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2章
没一会儿，完颜熙就放弃了跟她继续掰扯的心情。
罢了，他为何要想不开，以为自己能吵嘴吵得赢她呢？
关于刚才的问题，他想了想：金爽是什么脾性啊，确实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
她连怀着她师兄的孩子，名分都不要的！
傻女人！
想到这个，完颜熙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就作吧，回头有得你哭！”
虽然脸恶，但金爽看出来他恶言恶语背后的关心。
她笑嘻嘻地道：“没事儿，我要哭了，再来找你。你肯定会安慰我的！”
“别！”完颜熙一脸傲娇，道：“你哭死我也不会理你的，非但不理你，我还要落井下石，狠狠踩你一脚！”
声厉色荏。
却是叫金爽噗呲一笑。
她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朝他勾了勾手指，道：“来，爽姐给你看看今日脉象与昨日有什么不同！好决定才去哪一个方子来给你解毒！”
说到方子，完颜熙不由问：“你师兄怎么没来？”
“没他，我也能给你解毒，你担心什么呢？”金爽挑眉，道：“别告诉我的，你只接受他给你解毒。那样的话，估计你会死！”
她家师兄可没有什么同情心。
跟他慕将离没关系的人，死在路边他也不会出手相救的。
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他眼里都是浮云苍狗！
完颜熙想想也是，又没忍住吐槽：“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金爽给他诊脉，他不甘寂寞使劲质疑她的眼光：“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总不至于喜欢他长得好看吧？”
“那脾气这么臭！”
“那心肠这么狠！”
“他心里还有别人！”
“你呀你，就是世上最愚蠢的女人！”
金爽面色淡然，不管他说什么，也不影响她给他诊脉。
很显然，对他的话，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全部当成耳边风了！
完颜熙越想，越不是滋味，又问：“我说小金，你不要名分，那你生他的孩子，图啥？”
“图……”金爽瞧了他一眼，面带疑惑反问：“图他长得好看？”
完颜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金爽噗呲一笑，道：“这不是你说的嘛！”
他还是瞪着她。
她好笑地告饶，道：“好吧，说实话，确实是图他长得好看、图他文武双全，图他是药君……”
多说一句，完颜熙的脸色就要更黑一些。
但最后，金爽又来了一句：“这样的男人，他生的孩子……来日成才的可能性，岂非也很大？”
她冲完颜熙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道：“瞧我这歪瓜裂枣的，将来我儿子或者女儿，却是人中龙凤，不是一件大好事儿吗？”
完颜熙唇角一抽：“……”
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帮一个男人生孩子，只是为了孩子成为龙凤的！
“你就别找这么多借口了，喜欢就喜欢，难不成我还能阻止你？”完颜熙一脸的“你没救了”。
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怕他对你不好，怕成婚后他不是良人？所以才不敢跟他成亲的？”
金爽对于他固执地认定自己喜欢……啊不，应该说是深爱，他以为她深爱慕将离！
对于这件事，她解释也没啥用，干脆什么也不说，认了！
她松开了他一只手腕，又让他把另一只伸过来。
完颜熙照做。
看着她，不死心地又道：“你不就没有娘家，也没有其他朋友，怕他负你，将来没人给你出头吗？这样，以后但凡是他对你不好，我就做你娘家人，帮你出头！你不用怕他！”
金爽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完颜弟弟真的是可爱到爆炸！
“你在劝我与我师兄早点成亲？”她还真没想过，完颜熙这小子，骨子里对她这么好。
当然了，她并不认为他是什么大好人。
他也未必就是什么悲天悯人之人，只不过对她好罢了！
这份情，她还是得承领。
完颜熙眉心就没有舒展过，一脸无奈地道：“那不是没办法吗？倘若你没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肯定要拦着你。”
“可如今，他搞大了你的肚子，你都怀了他的孩子了，既然他愿意对你负责，你得赶紧提条件，给自己多要点东西！”
“再不济，不还有女帝吗？”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没有亲见不发表意见。但据说女帝对她这位义兄非常好，你去找女帝给你撑腰，想要什么还是容易的吧？”
字字句句，都是为她出谋划策。
其真心，历历可见！
金爽叹了一口气，诊脉完毕，松开他的手，在脑海里思索要用慕将离留下的一号锦囊还是二号。
她不说话，完颜熙却不死心，又道：“我说这么多你听到没有？你是个姑娘，这种事是你吃亏啊！”
“好啦。”金爽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也难免有些嫌他啰唆。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弟弟，别担心你姐。我做事有分寸！”
别说先前决定不嫁，现在她就算想要改变主意，也有些犹豫了。
慕将离是想要对她负责，所以才提出成亲。
但清白那回事儿……
明明是她对他用了强，严格来说，是她自己的问题。
所以她对这一点没有想太多。
若要考虑成婚，其实还是考虑孩子。
孩子生下来，是大国舅的私生子？
好像确实不好听？
所以这阵子，她也有考虑，要不要改变主意？
毕竟，原本很怕慕将离过分寡情，自己跟他锁在一起，以后会很难过。
与其以后成为怨偶，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尝试改变关系，一直维持师兄妹的情谊，他还可能一辈子对她特殊。
后来，发现慕将离对她的态度是越发不一样，完全当自己人看待了。
她的心态慢慢变化，甚至去想，若是成婚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好像也不错。
然而——
现在她怀疑这个孩子有问题，那么，她便不会考虑成亲。
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而这些，她不会跟完颜熙说。
也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
完颜熙认定了她“执迷不悟”，恨恨地转过头，道：“算了，你的事我也管不上，先给我解毒吧！”
金爽同意这点。
“开始吧！”
第2943章
先是配药。
完颜熙中的毒，并不是什么喝一次解药就能够解开的。
倘若那么容易，孙清断然不会用来牵制他。
没弄死完颜熙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他是云霓的儿子，如今在用人之际，不能杀了云霓的儿子寒了属下的心；
二来，自然是还可以利用他投入大蜀，这小子武功不低，说不定能做点什么。
因此，孙清给完颜熙下的药足够牵制他，让他五日一毒发，吃足苦头。
但又不会要他的命，不会在毒发之后让他丧失精气神，如此才方便他做事。
这种傀儡药物，对日常生活没有影响，除了体温偏低一点外。
金爽给完颜熙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皮肤冰凉宛若蛇皮。
因此，她自己开了一份药，再去打开慕将离留下的锦囊，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方子。
“嘿，挺巧的！”
金爽发现，她与慕将离用的方子如出一辙。
只不过，在同等药性的药物上，她习惯性考虑用便宜的——因为她穷。
啊不，因为她守财奴！
而慕将离阔气，全都是上好的药！
刚巧，舒君在一旁，也看了两个方子，顿时笑道：“师父常说，金师伯能让药君高看，在这方面的能耐自然是很强的。如今我看这药方，果然如此！”
“高看？”金爽微微一愣，笑问：“我倒是好奇了，师兄他是怎么高看我的？”
舒君腼腆地道：“药君没有当面夸过金师伯吗？师父所言是说，药君对金师伯做卧底的能耐、还有制药方面的能耐，都是相当推崇的！”
他没有瞎说。
之所以过来跟着金爽一起给完颜熙解毒，自然是柳拭眉吩咐的。
一来，为了让舒君照顾着金爽这个孕妇；
二来，自然也是让舒君跟在金爽身边，能够学习到一点什么。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道无止境，进步不止！
“那倒是稀奇了。”金爽并不意外慕将离对自己做卧底的能力的认可，但药理方面……
就他那种天妒的英才，还能推崇她？
然而，尽管心里这么想，她还是感觉挺开心的。
毕竟，混蛋师兄认可她用药的能耐，可比外人奉承的要来得真切得多！
她可是药痴呢。
小时候，想要师尊的认可，长大之后想要师兄的认可！
如今，也算成功了吧？
舒君面瘫，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并不是慕将离那种冷漠的人，相处起来还挺舒服的。
他跟在金爽身边，跟着她一起去抓药，帮忙称重。
两人有说有笑的，这一幕落在了完颜熙的眼里。
完颜熙坐在一旁看着，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堵。
慕将离那种气势凛天的人，对与他相对而立之人有着强烈的压制，这很正常。
金爽从小跟师兄一起长大，对慕将离的感情特别，也很正常。
但！
这女帝首徒、太医之子，金爽怎么又能跟人家混得这么好？
舒君今年也十八岁，跟完颜熙同龄。
完颜熙不得不承认自己跟慕将离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但舒君应该算？
所以！
他不高兴了！
这边，金爽把药配好后，舒君说道：“金师伯，药交给我去熬煮吧，我会亲自看着，不会假他人之手的。”
“好。”金爽知道，这肯定是柳拭眉交代的。
她肚子里揣着慕将离的娃，柳拭眉很重视这件事的，当然不会让她怀着身孕去熬药。
交给舒君后，金爽回到完颜熙这边。
她感觉多敏锐啊，立即发现完颜熙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这桃子难不成很酸，瞧你这一脸苦的样子！”等药，金爽拿着面前摆放着的桃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六月底了，桃子熟透透，汁水丰满甜美。
她又看了一眼不吭声的完颜熙，道：“完颜弟弟不喜欢吃软桃？你喜欢吃脆的么？我叫人给你弄点儿？”
想想，她在北齐潜伏的时候，完颜熙对她不错，此时她可以还点人情。
礼尚往来嘛！
完颜熙却是没搭理她的话，而是问：“这女帝的首徒，用药能耐如何？”
“还不错。”金爽实话实说，道：“他们太医世家，对于保胎很有见地。尤其是舒君尽得陛下真传，我学会九九摄魂针阵，还是跟舒君学的呢！”
完颜熙默了默，又道：“然后呢？我看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十分招姑娘喜爱。你挺喜欢他的？”
金爽一愣。
桃汁差点呛进了气管里！
她咽下这口桃子，瞪大双眼朝完颜熙看去，不可思议地道：“不要告诉我，你说的喜欢……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非要说欣赏，还是有点的。
她是药痴，自然对这方面技艺高超之人，都有赞赏。
三人行、必有我师。
她也能学习一点什么。
可完颜熙这等酸溜溜的语气……
“怎么，非要说我深爱我师兄还不够，现在我又喜欢别人？”金爽一脸莫名，道：“完颜熙，在你眼里，我是个花心大萝卜？”
完颜熙绷着一张脸，斜睨她一眼，道：“不是那种喜欢、不想跟人家发展感情，就不要靠太近！我看你对谁都笑得这么欢，四处撩人这性子，也不怕背负情债！”
搁他自己身上，他肯定是不懂感情的。
但，看别人，他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金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四处撩人啊！”
“你没吗？”完颜熙也不好说：你以前还撩我呢！
只不过他定力十足，没上她的钩罢了！
被他一脸的质疑看的，金爽认真检讨了一下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
完颜熙又道：“上次，咱们在鹂郡，你师兄还没来的时候，咱们俩在路上看见了几个龙舟好手，那眼神几乎都要黏人家身上了、还跑去跟人家闲哈啦。若不是你当时扮着老男人不好弄，指不定还能撩出点什么来！”
金爽遭遇会心一击！
还真没说错。
完颜熙跟她在一起闯荡江湖的时间并不多，但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
她不但撩汉，还经常撩人家小姑娘。
撩美貌小姑娘就算了，大婶儿她也不放过！
对此，完颜熙早就有意见了，只是以前不好说，所以一直没说罢了。
现在她还不承认起来了！
金爽无奈捂脸，道：“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种人么！”
完颜熙没有说下去，只道：“别四处留情，总有一天都是要还的！”
金爽：“……”
被臭弟弟给训了一顿？
罢了罢了。
聊着聊着，药熬好了。
舒君将药送过来，金爽有些紧张：“快趁热喝，看看效果！”
——
12.12更新完毕。
今天更新了9章，算小爆更啦。
快要累死了……
第2944章 彻底陷入瓶颈期了
完颜熙喝了药，一时半会儿效果还没出来。
金爽几乎是一整天都泡在这边了。
帝宫这边，柳拭眉正在教导太子牙牙学语。
“爹爹！”
“娘亲！”
“爸爸、妈妈！”
听到后面两个，墨儿不由失笑，道：“陛下，这爸爸妈妈是什么呀？”
柳拭眉但笑不语。
不是信不过墨儿，但也无须过度解释。
墨儿也没有追问，反正他们家陛下做事，总有她的道理就算了。
而皇甫执呢，语言能力没有皇甫念那样逆天，他口齿不清地跟着。
柳拭眉说一个，他就跟着说一个：
“爹……嗲？”
“娘……娘？”
叫柳拭眉很是无语。
反倒是，叫起来“爸爸妈妈”的时候，竟然能够发出“粑粑麻麻”的音调来！
柳拭眉：“！！！”
这就厉害了！
张妙蓁也在呢，见她那一脸无语的样子，安慰说道：“拭眉，这事儿也不着急，慢慢来吧。”
柳拭眉点点头。
张妙蓁拉着皇甫执走路。
小太子话还没说好，但快要周岁了，他倒是已经能站起来走几步了！
她拍着手鼓励：“殿下，来七舅婆这里！七舅婆抱抱！”
皇甫执屁颠屁颠的，踩着魔鬼的步伐，朝张妙蓁走过去。
不想，马上就要扑进张妙蓁的怀里的时候，张妙蓁突然后退。
小太子没想过，竟然走进了七舅婆的套路之中，摔了个屁股蹲！
他不服气地，瘪嘴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见状，张妙蓁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就哭了？”
旋即，还跟柳拭眉吐槽：“太子殿下哭起来的时候，像不像王爷之前装傻的时候跟你哭的样子？”
柳拭眉一愣。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皇甫令尧装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再看看皇甫执。
最终，得出结论：“嗯，父子俩还是挺像的！”
还别说，皇甫执的面部轮廓，先前还不是太明显，这个把月，越长越像他爹了！
“我怎么一直听说，儿子像妈女儿随爸。”柳拭眉有些无语，道：“他怎么长得这么像他爹，都不太像我的呢？”
发现皇甫执越来越像皇甫令尧，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其他人早就发现了！
张妙蓁说道：“前几日我与梁升路过钦天监，便进去探望了一下公主。瞧着……公主长得也是像王爷的多。”
柳拭眉：“……”
她辛辛苦苦生养的儿女，怎么都像皇甫令尧去了？
“公主毕竟是女娃儿，样貌还要玉雪可爱一些。”张妙蓁对比了一下，道：“倒是太子殿下……”
她一言难尽地道：“拭眉，能不能别让他胖下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皇甫念长得很慢，如今快满周岁了，还没有半个皇甫执大块呢！
但那小丫头口齿伶俐，喊个舅公舅婆都很熟练。
走起路来比不上皇甫执，那是因为身子骨发育缓慢，尚未长好。
拭眉又被扎了一刀！
她头疼地道：“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已经吩咐奶娘，要控制一点儿。但……他吸收好，没办法。”
莫名觉得，这小胖墩长大以后，怕是不可能有什么细腰窄臀的身材了。
“这倒也不用着急。”张妙蓁笑道：“待三岁开始，便要习武了。说不定，强身健体之后，殿下就能瘦下来呢？”
柳拭眉忙不迭点头：“最好是这样！”
说完了太子公主，也该说张妙蓁她自己了。
柳拭眉问：“你如今也没有想起来一点什么吗？”
因为这一路出的各种事，张妙蓁的头疾病根，柳拭眉也没能一路跟进。
交给舒君后，舒君是尽可能跟柳拭眉禀报，但也有无法了解的时候——譬如柳拭眉“昏迷不醒”那段时间。
对此，柳拭眉有些愧疚：“说好我要替你治病，可这都一年过去了，也没能为你做什么！”
梁巍过世后，她伤了自身。
为了休养身子，没有人敢让她再去碰九九摄魂针阵。
外人也不知晓，她内心竟然有了抗拒。
所以，这半年来，几乎没有摸过银针！
如今，在慕将离静心调养下，她的身子骨养得算不错，可却没有勇气去主动对张妙蓁提起：我来为你治病！
“还好吧。”张妙蓁没什么介意的。
本身，她对恢复记忆没有多大的想法。
而经过舒君的治疗——舒君给她的治疗也算是比较保守的，毕竟关及头颅，舒君完全不敢冒进。
保守的基础上，一点点突破。
倒是改善了她的身子，没有动不动就起烧了。
但是，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
“偏头痛这个事儿，这大夏日的也没什么问题，最近很少疼了。”张妙蓁说道：“加上，梁升他担心我难受，每日都会按舒太医给的法子，给我按压头部的穴位，效果还是显著的。”
“如此甚好。”听她这么说，柳拭眉欣慰了一些。
她叹息道：“我……再养养身子看看吧。”
“不用勉强你。”张妙蓁笑道：“这个针术是需要消耗元气，你如今可是九五之尊，龙体比什么都重要！可不要为了我而伤元气。我这问题，保守治疗慢慢突破，恢复记忆与否是其次，只要日常生活不受影响，完全可以了。”
她是这么说，柳拭眉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因此，张妙蓁走了之后，她看着照顾皇甫执的宫婢带着孩子练习走路，自己则是陷入了沉思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拇指与食指。
做了皇帝后，养尊处优，她原本捏银针、亲手抓药配药而长出来的茧子，都已经消失了。
如今，她是个皇帝，而不是个大夫！
想想，尽是惆怅。
尤其是，自己的至亲也不能施针去给对方治病。
她……
应该是彻底陷入瓶颈期了吧？
没在这个坑里的人，难以了解她是怎么样一个心情。
说与外人道，还感觉她有些矫情。
只有自己知道，卡在这里上不去、下不来，有多痛苦！
她可以改行。
可真的……
一辈子都再也不摸银针了吗？
她不禁去想，聂韶音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若有，聂韶音又是怎么突破的呢？
且说，张妙蓁出宫后，回到梁府。
梁升也正好回来，两人尚未说话，便见甘芷烟将浮生阁的大夫送出门口。
第2945章 送给女帝陛下
甘芷烟以前与张妙蓁有嫌隙。
但这一次后，她整个人有了质的蜕变。
她不再有任何的骄纵跋扈，在梁家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伏低做小地做人。
大部分时候，都是守在粟威身边，照顾粟威的身子。
她将大夫送出门口，自然也看到了张妙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回事，在她们身上倒是没有发生。
因为，张妙蓁没想与她记仇，而她，也自认自己没资格跟任何人再寻仇了。
“多谢林大夫，您慢着点走。”
甘芷烟温声送走大夫，这才回过头来，冲二人欠身打招呼：“七爷、七夫人，你们回来了。”
梁升没说话。
这个曾经的侄媳妇，如果不是从她进梁家开始，带来了那么多危机麻烦，梁巍现在大概还能活在这世上！
梁怡也不会远走北疆，甚至想要上战场。
而柳拭眉，也绝不会因为没能救治梁巍，而落下了心病！
所以，想要梁升对甘芷烟有什么态度上的转变，是不可能的。
他不说话，作为他的夫人，张妙蓁便只能礼貌地问：“粟老今日精神状况如何？”
他们跟甘芷烟没什么交情，不是能问好的关系。
于是，她问的是粟威的状况。
甘芷烟这段时间来，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态度。
她也不气恼，答道：“我爹他身上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不过精神头还是很差。早晨出来晒了会儿太阳，之后便说头晕。所以我才请了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温善、谦逊了许多！
粟威的身子虽然不好，精神也差。
但他知晓自己的女儿被许玮给养坏了，这些日子，还是利用有限的时间，好好给甘芷烟讲做人的道理。
甘芷烟的年纪吧，也不大，还是能够拨乱反正的时候。
遭遇了重重打击后，不说大彻大悟，至少也是重获新生。
经过粟威认真教导，她倒是有点大英雄的后人的感觉了。
待人有了礼貌，脾气变得不那么暴躁，面对梁家人的时候，也端得住了一些。
一小段时间过去，她整个人好像长大了很多！
“如此甚好。”张妙蓁点点头，道：“粟老对你挺好的，你能反哺，也算不辜负他对你一腔父爱。”
说到这个，甘芷烟微微一笑。
她没有说什么，冲二人颔首，道：“一会儿还得侍奉我爹喝药，便先回院子里去了。”
回到客苑这边，药还没有熬好。
甘芷烟进了粟威房内，见他正醒着，忙道：“爹你怎么又醒过来了？精神不好你多睡会儿。”
“无妨。”粟威招呼一旁伺候自己的亲随把自己扶起来。
甘芷烟连忙过去，给他背后塞了枕头让他靠着。
粟威看着她，很是欣慰：“乖孩子，都晌午了，你饭还没吃呢吧？”
“早晨吃得晚，我还不饿。”甘芷烟笑道：“爹爹，我好手好脚的呢，饿了就吃东西、累了自会去睡觉。你就不用操心我啦！”
“哪能不操心呢？”粟威感慨地道：“你从小不在为父身边，为父错失了你的年幼时期。没对你付出过半点，此时却叫你来侍奉我这个老头子的病床。爹爹实在惭愧！”
相比之下，他曾经用心养育、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竟并非自己亲生骨肉！
想想，无限唏嘘。
“爹你又来了。”甘芷烟故作嗔怒，道：“说好了不要老提这些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了，我也不责怪您。反而啊，特别庆幸还有机会认回来我的亲爹。”
刚刚还有点小脾气呢，转而又笑了，道：“我爹不是个伪君子、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这是我现在最高兴的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的父亲是真正的英雄，她怎么能给他丢人呢？
这段时日，有时候她就会问粟威以前的事。
粟威精神不怎么好，有时候粟威那些徒弟们来尽孝，她也会找他们聊天。
不得不说，虽然时间不长，但对她来说，完全便是人生的重新洗礼！
粟威点点头，道：“有件事，为父得跟你说。”
“爹你说。”甘芷烟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双眸灿亮地看着粟威。
粟威面色有些严肃，道：“这雁行山的一切啊，为父都交给令尧了。”
顿了顿，他看向甘芷烟，道：“他也算你的师兄了，看在为父的面子上，只要你不祸乱大蜀，他一定会对你的后半辈子有所照应的。”
“爹你说这些做什么？”甘芷烟蹙眉，道：“我知道，他们虽然不喜欢我，但看在爹的面子上，不会对我如何。但……爹您还在呢，你交代这些事做什么？”
粟威回到帝京后，知道他重伤、且时日无多的事，雁行山门下弟子大多数都赶过来探望。
甘芷烟不懂江湖事，大部分时候她是在外面等着的。
所以，并不知道粟威和他们都说些什么。
粟威笑道：“人老了，终将一死。爹对这种事看得很开，你也不用难过。”
见甘芷烟脸色暗了下去，他又道：“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不怕生命走到尽头，只怕一辈子庸碌无为。”
这便是江湖英雄的胸襟！
他曾经糊涂过，但经受了那般打击后，他却大彻大悟，反而更像是悟道了。
他看着甘芷烟，说道：“因此，为父活不久长的事，你也该看开。雁行山的一切都交给了令尧，但我粟威的女儿那份嫁妆，还是得给你留着的。”
“爹！”甘芷烟蹙眉，道：“女儿不想嫁人。”
她是嫁过一次了，落入了这样的结局。
还真别说，确实有点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尽管她自己做错了事，可面对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有阴影。
“呵呵！”粟威失笑，道：“不管你是否婚嫁，爹都是要给你留一份底气的。”
这事儿，显然是说定了。
甘芷烟想了想，没去与他争执。
甘露露和绿枝留下的一切，她的私账还算殷实。
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父亲要给，他就给吧。
争执这些，平白损了当爹的心意，又有什么必要呢？
粟威又说出第二件事：“还有一件事，爹爹想要和你谈一谈，想听听你的看法。”
甘芷烟好奇地问：“什么事？”
粟威看着她的眼睛，道：“为父打算把这身内力……送给女帝陛下！”
甘芷烟倏地瞪大了双眼！
12.13打卡。
其实我也想说，一本书写到现在，从来没断过更。
从2020年3月10日，至今661天，总计400多万字，脑汁儿都绞尽了。
唉，我也有点瓶颈了！
第2946章 这话就说得漂亮了
甘芷烟怎么也想不到，粟威竟然在做这种打算？
“爹，你想清楚了吗？”她蹙眉道：“你这身子，也是因为有强劲的内力，才能养着你到现在这个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那对你会有影响的！”
言辞之间，竟是对粟威要把内力给柳拭眉、而非传给她这个亲生女儿，完全没有怨言。
她介意的是，怕粟威没了内力之后，身子会很快变差！
对她的态度，粟威十分赞赏，说道：“你说的也是个问题，再让为父贪心一些，与我女儿多相处一段时日吧！”
见甘芷烟若有所思，他又问：“芷烟啊，为父这个想法，你可有异议？”
“瞧爹您这样子。”甘芷烟不由失笑，道：“敢情我不愿意，你还能改变主意不成？”
粟威脸色却很严肃，道：“我这一生，拥有的子女也有好几个。可你是我仅存的女儿，不能将雁行山交给你继承，是担心那些江湖事太复杂，你应付不过来。真把雁行山交给你，不但不是对你好，反而还是害了你。”
这一点，可谓是做父亲的良苦用心了。
甘芷烟想了想自己的能耐，父亲这样安排，确实是为她着想。
他继续道：“为父也算安顿好你的将来，就算你一辈子不婚嫁，有你这么多师兄师姐们照拂，还有为父留给你的一切，你也能过得很好。”
说到此处，粟威叹了一口气，道：“为父私心，想要你安安稳稳过一生，不希望你去碰江湖事，故而……便没想将内力传给你。反倒是女帝……”
他认真说道：“女帝为人宽厚，她九九摄魂针阵的厉害之处，拥有内力能让她更上一层楼。只要她愿意，便可以救治更多的性命。”
为医者，悬壶济世，救得一人算一人；
为帝者，仁义贤明，却能救得万民于水火！
甘芷烟忍不住插话，道：“我听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捉针了。七夫人的病，她也没有出手诊治……”
“不错！”粟威点点头，道：“前儿令尧来看为父的时候，提了一嘴，大概是女帝有心结解不开。她需要助力！”
甘芷烟抿唇，道：“她的心结，是否因为……梁老爷子的事？”
粟威没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
说来说去，梁巍的死，跟甘芷烟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粟威若把内力给了柳拭眉，也算是替女儿还债了！
甘芷烟叹了一口气，无奈苦笑，道：“爹你放心吧，如你所言，我要这绝世内力也没什么用。但这东西给了陛下，却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她能够救治更多的人，而她好好活着，也是天下太平的希望。”
也是为她母亲报仇的希望！
如今，许玮人在何处，还没消息呢。
对于柳拭眉，她一向很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崇拜。
所以，她没有半点嫉妒父亲做这种决定：“若爹爹的身子状况许可，我倒是很赞成。只是……我担心爹您把内力传出去之后，自己会落不得好！”
唯一反对的点，也就是这里了。
粟威说道：“因此，这件事要成行，还得好生计议。你也先别急着与他们说，我们父女俩知晓便是了。”
“好！”甘芷烟点点头，道：“爹爹放心吧，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这边，父女俩培养感情，而梁升与张妙蓁回到寝房后。
“蓁蓁。”梁升看着她，询问：“你今日进宫，可是拿药了？”
“嗯。”张妙蓁坐在桌旁，倒了两杯茶。
一杯自己喝，另一杯自然是给他的。
梁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的不对劲来，他又问：“拭眉怎么说的？”
张妙蓁朝他看了一眼，面露无语，道：“拭眉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怎么说？”
因为救治梁巍的失败，失去了最亲爱的外公，柳拭眉陷入了瓶颈。
诸多事宜让她名正言顺不需要捉针，因此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的问题。
可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以她与张妙蓁的交情，却没有提出要给张妙蓁治病。
粟威的身子那样，柳拭眉也没要亲自给粟威施针。
还有其他人……
她如今最多是给人诊脉、开个药。
可见，她的心结已经很严重了！
张妙蓁的病症，虽然在舒君的调理下，已经算好了很多。
但因为是保守治疗不敢冒进，也并没有更大的突破。
站在梁升的角度，自然是希望柳拭眉能够亲自出手！
他担忧地道：“拭眉这样……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一来，担心柳拭眉的心态，她内心一定非常痛苦。
二来，自然也担心张妙蓁的病。
“现在的问题还没到那一步呢。”张妙蓁十分清醒地道：“如今，咱们谁也不敢说破，但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这种事吧，不破不立。没有一个适当的契机，她没有办法突破。”
梁升自然明白：“你的病，在她看来虽然没好，但也不是着急上头的，因此刺激不了她。”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这得在头上下手，我也不希望你冒险。”
“这么说，你还不相信拭眉的针术呢！”张妙蓁挑眉。
梁升无奈地道：“不是不相信拭眉的针术，而是……她如今状态不好，担心出点什么差池，你又要受苦、她的心里负罪更大。“
这话就说得漂亮了。
张妙蓁将茶杯放下，说道：“拭眉一定能突破的，现在不急。我这病，如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有点偏头痛的病根，加上相比别人更容易得风寒起烧的体质，唯一的一点坏处便是：失忆！
据柳拭眉的说法，只要她脑部的淤血一直压着她的记忆中枢……
什么叫记忆中枢，他们也听不明白。
总之，只要这个淤血没能散开，她的记忆就会一直被压住。
而他们目前的技术……
或者说，舒君的技术，还不敢把张妙蓁当做实验品，不断在她头上试图去寻找淤血的血块在哪儿。
皇甫厉对于人的头部状况，相比舒君是好的，但偏偏皇甫厉又不懂针术！
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这件事，还得等柳拭眉亲自动手。
可对张妙蓁来说，她的状况不是燃眉之急，自然也无法逼迫柳拭眉去自我突破。
瓶颈这玩意儿，就得什么时候不经意，猛地一冲就过去了。
见梁升不说话，却还是一脸担忧，张妙蓁扫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若一直不能恢复记忆，把咱们以前的事想起来，你这辈子心里都不舒坦，是么？”
第2947章 被她一说，他倒成了个渣男
“那倒也不是。”梁升摇头，道：“不能恢复记忆便不能，咱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他们的夫妻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多少影响。
夫妻还是夫妻，不管是面对外人，还是在闺房内私底下相处。
张妙蓁并不抗拒他这个丈夫，除了没有过去的甜蜜爱恋以外，也比很多普通夫妻更好一些。
但梁升惆怅的是：“你的身子一日不好，便不能冒险让你怀上孩子。”
原本他也不多想，但每次见到太子或者是公主之后，那一对可爱萌娃深深地牵动梁升的神经。
他如今竟然也是有些迫切想要当爹的心情了！
张妙蓁怔了怔。
如今西魏平定，今年男方的春种也十分顺利，马上就要收第一茬水稻了。
而北齐的战事，他们先前储备的军饷还是够用的。
待收了今年的夏税，北齐战场需要的粮饷，也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夫妻能在一起的时间，便比去年要长得多。
张妙蓁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她没想到，梁升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想想，她今年也满十八了。
“马上就要奔走各地去收夏税屯粮了，这个节骨眼，你想要孩子？”张妙蓁反问。
梁升朝她看过来，见她眼眸里全然都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竟是笑了笑，道：“若是你怀上了，我自然是一个人去，不会辛苦你的。”
可张妙蓁转头瞪着他：“哦，你的意思是，我若怀上了孩子，得一个人顶着。自己面对害喜、自己养胎、自己面对孕期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你只管回来直接当个现成的爹就行了呗？”
这眼神中的指责可是实实在在的！
梁升一怔。
张妙蓁又问：“你当我如今对你没有你说的那种爱意、没有了依赖心，而我如今性子强势，便可以独自面对生孩子的事了？”
“我没这个意思。”梁升不敢说太多。
要说，她也不能算一个人。
在帝京里，关心爱护她的人呢，多着呢。
梁家的家族氛围好，男人们上战场，女人们多半都是自己应付生孩子的事。
梁升当然也想陪伴小娇妻孕期，但这不是……
若有国事当头压下来，他还是得先国后家吗？
这是梁家的使命、也是祖训啊！
偏偏，张妙蓁却不接受这种：“我想，我有点明白为何你总是想要我恢复记忆了。以前的我，受张家的教养出身，肯定是以夫为天，对吧？”
“以夫为天的我，肯定会以你的需求、以你的目标、以你想走的方向奔赴。”
“因此，不管你是要上战场、还是在后方，我都会乖乖待在家里为你操持家计。”
“那等状况，才是你想要的？”
被轰炸了一通，梁升有点懵。
他在梁家算他们这一辈的智囊担当，但此时面对爱妻的诘问，竟然哑口无言起来！
他只说出一句：“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张妙蓁咄咄逼人的话，却又来了：“你刚才说的，不就这个意思？让我一个人面对生孩子的事，你去为国为民？”
“梁升，祖训是国在家前头没错，但你心里想想就罢了，却要表现出来，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要我说，这种状况还生什么孩子？不如等四海平定、天下归一了之后，我们再来考虑这种事。”
“哪怕用五年的时光，五年后我也才二十三，正是身子强壮的时候，那不也挺好？”
梁升瞠目结舌：“……”
自从张妙蓁失忆后，用外人的话来说：她不是个善茬。
但她倒也从未这么强势地对待过他！
他慢慢才回过味儿来：“蓁蓁，咱们这孩子还没有呢，你是不是说太远了？”
张妙蓁眨了眨眼睛，道：“远吗？这不是你自己提的？”
她反问：“想要我尽快把病治好，好给你生孩子呗？”
梁升：“……”
被她一说，他倒成了个渣男！
一肚子的冤屈，无处诉说！
偏偏，吵嘴皮子他还吵不过小娇妻、也不敢吵过她！
万一吵赢了，回头床都上不去，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了，算我的错。咱们如今的状况，确实还不适合提生娃的事。左右咱们俩都年轻，这事儿也不急。”
张妙蓁淡淡地道：“我才十八，是挺年轻的。不过七爷你可是二十好几了吧？你真不着急吗？不怕过个五六年后，你能力不行了，生不出来了？”
梁升脸色一僵，怒目瞪她。
她竟然质疑他过几年就不行了？
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他年纪不小了？
过五年他也还不到三十岁，在她眼里就老了？
他的年纪，也只比她大个五六岁啊，怎么就老了？
可是，对上张妙蓁那幽幽的目光，他愣是一句话辩解都不敢有。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梁升哭笑不得，道：“行吧，咱们打住这个话题。从今儿个开始，这些事都由你来做主，总成了吧？”
张妙蓁挑了挑眉，满意了。
她十分肯定地道：“总之，你若想让我一个人怀孕、一个人生娃、一个人带孩子……这种事我是不答应的！”
“你国事为先，我为何不能有自己的事业？”
“如今这大蜀，可不是过去完全的男权时代，一国之君都可以是女子，我为何只能拘泥于后院，在家相夫教子？”
“若不是你们男人生不出娃，我倒想让你留在家里奶孩子，我去养家糊口！”
梁升：“……”
纵然内心有千般万般无奈，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没办法啊，张妙蓁之所以有这些想法，全都是被柳拭眉带的。
而柳拭眉自己并没有那样大女子主义，偏偏张妙蓁学得过火了。
不过……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比起以前那个娇娇软软的张小姐，这样的张妙蓁更有活力，好像也更让他欣赏。
男人对女人，爱怜是很正常的。
但男人对女人欣赏、钦佩、敬重……
如此的夫妻关系，将能更稳固、更长久！
所以，女人不该成日盼望着男人对自己宠爱，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
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先不要说锁住男人的目光，只说若这个男人不行，一脚把他踢开，自己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才是女人的底气！
七月初三日。
慕将离到了北齐后，手底下的人给他安排好了一幢小楼。
他本不喜欢住客栈，住在小楼里，不容易招惹人眼。
——
12.14打卡
第2948章 罗盘灭星
慕将离其人，不管是以前的柳行云还还是慕将离，他都不是一个性子冲动的人。
做事有条不紊，饶是火烧眉毛、泰山压顶，亦能不形于色。
来了北齐，他完全不着急着去打探消息。
换下了那一身金边玄衣，穿上了不太惹眼的灰色布衣，他尽量弱化自己。
长得英俊大气，气势锋锐，也不打紧。
他们这类江湖人，多半要另外掌握一项技巧——隐匿气息，降低存在感。
在这一点上，慕将离自然自己是比不过南吴皇帝公冶卿的。
那公冶卿，明明是那样风华绝代之姿，却能在高手眼皮底下藏匿自己，叫人不会朝自己身上注目。
没有练个十年八年，是达不成的。
而慕将离，也是这几年才开始学习，相对来说，比不得公冶卿。
这乃题外话。
且说慕将离在北齐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的小楼内，住了两日后，手底下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
“药君，今日有一位道士打扮之人的，进了皇宫！”
慕将离挑眉，摘取了重点：“道士？”
孙清要复生，用的是禁术。
说白了，也是道家法术的一种，只是这种术法逆天而为，不该容于世间，故而道门有不成文的规定，不准许门徒使用。
然而，所谓歪门邪道，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生意却有人做！
这么说，孙清请的这位道士，便是她复生的关键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样的道士？
慕将离又问了一些细节。
那弟子答道：“这个道士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弟子瞧着，也不像是什么高人。药君，以您之所见，是否只是个障眼法？”
也就是说，让这个道士吸引注意力，实际上真正能够成事的，另有其人？
“不无可能。”慕将离让他继续打探。
小楼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后，他坐在桌旁，缓缓拿出一件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若是柳拭眉看见，准要吃惊不已。
这竟然是国师荆天命的法器——也就是后来被皇甫念要了去的、本该属于皇甫念的罗盘！
罗盘是会认主的，按说慕将离使唤不动。
但慕将离长了点心，离开皇城后都已经往北走了一段路，他思来想去，又掉头往回走。
直奔钦天监。
当时是这样的——
进入钦天监后，小公主还在睡觉。
慕将离舍不得吵醒她，本想等她醒来再与她说——不要怀疑他为何要跟一个小婴孩谈论借法器的事。
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不一般！
但慕将离也没想到，这千恩万宠的小公主，能不一般到这种程度。
他一来，椅子还没坐热，她就醒了。
自己让伺候她的婢女抱出来，见面就喊：“舅舅！”
尽管语气冷清，也改变不了她奶声奶气的事实。
这一瞬间，慕将离那冰山似的心，似乎一瞬间被击中！
他本来不太喜欢小孩子，但看到皇甫念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朝她伸手，张口便是：“念念过来让舅舅抱抱。”
想到，如果金爽怀着的这个孩子没有问题，那该多好？
那半年过点，他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惜，现在金爽的状况，谁也无法断言。
皇甫念很乖巧地让舅舅抱着，他不开口说话，她也不能判断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天刚亮，一大早的他总不可能是专门过来探望自己的吧？
虽然早慧，可皇甫念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不是她能想清楚的。
慕将离也不讳言，直接道：“念念，舅舅要去外地做一件事，这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哪怕是个不满一岁的孩子，他也认真跟对方征求意见。
语气倒是比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温柔许多。
皇甫念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的，问：“念念不可以离开。”
她说话奶声奶气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吐字其实也不算很清晰。
但表情、眼神，却是一本正经。
一种极致反差萌，让万年冰山都忍不住软软一笑。
这是他妹妹的孩子啊！
虽然长得像皇甫令尧多一些，但这眉眼，多多少少还是有柳拭眉的痕迹。
慕将离刮了刮皇甫念的小脸，道：“不用念念跟着去，只需要借你的罗盘用上一用。”
皇甫念一脸好奇地把罗盘拿了出来。
那罗盘在她的手里小小的一个，就跟个小橘子那么大点，刚合适她的小手手。
她疑惑的问：“舅舅要它做什么？”
“对付坏人用的。”慕将离自然无法跟孩子解释太复杂的东西，他只问：“只是不知道，倘若念念不在的时候，这罗盘还有没有用、它是否愿意听舅舅的话呢？”
皇甫念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递给慕将离。
慕将离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罗盘。
这法器在他手里，突然就变大了！
皇甫念对着罗盘说道：“灭星，你听舅舅话吗？”
慕将离一怔，问：“它叫灭星？”
皇甫念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师父要叫它挽澜，它不喜欢。它喜欢灭星。”
对上这孩子冷清的眉目，这一瞬间，慕将离简直心惊肉跳！
根据柳拭眉的说法，虽然说得很含糊，但慕将离大概也能推断出来，皇甫念的身世，说得不好听一些，应该是……
不祥的！
她生于中元节鬼门打开的时候，生下来没多久就没有了呼吸。
而后，是荆天命将她带去钦天监，耗尽修为布下适宜她生长的结界，才能让她活下来。
一个小娃娃，能够操控这种惊世骇俗的法器。
这法器的名字，竟然叫做灭星？
光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的兆头不是？
皇甫念没听见他说话，抬起头来看他，又说：“舅舅，你叫它灭星，它回答你，就那跟你走。”
见她稚嫩的小脸上宛若写着“我已经跟它说好了”，慕将离将信将疑，对着手中罗盘喊了一声：“灭星，是否愿意助本尊一臂之力？”
那罗盘在他手中，疯狂转动、忽大忽小。
慕将离一愣，问：“这是……不愿意么？”
第2949章 灭星应该对什么东西有感觉了
“灭星！”皇甫念生气了，小脸上全都是不满。
被她奶声奶气地呵斥，罗盘竟然乖乖地停下，老老实实地在慕将离的手里。
皇甫念又说：“帮舅舅，不帮，不要你了。”
灭星顿时沉默了。
安静如鸡，比狗还怂！
见状，慕将离不由好笑，道：“本尊不用你做什么坏事，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在主人的“威慑”下，灭星不敢有半点怨言。
不得不同意。
于是，慕将离把灭星带来了北齐京城。
此时，拿出来放在桌上，他轻声问：“灭星，你可有感受到一些力量？比你强的，或者是比你弱的？”
罗盘的指针在转动。
不多时，停了下来，指着的方向，竟然不是位于小楼北面的皇宫，而是相反的南面！
慕将离不解地问：“你是感受到了厉害的力量是南面？”
罗盘微微抖了抖表示认同，那指针，依旧坚定不移地指向南面。
慕将离又问：“这北齐皇宫，没有可疑的东西么？”
罗盘的指针又转了转。
没有主仆契约，慕将离可没有办法完全弄懂罗盘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只能试着猜测，道：“需要本尊带着你靠近一些看吗？”
那指针颤颤地抖了抖。
想来，是需要了！
强大的力量在南面，皇宫不用怀疑，肯定有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但大概不是很强，因此灭星感受不到。
须得距离近一些，它才能感受。
这时候，慕将离有些后悔。
拿到灭星之后，应当去找一下荆天命，好生问问的。
但当时他只想着，用这个法器的力量，去阻止孙清的魂魄回到自己的身子里。
竟是没去想，灭星还有其他用途？
“今晚带你进宫去瞧瞧。”慕将离伸手摸了摸罗盘。
又摸出匕首，隔开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罗盘上。
那血液，瞬间便被罗盘吸收了！
他不是灭星的主人，让灭星帮他做事，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什么的。
皇甫念没说，但不妨碍慕将离试探。
毕竟，灭星是被皇甫念威胁才愿意跟着慕将离来北齐，并非心甘情愿。
慕将离想着那些玄门的事，喜欢以血为媒，便试探着滴血给灭星。
没想到，灭星还真的吃了！
他的血不是什么带有玄门术法的，但有一点——
他是药人！
从小到大，经过各种药物淬炼改变了他的体质，寻常的毒对他都没有什么用。
因此，他的血液与平常人，还是有点差别。
灭星吃了他第一口血后，就乖顺很多，也就听话了。
夜间，慕将离带着灭星潜入皇宫。
介于如今北齐皇宫的中宫守卫比以前更加森严，他没有直奔中宫，而是带着灭星在后宫转悠。
后宫距离中宫，也并不算远。
距离这么近，慕将离能够感觉到，灭星应该对什么东西有感觉了。
他从怀里把罗盘掏出来，果然看到夜色下，那指针在转动。
因为视线不太好，看得不太明白。
慕将离不得不找了个亮堂一些的地方，终于看清楚了那指针，正指着中宫的方向！
所以，中宫肯定是有一些什么力量的。
慕将离思忖再三，还是没有去中宫，而是去了云霓的宫中。
这个时候，云霓尚未就寝。
距离上一次慕将离见到云霓的模样，此时她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本长得富贵圆润的云贵妃，此时竟然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瘦了之后，她的气色便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加上满面愁容，显得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老了十岁！
慕将离潜伏着，听到云霓与身边的嬷嬷说话。
“也不知道熙儿此时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做事也是任性无比。”
“早知道会有今日，本宫当初就不该什么事都瞒着他。”
可见，在云霓眼里，完颜熙干了那些“坏”事儿、孙清给他喂毒、孙清让魏逊带完颜熙去大蜀……
这一系列的事，都是这孩子太过任性。
若非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孙清习惯的手段，完颜熙哪里还有命在？
那嬷嬷应道：“娘娘也不必过分忧虑，这大蜀的消息不是传回来了么？说是药君的师妹……那个叫金爽的姑娘，愿意给殿下解毒？”
“咱们能收到消息，姑奶奶那边又如何不能？”云霓反而更担心了：“你觉得，姑奶奶这能让熙儿解毒？”
嬷嬷说道：“左右姑奶奶没要殿下的命，想来还是会留一点儿情面的。”
“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云霓不客气地戳穿了嬷嬷的纯属安慰的说辞。
她顿了顿，道：“不行，我得派人去跟熙儿说，让他解毒之后自己想办法离开大蜀。天下之大他去哪里都好，一定不能再出现在姑奶奶面前了！”
“随后，本宫再去跟姑奶奶求情，只要熙儿不想着坏了姑奶奶的事，他要闯荡天下，便由得他去！”
“另外，咱们要想办法戴罪立功，好帮熙儿撑过去这一关！”
云霓确实是有办法的人，与其伤春悲秋，不如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嬷嬷提醒了一句：“那叫金爽的姑娘，岂不就是先前假扮小勤子在娘娘身边的那个？”
“对，闯入了地宫的那个！”云霓脸色一沉，道：“没想到闯入地宫后，她竟然还没有死！证明，地宫有其他出口。”
嬷嬷问：“可需要告诉神女？”
云霓张口便想说：那当然必须！
但转念一想，她又犹豫了，道：“姑奶奶手底下的眼线，可不止咱们这一批人。难不成，她还能没收到这个消息不成？我若是瞒着，只会让姑奶奶怀疑我、对我心存猜忌！”
所以，她得去禀报。
但……
禀报是要禀报，从中如何保住完颜熙，又是另一回事了。
云霓坐不住，站起来道：“走，去中宫求见姑奶奶！”
云贵妃连夜起驾去了中宫，慕将离没有跟去，依然留在这里。
听了云霓那些话，他不能立即离开。
而中宫如今的守卫比以前还要强，几乎是插针不入。
与其去毛线，他不如留在这里等云霓回来！
不为别的，因为这件事，跟金爽有关！
金爽破坏了孙清回到自己身子里的关键，若知道她还活着，孙清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慕将离不得不留下来，继续打探消息。
夜过半。
云霓回来了。
——
12.15
第2950章 干不过是真的干不过！
一改先前的颓唐，云霓脸上似乎有了一些喜色。
“行了，你立即叫人去送消息给熙儿，让他解决掉金爽，算是将功折罪。”云霓松了一口气，唇角还挂着微微笑意，道：“以后，这件事姑奶奶便不计较了！”
听到这话，暗处的慕将离微微蹙眉。
金爽对完颜熙是信任的，甚至还愿意给完颜熙解毒。
师兄妹这么多年，慕将离如何不知道，金爽不是容易对一个人付出信任的！
但她却对完颜熙不错。
若是完颜熙背叛了她的信任……
岂非对她来说是一个天大打击？
这么一想，慕将离恨不能立即回到帝京，与金爽说这件事！
又听得嬷嬷道：“娘娘，殿下与那金爽私交甚好，为了她屡次闹事……他能下得了手吗？”
慕将离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云霓微微愣住，也想到几次完颜熙帮金爽说话的事来了。
她蹙眉，道：“难不成，那一个小姑娘的事，还能比得过本宫这个母亲？你送消息去给熙儿，就说……有金爽没本宫、有本宫就不能有金爽！”
完颜熙对自己的母亲，虽然也会有偶尔忤逆，最近更是发生了质疑。
但他还是爱自己的亲娘的！
她就不信了：在亲娘与那半道上出现的、迷惑了他的野丫头中间，自己的儿子会选择一个外人！
对此，慕将离也表示怀疑。
他对完颜熙，可没有金爽那样的信任。
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
夜实在是深了，云霓没有说太多，准备洗漱就寝。
慕将离也打算离去。
却又听得云霓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许玮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慕将离：“……”
许玮，甘露露的丈夫、甘芷烟的养父。
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强行算计了梁怡，逼迫梁怡娶了甘芷烟。
造成了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但自从他命人侮辱性地杀害了甘露露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行踪。
却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只听得那嬷嬷答道：“许玮前些日子传讯回来，意思是一切顺利着。但曹太后那个毒妇，不是个省心的。怕她会有不臣之心，故而……咱们还需要敲打敲打！”
慕将离心头一震！
曹太后……
可是南吴皇帝公冶卿的生母？
难道说，曹太后竟然也投靠了孙清？
还是说，仅仅是结盟关系、各取所需？
没了小儿子，曹太后想要从孙清手里获得帮助，把公冶卿拉下龙椅，难不成还自己上去吗啊？
而孙清这一个想要整个天下的女人，她又能真的给曹太后这样的好处？
这其中，还是有文章可以做的！
云霓说道：“敲打是肯定要的，你命人给许玮送消息，倘若曹太后有什么异动，便让他们输给公冶卿一步，叫她清醒认知，没有咱们的帮助，她什么事也办不成！”
“是，娘娘。”嬷嬷应了。
伺候完云霓躺下就寝，那嬷嬷便出门去送消息。
躲在暗处的慕将离，没有其他可以探听的，便悄悄离开。
他回到了小楼，并没有松懈，立即命人送消息回大蜀！
一道消息送给金爽，让她警惕完颜熙。
另外一道消息，送给柳拭眉！
给柳拭眉的，倒是有不少安排。
其一，若是可以下手，暗杀完颜熙，不让他有任何伤害金爽的可能；
第二，警醒公冶卿与皇甫玥，曹太后是孙清的人。
比起这两件事，其他一些琐碎，便不算多重要了。
送完消息后，慕将离才又把罗盘拿出来。
他躺在床榻上，脑子里思绪有点乱，他睡不着，便询问灭星：“中宫内的力量，与你想比如何？”
尽管罗盘只是个物品，但慕将离仿佛见到了他一脸的嫌弃。
可见，中宫没有什么威胁到它的东西。
慕将离思忖片刻，又问：“南面那股力量呢？”
灭星沉默片刻，安静如鸡。
慕将离明白了：“你干不过？”
灭星剧烈抖动表示抗议，但没多久后，它又安静了。
怂！
干不过是真的干不过！
毕竟自己喂血给灭星吃的，慕将离感受了一下。
虽然不能准确，但似乎也能明白灭星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问：“你是不是因为主人还很弱，能力也被压制了？”
这个问话，得到了灭星强烈的认同！
慕将离明白了：“念念还是个婴孩，尚未修道。即便你是个神器，也发挥不了十中之一的威力。”
罗盘再次跳啊跳，宛若在点头。
慕将离又问：“那你为何不跟着大国师？”
对此，罗盘一脸傲娇地扭过身体，背对着慕将离。
慕将离感受到了它对荆天命浓浓的鄙视！
他竟然觉得好笑，道：“大国师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是么？”
在人间，荆天命这种已经是神人了。
但显然，在他们本来的世界，荆天命这是强弩之末，简直弱爆了。
慕将离不太懂他们本来是什么世界，只能勉强推测：那是一个道修的世界。
道修都是追求羽化登仙的，而罗盘这种法器，竟然能有自己的意识。
可见，他们那个世界一定非常强大！
那么，念念也来自于那样的世界么？
柳拭眉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过于匪夷所思、惊世骇俗，她不说出来，也是正确的选择！
显然，灭星不太认可“大国师能力很强”这种话。
它肯定是不太愿意跟大国师的，所以一发现自己的主人出现了，立即要回到自己的主人身上去！
慕将离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道：“不用你抵御南边的那股力量，你只需要带我去看看就好。”
先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做事历来不会强出头，倘若确定对方能力远胜于自己，他也没必要充大头。
而但凡能动手，他也绝对要给对方削一层皮下来！
但今晚是无法行动了，慢慢等待两日，寻找机会。
七月初五日。
慕将离收到了消息，进宫的道士去了北齐的钦天监，设置了祭坛。
但孙清依然还在宫中，中宫的守卫更加严密了。
“完颜禄”甚至称病，不上早朝。
慕将离明白——
这是孙清在做要复活的前期准备！
第2951章 杀爽可立功
不得不说，这前期准备，还挺长的，竟然要历时半个月。
但慕将离询问了灭星，得知那股强劲的能力者，还在南面。
他也不可能完全依靠一只罗盘，另外命人去南面打探各路道观、寺庙之类的。
打听到了几座道观，又另外派人打探，哪一个道观看起来更像是有高手来了的样子。
所谓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凡事做过必然留下痕迹。
因此，三日后，多方探查下，慕将离还真的获得了一个消息——
南面有一块地方，来了一个带着拂尘的人。
之所以叫“带着拂尘的人”，是因为，那人并没有穿道袍。
此为其一。
第二，他也没有住在道馆里。
那他住哪儿？
住在北齐京城南郊小镇的一个娼寮里！
这个小镇之所以能够发展起来，便是因为这里娼寮无数。
北齐的京城内，是不允许开勾栏妓馆的。
哪怕只是那些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的青楼，都是不允许——这大概跟孙清执政有关。
但酒色财气这些行业的，终究是赚钱的路子。
京城不让开的，就去京师外面开啊！
于是，南郊的一个村子，逐渐拓展出来一个小镇的规模，原本叫做寻雾村，后来也叫做寻雾镇了！
而那灭星干不过的高人，竟然就住在寻雾镇上最大的一间妓院——迷梦楼。
不但宿在妓院里，甚至还是头牌迷梦姑娘的座上宾！
慕将离蹙眉，问手下的弟子：“他确定有嫖娼？”
弟子答道：“确定的。”
说着说着，脸都红了。
因为，他们打探消息的，为了确保这类消息的真实性，是真的去听过墙角的！
所以，那“高人”睡在迷梦姑娘的房中，也确实做了那等寻花问柳的事？
“可是障眼法？”慕将离问。
弟子答道：“非要说障眼法，那也是两人都脱光了行事。”
他们也没有办法凑过去，看男女之间是不是真的交了吧？“
慕将离沉吟片刻，道：“去找绿枝，透露消息给完颜禄的人。”
弟子不太明白他为何如此安排，还是尽心去传消息。
绿枝，也就是甘露露的好姐妹，为了甘芷烟向柳拭眉投诚，供出了不少关于北齐这边神女的事。
但因为她并非神女直系下属，故而并不能提供太多有用的消息。
至多，是把两国细作的一些通道讲出来，另外，协助大蜀拔掉了部分北齐的暗桩罢了。
后来，安插她回了北齐继续潜伏，等她送消息回大蜀，但慕将离这一次，还是头一次用到此人。
为何要让绿枝去做这件事？
自然是因为，绿枝肯定知道完颜禄、孙清，或者是许玮手底下的人。
再或者，以前甘露露手底下，依然忠诚于孙清的那些徒众。
在这些人中放消息：要准备给神女做事的那个高人，竟然在寻雾镇上颠龙倒凤。
结合孙清不允许北齐京城开青楼这件事，为她做复活禁术的邪道，不干不净，她能忍吗？
无论如何，这总是一条路，可以尝试。
消息送出去了，慕将离没有轻举妄动。
等待着外界的动静。
七月初六日，大蜀帝京。
柳拭眉收到了慕将离命人送回来的消息，得知孙清要完颜熙杀了金爽以示忠心的消息。
“要把金姑娘叫过来问问吗？”皇甫令尧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也跟着皱起眉头。
柳拭眉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哥哥肯定也有给金姑娘提醒，额外跟我说兴许并非让我去劝说什么。”
金爽不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相反，她很有自己的一套，并不是轻易能被他人说服的。
这样的人，贸贸然去跟她说：你要小心完颜熙，他可能会杀你。
她能信吗？
别说金爽，就是柳拭眉自己，也是不能的！
“老慕的意思，是让我们暗杀完颜熙。”皇甫令尧有些为难，道：“倘若我们不能说服金姑娘的话，她怕是不会允许我们动手。”
说是暗杀，完颜熙又在宫里，他们确实有很多机会。
但不问缘由把金爽一口一个“弟弟”的人给杀了，这容易出事啊！
想到这个，皇甫令尧不由抱怨：“老慕也真是的，坏人就让我们去做！”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道：“不急。我们既然收到了消息，完颜熙肯定也收到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那这个……”皇甫令尧又问：“南吴的事，媳妇儿你怎么看？”
柳拭眉对这件事，反而不是那么上心，说道：“曹太后对公冶卿投诚的心思不纯，我想，身在其中的公冶卿一定比谁都明白。”
以公冶卿那样的身份，对于真心这东西，感受是最真切的。
他的母亲是什么人，对他什么心思，他能没有提防？
“不知道曹太后与曹氏一族，是否一条心？”皇甫令尧又将另一个问题拿出来说：“皇甫玥送回来的消息，以她的判断，曹太后与娘家虽然是利益捆绑在一起，但好像各自生出了不同的私心。”
如此一来，既有可能只是曹太后背叛了南吴，跟孙清与虎谋皮了！
柳拭眉想到这些事，就感觉头疼！
国与国的谋略，家族之间的兴衰荣辱，个人的切身相关利益……
再混合各种各样的复杂感情，混在其中，可当真是心累啊！
“无论如何，先把消息送去南吴吧。”柳拭眉最终也只能如此。
他们大蜀内部还可能有不少麻烦还没有起底，实在是插手不上南吴的内政。
彼此能做的，只能把各自的消息互通一个有无。
若有能力支援，便伸出援手。
仅此而已！
皇甫玥与公冶卿，也只能靠他们自己罢了。
“嗯，我立即派人去。”皇甫令尧去做事了。
柳拭眉想了想，吩咐墨儿：“你叫人去把金姑娘叫过来见我。”
“是。”墨儿出去了。
此时，金爽还在药神殿。
完颜熙自从喝下了第一碗药开始，金爽密切关注他的身子变化。
然后根据这些细微的改变，调整了药方子。
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喝下去……
实在到了金爽想不通的点儿，她便去打开慕将离留下的锦囊。
她师兄，永远是她师兄！
一看锦囊，顿时茅厕顿开！
几天下来，完颜熙虽然被折磨得挺难受的，但躲过了五日一发作的冰封痛苦。
证明，这个方向是对的！
这日，完颜熙收到了来自于北齐的消息——
“杀爽可立功，速归！”
——
12.16
第2952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到这样的一条消息，完颜熙怔住了。
他们知道金爽没死，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甚至他们要杀金爽，也都在意料之中！
可是……
让他去杀？
让他杀了自己唯一的一个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怀着孩子、自己身子骨都不利索，还在绞尽脑汁给他解毒。
而这毒，是孙清下的！
结果，却让他为了像孙清那边邀功，把自己的朋友给杀了？
完颜熙拧着眉心，将那纸条撕碎。
药神殿是柳拭眉特别开辟给哥哥和徒弟、还有她自己也会用到的、类似于医馆的场所。
完颜熙直接走到了煎药的小棚子那边，把那纸屑丢进火炉里给烧掉了。
“完颜公子，你的药尚未熬好。”
舒君亲自给完颜熙熬药，这个时间也没有放弃学习，手中捧着一些疑难杂病的手札，正在用功。
看见完颜熙来了，他还以为完颜熙是来找自己的药的。
完颜熙朝他看去，道：“还要多久？”
“约摸还要一盏茶功夫。”舒君应了一句，又问：“金师伯已经过来了么？”
完颜熙想到金爽跟舒君两个人研究起药理来，完全六亲不认的样子，莫名不喜欢舒君的存在！
他摇摇头，冷淡地道：“尚未，我便是无聊，随便走走。”
说完就回去了。
舒君盯着他的身影，蹙了蹙眉。
等完颜熙离开了，舒君才找一旁的人问：“他来这边做什么呢？”
那熬药的少年答道：“没做什么，刚才有一只炉子的柴火掉了出来，他帮忙推进去了。”
舒君问了哪一个炉子。
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地上有一片碎纸屑！
捡起来一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站起身来，咬了咬牙，沉住气将完颜熙的药熬好了之后，送到了完颜熙住的偏殿。
没有耽搁，舒君直奔帝宫！
“你是怀疑，有人给完颜熙送了消息？”柳拭眉询问。
舒君说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旋即又有些紧张，尽管面瘫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表达出来了焦急：“师父，他在宫里头，都还能有人送消息给他，证明宫里还有很多北齐的细作！”
“那是自然。”柳拭眉对此竟十分坦然。
舒君一怔。
柳拭眉见他这般着急，不由噗呲一笑，道：“细作这种东西，是永远清除不完的。并非杀一个就少一个。”
想想，之前把女帝夫妇俩的相处都记录下来，让月沧澜故意去模仿。
已经很代表什么了！
之后抓住月沧澜，对皇宫进行了一场大清理。
但是，再怎么铁血手腕的人，就能清理干净所有细作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注定鱼龙混杂。
禁宫内，包括进军在内，几万人流动。
总不能发生一次事故，便把几万人都给杀了，换上新血吧？
哪怕杀了，敌人未必就不能再安插人手进来了！
这就是：只有做贼千日，没有防贼千日。
舒君还是担忧：“可师父，弟子观金师伯对完颜熙好得很，甚至相当信任。万一完颜熙意图谋害金师伯……哪怕不是谋害金师伯，而是将金师伯肚子里的孩子给弄了，岂不是伤了大国舅？”
“你的思路是对的。”柳拭眉点点头表示认可，道：“所以，你继续盯着，如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告诉为师。”
舒君便不好说什么了。
他离开后，墨儿感慨了一句：“大国舅太完美了，大家都认为他是无坚不摧、也是刀枪不入之人。可如今他有了软肋，一切又不同了！”
谁也看不出来，慕将离对金爽到底有几分在乎。
但，谁也能看出来，慕将离确实是在乎金爽的！
这并不是废话，也并不冲突。
“哥哥本来就不该放出金姑娘有孕的消息。”柳拭眉对此还是比较忧心的：“胎尚未坐稳就送消息出去，确实容易出事。”
当初她不就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粟弥音对她下毒，祁阳给她诊脉发现怀孕……
她肯定不会暴露，也不会让皇甫令尧暴露啊。
“我倒觉得，这事儿显得大国舅有人味儿多了。”墨儿认同柳拭眉的说法，但她也有自己的看法。
柳拭眉想想也是：“说的对。哥哥看上去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君一般，高洁而冷漠、白璧无瑕。文武双全、多智如妖，做事滴水不漏。可谁能想到，也有他思虑不周的事呢？”
慕将离先前在对待妹妹的事上，有过不少次冲动。
而今，在金爽身上竟然也会失误。
可见，金爽在他心里的地位，肯定是不同于旁人的。
只不过……
她无奈摇头，叹息道：“对他的感情走向，哥哥自己好像不太敏感。”
墨儿认同：“何止是大国舅不敏感，我瞧着金姑娘可不也是么？”
旁观者清，慕将离对金爽，是特殊的存在。
反之，金爽对慕将离也是。
只不过，他们感情都是缺失的人，加上师兄妹的关系，掩盖了心动。
因此，谁都没发觉有什么变化。
除非，有当头棒喝！
柳拭眉蹙眉，道：“这个完颜熙……还是个孩子心性，我相信，他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慕将离是冰山，金爽感情迟钝，完颜熙在这方面没经验……
三个憨憨！
但，若是北齐那边逼迫完颜熙对金爽下手。
在母亲的逼迫、与“好朋友”的性命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是个很大的考验！
提到完颜熙，墨儿还是很担心：“陛下，怎么说金姑娘都怀着你的侄子呢，难道就让这事儿顺其自然？”
柳拭眉叹息一声，道：“顺其自然是不可能顺其自然的。”
她拧眉思忖片刻，补充一句：“倒是……可以催化。让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
好比月沧澜想要算计她，她却早已经将算盘打清楚了，就等着月沧澜自己跳进坑里来呢！
完颜熙毕竟是金爽的朋友，未免伤了姑嫂关系，柳拭眉决定：对完颜熙，可以用缓和一点的手法。
他们收到了消息，金爽也收到了。
是禹璘小师弟送来的，他好奇地问：“师姐，你打算怎么办？”
第2953章 这种状态不好！
金爽没看禹璘，而是侧头看着室内某一处。
但，目光没有焦距。
可见，她心思并非在看的这些东西上，而是在思考问题。
禹璘看着看着，好像看出点儿意思来了，忐忑地道：“师姐，你怀着大师兄的孩子呢，还是不要拿自己去赌吧？”
金爽一愣，回过头来问：“赌什么？”
禹璘一脸的质疑，道：“你不会想要看看完颜公子的真心，不顾自己的安全吧？”
“说什么呢？”金爽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地道：“你师姐我是什么人啊！在你眼里，我是能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人么？”
更何况这个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来的时候是意外，可既然来了，就是她的缘分。
她想方设法保住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拿他去冒险？
说真的，她挺期待这个孩子能生下来的。
因为有这个孩子，师兄对她的态度多好了。
长这么大，就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好想一辈子拥有这样的好，再也不想失去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禹璘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再多去劝说什么。
宗门人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而会更加倾向于“各扫门前雪”。
他们大宗师收的徒弟不算多，但金爽一直是游离在外头的那个。
除了大宗师的亲儿子慕将离享受特殊待遇、跟其他人有天生的距离感外，其他人还算是来往密切的。
也就金爽跟其他人的关系都很生疏。
禹璘也是因为跟慕将离走得近，金爽才跟他往来多一些。
金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师姐我做事有分寸，放心吧！”
行走江湖多年，她一向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没有谁替她分忧解劳。
自己扛不住的时候，才会去找慕将离。
可……
他太过冷漠，她也不敢经常去叨扰。
什么时候，不是自己拿主意、自己迎难而上的呢？
她反而更关心的是：“师兄在那边，情况怎么样？可有送消息回来？”
“国事相关的消息，都送给陛下了。”禹璘答道：“那些事，用不上咱们操心。”
金爽瞪着他，不说话。
禹璘突然笑了，道：“好吧我投降！”
他哪能看不出来，金爽其实是关心慕将离的安危、想问慕将离在北齐好不好呢？
也就是想故意卖个关子，结果被师姐狠狠瞪了！
金爽斜睨着他，道：“所以，有没有消息？”
禹璘摊手，道：“师兄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他不会过多说什么。”
金爽难免有些失望。
即便明知道慕将离是什么性子，可她还是经历了他对自己比对常人的不同。
可能，也越来越贪心了吧。
所以才会想着，除了送有关正事的消息外，慕将离还会有专门关心她的只言片语？
这种状态不好！
十分不好！
她得压抑住这种改变，不能让自己心生过多奢望！
但让金爽没想到的，禹璘笑了笑，又另外拿出一只信笺递给她。
小小少年笑得贼坏：“呐，师兄给你的信！”
这一瞬间，金爽仿佛变成了雕塑。
她瞪大眼睛，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写的信封，不可置信地问：“信？”
要知道，慕将离从来不是会写什么家书的人！
他对他那位药宗大宗师的老子，也从不会写信回去。
最多写个条子，简单扼要，把消息送到就成。
倒是这个臭小孩，竟然给她卖关子，故意捉弄她？
禹璘把信朝她手里塞，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先去忙啦！金师姐你自己慢慢看。”
说着就往外走。
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
回过头来朝金爽看去，道：“对了，今年冬天师尊过六十大寿。虽然雪山之巅已经很多年没有热闹过了，但今年各地的弟子应该都会回宗门。此事大师兄还没有交代，我不清楚他是否会回去。师姐你呢？”
金爽愣了愣，一脸懵逼地问：“师尊都六十了吗？”
不怪她这么想！
因为，慕将离是大宗师唯一的儿子，他今年大概……
二十七了？
江湖中人成婚会比较晚一些，更是有很多人可能不成婚生子。
因此，大宗师有六十岁，一点儿也不奇怪。
叫人惊奇的是——
大宗师看起来非常年轻，跟慕将离站在一块儿，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父子关系，反而还像是长兄与幼弟似的！
因此，金爽对大宗师的年纪完全没有概念。
“是啊！”禹璘应道。
金爽撇嘴：“现在才六月，距离冬天还早着呢吧？”
“虽然还有半年时间。”禹璘解释道：“但咱们宗门在各地的弟子太多了，要统一聚集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现在长老们都在做安排了。”
他又问：“师姐你应该是跟大师兄一块儿的吧？”
金爽抿唇，道：“那肯定啊。”
慕将离不回去，她铁定不会回。
最多……
提前回去一趟，给师尊私底下送个生辰礼，然后再悄悄离开。
她不想跟师门其他人遇上，尤其是师姐和师妹！
“大宗师若知道你怀了大师兄的孩子，一定很开心的。”禹璘笑道。
金爽瞥他一眼，道：“这件事，可别送消息去给师尊！”
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她又声明道：“只有等孩子生下来了，才可以说这件事！”
“呿！”禹璘瞧了一眼她的肚子，道：“年底若是回去，你这肚子应该藏不住了吧？”
金爽：“……”
她要怎么说，她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呢？
若真的能到了年底胎儿还在，那她反倒开心得不得了！
她只能说：“两国交战呢，师兄心疼他妹妹，大概走不开。所以……这件事等师兄从北齐回来了，再拿主意。其他的，再说吧。”
“也是。”禹璘想想也是，道：“那我先走了，你要给师兄回信的话，再找我。”
他离去之后，金爽坐在椅子上。
难得端端正正的坐姿。
她摸了摸自己并没有什么起伏的肚子，想象不出来自己怀胎到要生产时候是什么样子。
反而，内心里生出了一些凄凉来！
这些日子，她和柳拭眉问了一嘴，剖腹取子的话，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可以。
柳拭眉说，最少七个月。
所以，她能不能撑过去接下来的四个月呢？
手中的信封被她捏皱了，她才想起来，打开了慕将离给她写的信——
——
12.17打卡
第2954章 要跟我过一辈子？
慕将离的字如其人，看着一股子清瘦冷漠的气息。
写的内容，也跟他这个人似的，简明扼要。
废话嘛，一句都不会有的！
金爽看了一下，字倒是有满满一页，写得却像是给皇帝的奏疏似的。
没有那么官腔，但条理分明，端方清雅。
“见信如面，吾自安好、无需记挂……”
接下来，便是连续交代金爽的日常起居了。
譬如，若有害喜现象当如何、一日两顿药一次保胎针必不可少、作息正常切勿日夜颠倒、注意不可压住腹部……
最后一段是关于完颜熙的。
“如常解毒，务必设防。见信即打开九号锦囊，莫违背为兄苦心，劳人挂肚。”
然后，这就结束了！
从头到尾，只有最后一句“劳人挂肚”表达了他的情绪——
意思让她听他的话，不要让他担心！
金爽蹙眉想了想，去了书房那边把九号锦囊翻了出来。
一眼看出来，她不由心口一惊！
这竟然是一个毒方子！
所以，慕将离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完颜熙，只是因为这是她的朋友，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因此才没有说什么更不去做什么。
但他一开始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使完颜熙对她不利，这个毒方子能够牵制完颜熙！
这毒，也要不了人的命。
作用于奇经八脉上，专门克制习武之人。
武功越高、内力越强者，被下了此毒之后，便会遭遇反噬！
慕将离是知道金爽的战力不强，还怀着孩子，若完颜熙对她下手的话，她毫无抵抗能力。
可这玩意儿压制住了完颜熙，为金爽争取了时间，金爽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够脱身。
金爽看完了锦囊的内容，想了想，重新看了一遍慕将离写的信。
最后，把关于完颜熙的那半截给撕了，丢进了一旁的纸炉里烧掉。
留下了那些叮咛。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师兄是为了我好，但……我还是想先试探试探他。”
长这么大，没有朋友。
这还是第一个，她愿意做朋友的人。
如果完颜熙真对她下手，她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但她还是想试探一下，想要证明自己交付信任，并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爽将剩下的半封信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百宝箱”里。
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去了药神殿。
同样收到消息的完颜熙，见到金爽的时候，心里感觉特别虚。
相对而言，金爽要比他淡定得多。
“怎么了？今天精神这么差？”
明知道他可能在想什么，金爽还是有点坏心地问。
她很膈应好吗！
而让她膈应的，是完颜熙的亲娘那边，她还不能在完颜熙这里找补回来？
完颜熙敛去了脸上的不自然，清了清嗓子，问：“我这毒……还要多久才能解开？”
“还是要半个月到一个月吧。”金爽眸光盯死了他，忽然问：“我看你情绪不高，如果不是毒发难受，便是……想家了吧？”
她在完颜熙对面坐下，笑道：“想回北齐了？想你母亲了？”
相比完颜熙的不安，金爽要松快自然得多。
万能小爽行走江湖，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
她好像完全没听说过云霓让完颜熙刺杀金爽、戴罪立功这种事似的，朝他勾了勾手指，道：“来吧，诊脉！”
完颜熙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动作自然地把手伸了出去。
每天都这样，他真习惯了。
金爽没有多说什么，认真给他诊脉。
反而是完颜熙没能忍住，问：“这些日子没见你师兄，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呀！”金爽当然不会跟任何人说：我师兄去了北齐！
慕将离去北齐的事是秘密，除了必要之人，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自然也不能声张。
完颜熙蹙眉道：“身为大国舅，他这么多日不出现，莫不是……出远门了吧？”
“你打听他做什么？”金爽将问题反扔回去。
发问的人，占据主动权。
她不会被对方的问题被动牵着鼻子走！
完颜熙有些伤脑筋，道：“到底是你笨，还是我蠢？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打听他做什么！这不是为了你吗！”
金爽眨了眨眼睛，招呼他换一只手过来诊脉。
完颜熙听话地换手，又道：“你怀着他的孩子，并且这胎还很脆弱，住在深宫这种地方。他去哪儿，都不告诉你的吗？”
说来说去，他还是认为：慕将离对金爽毫不在意，这个女人却一头热地栽进去，爱上那没心没肺的男人！
金爽有些好笑，反问：“完颜熙，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哈！”
“什么？”完颜熙微微愣住，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金爽笑道：“退一万步讲，我若是听了你的，把我师兄给甩了，也不要这个孩子……那以后我的人生怎么过？”
完颜熙下意识斥道：“难不成离开他，你还不活不下去了怎么着？”
对上金爽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好像又理解了她并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了想，道：“你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呗！”
金爽又问：“那你呢？”
对此，完颜熙是连想都不想，说道：“我感觉跟你一起闯荡江湖挺有意思的，左右暂时我也没回北齐的打算。你若是离开了这边，我便跟你一起去呗！”
金爽挑了挑眉，松开了他的手腕，忽然问：“你为何想跟我在一起？”
完颜熙怔住。
老实说，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她扔出来这么个问题，他毫无招架之力！
为何想跟金爽在一块？
“因为……”他犹豫着道：“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跟兄弟那些人也不亲。除了母妃，也没有别人对我好。母妃有她自己的事，我总不能跟她过一辈子吧？”
金爽心念一动，问：“你该不会是觉得，不能跟你母妃过一辈子，就要跟我过一辈子？”
完颜熙一窒：“……”
按照方才两人对话的逻辑，掰扯下来，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但——
扪心自问：他好像真的喜欢跟金爽在一块？
可这事儿，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第2955章 那肯定做不了朋友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金爽又问：“完颜熙，你知道吗？”
“父母是不可能一辈子跟子女在一起的，儿女也永远不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兄弟姐妹之间，也不能。”
“能一辈子在一起的，只有夫妻！”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可却对这种事十分感慨。
毕竟从小漂泊江湖，这些事儿见多了。
她继续道：“你和我关系再好，真能在一块一辈子吗？”
这种问题，完颜熙是茫然的。
他才十八岁，什么时候想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自己一辈子要如何？
笑了笑，金爽又甩出一个问题：“你有个未婚妻，真的不要了？”
“北齐都那样了……完颜氏肯定完蛋了。”这个问题是完颜熙可以面对的。
他叹了一口气，道：“谁还能逼我娶谁呢？”
金爽摇摇头，又问：“虽然说你对完颜氏的江山好像没什么感情，但总也是自己的母国。难道……真没想过要将贼人赶出去，你回去登上帝位？说不定，你还能当个皇帝呢？”
完颜熙怔住。
不得不说，金爽所言，确实是有道理的。
倘使他真的有心，虽然自己没有培植多少势力，但身为完颜氏的皇嗣，未必不可以拼一把。
戳穿假完颜禄的脸面，几个皇子势必与一个能够登上帝位。
这些年来，被那个老婊子把控了北齐前朝和后宫，以至于完颜氏血脉完全无法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
完颜氏团结一心，把他们赶出北齐，难道还做不到？
搞定了外敌，至于后面的皇权瓜分，那是内部的事！
可他却就这么放弃，从来没想过要翻盘！
完颜熙朝金爽看去，问：“小金，我胸无大志，没有雄韬伟略。你会看不起我吗？”
“我也胸无大志，没有高远理想。”金爽耸了耸肩，往椅子后面一靠，道：“但我没想过要谁看得起看不起。”
这倒是真的。
她没想过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非要说，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个人的。
她就挺想师兄认可自己，所以兜兜转转，不管怎么漂泊，隔一段时间就会找慕将离。
哪怕供他驱使去做危险的任务，也无所谓。
想到这个，她又道：“不是我要说你，你如果不回去的话，你这母亲大概就将不是你母亲了！”
完颜熙看她一眼，蹙眉道：“她不是我母亲，还能是别人的母亲不成？”
“不啊。”金爽说得十分认真：“你母妃没管好自己的儿子，跑去敌国给人做质子，这应该是损害了那个假皇后的利益。他们未必抓得到你来出气，未必不会迁怒在你母亲身上，不是吗？”
“你又在劝我走？”完颜熙倒是体会处着点儿意味来了。
金爽笑了笑，道：“不是劝你走，而是……”
对上他的双眸，她的笑容转瞬即逝，道：“为了我自己的小命着想！”
完颜熙心口一震！
所以，她莫非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他接了要杀她的命令？
这一瞬间，不知道一股什么力量，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脏！
疼尚且是其次，七上八下的才叫人不安！
金爽一脸的理智冷静，道：“你把我当朋友，对我挺好的。因此，你中的毒，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开。但……你毕竟是云贵妃的儿子，云贵妃是那假皇后的人。假皇后怎么会允许自己下属的儿子，坏了自己的事？”
她幽幽询问：“她难道不会拿你的母亲要挟你……或者，不会拿你来要挟你的母亲吗？”
完颜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到底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还是只是因为聪明才智让她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是他无法捉摸的。
但有一点，他还是肯定的：“我不会害你，不管因为什么原因。”
金爽微微一愣，问：“即便是你不帮衬着做事，假皇后要杀了你母亲？你也不会害我？”
她意在试探。
对完颜熙，她尚未有完全的信任，但也是信任了一半的。
他若是为了他的母亲，而跟她敌对，其实她完全能够理解。
她不至于不自量力，一个后来者、竟然想要凌驾到人家老母亲头顶上去！
但若是那样的话，他们终将站在敌对的位置上，那肯定做不了朋友了！
完颜熙看着她，抿了抿唇，道：“你说的这种事，还真的有可能。”
想了想，他说道：“小金，你先帮我解毒。然后……等我毒解开了，便回北齐去，劝说我母亲不要为虎作伥了。她若愿意为了我隐退，那自然是最好。若她不愿意……”
他说不下去了。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云霓执意要追随孙清，想要谋大蜀的天下的话，他劝说无果，却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母亲。
最多、最多也就是消极抵抗罢了！
金爽没有父母，所以不是那么能理解这种感情。
勉强将自己代入：倘若她与慕将离的理念不合，她该怎么做？
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得定主意！
她没有再说别的，道：“行，我先给你解毒。以后的事，你自己拿捏吧。”
试探的结果，如果完颜熙不是演技逆天，从她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暂时不想杀她回去邀功的。
至于以后……
那又是以后的事了！
她不谈，完颜熙也不提。
总而言之，让他对金爽下手，他是做不到的。
但他也很清楚：既然假皇后打了这样的主意，有一必有二，他暂时不能再留在金爽这里，以免给她带来灾难！
七月初七日。
且说，月沧澜被关在牢中牢，对于他的看守，自然归皇甫厉直属。
大国舅不在，皇甫厉身为辅政王，要忙碌的事太多。
皇甫令尧虽然在，但很多事，是他这个身份不合适去做的。
诚如慕将离所说：女帝不可以背锅，皇夫自然也不可以！
因此，一些暗黑系的事，总得有人去做。
皇甫厉身为皇帝的暗部头子，那些血腥的事，当然也是他来负责。
有皇甫令尧在，皇甫厉便没有住在宫内，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他回到了辅政王府。
这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刚刚踏入屋内，皇甫厉敏锐发现：屋里有人！
他倏地转头一看，却见一道清丽而威严的身影，坐在圆桌旁，冲自己盈盈浅笑。
皇甫厉一脸疑惑：“拭眉，你怎么出宫了？”
——
12.18
第2956章 他们输给了时间
皇甫厉又看了一眼四周。
不见皇甫令尧的身影，也没有女帝护卫队的踪迹。
那柳拭眉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幽幽地说道：“你不用看了，朕是悄悄出来的。有些话想要秘密与你说，你先不要惊动任何人。”
皇甫厉站在原地停滞片刻，定了定心，笑道：“你做事，总是这样毫无顾忌，要叫人操心死啊！”
他朝她走过去，在她隔壁的圆凳上坐下。
柳拭眉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道：“这几日哥哥不在，辛苦你了。”
“嗯。”皇甫厉随意应了一声，挑了挑眉。
他没有多说什么，拿起茶杯在手。
“这是蜂蜜水，你怎么不喝？我看你嘴唇有些干，还是喝点润润吧？”柳拭眉一脸笑意，看上去十分温柔。
皇甫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在敦愚王的紧迫盯人下，深夜跑我这里来，若被他知道，可要吃醋了！”
“吃醋就吃醋。”柳拭眉一脸的无所谓。
她站起来，扶着圆桌的边缘，淡淡笑道：“不瞒你说，刚才你走后，我与他吵了一架。心里不太舒坦，便想来找你……”
她微微一笑，道：“厉皇叔，你陪真喝几杯，可好？”
说着，提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
皇甫厉看着她柔媚的笑意，手里捏着蜂蜜水的茶杯，并没有沾唇。
他失声而笑，道：“吵架了啊！”
旋即安抚道：“不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么？敦愚王没脸没皮惯了的，什么时候不是你赢？”
柳拭眉的理由很充分：“就是因为这一次，他不哄朕，朕才生气，要离宫出走的！”
皇甫厉又笑了。
柳拭眉左右手捏着酒杯，一只递给他，一只自己拿着，道：“别的先不谈，第一杯，你得给面子！”
皇甫厉接过酒杯。
他还没喝，柳拭眉很干脆，杯中酒仰头而尽。
旋即，一双美眸幽幽地看着他，问：“我都先干为敬了，你怎么不动？”
皇甫厉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张口：“os;s
your
name？”
柳拭眉明显一怔，蹙眉问：“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好么？”
皇甫厉淡淡一笑，也跟着站起来。
柳拭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却没有想到——
倏地，一道寒光闪过！
一柄精钢软剑不知道从何处出鞘，在刹那间，锋利的剑刃，划过了她的颈脖！
动作太快，以至于柳拭眉满脸的惊讶都还没有换成扭曲。
随着血液喷溅，柳拭眉吃惊的话语传出：“你……你为何……对我……下手？”
但，这个问题，她已经永远听不到答案了！
皇甫厉摸出了帕子，将软剑并不存在血迹的锋刃擦拭干净，动作迅捷地收剑入鞘。
然后，盯着地上的女人尸首，冷冷地道：“你若伪装世上任何一个人，本王尚且还要多花点时间去辨认。偏偏……装成了她的样子，来色诱我？”
他蹲下身子，在女尸的脸上找到了破绽。
用力一撕，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果然不是柳拭眉！
皇甫厉嗤笑：“她若对我能有这等心思，当初坐上皇位之人，便不会是她，而是我了！”
柳拭眉若不是心有所属，她爱的人若是他的话，皇权他必然要拿到手！
只不过，世上本无如果。
“来人，查清楚来处，将这里收拾干净！”皇甫厉扬声吩咐。
旋即，踏步走出寝房门口，又道：“去天牢！”
别人在他这里下功夫，不惜易容成为柳拭眉的样子色诱他——当然，比较失败的是，还没开始便已经被他识破了。
或者说，对方尚未有动作，当他进门后看见柳拭眉坐在自己房里，他已经怀疑上了！
也不想想：
柳拭眉是什么人？
皇甫令尧是什么人？
他庄闲，又是什么人？
对方，可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而为何他们要做这样的事，无非是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把月沧澜弄出去！
因为，现在月沧澜相当于他直属管理，从他这里下功夫才有用。
一旦他沉迷在那假扮柳拭眉的女人身上，对方趁机要了他的命，不仅可以把月沧澜救出去，还断了柳拭眉一条手臂！
不得不说，这如意算盘是打得不错的。
事实上，这主意也确实打得很好。
天牢。
皇甫厉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狱监急得满头大汗匆匆跑出来，而天牢的守卫少了不少。
地上，甚至还有不少尸首！
有人劫狱！
这个信息刚刚进入皇甫厉的脑海里，狱监也就看见了他，立即跪了下去：“辅政王，下官无能，那月沧澜被救走了！”
皇甫厉心里一沉！
不是说他们这边的人能力有多弱，而是他们输给了时间！
孙清布局二十年不止，而他们来掌握这一切才多久？
柳拭眉来到大蜀，也就两年半的时间。
你让她用这两年半的时间，去跟别人部署了二十多年的内网打擂台……
到底是你脑子抽，还是真的是他们弱？
三岁小孩儿纵有天赋的能耐，又如何跟成人打一架？
按常理，既然人已经被劫走了，也无须进入牢中去看。
但皇甫厉却不是别人。
他立即吩咐：“立刻封锁帝京，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连夜彻查，地毯式搜索！”
旋即，他迈步进入天牢大门，道：“给本王好好说说看，对方是怎么将人劫走的！”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他进入牢内，是要勘察现场的！
这些细节，他不相信其他人，必须自己亲眼查看。
天牢内狱的狱监，自然也是皇甫厉的人。
他说道：“这半夜三更的，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呢。但夜里的巡逻并没有减少。”
这一点，大家都是清楚的，皇甫厉也不怀疑什么。
因为，这是在大内！
羽林军的统领不是别人，是梁小七。
但是，不代表内部没有细作！
“受伤的人都在哪儿呢？”皇甫厉看了一眼。
为了拦截对方劫狱，死伤并不少。
狱监答道：“对方出招狠辣，基本上都一招毙命。受伤的人，没有牺牲的人多。”
“一个都没有？”皇甫厉眸色沉冷朝他看去。
狱监心口一震，道：“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