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6章 我知我自己，怕是大限将至了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如玉的尖叫，让杜夫人惊慌，她忙不迭过来看。
被子已经被如玉掀开了，血量太大了，原本杜若还是盖着被子的所以她们都没发现，现在鲜红的血都透了过来，掀开被子之后一片血腥气。
也不知道流了多久了，染红了一大片被褥！
杜夫人一双眼睛都瞪红了，焦急地道：“快！叫大夫！”
皇甫玥则是惊惶地看向杜若，道：“小若，你身下不断流血，你自己没感觉么？你怎么……”不说！
产后会排恶露是正常的，但这绝对不是什么恶露！
她这是——
产后大出血！
这边手忙脚乱，外头的女医立即进来，给杜若做检查。
另外，也差人去请祁阳了。
女医首先给杜若上止血针，虽然是浮生阁师从柳拭眉的绝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天赋，能够结阵成功的。
所以，她们做的也就是简单的止血。
杜若面色平淡，仿佛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发生的事一样，纹丝不动地任由女医给自己做治疗。
她也不说话。
皇甫玥急得眼泪直飙：“小若！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做傻事的！”
“我没有。”杜若的声音很弱，但口齿还算清晰。
她看着皇甫玥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满脸都是泪水，看得她也是心疼不已。
“玥玥，对不起你了。”杜若的话语里满藏遗憾，道：“我也很想好好活下去，能够陪着你走以后的、崭新的路。我也想亲自教养我的女儿长大，想要将来对父母尽孝。但……”
她说着说着，泪水也就出来了。
但泪水之中，似乎又是另一份释然。
杜若叹息，道：“我这身子很是不好，我自己知道。既然我努力养都好不了，倒不如……放过我自己，让我去吧！”
她转移视线，看着床顶的帐子，道：“这半年来，浑浑噩噩，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
不愿意说什么丧气的话，她顿了顿，才道：“我并非想要求死，我也很努力想要求生。可是……这阵子，我经常做梦梦见了文斌，感觉他在召唤我。”
“你那是胡思乱想所致！”皇甫玥不肯接受这种说法：“哥哥他希望你过得好好的，临走的时候还特别拜托陛下，让她帮忙照看着你！他怎么可能托梦来召唤你？你不过是太想念他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不能信啊，小若！”
她太激动了，泪水一颗一颗掉落，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完全无法停止。
“小若，你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你的女儿……千辛万苦生下来了，你舍得狠心不要她？”
杜若反而是越发平静下来。
她的身子已经虚弱得，说话都是勉强提着一口气在说，但她有感觉，再不说的话，以后很可能没有机会说了。
“小若，只要血止住了，你振作一点，还是有救的！”皇甫玥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虽然没能亲眼见到曲映蓉的薨逝，但母亲没了，又送走了哥哥……
现在，又要把她的知交好友、她的嫂子送走吗？
她不能接受！
她几乎发疯了一样，道：“不是还有祁老吗？我进宫去！现在就进宫去，求见陛下，让她来出手！她不是神医吗？”
说去就去，她站了起来。
但因为刚才趴在床沿是跪坐的姿态，情绪太激动了，猛地站起来一阵眩晕，路都没能走好，竟然跌了一跤在地上！
“五公主！”如玉出去叫人进来，见状赶忙把她扶起来。
看见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如玉的脸上也都是泪水。
不多时，祁阳到了。
“血止不住啊，祁老！”女医不说话，全神贯注把心思放在为杜若止血上。
但也不能说她们能力有限，而是杜若的情况非常严重！
祁阳沉凝着脸，也顾不上去诊脉，而是直接上前开九九摄魂针阵的止血阵。
一个大阵，三个小阵，相辅相成。
大出血似乎有些延缓的迹象！
皇甫玥似乎看到了希望，擦了一把眼泪，问：“祁老，如果陛下出手，会不会更好一些？”
“我师父她自己元气尚未恢复过来，身子还是虚弱无比，你要让她来出手？”舒君从外面走进来，少年脸庞绷得紧紧的。
此时他不是面瘫，而是比面瘫还要严肃，僵尸脸！
“五公主，你这是想要我师父拿她自己的命、来换大皇子妃的命不成！”
他的话并非夸张。
九九摄魂针阵是神技没错，但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消耗元气十分厉害。
倘若用在一个身子十分弱的人手里，几乎是每出手一次，自己都可能要休好几日才能补过来。
柳拭眉原本的体格还算可以，但察觉到这一点后，也不会每天都出手消耗自己的元气。通常都会养一养，才会出手第二次。
没有强健的体魄，无法驾驭九九摄魂针阵！
而她自己刚刚经历了剖腹产，到今天也才刚过三十天，别说复元，现在让她稍微动点力气，都是对她的为难！
所以舒君肯定要反对！
杜若的命是命，在他的眼里，柳拭眉的命更珍贵！
皇甫玥被他这么说，懵住了：“可小若这也是一条命啊！陛下她……”
她实在说不出来：陛下她出手救小若，不一定会死。但若能救一条命……
这种话，她自己都觉得过分！
这边，祁阳的针术已经有点效果了，血流已经不那么快。
但杜若的精神也逐渐衰弱中，她闭着眼睛，道：“谢谢各位出手相救，若实在无能为力，也不必勉强。我知我自己，怕是大限将至了。”
其实，这阵子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胎儿给她的负担越来越重，她已经逐渐感觉自己虚弱的身子吃不消了。
“如果早点剖腹，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果？”皇甫玥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人在无助的时候，会无限悔恨——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怎么样，是不是不会这样？
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总想着回到过去重新来一次！
第2447章 救人归救人，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拼
“并非如此。”舒君神色冷峻，道：“如果她能顺产生下这胎，根本不会这样！正是因为她无法顺产，而她的身子又撑不住剖腹取子的创伤，才会如此的！”
他冷静地道：“当时准备剖腹之前，辅政王跟大家说得一清二楚。但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都不建议做剖腹，因为产妇的身子太弱，可能经受不起！”
也就是说，杜若如果能顺产，不失血过多、身上没有那么大的创口、不需要忍耐手术过程的这么多痛苦……
等等。
在他们的治疗下，她或许还有活路！
而剖腹产，皇甫厉也说过了：因为杜若无法顺产，故而剖腹是唯一的选择，但有可能她撑不住，孩子或许能保证没问题，但大人能不能保得住，全看术后大人的身子能不能养回来！
他们很小心去应付这样的事，但没想到，最差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现在不是止血了吗？”一个女医问道：“祁老，您的针术起作用了！”
众人转头看去。
祁阳的针术确实起作用了，杜若的身下血流已经逐渐减少，但她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面色雪白，唇色苍白得几乎像是透明的一样！
双目紧闭，那神情静谧的仿佛死去了一样！
皇甫玥心头一急，想要喊醒她，但祁阳诊完脉后，说道：“现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尽最大能力去救人。但她的脉象看来，确实已经是日薄西山、风中败絮。能不能撑过去，看她自己意志力、或者是……看天意！”
看天意……
皇甫玥身子晃了晃。
敦愚王府的消息，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自然不可能不禀报进宫。
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连皇甫令尧都忍不住问道：“媳妇儿，若是你出手，她还有救吗？”
“不确定。”柳拭眉咬了咬唇，道：“这种事，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敢打包票！”
皇甫令尧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道：“那你要出宫去看看吗？”
柳拭眉没有迟疑，做出了决定：“去看看。不过，不要大张旗鼓。暗中去吧！”
皇帝出宫，需要折腾很多人、很多事，等他们准备好女帝护卫军送她出宫，杜若早就魂归地府了！
皇甫令尧点点头：“好，我送你去！”
立即让黎信挑了几个好手，皇甫令尧直接将柳拭眉抱着出了宫。
也没有走正文，而是秘密走王府的后门进入府邸。
一路来到了杜若所在的院子！
发现女帝与皇夫突然驾到，院子里跪了一地：“参见陛下！”
柳拭眉顾不得与他们说话，快步朝厢房内走去。
屋内一样，跪了一地，但比院子里好得多。
听到外面的动静，皇甫玥立即走出内室，见到柳拭眉来了，皇甫玥仿佛看见了救星，快步赶到柳拭眉身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道：“二皇嫂……陛下，求求你救救小若吧！”
柳拭眉没有说话，皇甫令尧蹙眉道：“你别吵！我媳妇儿人都来了，能救自然会救！”
转头，对柳拭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媳妇儿你进去，要小心些，不要勉强自己。救人归救人，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拼，知道吗？”
“嗯。”柳拭眉给他应了一句，往里面走。
皇甫令尧给墨儿一个眼神，墨儿赶忙接替他的手，上前搀扶柳拭眉往里走，连翘则是背着柳拭眉的医箱跟在后面，三人一起进入内室。
看着她进去，皇甫令尧绷着一张苦瓜脸走去外头等。
王府的主人回来了，李公公自然是跟在他身边伺候。
见他脸色十分难看，问道：“王爷这是担心大皇子妃？看这样子，也不知道情况会将如何？”
皇甫令尧扫了他一眼，撇嘴道：“本王担心她怕是没道理吧？本王担心的是我家媳妇儿！她自己身子还没有养好呢，现在要去顾着别人，我怎么这样不放心呢？”
要说柳拭眉知道分寸，他是相信的。
很多事情上，柳拭眉都是很有分寸的。
可治病救人的时候，她还真不是多有分寸的主儿！
她很容易全身心投入，为了救人可能就真的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李公公被瞪了一眼，自知自己说错话，也不敢多吭声了，只道：“陛下一定是有她的分寸，王爷只管坐着等会儿就是了。”
皇甫令尧不想理他，走到栏杆处坐下，决定等着情况一旦有任何不对劲，他可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直接闯进去将他媳妇儿给带出来！
杜若这一遭，其他人收到消息也都来了。
包括皇甫厉。
他过来后，见皇甫令尧在外头等着，心里明白：肯定是柳拭眉出来了。
“厉皇叔，你这手术做的，好像不是太顺利啊。”皇甫令尧这才吭声。
皇甫厉看他一眼，道：“陛下在里面，本王进去看着。”
他就这么进去了。
都不跟皇甫令尧斗气，因为没那必要！
倘若皇甫令尧对柳拭眉不好，皇甫厉大概忍不了，哪怕做出横刀夺爱的事，也会想办法将柳拭眉夺过来。
但从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皇甫令尧与柳拭眉之间，那绝对是针插不下的，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失去尊严不说还会连朋友都彻底失去呢？
因此，他懒得跟皇甫令尧斗气，看皇甫令尧自己在哪里跳脚，也挺有意思的。
内室中，柳拭眉进来后，先是检查了一下杜若的出血情况。
这会子功夫，下头的人已经将杜若清理干净了。
沾血的被褥也都已经搬走，但屋内还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柳拭眉吩咐：“将外头的窗子打开，通风透气。内室的不能打开。”
杜若的情况，绝对不能见风。
紧接着，她就给杜若诊脉。
祁阳和舒君都在一旁，舒君询问：“师父，大皇子妃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柳拭眉很冷静地给出了准确的答复：“命悬一线。”
可不是命悬一线么？
杜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气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宛若一个死人。
柳拭眉吩咐：“连翘，准备针阵！”
——
5.18打卡
第2448章 全部都要靠她的配合！
祁阳吭声了：“徒弟啊，你要下针什么的，还是让我们祖孙俩来，你这身子还是不要冒险。别一会儿这边没办成，反而把你自己给拖累了！”
舒君立即跟上说服：“是啊师父，虽然徒弟学艺不精，但在你的指导下，还是可以的。”
柳拭眉摇摇头，道：“不行，她这状况你们出手，未必可行。”
血虽然止住了，但他们本来学习的针阵一直没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也就比寻常的针术要高明，但远远达不成聂韶音的那种状态。
杜若的状况，在他们现在的技术下，是活不成的。
所以，她得亲自上。
当然，从闵梁回来后，她还没有亲自上过手，并不知道自己从聂韶音那里学来的，到底能有几成。
现在，杜若这里也是实验、练手。
她也没有任何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见她这么说，祁阳蹙了蹙眉，道：“那你先把参片含着，以免一会儿伤着你自己的根本。你自己不在乎，可别忘了令尧那小子、还有一群人都珍惜着你呢！”
舒君立即从自己的药囊里，取出来千年老参切出来的片，送过去给柳拭眉。
柳拭眉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接过来，含在嘴里。
她简直就是被所有人供着，感觉自己像一只易碎的玻璃娃娃！
连翘已经将针囊准备好了，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好。”救人如救火，柳拭眉没有多话，直接开始给杜若下针。
先上一个护心大阵、紧接着上了三个护心小阵。
这招，看得祁阳惊奇不已：“徒弟，你这阵型，是新想出来的？”
从他那里教出来的护心阵，一般不会用到几个阵法连在一起。
说白了，他对磁场的掌控，没能掌控到几个阵法相辅相成的程度！
柳拭眉应道：“是啊。”
她总不能说：我是在梦里学的吧？
“护心阵，只能护住她的心脉，让她不至于说咽气就咽气。”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尽力而为，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她。我这边做成了，后续还得看她自己的意志力。”
其实，按杜若出血到这个状况，在这医疗设备简陋的时代，想要活命的几率几乎为零。
别说在大蜀，就算在现代，救不活的依旧是救不活。
人生本如此，总有些很多事情是你竭尽所能也办不到的。
成年人的世界，无能为力四个字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这时候，皇甫厉进来了。
看见他，柳拭眉问道：“手术中她的状况是怎么样的？”
“因为先前有过你剖腹的经历，我这边主刀、祁老一直守着给你下针、大国舅则是负责给你诊脉，随时监测你的生命体征。”
皇甫厉说“生命体征”，其实也就是说：慕将离充当的角色，就是现代手术的时候那个监测生命体征的机器。
可以说，柳拭眉剖腹的时候，用上了最豪华的医疗阵容。
杜若剖腹的时候，皇甫厉主刀、祁阳下针、舒君负责诊脉，相对弱了一点，但也不是什么蹩脚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杜若还是出现了状况，这不能埋怨大夫，只能怪她自己的身子太差，承受不住在这种麻醉技术不完善的医疗条件下剖腹的惨痛！
当初柳拭眉是怎么过来的？
她自己还是有印象的，平常人随便割破一点手指都要疼得掉生理泪水，更何况腹部被切了那么大一个口子！
麻药不是万能的，没一会儿就过去了，祁阳的针术达不成聂韶音那种出神入化——她就是九九摄魂针本针！
因此，止痛效果不是没有，却没能完全止痛。
杜若本身对活下去并不是很奋力，她心理也是垮掉的，又怎么受得住？
舒君也道：“当时，大皇子妃的脉象就一直不稳定，剖腹的过程中，几乎全靠针术吊着她的命。”
“师祖在给大皇子妃下针的时候，可比当初给师父你下针的时候要累得多，几乎没有间歇。”
“在孩子抱出来后，我这边感觉大皇子妃的脉象完全弱下去，但相对还算平稳。”
“谁又能想到，后面大出血……”
对此，舒君终究还是个少年心性，道：“大皇子妃一定早有感觉，知道自己身子情况不对劲，但她没有说出来，这怕不是一心求死吧？”
他提出的质疑，方向是正确的。
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母女”平安了，若杜若发现自己情况不对，理应第一时间与他们说，让他们立刻想办法止血、施救。
但杜若没有，她任由自己不断流血，流到了如玉发现为止！
她这是自己想死！
老天爷想留她，都留不住啊！
身为医者，面对这样不配合的病人，舒君是很生气的。
不仅仅是舒君生气，祁阳其实也颇有微词，只不过不说出来而已——别人耗尽心神为了救你的命，可你自己不想活下去！
谁能没有脾气？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
她也见不得这种情况，当初皇甫贺死了的时候，她也曾警告过杜若，让杜若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皇甫玥这么长时间里几乎不太敢离开杜若的身边，也是怕杜若会走上自绝的路。
结果，杜若扛下来了，为了给皇甫贺留下一条血脉，她撑到了孩子生下来。
到了现在，因为她的身子撑不住，她理所当然顺着这样的路，选择了放弃自救！
柳拭眉咀嚼着嘴里的参片，慢慢品尝那并不算好的滋味。
老实说，她元气不足，连续上几个针阵，把控几个磁场关联在一起，消耗更大。
聂韶音说过她自己以前没有内力的时候，若拼尽全力去救人，后面多半自己要倒下，站都站不稳的那种。
柳拭眉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一来身子骨相对康健，二来便是她的针术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
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聂韶音说的，连续上几个针阵，自己会头昏眼花！
好在，参片的作用还是有的，她干脆嚼烂了、一点点咽下去。
“师父的止血阵是有用的，我上的护心阵能够吊住她的心脉。”柳拭眉说道：“但这也仅仅是暂时吊住而已，后续的治疗还有内服外敷，还要一直控制不让她继续出血。”
她十分为难地道：“全部都要靠她的配合！”
需要杜若自己想要活着，如果有人一心求死，别人就是撞破脑袋也拉不回来的！
第2449章 倘若她没了，这个孩子我带走
皇甫厉也好、祁阳、舒君也罢，他们都是学医出身，很是明白柳拭眉的话的道理。
但皇甫玥不是。
她泪流不止，但知道柳拭眉来了，就是救星到了，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敢耽误，就一直在一旁提着心看着。
听到这里，她才插话：“陛下，也就是说，倘若小若她自己没有意志力，就算是你亲自出手，也没办法治好她？”
“何至于此！”提到这个，舒君就生气：“我师父帝王之身何等金贵，她自己又是刚刚做满月子，拼着出来救人。而大皇子妃若是不配合，那不如放弃了算了，省得耗费我师父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元气！”
维护师父的立场上，舒君是当仁不让的。
皇甫厉倒是比他理智，对皇甫玥说道：“本王告知了杜家血亲，让他们服下补血药物，随时都可能需要再次输血。现在，产妇也亟需输血，你再去找找看，有没有谁的血可以用！”
皇甫玥不敢耽搁，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擦了擦眼泪，出去了。
内室的几人，还需要等待针阵起效用。
但目前，只是护心阵而已，接下来还有其他要用的，还是要柳拭眉费心费力。
祁阳说道：“徒弟你赶紧去外间小榻上躺着，别治了别人把你自己给病倒了。月子里留下的病根，是要跟随你一辈子的，现在你还年轻没什么，年纪大了就知道痛苦！万不可轻忽！”
柳拭眉无奈失笑，不过还是听了他的话，让墨儿扶着自己去一旁坐下。
内室没有别人，她便提到了关键的话题：“这个孩子……你们怎么看？”
这个当口，他们要把儿子当女儿养，柳拭眉没有反对。
但她也很清楚，这对孩子来说是极不好的。
还没有觉醒性别意识的时候，或许还好。一旦长大一些知道男女有别，他一个男孩子憋屈地用姑娘身份活着，心理会不会扭曲？
会不会产生报社心理？
还是皇家血脉！
活脱脱的君泽宁第二！
君泽宁就是心理长歪了的，但他唯一好的一点是：爱情观还是正确的。
深爱聂韶音，将心爱之人当做神祗，才会委屈自己一次次让步。
倘若他的爱情观自私一些，强行霸占、争夺，那不就是皇甫权、孙清和魏逊之间乱七八糟的那种关系、甚至还要严重！
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已经定了的事，祁阳对这些历来不是很有心思，舒君年纪还小，在师父面前，不赞同也不会说什么。
他一直在这边，所以很清楚这个情况：“我听说，大皇子妃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又看了一眼外头：“五公主也还被蒙在鼓里。”
闻言，柳拭眉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叫什么事儿啊！
皇甫厉说道：“人各有命，亲生母亲都不介意，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呢？”
不得不说，杜若的爱情观，会造就她相对自私一些。
论感情，豁出命去深爱一个人，确实感人。
但身为母亲，她把这孩子带到这人世间，是有责任的啊！
柳拭眉十分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事，只道：“皇甫贺临终前与我有过交谈，想要把孤儿寡母托付给我。”
“你答应了？”皇甫厉挑眉。
还被说，他知道柳拭眉不是什么圣母，但他也知道，她打从心眼里善良！
什么以德报怨的事，她是不认可的。
她相对理智冷静，很多事情都会考虑到最利于自己的结果。
但为医者本身，有些善良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柳拭眉看向他，无奈地道：“我没有答应，但当时那种情况，答应不答应，似乎没有区别，不是吗？”
皇甫厉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拧了拧眉，道：“如果你心里仁慈，想要把这孩子的命运解救出来，我倒是可以帮你。”
“如何帮？”柳拭眉疑惑地问。
皇甫厉为人果决，做决定特别果断：“若大皇子妃挺得过去，则把实情说清楚，让她自己拿主意。”
他对上柳拭眉的眼神，道：“倘若她没了，这个孩子我带走，不留在杜家。”
毕竟，等到朝堂稳固，把慕将离给推上相位之后，杜恒要告老还乡的。
杜恒走了，就算皇甫令尧与柳拭眉不计前嫌，不会针对杜家兄弟二人，有慕将离在，这兄弟二人想要冒尖，也难。
故而，杜家将来养着一个外孙——还是皇家血脉，真能好吗？
柳拭眉很是惊讶：“你带走？”
皇甫厉点点头，他做出决定后，极少有后悔的：“设计一个局面，让这孩子明面上没了。我带在身边收为徒弟。”
也就是说，抹煞那孩子皇家血脉的身份，从此后做皇甫厉的徒弟？
“算起血缘、辈分来，这个孩子也是皇家血脉，应当喊你一声叔公。”柳拭眉点破了这个事实。
想了想，补了一声：“厉皇叔？”
皇甫厉脸一黑。
但他没有说话。
反正建议给出了，是否采纳看柳拭眉的决定。
她是皇帝，她若想这么做，不管杜家还是皇甫玥，都没有资格反驳！
“暂定这个方案也行。”柳拭眉算是吐了一口气，道：“总比把男孩子当做女娃娃来养大，要好得多！”
抹煞身份的存在，总好过性别都被抹煞吧？
这边聊的差不多了，外面的皇甫令尧却等不耐烦了，走到这边窗子下面来喊：“媳妇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拭眉听到他的声音，唇角就忍不住泛起笑意，缓和了方才的冷凝。
她扬声道：“我在歇息呢。”
皇甫令尧这才放心：“那就好，能救就努力一把。不能的话你不要勉力而为！”
这个问题，柳拭眉没有回答，而是道：“外间的事你负责，我只负责尽人事听天命。”
“好！”皇甫令尧应了。
外面的事也挺多，为了不让媳妇儿累着，他还是得去管。
“拔针了。”柳拭眉朝舒君看去，道：“我来说，你去拔。”
为了磁场的形成，银针扎下去是有顺序的。为了巩固磁场对病灶的影响效果，拔针自然也有讲究。
舒君应道：“是，师父。”
柳拭眉对他的乖巧十分满意。
这徒弟比自己年纪才小一岁，但没有少年人的意气，十分沉稳。
师父当了皇帝，徒弟算半子，他也没有任何自高自傲之处，待人处事一如以往。
舒君按照柳拭眉说的顺序，把银针都给拔了下来。
连翘负责收拾善后，祁阳问道：“徒弟你的针术有了长进，赶明儿有空，咱们师徒俩讨教讨教？”
“行啊。”柳拭眉当然不会拒绝。
祁阳心里满足了，过去给杜若诊脉。
按说，经过了柳拭眉下的护心大阵，杜若的脉象应该能够稳定的。
血也止住了，没有继续大亏。
但前期太伤——
祁阳面色凝重：“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
5.19打卡。
第2450章 回家冲奶粉去吧
“意料之中。”柳拭眉十分肯定。
所以她才说出“听天命”这三个字！
医道漫漫，永无止境。他们从医者，多半不会轻易地说天意如此没救了。
但凡一息尚存，都会努力拼一把。
可杜若的情况，连这一息尚存，也不过是暗夜里的微弱萤火。
兴许，天亮就熄了！
几人通过各自的所长，集体研究了杜若的情况，柳拭眉做了最后的决定：“待看看她是否能醒过来，倘若能醒来，多少还是好的。如果一直昏迷下去，情况怕是不妙。”
说着，发现在场的人都用很微妙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瞬间想起来：她昏迷了大半个月之久！
“我的情况不同。”她说了一句，但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情况不同。
最终，只得看向皇甫厉，道：“你懂的！”
皇甫厉挑了挑眉，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道：“你的身子不宜劳累，帝王之躯，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守着一名孀居寡妇。先回宫去吧。”
“可她……”柳拭眉有些犹疑，道：“能把她送进宫里去不？”
帝王是帝王，可她也是大夫，她也想好好研究，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挽救一条生命——即便，救回来的可能性很低！
“先看情况。”皇甫厉说道：“你方才的针术，不知道祁老或者舒君能不能行？”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让柳拭眉消耗她的元气。
按剖腹产四十二天月子的理论，她还在产褥期！
“可以试试。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柳拭眉方才在给杜若下针的时候，也有大概给师父和徒弟讲了一下。
但学术的这玩意儿，能不能领会，真不是手把手能教会的！
舒君自告奋勇，道：“可以让徒弟来试试，步骤我都已经记住了、角度我也一清二楚。就是成功与否……不确定！”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模仿能力也是极高。
这也是为何他拜在柳拭眉的门下，全靠观摩与练习，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九九摄魂针阵学会的原因！
祁阳点点头，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老头子虽然心里不服老，但这老胳膊老腿儿、眼睛花脑壳反应慢，可真比不上了！”
柳拭眉便决定：“我今日暂且留在王府里，等等过午之后看看情况。到时候舒君你来试试看，若你能把护心连环阵给结阵成功，我便可放心回宫了。如若不能，还是得我来。”
对此，皇甫厉十分关心：“你这针术这样耗费元神，没有法子解决么？”
柳拭眉：“……”
沉默片刻，她无奈地道：“倒是有，就是欲速则不达。”
她把要习武修炼内力，强健自己的体魄的事说了出来。
说来说去，她一个经历了剖腹、还在产褥期的新晋宝妈，练什么武？
瞎扯嘛！
丹田所在的位置，挨了一刀，现在她想练武完全不现实。
过上两三年可以试试，但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是说，还可以经过内功硬传？”舒君很是关心这一点。
因为，从柳拭眉那里知道习武能够增强针术的威力之后，他已经决定：医道之外弃文从武！
他是个男儿身，练内功而不是练童子功，为时未晚。
至于柳拭眉，若能有人传功给她，那才是最好的！
“别了吧。”柳拭眉不太赞同这种方式，说道：“终究是收割别人的劳动果实，我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内功硬传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她要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危险就危险了，为了精进医术，冲！
可现在她拉家带口——哦，不对，她背后有一个国家！
冲啥冲？
回家冲奶粉去吧！
为了自己的至亲至爱，人都会不自觉变胆小了。
这就是为何“初生牛犊不怕虎，越老越怕死”的终极原因！
“以后再说，说不定机缘巧合能落个好。”皇甫厉宽慰道。
柳拭眉点点头。
因着王府本来就是她的家，所以柳拭眉回主院去歇息了。
女帝在王府落脚，即便是秘密出宫的，也让人严阵以待。
皇甫令尧更是寸步不离，她去睡觉他都要在一旁守着。
躺在床上，柳拭眉突然说道：“出来还不到半天，我有点想儿子了。”
说起想儿子，其实她更想女儿！
皇甫念在钦天监那里，必须在阵法内长到十六岁，这是她的天命，做父母的没有办法抗拒，注定聚少离多！
若一直挂在嘴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柳拭眉能不提及，就不去提。
不仅仅是她难过，她家狗子身为父亲，肯定也很难受。
她甚至无法想象，荆天命说的，因为她魂魄离去，受她温养的皇甫念一度停止了呼吸。
那个时候，皇甫令尧到底是什么心情？
所以，能不提，她绝对不提女儿！
皇甫令尧也是知道她的柔软与温暖，捏着她的手，道：“没事，晚点我们就回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倒是我呀！待我出了远门，以后我肯定无时不刻都想你的。”
儿子有人照顾，他不担心。
可他媳妇儿有人照顾，他也不可能不担心的！
柳拭眉躺着，他坐着，她仰望着他，忽然笑了，道：“那你多给我写信呀。”
想想那时候她中了粟弥音的毒，被迫在万蝶谷解毒的那段时日，慕将离不让他进谷，他也不能丢下帝京的事不管，被迫分离。
这家伙写起信来，那叫一个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但，满满都是他的爱意！
柳拭眉也不介意他以后去了西魏之后，经常给自己写信的。
说到写信，皇甫令尧自然是求之不得：“好，我每天给你写信，不出意外的话，你每天都能收到我的信！”
只是，每天收到的信，肯定就是消息滞后很多的了。
“嗯。”柳拭眉将他的手枕在自己脸下面，道：“你每天不管长话短说，还是长篇大论，总之，每天给我报平安。”
她要的，还是平安。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还是身入敌营，让她不担心怎么可能？
人还没走呢，分别的气氛就很浓郁了！
第2451章 不如朕现在就赐你一杯毒酒送你上西天
“我会的。”皇甫令尧知道她冷静的外表下的忧虑。
他家媳妇儿待人极好，很多事情都是报喜不报忧、她愿意一个人扛着。
所以，总把一些负面情绪压在心底里，选择让大家放心、开心的一面来面对大家。
说起来，他有些心疼她这种做法。
“媳妇儿。”他的手被她枕在脸下面，指腹动了动摸了摸她的脸，道：“我会好好的。”
他冲她笑道：“我舍不得你，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我媳妇儿孩子都便宜了别人！”
后面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呵……”柳拭眉不由失笑。
所以说啊，有家累的人，也会更惜命一些。
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背后还要至亲至爱！
她真的困了，缓缓闭上眼睛，道：“我们都要好好的，都会好好的！”
皇甫令尧还没说什么呢，她就睡着了。
可见，大型针阵对她的消耗，委实是太大。
见她累成这样，他心里盘算着：“要不……等我把西魏搞定了，把我的内力传给她？”
柳拭眉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醒来洗漱，皇甫令尧让她先用午膳然后再过去。
照例，还是月子餐。
皇甫令尧先给她尝了尝，确定没有问题才给她吃。
“你这是干嘛？试毒？”柳拭眉匪夷所思。
皇甫令尧撇嘴，道：“不是啊，我给你试试看烫不烫嘴！”
柳拭眉：“……”
分明是试图，嘴硬而已！
不过，她也没有戳穿他，而是问：“杜若那边怎么样了？”
皇甫令尧答道：“你还没醒的时候舒君过来了，说是人已经醒了。”
“醒了？”柳拭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道：“醒了是好事，不管身子能不能好，人能醒来都是好的。”
就算好不了了，总也要交代后事，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用完午膳，柳拭眉过来杜若厢房这边。
祁阳已经给杜若看过了，见柳拭眉来，直接道：“情况还是不好，不过人能醒来总是件好事。”
人是醒着的，就多多少少能够吃一点东西下肚。
能吃，还有好起来的可能。
“她心神如何？”柳拭眉问出了重点。
杜若现在的样子，不可能精神到哪儿去的，能不能好，绝对要看她的心神！
祁阳摇头，道：“看着很平淡，但实际上，死志很强。”
柳拭眉的脸沉了下去。
皇甫令尧一见她如此，立即道：“媳妇儿你可别恼火，你的身子不宜动怒！”
虽然她没能母乳喂养孩子，但这月子里，真的半点气也动不得！
“我进去看看。”柳拭眉反手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在外头等等。”
进了里面，杜若还是醒着的，如玉正在给她喂食参水。
之所以祁阳说她死志很强，那眼神果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太过于大无畏了，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样子。
虽然如玉给她喂食，她也还吞咽，但一点都不积极。
见柳拭眉进来，杜若很诧异：“陛下？”
旋即苦笑，道：“陛下驾到，恕臣妇有伤在身，无法行礼！”
柳拭眉走到床边，站在屏风旁，看着她，直接问：“你的儿子——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你挚爱的皇甫贺留下的唯一血脉，你不想要了？”
一开口，就祭出大招！
闻言，杜若脸色一变。
她倏地看向如玉，问：“什么儿子？”
如玉也是一头雾水，道：“不是……小姐吗？”
柳拭眉本身就不赞同把男孩当女孩养，杜若如果不能醒来人就没了，她就会赞成皇甫厉的说法，采纳他的建议把这孩子送他那里去。
但既然杜若醒了，这件事杜若有知情权！
她面色凛然，道：“站在令尊令堂的角度，他们身为父母对你的疼爱，着实叫人羡慕。”
可不羡慕吗？
虽然她跟苗玲珑不是一种人，但她和苗玲珑有一点是一样的：都有一个渣爹！
杜若瞬间明白了：“我母亲她……想要瞒天过海？”
为何？不必问的！
自然是为了她的日子、孩子以后的安危着想！
“你打算自己撒手就走，然后留着你最爱的男人的儿子在这世上，堂堂男儿扮作女儿身、甚至人尽可欺么？”
柳拭眉又丢出了这么一番犀利的话。
还别说，这并非没有可能的！
杜若的脸色果然更差了。
最爱的男人！
她想要追随他而去，但柳拭眉又提醒她：他的儿子你不要了吗？
刺激了杜若之后，柳拭眉又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换做是我，就算天塌下来，我生下来的孩子我也不会不管他！”
她看着杜若，道：“且不说孩子的父亲是不是我心头之爱，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弃他而去！”
她脸色冷厉，道：“杜若，不管你是否冠着夫姓、是谁家妇人，你……杜若，是皇甫玦的母亲！你愿意让你的儿子，从小穿着女装长大，为了隐藏秘密，只能养在深闺之中不能见人，将来不是成了一个傻子、就是成为一个疯子吗？”
心理扭曲可能会走极端，变成疯子。
另一种极端，自然就是傻子了。
见她冒火了，墨儿赶紧劝说：“陛下可不要忘了，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你的身子可是气不得！”
柳拭眉猛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有点过火了。
她也不管杜若怔住在那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你是死是活，跟我本没有什么关系。你的儿子，将来过什么日子，与我也没多大影响。但……”
她盯着杜若，道：“我也刚刚升级做母亲，我的女儿生来不能留在我的身边抚养，感同身受一下，一个生下来没了爹又没了娘的孩子，将来会是如何？将心比心，我的女儿父母在不能共享天伦已经很难受了，你的儿子还要面对你的抛弃！”
最后，她做了结论：“朕会尽自己所能，拯救你的性命。若天意难违，自然是死生无怨。但若你自己不想活一心求死，那不如朕现在就赐你一杯毒酒，送你上西天吧！”
这番话，可以说，非常冷硬了！
果然是柳拭眉！
第2452章 因为有至亲至爱的人间，值得！
杜若被女帝的霸气镇住了，本来身子虚弱，更是说不出话来。
柳拭眉再恼火有轻生念头的人，在墨儿的不断提醒下，她还是记得自己的境况。
身为医者，她历来看不起轻贱生命的人。
尤其是——
别人都在努力拯救你的性命，你却一味地想死！
这是践踏他人的付出！
当然，自私的人或许也可以说：你可以不救我，让我死好了。
但真的能够见死不救吗？
先不说自己的良心过不过得去，就是说社会的包容度好了——当警察的、当医生的，遇见了跳楼自杀的，他们不管吗？怕不是能被口水淹死呢！
有些人，惯爱道德绑架别人，轮到他自己上的时候，怕不是运步如飞跑了呢！
在柳拭眉这里，若她不出手救杜若，就算别人明面上不敢指责她这个皇帝，但背地里会怎么说？
当然，对柳拭眉而言，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如果不试试看就不去救人，她良心难安，可能会留下心结，毕生后悔！
“尽管朕很气恼，但依旧会出手挽救你的性命。倘使我学艺不精，没能将你治好，那也无愧于心了！”
她说着，不管杜若是什么态度，朝如玉看去，道：“汤药熬好了吗？”
如玉也被帝威给镇住了，傻傻地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地道：“已经好了，方才还有点烫，所以……”
其实，是杜若不肯喝，但如玉不敢说！
眼下，他们都被镇住，甚至都忘记去吃惊那孩子怎么就被说成姑娘了。
杜若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也没有说话，盯着屏风上的山水画。
柳拭眉把话说开了，便走过来，给杜若诊脉。
见她意志力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又道：“上有父母、下有小，不说什么责任重于泰山。但成年人的生活，没有容易两个字。”
“且不说当初曲皇后对你有多高的期待，不说皇甫贺与你的夫妻情分，只说眼前人……”
“你对得起五公主全心为你付出么？”
“你对得起你的父母，还在为你操心、甚至为了你的日子好过，要瞒天过海隐藏孩子性别么？”
“你对得起你的兄弟，在你失血过多的时候，不惜放血出来给你输血，都是为了你活下去吗？”
“你对得起拼尽全力给你接生，为你主刀辅政王、为你主治的鬼医祁阳，还有我徒弟舒君么？”
她的言辞淡淡，已经没有方才的女帝威严了，但还是带着沉重的谴责。
能不生气吗？
皇甫厉、祁阳、舒君，他们都是男人！
打死因为杜若的情况，女医没有办法搞定，他们顾不上任何礼法，以救命为主。
祁阳已经七十高龄了，他还在消耗元气给杜若下针。
杜若被说得羞愧万分，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
柳拭眉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易地而处，换做是我家令尧……他若出了什么事，我可能也会感觉天塌下来了。但！”
“我若没有亲人、朋友，没有孩子，我追随他走上黄泉路，无所谓的！”
“可我有！”
“我不能这么自私，只为了自己好过，就让关心我的人难过！”
话说完了，脉象也已经看完。
她站了起来，道：“你虽然是命悬一线，但好歹还有一口气在。若我精进过的针术能起效用，你还是有希望能活下去的。可你若不珍惜，我何必拼着损伤我自己的元气，为一个不值得的人！”
她面色冷凝，继续道：“一个月前，为了生子我也刚刚挨过一刀，我昏迷不醒大半个月，但还是回来了！不管吃多少苦，我都会很努力地活下去、并且把日子过好！因为有至亲至爱的人间，值得！”
杜若是失去了挚爱，但她还有父母兄弟关心，还有知交好友兼小姑子的关爱，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
她选择追随一个皇甫贺去死，那就是自私！
柳拭眉吐出最后一句：“皇甫贺若是知道你为了他，连孩子都不顾，在阴曹地府他可能也不会见你的！”
更何况，皇甫贺一心还爱着那个柳拭眉呢！
“不……”这一句话对杜若而言确实沉重无比，她终于开口了：“他能理解我的！”
“呵！”柳拭眉冷笑一声，没有再劝说，而是道：“该说朕都已经说完了，言尽于此。你要死朕拦不住，但轻生而死的人，是不能投胎转世的！永生永世你再也遇不见他，你的爱一点意义也没有！”
丢下这话，她吩咐：“墨儿，把我师父和徒弟叫进来。”
不管杜若是怎么样，祁阳和舒君进来后，柳拭眉就给他们讲连环阵的布阵。
祁阳听着觉得头大：“老头子怕是真的走不动道儿了，好像都听懂了，好像又都没懂？”
他确实年纪大了，脑子本来就没有年轻人那么机敏。
倒是舒君，眼神里带着踌躇，却还是跃跃欲试：“师父，徒弟可以试试看！”
柳拭眉果断决定：“好，等她服药后，你来下针。”
有柳拭眉在一旁盯着，杜若还真不敢不喝药。
她丝毫不怀疑，若她敢不肯喝药，柳拭眉怕是会将那只药碗砸她脸上！
这种事，柳拭眉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如玉给杜若喂了药，将药碗撤走的时候，千恩万谢地瞧瞧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柳拭眉，心道：“陛下好生威武！”
药喝下去，便要开始施针。
墨儿搬来了圆凳，柳拭眉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着舒君下针。
过目不忘简直叫人嫉妒死了！
舒君在这一点上简直是天才，他或许尚未融会贯通，但愣是靠着强记，将柳拭眉下针的角度把握得几乎丝毫不差。
但是，结阵的时候，却没有成功。
没有发出“嗡嗡”的声音，舒君傻眼了，回头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柳拭眉盯着杜若身上扎着的数十根银针，道：“顺序错了。”
她正要说出哪里的顺序不对，舒君自己倒是想起来了：“对，这两根针我的顺序反了！”
于是，重新来一次。
——
5.20打卡。
想不到吧，今天更这么早，还有3章。嘿嘿！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啊！
女帝陛下：陪伴走到今日的，520哟！
二哈：去去去，我媳妇儿只能爱我！
第2453章 你不介意与我生孩子？
柳拭眉为了教徒弟，自然会有失败重试的可能，而被迫成为小白鼠的杜若，她本身有些无所谓。
腹部的疼痛还在侵扰着她的神智，扎针出的这一点点蚂蚁咬似的疼，对她来说几乎不算什么。
这一次，“嗡”地一声，针阵成了！
柳拭眉面露笑意，道：“君儿不错！”
祁阳也称赞道：“果然是后长的胡子呀，它比先长的眉毛长！”
舒君那面瘫的脸上，似乎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
“你再给她下一个止痛阵。”柳拭眉又道。
她叮嘱了舒君，将自己从聂韶音那边学来的改良过的止痛针阵，给舒君讲了一遍。
舒君听着她的讲述，七枚银针在手，结成了一个小止痛阵。
“嗡”地一声，成了！
柳拭眉很欣慰，道：“师父这下可以放心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迟早的事！”
“我这不是早就被胜于蓝了么？”祁阳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还十分欢喜，道：“我虽然把九九摄魂针阵学了，但也是学了个大概，比一般的针术好些，却一直不得要领。你一下子学了去，现在这小徒孙啊，将来怕是要超越你呢！”
柳拭眉乐见这种情况，道：“君儿超越我，还要更好些。毕竟他是男儿身，元气本身比女子要强盛一些。另外，他现在修习内功，也比我快。”
将来，舒君的针术超越她的存在，是必然。
这种情况她是很开心的。
以后有什么事，多了个帮手。当她抽不开身亲人却需要诊治的时候，有舒君在，也能解燃眉之急。
好比张妙蓁的情况。
只要舒君熟练了，可以为张妙蓁治疗头疼。
舒君结阵成功后，柳拭眉就不用亲自上手，不用损耗自己的身子，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待拔针之后，杜若已经疲倦得睡过去了。
柳拭眉走出来，朝一脸关心和感激的皇甫玥看去，道：“她求生意识淡薄，朕不确定骂了她一顿之后，她能有所改进。但多多少少应该有用，你什么都不用劝说，把孩子送她身边去！”
皇甫玥点点头，道：“也是，我们以为小若身子不好，应当把玦儿放去一旁由奶娘照顾就好。可现在想想，还是得让小若看着孩子，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朕要回宫了。”柳拭眉出来大半天，虽然睡过一觉，但还是感觉身子有点过劳。
她也想回去抱抱自己的儿子了！
皇甫玥忙道：“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杜若需要把日子过好，你也一样。”柳拭眉看着她，没忍住还是多嘴几句：“以后去了南吴，凡事不要独自逞强。你不仅仅代表你自己，你肩负着大蜀的荣耀！”
提到要和亲的事，皇甫玥垂下头。
不算不喜，但也着实算不得有什么喜悦。
皇甫令尧在一旁说道：“南吴来过聘的使臣，三日内应该能到帝京了。”
皇甫玥抿了抿唇，道：“我晓得自己的责任，不会丢大蜀的脸的。”
柳拭眉拍了拍她的肩膀，让皇甫令尧扶着自己出了门。
这边，柳拭眉起驾回宫。
梁府这边，听说了王府那边的事，众人都能肯定：“拭眉肯定会去救人的！”
一大家子在膳堂围桌用晚膳的时候，老爷子一脸的赞赏：“我家拭眉可是人美心善！她这等菩萨心肠，将来啊说不定能得道成仙呢！”
得，在他眼里，他家外孙女，哪一点不好来着？
但下一句，梁巍又是一脸的羡慕：“怎么别人就能生闺女呢？我们家就个个都是小子！”
说来说去，柳拭眉生的有一个闺女，但那一来是皇甫家的血脉，二来孩子还得养在钦天监国师门下！
遗憾，太遗憾了！
老话重提，一群妇人没得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年轻的几个受瞩目多一点。
尤其是，年轻还一个都没生的——老七家！
目光又莫名聚焦自己头上了，张妙蓁有些无语。
这一家子是热情，但有时候过度热情也有点烦恼啊！
殷氏是直接开口道：“七嫂啊，老爷子指望着你呢！趁着两口子都在家，抓紧时间赶紧生一个，好让老爷子早日抱上孙女！”
现在的张妙蓁是失忆的状态，梁升还挺怕她撂脸子的，敢在她前头道：“二嫂这话说的，如今国事、家事都不稳定，也不合适呀。”
“就你护着你家媳妇儿那样儿！”殷氏嘲笑他。
但也只是开玩笑式的嘲笑，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梁升更是一脸坦然：“我把她娶进门来，不护着她，谁来护着她？”
女人们都意会这话的意思，纷纷表示，张妙蓁着实嫁了个好夫婿。
说起来真的是啊，女儿家嫁到了男方，也没有生孩子，在这里除了丈夫之外，其他人都还算是外人。
丈夫不护着她，在这个家里，她肯定是没地位的！
丈夫疼爱维护，这种大家族里，新媳妇绝不会被看不起。
张妙蓁全程不说话，大家的目光又聚焦到其他人身上去了——梁巍孙媳妇，好几个也可以生了！
众人聊着聊着，用完了晚膳后就各自散了，张妙蓁与梁升也回到房中。
见张妙蓁从头到尾不吭声，梁升怕她受不了这种调侃，说道：“我们家姑娘少……不，是没有。阳盛阴衰，所以上到老爷子、下到那些个孩子，个个都盼着闺女。这几乎成了大家的心病、是执念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嗯。”张妙蓁也没往心里去。
三姑六婆嘛，都是爱谈论这种事的。但梁家这帮嫂子，好在她们不是扯是非的那种聊法。
不是建立在酸葡萄心理上的调侃，还不至于让人讨厌。
她的反应太淡了，梁升实在是吃不准她的心思，拧眉又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些而对他生厌。
她对他都还没能真正接纳，就怕这一大家子帮倒忙！
张妙蓁没有察觉他紧张的点，顺着他的问题道：“我能怎么想？生儿子生女儿，又不是我决定的！陛下说了，生男生女是你们男人决定的！”
梁升一怔，眉眼中瞬间荡漾出来一些别样的期待来！
他小心翼翼地踩着话尾，问：“所以……你不介意与我生孩子？”
张妙蓁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踩了个什么坑！
第2454章 这家伙打算搞事情！
但是，转念想了想，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点儿？
她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介意呢？”
梁升不太能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可从她脸上的神情，完全瞧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就好像戴着盔甲似的，难辨真面目。
“你若介意，除了接受你的介意，我还能如何？”他的话也说得十分小心。
不直接回答，用反问句式，进可攻退可守！
夫妻重逢几日来，夜里搂着她睡觉，也没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怕招恼她。
能抱着已经不错了，毕竟在她的眼里，他现在还是个陌生人。睡一张床已经需要调适心理来接受，倘若他还想对她做点什么，说不得会被踢下床赶去书房那边打地铺！
刚刚被坑了，这一次张妙蓁没踩他话里的坑，说道：“你自己说的，现在风雨飘摇，不适合生孩子！左右我现在也不过才十六，早着呢。”
她甚至搬出了柳拭眉的金口：“拭眉和我聊天，说若不是意外，她是不打算十六岁要孩子的。至少再等两年，身子长好了，会好很多。”
听了她这话，梁升就知道，没戏了。
不过……
他们原本也是没打算现在生孩子不是？但也没少夫妻闺房情趣啊！
梁升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张妙蓁不晓得，她去挑了衣裳，打算去沐浴。
前天的低烧，经过梁升的照料，昨日服药过后就好了。
但她的生活还是要十分注意，尽量不让自己闷住，免得又捂住烧来。
沐浴完了后，照例是要在书房待一会儿。
账册看完了，还有那一面墙的书。
张妙蓁忙碌着自己的事，不知道梁升什么事情去洗了澡，他无声无息地，忽然就把她手里的书给拿走了！
“干嘛？”张妙蓁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打扰自己看书。
这几日他都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梁升将书签夹进她看到的那一页内，把书合上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道：“不早了，你身子不好，早点睡吧。”
张妙蓁看了一眼漏刻，心想这才刚入亥时，还早得很呢！
但人已经被梁升拉起来朝寝房那边去了。
梁升熄了烛火，将张妙蓁拉到了寝房这边，问：“你头发没有湿吧？”
“没。”张妙蓁没有洗头，自然没湿。
她这才注意到，整个屋内只有他们俩，一个伺候的都没有，本来在一旁候着她吩咐的红果，也不见了！
被梁升推到床沿坐下，她才感觉到：“这家伙打算搞事情！”
张妙蓁坐在床沿，梁升在她面前蹲下，低着头给她脱鞋袜。
两只绣鞋整齐地摆在脚踏上，袜子被脱下来，折叠好了放在鞋肚内。
令人看了极度舒适！
张妙蓁心道：“我就不动，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坐着没有自动把腿放到床上，梁升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他捏住她的双脚给她放了上去，道：“你是不是还不困？”
“嗯。”张妙蓁应了一声。
自从这一次大病之后，她的作息就跟其他人好像有点不一样，白日总是要补眠，夜里不到将近子时，完全不想睡觉。
梁升也没有多问，自己也坐在床上脱鞋袜。
张妙蓁看着他宽厚的背，忽然觉得：这男人其实应该是挺可靠的！
有武人的强悍坚毅，又有文人的儒雅知礼。
她或许有点能明白“以前我为何喜欢他”了！
反正人都在床上了，她想睡不睡得着都躺下歇息吧，就脱去了外衫。
刚刚过中秋，但天气还会有些反复地热，她沐浴过后穿着中衣裤、外面披了一件衫子，没多穿。
外衫脱去就拉开被子躺下了。
梁升去把烛火给灭了，回来把床帐放下，跟着躺在她身侧。
张妙蓁没有睡意，躺在床上一片黑乎乎的，她就找了个话头：“你说，大皇子妃这一次，过得去不？”
“看拭眉的。”梁升这话说得肯定无比。
张妙蓁一愣，转过头来面对他，道：“你肯定拭眉的医术，又起死回生之能？”
不是她信不过柳拭眉的医术，而是梁升这样百分百肯定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故意挑刺儿。
梁升答道：“病在人心，对症下药而已。这一点，拭眉在行。”
“怎么说？”张妙蓁问。
梁升也转过头来与她面对面，淡淡笑开，语气中带着一些怀念的意味，道：“当初你也有过求生意识薄弱的时候，你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是拭眉把你拉回来，劝住了你的。”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也是因此，她拉着你住在梁家，才有你我的交集。”
张妙蓁竟然无言以对。
最后，憋出一句：“我以前这么脆弱么？”
“不是脆弱。”梁升光是听着她的声音，觉得不够，干脆伸手将她抱过来。
他近乎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在黑暗之中，没看见她冷清的神情，还能当做她没把自己给忘了。
他接下去说道：“以前他们都觉得你柔弱，但实际上并没有。”
“怎么说？”张妙蓁心想：一定是我这身子习惯了夫妻的亲密，所以才半点不排斥他的拥抱。
一开始，有陌生感，但久而久之，熟悉感是越来越强了。
梁升低笑，额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低声道：“你若真柔弱，怎么敢对我说‘我对你有过仰慕’这种话呢。”
张妙蓁：“……”
这么说，她以前还是主动倒过来追求他的不成！
“你不信啊？”梁升见她不说话，便给她讲那些事。
包括去年七夕她被苗玲珑算计，落水湿身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名节；还有后来被曲映蓉主使差点被当街强暴的事。
两个人都没有倦意，张妙蓁就很认真地听着他讲以前的事。
因为她都忘了，听起来十分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唯有感慨：“若换了现在的我，定然不会那样！”
不会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就觉得自己脏了，为了脸面不愿意活下去！
“哦。”梁升顺着她的话头，道：“那若换了现在的你，若面对我还未对你动心的情况，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
——
5.21打卡
第2455章 你不要抗拒我，可好？
大概是因为气氛太好了，张妙蓁丝毫没有发觉他在故意诱导自己的思路。
她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道：“我若喜欢一个人，他还没有对我动心，我肯定不会扭扭捏捏的。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若有可能那自然是好，没可能的话就放弃。有什么好纠结的！”
干脆利落：
我喜欢你、倾心于你，你若对我有同感，可共结连理同白首。
你若对我无意，虽会失意，但不遗憾！
梁升听着她的话，低声笑开。
张妙蓁就在他怀里，他笑得时候胸膛震动她都感受到了，她蹙眉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的想法难道不对吗？”
“对，对极了！”梁升的话语里带着笑意，搂着她的手臂圈紧了一些，薄唇顺着下来落在了她的耳廓上，低声道：“蓁蓁，我是发现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叫我心生意动！”
突然来了情话，还是贴着耳朵说的，张妙蓁莫名感觉耳朵都在发烫！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来了一句：“以前我不晓得何为非她莫属，如今面对崭新的陌生的你，我明白什么叫做非你不可了。”
张妙蓁：“！！！”
她的心跳有点失序！
按说，她都忘了两人的感情，也不爱他了。可他说出这话，她感觉自己有点不受控制？
还是说，女人在听到甜言蜜语的时候，都容易不受控制？
张妙蓁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但梁升这个人说出这种话，而且在他们是夫妻关系的牢固关系下，还是挺靠谱的。
“蓁蓁……”她没说话，梁升也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态，贴着她的耳廓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或许很难重新接受，但……既然你没想和离，意思就是要与我共度此生的，对吗？”
张妙蓁：“……”
她愣了愣，道：“我没想这么多。”
是真的没想这么多！
和离要付出的代价太严重，所以她选择现状，就这么简单，可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在有爱的人眼里，就会想得长远，衍生意思为：共度此生？
换一面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不和离，夫妻鸳盟共白首，也是一个意思。
她想了想，道：“你要这么理解，就当是这个意思好了。”
这样想，他也许心里快活些？
那没关系，她可以成全的。
至于她对他是什么感情……
未来的事，还很难说。
梁升又笑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样也挺好的，我真的怕你……会因为失忆，而对我、对这个家产生抵触。”
张妙蓁很想说：你想太多。
她忘记了他们的事，但同样也忘记了在张家的事。
所有的一切人、物、事，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最冷静、最理智的选择，便是保持现状不动它！
因为当初自己做了选择，如果没有大风大浪十分稳定，那改变是不值得的。
对恢复记忆没有执念，但若真能恢复记忆，就是最安稳的了。
“蓁蓁……”梁升既然知晓张妙蓁不怎么抗拒夫妻关系，对他的亲近也没有排斥——
她可能不习惯，但并没有推拒和明显反感，他就当她不排斥。
反过来想，不排斥约等于接受！
他亲了亲她的鬓角，继续道：“敦愚王最迟三日后就会去西疆，你看我应该如何？”
“你去呀，为何不去？”张妙蓁确实很不习惯有人跟自己这样亲昵，但她又觉得梁升的亲近她并不反感。
相反，对他的气息有种熟悉感。
可能就是潜意识里的记忆在作祟，她不记得了，但她的身子、感官还记得他？
“你的身子状况未明，我不放心你。”梁升幽幽叹息，道：“按说，我去接管西疆粮仓，能把二哥换下来。他带兵比打理粮饷要来得擅长一些。我理应以国事为重，可你……”
他道出了自己心中纠结：“你如今既然与娘家也不亲，在我们家，也始终保持着距离感。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张妙蓁没想到，他把自己对人的距离感都看在眼里了！
但她还是认为，他想多了！
“无妨，我会想做的事。”她实话实说地道：“西疆需要你、国事需要你，你且前去。后方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另外，敦愚王不在帝京的话，陛下那边兴许需要人帮手，我还可以帮她一些。”
“你什么都忘了，但对拭眉还是这么好，与她之间的感情并未因为失忆而生分。”梁升感慨万千，颇有些酸意：“可你对我，怎么就找不到原来的感觉呢？”
溜溜的酸，张妙蓁愣了愣。
她现在不懂感情，但那也许是柳拭眉完全没把她当做失忆的人，让她很容易代感情进去了？
“蓁蓁。”
梁升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和先前喊的感觉都不一样，张妙蓁发觉，似乎显得他的气息不是那么稳定，而是粗重了一些？
甚至，他的体温好像都升高了？
正在她懵懂的时候，他突然亲了过来！
只是浅浅的亲吻，在她的唇瓣上流连，淡淡的试探。
他贴着她的唇呢喃：“你不要抗拒我，可好？”
张妙蓁其实并没有抗拒，见她没有排斥感，他才略进一步。
一步步深入、小心试探，他的手也覆在了她胸前，在胸前和腰间流连。
张妙蓁下意识想要捉住他的手，但想了想，放弃了阻止他的念头，心道：“罢了，顺其自然吧。”
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顺其自然。
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该来的也会阻挡住。
一切随缘。
她的不抗拒，自然是给了梁升莫大的鼓舞。
他一边亲吻她，一边拉开了衣衫上的系带。
灯灭了，床帐内更是昏暗。
什么也看不见，感官更明显。
有些感情，看似沉静如海，却炽烈如焰。
梁升并不是一个看着非常热情的人，但他的热情散发出来，张妙蓁感觉自己完全被融化了！
次日一早，张妙蓁起晚了。
她懵懂了一会儿，昨夜的事很清晰地回到脑海，抱着被子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她坦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后来怎么睡着的，不太记得了，但睡了一觉醒来身子干净爽利，想来昨夜他还给她擦了身子？
这时候，梁升已经练完功又去沐浴过，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过来，与她说道：“今日我去一趟邵公子那边，你要去吗？”
第2456章 吃不消
张妙蓁转头看他。
这人衣衫整齐，看上去比这几日任何时候看着都要精神。
眸中温柔，仿佛染了星光，注视她的时候，无端端多了一种亲昵感。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张妙蓁不太想去见邵远。
不是她忘恩负义，而是道谢什么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以后需要交易什么的还会继续。
而邵远的态度有点奇怪，除了交易以外的事，张妙蓁不想沾染麻烦。
梁升是身为丈夫去感激邵远救了他的妻子的性命，让他自己去好了。
“也行。”梁升走过来，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问：“我让人把早膳送过来了。你梳洗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吃完我就出门。”
张妙蓁点点头，但没动，看了他一眼。
梁升被她略带冷清的眼神瞭了一眼，有些食髓知味的热血沸腾！
他拇指在她眼角轻轻按了按，道：“现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介意，但怕你吃不消。”
夫妻分别已经好长时间，又经历了生死重逢，他的热忱无处安放，难免有些狠了。
但她的身子不算完全养好，后遗症还很多，他实在没敢使劲压榨。
可此时此刻，她这种睡了一觉之后还带着余韵的模样，如同过去夫妻恩爱次日她那如秋水般慵懒缱绻的味儿，竟又重现。
再让她多看一眼，他可能忍不住了！
他说得十分隐晦，但张妙蓁竟是懂了！
吃不消……
昨晚她就挺吃不消的！
她没好气地道：“你出去，我要更衣梳洗！”
梁升又笑了，笑得十分开怀。
他没去跟她对着干，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烧起来，笑道：“我让红果进来伺候你。”
说着就出去了。
怎么说呢？
张妙蓁失忆后，对他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有羞涩感。
他原本怕她排斥自己，也没敢太过亲近。
这几日的相处，慢慢发现张妙蓁虽然冷冷清清，但她其实很努力、很用心地在接受目前的一切。
她是想好好过下去的！
因此，梁升百般试探下，终于还是决定了：恢复过去夫妻的关系！
在他这里，就当她没有失忆过一样对待她。
果然，经历了昨晚，她反而有了一点羞涩的意思。
这是好事，他怎么能不开心？
张妙蓁梳洗完毕，也就脱去了方才的羞涩感，经历人事后的身子有些微妙的感觉，酸胀感之类的，令她有些不适。
但看了一眼对她殷勤得不行的梁升，她默默地压下了不愉。
她说道：“一会儿你去邵远那里，我进宫去面见陛下，要复诊。”
“嗯。”梁升给她把汤包开了个口子放凉，以免她吃的时候不方便、还会烫到。
一边弄一边道：“拭眉昨日去给大皇子妃施针治疗了，可能损伤她的元神。你去的时候，多看看她可有什么不适。”
包子弄好了，送到了她的面前。
张妙蓁理所当然地接过来，应道：“我知道。”
但又看向他，问：“大皇子妃那边，梁家一概不管吗？”
按说，杜若还住在敦愚王府里。而五公主……
在利益的角度，皇甫玥这位未来的南吴皇后，梁家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吧？
梁升却抿了抿薄唇，一脸不愉的样子，道：“咱们家跟曲家有仇，不管！”
他不会忘记，她娶亲的时候，为了膈应他们，曲家故意把曲满江的出殡选在同一天，三次让送殡队伍故意阻挠他们的迎亲队伍。
若非张妙蓁留了一手，炸得对方鸡飞狗跳，还不知道要多膈应呢！
在这种状况下，曲映蓉的儿媳妇、女儿、孙子……
非要说跟他们梁家，有什么关系，那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柳拭眉要救杜若，性质不一样。
她是女帝，也与杜若同是皇甫家媳妇，须得有很多考量，所以梁家人都会支持她。
但梁家人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哦。”张妙蓁不记得以前那些了，但能让梁升这么介意的事，看来很严重。
以梁升的性子，如果不是非常严重的事，他是不会表现出来这么明显的厌恶的。
用完早饭，夫妻俩一起出门，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
邵远在帝京买的宅院不大，一看就不是打算长期落脚的样子。只是不想住在客栈里，准备了宅院也方便待客。
梁升来到邵府，邵远正好在府中。
邵远让管家将人请进来，嘴上就是场面话：“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但实际上，他的脸色充分表现了，他并不是很想见梁升！
梁升又何尝想见他？
礼仪得顾而已！
他让人将礼品拎进来，大概数一数，也有七八件。
场面话也还是要说：“日前内子蒙了邵公子的救命之恩，无奈几日来事务缠身，今日才得以前来拜谢，还望见谅！”
“梁七爷客气了。”邵远似笑非笑地道：“邵某救人，只是因为这个人邵某想救，并非因为她是梁家妇、或者梁七爷的夫人。”
我救她，只是因为她是张妙蓁，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女人！
这个意思，让梁升眸色微微一暗。
但他不是来闹事的，即便明知道邵远这人性子散漫风流，说不得对张妙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心里提防，表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
“无论邵公子的出发点是为何，救了内子是不争的事实。”他客气说道：“梁某若不亲自来道谢，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邵公子，你说对吧？”
“也对。”邵远点了点头，道：“当然，倘若是我的妻子，断然不会让她面临这种需要别人救的事！”
这番话说出来，火药味就很浓了！
然而，梁升竟是笑了。
他本是极少在人前笑，这一笑显得有些嘲讽。
“人当有所取、而有所舍。”梁升面带微笑，眸光平静地看着邵远，道：“梁某与内子看法一致，皆是明白如何取舍。”
邵远：“……”
他是在说：我们夫妻情投意合，与你取舍不同！
梁升的话还没说完，又补了一句：“邵公子对我夫妻恩德似海，日后如有任何所需，梁某必定赴汤蹈火，恩公不必客气！”
邵远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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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打卡。
近几天发愤图强，存了几天稿子，所以未来一段时日都会在早上七八点更新啦！
第2457章 你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但梁升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且暗中释放了这么个讯号：你是我们的恩人，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我的女人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
邵远虽然不满意，但他也不能说：我看上你的女人，我就是要横插一杠！
他生性不拘小节，对于婚嫁之事，从不肯听媒妁之言，故而至今未婚，就是想要找个能令自己心动、钦佩、赞赏的女子。
他是个生意人，最是明白有些事强求起来损失极大！
他若不是邵氏少主，而是孤家寡人一个，喜欢上一个女人，说不定就追着跑了。
可他毕竟背后有着一个大家族，为了一个女人，拿家族利益去赌、跟有女帝作为靠山的梁家抢女人……
就算抢到手了，邵氏也承担不起！
若张妙蓁自己愿意的，那是她的选择，别人说不得什么。
让他付出一些什么，也值得。
可现在——
让邵远阴郁的，自然是他没有一拼的资本，再者他看出来了：张妙蓁比他更现实！
话不投机，两个男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邵远没有要跟梁升谈买卖的意思，梁升也没有提。
总得等南吴使臣来了之后，确定南吴愿意给打开国门，拿到了准信才能与邵远谈接下来的买卖。
故而，梁升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而张妙蓁，进宫的时候，柳拭眉刚刚才起来。
昨日消耗大，今日早晨她醒来虽然早，后来又睡了过去。
醒来先是询问：“大皇子妃那边，情况如何？”
知道她关心这件事，黎信一直注意着呢，答道：“暂时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大皇子妃按时服药，五公主也一直在那边盯着。不过，祁老和舒小公子的意思是，大皇子妃的身子也完全没有见好的迹象。”
这么多人死死盯着的情况，杜若自己不能放弃活命的意志，经过治疗大概能好起来。
只不过，需要一个过程！
柳拭眉是皇帝，不可能做杜若的主治大夫，所以她只是问过之后，没出大的岔子，暂且不管。
张妙蓁来了，两个女人坐下来说话。
柳拭眉给张妙蓁诊脉过后，说道：“我发现你好像今天的精神头，跟前两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张妙蓁想了一下，道：“我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柳拭眉笑了笑，道：“你今天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好像没睡饱的样子。但……肤色和气色，好像都好点了。”
她为何笑？
自然是因为，她感觉应该是七舅舅夫妻关系应该又和谐了所致？
男人女人其实都一样，那方面和谐的话，气色都会不错的！
她是没见着梁升，但见张妙蓁的样儿推测，他们这两天肯定有突破性的进展！
只不过，怕张妙蓁现在脸皮子薄的话，不好调侃出来，所以柳拭眉说得十分隐晦。
张妙蓁看她一眼，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笑容里有些暧昧。
她有些无语，道：“难道这不是好事？”
“……”柳拭眉无言以对！
说的也是。
开战后，七舅舅一定放心不下前线的兄弟和侄子，他们夫妻肯定要聚少离多。
倘使梁升没有积极一些，只是任由自然发展的话，想要重新把感情培养回来是很困难的了。
“你看，七舅舅急了。”柳拭眉笑言这么一句。
张妙蓁若还是以前的性子，被她这么调侃肯定要脸红的，但现在她还真没有这种想法。
“按说，你若是不想接受七舅舅的话，非要和离，大家也没办法。”柳拭眉十分感慨，道：“妙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张家的地位，即便现在梁家出来的闺女做了女帝，不说梁家高攀张家，但张家身为朝廷肱骨，柳拭眉也不可能为了给梁升出头，以女帝身份强行施压张家不允许和离。
而张妙蓁回来后就没有提过，甚至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柳拭眉很是好奇。
张妙蓁答道：“没怎么想，不动原样，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柳拭眉恍悟：“也对，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对这一切都是陌生的，那自己不动，看别人怎么动，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既然张妙蓁说出这样的话了，可见等她观望清楚了以后，抓取主动地位，一切就不一样了！
挺好的。
“七舅舅今天没跟你来，他干嘛去了？”柳拭眉又问了一个问题。
其实以前张妙蓁也不是很爱说话，都是她说的多。
她就是闲话家常，好闺蜜嘛，不就是东拉西扯的说这些？
跟其他任何人，她都不可能聊这些呀。
张妙蓁说道：“去邵府了。”
“噢。”柳拭眉道：“也是应该去拜谢。对七舅舅来说，你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了！”
狂喜，这个词用得很好。
张妙蓁见柳拭眉一直在逗孩子，皇甫执的手已经有一点抓力了，柳拭眉就伸出手指头给他握着，一会儿又收回来、一会儿又伸出去给他握。
明明很无聊的举动，但柳拭眉却像很有趣似的，脸上都是为人母的幸福笑意。
刚刚满月的孩子，粉嫩嫩的小脸蛋，看着像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张妙蓁看了一眼，觉得手指头有些痒，伸过去在小家伙脸颊上轻轻戳了戳。
见状，柳拭眉挑眉，得意地问：“是不是很软？很滑？很嫩？”
张妙蓁点点头，本来还觉得柳拭眉很无聊，但自己上手试验了之后，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趣了。
她盯着皇甫执的脸，道：“虽然生孩子危险，但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生孩子危险，自然指的是杜若那边，孩子可爱……
难说，或许危险也是值得的！
说到这个，柳拭眉当然也想到了杜若。
她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消退了，道：“生孩子确实是很危险，但杜若她这个人是缺少了抗争的力量。她本身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就是……将爱情看得太重了。”
杜若虽然冷静理智，但说白了，也是个恋爱脑啊！
明知道皇甫贺并不爱她，但她能够为他生为他死，论这种情操——
柳拭眉撇嘴，道：“倘若为了不爱我的男人，就算我多么爱他，也才不会为他去死呢！”
“倘若大皇子还在，难道不会终有一日为她感动么？”张妙蓁的话很一针见血：“再浓烈的爱，相处久了不一样是平淡？”
第2458章 我这是合理吃醋
柳拭眉听着她的话，忽然就想到了白月光与蚊子血来了。
可不是么？
求而不得的，永远是白月光。而在身边相处久了，就是墙上那一滩蚊子血。
张妙蓁又道：“迟早都要平淡的，倒不如一开始就相敬如宾。夫妻该有的都有，多余的抛弃，就这么简单。”
从她的话，柳拭眉也能明白了她的态度。
她接受了这个婚姻，是因为以不变应万变。但同时，也是因为她现在的爱情观便是如此：迟早是要湮于尘嚣的，倒不如一开始便静寂。
不和离，换一面讲，也是共白首。
反倒是没有为对方深爱，反而还能不奢求太多，夫妻关系更和谐。
人与人之间的许多矛盾，都是因为所求太多得不到满足引起的。
倘若没有盼望，自然不会失望。
这世上，又能有多少因为相爱而成为夫妻的呢？
大部分不过是将就罢了！
倘若皇甫贺没有死，杜若一直用那一腔真心对待他，以他那温润的性子，一年两年忘不了、十年八年呢？
即便一辈子，他心里都有那么一个属于柳拭眉的位置，但陪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过日子的人，终究还是杜若！
这么一想，柳拭眉感慨万千地道：“想来，我是幸运的。”
“也不能说你完全是靠运气。”张妙蓁依旧一针见血：“敦愚王又不是真的傻，倘若不是在你这里得到了许多的爱，他又拿什么来爱你？”
那皇甫令尧，本身就是一个缺爱的人，他自己心里没有爱，倘若不是从柳拭眉这里得到，又哪来的回馈？
世上虽然有爱情的存在，但要长久、要保鲜，总是要花费心思经营、付出的。
“你看问题也太通透了吧？”柳拭眉有种感觉：原来我并不是最冷静理智的那个啊？
张妙蓁见她有些懊恼似的，不免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并没有感情吧，所以思考问题比较透彻。”
顿了顿，她又郑重地道：“你不用太担心我与梁升之间的关系，为了帮他拢住我小心翼翼试探。只要他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是不会主动终止这桩婚姻的。”
柳拭眉：“……”
原来她的苦心，都被看穿了吗？
张妙蓁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过还是感谢你为我们操心，若没有你的一番苦心、没有梁家人的热情，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做出决定来。”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是要接受，但接受到什么程度还没决定好。
可短短几天，她感受到了这一大家子的可爱真心，她接受这些丧失记忆的人和事，便容易得多！
柳拭眉总算是放心了，笑道：“我这不是怕极了你不要七舅舅，他会跑到我这里来哭么？”
“他会哭？”张妙蓁不能想象。
柳拭眉笑得眼睛都眯了，道：“哼，你是不记得了。当初你决定收回对他的感情，他回头追求你的那股劲，要命哟！”
张妙蓁：“……”
反正她不记得了，随便说吧。
“你也不用太为大皇子妃那边操心。”张妙蓁又提了一件事，也是梁升拜托她的事。
梁升是个男人，又是舅舅，若来劝说柳拭眉放宽心不要过多操心杜若，也不合适。
所以，这也算是他的妻子的本分吧——无论身为朋友还是身为舅母，也应该让柳拭眉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她说道：“生死有命，倘若她非要选择一条不归路，那也是她的命数，是她孩子的命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我看来，让男娃子当女娃娃来养，简直可笑！只要阻止这件事，其他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你说的对。”柳拭眉听了她的话，深以为然：“我确实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有时候很多余。确实得改改！”
张妙蓁又笑了下，道：“敦愚王要去西魏了，以后少不得让你操心的事。偌大的国家，还有战事，你多累呀。哪能操心得过来？”
“国事、战事，都有哥哥！”柳拭眉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一句！
张妙蓁更想笑了，道：“得，敦愚王甩给你的锅，你转手就甩给了大国舅。这一手，玩得也挺溜儿的。”
柳拭眉顿时与她笑做一团。
不过话说回来，张妙蓁在她这里，总算是有点人味儿了，不像刚回来的时候，简直是块木头！
杜若的事，柳拭眉已经做了最关键的一步，既然杜若能够醒来，舒君又能领悟新的针术，这再好不过。
如果在这番努力之下，杜若还是没活成，那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了！
皇甫令尧最迟后日就要出发去西魏，在临走之前，他还要去钦天监见一见女儿，所以，决定了第二天过去看皇甫念，后天他就走。
分别在即，离别愁绪浓郁。
张妙蓁告辞后，皇甫令尧那叫一个幽怨：“仅剩的这一两日时间，你还要瓜分给别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的是时间跟她说话，可你呢……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柳拭眉被指控得一脸懵逼：“……”
这么娇嗲的话，听着好熟悉——
哦，那不是偶像剧里恋爱中的女友最喜欢说的话吗？
竟然是她家狗子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匪夷所思！
见她张嘴要说什么，皇甫令尧抢了个先：“我不是吃醋！”
想了想，又改口：“不对，我这是合理吃醋，不是乱吃醋，难道不是吗？”
柳拭眉强行憋住笑，点了点头，道：“是是是，你说的对，确实是我不该！”
听她这么说，皇甫令尧反而不好意思了：“没事，从现在起你不准再把时间分给别人，在我走之前杜若那边不准管，其他人也不许理了！”
国事丢给慕将离，再不济还有皇甫厉。
柳拭眉痛快地答应了：“行，不理就不理！”
皇甫令尧总算是笑了：“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黏腻的磕牙！
相对而言，也要分别的梁升与张妙蓁，就淡然很多。
是夜，在膳堂那边一大家子用过晚膳，也谈论了梁升要去西疆粮仓的事。
回到房中，面对梁升歉意的眼神，张妙蓁很是平淡：“西疆战事要紧，你虽然赶路，但不要不顾休息。”
说着，她又道：“帝京的事，我会打理好。另外，后续存粮的事，我也会跟上，你尽管放心。”
梁升根本就不想与她说这些事，看着她清冷的脸，忽然道：“蓁蓁，等下次我回来，我们要个孩子吧？”
——
5.23打卡
有木有发现，这几天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终于不拖到晚上才更了！
第2459章 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
张妙蓁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道：“下次回来？”
梁升这话是冲动说出来的，但这也是悬在他心头的想法。
成婚之后，他们不要孩子，是因为没想过他们会过上聚少离多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俩朝朝暮暮地相处，同三餐、共晨昏，两人的世界里容不得其他人，根本没想将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可如今……
她把他们的感情遗忘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少，若有个孩子作为两个人之间的纽带，能让他们的夫妻关系更牢固、更结实一些！
梁升点点头，道：“现在你身子还没好，咱们不冒险。下次我什么时候回来也还说不准，估计要很久。这么一段时日，拭眉的身子若是养好了，就能给你治疗。说不准到时候你身子也治好了，到时候我们再谈要孩子的事，你看如何？”
张妙蓁想起今日在女帝寝殿与柳拭眉一起带的小太子，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
原本是想，过个几年等战事平息了再说的事，提早了似乎也无不可。
“行。”她答应了。
知道现在的她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她说行肯定就是行，梁升总算放心了一些。
明日要准备他要出发的行囊，后日他会与皇甫令尧一起出发。
到了西疆，他去粮仓，皇甫令尧会继续西行去西魏。
没能从张妙蓁脸上看到任何的不舍，梁升不由想起上次分别。
因为她也想跟着去，他让她留在帝京，她百般不愿。
她心里是什么事理都明白，但就是恼他，一晚上不肯跟他说话，碰她也不给。
着实像只小猫一样，挠他的心难受得很。
对比起来，现在的分别，简直是好像：他要出门，不过去西市上买两个包子就回来似的！
这一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张妙蓁长时间没听到他吭声，朝他看去。
见他脸上的失落，她好心地说了句：“你是去看粮仓的，不是去上战场的。不要忘记本分！”
梁升：“……”
见他朝自己投来希冀的目光，张妙蓁又道：“虽然我不记得以前我们俩是什么感情，但不管怎么说，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话说得没感情，安在别人家未必成真，可他们梁家……
开战了，女人们守寡的可能性极高！
想想他五嫂，人前看上去确实很坚强，但张妙蓁回来才几日，就见她偷偷抹过几次眼泪了！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一次张妙蓁都会默默地退避，不去打扰个人神伤。
毕竟很多时候，人家要的并不是安慰，言语的力量太过苍白，也并不能帮助什么。还不如让对方自己安静消化、沉淀。
再想想，梁家这一群男儿，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去战场的路上，还有一个不知下落的小九儿……
张妙蓁感觉有点糟心！
可梁升没能体会到她的点儿，差点没被她这样直白的话气得吐血，没好气地道：“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
他转身去了净室。
张妙蓁瞪眼：“……”
她什么都不说不对，说了也不对？
次日。
帝后二人——哦，是女帝和皇夫二人，出宫去钦天监探望小公主。
去钦天监之前，柳拭眉顺路去了一趟敦愚王府。
恰好，杜若这时候是醒着的。
还是很虚弱，这身子骨没有什么长进的样子。
一般人做了腹腔手术后，都会有这样的虚弱期，更别说一个孕妇——孩子在子宫内疯狂吸收母体的营养，母体消耗过大，怎么可能身子不差？
而坐月子是女人的第二次发育，有机会调整体质，那也得营养师的专业指导才可能做得到。
别说杜若了，就是柳拭眉，因为在产褥期的一半时间里都在昏迷状态，饶是皇甫令尧百般精心伺候她，摄取的营养也是不够的。
因此，如果不是为了杜若命悬一线，她绝不可能出手用九九摄魂针阵！
好在，如玉禀报说道：“大皇子妃有准时喝药，月子餐也有在吃。”
看来是柳拭眉铺天盖地的一顿劝说加臭骂，算是把杜若给骂醒了。
但杜若的精神，还是相当差。
柳拭眉进来的时候，给她诊脉。
她没什么生气地道：“我这身子还可能好吗？”
“想要完全恢复，自然不可能。”柳拭眉面容冷淡，道：“但只要你还想活下去，就还有可能。但以后你的身子经不住折腾，很脆弱了。”
产后大出血，是重创、大伤。
更何况剖腹产后？
杜若后半辈子想要像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是不可能，甚至比皇甫霖的那种破烂身子还要差！
皇甫霖骑射练武是不可能了，但出门游玩是没问题。
可杜若这身子，以后几乎就是要深居简出的了。
“多谢陛下。”杜若道了一句谢。
柳拭眉并不说话。
杜若又道：“谢谢你告诉我，不是姑娘而是儿子。”
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柳拭眉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我尽量活下去，但天命有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所以……”杜若虽然没有精神，但还是把理智捡回来了一些。
她继续道：“我会尽早安顿好他的将来，倘使我活下去了，好歹他也不至于太艰难。”
柳拭眉也明白了。
原来杜若振作了一点精神，是想要打理好自己儿子的未来。
对此，柳拭眉不想说太多，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只道：“你自己心里有数。”
回头，叮嘱舒君改良针阵，没坐多久，柳拭眉动身去钦天监。
毕竟是深秋了，虽然天气不算寒凉，但秋风瑟瑟对产妇极不友好。
皇甫令尧用披风兜帽将她过得严严实实的，将她抱出门送上马车，坐定之后，又立刻倒出一杯参茶，送她面前，道：“赶紧喝，别冻着你！”
不太高兴的样子。
昨日才说不把时间分给任何人的，今天就食言而肥！
他家媳妇儿可真是……
但有什么办法呢？
柳拭眉接过了杯子把热乎乎的参茶喝了下去，见他不愉的样子，她也不说话，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第2460章 家庭地位-1！
很多时候，一个小动作胜过于千言万语。
一个拥抱可以代替所有！
可惜很多人不晓得，总想用一张嘴去解释、去说明。
柳拭眉在这一方面，算是无师自通，大概也是因为太了解自家狗子的性子。
他牛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可偏偏感情比女人还丰富，就是要顺毛撸的。
这不，她亲了他一下，那张本来臭臭的脸，唇角就裂开了，根本没有办法自控的欢喜。
他不气恼了，转过身来抱住她，也不提她瓜分时间去看杜若的事，而是亲亲昵昵地道：“媳妇儿，你说我们的闺女有儿子那么胖吗？”
“小孩子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胖！”柳拭眉严肃地道：“虽然没有医学依据，但据说这样说他可能有情绪影响，不肯好好吃饭，就不长大了！”
没有科学依据没错，但出于爱子心切，做父母的还是宁可信其有。
皇甫令尧：“……”
得，他不敢说了！
只好换了一种说法：“可惜了我的女儿，怎么就必须在钦天监养着呢？那钦天监几乎都是糙爷们，若以后我女儿跟爷们似的，怎么办？”
柳拭眉：“……”
她很想说：你女儿以后怕是不得了，想要她娇滴滴的，几乎不可能！
毕竟，根据天命所言，他们既有可能是修仙者？
而且，据说念念脾气很大？
托生在他们家，未来皇甫念会是什么样的脾性，现在难以推测，但柳拭眉可以肯定的一点，能把天命折腾成那样的，绝对不是吃素的！
钦天监到了。
“老父亲”的担忧也就暂且放在一边，皇甫令尧给自家媳妇儿包裹得紧紧的，将她抱下马车。
因为女帝出行不是秘密行动，钦天监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
为了自己的女儿在钦天监过得舒坦，皇甫令尧亲自画了图，令人建造一座宫殿。
日夜赶工，如今也已经做得很精美漂亮，就只差雕梁画栋了，今年内肯定可以入住。
据他所说，取名叫长生殿，寓意自然简单粗暴：希望女儿顺利成长。
柳拭眉看过他画的图，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实景。
实景远比图纸上的还要更加气派，都快要赶上皇帝的宫殿了！
她感慨地道：“你也太奢侈了！”
“我的女儿，当然要最好的！”皇甫令尧理直气壮：“她不能在父母身边长大，已经够可怜了，吃穿用度若还能不能好，那怎么行？”
柳拭眉瞧他一眼，道：“战事久远，劳民伤财！”
皇甫令尧刚刚还特别有底气，现在就弱了下去：“我又没有斥国库之资，这不是用的咱们自家的财物养女儿么？”
柳拭眉反问：“自家的，不都是我的吗？”
皇甫令尧：“！！！”
得，家庭地位-1！
可面对他家媳妇儿含笑的眉眼，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乖顺地哄她：“是是是，都是你的，包括我在内！”
柳拭眉展颜笑开。
“但你是我的！”皇甫令尧丢出了自己的底线。
柳拭眉不与他争辩，两人一起进入皇甫念所在的庭院。
比起在父母身边养着的、白白胖胖的太子，皇甫念虽然很尊贵，但她长得非常地慢！
生下来四斤出头的孩子，满月后皇甫执已经有差不多十斤重了，可皇甫念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约摸……也就六七斤吧。
杜若身子骨不好，可她单胎生下来的孩子，出生都有五斤多。
由此可见，皇甫念着实是小得可怜！
每天都要亲自照顾儿子的皇甫令尧，看见女儿这个样子，那个心疼啊。
他转头就骂：“你们是怎么带她的，不给她吃吗？怎么长得这么小！”
奶娘和丫头当即跪了下去：“王爷恕罪！”
他们都是柳拭眉找来、培养出来的人，最是明白不过，倘若不是出了岔子，本该是皇甫令尧坐上皇位的。
而即便出了岔子柳拭眉做了皇帝，但这天下夫妻共治，也是必然中的必然。
虽然这不是帝王龙威，但也够她们受的了！
柳拭眉则是看向后面进来的荆天命，也没说话，用眼神询问。
她毕竟知道他们的一点点来历，也知晓：荆天命为念念而来，追了不知道几生几世，三千世界地去找寻念念的踪迹，绝不可能看着念念出问题。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确实是没有办法！
皇甫令尧也看见荆天命进来了，炮火当即换了个人冲：“国师，你收本王的女儿为徒，当初说什么来着！本王说她刚出生还没满月，不可能让她住在钦天监，可你跟本王说，不会让她吃苦！结果呢？”
他已经完全不冷静了。
荆天命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计较，而是朝柳拭眉看去，道：“陛下该知晓，她比较特殊，并不能以常人来判断。”
皇甫令尧一怔，转头朝柳拭眉看去，道：“你知晓？你知晓什么？你怎么知晓的？”
一连串的问号！
柳拭眉也不说话，转而过去将襁褓里的皇甫念的手拿出来，给孩子诊脉。
片刻后，她放下孩子的手，道：“心脉正常，可能就是长得慢一些，没有什么问题。”
荆天命见还是她冷静，解释道：“至少要满十六岁以后，她才会正常长大。”
皇甫令尧又炸了：“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我女儿在十六岁之前就一直是个婴儿，十六岁忽然就长大成人了？”
这一次，不等荆天命说什么，柳拭眉先拉了他一把，道：“你急什么？听国师说完也不迟。”
皇甫令尧：“……”
天大的火气，遇上他家媳妇儿，也被浇熄了。
看吧，他就说他家媳妇儿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柳拭眉安抚好了自家因为心疼女儿狂躁不安的狗子，这才转头看向荆天命，问：“是令尧说的那样，还是……只是成长缓慢，要到十六岁以后才会发育起来？”
停滞不长，说起来就比较可怕了。
只是长得慢点，皇甫执长到十岁样子了，皇甫念才五岁，这种虽然也是奇特，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荆天命转头看向襁褓里的小婴儿，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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