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6章 太监的由来
谁也没想到，慕将离一开口就直接戳到了点子上！
手忙脚乱之下，众人哪里想得到隆安这号人物还在敦愚王府呢？
但慕将离既然怀疑刺杀杜若与毒害皇甫权是同一批人干的，隆安肯定是有嫌疑的。
“年福……”李公公身为管家，谁来家里了，他是有数的。
他回想了一下，道：“老奴想起来了，早晨年福确实是来探望隆安公公，提着几摊子好酒，说是公公酒量不太行，途中便送了一坛子给老奴。之后就去客苑了！”
慕将离盯着他，问：“他送你的酒，你喝了？”
“没有！”李公公连忙否认：“酒还在老奴房里放着，这青天白日的，老奴有管家的责任，哪能就喝起酒来了呢？”
“继续说。”慕将离沉着脸道。
李公公说道：“他不仅带了酒，还有一个食盒。去了隆安公公房里，师徒二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也没有什么问题。”
“偌大的王府事情多，老奴自没有一直盯着，便去忙活儿别的事了。”
杜恒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年福什么时候走的？”
李公公摇头：“没有印象。老奴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年福，是大皇子妃遇刺之前。他说是喝多了酒、内急要上茅***才指着茅厕方向告知于他，庄子送了蔬菜过来，老奴便去后门查看了。”
慕将离朝杜恒看去，意思很明显：倘若是年福行凶，那他借口要上茅厕，正是最佳的机会！
隆安住在客苑，皇甫玥和杜若虽然没有住在客苑，但距离那边并不算远。
年福去茅厕，拐两个弯儿就能到杜若的院子里。
借机行刺，完全可行！
杜恒转头问如玉：“如玉，大皇子妃与年福很熟么？”
如玉答道：“算熟悉的！先前大皇子妃还在东宫的时候，年福时常到东宫这边来送东西。我们都与年福很熟的了。”
“他怎么会去东宫送东西？”杜恒又问。
如玉愣住了，摇摇头，道：“有时候说是隆安公公让送的。”
说隆安让送的，那就是皇甫权给的了！
但隆安顿时矢口否认：“并没有！这半年来，咱家这印象中，根本没叫年福去东宫几回！他是在圣上寝宫伺候膳食茶水的，咱家怎么会让他去送东西？”
所以，问题就在年福身上了！
年福说谎！
事情到了这里，慕将离下令，道：“搜遍整个王府所有角落，翻查年福是否还躲在王府内！”
这是第一件，第二：“封锁帝京，将年福擒拿！”
本来，太监们都是在宫里的。
但女帝登基后，不想要太监，所以大部分的太监都已经领了赏赐出宫。
要么返乡、要么经过内务府的安顿，给他们在帝京中寻找差使。
“年福出宫后，在荣国公府找了个差使！”隆安也知道，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是真的闯大祸了！
他本是皇甫权的近侍，自然是能够举一反三。
联系起皇甫权的死因，这个年福很可疑！
不，是太可疑了！
“荣国公府？”杜恒想到了荣国公黎旭，拧眉道：“陛下登基后，荣国公府接收了好些公公。”
那么问题来了，黎家要这么多太监做什么？
说起太监这个特殊的存在，不得不提一下，太监的由来。
太监多半是在年幼、或者少年时期，被卖身的童男，经过了净身处理去了根，失去了男性生殖能力。
可以说，是极不人道的一种做法！
自小净身的太监，少了男性那玩意儿，体内的雄性激素会出现退化的状态，因此，多半是白面无须、嗓子拔尖，在力量方面，也比正常男子要弱上许多。
三个字形容：娘娘腔！
身为男人干不了活儿，又不是女人，他们不太受欢迎。
太监在宫内伺候，用不上做什么特别卖力的活儿，故而他们退役出宫后，若不是柳拭眉让吏部插手，对于想要找活儿干的太监，一律统一安排活计，正常门户的人都不太愿意接收太监来做事。
可荣国公，从别家不想要的，顺水推舟送了人情，收了很多太监！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也想享受一下帝王的待遇么？
慕将离面无表情，道：“先把年福擒拿到案，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他又转头看向面前的上百号人，道：“当时凶手采用了声东击西之计，断然不可能是他一人能够做成这件事的。故而——王府里，肯定还有帮凶。”
他朝一直闷不吭声、失魂落魄的皇甫玥看去，道：“五公主，你与大皇子妃住在一起，且看看哪些是可疑面孔。”
因为杜若的死，皇甫玥的眼睛跟如玉一样，都是哭肿的。
伤心至极，她顾不得自己有多狼狈；也顾不上见到了慕将离这个——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之人，应当有什么反应。
说实在话，当一个人面对饥饿、死亡的时候，爱情这种奢侈品，根本不重要了！
皇甫玥刚刚决定从这段没有指望的感情中自拔出来，接受以后可能到来的一切。
但她依然不太敢朝慕将离那边张望，垂着头说道：“如玉、如珠，你们俩看看。”
最近哭得多，本身嗓子就不怎么好。
看到杜若惨死之后，她的泪水就没有停过，此时的声音完全是沙哑的。
如玉如珠二人也是面容哀戚，走过来一一辨认。
目前，他们可以肯定凶手肯定是熟悉的人，但利用小孩哭声给凶手调虎离山、并且把香儿和春儿两个丫头打晕的人，却未必是！
想要在一百多号人中，筛选出来这样的人，何其困难！
慕将离还在切中了一个重中之重的点：“事发时候，公子玦身边是谁在照顾？”
提到了照顾皇甫玦的人，奶娘自然要站出来，道：“启禀大国舅，是奴婢和蓝儿在照顾小公子。”
慕将离目光冷厉地问：“那段时间里，你可有离开过小公子？”
奶娘身子抖得不行：“奴婢……奴婢……”
“你抖什么！”皇甫玥看得生气，怒道：“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就行了！”
第2477章 到底是谁给凶手行了方便？
说真的，还真不能怪奶娘抖成筛糠。
慕将离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
他与梁升都给人距离感，但与梁升不一样的是：梁升是让人感觉与他隔河相望，总是看得见人的。但慕将离——
他仿佛是远山的冰川，可望而不可及！
而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沉下脸来盯着，寻常人会心里发毛、双腿发软，都很正常。
奶娘一下子就跪下去了，伏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奴婢有离开！当时奴婢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腹中疼痛，便去了茅厕，来来回回去了三四趟！回来后整个人身子发软，便交代蓝儿照看小公子，待奴婢躺一会儿。”
皇甫玥倏地朝慕将离看去，道：“所以，有人趁着奶娘不在的时候，将玦儿抱走，故意去小若的房外，声东击西？”
慕将离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大家显然都很认可这个说法。
他说道：“蓝儿在何处？”
顺藤摸瓜，一个个地找，总能找到根源所在！
蓝儿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赶忙把怀里抱着的皇甫玦交给了过来接受的如玉，也跪了下去。
她比奶娘好不到哪儿去，面如土色，道：“奴婢有罪，奶娘说要躺下，不知道为何奴婢竟然也犯困起来，便给小公子换了尿布之后，趴在床沿也睡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事发的时候，杜若落单、孩子落单了。
便有人抱着孩子去了杜若房门外，将丫头们都引开，给凶手进入房中争取了时间。
凶手进入房中，因为是熟人，杜若完全没有警惕心。
直到对方突然对她下杀手，她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直到死去的那一瞬间，瞳孔里都还装着震惊、恐惧的情绪！
皇甫玥急急地问：“你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玦儿还在床上？”
蓝儿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小公子确实还在床上，一切都跟奴婢睡过去之前没什么两样，非要说不一样，便是小公子哭了、因为他又尿了。”
奶娘也接腔，道：“小公子尿了，肯定又要吃一顿。蓝儿把奴婢叫过来，还没开始给小公子喂奶，就听说大皇子妃出事的消息！”
事到此处，基本肯定，他们推理的方向是正确的！
但到底是谁给凶手行了方便？
暂时不清楚！
慕将离朝杜恒看去，道：“杜相，大皇子妃乃是皇家儿媳，陛下的意思是，后事会由皇家操办。但如今……”
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杜恒何等精明的一个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凶手未明，暂时委屈大皇子妃，且先不入土！”
没有查清楚真相，直接盖棺定论的话，可能会错失不少线索。
故而，后事要办，但不能出殡入土！
“捉拿凶手归案之前、敦愚王府继续封锁。”慕将离得到杜恒的准话，这才道：“本官进宫，将来龙去脉告知陛下，请陛下定夺示下！”
杜恒点点头：“有劳大国舅了，王府这边……下官会与犬子几人，继续盯着的。”
他们家的闺女出了事，怎么能不去查？
别人查案，他们未必能信得过，而他们杜家的人都不是蠢货，兴许能发现什么别人发现不了的事。
慕将离又道：“想必，陛下会将大理寺拨过来协助查这个案子。”
“那就请大理寺少卿陆谋来吧！”皇甫玥开口。
陆谋虽然只是个少卿，其为人刚正不阿，比大理寺卿王岚还要严厉得多。
在破案这方面，陆谋堪称神探。
慕将离临走前，朝隆安看去，道：“隆安公公，虽说案子不是你做的，但也许与你脱不了干系。你且跟随本官入宫面见陛下，省得陛下召见你还须得等！”
隆安脸色苍白得很。
皇甫权被毒杀，不是他做的，杜若被刺杀，也不是他做的。
但他的徒弟年福有嫌疑！
这个锅，他一样得背！
所有人分工合作，慕将离带着隆安进宫。
听完了慕将离对事件的陈述，柳拭眉面色冷峻。
她一个还在四十二天产褥期的女人，要操心这么多事，换别人早就得产后抑郁症了！
但柳拭眉毕竟是柳拭眉！
她神思依旧十分冷静、清明，蹙眉道：“年福若没有嫌疑，不会销声匿迹，肯定能找到他。倘若他跑了，便代表着他嫌疑最大。”
柳拭眉朝跪在地上的隆安看去，道：“隆安公公，年福是你的徒弟，徒弟当半子，或许你可以提供一些能把年福捉拿回来审案的线索？”
隆安跪在地上。
他伴驾多年，见多了大场面，不至于被女帝的威严镇压成什么样。
但他虽不至于抖如筛糠，对柳拭眉的畏惧感还是存在的！
相比他以前摸透了皇甫权的性子，对柳拭眉他根本不了解。
人类对自己不了解、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无端畏惧的。
故而，柳拭眉的话压下来，他头也没敢抬起，双手趴在地上，说道：“启禀陛下，奴才对三个徒弟的事不算十分了解，但三个徒弟之间，是互相了解的。可召年禄与年寿问话！”
慕将离看向柳拭眉，道：“问话的事，我来吧。你先去休息。”
“好。”柳拭眉知道，事情交给慕将离肯定能办得很漂亮，她完全不需要插手。
回到寝殿，她拧眉问长歌：“长歌，你也算见多识广的。依你之见，此事若是北齐做的，那岂非准备多年了？你觉得，是北齐的国君做的么？”
长歌为人冷静，她看问题又能从不同角度来分析，说道：“北齐国君病重的消息在外面传，但北齐内部却没有。上次辅政王不是说，怀疑国君被掉包了么？我想，应该是幕后有人操控了北齐国君，暗中布局。”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暗中布局说来简单，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局已经布很久了？”
墨儿插嘴道：“我怎么觉得，好多事都跟多年前孙皇后的事有关。莫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吧？”
柳拭眉一顿。
顿时醍醐灌顶地道：“难道是……孙皇后还有很多死忠粉，为了给她复仇，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对孙清死忠，但孙清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的仇恨无处投递，只能搅乱天下——
简而言之：报社！
——
5.31打卡。
告别5月，6月再见！
六一儿童节快乐！
第2478章 谁想娶我我还不嫁呢
“不无可能。”长歌说道：“或许正是这个思路。只是从目前已知的来看，孙皇后交游广阔，这路人马究竟是哪一派的，犹未可知！”
柳拭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长歌，你去告诉黎信。让他将原来给五公主陪嫁的人手，重新调配！战力必须提高三个台阶！”
墨儿震了震，问：“陛下怀疑，对方下一个要动的，就是五公主？”
柳拭眉没有回答，但从她的眼神上看得出来：就是墨儿说的这个意思！
当初追杀杜若和皇甫玥他们的人，栽赃给了皇甫权，可见对方跟皇甫权是过不去的。
结果皇甫权不肯背着个锅，而他们选择相信皇甫权！
现在，对方在敦愚王府对杜若下手，莫不是想要挑起杜家与女帝的争端？
弄死了一个杜若，远远不够的！
杜若是让杜家跟朝局对着干，是内政。
但……
再追杀皇甫玥，把皇甫玥弄死，梅玉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那就不是内乱这么简单，那就是外敌了！
长歌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转身往外走，道：“我这就去跟黎信说！”
原本，皇甫玥作为大蜀远嫁南吴的和亲公主，配足给她的人手，让她能在南吴立足即可。
可现在，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
墨儿将柳拭眉扶着坐下，看着长歌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感慨地叹息道：“原本以为，解决了那些麻烦之后，只要战事搞定了，其他就算安好了。谁知道……还是个多事之秋！”
柳拭眉看了她一眼，唇角往下一撇，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安好的！”
要知道，还有好几个谜团没有解开呢！
就好比，当时那个杜弓，可以说是琉璃阁的人，给苗家做事却身在曹营心在汉。
再例如，甘露露的谜团，还没有解开！
甘露露嫁给粟威，少女嫁老头；对自己的女儿并不管教，一个劲儿宠溺；粟弥音死了后，她着急的竟然不是为女儿收尸，而是把柳拭眉掳走虐待！
这其中，真的没有猫腻么？
还有，甘露露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雁行山，粟威也不晓得她去哪里。
再有，苗杰私底下养的私兵，现在苗家灭门后，苗风羽并不知晓内情，那么那些私兵到底在谁的手里？
摆在眼前的：北齐内政到底如何，皇帝是不是成了傀儡？
梁怡尚未知道下落，他但凡还活着，就不可能不送消息回来。总不能这么狗血，一个张妙蓁失忆，梁怡也失忆了吧？
等等……
太多太多疑问了！
墨儿见柳拭眉眉心紧蹙，宽慰道：“陛下也不用过于忧虑，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总会有路的！”
“我不忧虑。”柳拭眉冲她笑了笑，道：“除了担心令尧在西魏会遭遇那幕后推手的暗算，其他的事我或许会有些惊悚，但都还在我可接受的范围内！”
她不能接受她家狗子出事！
不能接受梁家的至亲亲朋出事！
其他的，可能会有无限唏嘘、感慨、难过，但还不至于把她打到。
柳拭眉躺下看奏折，让墨儿在一旁给自己代笔，拍板的就盖上玉玺。
还别说，墨儿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原主对墨儿从不吝于教导，墨儿不但绣工极好、写字也是很漂亮的。
除却出身低贱以外，墨儿并不比那些文人家庭的千金小姐差。
姿容也算小有出色，为人机灵、性子活泼，胆大心细，各方面都好。
看了几份奏折后，墨儿就不让柳拭眉继续了，说道：“陛下，你要不睡会儿吧？”
“再等等，哥哥回来了看他审出来了什么没有。”这件事挂心，柳拭眉哪里能睡得着？
虽说不忧虑，但该操心的事，还是要管。
杜若是皇家儿媳、死在了敦愚王府，破案是身为女帝的责任、身为皇甫家目前地位最高的人，该尽的职责！
“那你也别看奏折了。”墨儿将小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道：“思虑过重，得掉头发！”
柳拭眉哭笑不得：“我才十八岁，就掉头发了，二十七八以后还得了么？”
墨儿也笑了笑，道：“十七八岁掉头发，二十七八说不定就是白头发了！陛下，你可得悠着点儿！你看咱们王爷一老大爷们细皮嫩肉的，万一把你自己折腾老了，到时候还不得幽怨得很呐？”
柳拭眉：“……”
她伸出食指虚点了墨儿几下，哼笑道：“你这小丫头嘴巴不得了啊，连朕都给编排上了！以后，看谁娶了你，不知道要怎么过哟！”
墨儿一听这话，耸了耸肩，道：“谁想娶我我还不嫁呢！我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不挺好么？”
要说，她出身低，好人家也不会娶她。
命好一点，嫁给柳拭眉夫妻俩的家仆，譬如黎信之类的，有个品级的小官，也算不错了。
一般正经门户，是不会娶一个丫头，即便是女帝身边的丫头！
就算让她入门，她也没有底气呀。
所以，还不如留在柳拭眉身边，瞧瞧宫里的主子们身边的老嬷嬷、大姑姑，哪一个不是从少年陪伴主子到老，也不见几个嫁人的。
柳拭眉知道她会怎么想，安抚道：“那得看缘分，万事不要太悲观，咱们还是要心态积极向上的！”
她感慨地道：“将来朕的墨儿要嫁人的话，可不是谁都娶得起的！”
在梁家她没有姐妹，充其量也就有个长歌算个姐妹吧。
在柳家……
那些姐妹有当没有！
墨儿从小陪在原主身边，伺候她也是尽心尽责，就当做姐妹一样看待的。
将来墨儿要出嫁，肯定要封赏，不说公主，封个郡主、县主，娘家靠山是女帝，谁又敢说什么、谁又敢看不起墨儿！
只是，这话还远着，暂且不谈。
墨儿没把柳拭眉的话放在心上，笑嘻嘻地说了句：“陛下你心气高，可把我也给抬高了。”
正说着，慕将离回来。
柳拭眉赶忙让墨儿扶着自己起来，问：“哥哥，审问出什么来了吗？”
慕将离走过来，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低头观察她的神色，肯定地道：“没睡着？”
第2479章 也算求了个圆满
柳拭眉苦笑：“这事儿，我哪儿睡得着啊！”
杜若横死的事，已经够糟心的，更可怕的是这件事延伸辐射到了其他事情上。
尤其是害怕对方下一个下手的就是皇甫令尧，她哪儿睡得着！
就算不是皇甫令尧，万一是边疆那些正在抗战的亲人，她也一样过不去呀！
慕将离按着她的肩膀，道：“躺下，我再与你说。不听话我一个字都不告诉你！”
墨儿也道：“对呀，陛下不好好休息，刚才还看奏折呢！”
闻言，慕将离给了柳拭眉一个死亡凝视！
柳拭眉：“……”
说好的皇帝最大呢？
墨儿这小丫头，竟然还敢打小报告，是她女帝生个孩子就拿不动刀了吗！
她瞪了墨儿一眼，但架不住哥哥的幽深目光，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墨儿吐了吐舌头，转身去给慕将离沏茶。
慕将离坐在小桌旁，随手翻了翻方才柳拭眉批示过的奏折。
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处理朝政事物，他几乎没有什么异议，不得不感慨这妹妹太能干了！
他把奏折合上放好，说道：“从年禄和年寿三人的嘴里，问出了关于年福的一些事。这个年福是内奸的可能非常高，现在顺着他们给的线索对年福进行抓捕。”
柳拭眉点点头，道：“但年福是凶手没错，可若没有几个人给他做内应，独力无法完成这样紧密的一个行动。”
一切时间都切换得刚刚好，若不是有几个帮手，年福不会如此顺利！
慕将离自然是肯定她的这种说法，但以目前来看，急也急不来。
破案并非睁眼闭眼就能办好的事，他宽慰道：“大皇子妃那边，你看从哪里出殡好？她是皇家儿媳没错，但并非敦愚王府的人，若在王府出殡，不太好吧？”
“前太子府吧。”柳拭眉对于这点早有想法，道：“虽说后来已经被收了，但……让她在那里办丧，葬入大皇子陵寝，也算求了个圆满。”
对于皇甫贺也好，对于杜若也好，都算圆满吧。
生时不能共枕，死后同寝长眠，也是全了杜若搏命为皇甫贺生了个儿子的心！
慕将离明白她的安置，应道：“太子府可以，但……匾额已经下了，换个匾额上大皇子府吧。”
暂时这么说定，该办的事肯定要办了。
柳拭眉又问：“杜若身边的人，都盘查得怎么样了？”
慕将离答道：“目前没有发现。这些人，指不定已经隐藏在她身边很久了。”
柳拭眉深以为然。
道理很简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墙倒众人推，曲映蓉这边倒台了、太子之位又被废，大皇子派系基本是凉凉状态。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继续追随皇甫贺的孀妻，哪能有什么前途。
若有人以利诱之，上当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急也急不来。”慕将离又道：“杜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定会配合查个水落石出。对方是想挑拨离间，但杜恒是个人精，他太明白风向吹往何处。我会盯着他，不让他作乱。”
“哥哥，辛苦你了。”柳拭眉由衷地感谢。
在这个哥哥知晓她这身子里住着的、并非她亲妹妹的灵魂之后，他依然将她视作亲妹子，不管是移情作用，还是其他，都很难得。
慕将离无奈一笑，道：“重活一世之后，我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已经倦了。江湖快意恩仇，虽然也有纷争但也不用这么累人。”
他叹了一口气，道：“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家妹妹淌了这趟浑水不说，竟然还步上登云梯、直上九重天？做哥哥的，自豪之余，护持你平步青云，也是分内之事。”
柳拭眉更加认定：“我以后怕是很难有嫂子了，天底下还有谁配得上我哥呢？”
“你哥就算孤身一辈子，也没什么影响！”慕将离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一笑。
他忙得很，也没有与她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没过多会儿，驿站送来了皇甫令尧的家书，柳拭眉本来有些倦意，但见信来了立刻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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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魏。
——
加更完毕！
因为今天写的今天都发出来了，明天早晨没办法7点更新。
群里的宝宝们耐心等等，写出来了会群里通知的哈！
第2480章 爱一个人、恋一座城
皇甫令尧与梁升快马加鞭，抵达西疆后，与梁升分道。
他与魏逊进入西魏东地之后，进行了乔装改扮。
战乱的时候，寻常人四处跑不太正常，他们扮演的是一群——流寇！
一路象征性的抢点财物粮食，本来就是江湖人士，完全不容易叫人起疑。
知晓这个崽子不会跑了，终于要认真干事业了，魏逊对他也比较放心。
“你留在东地看着局势发展，我回南境去打点一下。”
如今的局势，天下大乱是必然。
魏逊已经做好了调配，回去南境后，就要揭竿起义、举旗夺权！
至于弟夺兄权什么坏名声的，不在他这个疯批的考虑范围。
“嗯。”皇甫令尧没有什么说的。
对魏逊这个人，他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这种信任不是说因为对这个人很了解、感情很深的那种。
而是……
恋爱脑与恋爱脑之间的神奇磁场！
“我这一个起兵，直接跟大蜀的兵马夹击魏良那厮。”魏逊说着自己的计划：“但魏睿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肯定叫西边来扑杀我。”
为何是西边，而不动北边呢？
那当然是因为，北齐现在不动，不代表永远不动！
皇甫令尧说道：“你难道怕了？”
魏逊哼了一声，道：“魏良被大蜀打得节节败退，够丢人的了，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老子还怕了老西不成！”
皇甫令尧不可置否。
魏逊又道：“北齐传出了皇帝病重的消息，我认为，这是一场诡计！这是叫大蜀和西魏都放松警惕呢！”
“崽子，你跟你媳妇儿说，北齐那边最好增兵！”
“依我看，他们肯定会挑一个大蜀乏力的节骨眼，说不定不搞西魏，而是直接搞大蜀呢？”
皇甫令尧也算知道，魏逊这个人疯批是疯批，但他家媳妇儿说的话没错：天才与疯子之间，通常只有一线之隔。
这个魏逊，就是这个一线之隔的疯子，换一面说，他脑子特别好使。
聪明起来，才华惊人。
疯起来，他不是人！
所以，魏逊的这个说法，皇甫令尧表示赞同：“增兵是必须的。但目前大蜀的状况，征兵并不会很顺利。”
赋税、徭役，对南方一年之内遭遇了两次水灾的大蜀来说，负担有点沉重了。
若不是如此，魏良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发兵。
想要开战，断然不会挑选丰年的时候起兵进攻，那简直是去给敌方送菜的。
现在的大蜀，国库充盈又如何？
大环境缺衣少粮的时候，银子又不能当饭吃！
“现在大蜀就是要稳住南吴。”魏逊年少在外游历，江湖经验丰富，对于天下局势，懂得不少。
他叹息道：“大蜀的地理位置，说好是很好，物资丰饶、且分布均匀。却与三国相邻，一旦三国夹击，大蜀危矣！”
皇甫令尧没接这话。
但不管是他还是柳拭眉，都很清楚：大蜀与南吴的联盟，绝对不能破，若是南吴发兵，北齐断然不会不动如山。
说不定，北齐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大蜀跟西魏打，没在怕的。
但跟三国打起来？
那不是自己去瓜分别人的领土，根本就是自己成了那块被人抢的肥肉！
魏逊与皇甫令尧说了自己的计划后，便赶路回南境。
皇甫令尧有空下来，就给柳拭眉写信。
与那时候柳拭眉住在万蝶谷，他一写就七八页纸、满满都是儿女情长不同，如今他写信言简意赅，基本是只表述自己这边的状况。
信的末尾，才会花点笔墨，简单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没办法啊，两人都在帝京的时候，想念得不行了，排除万难还可以去见一见。
如今距离千里之遥，他若是写得太煽情了，他媳妇儿想他想得哭鼻子，怎么办？
至于柳拭眉是不是真的会哭？蜜汁自信的二哈，完全不往这种方向去想。
所以，他会告诉她：我想你、但我会保重自己、我很好，勿念。
“勿念”两字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包含了多少温柔！
好像子女远游在外，与家中父母联络的时候，父母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家中一切安好，勿牵挂。
时光容易把人抛，沉淀下来的经久不衰的，都是真爱！
人与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的份上的时候，已经不拘泥于形式，而在于举手投足之间会自然而然地照顾对方的感受。
这才是真爱。
写完了信，等着墨迹干透的这点时间，皇甫令尧盯着文房四宝沉默了一会儿。
要说起来，虽然有粟威跟着他来，但这么些年来，他亲近的人，一个都没有在身边。
要说不孤独，那是不可能的。
没离开帝京的时候，别人说到思乡之情，他都是嗤之以鼻的。
虽然他是皇甫家人，是帝京人，可对于那块地方，真的没有什么归属感。
可见，很多时候，一个人对一座城市的眷恋，并非因为这座城市有什么魅力，而在于……
这个城市里，有没有自己牵挂的人！
爱一个人、恋一座城。
粟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神情有些萧索黯然的皇甫令尧。
他摇摇头，道：“你这每日都要花费时间去想念啊！”
皇甫令尧回过神来，朝粟威看了一眼，道：“没什么不好。每天花点时间去想媳妇儿孩子，就更想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好早日回去陪他们！”
以前只有柳拭眉一个是他至深的牵挂，如今又多了两个骨肉至亲。
他的亲生骨肉，他媳妇儿历尽千辛万苦给他生的两个娃娃！
低头见墨迹干得差不多了，皇甫令尧把信笺叠起来，装进了信封中，用火漆封口。
粟威也不打扰他，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了之后，才说：“咱们的人观望了一下青云城的情况。发现了一个攻防的漏洞。”
“依我看，擒贼先擒王，咱们去把魏良给剁了，这事儿就成一半了。”皇甫令尧说着，与粟威对上目光，道：“魏逊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魏逊才会要回南境，直接举旗反王庭。
把魏良给弄了，东地肯定要乱一阵，魏逊在这时候，带自己南境的兵马兵分两路，一路捅东地的屁股，另一路则是抵挡西面的扑杀。
加上大蜀的兵马与魏逊的兵马一个夹击，青云城必破！
第2481章 攻防的漏洞
青云城破，与之相辅相成的紫云城独立无法抵抗，必然守不住，迟早要被破城。
一旦将西魏东地的第一道防线给攻破了，继续西进，至少能争取出一两个月的顺遂！
“这样也行。”粟威这时候，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了。
毕竟，现在的他不算江湖人士，而是——
他是夜神国的家臣后裔，世代效忠月氏，如今月氏那部分残余依旧住在原始密林中，而粟家追随的也就是皇甫令尧。
为主尽忠为本分，无须讲江湖道义！
粟威继续道：“但计划很好，能不能成还看天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嗯。”皇甫令尧点点头。
脱去了在大蜀帝京华贵的皮，他现在扮成了流寇的样子，身上衣裳乱七八糟，虽然长相精致，但近段时间都没有再刮胡子，故意留了胡茬。
胡子还没有长长，看上去终归脱去了贵气，有点江湖草莽落拓的味儿了。
看着他这样子，粟威不由好笑，道：“徒弟啊，你扮演贼寇还是挺像的。不过……这样貌，还是过分细皮嫩肉了些！”
“细皮嫩肉难道不行吗？”皇甫令尧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么？
以前不太在意，装傻的时候什么丑样子都没介意过，但架不住他家媳妇儿是个颜控！
女为悦己者容，男的未尝不会。
就因为柳拭眉喜欢好看的，他开始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
结果呢，扮演流寇去抢粮的时候，他不得不戴个面具！
“行！”粟威调侃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把这个样子让你家媳妇儿瞧见！”
皇甫令尧下意识反驳：“瞧见又怎么样……”
声音就这么弱下去了。
好吧，他不敢！
“走，咱们进青云城看看去。”粟威招呼他一起出去。
青云城如今自然是全城戒严，进城的都需要盘查，但粟威是什么人？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都算化外高人的程度，他根本不需要蒙混进城，而是趁着夜色，带着皇甫令尧直接翻城墙进了青云城内。
皇甫令尧这人吧，外家功夫修炼的不到家，多年来也一直压抑着武功，只保持修炼内功。
因此，他的武功不是多么高强，至少黎信他是打不过的。
但轻功这方面……换一面讲，脚底抹油这一点，他是厉害的！
师徒俩进了青云城，因为战争的关系，城内的百姓不是已经搬走了，便是基本都关在家中足不出户。
街道冷冷清清、荒无人烟的感觉。
尤其是夜里，唯一会在街道上行走的，便是巡城的守军。
师徒俩尽量选择阴影的街道走，来到了青云城主的宅院这里。
西魏国东地负责领军的兵马大元帅，叫做李朝。
赤云城被攻破之后，李朝领军撤回，扎营了青云城和紫云城中间，两座城池对大军形成了保护。
不管大蜀要进攻哪一边，西魏大军都能很快增援，这也是这个防线易守难攻的主要原因。
但——
凡事皆有两面性，总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完美的。
青云城的城主，是魏家的旁支，叫做魏林，是年三十岁出头。
这个魏林，不喜欢女人，偏好男色！
而他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朝的小儿子。
按理说，李朝的身份也不低，兵马大元帅、将门无犬子，他的儿子肯定是将门虎子。
偏生不然，李朝的小儿子长得一点儿也不“西魏”！
弱风扶柳之姿，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婀娜多姿、柔若无骨。
可李朝的小儿子李元，恰恰就是这么个娇柔男儿，长得精致可爱也就不说了，性子也跟女儿家一样，一点事儿就“嘤嘤嘤”。
可以说，李元从小就是李朝的污点。
他一个铁血老爷们，竟然有一个比姑娘还柔弱的儿子，叫人怒发冲冠！
因此，李元打小就被送出武都，寄养在青云城的舅舅家，然后，就被魏林给看上了，召进城主府！
“都说红颜祸水倾国倾城？”粟威讲到这个的时候，虽然难以苟同，但人在江湖走什么事儿都见多了，他并不惊奇。
皇甫令尧也不惊奇。
所谓的饱暖思**，权贵们坐拥权势、富贵，财富和女人都获得了满足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滋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喜好。
他以前做傻子的时候，经常用傻子的身份混进各种各样的场合，奇奇怪怪的事儿，也是见过的。
只是……
让他想想：若柳拭眉不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而是个男的……
呕！
他不能接受！
粟威继续低声说道：“李朝本来就对这个儿子好生失望，结果这儿子又被魏林收进房中、养在青云城城主府里，从此后，便断了父子关系。”
“而魏林，明知道李元是李朝的儿子，也没给李家任何面子。”
“偶尔见到面的时候，魏林还会戏称李朝为岳父。”
说到这个，粟威嗤笑一声，道：“那李朝一个武人，性子刚正，哪儿受得了这种气？”
“所以……”皇甫令尧接下他的话茬，道：“咱们用离间计，激化李朝与魏林的矛盾，火上浇油让魏林与李朝对着干，或许就能从中获利？”
继续分化李朝与魏林的矛盾，之后：雁行山的人去暗杀魏良，大蜀进攻紫云城，魏逊进攻青云城。
倘若西魏兵马与青云城的守军不合……
这就是攻占青云城的突破口了！
青云城啃下来，紫云城岌岌可危，断然守不了多久。
“对。”粟威点点头，然后反问：“你可有什么好计策？”
皇甫令尧挑了挑眉，道：“虽然我有点恶心，但我打算先去看看这位嘤嘤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好想办法下手！”
这小子差不多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粟威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大概有了主意。
只是想法还没有成熟的时候，还不适合吐露。
师徒俩潜入了城主府内，恰好看到魏林往后院去了。
粟威给皇甫令尧打了个眼色，表示自己去书房那边看看可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皇甫令尧点点头，不远不近地跟着魏林，来到了这个单独出来的院落——
惜元轩。
——
6.1打卡。
今天一天买买买，败家得觉都没好好睡……好不容易写出来了！
明天争取中午更新哈！
第2482章 谁来满足你这个小……
一如西魏的大部分男人一样，魏林也长得比较高大。
魏家的血统，偏向于粗壮一些的。不管容貌如何，体型都很壮硕。
而魏逊，即便是被关在天牢里十多年，剩皮包骨头了，那骨架还是挺大。
这个青云城的城主魏林，年仅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意气风发的黄金年岁。
兵临城下之际，战乱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这都晚秋天了，他还摇着一把风雅折扇，面带笑意进了房中。
城外战火连天，城内依旧歌舞升平。
皇甫令尧是听魏逊提起过的，前一任青云城主很有才能，因此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一座城池交给他。
可惜，那一届城主百年之后，竟然换了个这样的货色！
惜元轩是敞轩，三面开着落地的窗子，纱幔飘飘，尤其是在微微秋风中，看上去如仙如幻。
叫人看一眼忍不住去想：住在这里面的，莫不是仙女？
但，因为是敞轩，故而里头的人走动，外面看得到影子；里面的人说话，外头离得不远的，也都听得清楚。
魏林进内后，便令所有奴仆都散了，整个敞轩内，只有他——
与李元。
待这些人稳定下来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皇甫令尧，轻身跃上了屋顶。
他听着下头的人对话。
“林哥，今儿个我娘来信了。”
这嗓音，确实娇柔。不像女子那种黄莺出谷的动听，或许应该形容是：泉水叮咚？
倒也中听。
“你爹都跟你断绝关系了，你娘还在偷偷给你来信。她也着实不怕你爹气恼。”魏林应该是喝了酒，酒杯放在案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又问：“怎么，还想着接你回去呢？”
那娇柔嗓音说道：“我爹厉害，惯来看不上我。可我娘总是心疼我的，明面上不跟我爹对着干，但私底下还是很关心我。”
听到这儿，皇甫令尧想起了魏逊说的：“这个李朝，赤云城失守之后，魏睿派了李朝来，紫云城与青云城久攻不下，也有他的功劳。但——”
重点就是这个但是：“别看他在外打天下厉害得很，在家中却是出了名的惧内！”
当时皇甫令尧还问：“那他断绝父子关系，这位夫人能愿意？”
魏逊答道：“这位李夫人还是挺注重门楣的，断绝关系的话放出去了，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她也不能如何。发了一通脾气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暗中与李元往来，李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回到眼前——
敞轩内，李元给魏林斟了一杯酒，轻声说道：“这不是因为战事吃紧了么？我娘担心战局开了对西魏不利。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怕遇上个什么事儿，我跑都跑不掉。”
魏林得出结论：“就是说，你娘怕本城主护不住你？”
“怎么会？”李元将酒杯送到了魏林的唇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林哥英勇无敌，兵临城下了，泰山压顶不形于色。我可真稀罕你！”
皇甫令尧一阵鸡皮疙瘩，从瓦缝里看了下去，发现这李元长得果然是阴柔美少年的样儿，而这魏林，长得还是挺……风流的？
风流倜傥四个字，至少占了前头俩字！
皇甫令尧在心里腹诽：男女通吃，能不风流么！
这一看，可不得了，正巧看到魏林伸手轻轻掐了掐李元那白嫩的小脸，手掌顺势下来，捏住了李元的下巴。
李元被迫抬起头来，承接魏林落下的吻！
皇甫令尧连忙把视线扭开。
辣眼睛！
唉，真的搞不懂，软玉温香不好么？怎么喜欢个男的？
这男的长得再柔媚，也是个带把的，他有的自己也有，这是什么鬼癖好？
难道，搅屎棍感觉比较好？
傻二哈坐在屋顶上，陷入了深思。
好半晌，下面的人终于分开了，长长的吻，两人薄唇之间还拉出了肉眼可见的银丝。
李元喘着气，一个小拳拳砸在了魏林的胸口，抱怨地道：“好好说话呢，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魏林一笑：“你不就喜欢我不正经么？我若是正经了，谁来满足你这个小骚骚？”
李元嘴上不太乐意，但口嫌体正直得很，嘤咛一声，道：“我怎么说总是个男人，哪有你那些莺莺燕燕骚？都骚我面前来了！”
“哦？”魏林感兴趣地问：“这后院里，你占了一半，谁这么不长眼敢来招惹我的小宝贝？”
李元努嘴，道：“我一个不能为你传宗接代的人，占据了后院的一半，被人嫉妒也是人之常情。这个就不提了，倒是……”
他话锋一转，道：“这战事……真的不打紧么？”
魏林将他抱住，道：“你爹厉害着呢，再说了，这青云城与紫云城这么容易打下来，西魏早就亡国了！”
说到这里，他隐隐有些得意自豪的味儿，道：“我父亲常说，当初四国不稳定的时候，那时候皇甫家还想西进扩充地盘，全凭这两座城池抵挡，最后大蜀不得不放弃。”
“大蜀百年来，越混越回去了。当初那样骁勇善战都没能把西魏吃了，百年骄奢淫逸，又怎么可能？”
“更何况，大蜀现在是个女帝！”
“女帝说起来很是威风，可毕竟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说，头发长、见识短。贸贸然竟然就敢意气出兵，就大蜀人那五短身形，能打得过西魏？”
这一番说辞，让皇甫令尧差点忍不住下去，给魏林一点颜色瞧瞧，让这厮好好看看，大蜀是不是五短身材！
竟然还敢看不起他家媳妇儿！
但，身形动了动，他忍了又忍，终究按捺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得忍住！
要说魏林这狂妄自大，也是好事。
低估了大蜀的实力，这样才能让大蜀的西征军顺利！
不一会儿，下头两人吃着酒，就滚到一块去了，敞轩内都是调笑声、呻吟声。
皇甫令尧蹙眉，心想这两人沉浸那档子事儿，想必不会还说什么有用的话语。
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魏林对李元，确实着迷！
没有继续听这种墙角，皇甫令尧离开了惜元轩，到了与粟威说好的会合之地。
到了这边，粟威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令尧你猜，为师拿到了什么？”
第2483章 是我做的！
皇甫令尧挑眉，道：“拿到什么了？”
粟威笑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匆忙之间，只能顺势抄了一点过来。你瞧瞧吧！”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皇甫令尧。
皇甫令尧狐疑地接过来，在夜色中看得不太清楚，粟威递过来一颗夜明珠。
看清楚上面的白纸黑字，皇甫令尧脸色一凛！
“这是……”他兴奋地没忍住劲道，将手里的纸张狠狠揉成一团！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一些突破点了！”
粟威面带笑容，道：“咱们先回去吧。”
回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皇甫令尧重新将手里的纸张细细品读起来，道：“没想到啊，魏林这厮，明着跟魏良关系不错，暗地里竟然跟北齐有往来！”
他又问：“师父，你说……北齐之所以按兵不动，该不会就是让魏林这颗棋子在中间斡旋，等着大蜀和西魏两军交战、两败俱伤的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兴许如此吧。”粟威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大蜀面对这样的状况，总是危险。”
“故而，紫云城和青云城，一定得拿下！”皇甫令尧眸中充满了坚毅。
必须拿下！
至于如何破城，就看他的了！
想了想，他又道：“我得给媳妇儿写个信，将这件事告诉她！”
“这半夜三更的你写什么信……”
粟威想要拉住他，可皇甫令尧哪儿还听他的，已经去了！
大蜀帝京。
经过了三日的抓捕，躲躲藏藏的年福终究是被大理寺少卿陆谋给擒住了。
跟隆安一起，年福被带到了圣前来。
柳拭眉坐在龙椅上不吭声，慕将离负责审问，大理寺卿王岚与少卿陆谋在一旁陪审。
慕将离这人审问案情，从不需要刑讯逼供，不需要拷打，他本人就有极强的威慑力。
“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吧。”
慕将离的声音也很淡，跪在地上的年轻太监年福，在被抓获的时候挣扎得厉害，发丝凌乱、衣衫脏污，看上去好不狼狈。
他不吭声。
隆安在一旁看得着急死了：“我说小福子，刺杀大皇子妃的事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年福还是不吭声，颇有“我不说话不认罪，我就没有罪的态度”。
“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隆安气得一脚对他踹了过去：“咱家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你，一路将你带到如今。你怎么能……”
隆安顿了顿，想到了一件他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你给咱家说实话，大皇子妃是不是你杀死的、圣上……先皇是不是你下的毒！”
提到了皇甫权，年福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一点变化。
他脸色白了白，道：“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不肯招供的意思。
王岚上前，朝柳拭眉的方向拱手躬身，道：“陛下，是否用刑逼供？”
柳拭眉看了一眼慕将离。
慕将离道：“不用。”
他取出一粒早就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了一旁的连翘，道：“用一点点水化开，给他灌下去。”
连翘应了，立刻去办。
药物下去后，本身就已经非常狼狈的年福，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浑身抽搐，还口吐白沫。
他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隆安看得焦心极了，道：“你倒是招啊！要真的是你做的，招认了还能留你一具全尸，不招这苦头你是吃不住的！”
他比谁都急，自然是为了脱罪，这件事年福招认了，跟他隆安没关系，最多他被罚点什么，但至少不会被处死。
若年福不肯招，他的嫌疑就会一直在！
此为其一。
第二，皇甫权被人毒死，让他御前总管太监的身份一落千丈，感情上难以适从、利益上更是难以接受！
尤其是想到，自己收的徒弟，一手带起来的、安插在了皇甫权身边做事，可结果呢？
可不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主子！
再者，利用找他喝酒的机会，对杜若下手行刺，他也是当了冤大头！
第三，自然是隆安就算没有见识过慕将离的厉害，也见识过柳拭眉的厉害。
现在出手的是慕将离，柳拭眉还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旦让她出手……
年福浑身剧痛，哪里说得出话来，没多会儿，殿内飘着淡淡的尿骚味。
他疼得失禁了！
慕将离的药何等厉害，约摸一盏茶功夫后，年福终于受不了了：“我招！我招了！”
“刺杀大皇子妃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慕将离这才开口问话。
年福连声应道：“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众人脸色立即丕变！
他招供了，杜若确实是死在他的手里！
慕将离又问：“这么说，先皇被毒杀之事，也是你做的？”
年福痛苦地哀嚎：“是！”
他又承认了！
皇甫权被毒死，是年福做的！
隆安虽然先前就有这样的怀疑，但亲耳听到，仍旧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隆安一脚踹在了年福的头上，道：“咱家对你如自己的儿子一般，你竟然谋害主人！”
年福求饶道：“公公，我也是被逼无奈、被逼无奈的呀！”
慕将离又拿出一粒药递给连翘。
服了药之后，年福虽然还是浑身疼痛，但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痛苦。
慕将离又问：“是谁在敦愚王府为你行了方便，配合你作案的？”
年福缓过一点劲儿过来，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汗湿了，乱发黏在了额头上。
他缓缓说道：“原来在东宫伺候的丫头江儿，她跟随在大皇子妃身边伺候，去了敦愚王府。以前我时常找借口去东宫，便是为了见她。”
“这一次我要做事，让她帮忙支开大皇子妃房中的人，她就帮了我。”
闻言，柳拭眉终于吭声了：“就她一个？”
不可能！
一个内应，断然做不得这么完美！
柳拭眉也不去管这小太监与一个宫女之间有什么私情，能够这么轻易将人供出来，想必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间真情！
她沉声问：“她帮你支开了杜若房中的人，那谁去抱的孩子？谁打晕了房中其他人？谁对奶娘下了药？”
第2484章 他们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年福不敢沉默，答道：“下药的人也是江儿，打晕其他人的是……”
突然，他说不出话来了，瞪大了眼睛，唇角流下了漆黑的血！
陆谋脸色一变，上前去试探了鼻息，又检查了年福的其他状况，这才转头过来道：“启禀陛下，已经断气了。”
众人都是一愣。
柳拭眉脸色一变，看向慕将离，道：“哥哥，你下的药是不是太猛了？”
就问出了小太监的相好，得知杜若房里有叛徒，还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年福是为谁做事呢！
刺杀杜若还不算顶天的，毒死皇甫权那一桩，才是胆大包天！
而且，干了坏事之后，没有离开帝京，依旧潜伏着，这才多久，又犯了第二件大案！
可见，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他！
孰料，慕将离也是一脸惊疑，道：“他不是死于我的药。”
他是要逼供的，怎么可能把药性弄得太猛？
人弄死了，还怎么招供！
他沉着脸站起来，朝年福走过去。
陆谋擅长破案，自然擅长观察尸体，他说道：“大国舅，看样子他是本身体内就隐藏了毒性，对方说不定便是以此来掌控他，让他背叛先皇的！”
慕将离走到年福的尸体旁边，蹲了下去，诊脉检查。
做完了简单的尸检之后，他拍了拍手站起来，道：“他在被抓获之前，服了毒。兴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是我对他用的药起了刺激的作用，激化毒性提前发作。”
所以，只供出了这两件事都是年福做的，但幕后主使是谁，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柳拭眉依旧坐着，拧起眉心，道：“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依然一无所知。”
陆谋拱手说道：“陛下，什么线索都没有，其实也就代表着，什么线索都有。”
当初柳拭眉还在柳家的时候，陆谋就与她打过交道，知道她是极为聪明的人。
万万料想不到，她竟然能够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位！
但，不得不说，佩服！
慕将离对陆谋的说法表示认可：“不错，没有线索，就代表着，我们所猜测的方向，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幕后推手越是隐藏，就越是证明，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只是伤脑筋的是，这个人——或者是一群人躲在暗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进行下一步！
他们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先把这里的事处理了吧，案子就此了结，大皇子妃那边发丧吧。”
又朝王岚看去，道：“王爱卿，你等将案情卷宗送去给杜相，看看他们打算如何。另外，将江儿捉拿归案，让她供出同谋！”
二人抱拳领命：“臣遵旨！”
不多时，殿内的污秽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既然结案了，王岚与陆谋赶回大理寺整理卷宗。
柳拭眉捏着帕子捂住鼻子，回了寝宫这边。
慕将离与她一起过来，询问：“你还在担心？”
柳拭眉抬头朝他看去，道：“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猜，对方应该不会先对皇甫令尧下手。”慕将离的话十分肯定，给人一种十分坚定的力量。
柳拭眉讶然问道：“哥哥何出此言？”
慕将离解释道：“对方都在对一些边缘的人物下手……”
他顿了顿，改口道：“除了先皇。”
“倘使是孙皇后的人为了复仇所为，那毒死先皇也是一种复仇。”
“但毒死先皇，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便是让大蜀大乱。”
柳拭眉深以为然。
可不是么？
皇甫权死的时候，皇甫令尧不在帝京，其他兄弟也多半不在，很有可能旁支就会一哄而上抢皇位。
尤其是皇甫厉这样的身份！
当然，对方肯定没有料到，皇甫厉不但自己没想抢皇位，甚至还把柳拭眉拱了上去！
而柳拭眉当机立断，一个辅政王、一个大国舅，再笼络住杜恒，加上她的娘家一门武将……
将整个朝堂给撑了起来！
这中间，当真是少了任何一环，可能大蜀都要垮掉的。
上位的新皇如果没本事，帝位更迭会频繁，如此大蜀就别想好了！
更何况，西魏在这个时候进攻西疆！
正说着，黎信拿着一封信飞快地进入殿内，道：“陛下，王爷的信来了！”
柳拭眉一愣，什么也顾不得谈了，朝他伸手：“拿来！”
黎信将信送过来后，她迫不及待地拆开，迅速开始浏览起来。
瞧见她这模样，慕将离着实无语：“你就不能……”
话没说完，却见柳拭眉脸色一沉，他顿住了。
柳拭眉看皇甫令尧的信还能脸色难看？
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忙问：“怎么了？”
生怕是皇甫令尧出了意外，他不敢设想，倘使皇甫令尧出了什么事，柳拭眉还能不能扛得住！
要知道，为了皇甫令尧那家伙，他这个妹妹都能跟自己杠上的！
皇甫令尧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不用提。
但凡皇甫令尧出一点点什么事，她可能都要崩溃的！
好在，并非皇甫令尧出了什么事，柳拭眉缓缓说道：“令尧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发现了一件事。”
她抬起头来看向慕将离，道：“那青云城主魏林，与北齐的某些势力有瓜葛！但是他们目前掌握的消息，还没能探究出来这股势力是哪一路人马。但可以知道，魏林是北齐收买的内奸！”
慕将离看着她，消化了一会儿。
顾不得礼貌，他也没有多问，直接伸手把她手里的信拿过来，自己浏览起来。
看完了皇甫令尧信里写的，他拧眉道：“立刻八百里加急，通知三舅做好备战准备！”
柳拭眉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会做这样的决定，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魏林若是北齐的内奸，而大蜀在攻青云城，魏林会殊死抵抗么？
他也许不会！
但是，在大蜀和西魏正在战斗之际……或者是战后两败俱伤的时候，他来一个里应外合，将北齐大军引进西魏，一个扑杀！
大蜀和西魏的兵马，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西疆失守，北齐君可以东进，再对大蜀北疆发起进攻，两面夹击。
大蜀危矣！
一系列命令发了下去，柳拭眉拧眉道：“黎信，召辅政王进宫，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
6.2打卡
又晚了，不过更了3章。
第2485章 她并不是很想走这一条路！
皇甫厉虽然是辅政王，但鉴于有大国舅这个军师级别的亲哥哥在柳拭眉身边，国事方面他不用操心，便把重心放在了搞情报上！
本来，柳拭眉封他为辅政王，一是他有从龙之功、居功甚伟；第二个原因则是，他是皇叔！
有这么个皇叔镇着，就算皇族内那些对她不服气的人，也不敢怎么样。
皇甫令尧不在的时候，皇甫厉经常进宫辅政，时不时敲打一下朝臣，另一方面的目的，也是震慑姓皇甫的那批人。
而太子满月宴的时候，皇甫令尧现身了，虽说没有大肆庆贺，但皇族内的一些长辈，还是进宫拜见了太子。
既然皇甫令尧他都对柳拭眉称帝没有意见，那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于是，皇甫厉也可放心，将心思投放在北齐的内幕上了！
柳拭眉这么一个召见，他猜想一定是有事，火速进宫里来。
将其他人都遣退之后，皇甫厉直切正题：“杜若的事，我听说了。应该不是为了那件事找我的吧？”
柳拭眉摇头：“不是。”
她将皇甫令尧信中说的情况告知了他，然后问：“你看如何？”
之所以召唤皇甫厉来商讨这件事，自然是因为皇甫厉目前的重点就是在搞北齐情报。
这说不定是一条很强的线索，能够起到帮助作用。
皇甫厉拧眉道：“倘若魏林是北齐的内奸，那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入手。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小的突破口，我打算……”
他抬起头来，对上了柳拭眉的双眸，道：“亲自去一趟北齐！”
“……”柳拭眉静默片刻，道：“合适吗？”
皇甫厉笑了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前我不是辅政王的时候，不也经常在外面四处跑？都习惯了，这段时日留在帝京，反而还有些不适应呢！”
见柳拭眉有些担忧，他又安慰地道：“放心吧，皇甫厉这个人呢，打小练武，又很有天分。武功不算什么特别高强的，但在隐匿身形、做探子这方面，当真是天生的材料！”
柳拭眉狐疑地上下观望了他一眼，道：“就你这么高大的身形，还容易隐匿？”
“话不能这么说。”皇甫厉并没有因为她鄙视的目光而感觉到暴击，反而还笑了，道：“那个谁……南吴的新皇帝，以前叫梅玉卿对吧？”
他笑道：“我先前关注过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明明他就站在你面前，在众人中间；他长相也出色，身形也高大，但……只要他不想让你们注意到他，你们就会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人。”
“那是因为，穿衣打扮尽量低调么？”柳拭眉问。
皇甫厉点点头：“有点这个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气息的收敛。咱们学医的，自然很是明白，一个人若是精气神表现得非常活泼，他在人群中就是夺目的。”
“死气沉沉的人，坐在人堆里，根本就不会让人注意。”
“最低等的，是衣着朴素、用刘海盖住眼睛，掩盖了眼神的灵动。经常低头，不让人注意到他的脸。”
“而专门修炼过这门技巧的，便是收敛气息，只要不做什么突兀的举动，别人便不会注意到他。”
听他讲了这么多，柳拭眉想起自己见过的梅玉卿的几面，不得不认可他的说法：“你说的对，那时候他还是梅老板的时候。”
“元宵节那日，为了我七舅和妙蓁的婚事，请了梅老板过来唱戏。他却中途爽约了。”
“次日他过来赔礼道歉，正巧皇甫玥来了，他也没有告辞，可我和令尧竟然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把他给忘了！”
“记得那一日，他的衣着也并不低调，他这人长相也算风华绝代，这么帅、且这么高的一男人，有眼睛的都不该能忽视他才对！”
“那时候我不晓得这是为何，此时听你解释，我才算明白了。”
皇甫厉见她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不习武，不知道修炼内息是什么样的，自然难以理解。”
他顿了顿，又问：“对了，你打算修炼内力了吗？”
先前柳拭眉因为针阵的需要，大家都知道她没有内力很多针阵根本驾驭不了。
九九摄魂针阵在她的手里，在大蜀已经算顶尖的了，但比起那神奇的作用，却并不是！
她还有很多上升空间，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舒君修炼了内力，已经开始入门了，虽说距离掌握还远得很，但对于针阵的精进的变化，也是很明显的。
那么，柳拭眉若是有了内力……
提及此事，柳拭眉无奈苦笑，道：“我不知道啊，我这一个产褥期的女人，修炼武功什么的，还早着呢。”
皇甫厉不假思索地道：“要不，我给你找个人，先带你入门，之后将功力传给你吧？”
“……”柳拭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这简直就跟拔掉老虎的牙一样，对那人也太不公平了。”
坐享其成没关系，关键是别人修炼了几十年，经历了多少苦累血汗，才有今日的成就，就这么轻易地夺了过来。
她心里想想，也挺难受的！
关于这件事，她问过聂韶音。
聂韶音的原话是这样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各取所需。
那人他想救蓝公子的命，而我需要内力，不然我完全无法驾驭九九摄魂针阵。
所以，即便是拼着九死一生、走火入魔的风险，别人肯送，我就肯收！
然而，到了后来的事实却是……
此去经年，我也已经把内力运用熟练了，可每一次用它的时候，内心里总会想：那个将内力传给我的人，他后来怎么样了？
虽说我还跟蓝公子有书信联络，但从来不敢提及那位，总觉得心里有些愧疚感。”
这番话，才是柳拭眉如今有些犹豫的原因！
要不然，关于传功给她的事，大家都提过了好多建议。
皇甫令尧也好、慕将离也罢，他们都说要帮她找个人，过来试一试。
然而她都拒绝了。
说是现在她练不了，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很想走这一条路！
“你是打算……”
第2486章 我不觉得过去好
皇甫厉不愧是柳拭眉真正的知交好友，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对她的了解自不用提。
他问：“自己练？”
柳拭眉点点头，果断地道：“嗯，自己练。”
“唉，拭眉还是拭眉。”皇甫厉感慨万千，道：“哪怕是隔了一生，柳拭眉依旧是那个柳拭眉，从来没叫人失望过！”
柳拭眉突然想笑，道：“我倒是想起来那个梗了：你爷爷永远是你爷爷！”
“去！”皇甫厉啐了一声，道：“别占我便宜，非要论辈分，我还是你叔辈呢！”
说着，他低声碎碎念：“虽然我挺不情愿的，但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要是只是嫁给皇甫令尧，还没有孩子的话，你俩离了后，我和你就没这辈分关系了。但你孩子都生了，这件事怎么都改变不了了！”
柳拭眉挑眉，道：“说到这点，不得不提。我家令尧说，不让我喊你阿闲。”
“你答应了？”皇甫厉问。
柳拭眉耸了耸肩，没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
皇甫厉叹了一口气，道：“随便吧。反正过去的事再也回不去了，阿闲已经是过去式。”
他算是认命了。
倘若还能回去，他一定要在没有被父母逮住之前，与她告白心迹，表达想与她共度余生的心。
但当初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
这一点，他很忧伤。
然而，庄闲毕竟是庄闲，他没有玻璃心，坦然接受了这些遗憾之后，余生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身为现代人，出身在富豪之家，他骨子里有浪漫因子没错，但为人处世还是跟家里人一样，比较现实。
余生漫漫，一个人一辈子，或许不止一次心动。
上帝关上你的门的同时，说不定还给你留了一扇窗呢？
鲁迅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因此，现在他眼前一片迷雾，谁知道雾散之后，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豁达，是庄闲的特色！
“是过去式，也是现在进行时。”柳拭眉被他倒了一杯茶，道：“虽然现在千难万难，但还是觉得现在好，我不觉得过去好。”
“那是你。”皇甫厉喝了她的茶，笑了笑，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为了以后美满，现在就必须努力啦！”
他站起来，道：“我明日开始称病告假，借口要去皇陵那边休养一段时日。之后，再秘密潜入北齐。”
他站着，柳拭眉坐着，彼此的高度差别很大，他一伸手就撸到了她的头顶。
轻轻撸了撸她的后脑勺，他冲她一笑，道：“等我好消息吧！”
辅政王称病告假，就必然要让太医出诊。
他去皇陵那边休养，那就把舒涵派去好了。
总之，外表要做得漂亮一些。
柳拭眉被他的乐观感染了，将他放在自己后脑勺的手拿开，道：“我不是小女孩了，不用这么安慰。”
皇甫厉也不恼，将手收回去背在身后，道：“虽然你已经生了娃，但你也才十八岁。看着还是个少女呢！”
“你高兴就好！”柳拭眉无奈失笑，道：“你尽管去，帝京这边我会安排好的。”
皇甫厉也没有多待，一如以往每一次，他说走就是走。
他这人跟皇甫令尧那种属糯米团子的人不一样，皇甫厉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
有时候，柳拭眉都很羡慕他，是不是对世上的任何事，都没有什么执念？
次日，皇甫厉去了北齐，杜若也该出殡了。
杜恒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将杜家上下安抚了下来，并没有中幕后黑手的离间计。
只要他们不受干扰，对方就不能得逞。
他们稳坐钓鱼台，对方迟早要沉不住气跳出来继续作乱。
还是当初应对曲映蓉的那招：以不变应万变！
大皇子妃的丧事并不高调，前来吊唁的，多半是杜家的一些亲戚，另外就只有皇甫家的族亲。
曾经的第一美人，冠绝帝京，华贵牡丹却在最美丽的年华凋谢，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二十芳华内！
她为皇甫家添丁，生下了嫡系皇甫贺的子嗣，功不可没，因此，女帝下旨厚葬。
丧事可以低调，但礼数却隆重，按前太子妃的规格给办的。
葬入了皇家陵园内的皇甫贺的陵寝中，夫妻合葬。
柳拭眉身为女帝之尊，当然不会去为一个皇子妃送葬。
但在落葬吉时的时候，墨儿提了一句：“时候到了吧，这大皇子妃还真有点可惜。”
柳拭眉走出了殿门外，站在瑟瑟秋风之中，仰头看着天际。
她感慨地道：“可惜是真的，但或许这也是她心底里真正想要的。”
杜若求生意志不强，后来虽然被大家说通了，但她心结还在。
只不过为母则刚。
为了孩子、做母亲的什么委屈都能咽进肚子里，多少血泪都暗自擦干。
隐忍罢了！
“陛下，那以后那小公子怎么办啊？”墨儿问道：“这还没满月呢，就没有爹娘了，孩子着实可怜呢！”
柳拭眉抿了抿唇，道：“这件事，等五公主回来，我再与她商议吧。”
“也是。”墨儿扁了扁嘴，道：“五公主虽然如今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护犊子这一点，还是一如以往。一个九皇子、大皇子的小公子，五公主肯定会死死护住的。”
但她又来了个转折：“可她去了南吴之后，总不能把皇家血脉带去别国吧？”
对此，柳拭眉也很清楚：不宜！
别国血脉在本国，说起来也是一样长大，但终究有“质子”的嫌疑。
有多憋屈，自然不消说。
也伤国之体面！
因此，皇甫玥若提出这个，她不能同意！
正说着，这边来报：“南吴的国书，到了！”
南吴的国书，也是他们等着谈婚事提出的附加聘礼的回复。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柳拭眉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转过身来，道：“送过来给朕看！
华贵的龙袍，衬得她整个人英气的很。
孕期养出来的肉肉还没有消退，但并不折损她的气势！
她眉峰聚拢的时候，无端端生出一抹肃杀之意，叫人不自觉心里抖上一抖。
就是皇甫令尧，面对这样的媳妇儿的时候，那小心肝也是怕怕的。
墨儿扶着她进入殿中，南吴的国书也送过来了。
——
6.3
打卡打卡
第2487章 不给，就抢！
国书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柳拭眉的面前，墨儿给展开放在了御案上。
柳拭眉快速浏览起来。
看完了这封国书，她的脸色总算是露出了一丝阳光。
瞧见她这面容，墨儿心下大安，问道：“陛下，可是南吴国君同意了？”
“算是好消息吧！”
柳拭眉的手指放在国书上，轻轻敲了敲，道：“还别说，这个梅玉卿……哦不，他现在应该叫做公冶卿了。他着实是有本事，在曹太后把持朝政的时候，他还能力排众议，同意了这么一个换做是朕不会同意的条约。可见，南吴朝堂他已经初步把控了。”
“那太好了！”墨儿也是由衷的高兴，道：“这下子，七夫人应该能安心与邵公子谈买卖了！咱们的西征大军的粮饷，可就指望着七夫人跟南北粮行谈妥呢。”
“嗯。”柳拭眉抬头问：“今天不该是妙蓁进宫来复诊的么？怎么还没到？”
“那不晓得。”墨儿应道：“要不，叫黎信派人去催催？”
柳拭眉摇摇头，道：“不急，再等等吧。等她进宫复诊，正好我与她说说这件事！”
此时，柳拭眉惦记着的张妙蓁，正在永安客栈内，请邵远用午膳。
“梁七爷走了，你才愿意请我用饭……”邵远脸上是玩味的笑意，道：“这么怕他？还是他很怕我的存在，会影响他的地位？”
张妙蓁看了他一眼。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模样，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看上去十分华贵。
明明是个粮商，但看上去却没有半丝铜臭味。
已经是深秋了，衣衫也不肯好好穿，腰带系得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小片胸膛。
看上去风流倜傥，眼角流光似有万种风情。
说话听着好像有点儿娇嗲，但却没有半点娘娘腔的味儿。
一个大男人，能够阴柔成这样，还不显得像个人妖，也是极品来着！
不管他穿什么衣裳，感觉都是他衬托了衣裳的华美，而不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但，张妙蓁一张俏脸依旧冷冷淡淡，捏着筷子给自己夹了一点菜放进坐在旁边的梁十四的碗里——
没错！
虽说她不介意这种事，但为了避瓜田李下之嫌，请邵远吃饭，她还是在梁家一众小娃娃之中抽选了一个陪着。
梁十四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小孩子，也不会耽误谈买卖。
但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也就不会让人说三道四了。
她张妙蓁行得正做得直，也不怕别人说她名声差，但梁家和张家的门楣，她还是要顾及的。
再不济，也得给女帝留面子，免得别人指摘到了柳拭眉的头上去！
照顾梁十四吃了东西后，她才慢悠悠地道：“我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但可以肯定的是——”
她抬起头来，对上了邵远不专心吃饭，一直盯着她看的眸光，道：“国难当头，你真的很闲！”
“国难……”邵远嗤笑一声，道：“你在拐弯骂我？”
张妙蓁唇角一扯，依旧是冷淡的面孔，道：“真高兴，你竟然能听得出来！”
邵远：“……”
他怎么就说不过她呢？
明明他是混迹江湖、纵横商海浮沉之人，而她出身书香门第，怎么感觉在她面前，他反而被比了下去？
张妙蓁也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道：“国难当前，西征军需要粮饷，北齐虎视眈眈。”
她开始进入正题：“朝廷征粮，价钱也算公道。一方面抑制了大蜀所有粮商哄抬粮价，另一方面给各路粮商的价格，也给大家都赚头。这些，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是清楚的。”
“对。”邵远承认。
做一行懂一行，如若不然早就垮掉了。
他说道：“这位女帝陛下，还挺有魄力的，让各地官府管制粮油价格，怕物以稀为贵，不允许虚长。”
顿了顿，他感慨地道：“可这利字当头，当真能够管得住么？所有地方官都不贪？”
对此，张妙蓁十分骄傲地扬起下巴，道：“陛下的能耐，你还没真正见识过呢！这些官员，倒是敢贪一个试试看！”
小范围的贪污，未必没有。
但柳拭眉心里有数，并且有一条底线，超过什么样的程度，这些人都不是掉乌纱帽的事，而是掉脑袋！
圣旨下，国难当前，若有任何官员胆敢鱼肉百姓，满门抄斩！
不错，只这么一点事，就能满门抄斩——跟通敌叛国的罪名差不多了！
柳拭眉这一手下去后，很多蠢蠢欲动，想要发国难财的，都被狠狠地敲打了一棒，短时间内风声紧，定是不敢过了的。
而辅政王安插在大蜀各地的探子，一旦发现哪里有问题，甚至可以斩立决！
“陛下的说法，以民为本，保本盈利！”张妙蓁继续说道：“护住百姓衣食无忧，是为帝之道。另一方面，保家卫国，也是所有百姓应尽的义务！”
“看得出来，你对陛下非常推崇。”邵远感慨万分地叹了一口气，道：“从这一点事上，可以看得出来，你呀……迟早要发展成为女帝那一类人。”
即便成不了一国之主，成为一方霸主，也未必不能！
张妙蓁淡然道：“我没有太多想法，目前只等着南吴同意，开通南北粮行在南吴的商路，好让你把南吴粮仓的货给运回来，拯救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邵远嗤了一声，道：“张妙蓁啊张妙蓁，你这是当我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呢！半年来，你们夫妻各地收购的粮油，几乎可以跟南北粮行抗衡。”
“那只是在大蜀。”张妙蓁也不怕他戳穿自己。
因为，行内人，还是瞒不过的。
邵远点点头，道：“但开战之后，朝廷征粮。也颇有收获，就算除去南方赈灾的粮草。目测此时掌控在你手里的民粮、掌握在梁七爷手里的官粮，供大军打上一年的仗，也已经足够了！”
张妙蓁不可置否，她只问：“你给个准话吧，这条路，到底走不走！”
语气中，颇有些强硬的意味。
不给，就抢！
第2488章 咱们可以开干了！
邵远一阵无语，道：“我说张妙蓁，你是个强盗吗？好歹你也是出自名门世家书香门第，怎么做事跟个流氓似的！”
听到这话，张妙蓁还没有吭声，背景板梁十四从饭碗里抬起头来，道：“我七婶怎么就流氓了？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哪来那么多废话！”
还别说，不愧是梁家滚刀肉！
小小年纪的梁十四，妥妥的继承了梁家完美家风！
邵远恍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妙蓁你已经失忆了，回到梁家后，脱去了在张家的一切样子，完完全全变成梁家人了。”
可不是变成了梁家人么？
这等强盗作风！
“给个准话！”张妙蓁不与他掰扯那些有的没的。
她毫不拖泥带水，只要结果！
邵远更了更，终究还是让了步，道：“我能说不给么？”
他冷笑，道：“所谓的先礼后兵，你这算是打头阵，走的礼数。我若不同意，下一步就是女帝陛下的人来找我，到时候就不是商谈，而是明征了！”
所谓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士农工商，商在末，他一个粮商，跟朝廷对着干？
整个邵家都不想混了！
“那行，我一会儿进宫去见陛下。估摸时日，这一两天南吴的国书也应该到了。”张妙蓁说道：“只要南吴同意，梁氏粮行与南北粮行的贸易，进入深入合作。”
许是心情好，她难得冲他勾了勾唇角，道：“邵公子，以后就合作共赢了！”
邵远：“……”
共赢什么？
他只是拿到了卖粮该得的——甚至更低价格出仓，得到更多的利益的，自然是朝廷！
但是，跟梁氏合作，他还有利润，朝廷征粮连这些利润都保不住！
说白了，女帝这一手，果然高段。
得了邵远的准话，用完了午膳后，张妙蓁也没有回梁家，而是直接带着梁十四进了宫。
他们进宫的时候，柳拭眉正在给舒雨桐指点功课。
梁十四跟舒雨桐玩得还算可以，但碍于柳拭眉在，张妙蓁也给了他一个“别过去打扰”的眼神，他愣是没敢上前去。
等到柳拭眉给舒雨桐讲完了，抬起头来冲他们笑，梁十四赶忙走过去，说道：“陛下，桐桐好厉害啊，你刚才讲的这些，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你又不学医。”柳拭眉淡淡笑了，道：“小十四，你怎么进宫来啦？”
梁十四抿唇，看了一眼张妙蓁。
柳拭眉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与桐桐玩一会儿，我和你七婶有事要商量。”
她站了起来，带着张妙蓁进了内殿。
墨儿将茶点送了上来。
张妙蓁没急着进入正题，而是提到自己的疑惑，道：“我怎么看着，桐桐有些不太对劲？她是一直这样蔫蔫的，还是因为什么事？”
“九哥下落不明之后，桐桐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我也很担心九哥的安危。但小孩子嘛，情绪都比较明显。桐桐她现在还好很多了，最初那几日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功课，一有点什么事，就要哭鼻子。”
说到这个，柳拭眉的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
梁家人，但凡要提到梁怡，都是这种神情，没有谁心情能好的。
而舒雨桐跟着梁怡带的时间比柳拭眉的时间还多，可以说，离开舒家后，跟她感情最好的人就是梁怡，如今梁怡出事，她能好过才怪了！
连续哭了好几天，众人努力宽慰，才稍微好一些。
张妙蓁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但见多了，也有些受感染。
她抿了抿唇，道：“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
“这事儿怪不了你。”柳拭眉当然不会让她有这种想法。
“怪天意吧。”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九哥经历了这一遭，说不定人就成熟沉稳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贪玩任性。他啊……”
将茶杯送唇边喝了一口，她充满了期望地道：“总是要成长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嗯。”张妙蓁被她这么说，自然也不再好说什么丧气话。
她转而说道：“其他事不提，我准备等与南北粮行的合作谈妥了，亲自去南境运粮。若有机会，也打探一下小九的下落。”
“你要亲自去？”柳拭眉抬起头来，拧眉道：“可你的身子还没好，还时常伴有低烧的状况，时不时这样，那怎么能行？”
按现代医疗理念来说，张妙蓁是留下了病根，导致了她现在体抗力有点弱，很容易感冒发烧。
另外，因为脑补的淤血肿块压迫了神经，造成了一些不良后果！
消除肿块之后，肯定能好一些。
但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这还是个未知数！
张妙蓁不说话，柳拭眉又道：“要不，让舒君给你试试吧？”
“不急，等与邵远谈妥了再说。”张妙蓁问：“南吴的国书到了吗？”
“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呢。”她把话题拉过来，柳拭眉才进主题，道：“南吴国书已经来了，同意了打开南北粮行在南吴的粮仓。所以，咱们可以开干了！”
张妙蓁难得面带喜色，道：“那最好了。这么说，五公主的婚事也可以筹备，妥当后，就可以出发送亲了？”
“嗯。”柳拭眉点点头，道：“陪嫁的人马我已经都让黎信安排好了，另外嫁妆，也已经让礼部走了个单，哥哥审核过了。不过有些东西还在筹备中，最快也要半个月后才能成行。”
张妙蓁道：“那可能我已经先去南境了。”
把话题转回来，柳拭眉拧起眉头：“你的病……”
“无妨。”张妙蓁不以为意地道：“总不能为了我的病情，耽误了国事。”
“你……”柳拭眉无奈地道：“虽说你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但还是受七舅舅影响蛮大。”
提到梁升，张妙蓁会想了一下那人的样子，道：“倒不是受他影响大，而是整个梁家对我影响都大。我也很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尤其希望远在战场上那些……甚至我没见过的家人，都能安好。”
这话，让柳拭眉陷入了感慨之中。
聊了一会儿，柳拭眉给张妙蓁复诊，重新给她开了药。
张妙蓁前脚离开，后面便有人来报：“陛下，五公主求见。”
柳拭眉道：“宣。”
皇甫玥许是听说国书来了，所以专门进宫里来谈事情的吧？
——
6.4
第2489章 世事无常，物是人非事事休
皇甫玥进入内殿，按照正儿八经地礼仪，对柳拭眉进行了参拜：“玥拜见陛下！”
“免礼。”柳拭眉冲她笑了笑，道：“将来，你成了南吴的皇后，可就不用对我这么多礼数了。”
到时候，行的是国礼！
她也不再是大蜀的公主，而是南吴的人了。
要说女子，嫁人之后，从感情上来说，丈夫儿子才是至亲；从现实上来说，丈夫儿子才是自己的利益共同体，才是一家人。
所以，才会有“女子嫁人后回娘家就是客人”的说法。
这也是为何重男轻女的人家，不把出嫁女儿当回事，只想着靠儿子。
当然，新时代的想法不一样了，但一些习俗能够传承下来，不是没理由的。
“该走的礼数，总是要有的。”皇甫玥起身。
她听从柳拭眉的指示，坐在了柳拭眉的对面，道：“不管是不是南吴的皇后，若没有陛下，我都不知道在哪儿、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就不必说了，我也不全然是为了你。主要吧，我不畏惧纷争，但确实也不喜欢与人结仇。”
柳拭眉说着，将方才让墨儿取来的南吴国书拿过来，道：“知晓你想知道的结果，你看看吧。”
“不用看我也知道。”皇甫玥淡淡一笑，道：“小梅花发了国书，也给我来了封信。”
柳拭眉挑眉，罕见地问人隐私：“你与他一直保持联络呢？”
皇甫玥也没有隐瞒，道：“是的，他上次回南吴之前，说会给我来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开始我不怎么想给他回信，毕竟……”
看了柳拭眉一眼，见她静静倾听自己的话语，她才继续道：“我明知道他对我有意，却不能回应他的感情。若是……一直拽着人家不放，也不太好。所以我想慢慢不联络的话，兴许有朝一日他的感情也就淡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柳拭眉下的结论十分的肯定。
皇甫玥苦笑，道：“是啊，并没有。小若她和我说……”
她歪了歪头，说到杜若的时候，她的眼圈又红了，垂下头去，低声道：“她和我说，小梅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怎么着，也不该冷着人家。”
说着说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砸落在手背上！
柳拭眉取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默默地不说话。
或许，杜若说这样的话，也是因为存着死志，想着自己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到时候皇甫玥有梅玉卿这么个追求者，总归比没有的好吧？
不怪柳拭眉思考问题这样现实，因为，本来这就是现实！
“谢谢。”皇甫玥接了过来，按了按自己的眼角，然后仰头起来。
仰头的时候，泪水流得似乎不会那么凶。
可以想见，杜若的死，对皇甫玥的打击是很大的。
她经历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去，母亲、兄长、父亲，现在又是嫂子。
这种经历，不管是谁去感受，都很难无动于衷。
皇甫玥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更可怕的是，她并不能把自己的苦表现出来，在人前依然得表现出来很坚强的样子。
实际上，她只剩下自己撑着，背后是年幼的弟弟，还有刚出生的侄子！
不管怎么说，她才十八九岁！
想想，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五公主，一条红鞭子猛地一抽，吓飞多少人的魂儿。
而如今……
世事无常，物是人非事事休！
好在，皇甫玥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将痛苦咽下去自己品尝，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道：“二皇嫂……”
她开口喊的嫂子，而不是陛下。
柳拭眉便知道，她肯定是对自己有什么请求！
果然，皇甫玥朝她看过来，道：“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不算国事，就算我们皇甫家的家务事。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了，这事儿当然还得你同意。”
柳拭眉道：“你说。”
她的预感不太好。
皇甫玥说道：“第一件，我去了南吴之后，阿瑾他……”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一直很依赖我，但毕竟他马上就要十岁了，我不可能带着大蜀这么大的皇子，一起嫁去南吴。二皇嫂，你说对吧？”
“嗯。”柳拭眉果断道：“确实不能，他得留下来。”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吧，就把他安置在敦愚王府。待他成年之后，再给他封个王。”
柳拭眉登基后，只给老三皇甫霖封了定王，其他人都还没有。
原本是准备皇甫令尧回来之后，将这些交给他的，孰料，那狗子不肯把皇位要回去，而是依旧让她坐在这个位置上，自己则是去打天下了。
这不，封王的事也一直没有做。
不过也没几个人。
皇甫令尧这些兄弟，老大没了，老三封了王，老四已经去封地了，回头再补一个封赏，老六还在南疆守卫，接下来就是九皇子和十皇子，并没有其他了。
要说，皇甫权的子嗣，也不算特别兴旺，大概是因为他那个人不是很沉湎于女色的原因？
“可是阿瑾那边……”皇甫玥看向柳拭眉，一双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倒是有些楚楚可怜。
她说道：“我给他大概提过这个苗头，他有些抗拒。你也知道……”
叹息一声，皇甫玥满面愁容，道：“阿瑾在这个年岁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没有办法像我一样调节情绪。一直都是憋闷在心里，日渐沉默寡言，也不肯跟人谈及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但遇上了他不愿意的事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会很激烈。所以……”
见她会这么为难，柳拭眉也能理解。
说白了，接二连三的糟心事，成年人哪怕背后里哭成一滩烂泥，依然还是要挺直腰杆去面对、假笑也要活下去。
但皇甫瑾是个孩子。
并且，是一个原本很单纯的孩子，他尚未学会处理这种情绪，所以选择了比较极端的方式——
或者说，不是极端，而是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做。
因此，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看着。
但内心里却已经走上了叛逆期，憋闷的时间一和朝那个，就是个妥妥的问题儿童！
第2490章 种种迹象，矛头都指向一个结论
“晚点我抽个时间，把他叫进宫里来，与他聊聊吧。”
柳拭眉没有办法。
不管前尘过往，如今她是一国之君、是一家之主，这些事她就必须得管！
皇甫玥感激地道：“谢谢你，二皇嫂。”
旋即自己又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道：“我总是说谢谢你，却从未对你有过任何的回报。”
“别想这么多，我帮你也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回报，只是……”柳拭眉十分感慨，道：“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
给她一万次回到过去，也不会想到一次：自己会穿越！
穿越后，给她一万次设想，也完全不能想象：自己会成为皇帝！
只能说，爱护她的人太多了。
一个人，要懂得感恩，积累更多的功德，才可能得到老天爷的眷顾。
这并非圣母的心态，而是……
行善积德，势在必行！
那句话说得极好：你只管善良，剩下的交给老天。
或许，得到眼前这一切——挚爱、至亲、至高无上的权力，都是她善念在心而所致？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可冤有头债有主，不波及他人，也是善的一种吧。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皇甫玥感慨地道：“感觉你万千宠爱，总能让人对你眷顾。守在你身边护着你的人，那么多！”
听这话，似乎还有后文，柳拭眉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皇甫玥叹了一口气，道：“但有时候认真去想想，若我遇上你遇上了这么多事情，我是否能够如你一般挺立？是否能解决这所有的烦恼？”
她自嘲一笑，继续道：“答案是，我不能。既然我不能，那我有什么好羡慕你的呢？”
“你现在也明白，什么叫做种善因得善果了。”柳拭眉微微一笑，道：“你以后去了南吴，善念在心是必要的。但……也不能过于太善良了。”
她实实在在地道：“毕竟我的情况与你不一样，我背后有无数人支撑着我前行。但你去了南吴，娘家山高路远难解燃眉之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她伸手过去，拍了拍皇甫玥的手背，道：“心里善良就可以了，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晓得不？”
“我知道。”皇甫玥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暖意。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走这一趟最重要的原因给说了出来，道：“二皇嫂，我想……我能不能把玦儿带走？”
因为先前想过这个可能，柳拭眉并不是很意外，她只问：“你把皇甫家的子嗣带去南吴，你确定对他是好事？对你是好事？”
柳拭眉的言辞有些犀利：“你想想看，在别国成长的他国皇子，几乎跟质子没有什么区别。此为其一。”
“第二，你一个人入龙潭虎穴，没有后顾之忧的话，可以一路前行无须犹豫。但你带着个你哥哥的孩子，以后不管做什么，你都得顾忌着他的死活。确定能安全无虞么？”
“第三，你带着一个孩子出嫁，就算身份高贵，养这个孩子绰绰有余。但……夫家真的什么意见都没有么？”
“或许，南吴国君愿意接纳，但别人呢？你想想看，他自己在南吴的处境都不算特别好，你将玦儿带去南吴，对你的小梅花，也是一种负担！”
说得难听一些，梅玉卿护着皇甫玥，可能都有些困难了，还要护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是给他制造麻烦！
这一点不是危言耸听的。
当了母亲的女人，为了孩子都会让自己变成女战士！
甚至，她都不敢倒下！
皇甫玥虽然不是皇甫玦的亲生母亲，但她能够想到要把皇甫玦带去南吴，却把皇甫瑾留下，可见，她对她哥哥留下的唯一血脉，还是相当重视的。
这样的情况带去南吴，真的能行？
皇甫玥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许久后，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其实都有想过。”
她的双手绞在一起，道：“我先前给小梅花的信里提过这件事，他的意思是，可以接受。”
因为感觉到杜若的意志力不是很坚定，南吴求亲她答应之后，给梅玉卿在信里提过这么一茬。
梅玉卿的回信是说，不管杜若生下的是男是女，倘若杜若自己不愿意抚养，可以带过去。
但她也有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柳拭眉说的这些她也有想过，可这一个孩子留在大蜀，她真的没有办法安心！
柳拭眉无奈一叹，道：“皇甫玥啊皇甫玥，他真的很爱你，你好好珍惜他吧。”
倘若不是真爱，做不到这种程度！
皇甫玥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这个话头。
因为她也有想过，只不过……很多事情，并不能按照自己祈愿的样子发展，更不可能一朝一夕间改变！
她愿意放下过往，积极去面对未来，但不代表她现在就能去爱另一个人。
柳拭眉也不多说，又道：“关于皇甫玦是否能跟随你去南吴的事，我会与朝中肱骨大臣商讨，另外，与南吴两位使臣询问一下，若他们全部能够同意，你要带去，就带去吧。”
皇甫家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但这孩子没爹没娘，姑姑又远在南吴，以后的成长能有多好呢？
还有——
柳拭眉没有去说，她十分怀疑，之前发生的种种：
第一、曲映蓉突然病倒，真的只是气出病来，不是中毒？
第二、皇甫贺在敦愚王府的地下室内治病戒毒，却有人故意将他放了出来，幕后之人是谁？
第三、皇甫玥杜若等人离开帝京打算去鹂郡，半路遭遇截杀不得不打个回马枪，回到帝京来投奔柳拭眉。刺杀他们的人嫁祸给皇甫权是一个目的，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用意？
第四、曲映蓉死了、皇甫贺死了、杜若也死了、曲家现在也是死的死散的散……
对于皇甫玥、皇甫珏、皇甫玦这三个，真的不会下手吗？
说来说去，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对方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仅仅是为了制造矛盾，大有其他很多人可以用，不是么？
种种迹象，矛头都指向一个结论——
——
6.5打卡，晚点争取再更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