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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八十章 找上门去

    白善把药筒放好,课间休息的时候去问彭志儒和卢晓佛,“你们认识张敬豪吗?”

    彭志儒和卢晓佛愣了一下后摇头,“没听说过,他是我们国子学的学生?”

    “不是,是太学那边的。”

    “哦,太学那边我只听说过冯晨翔和任可几个,其余人不太熟,他怎么了?”

    白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

    彭志儒顿了顿后道:“你要打听人,最好还是问班里其余的同窗,他们多是恩荫进来的,认识的人多。”

    白善点了点头,却没有随便去问人,国子学可比府学的同窗高傲多了,他和他们并不熟,交浅不好言深,他才不去问他们呢。

    不过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善去吃午食,正好和殷或走在一起,于是他问他,“你知道张敬豪吗?”

    殷或一脸迷茫的摇头,问道:“他是谁?”

    “没谁,”既然不认识就算了,白善道:“走吧,吃饭去吧。”

    殷或便抿了抿嘴角。

    白善取了饭菜,顺势就和殷或坐在了一起,一同来吃饭的其他班级的同学都惊呆了。

    端着饭的刘焕同学差点把饭给盖在前面的同窗身上。

    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忍住,端上自己的饭菜便坐到了白善身边,然后盯着斜对面的殷或看。

    殷或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吃饭。

    刘焕小心的撞了一下白善,小声道:“哎,你跟他是怎么回事,这是……和好了?”

    白善不在意的道:“我们本来就没吵架,是他家姐姐误会了。”

    刘焕愣住,“所以你就原谅他姐姐们了?”

    白善抬头道:“没有,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善道:“他昨天给我们家送了东西。”所以他大人大量的把他们分开来了。

    刘焕呆住,愣愣的道:“当初他姐姐堵我的时候,他也给我送东西了……”

    对面的殷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白善点了点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局肯定不好,于是他没顺着问下去,而是转开话题道:“你知道太学的张敬豪吗?”

    刘焕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不认识,谁呀?”

    白善便点了点头,“太学的人你认识的多吗?”

    “多吧,像韩浩、郎贺、焦昀几个都挺有名的,怎么了?”

    “没怎么,所以张敬豪没人听说过?你帮我打听打听。”

    “没问题,”刘焕很爽快,拍完胸膛后又看了眼对面正安静的吃饭的殷或,轻咳一声,还是没忍住凑上去问道:“哎,你爱哭真是因为病,不是因为娇气?”

    殷或抬起头来看向他,眼尖有点儿发红。、

    刘焕生怕他哭出来又惹祸上身,于是端了饭菜转身就跑了。

    白善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用饭。

    吃完饭,白善便在食堂里逛起来,找到了和二三好友躲在角落里吃饭的封宗平。

    “封学长,”白善行礼后道:“我想与您打听个人?”

    封宗平笑问,“谁呀?”

    “太学的张敬豪。”

    “张敬豪?”封宗平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他扭头问云信玹和易子阳,“你们听说过吗?”

    云信玹没好气的道:“你都没听说,我们更没听说过了。”

    易子阳道:“太学有一千五百多人呢,谁能记下这么多学生?”

    白善便知道了,点了点头后道谢。

    封宗平忙叫住他问,“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下午找他有些事儿要谈,学长们先吃,我先出去散散步。”

    然后散着散着就散到了太学去,白二郎也正在一个食堂里吃饭,那个食堂距离白善吃饭的食堂不远。

    因为右手包得严严实实的,而且疼,所以他特意要了勺子,正笨拙的用勺子舀饭吃。

    任可和乔韬坐在他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乐,他们班不少同窗都围着他,有的速度快的已经吃饱了,也不走,就靠在桌子边取笑他,“我说白诚,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为了不写作业,特意自己包了装受伤的吧?”

    “不可能,你没看见他一大早上来眼睛都是红的?”

    “博士还亲自上手试过了,一按下去,那惨叫声,眼泪都直接飙出来了,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白二郎愤愤的捣了捣饭,吃了一口,然后道:“你们就笑吧,哼,以后你们谁都跑不掉。”

    任可掀起眼皮道:“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到底是为什么被打,被谁打的?”

    “还能被谁?他们家里的人,除了他大哥,就是他老师、师姐和师兄了,打手心……我觉得不是他大哥打的,就是他老师打的,师兄好!”

    白二郎没好气的掀起眼皮道:“你喊谁师兄呢……”

    白二郎看到了站在桌边的白善,把话咽了回去,连忙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先生还生气?”

    白善则左右看了看,问道:“张敬豪是哪个?”

    白二郎头皮发麻,“你找他干什么?我都说了不跟他相干了。”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没问你。”

    一旁的同窗立即遥遥指了一人道:“在那儿。”

    白善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起身就要往那边走,白二郎连忙丢下勺子,拿还好着的左手拉住他,“你干嘛?”

    “我不喜欢殷或的姐姐们,当然不会做和她们一样的事,所以我去找张敬豪说说话儿,你吃你的饭吧,”白善拍开他的左手,“对了,满宝也说你昨晚说的对,既然都是要买马,那和你同窗买还是更好,既能便宜点儿,也方便。两边还都得了好,多好的事儿。”

    可是看着白善的脸色,白二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好事。

    但很显然,白二郎还没本事拦得住白善,他只能坐在桌前看着他朝着张敬豪走去。

    白二郎想哭。

    围着他的同窗们觉着不太对了,纷纷跟他挤着坐在一条长凳上,小声问,“怎么回事,你师兄怎么去找张敬豪呀?”

    “而且看着来者不善的样子。”

    一直在一边默默吃饭的冯晨翔吃完了,抬头不经意的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张敬豪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偏不听,你这身打跟张敬豪有关吧?”

第九百八十一章 试探

    大家一起扭头看向白诚。

    白诚眨着眼睛看向冯晨翔,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他不是好人的?”

    冯晨翔将自己的碗筷都收了,起身道:“不从哪儿,就是感觉。”

    众人:……这是神的感觉呀。

    白善已经找到了张敬豪。

    他是国子学的学生,而张敬豪是太学的学生,虽然都是国子监学子,按说是没有高低的,但那只是明面上的,其实谁都知道,因为国子学只恩荫三品官员家的子弟,而太学是四品,四门学为五品……

    世人没放到面上说,但谁都知道,国子学的学生就是比太学的学生重要那么一点儿。

    所以看到一个国子学的同学找自己,张敬豪很高兴的起身行礼。

    白善笑吟吟的回礼,遥遥指了一下白诚道:“白诚是我堂兄,我偶尔听堂兄说起张兄认识马商,我和好几个朋友今年也都要上骑术课,所以想和张兄了解一下。”

    张敬豪笑脸一僵,旁边的同窗听见了连忙问,“敬豪,你认识马商呀,你早说呀,之前我买马的时候就找你了。”

    张敬豪连忙解释道:“是认识一个,但也不太熟,只是和白诚说过一次而已,没想到白诚同学就误会了。”

    “咦,堂兄说因为是你介绍的,所以那马商还看在你的面子上少了他三百两银子呢,我以为你们很熟的。”

    张敬豪的同学“哇”的一声,都躁动起来,“三百两,这也太大气了吧?不行,敬豪,你可得带我们去见见这马商,说起来我弟弟也想买一匹马呢。”

    “行啊敬豪,你竟还认识马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表哥也想买匹马,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算便宜点儿。”

    张敬豪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白善在一旁笑吟吟的道:“我堂哥,我,还有我师姐,都想买一匹,也拜托张兄了。”

    本来想确定了是骗子后约架把人在外头揍一顿的,可这会儿看似乎不用那么麻烦。

    白善留在太学里和张敬豪培养了两刻钟的感情,直到白二郎怂怂的找过来了才起身告辞。

    张敬豪这才看到白诚今天的惨状,愣了一下问:“白诚你怎么了?”

    白善代他回答,“没事,就是昨日调皮,我们先生罚了他,他难受,所以把眼睛哭肿了。”

    白善扯着白二郎告辞离开了,让他送他回国子学。

    白善在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拍了白二郎一下,“你愧疚什么呀,我是揍他了还是骂他了?”

    白二郎扭捏道:“你那么假惺惺的过去找人,我还以为你要警告他呢。”

    “本来是的,”白善道:“我还想好了,把人往外约,然后打一顿,好警告他别乱坏你,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们去赌球是一大帮人一块儿去的,任可都去了,他也赌了,还有乔韬……”

    “赌球的事我先不追究,那千里马,他是只卖给你一个人,还是大家都卖了?”

    “当然是只卖给我一个人了,”白二郎道:“我跟他关系好。”

    “进学才二十来天,你们关系能好到哪儿去?刚才那些跟他一起吃饭的同窗,他们相处有半年了,结果他们连他家跟马商有关都不知道,”白善没好气的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正巧,你不算窝边草。”白善道:“坑你一笔,以后太学里碰见只当不认识,又不同班,便是你知道自己被坑了又怎么样?”

    “我会告诉同学们。”

    “谁信你?”

    白善道:“你没听他今天说的吗,他跟那马商不熟,只是在你那里提了一嘴而已!马你是和马商买的,钱也是交给马商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最多是在你跟前提过一次,结果你自己被人给骗了……”

    白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敬豪后头会怎么说。

    他一个太学的学生,家境也不差,用得着去骗同窗的钱吗?

    白诚吃了哑巴亏忍下也就算了,不忍,回头这事闹出来,先生和同学们只会觉得白诚蠢,并不会觉得是张敬豪骗人。

    白二郎目瞪口呆,半响才道:“你也说了他家境不差,那为什么干这事?”

    “还能为什么,他缺钱呗。”白善恨铁不成钢的道:“他家境不差,不代表他就不缺钱。”

    白二郎沉默,张敬豪和白善,用他的脚趾头思考都知道要更相信白善呀。

    白善道:“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和满宝修理他,哼,带着你去赌钱,这钱是那么好赌的吗?你先想想下学后回家怎么面对先生吧。”

    白二郎因为白善的这最后一句话坐立不安了整个下午,下午放学的时候也不敢出去玩了,谢绝了一大堆同学的邀请,他拎着书篮灰溜溜的出门去了。

    大吉在门外接他们,还带来了殷或的药。

    殷家的下人候在一旁,长寿只是其中的一个。

    殷或看了他们一眼,将书篮交给长寿后道:“我上去和他们说说话儿,一会儿就来。”

    殷家的下人便愣愣的看着他们家少爷上了白家的车,有下人要上前,长寿就拉住人道:“你傻呀,昨天少爷还让我们给白家送了东西,白家都收了,这会儿他们是朋友,他们说话,你上去干什么?”

    下人犹豫了一下,这才站住,只是还是仰着脖子看向马车。

    白家的马车窗帘放着,车帘也都放着,殷或上了车后拿过药筒试了试温度,似乎觉着烫,所以只拿着不喝。

    他抬头看了白二郎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再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去。

    白二郎没好气的道:“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怕什么?”

    殷或这才抬头仔细的看了看他,指了指他的眼睛道,“用井水冰一冰会好很多。”

    白二郎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看向白善,“昨天满宝怎么没给我的眼睛抹药?”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往眼睛上抹药,你是打算不要眼睛了吗?”

    殷或低头笑,立即把药筒凑到嘴边,一样脖子将药喝干净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相谈甚欢(给书友“天天向上”的打赏加更二)

    殷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将竹筒盖上,一抬头就对上了白二郎瞪大的双眼。

    白二郎看了看他,又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药味,苦着脸问,“你就这么喝呀,不苦吗?”

    殷或不在意的道:“已经习惯了。”

    白二郎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捡了一颗糖给他,“你要不要甜甜嘴?”

    殷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糖,接过,剥开,吃了,问道:“这么甜的糖我从没吃过,你们在哪里买的?”

    “满宝买的,她还存了一大罐呢,不过她不爱吃糖,基本上都分了我们。”白二郎想了想道:“你要是喜欢吃,我回头和她要一些给你。”

    白二郎对这个不太放在心上,扭头和白善说话,“你说,我一回家就跪下,先生会不会就不打我了?”

    白善道:“你可以试试。”

    “那你说我跪哪儿比较好?”

    白善思考了一下,“书房吧,这会儿先生肯定在书房,太阳那么大,你要是跪在院子里,不到两刻钟你就能被晒死。”

    白二郎迟疑,“你觉得弄个苦肉计怎么样?就跟话本里说的一样,跪在院子里,天上下个雨什么的,一看就很惨。”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觉得先生会更生气,然后再揍你一顿。”白善道:“而且这会儿上哪儿给你降雨去?”

    “话本里的主角怎么就这么灵,我看的好几本,他们都是一跪就下雨,不然就下雪,从没差过。”

    殷或忍不住问,“你们看的什么话本?”

    “什么《情深几许》呀,《后宫深怨》呀,那可太多了,都是满宝淘回来的,你要看吗?”

    白善阻止不及,只能怀疑的看着殷或,“你精力不济,能看话本吗?”

    殷或道:“话本也是书,反正我在家里也无事可做,看书也耗费精力,那不如看话本。”

    “错!”白二郎伸起自己完好的左手道:“看书可比看话本耗费精力大多了,看书要用脑子,看话本可不需要脑子。”

    “那是因为你选的话本就是不需要脑子看的,有本书你看《悬案破疑》。”

    “那算了,读书已经够费脑子了,课余时间为什么还要这么为难自己?”

    殷或看着他们师兄弟俩人一来一回的互怼,看得津津有味,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相处模式,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车上的三人都忘了时间,但车下的人没忘呀。

    殷家的下人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发现少爷进去能有半个时辰了,国子监门口的学生和车子都走光了,只有偶尔才会有滞留在学里的学子零零散散的往外走。

    福寿看了一下时间,扯了一下长寿道:“少爷他们在车上说什么呢,再不回去,家里要着急了。”

    长寿犹豫了一下,便走到白家的车前躬身低声道:“少爷,半个时辰了,老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车里的三人这才发现时间过去了很多,白善便对殷或道:“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把药拿来。”

    殷或点了一下头,下车。

    目送白家的马车走了,殷或这才扶着长寿的手上车,道:“走吧,回家。”

    殷或才进家门,殷大姐便带着一群妹妹风风火火的从内院迎出来,一见他便厉目瞪着他身后伺候的下人,怒道:“你们去接个人都接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

    长寿等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殷或也不在意,转身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书篮递给跪在地上的长寿,长寿便又立即爬起来接过。

    殷或这才问殷大姐,“大姐什么时候来的?”

    殷大姐对上殷或便放柔了声音,她拉住他道:“我午食前就来了,想着你不在家,没人陪祖母吃东西,祖母要孤单,所以就来了。”

    她顿了顿后问,“小弟呀,我听说昨天你叫人送东西去常青巷了?”

    白家便住在常青巷里,目前他们家跟常青巷的牵扯也只有白家了,殷或点头,轻声解释道:“大姐,我和他不是吵架,之前的事儿是我们家不对,所以我想着送些东西过去,祖母不是说过吗,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们家就这么接了?”

    殷或点头,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是,所以我们成了朋友,今天会来晚了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说了说话。”

    殷大姐忍不住运气,强忍住不悦道:“小弟,你这都是被人给骗了,他们家必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是故意在讨好你呢。”

    殷或似乎没听到,从殷大姐的手里抽出手来便往主院去。

    殷大姐虽然不太高兴,但也知道弟弟素来是这个性格,他有时候就是不听人说话,似乎是将整个世界都隔在外面一样,不论谁说话都进不了他的耳中。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真犯病还是假犯病。

    殷大姐抬脚跟上。

    殷或不理一路上的姐姐们,径直到了祖母的院子里给她请安。

    看见他回来,殷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殷或道:“和朋友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殷老夫人惊喜,问道:“你交朋友了,是哪家的孩子?”

    殷或道:“就是同班的白善,还有他师弟,师姐。”

    殷老夫人就笑着点头道:“好好好,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与人相处,轻易不要起口角。”

    殷或点头。

    殷大姐插嘴道:“祖母,那是什么朋友呀,一家白身,估摸是看我们小弟出身贵重,见小弟又单纯,这才故意讨好的。”

    “胡说,”殷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白家也是功臣之后,怎么就是白身了?”

    殷老夫人拉着殷或笑道:“既然是你朋友,下次家里开席,你把他们请来吃个饭,还有,他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回来和祖母说,祖母给你们办。”

    殷或乖乖的点头,道:“祖母,我先回房去了。”

    “去吧,去吧,晚食的时候风就大了,你就不要过来了,吃了饭歇一会儿然后把药喝了。”

    殷或应下,行礼后转身离开。

第九百八十三章 认错(给书友“sheryn”的打赏加更)

    等殷或走远了,殷老夫人才瞪了几个孙女一眼,道:“以后这种话不许再当着七郎的面说,他好容易才交上一个朋友。”

    “那也得看这朋友是真心还是假意吧?”殷大姐道。

    殷老夫人面无表情的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对方不过分,我都愿意满足他。”

    “祖母……”

    殷老夫人就拍了一下大腿气道:“你们弟弟还剩几年的日子?他从没交过朋友,现在让他过几年开心的日子怎么了?”

    殷大姐这才不说话了。

    殷老夫人扶着额头道:“我现在头有些晕,吃不下东西,也别坏了你们的胃口,你们姐妹自去吃吧。”

    殷大姐看了一眼二妹和三妹,连忙问道:“祖母,不等父亲回来用饭吗?”

    “你父亲被弹劾,已经被削了三个月的俸禄了,陛下很生气,派了他外差,早上便走了,这一去估计得一二月才回来。”

    殷大姐呆住,“父亲是京兆尹,怎么能离京呢?”

    “京兆尹暂有成大人代理了,”殷老夫人说到这儿瞪了她们一眼道:“这还不都是你们姐妹三个闹的!”

    殷大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呀,我们也没犯什么大事呀,往年有人骑马踏了青苗,最多也只是打了几板子而已……”

    而此时,皇帝刚收到驿站送回来的消息,古忠接过后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微微点头后便打开,浏览了一眼后躬身道:“陛下,殷大人已改道往西去了。”

    古忠将纸条摊开给皇帝扫了一眼,皇帝微微颔首,古忠便当场烧了。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批改完,这才放下笔道:“以守节的脚程,不到半个月就能到,但行军速度慢,加上点兵,少说也得两个月。”

    皇帝算了算,“两个月后就是十月了……”

    刚过了太后的寿诞。

    皇帝垂下眼眸思考,起身道:“走吧,去皇后宫中走一走。”

    “是。”

    殿外,霞光满天,天边橘红色的一片,淡漠相宜,把云彩匀称出各种形状来,煞是好看。

    皇帝忍不住停住脚步抬头看了好一会儿云。

    满宝也在家门口仰着脖子看云,知道马车在她跟前停住,她才从天上收回视线,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俩人问,“你们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畏罪潜逃了呢。”

    白善:“他是畏罪潜逃,我为什么要跟着一起逃?”

    “因为你是帮凶!”

    白善提着书篮进门,道:“不可能,就是说话忘了时间。”

    满宝便道:“我是相信你们的,但可能先生不是很相信。”

    白二郎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和善宝商量过了,我们要来一出苦肉计,我一会儿就进书房里给先生下跪去。”

    “那估计不可能了,”满宝道:“先生这会儿在院子里呢,你要跪只能在院子里跪了。”

    白二郎张大了嘴巴,扭头去看白善。

    白善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这会儿太阳也不那么辣了,只有夕阳,除了地膈点儿外也没别的毛病了。”

    满宝认真的想了想后给他出主意,“一会儿你不要跪在青石板上,你跪在泥地上,虽然会有些小石子,但其实比青石板好跪,青石板太硬了。”

    “这么一想,似乎跪院子是比跪书房好。”白善和满宝说着话就肩并肩的先往二院去了,只留下白二郎如同被风摧残的野草一样东倒西歪的震惊不已。

    进了二院,满宝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大哥也来了,一来就给先生作揖道谢,说多谢先生监督教育你,还说要把这事告诉你爹呢。”

    白善就回头同情的看着他道:“完了,你刚恢复的零用钱又要没有了。”

    白二郎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之前因为他们有小农庄,且收益还不差,白老爷见三个小孩儿那么凶狠,人都去益州城读书了还跟他抢生意,加上白善和满宝都是用自己挣的钱在读书花用,于是白老爷也学他们两家,让白二郎自己负担自己的花销,零花钱和生活住宿费什么的全都没了。

    不过那会儿白二郎并不太在意就是了,因为他赚的也不少,且花的不多。

    益州城的消费再高,那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这边吃的且不说,住的直接就比益州城贵了好几倍。

    白老爷也觉得让小儿子再扛那么大的压力不好,加上小儿子能上六学,他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

    大儿子也在京城读书,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差太多,不然孩子们知道了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于是白老爷大手一挥就恢复了白二郎的食宿费用及零花钱,不过零花钱上比白大郎少一点儿。

    白老爷也直接和白二郎说了,一来是他年纪小,需要应酬的场合比他大哥少;二来,他有小农场的收益,他大哥可没有。

    不过虽然比白大郎的少,但那点钱也不少了,尤其白老爷都是一次性给三个月的,那数额更不少了。

    白二郎一听就觉得心发疼。

    走到后院看见正坐在院子石桌边上喝茶的先生和大哥后便一膝盖跪在了地上,还遵照满宝的提议跪在了泥地上,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除了有细小的石子膈着外,的确是比跪青石板软多了。

    庄先生和白大郎一起扭头看他。

    白二郎苦着一张脸道:“先生,大哥,我知道错了。”

    白大郎看了庄先生一眼,没说话。

    庄先生放下茶杯问,“错哪儿了?”

    “我不该去赌球,哪怕那是比赛,我也不该下注赌博。”

    庄先生冷哼一声道:“这会儿不是高雅之事了?”

    白二郎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庄先生道:“什么皇帝喜欢,皇帝还喜欢斗鸡,你也要去斗鸡吗?知道因为斗鸡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吗?皇帝他若是也如尔等赌徒一样沉迷于赌球,斗鸡,这个朝廷还要不要,这个国家还要不要了?”

    满宝忍不住嘀咕了句,“这皇帝也太坏了,怎么尽干不好的事?生生把民间的风气都弄坏了……”

    庄先生就瞪了满宝一眼道:“你闭嘴,虽说朝廷不限民之口,但你也不能这么说皇帝知道吗?”

    “为什么,不是说万民皆可劝诫陛下的吗?”

    “因为你见不着皇帝,你的劝诫会先让他的爪牙听见,他可能会听你的劝诫,但他的爪牙未必高兴听到这些,何况你还不是有功名之人,连个书生都不是,以后这种话在外头少说。”

    满宝低低的应了一句,“好吧,先生我记下了。”

第九百八十四章 受罚

    庄先生顺着这个话题教了满宝和白善许多话,直说了有一刻多钟,白二郎都把膝盖跪疼了,这才理他,“起来吧,为师记得你还没抄过《礼记》吧?这一次就抄一遍,中秋前交上来。”

    白二郎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礼记》……《礼记》,那么厚的礼记吗?

    已经抄过好几次的满宝和白善同情的看了白二郎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决定尽量让先生不要看到他们。

    每一次满宝惹祸,白善都要被连累着受罚,或是白善闯祸,满宝也要被连带着,但这一次庄先生没有因为白二郎而连带到二人,给出了惩罚的内容后就挥手让白二郎起来了。

    他道:“下次你再敢沾赌,可就不是打手心和罚抄这么简单的事了。”

    白二郎苦着脸应“是”。

    三人偷看了先生一眼,悄悄的退下了。

    白二郎伸出右手让他们看他的爪子,“离中秋只有十二天了,我这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礼记》又厚又拗口难懂,怎么抄呀?”

    “简单,趁着你的手没好,你先将《礼记》通读一遍,你现在不就在学《礼记》吗?”白善道:“先把学的复习一下,没学到的通读,不懂的问我们,背下来后再抄就容易多了。”

    满宝点头,“你的手嘛……”她斟酌了一下道:“我另给你调配一罐药,你年纪小,恢复很快的,最多四五天的功夫吧。”

    白二郎掰着手指头算四五天之后,瞪眼道:“那我只有七天的时间了。”

    俩人一.asxs.头,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反正也抄不完了,准备抄两份吧。”

    白二郎见他们如此,怒道:“你们也不说帮帮我。”

    满宝摊手道:“爱莫能助,先生眼睛厉害着呢,是不是你抄的一眼就看出来,他又不像别的先生,看抄的书只粗粗一看,而且还是抽看,他可是会每一张都很仔细的看的。”

    “就是,我看先生就是想让你抄两遍,但又觉得直接罚两遍太重,这才给你选的这个时间,反正你肯定抄不完,按照规矩,你就是得抄两遍。”

    满宝道:“也有可能先生看你不顺眼,直接再罚抄两遍。”

    白二郎从书架里翻出了一本《礼记》,双手捧着它,泪眼婆娑的看着俩人。

    满宝和白善一点儿也不可怜他,嘁了一声后打击他,“活该,看你以后还赌不赌了。”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后果。”

    满宝这才想起来问白善,“你见过张敬豪了吗?”

    “见过了,他说他和那马商不熟,他同班的同窗都不知道他认识这么个人呢。”

    白二郎委屈的道:“他说那马商和他舅舅是好友,因为有好些事要求他舅舅,所以才那么讨好他的。”

    满宝怼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我说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花农,这世上没有他种不出来的花,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种子而已,你怎么就不信?”

    白二郎:“你这太假了,一听就是吹的牛皮。”

    一旁的白善都点了点头,见满宝扭头看着他,他立即把点到一大半的脑袋止住了,想起了周小叔,立即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了,说不定真有这么个人。”

    白二郎静静地看着白善道:“你变了,自从你想和她呜呜呜……”

    白善一把捂住白二郎的嘴巴,警告的瞪着他。

    满宝眨眨眼,静静地看着俩人问:“你们干嘛呢?”

    “没干什么,我带他下去训一训,顺便详细的问一下张敬豪的事。”说罢把白二郎拖走了。

    满宝耸了耸肩,从白善的书篮里找出药筒,拿去洗干净了,又把第二天要煎的药称好来交给容姨。

    和给别人看一剂能吃两天的药不同,满宝给殷或开的是一天一剂的药,药量要少一些。

    殷或的身体很弱,但一直在吃温补的药,其实是有些过了的,所以满宝给他开的是平性的药,先将体内的燥热平下,五脏虽弱,但也应该在一个差不多的水平上,而不应该只强肾元,不然很容易会妨碍到别的脏器的。

    待五脏平和,再慢慢的补益,循坏,佐以养生操运气,一二日是没什么贡献,但只要坚持一二月就能有所感觉,再坚持一二年,成效肯定会有。

    但在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的根据身体情况变换药方,更难的则是坚持,药不是那么好吃的,养生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满宝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系统空间里摸出这两天她和莫老师商量下来的治疗方案,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后就将下一阶段要做的事写在了备忘录上。

    白善在隔壁屋里教白二郎好好做人,等他老实以后才说起张敬豪的事,“以后他再找你去看马,你把我叫上,知道吗?”

    白二郎:“……先生不是说不许我再去看马比赛吗?”

    “你是不是傻,有我跟着呢,你怕什么?到时候我把我们班的同窗,还有封宗平几个都叫上,你呢,也把你们班的同学叫上,外头玩得好的朋友也叫上……”白善嘿嘿一笑道:“告诉他们,你跟张敬豪关系好,买马的时候说了能给你少三百两,要是有人问你马要多少钱,你就低头笑笑不说话,不许告诉别人听到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人家就不会跟我们一块儿去凑热闹了,你说了,人家只会当你是傻子,听懂了吗?”白善道:“等我们把他坑一顿,报了他坑你的仇以后把他在外面堵住打一场。就算是给你的手心报仇了。”

    白二郎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张敬豪到底是怎么引他去赌钱的,买马坑他的事他认了,可这赌钱……

    白二郎很心虚,他觉得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啊,所以他咽了咽口水道:“这样不好吧,都反坑回去了,要不我们就坑他一顿就行了,打架就算了,万一他告诉学里怎么办?”

    白善后退一步认真的看着白二郎,半响后摇头。

    白二郎见他光顾着摇头不说话,就问道:“你摇什么头呀,你倒是说话呀?”

    “就是有点儿欣慰和心塞。”

    白二郎:“这两种感觉能一起有?”

第九百八十五章 主动

    “能呀,我这会儿就有,”白善道:“欣慰于我师弟果然心善,心塞与我师弟果然够笨。”

    白二郎:……

    他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双手虚成爪就抓向白善,“我打你了呀”

    白善转身就跑,“说你笨还不承认,打架就打架,干嘛还提前说一声?”

    所以他不跑都对不起自己了,白善一溜烟的跑走了,白二郎追到门口就不追了,不远处院子里坐着喝茶的庄先生和白大郎被白二郎那声大叫惊得差点摔杯。

    庄先生还好,白大郎却是直接把茶洒出来烫手了,他忍不住大怒一声:“白诚!”

    白二郎转身就跑回屋,左手甩上一扇门,然后用身子把另一扇门也给管过来,一屁股一后背就把门给关上了。

    白家后院热闹得很,呵斥声,惊叫声,还有时高时低的读书声交杂在一起,简直不比菜市场安静多少。

    相比之下,殷或的院子里则静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下人们轻手轻脚的把饭菜都收下去,福寿奉上茶水给殷或涑口,负责熬药的大丫头便将滚烫的药端了上来。

    殷或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长寿连忙接过放在桌子上,对大丫头道:“等不烫了再喝。”

    丫鬟也没怀疑,在吃药方面,少爷从没让人操心过,凡是太医开的药他全都会乖乖的喝。

    等屋里的下人都退下去了,长寿看了一眼殷或一眼,端着药就要拿下去倒掉,他突然道:“放下吧,我自己来。”

    长寿莫名其妙的放下药碗,看着少爷起身端起,走向后窗,推开后便往外一洒。

    长寿莫名的看着,不都是倒药吗,那碗还烫手呢,何必要亲自来?

    殷或却似乎很愉悦,他挑着嘴唇微笑,将碗拿回来放在了桌子上。

    长寿连忙合上后窗,将滴落的那几滴药水擦干净。

    殷或靠在了软榻上昏昏欲睡,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对了,你知道太学里有个人叫张敬豪吗?”

    长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头,“少爷是在国子学里读书,小的只记了国子学的公子们。”

    “有空去打听打听,问问他是个谁家的人,为人如何,风评又如何。”

    长寿应了一声。

    殷或吩咐了这件事后便没其他的事问了,他昏昏欲睡起来,干脆就靠在了软榻上睡觉。

    第二天,白善又给他带了药,还给他带来了一荷包的糖,“喏,以后你喝药便吃一颗糖吧。”

    殷或接过,“多谢。”

    白善挥了挥手,不在意的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满宝说了,下次休沐要给他扎针,还是她自创的针法,白善觉得,在此之前得把人养好一点儿。

    国子监的老师特别好说话,知道白二郎是被他的老师打了,他也不问犯了什么错,特别宽容的免了他手痊愈前的作业。

    害得白二郎差点不想让手好那么快了,但又一想到先生罚他抄写的书,他又把这种心思压在了心底。

    殷或每天下学后都会上白家的马车坐一下,喝喝药说说话,后来白二郎的手好了,他得抓紧时间抄书,而一回到家就总是会被打扰,他干脆就窝在国子监里抄书。

    一下学就带着书找个安静的位置坐着抄,殷或看见了便也留下看书,嗯,看的是白二郎从满宝那里搜刮来的话本。

    殷或从没看过话本,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知道熬夜不好,他都要点灯熬夜的看了。

    白善见状便每天去大门那里取了药筒进去给他,然后转身去藏里看书或找书。

    国子监学的书可以往外借,没有府学那么多的规矩,只是需要的押金也不少。

    白善拿出满宝写的书单一本一本的找过去,最后只给她找到两本,他便一口气借了三本书,一本留给自己看。

    登记的先生看了他一眼后道:“读书莫要贪多,也该专精。”

    白善应下,并不解释。

    一直快到夕阳落下,国子监学要闭门了,三人这才收了东西出门。

    殷或脸色红扑扑的与俩人挥手告别,扶着长寿的手上了马车,见他们一头汗津津的,再看刚从阴影处将马车驶过来的大吉,他问:“你们怎么不去躲荫?”

    “小的们怕误了少爷的时辰,”长寿道:“要是让少爷等久了,吹了风,晒了太阳,那便是小的们罪过了。”

    殷或就放下帘子道:“下次你们也躲到阴影里去吧,我出来了会在门下等你们,既晒不着太阳,也吹不着风。”

    福寿就要拒绝,长寿却拉了他一把后高兴的应下,声音都欢快了几个度。

    福寿听了,只能带着一众下人应下。

    殷或听出他们声音里的高兴,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挑。

    长寿走在车的左侧,福寿走在他身边,他看了一眼没动静的车帘,便伸手拉了长寿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觉着少爷这几日高兴了许多,也活泼了许多?”

    “交朋友了嘛,自然高兴。”

    殷老夫人也觉得殷或比以前开心了,因此不论几个孙女在她耳边表示怎样的担忧,她都没有拘着殷或,让他一放学就回来。

    殷老夫人的要求很低,“落日前必须得回家,太阳一落下天就冷了,又有雾气,生病就不好了。”

    又道:“带些好克化的糕点去学里,下学后肚子要是饿了就吃一些。”

    对于这一点儿殷或拒绝了,他道:“祖母,一下学我便去食堂里吃了点儿东西,并不饿。”

    反正他们国子监的学生在里面吃饭只要交钱和交粮食就行,他现在在国子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吃药前吃点儿东西是最好的,所以他会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吃药。

    殷老夫人见饿不着他,愈加满意,“我们七郎现在都会保重自己了,好,好,好啊。”

    殷或垂眸笑了笑。

    殷老夫人欣慰不已,以前孙子吃药感觉就和完成任务一样,下人要是不熬药,他是不会提醒的,想吃饭后再吃药更是需要人时时提醒,不然他能故意给你忘了,从不会主动的保重自己的身体。

    但这会儿,殷老夫人是真的觉得不一样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查

    殷老夫人摸了摸殷或的手,确认不冰冷后便又嘱咐了他几句话,这才道:“天快黑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回院里吃晚食吧,休息一会儿再吃药。”

    殷或应下,起身正要走,想起了什么又停住问,“大姐二姐三姐这几日没有来吗?”

    “来了,”殷老夫人懒懒的道:“不过你回来得晚,没有碰见而已。”

    殷或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殷老夫人看见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送孙子走远了。

    他哪怕多问一句,或是多说一句,哪怕是不好听的话也好呀。

    殷或回了自己的房间,特别熟练的把药给倒到后窗去了,最近几次他倒药已经一滴都不会掉在窗上了,特别的稳当。

    长寿看见少爷用帕子擦了擦手,便开了门让人将药碗端出去。

    等屋里再次没人了,殷或才问道:“张敬豪的事儿查到了吗?”

    “查清楚了,张公子是张通议之孙,是恩荫进的太学,奴才查过,他舅舅家在蒲州,离京城远着呢,倒是他跟一个马商过从甚密,东郊那片马场便有那马商的钱在。”

    殷或以前从不会过问这样的事,但殷家在这儿,他老爹是京兆尹,这种事根本不用他出面,长寿出去问一问,许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给出一些钱,说些好听的话,也就都知道了。

    之所以过了这么几日长寿才回禀,那是因为他第一次给殷或查这样的事,想要查得更细一些,也更确定一些。

    虽然殷或没说他为什么要查张敬豪,但长寿又不傻,这几日少爷也就和白家的两位公子和周小姐有来往,这种事问一问就知道了。

    所以长寿细细的回禀道:“小的查了一下,那马商背后也不知道靠着谁,这两年在京城东郊开了马场后时常开场赌球,有时是京中的公子小姐们下场打球,他们自己赌个彩头闹着玩儿,私底下则自己开盘下注,他做庄家收钱。”

    “先前张敬豪带着一群国子监的公子们去马场,好多人都下注了。”

    殷或好奇的问,“都输了?”

    长寿笑道:“哪儿能呢,要是都输了,以后谁还玩这个呢?说起来也怪,其他人也跟着下了三四场,输赢都有,大多是输多赢少,只有白二少爷运气最好,每一把都赢了,四场下来,听说赢了有二百两。”

    便是素来不缺钱花的殷或都愣了好一会儿,歪着头好奇的问,“这么赚钱?”

    “反正当时大家都说白二少爷运气好,大家都羡慕得不行,白二少爷的兴致起来了,还说要花钱在马场里养一匹马,到时候专门给人打球出场,或是赛马出场,若是赢了,他这个马的主人也能坐庄分钱。”

    长寿道:“后来张公子就带了白二少爷去看马,白二少爷看中了一匹马,开价一千五百两,说是能给他便宜三百两。”

    殷或:“……他相信了?”

    长寿低头笑,“是,不过回去以后也不知道白二少爷是怎么和家里说的,他们家的老师打了他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千里马的事。”

    “是也不是,”殷或这几天都和他们在一起,隐约知道了,庄先生打他主要还是因为赌钱的事。

    殷或嗤笑一声,问道:“张通议不知道张敬豪的事吗?”

    “张通议家的家教甚严,听说张公子进了太学以后每月的月银才从十两提到了二十两。”

    殷或便明白了,他点了点桌子道:“这事我知道了,不必再往下查了。”

    他很好奇,“张敬豪骗人的手段很高明吗?”

    怎么连他这个不常与人交往的人都能听出他是骗子,白二郎却不能?

    长寿想了想后道:“还是有挺多人和张公子一起赌球买马的,公子之所以觉得不高明,应该是因为这是小的查清楚了说的,并不曾与他交往过。”

    殷或点了点头,决定第二天把这些查到的事告诉白善和白二郎。

    而此时白善正在和满宝规划着坑张敬豪的事。

    通过白善几天的努力,现在张敬豪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他舅舅有一好友是马商,特别的看他的面子,和他买马能比市价便宜很多。

    今年新入学的六学学生不少,加上白善他们这群功臣之后,需要买马上课的人不少。

    于是,以前认识张敬豪的找上门来,不认识张敬豪的也通过别的同窗找上门来,今天这个请吃饭,明天那个请喝酒。

    就一个意思,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给介绍一匹好马,便宜便宜呗。

    有的人家里不差钱,他们不需要便宜,他们需要的是从心底放心的马种。

    这买马有时候就跟买被石头包裹着的玉一样,也是很看运气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年纪不大的,大多买的是年纪不大的马驹,买了来还得慢慢教养的。并不是长得好看的马就能跑得快,跑得稳,所以才有相马师这个行业。

    他们年纪小,知识有限,且也不是干这个的,所以不敢自称伯乐,要发现千里马,除了相马师,便是依靠马商了。

    他们不奢求便宜,只要马商不坑他们就行。

    张敬豪素来爱热闹,以前不是去赴这个宴会,就是自己开宴会请人,但这次他一点儿也不开心,脸上的笑容简直是强颜欢笑。

    都是六学的学生,哪怕是恩荫进学的也没有傻子,张敬豪的脸色他们自然看在眼里。

    于是大多数人都有一种错觉——张敬豪看不起自己。

    有此觉悟的人一部分不再找张敬豪,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大不了大家不做朋友呗。

    于是各自散去。

    还有一部人则是生了怨忿,虽然也走了,却不断的往外说起张敬豪,替他扬了一下名。

    最后一部分人则是起了犟性,你看不起我,我非得在你跟前膈应,我还要看一看你认识的那马商有多厉害……

    张敬豪自然察觉到了学里同学们对他的改变,但他完全没有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这时候他反而希望白二郎能够主动喊破当时那马商给他喊的马价是一千五百两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威胁(给书友“等你长大”的打赏加更)

    白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觉时机成熟了,于是和满宝道:“再过两日就休沐了,到时候我们去马场看看?”

    满宝点头,“好呀,对了,叫上殷或一起吧,我正好要给把脉换药,还要给他针灸呢。”

    白善表示没问题,“你不在药铺给他看病没问题吗?”

    “这有什么,让他到济世堂和我们汇合呗。”满宝道:“中秋快到了,最近花市很热闹,我想慢慢的将我手里的花也给卖出去,到时候有些忙,所以我们最好上午就去马场把这事搞定,下午给张敬豪套个麻袋。”

    “还需要套麻袋吗?”白善道:“我们三个还能打不过他一个?反正经此一事他肯定知道是我们揍的他,何必还要遮遮掩掩的?”

    满宝想了想后点头,“也好,遮遮掩掩的,万一他去报官就不好了。”

    白二郎就坐在一旁抄书,闻言抬起头来问道:“真的要打架吗?”

    白善没好气的道:“你以前也没少跟我们打架,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了?”

    白二郎拍下笔道:“我这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不是你们和先生说的要低调,不要惹祸吗?”

    “我问过了,国子学这边认识他的人没两个,连封宗平都不知道张敬豪是谁,显然他家世不怎么样,文才也一般,所以才这么平平无奇。”白善道:“既然是平平无奇的人,我们跟他打架,也就被算在平平无奇里,谁会在意?”

    满宝道:“我也查过了,他爹现在还在读书呢,他祖父是从四品通议大夫,也没什么实权,放心吧,打了他没事的,而且我们会说清楚缘由,晾他也不敢告诉家里。”

    她道:“听说他们家家教特别严。”

    白善和白二郎一起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和病人们聊天知道的呗,”满宝挺了挺胸膛道:“你们不知道吧,因为我治好了窦珠儿,最近来找我看病的女病人特别多,这里面不乏一些大户人家的帮工,还有女仆,我问她们,只要不是问她们主家的私密,其他家的事她们都很愿意告诉我。”

    白善和白二郎:“……这么方便,坐着看病就能知道这么多了?”

    满宝点头,深有感触的道:“是啊,难怪纪大夫一再提醒我,去深宅后院里看病的时候既要带着耳朵,也要闭上耳朵,眼睛也要睁一只闭一只,嘴巴更是要紧紧地闭着,不该问的不问,该问的也要斟酌过后才问。”

    白善:“……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不听话?”

    “哎呀,这是在药铺里,又不是在后宅,没必要那么讲究的啦,”满宝道:“而且你不知道,她们可喜欢说这些事了,本来她们看病的时候还满腹忧虑,她们和我说过这些事后就高兴起来了,我觉得不用吃药她们的脉象都健康了不少。”

    白善和白二郎:……

    白善不理满宝了,扭头和白二郎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引诱你赌钱的吗?这一次我们就面对面的把这事说清楚。”

    时隔多日,白善终于又踏进了太学,这一次他依旧是去食堂里找张敬豪,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张敬豪身边围了不少人。

    白善直接邀请他明天一起去逛马场,他笑道:“上次你给二郎说的那匹马我们想看一看,要是合适我们就付钱买下了,对了,除了那匹马外,我和我师姐也想买一匹以作学习用。”

    张敬豪看了一圈正围着他看的同窗,开口就要拒绝,结果他的同桌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呀,刚才我们还商量着明天休沐去秋游呢,这会儿听着去马场也不错,对了,听说马场里有人打马球,我们还能围观呢。”

    “对了,我们去哪个马场?”

    “还能是哪个?”有一人阴阳怪气的道:“当然是敬豪最熟的东郊马场了。”

    张敬豪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白善便跟直接定好了时间,“那明天我们巳时在东郊马场外等你,张公子,你可不要不来呀,不然我还得派人去你家里接你。”

    张敬豪身边的一些同学听着一脸懵懂,等白善走远了才回过味儿来,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张敬豪,问道:“敬豪,他这话说的怎么有股威胁的味道在里面?他不是正有事求你吗?”

    留下膈应张敬豪的同学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眯着眼睛看向张敬豪,“敬豪,明日你应该会去东郊马场吧?”

    “那当然会去的,”另一人轻笑道:“敬豪可是东郊马场的常客呢,这会儿身强体壮的怎么会不去?他要是真不去,白善说不定还真会派人上门去接。”

    张敬豪脸色铁青,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起身离开。

    不远处的太学甲十班同学愣愣的看着,然后扭头齐齐看向正低头扒饭的白二郎。

    任可推了他一把道:“你别吃了,你师兄刚去威胁了张敬豪。”

    白二郎轻飘飘的掀起眼皮道:“我知道啊。”

    他前天晚上就知道了,一点儿也不意外好不好?

    任可一脸迷茫,“为什么?”

    白二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还有些痕迹的右手道:“因为这只手吧。”

    大家一起看着他的爪子,问道:“可你的手不是你老师打的吗?”

    “是呀,可是先生为什么会打我呢?还罚我抄两本《礼记》。”

    “是啊,为什么呢,你也没告诉我们呀,”乔韬道:“我们怎么问你你都不说,这会儿还不说吗?”

    白二郎叹气,忧伤的摇头道:“算了,还是别告诉你们了,不然我怕你们也会忍不住去威胁他的。”

    因为他仔细的想了想,虽然依旧没发现张敬豪怎么引诱他赌钱的,但那天他们去的一拨人中,任可和乔韬他们都是输钱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次都没输过。

    白二郎推己及人,觉得他要是被人引诱着赌钱还输钱了,那一定会气得把人捶扁。

    他觉得他到现在都不怎么生气,一定是因为他一文钱都没输,还白得了二百两的原因,嗯,一定是因为这个。

    而这个理由更不能告诉同窗他们了,不然他一定会被带着一起揍的。

第九百八十八章 针灸(八月月票加更一)

    白善替满宝和殷或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在济世堂见面了。

    郑大掌柜对他们非常的欢迎,还拿出了自己的好茶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然后还趁了满宝看病的时机给殷或摸了一下脉。

    一摸上郑大掌柜便忍不住微微蹙眉,然后看了殷或一眼。

    殷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请来的大夫便避在屏风后说他命不久矣,恐怕很难养大,他的身体很弱,补药无用,反而有可能会坏了身体,所以请来的大夫到最后都没敢留下药方。

    后来父亲进了一趟皇宫,求来了老谭御医,他每隔两天便要泡药浴,足足泡了一年多又配与针灸治疗才能喝药。

    但那药也不敢多吃,通常是吃一段就要停一段,生怕吃多了虚不受补,反而燥热难发,弄坏了身体。

    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老谭太医给他最后下了一方药,然后再没来过,再来就是谭太医了,他的药方那一年总在变,但从两年前开始便不再变,他觉得很奇怪,问祖母,祖母只说他身体变好了,可以不必变来变去的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好了,于是兴致勃勃的想要去上学,结果冬天冷,他就是正月里和家里人吃晚食不小心回去晚了,就被风吹了一下就病倒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祖母和父亲说,“好歹要留下一滴骨血来,等他熬过这一次就开始说亲,用那要调理肾元,过个两三年给他娶个媳妇,总能留下一滴骨血的。”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了,每日送到他跟前的药不再是替自己喝的,而是替他将来的儿子喝的。

    一开始他很不服气,也悄悄的趁出门的时机在外面找大夫看过,结果他们比谭太医还不如呢,都说他活不了两年了。

    除了老谭太医和谭太医,满宝是第一个明确的告诉他可以活过二十的人,而满宝给的时间比谭太医父子俩更长,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哪怕最后她治不了他,他没能活到及冠,他也不后悔,至少他现在喝的药是为自己喝的,而不是为了他那没影的儿子喝的。

    郑大掌柜收回了手,面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他笑着和殷或道:“殷少爷恢复得不错,我就不打搅你们看病了。”

    殷或听着郑大掌柜虚情假意的安慰,笑着点了点头后让他出去了。

    满宝却没听出郑大掌柜的虚伪,只道他是在夸她,于是笑眯眯的还把人送到诊房门口,这才回身看向殷或,“走吧,我们进内室扎针。”

    殷或愣了一下后问,“怎么扎?”

    “你是说穴道的走位吗,我一会儿一边扎一边告诉你。”

    “不是,”殷或红着脸道:“我是说,我,我要脱掉衣服吗?”

    “是呀,不脱衣服怎么扎?”满宝以为他是害怕,安慰他,“你别怕,白善和白二郎他们也都扎过了,你可以问他们,扎针一点儿也不疼的。”

    殷或看向白善和白二郎。

    俩人的脑袋都死死的定住,就是不点头。

    满宝生气了,“你们敢说我扎针疼吗?”

    白善道:“偶尔会扎不到穴道。”

    白二郎:“然后就会出一点儿血。”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长大,很多穴道跟成人的不一样,所以有点儿难找,我后来不是摸索出来了吗,就扎错了那么三次。”

    白二郎:“一次,我就出血了。”

    白善悲愤道:“我被扎错了三次!”

    殷或:……

    殷或被他们这么一闹反而不害羞了,起身走到帘子后,脱掉了衣服,露出瘦弱的后背。

    白善和白二郎也跟着进去了,一个哇了一声,“你好白呀。”

    一个则道:“你也太瘦了,光见着骨头了,这肯定是不吸收,满宝,给他扎针健一下脾胃。”

    满宝嫌弃的冲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出去,不然就安静的呆在一旁。

    她取了针道:“这些针都消毒过了,你放心,特别干净,来吧,趴下。”

    殷或趴着。

    满宝道:“除了后背,我们也扎一下腿,一会儿你可能会想睡觉,我可以和你说一下这针的走位……”

    这套针法是满宝和莫老师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过来的,不,应该说是改了很多,完全可以算是自创的一套针法了,她打算要隔一天扎一次,这样既可以保持,也可以看得着效果。

    至于今天以后要在哪儿扎针,什么时间扎针满宝一点儿也不担心,这种事可以想办法嘛,她觉得不会难到哪里去的,大不了在马车上扎呗。

    满宝将针扎完,也解说完了,她看了一下系统内的时间,便开始动针,然后问殷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善坐在另一张床上道:“他睡着了。”

    满宝低头去看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真睡着了,呼吸很绵长。

    他眼底依旧有青黑,看来她给他调配的安眠药袋不太好用。

    满宝便挠了挠脑袋道:“可惜了,这事儿我们是瞒着他家里人做的,不然我可以教他们家的大夫一套针法,临睡前给他扎一扎,他肯定会睡得很香。”

    “总不能一直靠针法助眠,能够自己入眠还是自己入眠好。”白善见满宝轻轻地给他没扎针的地方盖上衣服,便问道:“你现在对他的病有多大的把握?”

    满宝思考了一下道:“看刚才的脉象,他有仔细吃药,以后要是也能按照我的医嘱,活到二十四五应该不成问题。要治愈嘛……”

    满宝伸出两根手指道:“我目前只有这么大的把握。”

    白二郎便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看对面床上的人,“真可怜,和他吃饭的时候,他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他家里人也不给他出来玩儿,这一生过的也太憋屈了吧?”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倒有闲心同情起别人来了,你还是想一想一会儿去了马场要怎么说才不显得自己那么笨吧。”

    白二郎:“昨天张敬豪都找我认错了,是你不让我原谅他的,本来这事可以私了,我的名声也能保全的。”

    “不行,这事传出去,你最多被说笨点儿,更多的人会说你单纯信任朋友,不会恶意想你,但对张敬豪不一样,再任由他这么逍遥下去,谁知道他将来还要骗多少人?”

    满宝点头,“不错,而且这事传出去对你也有好处,从今以后大家都知道你师兄师姐不好惹,自然没人会再来坑你了。”

第九百八十九章 沉眠

    满宝把殷或身上的针都拔了,见他还没醒,整个人趴着睡得很香甜,三人干脆也不叫他,给他找了床被子盖上,然后就在另一张床上坐着说话。

    殷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就听到耳边有特意压低的说话声,他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能想起自己在哪儿。

    他微微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他循着声音仰脖子看去,满宝、白善和白二郎一起抬手笑容灿烂的和他打招呼,“你醒了呀。”

    殷或睡前的记忆瞬间回笼,他脸微红,就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作为大夫,满宝一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了,她好意思扎针,但没好意思上手给他揉,于是跳下床对白善和白二郎道:“你们给他揉一揉,我先出去了。”

    白善和白二郎也跟着蹦下床,笑眯眯的伸出两只爪子道:“你放心,我们这个很有经验的。”

    殷或惊叫一声,又惊又羞还怒,伸脚就要把俩人踹开。

    白善跟在满宝身边没少被灌输各种医学知识,这种睡麻了的毛病属于小毛病,简单点儿的,哪儿麻揉一揉哪儿就好了;复杂点儿的,按几个穴道多揉揉也就好了。

    三人在屋里闹腾了一会儿,殷或穿上了衣服,将他不知何时被卷起来的裤腿放下,脸蛋红扑扑的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殷或素来浅眠,晚上屋里有一点儿动静都睡不着,夏天的时候连院子里有虫鸣都不行,结果他竟然在那么闹腾的医馆里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殷或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孩子哭叫声,以及不同人说话的声音,椅子凳子在地上挪动的声音,以及伙计的唱名声……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涌到了耳中,嘈杂的让殷或皱了皱眉。

    再一想到他刚才睡觉的时候还有三个人不停的在他旁边说话,殷或愣愣的问道:“我的失眠症治好了?”

    满宝从帘子里探头进来,问道:“你忙好了没有呀。”

    见殷或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就正大光明的蹦了进来,正好听到殷或的最后一句,抽空回答道:“没有,只是扎针你元气恢复些,身心一放松就容易睡着。”

    殷或若有所思,“那若是我天天扎针……”

    “那不行,不论是吃药也好,扎针也罢,都要适量,我如今给你定的是隔天扎一次,先扎上一个月,看看脉象,然后再决定是继续,还是要隔更长的时间。”满宝解释道:“治病和长身体是一样的道理,并不是快了就好。身体长得太快了会很难受的,而且很有可能后劲不足,最后反而不如长得慢的人长得高大。”

    “这治病也一样,得像抽丝一样将病灶一点儿一点儿的拔除,这样对你的身体影响才不会很大,你看,我虽让你停了温补的药,但我平性的药方中也添了两位温补肾元的药,这才让你突然停了谭太医的药方后不会太难受。”

    殷或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以前谭太医和其他大夫从不会把他们开方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殷或见他们三个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你们不是跟人约了巳时见面吗?这会儿已经到了吧,你们还不走吗?”

    满宝三个这才想起这事,眼睛微微瞪大。

    殷或问:“你们不会是忘了吧?”

    白善当然不能承认他们三个讨论起他来一起忘了这事,于是轻咳一声道:“也没有啦,我们只是觉得张敬豪也不会按时去的,说不定他都没胆子去,所以我们晚一点儿去也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要迟到了,眼见着要失信于人还是很不好的,于是三人一起往外奔,收了东西就要跑,只来得及跟殷或交代一句,“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殷或下床穿上鞋子,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济世堂,正要抬手和他们说话,结果三人已经跳上马车跑了。

    殷或只能放下手,也上了马车,和长寿道:“我们也去东郊马场。”

    长寿愣了一下后道:“少爷,马场乱得很,我们也去吗?”

    “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马场呢。”

    殷或没见过,但满宝他们三个都是见过的,当时在益州的栖霞山那就有一个马场,季浩就是在那里落马受伤的。

    但那马场只给人骑马,买马,可没有打马球的地方,所以到了马场大门口的满宝和白善也惊奇得很。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白二郎便给俩人做领路人,他撩开车帘给他们介绍,“马车是能直接进去的,里面可大可大了,平时来这赛马和打马球的人不太多,但一到休沐日人就特别多。”

    因为朝廷,国子监学,以及各大书院休沐的日子都是一样的,皆是一旬休沐两日。

    连节假日都是一样的,自然就是这时候最热闹了。

    满宝见他这么了解就问道:“张敬豪告诉你的?”

    “不是,同行来的其他同窗说的,”白二郎道:“而且当时我们一进来便有伙计领路,一路上还有点心茶水喝呢,马车也是伙计帮忙停好的,咦,这次怎么没人来帮我们领路停车?”

    白善和满宝便探头出去看与他们一同进来的其他马车,发现他们也都是自己往里驶,并无人领路。

    俩人忍不住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吉已经打转马头跟在那些车的后头找到了马车的停放地方。

    这里有人管理,白善的马车一进场便有伙计来指引他们停车,但也仅此而已,停完了这辆车他又忙别的马车去了,根本没有白二郎说的什么一路指引。

    白善和满宝一起回头看着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

    白二郎颇为心虚的道:“当时我们来就是有的。”

    满宝:“所以这会儿你知道了吧,你们从一进来就被骗了。”

    白二郎心塞的低头。

    吓了马车,他们只把贵重的东西带上,其余的东西还放在车里,从看管马车的那里拿了一个牌子后离开。他们来拿马车或中途回车上拿东西都需要这个牌子。

    就连对他们带有偏见的满宝都忍不住点了点头道:“他们想的还真是周到。”

第九百九十章 坦白

    三人跳下马车,见场内这么多人,三人有些迷茫,“这么多人,怎么找?”

    一语闭,不远处便有人大喊道:“白兄,白二郎,这边,这边——”

    三人连忙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群人,七八个人将脸色不太好的张敬豪围在中间,正兴奋的和他们招手。

    三人一看,乐起来了,立即迎上去,“失礼,失礼,我们临出门前有点儿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张公子没有等久吧?”

    张敬豪还没回答,他身旁的同窗已经乐呵呵的道:“我们也才到,并没有久等。”

    他看了张敬豪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今天休沐,张兄估计是昨晚睡晚了,我们去他家里接他时他都还没起呢,所以还怕你们提前来久等了,结果就是这么巧,大家是同时到的。”

    白善惊讶,“你们还去家里接人了?”

    张敬豪身旁的人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和张兄玩了这么长时间,趁着休沐有时间,自然是要上门拜访一二的。”

    笑话,他们请张敬豪吃了那么几天的饭菜,结果到头来却是被人给骗了,他们要是不探一探究竟,那也太坑了。

    自从白善第二次上食堂里找张敬豪说了那番话后,本来有些恼怒张敬豪瞧不起自己的人一下就琢磨过来了。

    尤其是在打听了一下,知道张敬豪带白二郎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后白二郎的右手就被包上了。

    他们不傻,猜出肯定是张敬豪做了什么惹怒白善,他这才绕了这么大的圈给张敬豪挖了一个坑。

    虽然他们似乎也被白善给坑了,但他们还真不怎么生气,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全朝着张敬豪身上去了。于是,他们就更想知道张敬豪和这马场有什么猫腻了。

    然后大家一商量,便一大早的结伴去张家接人了。

    张敬豪昨天便悄悄的找过白二郎,想要议和,结果白二郎装傻听不懂,拒绝了他的白旗,所以今天一大早张敬豪便在头疼犹豫,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呢?

    来,势必没好事等着他。

    不来,白善真闹到了他家里,他祖父能把他抽死。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这些人替他做出了决定,齐刷刷的跑来接他一起走了。

    张敬豪沉默着站在众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

    白善左右看了看后道:“张公子,你给我师弟介绍的千里马在哪儿,不如我们先去看千里马吧。”

    正说着话,几辆马车又缓慢的在他们普遍停下,任可和乔韬几个先从车上蹦下来,后面一辆特别眼熟的马车也被掀开,殷或扶着长寿的手下车。

    大家看见他们特别惊讶。

    不,应该是看见殷或特别惊讶,任可他们也是来过马场的,再来没什么稀奇的,殷少爷却是怎么来了?

    殷或却是直接朝他们走过来,走到白二郎身边后笑问,“怎么,不是要看马吗?马呢?”

    大家一起扭头去看张敬豪。

    张敬豪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特别想回到过去,把当时选定白二郎的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白二郎无根无基好欺负,又有钱,还傻的?

    张敬豪环视一圈,看到了白二郎同班的同学,还有好几个他自个班上的同窗,以及太学里的其他同学;往前走一段,他们竟然还碰见了国子学的好几个同学,其中就有很有名气的封宗平。

    封宗平加上殷或,张敬豪越发沉默了。

    他领着一群人向马场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就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白二郎深深行了一礼,“白诚,实在是抱歉,上次的事是我骗了你。”

    大家惊讶的看向张敬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认怂了。

    张敬豪起身,见白二郎没反应,便又深深的揖了一礼,腰都快要弯到膝盖上了,可以说道歉的诚意很足了,他也很满脸羞愧的道:“其实要卖给你的那匹马不是什么马商的,而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他有些缺钱用,他那马也不差,可送到马场却被压价压得很狠,正巧你想买马,所以我才想着假借他是马商转卖给你,是,我们开价是狠了点儿,这是我们的不是,还请两位白同学见谅。”

    众人见状微微有些惋惜,这会子热闹看不着了。

    张敬豪骗人是不对,但他都这样道歉了,白二郎目前也没损失,大家想着他应该会顺势原谅,谁知道他却扭头看了白善一眼后避到了一边。

    白善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上前一步,站在了张敬豪身前,问道:“张公子,你那朋友呢,可否请出来让我们见一见?”

    张敬豪一脸的愧疚,“此事是我的主意,坑骗白同学的钱是我不对,我愿意在状元楼里摆一桌给几位赔礼道歉,但我那朋友对此事一无所知,我却是羞于请他过来的,还请白公子见谅。”

    “可我师弟说,当时开价是他亲口开的。”

    一旁的人忍不住问,“这到底开了多少钱呀?”

    白善还没说,张敬豪便一脸羞愧的道:“一千五百两。”

    众人:……他们总算是知道白善为什么那么生气了,这是当自家的钱是天上掉的吗?

    一千五百两,平时他们家里买的马也就百两左右,神骏一点儿的,四五百两也顶天了,他们又不是要上战场当大将军,更不是皇亲贵族,哪儿用得着上千两的马?

    众人回过味儿来了,难怪会给人便宜三百两呢,恐怕那马……

    有人轻咳一声,问道:“那马到底实价几何?”

    张敬豪没回答,只是一脸羞愧的模样。

    白善便围着他走了两圈,见他都是一脸羞愧,身子还微微弓着,他便笑着拍了拍掌道:“壮士断腕,我这会儿倒要高看张公子几下了。”

    “白公子,我是诚心悔过……”

    “可我并不是为这事找你的麻烦,”白善道:“要为了那一千多两的银子还不至于,我们白家虽只是地主小绅,但一二千两还是拿得出来的,吃一堑长一智,大不了我们气不过在学外套你个麻袋打一顿就是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开诚

    既然张敬豪不死扛着了,白善自然也要改变一下策略,总不好让人觉得他们得理不饶人。且掰开了讲也好,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马的事闹那么大一出。

    白善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好奇起来,有人起哄道:“那白公子倒是说一说,你这是为什么呢?”

    白善便看着张敬豪轻笑道:“张公子,这马场是你带着他们来的,人也是你给介绍的,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可未必信。”

    “我这师弟单纯,从不会多想,我却是个疑心病重的,你说那是你的朋友,马的价格是你自作主张,可我师弟却说,自看到了那匹马后,基本上都是那马商给他介绍,你只是在一旁附和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张敬豪立即道:“那人是我临时雇来的,并不是我的朋友。”

    “巧了,我也见过那马商,还带我师弟过来看过,确认了就是他,张公子既然是临时雇来的,不如这会儿再去临时雇一趟?我给你指个路。”

    张敬豪低着头没说话。

    “白公子,你不是说不是为马的事吗?怎么说了半天还是马的事?”

    “我说的不是马的事,我说的是卖马的人的事,”白善道:“那人和这马场有点儿关系,难怪我师弟说,他们那天进门的时候便有人热情相迎,不仅帮着停好了马车,还一路送到打马球的地方安排好座位,还给大家送了茶水点心。可今天我们单独来的时候可什么都没享受到呀。”

    “还有茶水点心?”

    “看马球的位置不是得花钱买吗?”

    白善挑了挑嘴唇道:“何止送了茶水点心,还指点了我师弟他们赌马球,我听说那天除了我师弟外,大家都输了一些钱?”

    输了钱的任可等人连连点头,“我把一月的零用钱输了大半出去,才八月初呢,这次来马场已经决定把剩下的钱也花光了,不过我再不赌了。”

    乔韬也点头,“我比你们还惨,我是把一整个月的零花钱都输出去了,现在都是借同窗的钱。”

    白善目光便泛冷的盯着张敬豪道:“不巧,我师弟那天赢了有小二百两,兴高采烈的回家,正打算下次再来把自己的积蓄拿出去玩儿,把买那一千五两的千里马挣回来呢。”

    大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齐齐扭头去看白二郎。

    白二郎便垂下了脑袋。

    有人感叹:“赢了二百两啊。”

    同时有人道:“真是好算计啊。”

    说完彼此对视一眼,一个道:“不是吧,你不会也心动了吧,知道在这里头打马球的都是谁吗你就敢下注?还想着赢一千五百两?”

    “恐怕不输个三五千两,你是见不着回钱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白善不说透,他们或许想不到,但他都点得这么明白了,大家再想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一时大家看向张敬豪的目光都变了。

    张敬豪强壮镇定道:“白公子,我知道你恼怒我骗白二郎买马,可你也不用如此猜忌我,我也是太学的学生,怎么可能引同学赌球?”

    “何况这赌球本来就是风雅之事,连陛下都爱看打马球许彩头,我们不过是玩个乐子而已,”张敬豪道:“你们看这里有这许多下注的人……”

    “那是别人,”白善打断他的话,“不论是谁,赌球都是有赢有输,除非对这球队极其熟悉的人,不然不可能一连四场都赢球。”

    众人听了张敬豪的辩解,一时觉得他说的也有理,但又觉得白善说的也没差,于是摇摆不定起来。

    白善道:“至于为什么,理由不就是现成的吗?我师弟明明与你交好,还和你同是太学的学生,结果你竟然用一匹马坑他千余两,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钱呗!”旁边一人替他回答了。

    白善:“你既然可以为了钱拿马骗人,为什么不可以为了钱引他入赌?”

    白善指着白二郎道:“这傻子可是打算先拿自己的本钱进马场里赌球,将买马的钱挣到了再买马的,你直接骗了他买马,等他把马牵回家,我们又不是傻子,学里的同学也不是傻子,大家总能看出他被你骗了。”

    “就算你事后死不承认,对你的名声多少也有些影响,多不划算呀?”白善道:“相反,你拿一匹千里马吊着他,让他源源不断的从家里拿钱到马场赌球,永远都赢不到那份钱,永远都买不到那匹所谓的千里马。”

    “而且以他的性格,恐怕过个一两月,他早把初衷给忘在了脑后,心里眼里只有把输出去的钱赢回来了。”

    张敬豪心脏剧跳,叫道:“白公子,你可不要冤枉我,那日他可是赢了钱的。”

    “他要是没赢钱,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了。”白善指着任可和乔韬道:“你问他们,他们可还会再赌球?”

    俩人连连摇头,再也不会了,第一次赌球就输得那么惨,多来几次他们还活不活了?

    大家一看,看向张敬豪的目光就变了。

    骗白二郎千余两买马听着是可恶,但这事传出去还真不怎么恶劣。

    最多同学们觉得张敬豪奸诈,却会觉得他聪明,哪怕是先生知道了也不会责备的,因为六学里时不时的就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不会有人骗买马,多数是书学的学长临摹了好的字画当真品一样忽悠人买,或是算学的学长拿着算盘坑他们这帮学弟;也有可能国子学的学长拿着块玉四处晃荡着骗人……

    这种事,只要不过分,六学的博士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学里的同学们也都当个笑话看,除了被骗的学生郁闷一阵,其他的没什么毛病。

    只不过学长们都很有分寸,哪怕是骗学弟们,也会在合理的价格范围内,有的完全就是图个乐子,最后还是会把钱花出去,比如请被骗的学弟到状元楼里喝一顿好酒……

    这样的事情多了,被骗的学生倒也不觉得多倒霉了。

    但这种事都是在学里进行的,像张敬豪这样在学外进行,且还骗这么大的一笔钱的一个也没有。

    但这没什么,最恐怖的是他的目的是骗赌呀!

第九百九十二章 不布公(八月月票加更二)

    虽然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平日里也没少斗鸡赛狗,但真正沉迷其中的很少。

    基本上沉迷于其中的都是废人了,不仅在长辈们眼里是废人,在他们这些少年和青年人眼里更是废人。

    沉迷赌博,这不是为钱,这简直是毁人一生啊。

    大家纷纷倒退两步,离张敬豪远了一些。

    张敬豪双目发红的看着白善,低吼道:“你就是为了买马的事冤枉报复我!”

    “那你敢把你那朋友和那假扮马商的人叫来对质吗?”白善便嘴角微微一挑道:“你不敢,因为你得罪不起他。本来嘛,你老老实实地吃我们一个回坑,给大家介绍一批好马,损些钱财让你肉疼肉疼也就算了,你偏要把事情摊开了说,既然如此,我不仅让你肉疼,还让你心疼。”

    白善指着低垂着脑袋的白二郎道:“我师弟是良善,但我白善不是好欺负的。”

    一旁的满宝连连点头,默默地在心中接道:“还有我!”

    张敬豪能承认这样的事吗?

    那当然是不能,承认了,他以后在国子监里还要不要混了?

    但他能把那马商找出来对质吗?

    那当然也是不能了,他要是能左右对方,他用得着跑到这里来和白善扯这么多话题吗?

    直接把人请到跟前来,照着他的意思说一通不就好了吗?

    大家一看他这个反应,心里便各自有了思量。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气氛凝滞。

    白二郎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问道:“然后呢,我们还要打架吗?”

    封宗平便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在外打架是犯法的,要是学里知道了,轻者受罚,重者逐出国子监。”

    白二郎吓了一跳,“后果这么严重?”

    他看向白善和满宝:“那我们还打吗?”

    白善没好气的道:“打什么呀,我们是因为气不过才想要揍他的,现在都把事情说开了,大家以后也都不会上他的当了,还打什么?”

    他看着张敬豪道:“你好自为之吧,以后你最好躲着我们点儿,不然我说不定还真忍不住揍你一顿。”

    说罢他一手拉着一个走了。

    封宗平见当事者之一走了,而他也看够了热闹,便挥挥手也走了。

    其他人互相看看,见张敬豪脸色铁青的站在地上,便也嗤笑一声,三五结伴后各自离开。

    殷或跟着白善他们一起走了,等走远了才好奇的问,“我们就这么走了?”

    “当然不了。”白善揉了揉拳头道:“说好了要揍他一顿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白二郎:“你刚才不还是不揍了吗?”

    “骗他们的你也信啊,没听封宗平说吗,打架是要被罚的。”

    说罢四人回了自己的马车,让大吉先把马车赶出马场去。

    满宝撩开窗帘看着不远处热闹的马场,围在场边的人兴奋的鼓噪起来,不停的有人挥舞着手大喊,“我这里下注,我这里下注……”

    满宝放下窗帘道:“这里不是好地方,以后你们不许来这种地方了。”

    白善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低低的道:“我知道了。”

    马车出了马场便停下,满宝和白善站在车辕上四处看。

    经过俩人的商量,他们看中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那小山坡上遍栽桃树,这会儿绿叶葱葱,桃子估计都栽完了,所以也无人看守。

    满宝便钻回车里去,从她的背篓里取出笔墨纸来,用左手写了一张纸条出来。

    左手写字一般,但也不丑,满宝吹了吹后折叠交给大吉,“去找个人给张敬豪送去。”

    殷或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见状忍不住问,“你冒充的谁?”

    “就是那个马商呗。”

    殷或一愣,问道:“你们从哪儿查到的那马商的手书?”

    他让长寿借用殷家的势力去查都没出那马商的背景,他们去把人的字迹都给搞到了?

    满宝一脸疑惑,“我们没查到他的手书呀。”

    “那你怎么能假装他的字迹写信?”

    白善道:“那不是装的他的字迹,而就是她左手写出来的字迹。”

    “不是马商的字迹,张敬豪会信吗?”

    “谁知道呢?”满宝道:“说不定信呢,他来就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了,他要是不来就在外面等一等他,到时候在路上拦住打了就是。”

    殷或:“……你们不怕他告诉学里?”

    “不怕,他才是最不想学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吧?”白善看着满宝轻笑道:“就算学里知道了,我们也不会被处分的。”

    满宝就伸出自己的拳头道:“我可不是你们国子监的人,你们先生罚不到我身上吧?”

    殷或看着满宝的小身板表示怀疑,“你能打得过他?”

    “一半一半吧,但我也不怕,他们会拉架的。”满宝看向白善和白二郎,“对吧?”

    俩人一.asxs.头,白二郎道:“这个我熟,拉偏架嘛,那我们一会儿还要不要套麻袋?”

    “套吧,”满宝道:“虽然我们不惧被他看到,但其实还是不要让他看到的好。”

    殷或就看见他们在马车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大麻袋来。

    殷或:……

    大吉找到了一个在马场里跑腿的人,给了他十文钱道:“把这封信送给太学的张敬豪公子,他现在人就在马场里,应该是在售马场外。”

    那人接了钱道:“张公子嘛,我熟,放心,一准给送到。”

    大吉挑了挑眉,等他跑远以后就回去驾车离开。

    他带着殷家的下人在山坡的一个山坳处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将马车往里牵一点儿,人在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到。

    大吉放下车凳扶着主子们下来,几人手里拿着麻袋,小手一挥就要上山。

    长寿愣愣的,见自家的公子也要上山,连忙要拦住,“少爷,这个热闹咱别去凑了吧?”

    要是老夫人知道他们家少爷去干这么危险的事,就算少爷保他,他恐怕也会被老夫人剥皮的。

    殷或道:“我不会打架,就远远的看着就好。”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人套过麻袋,更没见过人被套麻袋,所以很好奇。

第九百九十三章 揍他(八月月票加更三)

    长寿拦不住,只能也拔腿跟上。

    大吉看了他一眼,本来想留下他看着马车的,但见他那着急的模样,便不提了,由着他一起跟着,把两辆马车都丢在了下面。

    一行人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好位置,于是大家互相看了看后,白善、满宝和白二郎一起看向大吉,“大吉,你去把人引来吧。”

    大吉老早就想到这任务会落在他头上,也不吃惊,习以为常的起身往山下走去。

    他们运气不错,张敬豪还真的没分辨马商的字迹,他脸色铁青的往山上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吉远远的看着小松一口气,便估摸着他能看到了,隐在一棵树后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对方的视线后转身便走。

    张敬豪皱了皱眉,快步追了几步,扬声问道:“阎先生找我什么事?”

    大吉没回答他,快步往前走着。

    张敬豪只能远远的看见大吉的背影,以为他是没听见,或是不屑于回答,他更加不高兴了,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去追。

    张敬豪往前追了一段,把人给追丢了,他只能一脸迷茫的站在一棵树下,喊道:“人呢?你把我领到哪儿去了?阎先生呢?”

    躲在他头顶树冠上的白二郎拿着麻袋,和白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俩人一起看向对面的满宝。

    满宝就伸出三根手指,一根一根一根的往回收,等收到最后一根时,才将将收回,白善和白二郎便拿着麻袋一起从树上一跃而下,麻袋对准张敬豪的脑袋便套下去。

    一套中他们便在空中松了手,顺势落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后快速的爬起……

    而躲在他们对面树底下的满宝在他们一套中以后便伸出一只脚来将张敬豪踹到,张敬豪才想把麻袋解开就被踹到了地上,拳头很快便砸在了脸上和身上……

    他惊叫起来,下意识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满宝瞄准了他的屁股狠狠的踹了好几脚,白善帮她踹了一脚。

    白二郎还是有些心虚,于是在一旁对着手指给他们鼓劲儿。

    白善气得不行,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想想你被打成猪蹄似的右手。”

    “可我也挣了二百两。”

    白善沉默了一下后道:“不行,我们这么费心劳力的给你出气,这二百两你须得分给我们。”

    白二郎:……

    白善就悄悄的冲满宝招手,满宝跑过去一听,觉得白善说得对,见白二郎一脸肉痛的模样就道:“你让先生这么操心,总得孝敬孝敬先生吧,你那份也别留着了,给先生买东西吧。”

    白二郎就生气了,然后对准已经停下来,正想坐起来解开麻袋的张敬豪屁股就是一脚,让他原地滚了一圈。

    他这会儿总算是能出脚了,满宝在一旁低声给他指点儿,“打屁股,打大腿,打手臂,这些地方又疼,又不容易留痕迹,还不会重伤……”

    三人合伙将张敬豪打了一顿,让躲在另一棵树下的殷或和长寿看得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三人觉得差不多了,跑过来拉着他跑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呢。

    一行人小跑着下了半段山坡殷或就跑不动了,满宝道:“行了,我们慢慢走吧,别让他过劳生病了,反正这会儿他还在努力的解麻袋呢,肯定没那么快追上来。”

    殷或喘着气跟他们回到马车上,满宝拿出盛着开水的竹筒来,打开试了一下水温,发现还温着便给倒了一点儿,“慢慢的喝,喝一小口顺顺气就行。”

    殷或接过竹筒,咽了咽口水后问,“你们,怎么这么熟练?”

    满宝听出他的潜意思,连忙道:“你可别误会,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套人麻袋,以前都是套麻雀的。”

    白善和白二郎连连点头。

    殷或一脸的迷茫,“麻雀是什么?”

    长寿忙道:“少爷,麻雀是一种鸟,最爱吃谷子麦子了,每年夏秋最多。”

    三人鄙视的看了殷或一眼后道:“你连麻雀都不认识啊。”

    殷或沉默了一下问,“你们为什么要去套麻雀?”

    满宝:“好吃呗。”

    白善:“好玩呗。”

    白二郎:“又好吃又好玩儿。”

    殷或没吃过那东西,不过看刚才他们从山上拉着一个麻袋往下落的样子看着似乎是挺好玩的,他很有兴趣的问,“你们一次能套多少个麻雀?”

    “不一定的,看落地啄谷子的麻雀笨不笨,要是笨一点儿的,我们的网又足够大,那就能网得多一点儿。”

    殷或不断的接收到新的知识,一愣一愣的,“网?不是麻袋吗?”

    连白二郎都忍不住鄙视的瞥了他一眼道:“谁会用麻袋去套麻雀呀,当然是用渔网呀,又大又好落,麻袋就那么小一个口子,麻雀那么灵活,一下就扑腾没了。”

    “可我看你们套麻袋也很熟练呀。”

    白善:“把张敬豪当成大只的,笨拙的麻雀,对准脑袋就行了,一点儿也不难。”

    “不错,你要是套过麻雀就知道套人一点儿也不难了。”满宝说着说着捂住肚子道:“说着我有点儿饿了,论起来我好久都没吃过麻雀了。”

    殷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麻雀好吃吗?”

    三人一起点头,美滋滋的道:“特别好吃,我大嫂炖的特别好吃,我们烤的好吃,容姨油炸的好吃。”

    殷或很小很小的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眸思考了一下,抬头问满宝,“我能吃吗?”

    “烤和油炸估计还不行,但可以吃炖的。”满宝道:“可这会儿上哪儿捉麻雀去?”

    “你们不是说夏秋时很多吗?”

    “那是在乡下,在谷子和麦子的地里多,这会儿……”满宝探头往外看了看,叹气道:“你们这儿马啊,驴,骡子啊倒是挺多的,但麻雀却不见多呀。”

    “在乡下吗?”殷或想了想道:“我可以让我家的庄户送一些过来。”

    满宝就毫不客气的道:“那你顺便给我家也送一些吧。”

    殷或笑着点头,“好。”

    这些东西在家祖母肯定不给他吃的,但出去以后……

    殷或目中生辉。

    白善也馋起来,提议道:“那我们再做个架子,到时候可以在院子里烤几只吃。”

    “好呀,好呀。”

    四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大吉驾着马车把四人拉进城里,到了分岔路口后道:“少爷,殷少爷是要回家,还是……”

    白善觉得有些饿了,便问殷或,“你要去我们家里吃午食吗?”

    殷或垂眸道:“就怕打扰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做客

    白善一听,便对前面赶车的大吉道:“走吧,回家吃饭。”

    满宝则一脸笑容的对殷或道:“不打扰,不打扰,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可以常到我家来玩儿。”

    殷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去别人家做客呢,他有些紧张的卷了卷手指。

    后面赶着马车的长寿见车停了下来,他刚跳下车要上去接自家少爷下来,结果马车又走了。

    他愣了一下,连忙跑回马车上,赶着马车去追他们,一直追到了常青巷。

    马车停下,白二郎最先从车上往下蹦,才伸了一下懒腰车上便伸出一只脚来,白善道:“车凳呢?”

    白二郎委屈的嘟囔了两声,将被他丢到一旁的车凳拎过来放好,白善踩着下车,转身便扶满宝下来。

    他们家少爷掀开帘子,先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便轻轻地踩在了马凳上下来。

    长寿回神,立即跑上去扶住他们少爷。

    满宝三个热情的请殷或入内,长寿紧紧地扶住他们家少爷,小声问道:“少爷,我们不回家吗?这会儿快到吃午食的时候了,老夫人该着急了。”

    殷或不在意的道:“我今日出门的时候说了,要去找同窗们玩儿,祖母久见我不回,自会知道我留在外面吃了。”

    “可今日朝廷休沐,大姑奶奶和大姑爷他们应该都会回家来……”

    殷或对满宝三个笑了笑,一边跟着他们往里走,一边低声回道:“这有什么,几家都在京城,时刻都可来往,并不需要我次次都到场。而且,哪一次休沐大姐他们不回来的?”

    殷或道:“他们是回来看祖母的,又不是看我的。”

    长寿沉默着不说话,虽然心焦,却不敢再提这事。

    进了二院,殷或先去拜见庄先生,毕竟,这是他们家的长辈。

    庄先生没少听几个孩子说起殷或,知道他身上有病,而且现在正给他大弟子当病人,因此对他很友好和宽容,一见面便先笑起来。

    “来了好好玩儿,他们要是调皮捉弄你,你也不用客气,只管打回去,打不过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们。”

    满宝不服气的叫道:“先生,我们从不欺负朋友的。”

    才跟庄先生打完小报告的白二郎低着头往前了一步,庄先生瞥了他一眼后道:“行了,带你们朋友出去玩儿吧,不欺负朋友,也不要欺负自个的师弟。”

    满宝和白善应下,伸手一把将白二郎拉出去,到了外面就要伸手揍他,白二郎毫不客气的反推回去,道:“你们再欺负我,我可要叫先生了。”

    白善哼了一声道:“分钱!”

    白二郎得意的道:“我都跟先生说了。”

    “那也要分。”

    白二郎着急起来,叫道:“先生都说了,让你们别欺负我。”

    满宝:“先生是让我们不要打你,却没说不让我们分你的钱,所以还是得分钱,赶紧的……”

    白二郎不情不愿的回屋去拿钱了,殷或忍不住露出笑容,转身却看到廊下摆了许多奇花异草,他好奇的上前观看,发现自己有好些花都没见过。

    “这是什么花?咦,这半开的菊花是绿色的?这是菊花吧?”

    “是菊花,”满宝笑问:“怎么样,好看吗?”

    殷或愣愣的点头,“这些花的品种我很少见到,大多只听说过,有的却见都没见过,你们家上哪儿弄来这么多奇花异草的?”

    “与人买的,”白善代满宝回答,问道:“你说这些花卖出去的话能开价几何?”

    殷或愣了一下问道:“你们很缺钱吗?”

    白善和满宝一脸懵懂的摇头,“不缺呀,为何这么问?”

    “既然不缺钱,怎么……”

    怎么总是三句不离钱的?

    满宝明白过来,笑道:“虽然不缺钱,但我们家里的钱也没有多到任由我们花费的程度,所以谁会嫌钱少呢?”

    从没有为钱烦恼过,或者说从没有将钱放在心间的殷或愣在了当场,他顿了顿后问,“钱很重要吗?”

    满宝和白善以一种很奇妙的目光看着他,觉得殷或比他们的小师弟还单纯啊,这么傻白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人问?

    于是俩人一同点头,以异常肯定的语气道:“没错,非常重要。”

    殷或若有所思起来。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指着这些花问,“那这些花都是要卖的?”

    俩人一起点头。

    殷或便笑道:“那卖给我吧,我很喜欢花的。”

    “不行。”满宝想也不想便拒绝。

    殷或愣了一下后问:“为何?”

    白善轻咳一声,抬头望天,望屋顶……

    满宝也轻咳了一声,虽有些不自在,但想着大家都是朋友了,还是应该坦诚一点儿,因此道:“这些花不能卖给朋友,要卖给我不喜欢的人。”

    殷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再去看那些漂亮的奇花异草时便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有,有毒?”

    满宝惊异的看他,“你的想法好奇怪呀,这就是普通的菊花、天星草和古早玫瑰等,能有什么毒?”

    殷或就松了一口气,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站好,尴尬对俩人笑了笑。

    也是,要是有毒,他们应该不会放在廊下,那不是家里所有人都有可能中毒了吗?

    “那……为什么要卖给不喜欢的人?我看这些花草都挺好看的,这几朵开着也很漂亮,难道剩余的这些开出来后会很丑?”

    “不会,也很漂亮,这一代我是可以保证的,但下一代我就不敢保证了。”

    殷或转了转眼珠子,“下一代?”

    满宝点头,一脸开心的笑,语气却很沉重的道:“它们不好留种,而且二次开花后有可能会开残。”

    殷或就知道为什么要卖给不喜欢的人了,谁家买了稀缺的花不是想着今年赏完了明年赏,明年赏完了一生二,二生四的让其繁衍下去?

    这一代而斩……

    殷或笑了笑后突然想起来,“既是你不喜欢的人,你卖了他们会买吗?”

    “我讨厌他们,他们却未必知道我讨厌他们,而且哪个大富大贵的人家买花是自个出去逛街买的?不都是下人买了进献的吗?”

    殷或笑道:“还真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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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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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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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