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1章 在我眼里,你只是张妙蓁
梁升把水盆放了,回头见张妙蓁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纳闷。
他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裳,是不是弄乱了。
难得见他犯傻,张妙蓁唇角缓缓勾出笑意,摇摇头,道:“没事。”
她笑得太甜,梁升定睛看着她,感觉自己没怎么喝酒就醉了。
粉颊芙蓉面,清扬婉兮,盈盈动人!
他咬了咬唇,在她旁边坐下。
张妙蓁伸出筷子,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道:“早上梳头的时候,母亲让我喝了一碗甜汤,现在还为过午,也还好。”
又转头朝他看过来:“你早晨吃了吗?”
梁升如实摇头:“没,早晨起来练了功后,嫂子们就把我逮住了,从那之后就没有脱离过她们的视线。最多也就是吃了个团子。”
“那你赶紧吃。”张妙蓁又给他夹菜。
小妻子给自己夹菜,梁升当然不会拒绝,也给她夹了回去,道:“你也吃。”
新婚夫妻俩开始默默吃起饭来。
他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张妙蓁保持着食不言的规矩,很安静。
目光却一直注意着梁升,见他碗里空了,就立刻给他把碗堆满。
梁升哭笑不得,轻轻一叹,喊了一声:“妙蓁。”
“嗯?”张妙蓁见他的语气有些慎重,转头朝他看过来。
“你……”梁升对上了她的眼神,斟酌着语言,缓缓说道:“在张家,你是张小姐,时时刻刻要注意着张家的颜面。”
张妙蓁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顺着他的话道:“我知道,嫁给你后我是梁家的人了,言行举止当然要保持梁家的体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升望着她,神情有些凝重,说道:“你做张小姐的时候,需要守什么规矩我梁升管不上。从今日起,外人眼里你是梁家的七夫人。但在我眼里,你只是张妙蓁,不需要考虑其他。”
张妙蓁看着他,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梁升用筷子指了指碗里堆满的菜,解释道:“你若出于关爱我的心给我布菜,那是我们夫妻间的感情交流,我很喜欢。但你不必过分关注我、照顾我……”
想了想,他用了个比较贴切的说法:“不用像奴婢一样伺候我。”
张妙蓁还是不明白。
毕竟,她是在张家长大的。
他们张家的妇人都是这样对待男人的,而她从小受到的教养也是如此,让她不管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都要以夫为天、以夫家荣耀为荣。
例如布菜这种事,都是做夫人的伺候夫君用膳,但凡偶尔有一次丈夫回馈一下,那也叫夫妻恩爱了。
可现在,她的新婚丈夫让她不用伺候他?
“你对梁家也很熟悉了,又与拭眉交好,平日肯定也都看见了敦愚王与拭眉的相处。”
梁升举着筷子夹菜,送到她的碗里,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梁家女子矜贵,都是男人伺候女人的。”
听到这个时候,张妙蓁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张妙蓁看了一眼碗里的菜,道:“我嫁给你之后,什么时候都不用做?”
梁升笑了笑,道:“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第1802章 当做生孩子的工具?
张妙蓁看着他。
难得他那种一脸正经的人,脸上的笑意竟然带了一点儿揶揄、轻浮?
只见他侧头朝她看过来,笑道:“别忘了,六位兄长至今还没有一个闺女,你若能先生出个姑娘来,就大功告成了。”
张妙蓁:“……什么呀!”
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脸,她撇嘴,勉强撑着自己的颜面:“你说生女儿就生女儿啊?”
梁家人对闺女也太执着了吧?
就连平日里从不把这种话放在嘴边的梁升,张口闭口就是想要生女儿?
跟任何人家比,都是反着来的!
“梁家男丁旺盛,阳盛阴衰。咱们俩不是长房,不需要传家、不用打理宗族,多生两个闺女,在整个家族里就是荣耀了。”梁升解释着。
见她脸色虽然有些娇羞,看上去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说法,他又补充说道:“当然,若我们的孩子还是男丁,也不会怪你的。是姑娘最好,如若不是就随缘吧。你也不必太有压力。”
张妙蓁撇了撇嘴,道:“把刚才你说的话都顺一遍,我怎么听出来一种味儿。我嫁给你之后,什么事都不用干,只负责生闺女就成了。一开始生的儿子也没关系,一胎一胎生,生出来女儿为止?”
这逻辑一掰,还真有点那味儿!
梁升讶然:“你怎么能理解成这样?”
他有些着急,又给她解释:“你嫁给我之后什么都不用做,这话不假。但也没人会把你当做生孩子的工具,我更不会!”
怕她不信,他又道:“我若敢有这种想法,先不要说拭眉第一个不放过我,就我父亲也会恨不能打断我的腿的!”
张妙蓁噗呲笑了:“难得梁七爷还能这么紧张!”
原来她是故意开玩笑的!
梁升松了一口气。
张妙蓁又道:“孩子肯定是要生的,但我听拭眉说了,儿子还是女儿,不是女人做主的,得看你们男人。所以,你要是给我下目标一定要生闺女,我可办不到的。”
虽说新婚夫妻讨论这种话题,似乎有点过早了,也有些羞人。
但张妙蓁是受过这方面的教养的,知晓女子嫁人后去了夫家,生孩子是首要任务!
只不过,她嫁来的这个家族,有那么点儿不同。
别人家的生娃任务是儿子,梁家是要女儿!
而她嫁的这个丈夫,也与别人家的男人不一样!
别人是娶个妻子伺候自己起居、相夫教子,可她的新婚丈夫说“你什么也不用做”!
“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期望,具体还是随缘。”梁升见她并不是误会自己的意思,心弦一松,又给她的汤碗添了一勺热汤,道:“总之,就是要告诉你,我是娶了心仪的女子回家做夫人,不是做丫鬟的。所以,以后伺候我的事你不用做。”
张妙蓁朝他看去,目光有些凉意,问:“那你让丫鬟伺候你穿衣、洗漱、沐浴?”
梁升一开始还不明所以,道:“不用丫鬟也成,不是还有小厮么?”
但见张妙蓁眸光流转着埋怨的意味,他才恍悟:“我自己来!”
但张妙蓁却道:“不,以后我的夫婿穿衣洗漱,肯定是我来!你说不用我伺候你,但我想那么做,不行吗?”
第1803章 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
梁升瞧着她带着娇嗔的眉眼,忽然觉得满桌丰盛的菜肴已经不可口了,他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
想想,或许是他过于急躁了些,迫不及待地想对她好,不想她继续套着张家小姐的那个模子,想要她做最鲜活的自己。
因此,他才会说那些话。
但此时又觉得,是他有点过于心急了。
慢慢来,水到渠成也挺好的。
毕竟,在梁家这个环境中,她迟早是要受别人影响的,根本不必多说。
别的不谈,如今的张妙蓁被柳拭眉带动,不也不像以前了么?
还没吃饱饭,外头传来关磊的声音:“七爷,开席了,大夫人差人来请你出去待客、敬酒。”
开席了,新郎官是要出去敬酒的。
梁升可不像皇甫令尧,将新媳妇儿娶过来后,仗着装傻的劲儿,直接就可以入洞房了!
但每一个新郎其实都一样,心里是不太情愿出去。
梁升遗憾地看了一眼张妙蓁。
张妙蓁放下碗筷,道:“七爷,你出去吧。今日能来梁府的客人,说不定很多人都放弃了跟曲家的交情,甚至以后有可能会跟曲家交恶,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说到这些事,张妙蓁心眼里根深蒂固的家族荣誉感就来了。
梁升本就是自从发现了她这些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对她多有关注、认为娶她可以的,如今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自然是更深了!
“嗯,那你先吃。我吩咐他们不让人进来闹你,你若困了就睡会儿,不用计较那些礼仪,自己舒服最重要。”他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嘴。
张妙蓁点点头:“好。”
梁升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但走到了门口,手都放在门把上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走回来。
“怎么……”了?
张妙蓁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她坐着他站着,她的位置本来很矮,他弯下腰来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薄唇覆盖下来,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张妙蓁的脸瞬间炸红,心跳加速,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恨不能将她烧成了熟了的虾子!
她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柔软的唇离开了她的唇瓣,他低头冲她温柔浅笑,大掌在她头上摸了摸,柔声道:“我尽早回来。”
这回,才终于出了门。
看着门又被关上了,张妙蓁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觉自己脸热得可以煎鸡蛋了!
但,心里神甜!
转头看了一眼龙凤红烛,她心里感慨:“我嫁给他了呢,太不真实了!”
尤其是,作为一个新嫁娘,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认定自己以后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孝顺公婆。
可他说什么?
让她什么都不用做,除了生孩子他做不了、需要她来负责之外,连伺候丈夫饮食起居都不用!
这是怎么样一个外表刚硬、内心柔软的夫君啊!
且说皇甫令尧回到梁府后,因为身上都是血腥,不适宜从前门进,所以绕到了后门。
熟门熟路地回了琼华苑,心里盼望着:“媳妇儿可不要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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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更新完毕
今年比较累,家里事情太多,最近身体出问题了。
腰疼、坐骨神经痛特别严重,浑身贴满了药膏。
最近心脏也不太好,经常心悸。真怕自己猝死啊。
所以这个月还是主要养生、保命,保证每天不少于6章更新,偶尔多写几章。
下个月可能会有一次小爆更,时间未定,期待下吧。
第1804章 大小姐在扒王爷衣裳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柳拭眉坐在床榻上,听着墨儿的劝说:“大小姐,王爷不会有什么事的,不是有粟老呢吗?你从早晨起来到现在都还没睡觉,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
“胡扯,我虽然嗜睡,但平日里睡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胎儿健康,故而放纵自己!就这么一天而已,不至于这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柳拭眉反驳得振振有词,又道:“令尧没回来,你让我怎么安心睡得着?”
皇甫令尧听得心里又是愉快又是心疼,嚷嚷道:“媳妇儿我回来了。”
柳拭眉一听,赶忙穿鞋出来。
看见的却是一身血腥的狗子,她惊呆了,赶忙冲过去问:“你受伤了么?伤哪儿,快让我看看!”
急得不行!
“没事没事。”皇甫令尧避开了她要抱住自己的举动,道:“我身上脏得很,先去洗洗。你别碰我身上的血腥,我知道你胆子大,但可不要吓了肚子里娃娃!”
柳拭眉看着他,见他脸上虽然有血污,但看上去很精神,脸色、唇色、眼神都正常,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她心里略略安下来,道:“那你先去沐浴。”
皇甫令尧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庆幸:幸亏师父提醒我不要犯错!
他将剑挂在墙上,转身就见柳拭眉盯着自己肋下。
因为七舅大喜,他这个外甥女婿跟着去迎亲,穿得也喜气,暗红色的王爷服制。
身上脏污,不光有泥尘还有血迹,乍一看还以为都是蹭脏的。
但柳拭眉身为大夫的本能,观察力惊人,何尝看不出来他肋下的位置,血迹特别深,而且还破了一个洞!
他心里咯噔一下,冲她一笑,道:“媳妇儿,我先去洗洗,你熬不住就去午睡。”
“先别走!”柳拭眉的脸色严肃起来,道:“站那别动!”
皇甫令尧:“……”
他老老实实地站住了。
柳拭眉过来,盯着他肋下看了一会儿,就拉开他的腰带。
“媳妇儿,这样不太好吧?”皇甫令尧干笑。
本来就想过要跟她吐实的,但回来后见她困倦的样子,又不想说了。
谁知道她的眼这么尖?
但柳拭眉动作极快,很快就把他的外袍给扒开了丢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无法忽视的殷红血色!
柳拭眉仰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扒他的衣裳。
皇甫令尧目光一瞟,喝道:“木耳,你还不去给本王准备沐浴用水,看什么看?”
墨儿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感觉溜了。
她也是被皇甫令尧受伤的事吓到了,还想着留下来帮什么忙。
真的是傻了,他们家大小姐在扒王爷衣裳,这样的事是能让她一个小丫头看的吗?
柳拭眉很快就把皇甫令尧上半身扒光了,看到他肋下的伤口,检查了一下,道:“穿破了表皮,斜刺过来的。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上点药养养就好了。”
只是刺破了皮肉,不是那种直刺入腹腔的,不需要做手术。
她心下安定,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道:“怎么弄的?”
第1805章 疼啊
“被曲胜刺了一枪。”
皇甫令尧见她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虽然脸上都是不高兴,至少确定她不会骂他不小心。
他也松了一口气,给她解释:“兵器一寸短一寸险,武将是要上战场的,虽然十八般武艺都练过,但老将多半都耍枪法。那曲胜的枪法十分刚猛,你也知道我练兵器不怎么用功,拼不过就被他刺了一下。”
当然,不能告诉她:差点被利箭穿透脑袋,跟丢命擦肩而过!
“嗯。”柳拭眉知道,他因为装傻,没有什么机会练兵器。
能够武功这么好,已经是天赋惊人了。
她取来了药箱,让他坐下来,道:“我先给你消毒伤口,包扎起来。一会儿你沐浴不准泡水,擦擦就行了。”
“我都听媳妇儿的!”皇甫令尧应了一声,见她要蹲下给自己弄伤口,他又站起来,道:“媳妇儿你的肚子大,不好蹲下去,我坐桌子上。”
一屁股蹭上了桌子,为了让媳妇儿舒服,丝毫不讲礼仪!
他又道:“这样你坐着就好,不用弯腰。”
柳拭眉仰头看了他一眼,对这家伙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战况如何?”
皇甫令尧给她讲述:“咱们早有准备,他们也本来就是蓄意要我们见血的,所以厮杀还算激烈。不过呢,咱们的人都是混江湖、刀口舔血出来的,论勇猛,他们家养的门客哪里是对手?”
“师父他老人家身份比较高,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会亲自下场屠杀,只专门救他的徒子徒孙。”
“咱们的人最多受点伤,但他们呀……”
“且不说他们伤亡有多惨重了,曲胜还被我断了一条胳膊!”
说到这件事,他高兴极了!
柳拭眉也明白:“粟老的身份,若直接冲这些人下手,确实不太好。”
江湖前辈都爱惜自己的羽毛,粟威除了在宠女无度的毛病很有问题上,其他方面都很有气节。
又想到曲胜被砍手,她又道:“你把曲胜的胳膊给砍了,他肯定比原来更恨你,以后肯定要想尽各种法子来害你。”
“哼,我还怕了他不成!”皇甫令尧冷哼一声,提到曲家,他的戾气又浮现出来了:“我是恨不能专门挑他的死穴,让他回去后也活不长,早点一命呜呼的!”
刚说完,“嘶”地倒抽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幽怨:“媳妇儿你不能轻点儿吗?疼啊!”
柳拭眉仰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很能忍疼的吗?你自己看看……”
点了点他身上的一些旧伤疤,道:“这么多坑坑巴巴,以前你怎么过的?”
想想他以前装傻的时候,挨揍难道还少?
就是他们认识之后,还亲眼看见他身上各种伤,也是后来他不去找揍了,天天来找她,后来才慢慢好些。
皇甫令尧嘿嘿笑了声,道:“那现在的我,能跟以前的我比吗?”
他振振有词地道:“以前没人心疼,就自己扛着呗!现在我有媳妇儿心疼我了,谁还不是个宝宝!”
柳拭眉:“……”
第1806章 今晚补偿你
简直被他气笑了!
这句话还是从她这里学过去的,现在好了,拿回来怼她?
皇甫令尧见好就收,赶忙又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嚷嚷一下而已。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疼。你尽管弄!”
柳拭眉吸了一口气,帮他把药敷上去,然后贴上纱布,用绷带缠起来。
一圈一圈。
皇甫令尧看着头大:“这么点小伤,用得着这么缠吗?”
柳拭眉仰头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质疑我的医术?”
皇甫令尧脱口而出:“谁说的!我媳妇儿医术天下第一!”
哪儿敢质疑?
一丝一毫都不会有的!
“哼!”柳拭眉抿了抿唇,转身收拾药箱。
皇甫令尧把她的手捏住,道:“媳妇儿我来收,你去洗洗手,先睡一觉。我去把身上的臭味儿洗洗,就来陪你。”
“陪我?”柳拭眉挑眉,想了想,道:“也对,你受伤了就别出去了。”
本来还想,他肯定要出去看看情况,以免曲家还可能会来搞事情。
但想到他受伤了,还是留在房里吧!
皇甫令尧给她把药箱收拾好了,见她冷着脸沉思的样子,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自己手脏得很,只能作罢。
“媳妇儿,你在想什么呢?”
柳拭眉朝他看了一眼,道:“我在想,今天曲家闹得这么过分,咱们怎么样做,才能给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皇甫令尧眼睛一亮:“那容易啊!”
他也没打算洗澡去了,直接把地上自己的脏衣物捡了起来套上,道:“我不洗了,直接穿着这一身进宫去!弄惨一点,先告他曲胜一状!”
“那曲胜还断了胳膊呢,他也告你呢?”柳拭眉反问。
皇甫令尧抿唇,道:“你要是不怕破坏七舅与新舅母的洞房花烛夜的话,不如……让张梁两家举家进宫哭一场?尤其是这对新郎新娘!据我的经验,父皇他可喜欢和稀泥了。这时候他正好趁机弄曲家!”
柳拭眉:“……”
敢情,他自己哭闹特别有用,就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用这招?
但还别说,今天不趁着热乎劲儿,往死里弄曲家,拖到明日就不好弄了!
她蹙起眉头,道:“我去跟外公商量商量,也问问七舅舅的意思。毕竟今日是他大喜,再搞这么一趟,总不太好。他若自己愿意还成,若他不愿意……就算了吧。”
哪怕以后难一点,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为准。
皇甫令尧嘴巴一撇,道:“我就知道,谁都比我重要!”
柳拭眉正打算出门,听到他这话,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你又来了!”
时不时就要发作一次,恋爱脑、作精上线!
“可不是么?”皇甫令尧满脸都是委屈:“你看看你,自己都困成什么样了,一提到他们的事,你就要立刻去做。”
柳拭眉:“……”
很好,这一次作的点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她身上了!
她无语地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抬眸盯着他,道:“别作了,你要是那点伤受得了,今晚补偿你!”
说完,转身出门!
皇甫令尧一愣:“补偿我?伤受得了?”
第1807章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他三两步追出门:“媳妇儿,你要怎么补偿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说的两个半句,凑起来,不就只能代表一个意思么?
但柳拭眉已经走出远门了,听到了他的话,也压根不想理他!
一旦理会起来,就要作个没完没了的!
皇甫令尧靠在门框上,还在寻思着这个补偿……
“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是吧?是吧?”
他不由吃吃笑起来!
柳拭眉很快就来到了前院,酒席是都散了,这时候梁家一众男儿都还在送客。
梁升一贯都是比较冷淡的,今日大喜,脸上难得挂着笑。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桩婚事有多满意!
转身见柳拭眉出来,梁升蹙了蹙眉,走过来问道:“拭眉,你不是去午歇了么?怎么还不去休息,这身子受得了吗?”
“外公呢,我有事想和他说。”柳拭眉说道。
宾客大多数都已经告辞了,留下的三三两两。
梁家众人都围过来,梁巍喝了不少酒,但还没醉,见状忙问:“怎么了拭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拭眉环视一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众人一片静默,目光都落在了梁升身上。
毕竟,虽然今天多有波折,但好歹现在算顺利。
要他放弃洞房进宫去参曲家一本,损伤最大的当然是他!
梁巍酒意上头,比平日里还要脾气爆:“老七,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今日咱们的人迎亲的时候被那么为难,若不是我家新媳妇聪明,后来搞不好还会错过拜堂吉时,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啊!”
梁升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那我与妙蓁谈谈,她愿意的话带她一起进宫。她若不愿意,让她在家里便罢了。”
梁怡马上道:“我去通知张家!”
说走就走,梁升要去找张妙蓁谈这件事,毕竟新娘子已经进了夫家门了又出去跑一趟,总是不太好。
她若不想去,就让她留在家中了。
但,张妙蓁是什么人啊?一听说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与夫家同仇敌忾。
最后,哗啦啦一群人,全都进了宫!
张家人本来就恼火曲家的做法,本来心里也在盘算,是否明日早朝的时候弹劾曲家。
这不,一听梁怡过来送消息,也不用等夜长梦多了,一拍即合。
张阁老带头,祖孙三代进了宫!
这不,御书房又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今日的事,其实不用他们来告状,皇甫权也已经收到消息。
当时隆安给他禀告的时候,他就只说了一句话:曲家,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隆安深以为然:可不是么,皇后撞上了敦愚王妃损了,国丈大人又刚刚折在了敦愚王的手里,这其他人怎么就不长教训呢?
现在,曲家直接把张家和梁家都给得罪了!
听完了张阁老和梁巍的诉状,皇甫权定了定气,道:“传皇后与曲国舅来问话!”
“禀圣上,曲国舅断了一臂,怕是来不成。”隆安提醒了一句。
看着跪了满地的人,朝廷肱骨文臣武将齐全了。
受了伤满身血污的帝子、怀了身孕挺着肚子的皇家儿媳、今日被白事冲撞了的新婚夫妻……
皇甫权唇角微冷:“皇后今日不是回娘家奔丧了么?想必她对今日之事十分了解,便让她来说话吧。”
第1808章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抑着她
圣旨传皇后的时候,曲映蓉还在曲家。
她的身子骨最近很不好,曲胜断了胳膊回来,跟出去的亲兵又损兵折将的,闹了这么一出,她觉得呼吸都不畅了。
当然,曲家也在商量对策。
武将断臂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官途到此为止,甚至这卸任并不光荣,说出去都是曲家丢了大脸!
尤其是,带着父亲的棺材遗体去给人家送晦气,结果呢?
丢死个人!
“敦愚王斩断了父亲一条胳膊,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曲胜的长子曲阳说的话。
他朝曲映蓉看去,恭敬地道:“但请皇后姑母为祖父、父亲做主,敦愚王简直欺人太甚!”
皇甫贺和杜若坐在一旁,全程都没有插话。
他们的立场很尴尬,帮曲家?那他们欠了柳拭眉的人情怎么办?
帮皇甫令尧?曲家这群人怎么说都是血亲!
皇甫玥拉着皇甫瑾,一直欲言又止,如果不是杜若时不时盯着她,她可能早就要开口说话了。
皇甫瑾则是有些茫然,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
曲映蓉还在思索,今天的事要怎么样安排才能够对自己有利。
谁曾想,这时候外头传来消息:
“皇后娘娘,张家与梁家人都进宫了,看样子,像是要去告御状!”
“什么?”曲家一众都站了起来。
曲映蓉更是脸色一沉:“不好,让他们抢占先机!”
他们是真没想到,大婚当日他们还愿意去闹?
就凭皇甫令尧那哭闹的本事,加上张阁老的口才、梁巍的暴脾气,这一群人进了宫,情势还能对她有利?
她果断决定:“回宫!”
可刚刚出了曲府大门,就来了圣旨:“传皇后娘娘御书房觐见!曲国舅受了伤不能前来,请国舅府派个代表!”
曲映蓉仰头望着天空。
今天天公作美,没有下雨,甚至出了一点儿日头。
但,看着那日光,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希望!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抑着她!
派人弄死皇甫令尧,是她做的。
扶灵去冲撞张梁联姻、膈应梁家人,是曲胜做的。
但结果,没能弄死皇甫令尧,也没能让梁家人膈应,反倒让他们先进宫去告状了!
“父亲是间接死在了皇甫令尧的手里没错,但这件事不能拿出来在圣上面前说。”曲映蓉淡淡说道:“所以,曲阳,去了圣前你万不可提这件事。”
因为,那件事在皇甫权那里,已经翻篇了,再提翻的就是脸!
曲阳应道:“是,皇后姑母!”
曲映蓉又道:“你父亲断臂的事,也不要伸冤。”
听到这个吩咐,曲阳不解:“为何?”
“进了御书房后,你只管跪在地上哭,表现出祖父新丧、父亲断臂的悲伤即可。圣上问你话,你就晕过去!”曲映蓉没有给答案,而是直接下令。
她转身,上了凤辇。
曲阳是个武将,让他装晕?
皇甫贺兄妹当然也是跟上,上了马车后,杜若担忧地道:“今日的状况,对曲家十分不利。我已经让人送消息去给父亲了。”
多个人多份力量,就算曲家这一局输了,也尽量争取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结局!
第1809章 死磕到底
“嗯。”皇甫贺淡淡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其实,送讯给杜相,也没多大用处。
大抵,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杜若见他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身子欠佳,心性已经不稳了。曲家做事又不太考虑后果,只想着皇后娘娘力挽狂澜,也太……”
说来说去,是责怪婆婆娘家,这话做儿媳的说不太合适,她咬了咬唇,不好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是实话。”皇甫贺安慰了她一句,道:“母后这一次,只怕也扛不住。”
有一句话叫做:大势已去!
皇权为上。
皇帝想要谁尊,谁就能傲。
如今皇甫权已经倦了曲家的跋扈,他可以给你圣宠,但也可以随时收回!
在皇甫权不想给曲家做势的时候,他们不管怎么翻腾,都是没用的!
皇甫贺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已经很肯定:曲家完了!
只是,如何尽可能避开锋芒、断臂止损呢?
御书房。
“皇后娘娘到!”
这一句话来了,被安置在偏殿等候的,也没有拉拔一大群人进入御书房让皇甫权头疼,而是等着皇甫权传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见曲映蓉,皇甫令尧眼里全都是戾气。
梁巍也是怒目相对,毕竟对方蓄意破坏他儿子的婚事,这事儿他这个当公公的,哪能不恼火?
曲映蓉目不斜视地进了御书房,皇甫贺与杜若站在外头等候。
皇甫玥拉着皇甫瑾也站在一旁,看向皇甫令尧和柳拭眉的方向。
皇甫瑾小声说了句:“二皇嫂送我的兔子,以后都不是我的了吧?”
“御书房重地,别乱说话!”皇甫玥赶忙捂住他的嘴巴!
这个时候还想着兔子,等下命都可能没了!
偏厅内,男人们坐着的,也就张阁老和梁巍,其他人都站着。
梁家的家风,位置让给了女人。
柳拭眉是王妃,身份是尊贵的,有位置坐。
而另外一个坐着的人,就是张妙蓁了。
作为今天的新嫁娘,她身上还是鲜红的嫁衣,没有戴凤冠。
披风包裹着整个人,兜帽盖住了她的头,只露出一张脸,垂着头不说话。
新郎官也是一身红色喜服,站在她旁边,面色凛然。
他们是今天的苦主!
相对而言,作为曲满江长孙的曲阳披麻戴孝,这红白事,可真的是死磕到底了!
不管别人如何,张阁老祖孙三代对梁家给了一个位置让张妙蓁坐下来,这一点非常满意。
时代格局,女人的身份是低下的,但在他们梁家却不然。
但,谁都没有说话。
曲阳虽然也是武将,但比起曲胜来说,性子还是要沉稳一些的。
听了曲映蓉的叮嘱,他一路想了很多。
曲映蓉进了御书房后,晴嬷嬷扶着她像皇甫权跪下:“臣妾参见圣上!”
皇甫权却没有叫她起来,反而道:“皇后,你应当跪下!”
曲映蓉心头一凛,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晴嬷嬷当然是跟随在旁跪着。
“你在禁足期,朕允你回娘家奔丧,你却是这样纵容曲胜胡闹?”
皇甫权将先前张梁两家人给自己的压力,全都在曲映蓉身上倾泻了!
第1810章 皇后能说会道啊
那群人是苦主,他纵然再头疼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身为皇帝,总不能不顾臣下的冤屈。
但曲映蓉……
曲家近段时间也蹦跶得太欢腾了!
给他一种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的感觉!
曲映蓉垂着头跪在那里,声音平静地道:“圣上,臣妾新丧了父亲,心情悲痛不已,己身亦有疾。故而能理解兄长的做法。”
叹了一口气,她语气里都是无奈:“兄长所为不可取,闹得父亲亡灵不安,确实不妥。但,无论如何,曲胜也是一员猛虎之将,敦愚王就这么断了他一臂,丝毫不考虑朝廷么?”
她不为自己喊冤,先把皇甫令尧拖下水!
皇甫权嗤笑一声,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做的一些小动作,朕都不知情?”
曲映蓉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甫权——这个二十多年的丈夫!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的脸上看到的,只有一片凉薄。
皇甫权冷冷地道:“年初三,你与国师串通一气,设计谋害皇家儿媳、皇孙那件事,为了成全皇家体面,朕只是令你禁足三个月,暂且交出凤印,闭门思过!”
他问:“皇后你说,朕是不是留了夫妻情面?”
“是。”曲映蓉不得不承认,非要拽出个“夫妻情面”来说,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
更多的,其实还是皇家体面!
皇甫权又问:“年初七,你又令人刺杀一个罢官的梁升、与张家一个姑娘,你可真是好样的!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失皇后体面?”
“圣上当时不找臣妾来问罪,莫不是因为臣妾此举,对圣上来说,也是正中下怀?”
面对皇甫权的沉冷,曲映蓉声音依旧平静,道:“臣妾愿意做圣上手里的屠刀,明知道您不想让张家把女儿嫁给梁家,便义无反顾地去做了这件事!”
皇甫权气息一窒,愣是被她噎住了!
曲映蓉面无表情,又道:“二月初三,刺杀敦愚王夫妇一事,想必圣上心里也有数,但您最终却判了父亲无罪。可见,他无罪才是对您最有利的,不是吗?”
皇甫权的双眸眯了起来。
这位皇后一贯来能隐忍,表面上滴水不漏,不做让人不愉快的事。
可今日……
晴嬷嬷惊恐地朝曲映蓉看去,不知道她这样跟皇甫权顶撞,到底是为什么?
挑衅皇帝权威,这是要往刀尖上撞啊!
但曲映蓉的话还没有说完:“若圣上怪罪臣妾这把刀不够锋利,屡战屡败,臣妾愿意领罚!”
言外之意:但你若是说我心如蛇蝎、手段毒辣,那就不要说了,彼此彼此!
皇甫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头怒火狠狠地压了下去,道:“皇后能说会道啊!”
“圣上。”曲映蓉想了一路,早就想好了。
伸冤?
以她这个丈夫的性子,那是找死!
毕竟目前的局势,谁更冤?
所以,她干脆以退为进,自己把罪名都领了,让皇甫权无话可说。
也提醒了皇甫权:这些事,你自己心里都在期盼!
她继续说道:“今日兄长送殡,非要去堵梁家的喜轿,此事臣妾也事先知情,默许了的!”
不得不说,她选择了一条破釜沉舟的大胆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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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一猜:曲皇后能过关吗?
第1811章 大势已去!
面对这样坦然的曲映蓉,皇甫权反而有些迟疑了。
要怎么处置?
她聪明得很,自己领罚招供,占据了主动地位,其他的一些问题就不太好问,似乎她已经说完了,对方没有需要审问的必要。
但这些事足够把曲映蓉给灭了吗?那也是不够的!
年初三的罪已经罚了,为了成全皇家体面;
曲满江已经无罪释放了,因为苗杰提供了西魏国细作的线索;
曲满江买凶刺杀敦愚王,他也被敦愚王给打死了;
曲胜带着曲满江的灵柩去围堵梁家的喜轿,他又被皇甫令尧砍了一条胳膊……
“皇后如此聪慧过人,那么不如一并思索了:倘使你在朕的位置上,张家、梁家前来参曲国舅一本,朕应当如何处置?”
直接将问题甩曲映蓉头上去!
听到皇甫权这样的话,曲映蓉心里一阵嘲讽。
她忽然觉得:自己争夺了二十多年的皇后的位置,着实没有什么意思!
刀尖上的舞蹈,双脚伤痕累累,双手布满血腥,成全了曲家十年的兴盛。
但——
日升日落,盛极而衰。
遇上了皇甫权这样冷心绝情的男人,凭借一个女人的裙带来维持的荣华富贵,迟早是要因为这条裙带的陈旧、断裂,而走向没落!
曲映蓉忽然感觉很累,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臣妾有件事一直很好奇,盼望圣上为臣妾解答。”
皇甫权眯着眼眸问:“你说。”
曲映蓉张口,苦笑出声来,道:“您这样无情寡义的男人,怎么能生出两个情种?”
可不是么?
一个皇甫贺,一个皇甫令尧,个个都将女人看得很重!
皇甫权脸色倏地一沉:“放肆!”
但曲映蓉唇边的笑意竟然犹如渗了血似的,她本也是天人之姿,徐娘半老、开到荼靡。
大势已去!
这笑容残破、带着绝望:“臣妾战战兢兢了二十余年,今日才敢放肆一回。”
说着,她俯下身去,用了五体投地的跪拜,道:“臣妾愿意用皇后的名分,从今后去相国寺潜心礼佛,为过往罪孽争取救赎。只盼圣上念在太子从不参与这些事的份上,莫要罪及太子!另外,看在夫妻二十余年的份上,求圣上能放曲家一条生路,不捧、亦不踩!”
行如此大礼,并且割让了自己一直以来最在乎的皇后名分,可见,曲映蓉也是无路可走了。
她做的想法,和皇甫贺想的如出一辙:断臂止损!
失了皇后的名分,保留太子的位置;用她去相国寺礼佛、不问红尘,为曲家争取一线生机。
不求继续兴盛,只求不被灭族。
最后,她又补了一句:“曲家或许有过,但亦有功,望圣上成全!”
可以说,她自断一臂的行为,足够宽慰梁家与张家的怒火了,皇甫权身为皇帝,也能做出不偏颇的一个处决。
至于曲映蓉是不是以退为进,会不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皇甫权眯着眼眸思索了许久,盘算片刻,还真的允了:“既然皇后自己领罚,朕便允了!”
一句话,终结了曲皇后的时代!
第1812章 没眼看啊没眼看!
“妈的王八羔子!”
出宫的路上,带着酒意的梁巍骂骂咧咧:“这皇后宁愿不做皇后了,也要保住太子和曲家!结果,就给咱们补偿一些赏赐,这样的事就算了?姓曲的出了曲映蓉这么个闺女,真他娘的能耐!”
对于梁巍的粗俗,张阁老不太喜欢,但也是同僚多年,哪还能不了解这亲家的性子?
也就是沉默,不吭气了。
张父问道:“父亲,曲家会就此罢休么?”
张阁老朝皇甫令尧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宠妻狂魔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些事上,而是可着劲儿地照顾着王妃。
“媳妇儿,冷吗?出来的时候你穿太少了!”
“累不累啊,我身上脏,不然就抱你走了。”
“你饿不饿?是不是好困啊?”
没眼看啊没眼看!
张父看了一眼,也深以为然:敦愚王才智是出挑的,各方面都没得说,偏偏他胸无大志,沉迷女色——唯一一点好,就是专一。
可就是专一,上位后能笼络好八方朝臣吗?
他们选择辅佐他,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张妙蓁嫁给梁升是最好的选择,张家也没想过要选这位辅佐,继续中立才符合张家一贯的家风!
再看张妙蓁那边,梁升虽然没有皇甫令尧那么黏黏糊糊,但一路将张妙蓁的手捏在手里,声音极轻:“你的手有点冰,可是冷了?”
张妙蓁的回答也很小声:“没事,马车上不是带了暖炉么?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梁升却还是眉头紧蹙,给她搓暖了一只手,又换了一边搓另一只。
张家祖孙:“……”
他们应该感觉到欣慰吗?
毕竟自家的姑娘能够嫁给这么一位疼爱妻子的夫婿?
见张家几个人都停下来了,梁永清了清嗓子,道:“皇后弃车保帅,以退为进。用折损自己的代价,保住了她自己的性命、将太子摘了个干净、又哀求保住曲家。这一招,算是很聪明的做法了。”
不然继续杠下去,只会鱼死网破!
梁升也转头过来,道:“但未来如何,也要看保住的这个帅,顶不顶用。”
他朝柳拭眉看去,道:“拭眉,太子殿下欠了你的人情,你认为他会翻脸,还是如何?”
“说不好。”人心难测,柳拭眉没办法给个准确答复。
皇甫令尧说道:“会不会出手对付梁家和张家,本王不知道。但……对付我媳妇儿,肯定是不会的。”
说完,酸酸地看了柳拭眉一眼。
柳拭眉一脸茫然,怎么又酸她了?
那陈年老醋还没吃完,要吃一辈子吗?
她没好气地伸手掐了掐他的腰,不想却碰到了他的伤口,弄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媳妇儿轻点儿、轻点儿!”
瞧着那哀嚎、讨好的模样,众人又是没眼看!
柳拭眉倒是心疼了,赶忙给他轻轻按了按伤处,道:“对不起啊,位置错了。”
又捏住他的手无声安抚。
见她一脸愧疚,皇甫令尧再疼也得忍啊。
“没事,不疼!”
众人:“……”
不疼刚才你喊个鬼啊!
好好的话题,又被打散了。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皇甫令尧把话题生生扯回去:“曲家不会善罢甘休,但能忍到什么时候,不确定!”
第1813章 我会算账,不如我去帮你
柳拭眉也道:“对,我们要防着,但日子也还是要过。总不能为了防止人家报复,每天都如临大敌。”
她转头朝梁升和张妙蓁看去,心道:“现在你们俩是光明正大手拉手,妙蓁也不用担心被父兄警告安分守礼了。”
嘴上道:“七舅舅、舅母,你们先回去,别的事也不用操心那么多,今天毕竟是你们新婚大喜。曲家倒霉,咱们可是喜上加喜!”
说着,她又笑了,道:“说来说去,新婚之夜还跑进宫里来伸冤,你们也是独一份儿了!”
今日的状况让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此时她这么一说,还真把气氛调节起来了。
梁怡立刻附和:“对嘛,七叔赶紧回去,把洞房给补上!虽说咱们今天波折比较多,但结果还是对我们有利,对吧?”
确实。
至少把皇后给干下去了!
梁巍说道:“皇后这一次也是厉害的,明知道纵容曲国舅做这样的事,不管梁家还是张家,都不是好欺负的!但她还是纵容了,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禁足了一个多月,没有想法才怪了!”皇甫令尧哼一声,道:“她大概早就有想法,暂时避开锋芒躲起来了吧?自己领了罚,说来说去,结果也争取了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局面。”
柳拭眉点点头,道:“对啊,可能只是没想到,曲满江会在这一局中丧命吧。”
曲满江自作孽不可活,但站在曲映蓉的角度肯定不会这么想。
先冲着别人戳出第一刀的人,绝对不会检讨自己的错,只会将过错归结到对方的头上!
众人走到了马厩,各自上了马车。
打道回府!
张妙蓁自然是跟着自己的新婚夫婿一起,上了马车后,梁升立刻给她把暖手炉给拿了过来塞她手里。
“我已经不冷了。”张妙蓁无语,道:“你的手好暖。”
习武之人气血旺盛,男人体温本来也比较高,她哪里还觉得冷?
梁升冲她淡淡一笑,道:“那不用手炉了,我给你暖?”
张妙蓁抿嘴笑了笑,低下头去没说话。
暖炉被扔在一边,梁升抱着她的双手,看着她把兜帽放下后,露出今日为了戴凤冠梳的发髻,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委屈你了。”
听他这么说,张妙蓁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坐着,仰头郑重地道:“虽说有波折吧,但我不觉得委屈。相反,倒是觉得开了个好头。”
她又忽然笑了,道:“毕竟,想让我们不好过的人,他们自己更不好过,这结果真的挺爽的。”
梁升有些讶异。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将人往自己怀里带,道:“我看看,成为梁七夫人的张妙蓁,怎么感觉换了个人?”
张妙蓁愣了愣,仰头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就想起来先前那个亲吻来。
她的脸莫名烧了起来,声音也放轻了许多:“七爷不是说喜欢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都成亲的人了,她也没有以前那样矜持,往他怀里凑了凑,道:“你不是要做粮行了吗?我会算账,不如……我去帮你吧?”
第1814章 喊升哥
梁升挑了挑眉。
对于小妻子这样亲昵的举动,他心里全都是欢喜,当然是照单全收,哪有可能抗拒?
他拥着她,问:“你确定要跟我奔波?”
张妙蓁很肯定地道:“我又不是宗族大妇,上头有六个嫂子,也不差我一个去操持家中庶务。以后你与小九儿奔忙在外,难不成每天留我在家中跟嫂子喝茶唠嗑?”
虽然说梁家的妯娌关系很好,但是六位夫人各司其职,她一来总不好跟人家抢活干吧。
梁升是发现了,他这位刚娶的夫人,心里应该是挺有想法的,只是张家束缚太多,缺少施展的机会!
他不着痕迹地问:“你是不是挺羡慕拭眉的?”
“像拭眉那样活出了自我,活出了价值。羡慕她那不很正常吗?”张妙蓁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一直都很佩服她,一介女儿身,敢拼上男人的战场厮杀。不但勇猛可嘉,别人还杀不过她!”
梁升就喜欢她这样,有自己的想法,也愿意去实现。
被家风套住的张小姐已经成为过去,从今日开始,她就是梁七夫人、是张妙蓁自己了!
他答应了:“好,到时候把你带上。不过,不能喊苦。”
“不是有七爷吗?”张妙蓁一开心,又冲他笑开了。
梁升望着她甜美的笑,呼吸略紧,道:“喊升哥。”
张妙蓁一愣。
她很诧异,与他目光对视,发现他的目光比较黏腻,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在他身上算极少见的!
彼此也算了解,梁升不是一个将儿女私情看得很重的人,他会喜欢她,会追求她,到如今珍惜她、对她好……已经很难得了。
想让他像皇甫令尧那样,将妻子捧在手心里,当神来供着的,不可能。
“怎么,不愿意?”梁升见她不吭声,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催促了一声:“你不换称呼,将来与我一同出去做事,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我丫鬟?”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道:“我可不想别人这样看待我的夫人,尤其那般让你被人轻贱,不如让你留在家里呢!”
“升哥就升哥!”张妙蓁一听他要改变主意不带她出去了,果断改了口。
却见梁升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略带得意。
她愣了愣,意会过来:“好哇,你故意耍我!”
梁升轻笑,道:“别闹了,到家了。赶紧把披风套上,我们下马车。”
皇甫令尧和柳拭眉两人将众人送到了梁府,便也要回王府了。
张妙蓁拉着柳拭眉的手,道:“拭眉今日都没睡,你看看你疲惫的样子。”
“你们都把我当睡神附体了。”柳拭眉无奈地道:“撑一天不睡不会怎么样的。”
她心道:“现代的孕妇有多辛苦,你们能想象吗?多少人在工作岗位上,一直到生孩子的当天才休假!”
梁巍见状,道:“好了好了,令尧受了伤,就赶紧回去歇着,好好养着!拭眉也赶紧回去补眠,家里的事啊,有你那么多舅舅、舅母操心。再不济,还有哥哥嫂子呢!”
“对。”柳拭眉朝张妙蓁看了一眼,揶揄地笑了下,道:“七舅母还没有入洞房呢吧?”
张妙蓁的脸倏地就红了,跺了跺脚:“拭眉!”
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说话!
然而,柳拭眉已经笑着转身上了马车!
张妙蓁看了一眼梁升,没敢再看其他任何人的脸色,红着脸进了府门。
第1815章 拭眉你说实话
敦愚王府。
回来的时候,尽管柳拭眉看起来已经很累了,但慕将离还是站在厅门前,与她说话:“我说什么来着?”
他不能进宫,所以只能在府里守着。
他们不回来,他也不能放心。
“哥哥?”柳拭眉不解地看着他。
皇甫令尧见他来意不善的样子,自然是把媳妇儿护着。
他站到柳拭眉的身前,对上慕将离的目光,道:“老慕,你这是什么语气呢?我媳妇儿怀着孩子,现在又累得慌!有什么话,不能留着明日再说?”
慕将离也不看他,只是看着柳拭眉,道:“我什么语气?”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柳拭眉啊柳拭眉,我就说你回帝京,层出不穷的麻烦会冲着你来。你又不是一个能够见着麻烦上门无动于衷之人,什么事儿你都要亲自去做。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柳拭眉默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转头问自家狗子:“令尧,我现在的样子很惨、很难看?”
皇甫令尧被她这满眼无辜、一脸茫然差点弄笑了。
他家媳妇儿看上去实在是太可爱了,好想亲她!
但——
算了,还是先把慕将离解决吧。
媳妇儿是错的他都会支持,更何况媳妇儿是对的?
他果断道:“怎么可能!全天底下所有男男女女,没人比我媳妇儿更好看!”
慕将离脸色一黑。
真看不惯这狗腿子的样子!
明知道这只是哄自己开心的,柳拭眉还是笑了,朝慕将离看去。
她也不废话,朝慕将离伸出手腕,道:“哥哥给我把脉看看,我除了困了点儿、略为疲倦以外,身子没有半点不舒服。”
慕将离不客气地给她诊脉。
亲见为实!
诊脉结束后,他狐疑地问:“先前解毒后,你的身子已经那么弱了,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个胎安好的?”
“那就是我和师父的奇术咯!”柳拭眉笑道:“当然,费了一点小劲儿。我肯定是确定稳妥了才回来的!”
皇甫令尧看着慕将离,十分不满:“我说老慕,你在这里磨蹭的这么多时间,我媳妇儿都吃好饭、可以去睡觉了!”
这么折腾了一下晌,天都黑了。
慕将离将信将疑,深深地看了柳拭眉一眼。
倒是没有再阻拦。
但是,等他们俩吃饭用晚膳的时候,慕将离又来了。
“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吗?”柳拭眉示意墨儿添一副碗筷。
慕将离也没有拒绝,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拭眉你说实话,是不是用了什么激进的手段,将胎儿安稳住的?”
柳拭眉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脸上强行保持镇定,道:“什么激进手段?我不要命的吗?”
不明所以的家养狗子,自然是帮着媳妇儿说话:“老慕,我媳妇儿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也太胡搅蛮缠了吧?”
“你自己问问她!”慕将离脸色严肃,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皇甫令尧,道:“问问她,是不是跟祁老一起采取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能安然将胎气稳定下来!”
皇甫令尧一愣,朝柳拭眉看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