花的人能有几个?不是富商,便是豪绅,要不就是权贵世家,”满宝道:“这种花的生意还只能做一次两次,同一种花,你卖第三次,客人们是会找上门来的。”

    庄先生便不说话了。

    白二郎道:“你之前还卖白牡丹卖了有二十盆呢。”

    “那是因为我只卖二十两,我要是卖出了二百两往上,你看我会不会往外卖第二盆。”满宝指着外面廊下的花道:“你看,我买回来的花,就没有任何一盆是完全一样的。或是种类不同,或是花色不同,反正就是不同。”

    大家往外看去,发现还真是,一时都有些沉默。

    “所以什么种花侵占种粮食地的事儿是不会发生在普通老百姓家中的,只会发生在花农之间。”

    庄先生忍不住微微点头。

    周五郎不懂这些,他只关心一点儿,“这么多银子你要收在哪儿,收在屋里安全吗?”

    “安全得很,我之前不就是从屋里给你拿的钱吗?”

    周五郎一想也是,便抱起箱子道:“行,我给你送屋里去。”

    满宝就喜滋滋的和周五郎回屋了。

    满宝开了之前的钱箱,从里头挑出那零散的二十五两出来交给周五郎,大方的道:“五哥,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周五郎拿着银子道:“是不是有点儿多?你买花的钱够了吗,你当时买这花花了多少钱?”

    “花了挺多,但我也赚了,而且赚了不少。不赚钱的生意我会做吗?”

    周五郎一想也是,毕竟他们定的底价在那儿,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收了。

    “那我先回饭馆去了。”

    “还回去吗,不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儿吃晚食吗?”

    周五郎道:“傍晚饭馆最忙了,我得回去帮他们。”

    满宝便送他出门,问道:“这几日饭馆的生意怎么样?”

    “淡了一些,但有了老客,收入还行吧,反正现在看着比附近几家的饭馆都好一点儿。”

    满宝点头,“慢慢来,做的年头长了就好了。”

    周五郎就小声问,“你觉着我们家能做几年?”

    满宝对他们翻案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道:“想做几年做几年。”

    周五郎就嘿嘿笑起来,拍了拍幺妹的肩膀后把自家的骡子车赶出去,和刘贵等人打了一个招呼便离开。

    满宝目送五哥走远后便蹦蹦跳跳的回自己的房间,她摸了摸箱子里的银锭,感受了一下它们的质感和重量后就高兴的收到了系统空间里。

    因为第二天是初一,三人休沐,所以满宝难得赖了一下床。

    等太阳都高升了她才爬起来,慢悠悠的吃了早食后晃悠去小花园里找白善。

    白善比她略早一些起床,正背着手站在一棵树底下摇头晃脑的背书。

    满宝悄咪咪的从他后头挪过去,才走到他后面,正要吓他,白善突然回头“哇呜——”的一声大叫,满宝也“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彼此都没被吓到。

    白善道:“你可真幼稚,都这么大了还玩这个。”

    “你背书不专心。”

    “你也不看看太阳从哪儿照过来的,你才到我身后我就看到你的影子了。”

    满宝低头一看还真是,她左右看了看,问道:“白二呢?”

    “还没起呢。”

    “我刚才也没看到先生。”

    “先生说初一翰墨斋里有诗会,还会有新的诗集售出,所以他去看一看,一大早便出门了。”

    满宝找了块已经被太阳晒干露水的草地坐下,问道:“那你今天想去哪儿玩?”

    “我也想上街去逛一逛,你上次不是说想找书吗,正巧我想买本画集,一会儿我们上街去逛一逛书铺?”

    满宝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话音才落,刘贵快步的从外面进来,躬身道:“满小姐,济世堂来人了,说是您等的病人到了。”

    满宝懒洋洋的问,“是谁呀?前天被我坑的那个混子?”

    “不是,是殷家的小少爷。”

    满宝眼睛一亮,跳起来就跑,“让他等一等,我这就去拿背篓。”

    话还没说话,人已经跑远了,白善收了书对大吉道:“去套车吧。”

    大吉应下,转身离开。

第九百七十三章 看病一(给书友“华胥残梦殇……”的打赏加更)

    满宝背着背篓从二院跑出来时,白善已经坐在马车上等了。

    满宝撑住车辕一跳就跃了上去,把背篓交给白善拿进去,她喘着气坐到白善的对面,见他手里还带着一本书,就问道:“你不回去拿点儿东西?”

    “比如?”

    “钱啊什么的。”

    “大吉身上有,你要买东西可以先借大吉要。”

    满宝:“我带了钱的。”

    大吉已经在他们的闲话下将车赶出去,带上济世堂的伙计一起往济世堂去。

    满宝好奇的撩开车帘子和车辕上的伙计说话,“真是殷或来找我看病?”

    伙计和满宝也挺熟的了,侧着身子回头道:“是啊,我们掌柜的都吓了一跳呢,这会子请了殷少爷在后堂等着呢,他见小周大夫不在便要走,是大掌柜把人留下来的,然后让小的飞跑来请小周大夫回去。”

    满宝高兴起来,白善则问道:“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与谁一起来的?”

    “他身边只带了个小厮。”伙计说到这里一笑,“这倒是少见,因为往常殷少爷出门身边都要带一串下人的,生怕被人欺负,外头的人见他身边带着这么多人也怕碰到。”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到了济世堂,满宝先跳下马车跑进去了,生怕自己难得找来的病人又给跑了。

    白善则在后面慢悠悠的拎着背篓下车,把手里拿的书一并放到了背篓里,这才提着进济世堂。

    殷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喝了半杯茶,发现满宝还没到,便起身要离开。

    郑大掌柜连忙留人,殷或却不想再留,话都不说了,只是对郑大掌柜点了点头便要走。

    满宝从外头蹦进来,看见殷或便眼睛大亮,喘着气问:“你是来看病的?”

    殷或想说不是,满宝已经侧身道:“我的诊房在外面,随我来。”

    说罢转身便往外走。

    殷或顿了顿,只能抬脚跟上。

    满宝边走边解释道:“今天是初一,我每旬都休沐两日的,和你们国子学休沐的时间一样,不过我和大掌柜说过了,你是我的病人,你要是来了就着人去叫我,我家离这里特别近……”

    殷或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和他姐姐们一样爱说话,但感觉与姐姐们又全然不同。

    白善已经拎着背篓等在诊房里了,他正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拿出来摆着,看见殷或进来便点了点头。

    殷或的下人和大吉一起守在了诊房外,两下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不太友好。

    但屋里却是另一番场景,满宝点了火炉烧水,问殷或,“你喝茶吗?”

    殷或还没开口说话,她就已经道:“我不太喜欢喝茶,白善也不喜欢,我们都是喝白开水的,你身上有病,要吃药,所以最好也不要喝茶。”

    说完了这个,满宝还是问,“你要喝茶吗?”

    殷或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我最好不要喝茶吗?”

    “是啊,可万一你喜欢呢?”

    殷或偏头问,“我要是喜欢,对身体不好也可以?”

    满宝纠结了一下道:“看情况吧,其实有的茶对药的影响也不是很大的,你要实在想喝我就给你泡。”

    殷或就道:“那你给我泡杯茶吧。”

    满宝应下,出去给他找茶叶,留下白善和殷或坐在了一起。

    一张诊桌,殷或和满宝是相对而坐,白善则拉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旁边,满宝一走,俩人一抬头就对上了视线。

    白善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殷或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白善转身去火炉那里,将里面塞得慢慢的木炭拿出一些来,让火更旺一点儿,殷或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见他轻轻的拨弄着木炭,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

    白善将炉子里的火弄好,这才微微回头看向殷或,问道:“殷或,你有朋友吗?”

    殷或抿了抿嘴角。

    白善道:“很少吗?我朋友也很少,但我能说心里话的有一二个,每次心里有想不开的事我都会找他们说。”

    殷或问:“你为何与我说这个?”

    白善道:“我一开始对你并没有恶意,在我眼里,你和班里其他同窗并没有什么区别,前天开始,我才开始讨厌你的。”

    殷或心绪起伏,白善见他胸膛起伏,眼角又开始泛红便知道他激动了,只是他不自知而已,依旧冷着一张脸。

    白善道:“你姐姐们太跋扈了,我也见过跋扈的人,但头一次碰到因为这样小的事儿起恩怨,可前天与你在车里谈过后,我又觉着这事并不是你的错,因此倒不讨厌你了。”

    “但我发现,学里好多人好像都不喜欢你,”白善道:“没有人知道你身上有病,没有人知道你并不是自己想哭,只是生病了,身体不允许你有太多的情绪而已,你想要一辈子背着这些误会吗?”

    殷或突然高声道:“一辈子又不长。”

    白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殷或眼眶更红了,他喘了两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道:“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吧,我并不需要朋友。”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殷或苍白的脸色一下更白了,他“嚯”的起身,转身就要走,满宝却正好拿了一个纸包进来道:“我找到一款茶,我闻着还不错,比较清淡,正适合你,水开了吗?”

    最后一句是问白善的。

    白善便伸手看了一下道:“差不多了。”

    满宝满意,见殷或白着脸站着就把茶叶塞给白善让他去泡茶,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殷或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殷或瞥眼看了一下白善后道:“没有,我要走了。”

    “那怎么行,我还没给你把脉呢。”

    “你前天不是看过了吗?”

    “但你那时候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呀,而且一个人的脉象是会变化的,别说隔了一天,就是隔一个时辰都会不同,所以要重新把脉。”

    殷或静静地看着满宝,半响后问道:“你今年多大?”

    满宝一愣后道:“十五了。”

    白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瞪着眼去看满宝,知道她想快点儿长大,喜欢说虚岁,而且她生日小,一虚能虚两岁,但也没有像她这样还没满十三就直接跳到十三又虚两岁的。

    殷或也怀疑的看着她,“你十五了?只比我小一岁?”

    满宝精神一振,问道:“你这是虚岁还是实岁?”

    “实岁。”

    满宝便上下打量他,“看来你身体果然很不好。”

    实岁十六呢,看着和白善差不多,甚至因为瘦弱,有那么一会儿满宝觉得他比白善还小呢。

第九百七十四章 看病二

    满宝说着话就将殷或按在凳子上,然后绕回到自己的座位,“来,我们先来看脉。”

    殷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伸出来给她把脉。

    满宝一边把脉一边问,“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药啊,有药方吗?”

    殷或抬眸看了她一眼,将药方背给她听。

    满宝听着微微颔首,道:“是很好的补气血的方子,你吃多久了?”

    “这个药方两年了。”

    满宝惊讶的抬头看他,“没变过吗?一直吃?”

    “也没有一直吃,每七天会隔两天,只吃些药膳养气。”

    可是也不至于两年都同一个药方吧?

    满宝很怀疑,“这药方谁开的?”

    “谭太医,”殷或抬头看着她道:“我觉着这房子挺好的,除了我生病的时候,我基本都吃它养身体,身体比早两年好一些了。”

    满宝收回手,让他把另一只手拿上来,又摸了上去。

    殷或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看着很有趣,等了好久,见她又是看他舌苔,又是看他脸色的,便主动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还有什么事是他承受不来的?

    满宝道:“我觉着你应该换一下药方,虽然你现在喝的这个药也好,可连着吃了两年……不应该呀。”

    殷或笑了笑道:“这是养精血的药。”

    满宝愣了一下后点头道:“嗯,补了气血,精血自然也会充沛起来,没毛病呀。”

    才泡好茶的白善却扭头看了殷或一眼,然后把茶给俩人送去,他也不避开,直接坐在满宝俩人身侧。

    殷或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左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有了震动,还是被热腾腾的茶气醺的,眼角有点儿发红,他道:“养好了精血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满宝连忙道:“我建议你晚婚。”

    “晚婚是多晚?”

    “及冠以后再成亲吧,”满宝道:“最好二十一二再成亲。”

    “这不可能,谭太医说,我只能活到及冠,就算养得好,二十一二也是极限了,所以家里准备让我十八之前成亲,一定要在二十前生下一个儿子,”殷或红着眼睛看俩人,笑了笑道:“我现在已经在说亲了,年前会定下亲事,明年应该就要成亲。”

    不说满宝,就是已经隐隐听出了话头的白善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或。

    满宝咽了咽口水,抖了抖问:“所以这药……”

    “是为了留后喝的。”

    满宝和白善相视一眼,俩人都有些懵。

    半响,满宝问道:“那,那你呢,你是想跟我治病呢,还是继续喝谭太医的药?”

    殷或半响不说话,满宝有些紧张起来,但也不敢打搅他,只能静静地等着他做决定。

    白善掀起眼皮看了殷或一眼,道:“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而天下有无鬼怪谁也不知道,有无下一世更不知道,你愿意无知无觉的过完这一生吗?”

    殷或胸膛急剧起伏,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的紧攥在一起,嘴角紧紧地抿着,半响才道:“我,我的药都是家里熬好了吃的,要请什么大夫,吃什么药,我并不能说了算。”

    满宝立即道:“没关系呀,你有钱吗?”

    殷或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那就行,你把药钱给我,我给你买药熬药,以后熬好了的药我让白善带到学里去给你,每天大吉去接白善,还可以再给你带一份儿,至于家里的药,你屋里有盆栽吗?有的话就当水浇给它了,不然往窗外松软一点儿的泥土倒,不会有人发现的。”

    殷或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现在大夫的服务这么周全,连这个都给他考虑好了。

    白善轻咳一声道:“最好是倒窗外,倒在盆栽里,没两天就有味道了。”

    满宝一想也是,“当时你和白二吃药,白二之所以会被发现就是因为他总是选定一盆花倒,你倒是聪明,知道倒到生姜那里去,我大嫂说你送来的生姜都有一股药味儿。”

    白善:……

    殷或问:“药钱贵吗?”

    满宝道:“不贵,不贵,你家有人参吗?”

    殷或点头。

    “那就从家里拿人参,更便宜了,参补气,你最缺的就是那一口气。”满宝提笔给他写药方,将人参那一项圈出来,回头这一个就可以不买了,她道:“你已经有了些底子了,但明明身子弱,却又蕴含了燥热,所以得平性,待我再帮你调理调理我们就可以针灸了。”

    满宝道:“等行了两套针灸后,你就要试着动一动了。”

    殷或歪头,“动一动?”

    “没错,养了气,就得让气流动起来,那样才能温养五脏六腑,让气更加顺畅,五脏相生,气能生气,而你要让气流动起来,你就得动。”满宝仔细的想了想道:“你知道华佗吧?”

    殷或:“……神医。”

    满宝抚掌乐道:“没错,就是他,他的五禽戏不错,不过你身子弱,一次做一整套有些勉强,你就做虎戏和熊戏,到时候你来我们家玩儿,我教你。”

    殷或愣愣的点头。

    满宝给他安排得好好的,并都细细地告诉他,开了药方后给他看,“你那要不要留存一张药方?”

    殷或看了她半响,慢慢颔首。

    满宝便抄了一份给他。

    殷或收了,满宝继续与他道:“这是调理体弱的药,但其实你身上还有一个病情郁。”

    满宝唠叨着道:“你凡事不要太放在心中,要是有了心事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说一说……”

    殷或看了白善一眼后道:“我没有朋友。”

    满宝顺嘴就道:“那没事,你可以和我说呀,我是大夫,也是你的朋友,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吧啦吧啦……”

    殷或就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小厮等得急了,忍不住凑到门帘前道:“少爷,我们出来很久了,得回去了。”

    殷或这才打断满宝的话,问道:“找你治病要多少钱?”

    满宝大方的挥手道:“除了要钱,其他的钱都不要。”

    想起他说的没有朋友,她又道:“不过我们家的厨娘要给你熬药,白善要给你带药,下次你来我家玩儿可以给他们带点儿礼物呀。”

    朋友嘛,一来二往的,你收了我的礼,我也帮了你,次数多了也就熟了,熟了自然就成了朋友。

第九百七十五章 看病三

    满宝特别热情的将殷或送出门外,叮嘱道:“现在这方子你可以继续喝,等初三那天早上你就不要喝了,我让白善送药去给你。我这药也是要吃七天休息两天,到时候你来把脉,我斟酌着给你换方子。”

    殷或点了点头,转身冲自己的小厮伸手。

    长寿愣了一下,殷或就垂眸看他腰上的钱袋,他反应过来,立即掏出钱袋来交给殷或。

    殷或把钱袋递给满宝,“这是药钱,不够我明儿再给你送。”

    满宝倒出来看,里面有一串铜钱和几块碎银子,她道:“又不用买人参,这钱够你吃一个来月的药了。”

    殷或没想到那么便宜,因为据他所知,每次谭太医上门,家里光看诊的钱就不少于二十两,更别说逢年过节和过生日等为了维持关系送的礼物了。

    殷或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钱还是很够用的嘛。

    长寿看了一眼太阳,些焦急起来,“少爷……”

    殷或便点了点头,扶着小厮的手上车走了。

    满宝站在药铺门口和他挥手告别,喜滋滋的回身,一扭头就差点撞在了大掌柜身上。

    大掌柜也在看殷或消失的方向,眼看着人走远了,他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满宝:“满宝啊,殷少爷的病你能治?”

    “治愈没信心,但缓解一二还是可以的。”

    “你能保他活到多少岁?”

    满宝不太自信的道:“二十五六?”

    那也比自己预想的好,大掌柜压低了声音道:“你尽量给治治,这位少爷的病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难治,你要是能把他治好,不,哪怕只是让他活上十年,你也扬名了。”

    满宝:“……大掌柜,我不是为了扬名才治他的。”

    “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嘛,见不得人受苦,所以你好好的治,这种俗事我们来操心就好。”

    满宝:……那倒也不是,要只是医者仁心她也不会那么费劲儿,但她为什么要那么费心呢?

    满宝轻咳一声,目光瞟向白善。

    白善已经让大吉把东西都收好了,问道:“回家吗?”

    满宝点头,“等等,我先抓个药。”

    免得后天一早还要来抓药。

    满宝将药方交给大掌柜,大掌柜看了看,发现是平气养脾的方子,便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方子有什么特别的方子,但以殷或的身体状况,他吃这些药也没毛病。

    “这人参……”

    “他们家有。”

    大掌柜便点头,见她拿出一个钱袋来付钱,便笑道:“这药是你抓的,我们这儿给自家大夫的药要更便宜些。”

    满宝眨眨眼,秒懂,“哦,所以我还能赚外快是吗?”

    郑大掌柜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外快不至于,就是让你不白忙活而已。”

    满宝能够治疗殷少爷,对他们济世堂也是很有好处的。

    满宝点了点头,交了钱抓药后就扣下那折扣钱,然后高兴的和白善道:“走,我请你吃馄饨去。”

    “你这扣下来的钱够吃三碗馄饨吗?”

    “不够,但我会往里添钱呀,我带了钱的。”

    白善便道:“算了,还是我请吧,你前儿才为了我遭了一回罪。”

    满宝就把钱塞回自己的口袋了,特别爽快的点头道:“好吧,那我要吃加肉的。”

    白善:“……好。”

    白善放下窗帘挡住外面的太阳,问道:“就单是因为殷或的病稀奇,所以你才对他那么上心?”

    满宝轻咳一声,先往窗外看了一眼才与他小声的道:“也不全是,不过这个原因是主要原因,还有就是,我觉着他挺可怜的,然后他姐姐们也太可恶了些,我见过跋扈的,但我没见过跋扈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满宝道:“先生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会子要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家权势大,我们不好与他们硬碰硬,那我们就软碰硬,能不能把硬的碰碎我不知道,但我是软的,我肯定碰不碎。”

    “你就不怕殷家人不乐意你给殷或治病?”

    “身体是殷或的,只要殷或愿意就行,药嘛,总有办法吃进嘴里的,汤药不行,我还能做成丸药呢。”满宝道:“不过这是下下策了,毕竟丸药的功效是比不上汤药的。”

    白善微微点头。

    今天是休沐,俩人时间都充足得很,他们先去一家传说比较好吃的馄饨摊位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便去逛书铺。

    而这会儿,殷或才刚刚回到殷家。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四姐便和五姐一块儿来了,着急的问道:“小弟,你干什么去了,我们去你的院子里找不见人,这才知道你出门去了。”

    殷或指了指后面下人捧着的东西道:“在家里闷得慌,出门闲逛,看见好看的布料,想着姐姐们可能喜欢,就给你们买了点儿,还有祖母的。”

    殷四姐眉头紧锁,“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而且也能把布庄的掌柜上门来,哪里需要你亲自出去选?万一你吹了风生病怎么办?”

    殷或已经不愿意再听她说下去,抬脚便往他的院子里去,一边还吩咐一旁的下人,“东西还没结账呢,去让账房把钱给跟来的伙计。”

    下人应下。

    殷四姐也习以为常,跟在后头继续念叨,“……祖母都特别担心你,大姐和二姐今儿一早过来看你,结果你不在家,她们特别担心……”

    “她们呢?”

    “她们带着六妹去益州王府参加花宴去了,本来是要带你一起去的,小弟,以后你要再出门可得和家里说一声,可不能再偷偷溜出去了,你看看你这次只带了一个下人出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说罢又回头骂长寿,“养着你有什么用?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少爷出门也不通知马棚准备大车,准备好护卫,你就敢一个人带着少爷出去,他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我定饶不了你。”

    长寿低着脑袋应是,殷或已经将伞合起来交给长寿,道:“改吃午食了,你去厨房把午食提到我的房间里来,我去给祖母问安。”

第九百七十六章 看病四

    殷老夫人也很担忧殷或,但见他像往常一样木着一张脸进来,她想要念叨的话便顿了顿,转而问道:“今天干什么去了?”

    “就上街走了走。”

    殷老夫人便笑道:“走一走也好,你精神头差,走了一上午也累了,先回去吃饭,歇一歇,今儿早上你出门没来得及吃药,今儿就吃了药再午睡吧,晚上不用来昏省了,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去做,好好休息。”

    殷或低头应下,起身退下。

    殷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招来屋里的大丫头道:“让少爷院里的小厨房熬药吧,避着点儿主房,别熏着少爷。”

    大丫头应下。

    当药熬好送到殷或跟前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汁,对下人道:“放着吧,一会儿不烫了我再喝。”

    下人应下,退了出去。

    殷或不喜欢屋里太多人,更不喜欢住的地方有太多声响,因此下人只在院子里伺候,还要轻手轻脚的,若是谁发出大的声音,殷或露出烦躁的模样来,他们会被直接调走的。

    长寿轻手轻脚的点了一块香,正想退出去,就见少爷起身端起那碗药,走到了后窗那儿,推开,直接把药给倒了。

    长寿:“……少爷,那周小姐不是说,您可以暂且吃着这药吗?”

    殷或眉眼间闪过一抹厌烦,他冷淡的瞥了一眼窗外地上那乌黑的药道:“既然都要换药了,那少吃一天和多吃一天有什么区别?”

    长寿听见少爷声音冷淡,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少爷身边换过很多小厮,他是在的时间最长的。

    因为怕丫头勾引坏了少爷的身子,所以家里只给少爷配小厮,除了他,还有福寿。

    应该说,少爷身边的小厮一直就叫的这两个名字,从他三岁开始需要小厮伺候开始,来了一拨长寿和福寿,便走一拨,他是在少爷身边时间最久的,足足呆了四年。

    在他之前,长寿换了六拨,福寿七拨,而少爷自从用熟他之后,福寿就只能在院子里伺候了。

    别人都说他是烧了高香,正好就对了少爷的胃口。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前面的长寿和福寿,都不是少爷开口换走的,但每一个皆是因为不得少爷喜欢,少爷发了脾气,表现出了不喜欢才被赶走的。

    长寿观察了很久才摸到一点儿边,少爷不喜欢院子里的人听小姐们的吩咐。

    可这个家里,不仅外头的下人,就是他们院里,屋里的下人也都会听小姐的。

    如果少爷下了和小姐们不一样的命令,那一定是先听小姐们的,小姐们的上面是老夫人,老夫人则是老爷。

    整个家里,除了他,不会有人听少爷的吩咐。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能在少爷身边伺候四年,哪怕隔三差五的被小姐们骂,被责罚,但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少爷院子里。

    长寿默默地上前接过药碗,找了个空闲,趁着没人注意,去到后窗将土给松了,然后去告诉福寿,“少爷想在屋外栽棵芭蕉树,说想听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福寿:“……少爷不是素来喜欢安静吗?”

    “是啊,我也稀奇呢,可一想,这雨的声音和人的声音不一样,说不定少爷不喜欢听人的声音,就喜欢听雨的声音呢?”

    福寿一想也是,点头道:“行,我下午就去找一找,若有,我就买一棵回来。”

    长寿点头,“买棵大点儿的,这样长得快,买回来告诉我,我去种,你知道的,少爷很喜欢在后窗那儿读书,不喜欢人在外头走动。”

    “我知道。”

    等福寿走了,长寿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觉着自己太难了。

    满宝却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光明正大的把药提回家,光明正大的和厨娘容姨商量好了,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食时顺道帮她把药给熬了放在缠了布保温的竹筒里。

    殷或很任性的把晚上的药也给倒了,然后他对上窗外正挖坑的长寿,眨了眨眼。

    长寿默默地将放在一旁的芭蕉树拖过来,道:“少爷,我打算在窗外种一棵芭蕉,您还能赏赏景儿。”

    殷或点了点头,伸手要把窗户关起来,关到一半道:“一会儿你去库房那一盒人参过来,就说我要的。”

    长寿应下。

    把芭蕉树种下以后才去库房。

    不过因为他是要一整盒的人参,库房的人并不给他,而是先回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第二天便问了殷或,殷或道:“夜里总觉得气有些不匀,所以想拿一盒放在床边,睡前就切一块含上。怎么,家里人参不多了吗?”

    “多多多,怎么会不多?既然如此,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一盒好的去,不够了再让长寿去库房里取。”

    殷或应下。

    人参送到殷或的院子里,殷或转手就交给了长寿,“给周小姐送去,家里查过他们家,你应该能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吧?”

    “是,小的已经让福寿去打听了,这就送去。”长寿顿了顿后道:“少爷,既然您不想与白公子交恶,不如就正大光明的往那边送些东西,要不小的去厨房那边取些点心,再那些文房四宝给送去?”

    殷或沉默。

    长寿就道:“家里要是知道您给白公子送了东西,必定不会再找白公子的麻烦的,白公子知道了,之前姑奶奶们堵车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他小心的看着殷或的脸色,见他没生气,便知道他意动了,再接再厉道:“白公子和刘公子不一样,白家和刘家也不一样,少爷送去的东西一定会被收进去的,您昨天不就和白公子周小姐说得挺好的吗?”

    殷或瞥了他一眼,胸膛微微起伏,他声音有些不稳的问道:“要是再被扔出来,我就拿你是问。”

    长寿连连躬身道:“少爷放心,咱送去的东西不会再被扔出来的。”

    得了殷或的同意,长寿便先去厨房里挑了些好吃的点心装上,再装上三套文房四宝,把那盒人参混在了里面,光明正大的给他们家送去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 泄露(给书友“凉忆”的打赏加更)

    东西顺利的送进了满宝他们家,长寿避开同来的下人,将那盒人参交给满宝,躬身道:“这是少爷让小的送给小姐的。”

    满宝打开看了看,惊叹道:“好参呀。”

    那是当然,他们家别的不多,补气血的东西一定是最多,最好的。

    长寿行礼道:“周小姐,我家少爷的病就拜托您了。”

    满宝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满宝说要尽力便尽力,特意找了白善白二郎道:“你们在学里要经常带他玩呀,书上说了,倾诉是缓解情郁的方法之一,给他交几个朋友。”

    白二郎道:“我在太学,离国子学远着呢,可帮不找他,不过下学后我能带他玩儿。对了,他不是京城人吗?正好让他带着我们玩儿。”

    白善掀起眼皮道:“你别想了,只怕他对京城还没你熟呢。”

    “不是吧,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那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出门,”白善道:“你没听刘焕说吗,他以前还会出来参加亲朋间的宴席,这两三年连宴席都不去了,只呆在刘府里不出去,要不是他去了国子监上学,大家恐怕都认不得他了。”

    白二郎:“真可怜,幸亏我没病。”

    白二郎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摸了摸心口道:“昨晚上我也失眠了,满宝,我不会也得了情郁吧?”

    满宝没好气的道:“你失眠?你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世上谁都看得情郁,就你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善抬头道:“你昨晚说梦话了,还特别大声,把我们都吵醒了,我和满宝都敲了你的窗户,结果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二郎:“……我说什么梦话了?”

    “听不清,只听见你喊什么,你输了,我赢了之类的话,你昨天玩什么去了?”

    “我看人打马球去了,”白二郎说起这个就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道:“你不知道打马球有多帅,那马就跟自己的腿一样,追着球就跑,杆一挥,球就飞起来,有的人厉害,拿着杆就能在空中接球,好厉害,好厉害的。”

    白善问:“你下场了?”

    “没有,”白二郎耷拉下脑袋道:“我骑术不太好。”

    白善就乐,“你看,我让你认真学骑术吧,结果现在满宝的骑术都赶上你了,就你那骑术还想打马球呢,马球不打你就差不多了。”

    白二郎就叹了一口气,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他道:“我都问过了,我们这批新入学的学子也要安排上骑术课了,不过国子监里没有马给我们租,只能出去外面租,或是出去外面买,每次要上骑术课都得自己骑着马去,国子监只会替我们监管一日。”

    白善点头,显然这个情况他早知道了。

    他道:“家里有马。”

    “不行,家里的马都是耐力够,速度不够快的,我是要学打马球的,得要好马,”白二郎道:“我已经和人商量好了,我要买一匹千里马。”

    白善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家里的马厩要养不下这么多牲畜了。”

    “卖出去一些呗,”白二郎道:“之前来京带这么多辆车是因为我们的东西多,现在这么多车摆在家里也是浪费,不如卖出去。”

    满宝立即道:“那我也买一匹小马驹,我要自己养着长大。”

    白善点了点头,“那我让刘贵先把马厩清理清理,然后我们再去买马。”

    俩人立即欢快的点头。

    白善问,“你们想养什么样的马,先说了让刘贵帮着找一找,打听打听。”

    “不用了,”白二郎立即道:“我已经找到了来路。”

    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看向他。

    白二郎得意道:“我已经看过了,真正的千里马,价值千金呢。”

    满宝筷子上夹着的馒头一下就掉了,一直静静吃饭的庄先生也抬起头来看向白二郎。

    白善:“……千金?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呀,那就是个说法儿,表示我这匹马很贵懂不懂!”

    满宝和白善同时松了一口气,庄先生也垂下眼眸继续吃饭去。

    满宝问,“那到底是多少钱?”

    “一千二百两!”

    满宝这下干脆把筷子放下了,她问,“你这还真是千里马呀,这么贵?”

    “当然了,本来是要一千五百两的,不过我们是熟人,他给我便宜了三百两。”

    白善问:“熟人?谁?”

    “就是我们太学的张敬豪啊,他认识一个马商,手上有好多没被挑选过的马,你们要是买,我觉着你们也应该去那儿买,都是同窗,还能有些优惠,马也好,总比在马市上找要好。”

    满宝扭头问白善,“你认识他吗?”

    白善蹙着眉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明日可以去问问同窗。”

    白二郎不高兴的问,“怎么,你们还不信我呀。”

    庄先生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后道:“寝不语,食不言,你们规矩越来越稀松了,既然不饿,那就都不要吃了,到书房来。”

    说罢起身往书房去了。

    三人缩了缩脖子,白二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们不是常在饭桌上说话吗?先生以前也从不训斥我们的。”

    白善和满宝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惹先生生气了。

    庄先生等三个弟子在底下站成一排,这才掀起眼皮问,“先从满宝和白善说起吧,你们昨天是怎么和人殷少爷说的?怎么药还送到家里来煎了?”

    满宝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庄先生遥遥点了点俩人道:“你们呀,你们呀,早与你们叮嘱过,到了京城只管安心学习,其他的事儿少管儿,悄悄你们自入京后做的事儿,哪一件让我安心的?”

    说完了俩人,又去瞪白二郎,“你也是,难得有一天休沐,竟然跑去看马球,他们俩凑的热闹还不够大,你要来添一把火是吗?”

    白二郎垂下头颅,小声道:“先生,我就是买匹马。”

    “你一个普通学生,买那么贵的马干什么?”

第九百七十八章 重打(给书友“天天向上”的打赏加更一)

    “我又不缺钱。”

    庄先生沉默了一下后问满宝,“今年你们庄子产出多少?”

    满宝还没回答,白二郎便道:“先生,我也是有额外收入的,不用庄子的收入我也能买马。”

    “你有什么收入?”

    白二郎挺了挺胸膛道:“我昨日赌球赢了小二百两呢,再去几趟,千里马的钱就足够了。”

    满宝和白善惊讶的扭头看着白二郎,嘴巴微微张开,惊讶得不得了。

    庄先生指着白二郎的手都发抖起来了,满宝扭头见先生脸色铁青的模样,生怕他撅过去,连忙跑上去按住他的合谷穴。

    庄先生的脑子清醒了点儿,然后他甩开满宝的手,指着白二郎道:“去,给我拿戒尺来。”

    白善和满宝没敢动弹,连忙劝道,“先生,你别生气,师弟定有隐情。”

    庄先生就回头问白二郎,“你有隐情吗?”

    白二郎愣愣的,见白善和满宝杀鸡抹脖子的冲他使眼色,就犹豫着道:“我,我有隐情……吧?”

    庄先生便眉毛一竖,冲白善吼道:“去,给我把戒尺拿来,你们是要气死为师吗?”

    白善便满屋子转了转,终于在一排书架上找到了先生随手放的戒尺。

    庄先生拿着戒尺上前,对白二郎喝道:“给我跪下。”

    白二郎扑通一声跪下,他隐隐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受罚了,连忙辩解道:“先生,我这不是赌博,就是赌球而已,赌哪一队的人赢,太学的好多同窗都玩这个,还有学长们?”

    “我还在马场看到好多权贵,大人及女眷,连些姑娘家都玩这个呢,张敬豪说这是雅兴,不是赌博。”

    庄先生:“把手伸出来。”

    白二郎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庄先生直接一戒尺狠狠地打下去,白二郎还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狠,不由惨叫起来,叫道:“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庄先生气不打一处来,“认错认得这么快,都是跟你师姐师兄学的,只怕你心里未必觉得自己错了,把手给我再伸出来。”

    白二郎哭着把手伸出去,庄先生便一下又一下的用尽全力拍下去。

    以前他打孩子,再生气也会收着点儿力,累基本上是打得多了才累,但这会儿不过才四五下庄先生便觉得手心隐隐作痛了。

    可他并不停止,他便喘气便往下打,含着泪道:“你们在外面闯祸,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师也都忍了,可你赌钱,七里村有几个赌钱的人家?”

    “一个周四郎是前车之鉴,一个周癞子更是切肤之痛,你不但不吃教训,反而还找借口,什么雅兴,赌便是赌,还给为师找来这么多的借口,我这一打不仅是要打你不知礼义,还要打你狡辩,打你蠢笨!”

    白二郎疼得闭着眼睛哇哇的哭,手却举着一下不敢放下。

    满宝见他的手心都出血了,忍不住跪下道,“先生,三师弟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白善也在另一边跪下道:“先生,我们以后一定好好教他,您别气坏了身子。”

    庄先生没理他们,继续抽,满宝和白善看见血都留出来了,生怕他真的把白二郎的手打出个好歹来,而且先生也要被气出个好歹来,连忙一人伸手抱住他的大腿,一人抱住他的手。

    庄先生挣扎了一下,怒道:“你们给我放开,我在教训你们师弟,你们这样忤逆不孝,我,我把你们逐出师门。”

    白善就道:“先生,是您教我们的,小棰则侍,大棰则走,以逃暴怒也。我们现在由着您这样打师弟,不是陷您于不义吗?”

    满宝扭头见白二郎还举着一双手只顾着哭,就抽出手来推了他一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呀。”

    白二郎抽噎着看着三人,没敢动。

    庄先生见他呆成这样,又忍不住扬了扬手,被白善紧紧地抱住。

    满宝哎呀一声,叫道:“你还发啥呆,要等先生打死你吗?快跑呀!都说了大棰则走……”

    白二郎这才回神,偷偷看了眼先生,发现他不是那么生气后便爬起来转身跑了。

    庄先生气得心口疼,满宝和白善连忙把他扶到座位上坐好,“先生,我给您看看。”

    庄先生就是气急攻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满宝都没给他吃药,只是给他扎了几针,让他平复心情,然后就和白善一起端了热水来给先生泡脚,服侍他先睡下了。

    为了让先生睡得好点儿,满宝还给他扎了几针安眠的针。

    等俩人出去找白二郎他早没影了,大吉给他们指路,“堂少爷在大堂少爷那边。”

    满宝便回屋拿背篓,周立君刚从饭馆回来,见小姑进来便问:“小姑,刚才书房怎么鬼哭狼嚎的?”

    满宝打开自己的柜子翻出一罐子药道:“没什么,白二惹先生生气被打了,你先睡吧,我去看看他。”

    白二郎正坐在白大郎的床上哭唧唧的。

    满宝和白善拿着药和背篓进来,白大郎连忙问,“到底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惹先生生气?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

    跟白大郎同租一个院子的同窗凑过来看热闹,“这是怎么了?”

    家丑不可外扬,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对他笑道:“没事,学长先去睡吧,我们差不多就要把他带回去了。”

    白大郎看了眼满宝和白善,便知道这件事小不了,连忙起身去招呼同窗,顺便把他送回自个的房间去。

    等人走了,满宝才让白二郎把手伸出来。

    庄先生气糊涂了,第一次打手心没有打均匀,所有的戒尺都冲着右手打了,所以左手一点儿事没有,右手却又肿又红的像卤过的猪蹄似的。

    此时手心里渗出了不少血,这还是第一次打手心打出血来,可以想见庄先生有多生气了。

    满宝去让大吉端一盆热水来,先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这才开始上药。

    一上药,白二郎才停下的眼泪又簌簌的往下落。

    白善在一旁帮着挖药膏,见状道:“活该,你都知道那是赌球了,那里头带着一个赌字,结果你竟然和先生说不是赌博,你是不是蠢?”

第九百七十九章 来往

    白二郎大哭,“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满宝就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手心,白二郎惨叫一声,立即精神百倍起来。

    满宝问道:“谁带你去赌球的?”

    白二郎抽噎道:“大家都去了,我们就是去看马球的,结果好多人下注,他们问我了,我觉着很有意思,不就是猜那队赢,哪队输吗?我下的钱也不多,就当玩玩了。”

    “钱不多能赢二百两吗?”满宝没好气的道:“县城里的石大爷,他家没钱吗?一开始也是想玩玩儿,结果呢,现在铺子卖了,田地卖了,只剩下个宅子,如今只能在外头跑商过活儿,你再看村里的癞子,妻女都叫他卖了,这够不够惨?”

    白二郎呆住,“我,我……”

    白善问,“是不是张敬豪带你赌的?”

    白二郎仔细的思考,摇头道:“真不是,大家都一块儿去玩了,下注也是一起下注着玩儿的。”

    “你怎么赢到这么多钱的?”

    “我也不知道啊,就赌了四场,上午两场,下午两场,我全赢了,我一开始只把身上带着的二十两下注而已,后来莫名其妙就越赚越多。”白二郎抽噎道:“我真没想赌钱,他们都说了,全京城的人,就是皇帝都爱赌马球,这是雅事。”

    站在门口听了半响的白大郎总算是知道了缘由,他撸了袖子进门,寒着一张脸问,“你去赌球了?”

    白二郎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大哥。

    白大郎没心软,把他提溜起来按在腿上就打屁股,相比于打手心,肉很多的屁股显然不怎么疼,但白二郎还是叫得鬼哭狼嚎的。

    白善和满宝都没拦着。

    反正打屁股又不会受伤。

    白大郎打了七八巴掌,把自己手打疼了才停手,白二郎就趴在床上哭,不想在他大哥这里呆着了。

    满宝帮他把手包扎起来,道:“走吧,回家。”

    白大郎道:“让他睡在这儿吧,别过去又惹了先生不快。”

    白善道:“师兄明日还要上学呢,还是让他回自个屋里睡去吧,先生已经睡下了,且您也知道,先生素来大度,他既已经罚过,就不会再为这事打他。”

    满宝点头。

    白二郎一听说先生睡了,立即爬起来就要回自己屋里去。

    白善扶住他,满宝则提着背篓,三人一起回家去。

    白大郎铁青着一张脸,叫来高松:“明日你去打听打听一个叫张敬豪的人。”

    他顿了顿后道:“从明天开始,你要盯着二少爷,他下学后不许在外面乱晃当。”

    高松连忙应下。

    白二郎抽抽噎噎的躺到床上,前一刻还有些惶恐,“明天先生还会揍我吗?”

    白善道:“看情况,你要实在怕,明天起早点儿上学去,不就避开先生了吗,等回来再去先生那里请罪。”

    白二郎听了这主意,心内稍稍安定,下一刻就睡过去了。

    只是虽然睡着了,但还时不时的抖一下,打个哭嗝。

    白善把灯给灭了,见高松从隔壁回来,就招手叫了他道:“你今晚就睡在他外间吧,看看他会不会被吓着,也小心深夜发热。”

    高松也只得应下,小心翼翼的进房间外间歇下。

    白二郎夜里倒是做噩梦了,自己在梦中哭了好一会儿,但发热不至于,第二天醒过来除了眼睛红肿外没什么毛病。

    满宝将殷或送来的人参切片,称出重量来分好,和药包一并交给容姨,让她熬好后将药汁装在竹筒里。

    白善吃过早食,将封好的竹筒放在书篮里便出门去。

    庄先生转悠了一圈没发现白二郎,便问道:“白二呢?”

    白善心虚的低下头道:“三师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一大早就上学去了。”

    那是相当的早,连早饭都没吃,一爬起来,肿着一双眼睛拍了一下脸就让高松套了马车上学去,估计是在外面吃早饭了。

    庄先生看了白善和满宝一眼,哼了一声道:“下午让他早些回来,为师有话要对他说。”

    白善应下。

    白善上学去,满宝立即提了背篓也跟上。

    大吉先把满宝送到济世堂,这才送白善去国子监。

    白善提了书篮进教室,环视一圈看到了殷或,放下自己的书篮后便从里面拿出药筒来,走过去递给他,“你吃过早食了?”

    殷或接过,摸了一下,还是热的,便点了点头。

    “那你趁热喝了吧,”白善转身要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颗纸包的糖放在他桌子上,道:“给你,甜的。”

    殷或怀疑的抬头看他,“是周小姐给在下的?”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这糖是我的。”

    就算是满宝给的糖,那也是给他吃的,转送与否是他的意思。

    殷或看了他一眼,收下了糖。

    全班同学一直悄悄看着这边,看见他们的互动,全都惊住了。

    再见殷或打开竹筒,从里面飘出一股苦涩的药味,而他想也不想,试了一下温度后便面色如常的把药吃下去了。

    殷或将药喝尽,慢条斯理的将盖子封回去,自己先用手旁的茶水涑了一下口,这才去看放在书桌上的那颗糖。

    想了想,他还是把纸剥开,将里面的糖放在嘴里。

    殷或小时候也没少吃糖,毕竟他打小就要喝药,可这么甜的糖还是第一次吃。

    殷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含着糖不舍得嚼碎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药筒,起身拿过去交给白善。

    白善接过。

    殷或顿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别扭的道:“多谢。”

    白善抬眼看他,“不用谢,对了,她说要给你配个药包,是助眠的,回头你放在枕下,应该能助眠。”

    他看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色,以前只以为他是身体不好才会这样,现在看来是因为失眠?

    素来是沾枕便睡的白善偶尔也体验过失眠,知道那种感觉很痛苦,而这人是长年累月的失眠,那就更痛苦了。

    殷或胸膛微微起伏,眼眶有些发红,他眨了眨眼,立即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全班同窗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会儿嘴巴微微张开,一脸呆然,“这是……和好了?”

    “不像呀,刚才殷或又要哭了吧?”

    “可不像是被欺负的哭,像是感动的?”

    “又不是姑娘家,怎么这么爱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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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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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