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7章 二大爷
皇甫令尧提出这个，也不是瞎提的。
“魏逊这个人吧，到了这个年纪了，他想的已经不是什么风花雪月、也不是功名利禄，他想要有人对他好。”
“正常人到了他这时候，应该是子孙绕膝，对不对？”
“我看他也表达过，想见太子的心思。但我没答应，直接告诉他，我防着他怕他对我儿子下手。”
“媳妇儿你想想，咱们这儿子还是个憨憨，真要出什么事，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念念不一样！”
“念念早慧，虽然才一岁，但已经有别的小孩六岁的脑子了。而且，她身边还有法器，身上也有国师下的保护禁制。”
听他说了这么多，柳拭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说道：“你是打算用孩子去收服魏逊的心，让他沉浸在含饴弄孙的情绪里，乐不思蜀……不，乐不思孙清？”
毕竟，这个蜀，他们就是大蜀！
皇甫令尧慎重地点点头，道：“不过这只是我暂时的想法，有可能还有想不到边的。具体还得一起商量，好不会出错。”
柳拭眉不得不感慨：我家狗子确实是一只成熟的狗了！
隐隐从二哈，往居家好帮手的金毛狗狗渐变！
当然，她心里这么想，可千万不能告诉他，不然他要疯！
她说道：“我看可行。要不先试试看，倘若有什么不对劲，及时收手。让国师那边，多看顾着点就行。”
“那好。”皇甫令尧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道：“我就知道，媳妇儿一定会慎重考虑我的提议的！”
柳拭眉很享受自家狗子对自己的亲昵和依赖，笑了下，道：“孙清复活了，魏逊的心思难免浮动。还是尽量锁住他的好。”
尽管，魏逊和皇甫令尧已经达成协议：若他站孙清，则会直接跟皇甫令尧说清楚，从今往后为敌；若站皇甫令尧，则会彻底放弃孙清。
这事儿吧，理论上来讲，是魏逊自己做选择的。
但在柳拭眉看来——
孙清用过往的情分勾着魏逊，为何他们不能让魏逊滋生一些新的牵挂呢？
鹿死谁手，各凭本事，不是么？
他们这边，折损了一个粟威，可孙清那边还有个厉害的枫无涯。
若能把魏逊拖进己方阵营，当然比弄死魏逊要来得好一些不是？
这个计划，很快便开始了实施。
女帝是要坐镇宫廷的，当然是皇甫令尧去做这件事。
皇甫令尧也不是直接说要去钦天监，而是去了一趟敦愚王府。
“父子”俩坐在厅内喝茶。
皇甫令尧不太走心地道：“你应该知道，你的白月光已经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了吧？”
魏逊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种消息，他怎么可能没收到？
皇甫令尧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北齐？”
魏逊这次说话了：“你很希望我去？”
“我当然不希望。”皇甫令尧十分实诚，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的意思：“比起你去北齐，以后要跟我对着干，我自然希望你留在大蜀。不说你帮我做什么，好歹别给我添乱。”
“瞧你那嫌弃的样儿！”魏逊竟是愉悦地笑了，道：“本座的能耐，还能给你添乱？虽说比武我可能打不过枫无涯，但对付他们座下的高手，还是顶用的。”
听言，皇甫令尧顿时一脸的兴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道：“所以，你打算给我当打手么？”
魏逊一脸傲娇：“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皇甫令尧也不气馁，摆摆手，道：“我可不管你那么多，你要走呢就赶紧滚！四月初一之前你若还留在帝京，我就当你是要站我这边了！到时候可不给你反悔的余地！”
他站起来，道：“我走了。”
魏逊不说话，对他这种每次来，都是说几句话就走，也很习惯。
皇甫令尧的性子不太稳定，一言不合就可能把天聊死了。
但没想到，他也确实极不稳定，迈出了门槛后，突然又转过身来。
“喂，我要去钦天监探望我家念念，你好像还没见过我闺女？”
魏逊一愣。
他倒不是没见过皇甫念，皇甫念生下来就被送来了钦天监，他是自己悄然来见过一次的。
不过，那时候也是好奇令尧崽子生的小龙凤，被迫养在钦天监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
后来，就没有打过照面了。
他们把孩子保护得死紧，别说小公主，就是小太子，魏逊这一次来帝京这么久，也是一次都没见过！
抓周礼，他命还君送了礼物，皇甫令尧却不邀请他参加！
对此，魏逊气恼得很，却也没办法。
毕竟，他还没有表明立场，人家女帝不愿意邀请他参加抓周，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处，魏逊并没有拿乔，站起来说道：“左右无事，我随你去见一见你这闺女。”
“嘿嘿，见了你可别舍不得走。”皇甫令尧一脸嘚瑟，笑嘻嘻地道：“我女儿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你肯定会被她给俘虏的！”
这话，可把魏逊的傲气激发出来了：“你媳妇儿绝无仅有，女儿也绝无仅有。她们俩比呢？”
“她们俩怎么能放一起比？”皇甫令尧可不踩这种坑：“我媳妇儿是要过一辈子的，女儿呢，迟早是要长大、有她自己人生的。”
媳妇儿是媳妇儿，女儿是女儿，完全没有相比较的必要。
这一点，他拎得清。
魏逊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老实说，他挺羡慕皇甫令尧的。
有鹣鲽情深的爱妻，儿女成双。
但他没想到的是，更叫他羡慕的，还在后头！
他们到了钦天监公主殿，皇甫令尧一把将坐在地毯上玩的宝贝女儿抱起来，笑得好不温柔：“念念，爹爹来看你了，开不开心！”
皇甫念小脸清冷，但眼里却是欣喜，吐出俩字：“开心！”
魏逊镇住了。
这不刚满周岁、正处于牙牙学语的娃娃吗？
她不但会说话，还能对话？
皇甫令尧搂着闺女，对她说道：“来，这位……你暂时就叫他二大爷吧！”
如果按孙清开后宫算，以前皇甫权是正宫、现在枫无涯是正宫，那魏逊这个老情人不就是二房？
叫二大爷，好像没毛病？
魏逊却是一脸吃了屎的样子！
下一瞬，皇甫念还真的喊了：“二大爷！”
第2988章 疯批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中
本来极不情愿，魏逊都想走了。
但听到这脆生生的称呼，加上那小女娃娃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实在是太可爱了。
温柔乡，英雄冢。
英雄难过美人关！
越是万丈豪情的男人，越是对柔情没有抵抗力。
除了女人，女儿、孙女这种软绵绵的生物，也是一大杀器！
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道：“别叫什么二大爷，叫魏爷爷。”
说着，直接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到了皇甫念的手里，道：“爷爷没有准备什么好礼物，这个你先拿着。”
皇甫念大大方方地接过玉佩，看了一眼，转头对她爹说道：“爹爹，好东西，给你。”
魏逊：“……”
他佩戴身上的，能不是好东西吗！
魏疯批十分不满：“念念，这是爷爷给你的，你怎么能给你爹呢？”
不想，皇甫念一本正经地道：“爹爹对念念好。”
还真给了个理由！
魏逊：“……”
他想了想，问：“那爷爷对你好，你是不是也对爷爷好呢？”
小家伙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给了什么重如泰山的承诺似的！
长得奶萌奶萌的，身上还有奶味儿，却做出了成人才有的表情。
极度反差萌，简直给魏逊那颗老心脏狠狠一击！
果然是，臭小子什么的才不可爱，又香又软的女娃娃，才招人喜欢。
魏逊不由自主放软了姿态，笑问：“来给爷爷抱抱？”
皇甫念很大方，真的就伸手让他抱了。
接下来，魏逊抱着皇甫念坐在地毯上，陪她玩那些玩具，根本不舍得撒手。
然后，他又发现，这些玩具中，竟然有很多不当是这个年龄的娃娃玩的！
他还发现了一个卷轴，然后面露震惊地朝皇甫令尧看去，问：“这是……江山社稷图？”
“是啊。”皇甫令尧一脸淡定，解释道：“抓周那天，太子把江山社稷图拿了，随手送给了他妹妹！”
魏逊脸上是这样的：“……”
心里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太子！
“不是……”他有点不能理解：“崽子，你这该不会是，以后打算把国政交给你女儿吧？”
不想，皇甫令尧竟然是满不在乎：“江山社稷，当贤者居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以后我还会不会有别的孩子，说不上。但这大蜀的江山，必然是从儿女中挑选最合适继承皇位的人。”
“不论男女？”魏逊也是被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皇甫令尧点头：“那是自然。”
魏逊再次无语。
不得不说，这想法惊世骇俗没错。
但，偏偏该死地合他的胃口！
毕竟，魏逊也是这种人，兴致上来了，江山说不要就可以拱手让人，兵权想放下就直接送给了皇甫令尧！
他这样极致浪漫的人，对“女帝”、“太女”这种存在，接受度比任何人都要高。
这一日，魏逊与皇甫念玩得很愉快，皇甫令尧要回宫的时候，他都不想走了。
“本座要在钦天监留宿！”
皇甫令尧残忍地拒绝：“不行！你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魏爷爷，但你还没表态呢！”
表什么态？
自然是到底是站孙清，还是站皇甫令尧！
没有表态之前，让小公主喊一声爷爷都是给面子。
还想留下来住？
没门儿！
魏逊：“……”
疯批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中！
接下来两日，他每天都去钦天监看一会儿皇甫念，但没多久，便被驱赶走了。
理由很简单：国师亲自出面，说公主要修炼。
修炼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修道？
魏逊又不是个蠢人，哪儿还能不明白！
这是皇甫令尧和柳拭眉两人定的，不让自己多跟皇甫念接触，目的自然是逼迫他早点站位！
魏逊思前想后，还是跟皇甫令尧提出了告辞。
“你确定？”皇甫令尧心里咯噔一下。
老实说，这疯子如果站了孙清，对他们来说威胁还是蛮大的。
魏逊说道：“我去一趟北齐，亲眼看看她。把该了结的都了结了。”
见皇甫令尧面露不喜、眉头紧皱，魏逊笑了笑，又道：“这样吧，四月十五之前，我若没回来，你就当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反之，若他在那之前回来了，就代表他选择站皇甫令尧。
皇甫令尧：“……”
老实说，不怎么放心呢！
但这一步，迟早是要走的。
他只能道：“成。”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你若是做好了准备要回来，是不是还要顺手给我带点儿礼物？”
魏逊气笑了：“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不行吗？”皇甫令尧反问。
魏逊沉吟片刻，终究是答应了：“行。到时候看吧。”
他说走就走了，当即出发去北齐。
皇甫令尧回到宫中，与柳拭眉说了这件事。
见他情绪不高，柳拭眉叹息，道：“虽说你这便宜爹一开始来得并不愉快，可人跟人相处，还是有感情的。”
她搂住他的腰身，给了安慰：“真心通常都是相互的，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说来说去，皇甫令尧还是担心魏逊真的投了孙清那边。
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多了个劲敌，还有感情上的伤害！
他撇嘴，道：“算了，顺其自然吧。如果下次见，他已经是敌人。那就斩断过去那点情分吧！”
“嗯。”柳拭眉冲他笑了笑。
正说着，外头送进来消息：“北伐军的军师，送来了给陛下的家书！”
坐拥先进武器，有大炮开路，北伐是很顺利的。
一般军中送的消息，都是走的公事。
梁怡写了家书，这完全是私事了。
柳拭眉打开信笺浏览起来，看完后，脸上不由地勾出了笑容：“哥哥没事！哥哥有消息了！”
因为慕将离失去了联络，她已经提心吊胆很久了！
她赶忙招呼：“连翘，立即去给金姑娘送消息！”
连翘自然也是为陛下高兴的：“是，奴婢这就去！”
皇甫令尧这才问：“发生什么事了，老慕怎么会在北伐军中？他出什么事了，信上写了吗？”
柳拭眉将已经看完了的第一页给他。
——
1.3
第2989章 突然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梁怡知道柳拭眉关心慕将离的消息，所以信中第一件事就是讲这个。
后面才讲到军中的事，自己的事，舒雨桐的事。
所以，皇甫令尧很快看明白，为何慕将离会出现在北伐军中。
得知慕将离是被枫无涯伤了，不由有些气恼：“老慕这也是……竟然跟枫无涯直面刚，他是一点儿也不怕死！”
说来说去，会有这个心情，说白了还是为慕将离担忧。
慕将离不仅仅是他大舅哥，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柳拭眉已经看完了整封信。
她很赞同自家狗子的话：“哥哥做事很有前瞻性，他应该是算计过了的。看上去，他也并非主动要去给枫无涯找茬，只是狭路相逢，不做点什么的话，会觉得枉费跑这一趟。”
狭路相逢，没能把对方的皮扒一层下来，任谁也不会甘心。
慕将离本不是个冒险的人，竟也做了，还是让她很意外的。
“他也不想想，他未来媳妇儿还怀着孩子……”
皇甫令尧说了一半，不吭声了，叹息一声，道：“罢了，这孩子也没了，他过几日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呢。”
他虽然没真正体验过失去孩子的滋味，但那时候柳拭眉差点保不住孩子，那种煎熬他是品尝过的。
提到这个，他又问：“对了媳妇儿，金姑娘的情绪怎么样了？”
柳拭眉对上他的目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金姑娘是一个很爱面子，也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人。从表面上来看，看不出她任何的不对劲。”
皇甫令尧一听便能明白她的意思：“我看她也挺期待这个孩子出生的，失去了孩子没有任何不对劲，这不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吗？”
柳拭眉点点头，不说话了。
金爽表面上看，确实很正常。
可偏偏就是太正常了，才不正常！
即将为人母了，却在孩子刚刚成型的时候，彻底失去。
难过、失望，哭泣、抓狂，才是正常的反应。
冷静理智如温书青，当初失去那个刚怀孕没多久的孩子的时候，她也经常哭。
金爽为什么就没有任何情绪呢？
这不是坚强！
她应该是不习惯把自己的脆弱跟任何人泄露，因为她从小到大是真的没有体会过有人心疼自己。
人格形成后，世界对她报以再多善意，也无法将她的心门敲开！
“还是等老慕快点回来，他的女人，他自己安慰。”皇甫令尧见柳拭眉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说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道：“媳妇儿你也不用担心，老慕是什么人啊，他肯定不会因为没了这个孩子，就抛弃金姑娘的。”
“那当然了！”对此，柳拭眉有着无比的信心！
皇甫令尧又道：“既然老慕的下落有了消息，我来写信告诉他，他的孩子没了，让他尽快回来。”
说完，他亲了亲自家媳妇儿，就去写信了。
柳拭眉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提到金爽的孩子，她就想到金爽出事的时候，自己结阵失败的事。
这么长时间来，她完全没有尝试过用九九摄魂针阵。
但自己内心是很清楚：抗拒，不想尝试。
金爽出事了，事情逼到临头，她才不得不咬牙上。
结果……
“如果我能处于巅峰实力、如果我有内力且不在瓶颈期，是不是能够保住哥哥的孩子呢？”
她喃喃低语，发出了对自我的质疑。
经历了这么多，突然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难道以后，她再也不能捉针了吗？
慕将离是因为手伤，无法定准穴位，才没有办法行针。
她的问题，却是心病！
空气中弥漫着消沉的气息，墨儿进来，道：“陛下，粟老带着的甘姑娘求见！”
柳拭眉一愣，拧眉道：“粟老的身子好了么？他就出来见风？”
粟威在梁家养伤，主要还是因为梁家的舅母们做事仔细、且体贴。
倘若把粟老安置在敦愚王府，难保不会跟住在敦愚王府的魏逊冲突。
所以，大家都默认让他继续留在梁家。
尤其是，既然他们要留下甘芷烟的命，那肯定要给她改过的机会。
事实证明，给了她改过的舞台后，她没让人失望。
当柳拭眉见到甘芷烟的时候，第一眼就发现：这姑娘确实是脱胎换骨，彻底迎来新生了！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生下来的恶，那多半是流淌在基因里的，遗传因素作祟。
但甘芷烟骨子里流淌的，是粟威的血脉！
她不该是本质为恶之人，只是被许玮教坏了。
如今回到了亲生父亲身边，受到了大彻大悟的粟威的熏陶，甘芷烟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已经改变了。
她从过去的急躁，变得沉稳；从过去的急脾气，变得肉眼可见的温顺乖巧。
但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对柳拭眉的热忱崇拜！
甘芷烟扶着粟威走进来，粟威是长辈无须跪拜礼，颔首也算行礼了：“陛下，粟某有礼了！”
“粟老不必多礼。”柳拭眉笑着道：“赐座！”
甘芷烟小心翼翼地将粟威扶着坐在椅子上，又回到柳拭眉前面，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跪拜礼：“芷烟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柳拭眉受了她的礼，道：“起来吧。你也坐。”
“谢陛下！”甘芷烟回到粟威旁边，坐在粟威旁边。
柳拭眉已经跟粟威寒暄上了：“粟老伤势不轻，怎么不好好待在梁府养伤，而是进宫来了呢？你是找令尧的么？”
粟威轻轻摇头，道：“我是来找陛下的。”
“哦？”柳拭眉讶然。
她与粟威的关系，当真算不得亲近。
毕竟曾经交恶过，后来虽然解开了矛盾，互相也不记仇，但想要毫无隔阂，还是不太可能的。
故而，粟威找她绝对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她询问：“粟老可是不想留在梁家疗养？令尧每日都与朕讲述您的伤势恢复，以您的现状，若想要回王府住，也是可以的。”
反正，魏逊也走了。
不想，粟威却笑了笑，道：“并非为了这些。老了，住在哪里其实都可以，只要梁家愿意让我们父女俩叨扰，住梁家还是很舒服的。”
不得不说，梁家人是真的泱泱大气！
柳拭眉不解：“那你们进宫……所为何事？”
第2990章 还是不能接受
终究是要进入正题，粟威朝甘芷烟看去。
甘芷烟理解了他的意思，便张口说道：“陛下，是这样的。”
她又看了一眼粟威，然后道：“父亲的身子虽然好多了，但这一次重创之后……”
微微有些更咽，甘芷烟心里当然是难受的。
但她还是得说下去，直面正对这个事实：“药君也说了，父亲这身子怕是时日无多，活一日算一日了。”
柳拭眉猜测问道：“用九九摄魂针阵疗养，能延年益寿。粟老的身子骨就算彻底损坏，也无须做最坏的打算。”
她说出自己的推测：“你们难道是想让朕出手？”
倘若她没有瓶颈，还有勇气的话，还是愿意亲手为粟威下针的。
但她现在……
没有信心！
在技艺这一方面，每一个人都一样，最怕的是对自己失去信心。
一旦失去信心，成功率至少减少一大半了。
她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想到这个，她也如实面对自己的现状：“只可惜，朕如今技艺衰退，并没有把握。”
不想，甘芷烟却是摇头，道：“陛下，我们并非这个意思。”
她又看了一眼粟威，接触到父亲鼓励的目光，她干脆一鼓作气说了出来：“父亲的意思是，想把自己毕生修炼的内力，尽可能传给陛下。好为陛下突破瓶颈，也获得更强的自保能力！”
柳拭眉一震。
站在她身后的墨儿与长歌，也俱是震惊无比，没忍住对望一眼。
“粟老？”柳拭眉不太能理解，朝粟威看去，道：“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您把内力传给了我，您可能就油尽灯枯了！”
想想《天龙八部》中的无崖子，将内力全部传给了虚竹，后面就直接人没了。
而她在聂韶音那个世界，听聂韶音提起过的，对方将内力全部传给了聂韶音之后，状态也是一落千丈。
健壮的年轻人，失去了内力之后，变得体弱多病。
更何况粟威这种本来身子骨就已经不好，命不久长的老人呢？
听了柳拭眉的话，即便甘芷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却还是忍不住面色黯然。
粟威面色平静，道：“不管早死，还是晚两年再死，老夫都是命不久矣。与其将这毕生修为带进棺材，不如留给陛下，有大用途。”
他对上柳拭眉的目光，道：“老夫也是有私心的。”
“其一，老夫将内力给了你，以后我这女儿，就托付给陛下照顾了。”
“第二，你是我徒弟的妻子，先前因为我妻女的原因，闹过太多不愉快，甚至让你吃过太多苦头。”
“第三，你是大蜀女帝，也是未来统一大陆之后的天下霸主。”
“虽说你多智如妖，身边也有人保护，但……”
“不可否认的是，如今这等境况，你极度需要提升自我战力，才能抵御强敌。”
“为了老夫的私心、为了令尧、为了太子与公主、为了江山社稷……”
“陛下，这内力传给你，你受之无愧！”
柳拭眉沉默。
粟威这样的提议，可以说非常在情在理。
但！
天底下符合情理的事那么多，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叫人接受的！
有时候，理智、冷静得可怕，说不好听就是无情。
柳拭眉从聂韶音的后悔，哪怕知道可以走这条路，也不曾真正想过要用这种方法提升自己的能力。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皇甫令尧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而粟威之所以没多少活命，都是为了保护皇甫令尧，才落到如此。
她再把他的内力夺走，那相当于夺走一条命！
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显然，粟威的想法很坚定：“陛下，这件事，老夫与小女已经认真商量过了。请您为了天下大计，接受老夫的赠礼！”
他是为了自己的徒弟、为了自己的女儿，但也是为了统一大业！
柳拭眉是一个好皇帝。
只要她能够统一天下，将来四海升平指日可待！
国泰民安，江湖纷争便也会少很多。
粟威身为江湖领袖，损失过两位夫人、失去过两个儿子！
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如今他只剩下这一副残躯，左右活不久了，何不发挥最后的价值？
这身内力若在柳拭眉身上，不仅能让柳拭眉多个护身符，还能拯救苍生、护住他仅存的女儿芷烟。
怎么说，都是不亏的！
可柳拭眉还是不能接受。
“粟老，这样的话以后别再提了，我如今身子已经养好，可以自己习武。”
“我的瓶颈期，可以自己努力突破。”
“若要让我剥夺长辈的生机，换取我自己的强大，那我情愿不要这种强大！”
粟威的心意已决，但柳拭眉的态度也很强硬。
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见状，甘芷烟站起来，道：“陛下！芷烟有话要说。”
“你说。”柳拭眉虽然知道她是要劝说自己，但不至于不准对方说话。
甘芷烟说道：“陛下仁德，父亲与芷烟都是知晓的。”
“从感情上来讲，我也不太能接受刚刚认回来的父亲，就这么没了。”
“可若这是父亲仅剩的心愿，芷烟愿意用下半辈子吃斋念佛，来换取父亲毫无遗憾地离世！”
这种话，毕竟是剜心之痛，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更咽着道：“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太多错事。老天爷愿意给我改过的机会，这机会，也是陛下给的。”
“陛下身为天子，能够做出以战止战的决定，却又为何不能接受父亲给的内力，让你强大起来？”
“您龙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您就是大蜀的主心骨。”
“父亲说了，师叔枫无涯的战力，只怕已经在父亲之上了。若陛下对他毫无招架之力，出了什么事的话……”
“这大蜀，还有未来吗？”
说来说去，还是大局为重。
柳拭眉不是不懂审时度势，她比谁都清楚，这样做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自己。
是她捞到了好处！
可她得到好处，要粟威的命给自己垫底，这种事，她真的做不到！
她正要开口，却见皇甫令尧从门外走进来。
众人一怔，朝他看去。
——
1.4打卡
第2991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也不知道，皇甫令尧听到了多少。
总之，他的神情不太好看！
他脸上显出青色，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粟威避开皇甫令尧来和柳拭眉谈这事，说白了，也是不想让皇甫令尧知道。
但现在，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既是如此，粟威本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直接道：“在商量，趁着为师尚且有力气的时候，将这身内力传给你媳妇儿！”
皇甫令尧：“……”
他其实站在外面很久了！
写封信用不着多久，写完他就迫不及待过来，正巧听说粟威求见。
刚过来，就听到了甘芷烟说的，粟威要把内力给柳拭眉。
他没有着急进来，而是站在外面，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全！
这一瞬，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
粟威是他的授业恩师，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没有一个好父亲，粟威比亲生父亲对他还要好得多。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粟威把内力给他媳妇儿，然后面对死亡呢？
粟威这状况，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啊！
皇甫令尧看向柳拭眉，呼吸都不太顺畅。
柳拭眉对上他的眼神，说道：“我不能接受，令尧，你与粟老好好说说吧。”
说完，她让墨儿将自己扶起来，道：“我去御书房。”
皇甫令尧不太舍得她走，但也看出来她的态度：她是真的不要粟威的内力！
也很清楚，她避开现场，无非是要将谈话空间留给他们师徒。
想了想，他咬咬牙，道：“媳妇儿你慢点，晚点我过去找你。”
柳拭眉点点头，朝粟威颔首，转身出去了。
皇甫令尧坐在刚才柳拭眉的位置，脸色十分难看！
甘芷烟不太敢跟皇甫令尧说话，说话的，还得是粟威自己。
“令尧……”见皇甫令尧脸色难看、沉着脸不说话，粟威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理亏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此时为师已经想好了，百利而无一害……”
话没说完，被皇甫令尧抢白：“怎么就是百利无一害了？”
他很不高兴：“难道在师父眼里，我就只是那种人，认定我媳妇儿重要，为了媳妇儿师父的命就可以随便牺牲的吗？”
从他说话的语气，还有那阴沉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太能接受这个决定。
说来说去，柳拭眉何其聪明！
她明知道皇甫令尧心里会很难受，所以她不可能接受粟威的提议。
不然，这件事怕是永远成为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刺！
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让你牺牲。”粟威幽幽一叹，道：“你我师徒情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了解为师的性子么？”
提到这话，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说道：“为师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活不久长了，若让我就这么窝窝囊囊、躲躲藏藏地死去，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千秋功过，留给世人评说！
他这一生或许有过不少错处，也背负过许多骂名，遇过诸多不理解。
但他还是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
但求无愧于心。
“师父！”皇甫令尧有些受不了，道：“就算你只有一个月的命，这种事我们也是不能接受的！”
柳拭眉拒绝得没有压力，但皇甫令尧拒绝，还是有那么点压力的。
倘若说要传内力的人不是粟威，而是别人，他或许会高兴的。
因为，柳拭眉有了内力，先不说她的针术会增强；突破瓶颈，让她接下来不那么痛苦——虽然他们俩从没有聊到这件事，但他看得出来，她自己内心是很介意的。
而他也不敢提，生怕她难过。
所以，但凡有任何机会能让她突破瓶颈，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有了内力，柳拭眉有了自保能力，在对抗孙清的一战中，便能多一分胜算！
皇甫令尧比任何人都希望，柳拭眉能够得到内力。
但，这个代价，需要粟威来付，并且要付出生命，皇甫令尧就不能接受了！
“罢了，为师想法已定。选择在你媳妇儿，你们好好想想吧。”粟威也知道，一次性说服是不太可能，便招呼甘芷烟扶着自己站起来，道：“为师便先回去了。”
皇甫令尧立刻起身相送。
把人送出宫门后，他立即来到了御书房这边。
这时候，柳拭眉正在看折子。
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看，她十分理解地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咱们拒绝就是了。”
皇甫令尧看着她，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吐出一句：“媳妇儿，你若有了师父的内力，别人就不能轻易伤害你了。”
他又何尝看不出来，是因为粟威是他的师父，她却才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柳拭眉无语失笑，道：“然后你心里就不好受？”
他希望她获得粟威的内力，但又不想要粟威因此付出生命。
这么一想，能不难受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她笑叹一口气，道：“用不着有心理负担，不管是不是你的师父，我都不太想走这条路。”
皇甫令尧抿唇，道：“可师父说的，也确实是大道理。”
“你被洗脑了？”柳拭眉反问：“我只问你，如果粟老送内力的对象是你，你能接受吗？或者说，送内力这个人不是你的师父，而是别的任何一个人，给了你之后他就要死，你能接受吗？”
皇甫令尧想都不用想：“那当然不能。”
这跟杀人牟利有什么区别！
他虽然也不是没杀过人，可为求自保被迫杀人，和这种为谋利益去杀人，是两码事！
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媳妇儿，要不……我把内力给你？虽然不算厉害，但聊胜于无？”
这么一提，反而让他有了成就感：“对啊，我年轻力壮，失去内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了我的命……”
话没说完，柳拭眉直接拿起一旁小桌上的糕点，塞进了他的嘴里。
嘴被塞住，皇甫令尧的话语不由噎住。
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家媳妇儿脸色难看得很！
第2992章 找年轻漂亮的小白脸，不香吗
皇甫令尧立即怂了。
他见不得柳拭眉对自己沉下脸的样子，不管她对谁冷厉，他都乐呵呵，唯独自己不能面对。
赶忙把嘴里的糕点给嚼烂吞下去，另外半边拿手抓住，他立即问：“媳妇儿，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你也不想想看。”柳拭眉倒不至于生气，但确实不太高兴他那么说。
她抿唇道：“你若没了内力，岂不是从今往后，还要我来保护你？”
做皇帝的人，不会武功也没什么，有的是人保护她。
可他就不同了！
尤其是，失去内力后的人，精气神都大打折扣。
他年纪轻轻，哪怕还能调养起来，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皇甫令尧一听，叹息道：“那我给了你，重新再学不就好了？”
说来说去，站在他的角度，他还是想要柳拭眉接受别人传送内力。
只要这个人不是粟威，都还好说。
不想，柳拭眉斜睨过来，冷幽幽地道：“哦，你没了内力之后，体弱多病我可以帮你治。但你精气神不行了，二十来岁就像个小老头，你以为我还会喜欢你吗？”
前面说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也最致命的，是最后一句！
皇甫令尧打了个激灵，倏地朝她看去，道：“我要是变老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柳拭眉笑吟吟，但仔细看，这笑容中仿佛带着杀气。
她挑眉，道：“我才十九岁，你让我跟一个形同老头的男人同床共枕、朝夕相处？”
皇甫令尧的反驳有点弱：“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可柳拭眉又有说辞：“我身为皇帝，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个看上去很老的？找年轻漂亮的小白脸，不香吗？他们一样可以对我好，甚至比你还听话呢！”
皇甫令尧：“！！！”
他的脸立即黑了：“你再说找小白脸试试，我恁死你！”
凶得很！
别的什么他都不管，找其他男人，就是不行！
柳拭眉噗呲笑了，问：“你舍得弄死我吗？”
皇甫令尧一愣，蹙眉想了想，吐出一句：“把你弄死在床上！”
柳拭眉：“……”
这个话，她没法接。
行，还是他行！
但皇甫令尧凶归凶，事情还没发生，也不可能真做什么。
他倒是不说要把自己的内力给她了，说道：“你说的也对，总不能以后让你来保护我。我不但不能让自己变弱，甚至还要努力练功，变得更强才行！”
见他不胡说八道了，柳拭眉才放心一些。
皇甫令尧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媳妇儿，要不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找个人给你传功吧？”
“你当这是送块金元宝呢，只要有就能给的。”柳拭眉是知道的，聂韶音当年接受别人的内力，也是要先学习对方的内功心法。
但即便如此，传功的过程，也是非常凶险。
聂韶音差点离魂，都走火入魔了，要不是她男人拼着一条命去救她，她怕是小命都没了。
皇甫令尧顿时卡住了。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柳拭眉瓶颈的事，但一直不敢碰，怕她难受。
此时既然提到这茬头上了，他想了想，问：“媳妇儿，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是神仙，也有一些不可控的事。你也不必太有压力，你说是不是？”
一个针术的字都没提，拐着九曲十八弯儿，柳拭眉竟然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皇甫令尧被她看得头皮有些发毛，生怕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
他斟酌着，又道：“我媳妇儿是谁呀，从不被苦难、不会被失败击倒。你不就失算那么一次吗？别害怕！”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然，你在我身上试试？”
还是一个字都没提到九九摄魂针阵，但意思很清楚。
见他一脸小心翼翼，全然都是对自己的爱，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你又没病，试什么试？”
皇甫令尧顿时没话说了。
柳拭眉见他眼里全然都是为自己担心的情绪，伸手握住他的手，道：“道理我都明白，但心理上，暂时还没有办法改善。不能着急，慢慢来吧。”
她可以去说服自己，但潜意识的状态，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仿佛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主人格没有办法了解、更无法掌控副人格一般！
之前她一直不去面对，试图以忽视的方式，让这段低谷期过去。
可这都过去大半年了，没想到还是没有缓解。
这话，哪里能说服皇甫令尧？
他看了一眼门外，道：“我感觉你自从在宫里住了以后，心情不如以前了。媳妇儿，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把你给闷着了？”
柳拭眉一愣。
可不是吗？
皇宫虽然很大，让她不行闲逛的话，能把她累死。
但，身为皇帝，一言一行、一进一出，都得万分注意。
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压抑的。
更不要说，繁忙的国事、还有军事的压力，都在头上了。
她不说话，皇甫令尧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提议道：“现在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等战事停歇了，我们南下好好游玩！”
柳拭眉脑子里下意识想到：康熙微服私访、乾隆皇帝六下江南。
天下太平以后，还真的是可以的！
至于针术……
再说吧。
说不得，什么时候有了个合适的契机，自动就好了呢？
粟老提出了那么个建议之后，当真给了柳拭眉与皇甫令尧充足的思考时间，后面都没有来过。
七月十九日，大蜀北伐军发起攻城。
这一次，终于成功轰开了敌方大门，当然，也是伤亡惨重。
为了成功把大炮掩护到了射程范围内，包括梁家将领，几乎都身受重伤。
攻占城池后，北伐君大营也是忙碌得人仰马翻。
慕将离这边，也收到了来自帝京的消息。
看完了信件，他面色凝重，顾不得军中是否有需要自己帮忙的事，他立即找到梁怡：“我得立刻回帝京！”
“发生什么事了吗？”那封信是写给慕将离的，梁怡自然不知道内容。
——
1.5打卡
第2993章 不要着急长大
慕将离沉着脸道：“中元节那日，我师妹出事了。”
拭眉和师妹俩个字，音调差不多，梁怡一时间听错了，紧张地问：“拭眉出什么事了？”
“是我师妹金爽出事了。”慕将离解释了一句，并没有浪费时间，立即去换衣裳。
跟梁怡说了一声后，他即刻快马加鞭，朝帝京方向往回赶路。
看着他一阵风似的离开，舒雨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紧张地问：“师伯他怎么了？”
梁怡低头看她，解释道：“金姑娘出了什么事吧，其他人大概没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哦。”舒雨桐眨了眨眼睛，道：“师伯对金师伯还是挺关心的嘛！”
梁怡一听，不由失笑。
这小姑娘，眼光还挺犀利的。
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道：“人跟人之间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慕兄看着冷漠寡情，但对自己人很好。甚至还会爱屋及乌，你没发现吗？”
“嗯。”舒雨桐点点头：“我怎么可能没发现？我就是被爱屋及乌的那个呀！”
因为她是柳拭眉的爱徒，慕将离对她也挺好的。
虽然比不上正主儿，但她也是蹭了光！
“行了，接下来要忙的事儿还多着呢，你正好去军医营那边帮忙，别乱跑了。”梁怡收回手，负在身后往回走。
舒雨桐慢了一步，看着他往前走一步，受伤的那条腿总是拖一拖。
尽管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每次在他后面看着他走路，舒雨桐心里都是十分难受。
这跛足伤的是筋，连慕将离和柳拭眉都没有办法，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梁怡自己已经很习惯这点残疾，他的父亲梁温还有其他兄弟，都是征战沙场的爷们，基本不会去为这点事而伤春悲秋。
对于提着头刀口舔血的将士们来说，有命在，就是最大的好事！
可舒雨桐终究是个女儿家，对这些事总是比较在意的。
心里难受，又怕提出来了，戳中了梁怡的心伤，她也不敢挂嘴边。
走了一段路，要去军医营帮忙的舒雨桐，就要跟要去军师营的梁怡分开。
梁怡回过头来，对她说道：“帮忙是帮忙，但不要莽撞，也不要累着自己。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强出头。”
听前面还好，听到后面，舒雨桐皱了皱鼻子，道：“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我都快满九周岁了！”
“九岁，不也还是个孩子？”梁怡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不要着急长大，相信九师伯，长大了你反而会盼望着回到小时候。”
人往往如此。
年纪小的时候，巴不得自己尽快长大。
可长大之后，反而恨不能回到小时候。
回到小时候，很多事，都可以重来。
“哼！”舒雨桐一点儿也不喜欢他这种说法：“那是因为你得到了，所以才觉得无关紧要！我还没有经历过呢，当然是按我的方式来了！”
“行吧。”梁怡也不可能真的去要求舒雨桐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
他到现在都不敢去设想，自己以前做的事是不是全部都是对的。
总之，以后的路好好走，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心浮气躁、年少轻狂了。
他说道：“好了，你自己过去吧，早点回来，不许在那边过夜。”
冲她摆摆手，他便走了。
舒雨桐看着他微跛的背影，突然大声喊道：“九师伯！”
梁怡一愣，回过头来朝她看去，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舒雨桐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大声说道：“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你还年轻，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儿呢！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不都已经挺过来了吗？”
她还是喜欢过去那个意气风发，跟自己玩闹、跟自己疯的九师伯！
现在的梁怡，年纪也不大，他不过比柳拭眉大一岁罢了。
可是这一年来，他看上去都快要跟慕将离差不多了！
两个人坐在军师营帐商讨如何攻城的时候，舒雨桐感觉自己与梁怡的距离，似乎又远了很多。
就像她从不敢在慕将离面前造次一样，对那样的梁怡，她当然是不喜欢的。
梁怡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不由一愣。
他抿了抿唇，道：“你快点过去，不要耽误时间。”
说完转身就走。
因为跛足，走路的速度是慢的。
但他一路往前走，都没有回过头来看舒雨桐一眼。
舒雨桐咬了咬下唇，想到还有很多事要自己去做，也没妄图一次性说服梁怡，她便转身去军医营帐了。
回到军师营帐，梁怡本想忙着做战后的战术与布防构想。
然而，看着摆放在面前的卷宗与地图，他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脑子里。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残疾的腿，拉起裤腿看了一眼那块丑陋的疤。
许久后，幽幽一叹。
梁怡低下头去，抹了一把脸，自言自语道：“谁能在经历这一系列的事后，还能毫无变化呢？所谓的，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终究是夸张了些。”
严格来说，他现在的心态并非不好。
虽然不复以往，但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差劲。
“罢了，等战后再说吧。”
他一想到家中经历的这一切，心里还是难受的。
但只要想一想，自己在军中还有用，好像又没有什么过不去。
当初奔赴北疆，是想要投身战场。
那时候，他是抱着为国捐躯的决心来的。
奈何，柳拭眉用军师之名、不允他上战场，将他锁死。
倒是让他慢慢沉淀下来。
至于未来踏平北齐之后，他何去何从，至今尚未想过。
“天下平定，四海升平之后，我便卸任，真正来一次浪迹天涯的追梦之旅吧！”
自言自语说完，他收敛了心思，强迫自己投入眼前的军务中。
七月廿三日，慕将离回到大蜀帝京。
他自己给自己调养的内伤，药物是最好的，加上自己懂得如何疗伤，经过这么一段时间，身子已经没有了大碍。
尽管如此，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帝京，他还是显出了风尘仆仆的样貌。
唇色，也偏白了几许。
他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去见柳拭眉，而是回了寝宫。
以致于，看见他的时候，金爽吃惊不已：“师兄，你怎么突然回来的？”
第2994章 你能再给我一个孩子吗
先前，金爽得知慕将离在北伐军中，因为受伤未能如期而归，她才终于停歇了等一段时间他还没有回来，就去找他的念头。
许是坐小月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所事事过。
难免，心思多了一些。
也会去担心，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伤在何处，怎么受的伤，会不会落下病根……
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天，他突然就回来了？
慕将离收到消息，知道金爽掉了孩子后，没有丝毫耽搁迅速赶回来。
此时见到金爽的脸色，没有自己所担心的不好，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着急回来，就懒得送消息了。”
他面无表情地给了一句回复，朝床榻边走过去。
金爽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对他的话起疑。
毕竟，她家师兄确实是这种性子，他不是一个喜欢告知自己行踪的人。
跟她一样，去哪里、什么时候回，都没个定数。
她是因为性子飘忽，他则是性子冷漠。
殊途同归。
慕将离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朝她伸手，道：“把手伸过来。”
一看就是要给她诊脉，亲自看她的身子状况。
金爽无奈笑了笑，把手伸过去，道：“没事了，我在宫里呢，你还能担心我养不好自己的身子吗？”
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慕将离一点都不客气，吐出一句：“笑得这么难看，不想笑就别笑了。”
金爽气息一窒，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我哪有不想笑？看见师兄回来，我可别提多高兴了！”
慕将离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旋即垂下眸光，认真诊脉。
见状，金爽那勉强的笑容，自然而然消减。
她叹了一口气，嘴唇撅起，道：“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
慕将离看她一眼。
又见她继续道：“我没能保住你儿子，你是不是生我气呢？”
这副表情，可怜巴巴的。
慕将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诊脉完了，他说道：“养得不错，老老实实按原来的法子，坐满一个月的小月子。顺便，调理一下你这乱七八糟的身子。”
她的体魄很好，但体内乱七八糟的毒太多了，对她的身子伤害，全都是隐性的。
现在看着好好的，可谁也不知晓，什么时候就突然垮了。
金爽默了默，盯着他的眼睛，踌躇地开口：“师兄……我……”
还是没敢问。
自从七月十五那天孩子没了，到现在，她没敢正视过这个问题！
为此，她甚至不敢给自己诊脉。
慕将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等着她继续问。
但她始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替她开了口：“你想问，你这身子，以后还能不能怀上孩子了？”
金爽猛地睁大眼睛：“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都能猜到！”
慕将离不去打理她这种说法，而是直接给了她问题的答案：“说实话，你的身子状况太差，怀孩子对你来说，负担太重，你得吃太多苦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他这么说，金爽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知道她会难过，慕将离也并不去扯谎骗她，而是如实告知：“这个孩子没了，可惜当然是可惜的。但对你来说，也是减轻负担。”
“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你的孩子！”金爽没忍住，鼻子一酸，眼眶都有些红了。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知道哭泣是最没用的，所以她一向很坚强。
这一次，失去了孩子，坐月子的这么多天里，有时候特别难受，她也会红着眼睛。
但，她还是没有认真地大哭一场过。
可见到他的时候，她却有些忍不住了！
终究，唯有在他慕将离面前，她才能放下盔甲、卸下浑身的自卫，软弱下来！
但她还是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见她这样子，慕将离在心里叹息。
他伸手按在她的眼角，道：“你可以哭一会儿，但你元气大伤，最好不要哭，眼睛容易出病。”
站在病理的角度，极度冷情的一句话。
金爽扯了扯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又把眼泪憋回去了，道：“我才不哭！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了！”
慕将离蹙眉。
她又道：“而且，我也知道，我的身子状况太复杂，以后也是怀不上孩子。”
早在刚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她不就很清楚了么？
这个孩子没了，伤了她的元气、伤了她的根本，以后再想生孩子，哪怕怀上了，保不住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不要想得这么差。”慕将离让她赌气似的把心里憋着的话都说出来，才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他这个师妹，从没想过要依靠别人。
其实她心里把事情看得比谁都清楚。
而她这阵子静养，遇上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叫人挺心疼的。
她毕竟也是个小姑娘罢了！
“你在安慰我？”金爽看他一眼。
慕将离摇摇头，道：“并非安慰。”
金爽瞪他一眼：“所以我都不值得你安慰吗？”
对她的指控，慕将离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把事实说出来：“你的身子确实不宜在这时候生孩子。对你、对孩子，负担都过重。”
“但，所谓不破不立。”
“你这一次受到了重创，身子极大的亏空之下，得到了最好的疗养和照顾。”
“现在你的身子状况，已经比刚怀孩子那会儿，要好一些了。”
“只是掉了孩子伤身，你过分虚弱了一些。”
“接下来，我会调整你的用药，你从今日开始老老实实按我的方子吃药。”
“另外，九九摄魂针阵辅助调养，争取百日之内，最大限度把你的身子治好！”
金爽听得愣愣的：“你说什么？治好？”
他说了这么多，她捡到了最大的重点。
慕将离不吝于给她正面答复：“不错，也许不能完全像正常人那样，但你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毒，我都尽量给你理顺了。”
她的身子想要短时间内彻底治好，几乎不可能。
但只要理顺了她体内的毒，一样一样地耐心捋清楚，三年五年不能，十年八年难道还不能完全清除吗？
听到他近乎冷漠的语气，金爽的眼眸陡然一亮：“师兄，你是说真的！”
慕将离慎重点头。
金爽高兴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那……如果我的身子好了，你能再给我一个孩子吗？”
——
1.6
第2995章 你不是想给大国舅做侍妾吗
慕将离一愣。
这个问题，金爽并非第一次问。
先前她也是问过的，那时候没想到她怀着的胎不好，慕将离答应得很是随意。
毕竟，他从未想过，有他在、有柳拭眉在，还有这么多医道精英合诊，还保不住这一个孩子！
可偏偏，她怀的是死胎，那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的。
现在，她又来了这个问题，慕将离着实愣住了。
见他好久不吭声，金爽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去。
她扯唇一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理我！”
慕将离：“……”
他没有错过她的眼神变化，肉眼可见这姑娘眼里装满了失落，他心口微微泛疼。
想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给过的承诺不会改变，但是，还是得有一个前提。”
“什么？”金爽有点迷糊。
刚刚的失落，让她一时半会儿，不敢去设想他话里的意思。
给过的承诺不会改变，意思是：他还愿意给她一个孩子么？
可他有条件！
慕将离果断将前提条件说出口：“上次是意外，下一次，我不希望孩子没名没分地来到这个世上。”
金爽：“！！！”
所以，他的意思是：想要孩子，就必须成亲！
刚刚她还有些难受，现听到这话，突然就想起来了：“不对！师兄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不成亲，你也可以给我一个孩子！是你自己说的。还有——”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也说了，成亲的事不逼我。哪怕不成亲，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
“脑袋瓜子终于转过来了？”慕将离盯着她有了生气的脸，常年冷漠的眉眼，染上了一点笑意。
金爽愣住。
他放在她头顶上的手顺势溜下来，掐了掐她的脸，道：“想要我兑现承诺，首先把你的身子养好！”
金爽突然感觉心口一松。
他的意思岂非是：养好身子，才可以在一起；在一起了，才有可能再怀一个孩子？
当然，金爽完全不去想——
为何她会这样执着于，生一个混蛋师兄的孩子！
慕将离把手收了回去，转移了话题：“这件事解决了，现在，你告诉我，我让你按照锦囊的指示，给完颜熙吃的药，你给他吃了吗？”
颇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金爽：“……”
心好虚！
她都不敢与他对视，道：“他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开……”
“那就是没有。”慕将离不用问了，听她说这话，便知道结果。
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摸不透他的情绪。
金爽迟疑了一会儿，问：“你生气了？”
慕将离摇摇头，道：“意料之中，没什么好生气的。”
“……”
金爽沉默，装死！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啊，为何师兄会意料之中？
想不通。
慕将离又道：“完颜熙对你挺关心的，难得有人真心对你，你对他下不了手，我早就料到了。”
他一点儿也不担忧，对上她心虚又疑惑地眼神，又问：“你是按照我留下的锦囊给他解毒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进行改良了呢？”金爽不答反问。
慕将离唇角勾了勾，却不是笑。
他了然地道：“但凡可以用我的法子，你都不会费那个精神，走更多的弯路。”
因为，她对他信任。
所以他都做好了计划，她就绝不会想旁生枝节，花费自己的脑力另外出解毒方案！
不得不说，他太了解金爽了！
金爽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察出了一点儿意味：“师兄……你该不会是，这个解毒的方子，做了什么手脚吧？”
慕将离看着她，眉眼多了一点笑意。
他坦然承认了：“不错！明知道你可能不会听我的话，对他下毒。因此，我锦囊后面留了一手。”
金爽：“！！！”
慕将离继续道：“你都没有仔细推敲方子，直接就给他使用了？”
金爽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她努嘴道：“师兄，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这么坑我，是不是不太好？”
这一回，慕将离真的笑了下，伸手按了按她的头顶，道：“相信我，总不是坏事。”
他站起来，道：“你先睡一觉，我去一下拭眉那边。晚点回来，我与一同用晚膳。”
金爽还没说话，他又道：“另外，监督你喝新药。”
顿时，金爽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看了一眼他的脸，其实他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他有些疲惫。
只是他的灵魂太强大了，强行压住了疲态。
此时松懈下来，这种劳累就很明显。
她不禁关心地问：“师兄，你受的伤是不是很严重？还没养好就赶路回来，是不是没好好休息？”
慕将离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当时挺严重的，不过在我可控范围内。”
又回答她后面的问题：“我赶着回来，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晚点用过晚膳，我便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就准备出去了。
金爽倏地拉住他的手，又问：“晚上，你在正殿睡吗？”
自从她怀了他的孩子后，任何时候，他都是把自己的床让给她睡的。
一般，他都去别的地方就寝。
可今天……
慕将离回头看她，看出来了她眼里的期盼，下意识开口：“晚上我陪你。”
没开口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金爽唇角一勾，道：“好！你去陛下那边吧！”
他出去后，红珠进来，见金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同了，揶揄了一句：“姑娘，大国舅回来了，你好像很开心。”
“有吗？”金爽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向很爷们的金姑娘，完全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小女儿家的一面。
红珠倒是挺高兴的：“这几日虽然姑娘也在笑，可我看得出来，你很勉强。但现在，你的笑容都是真心的了。”
没想到这丫头眼光还挺毒辣，金爽笑了笑，道：“我看你也挺开心的。”
她幽幽问道：“因为我师兄回来了，你特别开心？”
红珠瞪眼，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因为姑娘你终于开心了，我才高兴的！”
金爽也不客气，直接问：“你不是想给大国舅做侍妾吗？”
第2996章 哑巴开口，铁树开花
之前，红珠一直存着那种想法。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妾，也是奴。
不管是做妾，还是做通房丫头，都一样是奴。
所以，她还是敢想：希望能爬上大国舅的床，将来有个孩子，母凭子贵也能当个妾，怎么的，也比现在这种贱婢身份要好得多吧？
红珠没想到：“姑娘……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金爽挑眉。
红珠的脸霎时通红，眼里还露出紧张。
她倏地跪了下去，道：“姑娘你责罚我吧！我以前确实存在了一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可是现在没有了，真没有了！”
金爽看着她，也没叫她起来。
以前吧，金爽是真不太在乎有没有人肖想慕将离。
谁有本事撬得动慕将离，那她可真是长见识了！
可如今，她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了。
刚刚他还答应了她，不管成不成亲、有没有孩子，她都可以与他在一起。
她金爽，可不是一个能跟其他人瓜分男人的人！
红珠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赶忙举手发誓：“姑娘，我以前也是拿你当真正的主子的。你也知道，我无依无靠的，若能靠着你，不说什么荣华富贵，至少也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对不对？”
“我以前也想过，若跟着姑娘，能伺候大国舅，那自然是好。”
“可那一日……”
说着，红珠眼泪就掉下来了：“在公主殿外面，刺客来了，是姑娘你不顾自身怀着身孕，将我护在身后！”
“若没有你护着，我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你自己肚子已经开始痛了，却也没有甩开我这么累赘。”
“若不是因为我，你自己使轻功离去，并不困难！”
“你要是只顾着自保，说不定孩子还能保住呢？”
越说，红珠越是激动，不多时，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金爽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
“不！”红珠朝她磕了一个头，道：“姑娘，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会留在你身边，当牛做马都可以！我会照顾好你，也绝不会对大国舅有任何非分之想！”
金爽：“……”
其实，她很想说：大可不必！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红珠有往上爬的心，并不是什么错。
她只是有点小心思，并没有产生要害死金爽的想法。
因此，都在金爽可以原谅的范围。
想了想，金爽问：“你真不想给大国舅做如夫人了？”
红珠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没有这种想法了！姑娘，我只想伺候好你。”
金爽抿了抿唇，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留下就留下，但说到要做到。”
“是是是！”红珠又给她磕了个头，千恩万谢地道：“姑娘宅心仁厚，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不对您忠诚，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金爽唇角一抽。
真不必这样！
不过，话都说了，她也不阻拦，而是道：“好了，我要睡一会儿。等我师兄回来了，你得把我叫醒。”
“是，姑娘！”红珠答应得铿锵有力。
没有金爽，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现在除了伺候好这位新主子，真没有了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且说，慕将离到了帝宫。
柳拭眉已经知道他回来了，和皇甫令尧二人都在等着他呢。
见到人，皇甫令尧笑嘻嘻地揶揄：“哟，见色忘友、见色忘妹了？”
可不是吗！
他是谁！
他是慕将离啊！
他竟然回到了皇宫后，越过了前头的帝宫直奔后宫，先去见那没名没分的未婚妻！
这代表什么？
哑巴开口，铁树开花啊！
难得有皇甫令尧这般揶揄慕将离的机会，他可不逮住这么一个当口，可着劲儿地笑话他吗？
慕将离压根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给了他一个冷肃的眼神，直接朝柳拭眉那边走去。
皇甫令尧就这么被他给忽视过去了！
“拭眉。”
慕将离在柳拭眉旁边坐下。
柳拭眉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哥哥看起来很是疲惫，你怎么不歇一歇？”
“休息的事不急，先给你说一说北齐的状况。”慕将离接过茶杯，直接一口喝完。
他是真的渴。
一路打马赶路，水囊里的水喝完了，他也不愿停留下来去装水。
回来后，惦记金爽的状况，根本没想过要去喝水。
刚才在寝殿那边，只顾着与金爽说话，也没有机会。
讲完了，就直接过来。
柳拭眉便是因为看见他唇都干得起皮了，才会一见面就立刻给他倒水。
见状，皇甫令尧也不逗他，说道：“你未来媳妇儿出了事，我也没得见。不过我媳妇儿说她可能精神状态不太好，你看出来了吗？”
北齐的事在重要，还是不如先顾着自己家人。
这一点，皇甫令尧受柳拭眉影响特别深。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过去装傻时候那个年少轻狂的傻二王爷了！
慕将离点点头，道：“师妹从小颠沛流离、孤苦无依，她不习惯把内心的想法对外示人，你们自然不会看得出来吗。”
“唉！”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好在哥哥你没事。我看金姑娘那样子，大有你再不回来，她就要偷偷跑去找你了。”
慕将离怔了怔。
想想，这种事金爽真的做得出来，也不做评论。
他说道：“师妹的身子需要静养，既然我回来了，我会照顾好她的。拭眉，你不用担心了。”
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子，他哪能不知？
若是金爽不好，柳拭眉也会很难过的。
“那我肯定放心。”柳拭眉冲他勉强笑了笑，也算安抚的微笑，又道：“就是她失去孩子这件事，她应该挺难过的。”
“嗯。”慕将离应了一声。
皇甫令尧盯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问：“你呢？你是什么心情，要不要陪你喝两杯？”
这种感觉，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皇甫令尧还是经历过的。
所以，身为朋友、身为妹夫，他用男人的方式拍了拍慕将离的肩膀，道：“使把劲儿，把人给娶了。孩子啊，还会有的！”
——
1.7打卡
第2997章 趁他病，要他命
主要是吧，慕将离这个人也是一个情绪内敛的人。
从他这默然的神情中，当真看不出来半点悲伤。
仿佛，失去孩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当然，当初知道有孩子的时候，他好像也没表露过喜悦。
叫人完全看不出来，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慕将离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见状，柳拭眉从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自家狗子，嘴上则是转移了话题：“哥哥，北齐的状况，从你的信看，我们也了解了。然后这几日又收到了北齐那边的探子送来的消息。”
慕将离点点头，道：“枫无涯中了我的毒，孙清虽然回到自己的躯壳了，但肯定出于一个不太好的状态。”
“不错！”柳拭眉说道：“如今的北齐，内乱挺严重的。”
能不内乱吗！
帝后都是假货的传言放出去后，完颜氏的人络绎不绝地要求见帝后，朝堂也人心惶惶。
偏偏，枫无涯中了毒，孙清的身子又不好，这两人想出来表态都不太容易。
而这时候，接受了孙清的说法，对完颜氏赶尽杀绝的月沧澜，动作也不停。
完颜氏的人死得越多，他们对这帝后的怀疑也更深了。
“老慕。”皇甫令尧对此万分佩服：“你走北齐这一趟，可真是收获颇丰！”
柳拭眉则是道：“那也是凶险非常吧。”
她有些责怪，激动之下，眼角都有些发红：“哥哥你也是的，为何非要去跟枫无涯对上。万一……”
万一怎么样！
她都不敢想！
如果慕将离被枫无涯伤了之后，无法治愈，回不来了。
就算他走这一趟立下了汗马功劳，对他们来说，也是损失惨重啊！
慕将离看她一眼，安抚道：“我是有分寸的，并不想送命。”
皇甫令尧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知道，你不在这几日，我媳妇儿可是担心死了！夜里夜里睡不好，白日白日吃不下饭的！”
这一次，柳拭眉同意她家狗子的说法，道：“金姑娘表面不显，可她小产的身子的却要经受你下落不明的消息。她内心会有多难过、有多害怕，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失去了孩子，又失去孩子的父亲！
对金爽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我知道了。”慕将离自知自己失踪的事，确实让他们担心了，说道：“我本着受一点伤为代价，没想到枫无涯武力值那么高。”
柳拭眉无言。
她何尝不知道，慕将离这么冒险，无非是想挫伤枫无涯。
因为，目前的枫无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他们这边，已经没有能够与枫无涯一战的人！
他们到时候攻占了北齐，可枫无涯发狂之下，对他们的人进行大屠杀，他们如何抵抗呢？
因此，慕将离才会以身犯险，去阻止孙清回到身子、去对枫无涯下毒。
皇甫令尧虽然也不赞同慕将离这样冒险，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有去说那些没有意义的。
他问道：“枫无涯中的毒，有希望解开吗？”
“不确定。”慕将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说道：“我用的毒很罕见，你们刚刚收到的消息他还没有解开，那证明他们的人暂时无法解。但他们不乏这方面的高手，因此……”
后面的话，不用赘言。
即便如药君，也不敢说，自己的毒世上无人可解。
毕竟，医道永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也够缓一段时日了。”皇甫令尧说道：“老慕也是为咱们争取了一段时间，加上完颜氏的内乱，有益于咱们的北伐。”
柳拭眉又问：“哥哥，北齐连续失去了这么多城池，京城那边的态度如何？”
就不要说枫无涯和孙清的态度如何，关键还是皇家与文武百官。
慕将离答道：“自然是急切的，但前段时日完颜禄称病，孙清虽然在后面把持朝政，却又在筹备回魂术，多多少少难以周全。”
“因此，北齐朝堂目前还是很乱的。”
“战事连续失利，他们朝中也算是人心惶惶。”
“而完颜氏，对完颜禄这个皇帝，自然也产生了怀疑。”
“再加上，我命人从中煽风点火，北齐现在的政局可以说是相当混乱的。”
听他讲完，柳拭眉拧了拧眉心，道：“在这个节骨眼，孙清还要对完颜氏赶尽杀绝，她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笼络还来不及，怎么还下手去杀戮？
“很简单。”慕将离看了一眼皇甫令尧，见他神色阴翳，知道他是不太喜欢听关于孙清的消息。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既然都跟咱们撕破脸了，孙清本来就不在意北齐的内政。在她看来，就算北齐被大蜀吞了，也无关紧要。”
柳拭眉也看了皇甫令尧一眼，道：“所以说，她的目标，还是在大蜀！想要到时候把我拉下来，她上位？”
他们话题的中心，是皇甫令尧的亲娘。
他的心情能好吗？
哪怕明知道孙清是个什么人，哪怕早就对这个生母绝望了。
但心中的陈疮烂疤，却永远存在！
见他脸色极为阴沉，柳拭眉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令尧。”
皇甫令尧对上她的眼神。
她眼里全然都是对他的关心，对他的心疼。
哪怕只是呼唤他的名，并没有多余的语言，她的眸中却仿若有千言万语。
知道她很爱自己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双美眸里盛满了对自己的爱，这种冲撞力，还是震撼了他的心！
刚刚还觉得冰冷且痛楚的心，瞬间被温暖治愈。
他冲她笑了笑，道：“媳妇儿我没事。我只是在想……”
顿了顿，他找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道：“我在想，去哪里找得到有与枫无涯一战之力的人，站在我们这边呢？”
枫无涯，几乎是当今江湖的顶尖战力！
听他这么说，慕将离说道：“目前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都不一定打得过枫无涯。唯有，找隐世高手。”
“但，枫无涯中了毒。”柳拭眉抿唇道：“趁他病，要他命啊！”
在枫无涯解毒之前要他的命，比任何时候都要合适不是？
皇甫令尧感觉很伤脑筋：“可他身边还是高手众多，咱们目前，依然是没有这样一个人，适合去做这件事。”
这个问题，确实是摆在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孰料，当晚，他们就解决了！
第2998章 你是我的执念
聊了北齐那边的事后，慕将离又跟妹妹妹夫了解了一下目前大蜀朝堂的状况。
见他是在是满脸的疲惫，柳拭眉便道：“哥哥你连日赶路辛苦了，还是紧着些回去歇息吧。其他事，咱们明天再说。”
“嗯。”
其他事也不急于一时，慕将离回去了。
殿内剩下柳拭眉与皇甫令尧夫妻二人。
见皇甫令尧的眉眼还是无法舒展，柳拭眉叹息道：“令尧，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不管难过还是其他，你都告诉我，好么？”
自己难过，媳妇儿就会难过，皇甫令尧哪能说自己难过？
他摇摇头，道：“没什么好难过的。”
怕她不相信，他赶忙又道：“不过媳妇儿，说来说去，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要面对这么多糟心的事，你就真的，从来没怨过我么？”
他们俩在一起，甜蜜虽然很多，但糟心的事也实在太多。
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她或许有另外的人生。
现在虽然看似美满，可这……
不得不说，被自己的母亲冲撞了情绪，不至于击垮他的内心，也难免有些消极。
本身，皇甫令尧就是一个心思很细腻之人。
越是极富浪漫的人，越是容易被这类事伤到。
柳拭眉看着他，无奈一笑，道：“埋怨过呀！”
“啊？”皇甫令尧一愣。
显然，他没想过这个答案。
毕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家媳妇儿对他有多宠，那就是他最初爱上她的地方！
可现在，她说怨过他？
他连忙反省自己，一脸严肃地问：“媳妇儿，我哪里做得不好？”
身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他立即开始检讨。
太紧张了！
可在一起的日子那么久，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只能混乱地问：“你怨我有那样的母亲？怨我没能保护好你？还是怨跟我在一起遭罪？还是……”
完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她了，怎么办！
他父亲、母亲、兄弟、姐妹……
哪怕有些不算坏，但也都让她糟心过啊！
当真没几个让她舒坦的！
他从她哪里得到的，都是人间至真温暖。
可她跟他在一起，得到了什么？
别人总觉得他把皇位让给她，太亏了。
但只有他觉得，自己给她的，根本比不上她给自己的毫厘！
柳拭眉被他的紧张弄得噗呲一笑，道：“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对生活的抱怨？”
“对生活的抱怨？”皇甫令尧被她吓懵了，有点听不懂。
柳拭眉点点头，道：“我有时候也会想啊，倘若一开始我来的时候，不是出那样的事。我会走上什么样的路？”
“有时候也会想，我遇上的不是你，我会如何？”
“或者，我们俩没有相爱，而是各自心有所属，那又会怎么样？”
她每说一个，皇甫令尧的脸色就更阴沉一些。
说到后面，他直接扑过来，狠狠咬住她的唇！
各自心有所属，这是一句不能在他面前说的话！
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突然被夺走了言语能力，柳拭眉一愣。
旋即，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给了他回应。
本来，皇甫令尧是不想听她继续说了，想要堵上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出让自己不开心的话。
但亲着亲着，他整颗心柔软下来。
松开她的时候，他还是紧紧抱着她，道：“没有如果！事实就是，我们俩在一起相亲相爱，一辈子……”
顿了顿，他又改口了：“不！生生世世！”
他将彼此的距离拉开了一点，低头看着她的眉眼，问：“媳妇儿，好不好？”
“生生世世得看天意，又不是我说的算。”柳拭眉眉眼含笑，道：“虽然说，现在咱们面对的局面，有些严峻。但……我还是挺满意的。”
皇甫令尧看着她，不说话。
他家媳妇儿还是那个最冷静理智的女人，哪怕再爱他，也不会真跟他承诺什么生生世世。
想想，确实有点恋爱脑了！
柳拭眉又道：“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啊！”
她靠在他胸前，道：“我遇上了你，是万幸。我有疼爱我的家人、有宠爱我的哥哥，也是万幸。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纵然我也曾埋怨过，但那也只是埋怨而已！”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她也会生气，也会难过。
自然，也会有过怨恨！
只不过，这些东西，并不能成为她自暴自弃、放弃身边人的理由！
“媳妇儿。”听她这么说，皇甫令尧突然明白过来。
他也不紧张了，搂着她，笑了笑，道：“是我想多了。媳妇儿你说遇上我是万幸，可我觉得，我前面二十年遇上的所有不幸，都是为了积攒运气，让我得到了你的爱！”
说来矫情，但他整个人本来就肉麻得很，哪里怕什么矫情？
他笑嘻嘻地道：“你没想过生生世世没关系，我这个人执着啊！你是我的执念，下辈子我一定还会找到你的！”
想到一个能把自己龙凤胎的名字取名叫做“执念”的家伙，柳拭眉还真的相信他的说辞！
她无奈笑道：“喝了孟婆汤后，哪里还由得你？”
“你看国师不也转世了么？他为何还记得生生世世呢？”皇甫令尧举了一个身边的例子。
柳拭眉无奈翻了个白眼：“他是修仙的，你也是？”
“没事，我可以向他取经！”皇甫令尧说着，突然眸色一变，道：“媳妇儿，你说，能不能让国师帮我们出手……”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让国师帮他们出手，对付孙清和枫无涯！
枫无涯没人打得过，不要紧。
但孙清是通过禁术回魂的，既然是禁术，那就肯定有后遗症之类的。
国师既然有真本事，钻个空子，也不难吧？
“他帮不了。”柳拭眉很肯定地道：“他做这件事，本来就是散尽了修为，逆天而行。若再沾染人世间的因果，只怕他都无法陪念念到十六岁！”
听她这么说，皇甫令尧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孰料，晚膳过后，梁小七进宫了，带来了一个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人！
——
1.8打卡
第2999章 君子一诺，自当兑现
当时，柳拭眉与皇甫令尧正在帝宫正殿。
当爹的，正在教训儿子。
“皇甫执！你不能光想着吃，不想动！”
“你有多胖你自己不知道！可你爹我明白！”
“从明天开始，必须要控制你的吃食。”
“谁再偷偷给他喂食，本王决不轻饶！”
一众沉默，都朝柳拭眉看去。
柳拭眉面上淡然，波澜不惊。
可见，她并不反对敦愚王要给一岁的孩子控进食量。
虽然说，一岁的孩子还在婴儿期，其实不需要考虑“减肥”这种事。
但均衡的膳食营养，把肥胖拿捏得死死的，总好过几年后，要让孩子感受减肥的痛苦来得好。
以小太子目前受宠的程度，大家都恨不能他想吃什么给他什么、他想吃多少给他吃多少。
长此以往，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而黑脸的事儿，自然是让当爹的去做了。
皇甫令尧发飙，显然是女帝陛下纵容的，所以没人敢又半点异议。
照顾太子的宫女和奶娘、嬷嬷，都跪在地上听训。
这时候，有宫女来报：“启禀陛下、敦愚王，梁统领求见！”
整个禁卫军的统领，梁小七。
“这个时辰，他来做什么？”皇甫令尧与自家媳妇儿对视一眼，朝其他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带着太子出去吧。”
梁小七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着一道身影。
熟悉，又陌生！
柳拭眉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看清楚的时候，震惊不已：“钟先生？”
皇甫令尧自然也是万分惊讶：“钟浪？”
钟浪，江湖高手，人称后会无期。
曾得柳拭眉救命之恩，留在柳拭眉身边做影卫。
但因为变故丛生，一再失职。
后来，他主动提出请辞。
当时，皇甫令尧是不愿意放人的。
钟浪失职，几次三番让柳拭眉陷入危险的境地，但柳拭眉没有去责怪他。
可柳拭眉身边关心她的人，却是没有一个能看得过眼的。
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他不想办法尽责便罢了，竟然还想撂挑子！
但，柳拭眉与钟浪私底下详谈了盏茶功夫，竟然同意了他离去。
为此，钟浪留下了自己的印鉴，将自己混迹江湖多年，所得的所有财宝与武功秘籍，都送给了柳拭眉。
之后，这个人宛若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若不是他现在又出现了，柳拭眉甚至都不记得有这号人了！
现在看到他，又想起来自家狗子那时候装傻，还把钟浪叫做“破浪花”。
如今回想那时候的狗子，不由好笑。
只见钟浪抱拳，朝柳拭眉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拜礼：“草民钟浪，拜见女帝陛下！”
又转身朝皇甫令尧这边：“拜见敦愚王！”
皇甫令尧蹙眉，问：“你这么长一段时间，都去哪儿了？这个时候来，可是要找我媳妇儿有什么事？”
他第一时间想到，钟浪该不会是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所以要来找女帝帮忙的吧？
钟浪还是老样子，浑身散发着孤寂的一个江湖人。
但仔细瞧瞧，他身上的落拓气息，比以前还强烈了一些。
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可整个人看上去，倒像是四十岁的样子。
气质这块，长得挺着急的！
他说道：“钟某学艺不精，多番对不住陛下的信任，因此惭愧离去。”
“离开帝京之后，便去寻了一处宝山，重新修炼自身。”
“时至今日，略有所成。”
“因此前来帝京，看陛下可有需要用人。”
“以求报答陛下先前对钟某的救命之恩。”
说来说去，恩怨分明的江湖人，承受了他人的大恩大德，无所表示，心里的愧疚是要跟一辈子的。
尤其是钟浪这种。
当初，他在江湖排名前五，是除了隐世高手外的前五。
可如今……
皇甫令尧蹙眉，下意识想要拒绝：“不用你……”
“令尧等等！”柳拭眉却是打断了自家狗子的话，蹙眉道：“钟先生这么长一段时间，是去闭关练武了么？”
面对柳拭眉，钟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道：“回陛下的话，钟某确实是去闭关了。并且，突破了本门武功的第九重。”
皇甫令尧一愣。
柳拭眉十来岁的时候，还是看过不少武侠影视剧的。
古代，九为天数。
至高无上，代表着顶层。
因此，天庭玉帝住的凌霄宝殿，在九重天。
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在九重天外的离恨天！
地上人皇，为九五之尊。
故而，九是顶级。
而武侠世界里，第九重，一般都是一套武功中的顶层了。
钟浪闭关了这么久，突破了！
“那你这是……”柳拭眉迟疑着问：“打算继续当初与我的合约，给我当影卫？”
她也不问他突破第九重有多厉害。
当初他走的时候，她给过一句承诺：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且我能帮上的，便再来找我。
而钟浪也给过一个承诺：若下次钟某再出现在敦愚王妃面前，自然是要续约的！
果然，钟浪说道：“不错钟某确有此意。当然，若陛下身边不缺人保护，钟某亦可为陛下去办别的差使！”
当初说了要留在柳拭眉身边做影卫，五年之约。
君子一诺，自当兑现！
皇甫令尧在一旁看着，本来对于突然冒出一个人要做自家媳妇儿的影卫，他是有些踌躇的。
毕竟，钟浪如今是什么境界，他们又不知道。
二来，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与其他影卫可能冲突。
不能配合，不是最有默契的搭档，很容易给人钻空子。
到时候，柳拭眉岂非更危险？
但！
想到了别的事，皇甫令尧突然笑了，道：“那感情好啊！”
柳拭眉朝他看去，猜想他想到了什么，会不会跟她想的一样。
果不其然，皇甫令尧说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正愁对上枫无涯那等绝顶高手，没有可用之人。钟先生你就来了！”
他一点儿也不客气，问：“都是江湖人，你可是知道枫无涯？可曾与他交过手？”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明白过来了！
他是要让钟浪去对付枫无涯么？
第3000章 那我跟你在一块，有什么意思
钟浪如实答道：“并未曾交手过。不过，据说枫无涯这位高手，主修的是雁行山一派、但也兼修了其他派的武功。钟某并不知晓他如今的能力，但若有需要，可以一试！”
皇甫令尧眸光一亮，笑道：“那感情好啊！枫无涯如今正好中了暂不可解的剧毒，正是对他下手的好时机！”
他这么说，其实有点故意为难的意思。
老实说，钟浪这人在他们这里，本来就出过信任危机。
他家媳妇儿待人接物比较宽厚，没有去责怪。
但不代表，她就什么想法都没有！
钟浪是个高手没错，但他的从未效忠过任何人，没有从骨子里的以主子为首位的想法。
这样的人，再高手，皇甫令尧也不是很敢让他继续做暗卫了。
而对他的态度，柳拭眉是放任。
她坐在一旁，并没有吭声。
说白了，曾经钟浪是信得过的。
可毕竟空白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如今的他是否还能相信，还是个未知数！
倘使他被其他人收买了，潜伏在柳拭眉身边——
甚至，他的目的是要刺杀柳拭眉或者皇甫令尧。
那简直就是头顶上悬着一把剑！
不得不说，在其位谋其政。
做了皇帝之后，才明白，皇帝的疑心病重真的是有道理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难免有人会想分一杯羹。
更何况，他们现在确实是面对强敌！
钟浪并不是个蠢人，哪能看不出来，这对夫妻对自己的出现，不是那么欢迎？
他直接表态：“若有需要，钟某可以先去一趟北齐。”
这事儿，怨不得皇甫令尧和柳拭眉。
本来，就是他以前自己失职所致的结果。
“先不用去，你且留在帝京。”柳拭眉暂时还没有想要派钟浪去刺杀枫无涯的想法。
其一，她还不知道钟浪的能力在哪里，去对上枫无涯，是有胜算还是去找死。
第二，钟浪突然回归，她还需要摸清楚他的底细。
为何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当初她还在底层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所以敢怼天怼地怼空气。
可如今，她站在权力巅峰，有儿有女、有挚爱、有至亲，深知自己不能倒下。
她若倒下，背后受她庇护的这么多人，他们也会跟着她倒下！
因此，她必须死死地占住这个位置，哪怕是冒一点风险，都需要认真斟酌！
她做出了安置：“钟先生，你先住在敦愚王府，待有事情了，再劳烦你去做。”
“是！”钟浪抱拳。
梁小七便带着钟浪离去了。
皇甫令尧回头看着自家媳妇儿，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
甚至他还想得有点远：“媳妇儿，我瞧着这个钟浪，也不是个会为人奴才之人。”
如若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连续失误了。
但有一点，他还是认可的：“可他的武功是真的很高，总是有能用上的时候。譬如……执儿上了三岁，就要开始读书习武了。你说是不是？”
柳拭眉：“……”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想得这么远？”
“因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是胜的一方！”皇甫令尧上前搂住她，低头，在她的鬓角轻轻印下怜惜的一吻。
他感慨说道：“以前没遇上你的时候，我做事可真没有这么顺利的。但自从媳妇儿你来了之后，我这人生宛如……乘风……”
正在思忖形容词，柳拭眉笑道：“宛如开挂了一样？”
皇甫令尧不懂什么叫“挂”，很好学地问：“开挂是什么？”
柳拭眉无法解释。
说起来现代科技，太复杂了。
实际上她也不是很懂外挂这种东西是怎么回事，而且提起电脑，又要解释电脑，甚至解释一系列的东西。
所以，她想了想，道：“我那边的话说的开挂，其实就是如有神助的意思。”
皇甫令尧便明白了，果断认可：“不错！你就是我的神！”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表现的。
眼里全都是虔诚的爱意，叫柳拭眉心里又软又暖。
她往他身上一靠，抱着他的腰身，道：“那我们一定要赢！”
且说慕将离这边寝宫。
下晌他从御书房那边回来后，便去偏殿补了一觉。
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断了。
走到正殿这边，见金爽正在一直上坐着，拿着一本医书在看。
他走过去，问：“用过晚膳了吗？”
金爽抬头看他一眼，道：“没呢，等师兄一块。”
慕将离在她面前坐下，不太赞同她这个做法：“你吃的是月子餐，不用等我。”
“……”金爽看着他，想说：那我跟你在一块，有什么意思？
那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各过各的呢！
但转念一想，这话说出口似乎有点不对劲，便不说了。
她说道：“我下晌睡起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一顿了。”
失去了孩子，却还是要做月子。
小月子期间，少食多餐，得尽快把身子的亏损补回来。
尤其是，听慕将离说可以趁这个时候对她的身子进行调养，她吃着那些清淡无味的东西，也比他没回来之前的接受度要高一些。
或者应该说，得知他平安归来后，她不再提心吊胆，胃口自然也好了很多。
“先用膳，一会儿药煎好了，把药喝了。”慕将离朝一旁的红珠看去。
红珠应声，去传膳了。
金爽也把医书给放下了，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问：“师兄，你先前给我的写的信。说什么……”
迟疑了一下，去观察他的神色。
发现他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面无表情。
她幽幽一叹：这个师兄的冰山性子啊，如果不是从小认识到大，真能被他冻死！
嘴上继续道：“你说什么若有差池不复相见！我现在……也算是有差池了吧，可你还是来见我。”
说着，她冲他笑嘻嘻的，道：“我还以为，师兄向来说一不二？”
对此，慕将离淡然应道：“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改变主意么？”
金爽：“……”
确实不是！
以前，她可是经常被他气得跳脚！
慕将离又道：“我失约了，你也失信了。扯平了，嗯？”
金爽怔了怔。‘
还是看得出来，他平淡外表下的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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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打卡。
啊啊啊啊啊！
3000章了哎，能够追书到这里的，都是真爱。
很早就预告了3000章，要做一次抽奖送周边礼物。
朋友们，激动人心的活动要来啦！
周边呢，选择困难症的我还没有做好，不过不影响先抽奖！
先预热个五六天，2022年1月15日，晚上八点群里抽奖！
说一下规则：
1、粉丝榜前三的宝宝，如果还有追到这里的，请务必要去群里（160061277顾影小筑）联系我，直接领取奖品。
2、15日晚8点，在群里发红包，运气王和手气最黑的两个获奖。连发三轮，选出六名幸运读者。被选中的，记住截图本活动页面，私聊我进行信息登记。
3、群管理员自动联系我，直接领取奖品。
终：3000章幸运读者赠品活动，奖品截止到除夕夜来找我登记，跨年无效、过期无登记当自动放弃。
因为制作周边礼物需要时间，所以奖品在年后才会陆续寄出，不要急催哈！
本活动解释权归唐唯恩所有，别杠，杠就是我赢！
第3001章 难道你没爽到不成
总的来说，慕将离确实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以前对金爽，他经常改变主意，倒不是因为他说到做不到，而是金爽这个人的性子吧……
有点儿欠！
她内心里有点作恶欲，慕将离这种性子，她总想要撕下他的冷漠面具，因此经常去挑衅他的底线。
这不，把他给气着了，他就会出尔反尔，改变原来约定好的条件。
“师兄。”金爽在心里叹息，道：“是不是只要是你打算负责的对象，对谁，你都会这样……对她这样好？”
怀孕、失子，对金爽的心境多多多少是有影响的。
她本来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对外界毫无信任的人。
在飘飘荡荡、浮浮沉沉的汪洋上，一旦抓住了一根浮木，就会死死抱住。
而慕将离，就是她的那根浮木。
她可以放弃任何人、任何事，让她此生与慕将离再无瓜葛，她都是做不到的。
这种牵挂，与爱情无关。
但，冥冥之中，似乎也代表着，她的宿命那头连着的人，是慕将离无疑。
慕将离不太能懂她此时的想法。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金爽一向都是大大咧咧，不会伤春悲秋……哪怕偶尔阴郁，也不会太久的人。
可她现在，竟然有些矫情起来了？
想到她遭遇的事，他不自觉给出了十二分的耐心，说道：“若不是你整出来的意外，根本没有这种事发生。”
“什么叫我整出来的……”他的话，立刻把金爽的情绪拉高了：“你可不要说得是我馋你的身子，才故意这么做的！当时不是事出有因么？”
慕将离：“……”
她这话，前后都没有问题。
但“馋你的身子”这几个字，硬生生把整段话的气氛，拖向了暧昧！
被他幽幽地看着，金爽一愣。
但她可不像一般小姑娘那样娇羞！
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吧，也不至于扭扭捏捏。
相反，她大大方方地道：“哼，虽然事情是因我而起，但师兄，我破了你的身，难道你没爽不成？”
慕将离：“……”
他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狂浪的时候。
偏偏，遇上了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姑娘！
见他不吭声，给自己的眼神匪夷所思，金爽不太服气：“虽说你是被我逼的，但你……”
她朝他身上扫了一眼，撇嘴道：“若你没感觉，就算我想要做点什么，也无法成功吧？”
慕将离：“……”
他竟然一句反驳的说辞都无法开口！
不是他找不到怼回去的话，而是这种荤腔，他实在不愿意接。
本身，男人的身子构造，一些身子上的反应，并不是精神力可以阻止的。
不然，为何说“发乎情、止乎礼”呢？
发乎情，是人之常情。
止乎礼，则是品行。
见他黑脸，金爽笑了，道：“算了，吃饭吧。”
但是顿了顿，她又冲他一笑：“师兄可是答应了，晚上要和我一起睡的，对吧？”
慕将离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被她这么一个提醒，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原先她没说这些荤话的时候，对于一起睡，他没什么感觉。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
在她说了那些有的没的之后，他哪里还能坦然视之？
可他答应过的事……
他转头，想要说出改变主意的话。
但目光触及金爽那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想到她吃了什么苦，他便说不出口了。
罢了，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走寻常路，这时候去想什么“成婚之后再能亲近”那一套，也已经太晚了。
是夜。
金爽毕竟是个坐小月子的人，她用过晚膳，擦洗了身子洗漱过后，便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裤，钻进了被子里。
七月底，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但引产失血过多，她的被子还是挺厚的。
慕将离处理完了自己手边的事，过来的时候，见她侧躺着正在看书。
他走过去，将书册拿过来，道：“夜里看书本就伤眼，你现在身子尤其脆弱，不适合挑灯夜读。”
从小投入了药宗的金爽是个药痴，学无止境，饶是她如今的能力已经可以超越许多人了，她还是没有停止过学习。
在这一点上，慕将离是很赞赏她的。
被夺走了书，金爽也没有什么不悦。
躺在床上看着他，说道：“师兄，虽然这些日子我躺在床上窝在屋里不能出门，但也听说了一件事。”
要和师妹一起过夜，慕将离不像平时那样穿着中衣睡觉，仅仅是脱去了外面的玄色金边的衣袍，便打算躺下了。
他把外袍脱下，挂在了衣栏上。
又把金爽丢得乱七八糟的衣裳给打理得整整齐齐，这才转过身来，坐在床沿脱靴子。
口中道：“什么事？”
弯腰脱下靴子，整齐地摆放好。
紧接着，又把金爽蹬得东一只西一只的绣鞋捡回来，四只鞋子排在一起摆放。
金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唇角忍不住一抽。
太板正了！
不过，虽然肉眼可见他嫌弃她的生活习惯不好，但他却没有说她什么。
她缓缓说道：“陛下无法捉针了，这件事你心里是有数的吧？”
慕将离一怔。
过了一会儿，他才应了一声：“嗯。”
大家其实都知道，只不过谁也不会去说，谁也不想去逼柳拭眉。
她承担的压力已经太大了！
可以说，她会陷入瓶颈期，主要的诱因是因为不能救活梁巍。
但潜在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这一年多来，压力实在太大！
身为女帝，她承受了太多。
尤其是，这一年来，她与皇甫令尧聚少离多，对她来说也是一份煎熬。
诸多原因之下，发生了梁巍的那件事成了她的心结，她一时之间走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大家知道她难受，也都不会主动去揭伤疤。
金爽又道：“我听说，粟老想把自己的毕生内力，传给陛下。但陛下拒绝了。”
宫里是非很多，尽管如今的后宫已然没有了三宫六院，可毕竟人多嘴杂。
只要是有一点风声，红珠难免会听说。
红珠如今对金爽死心塌地的，听说了这些事，自然少不得要跟自己的主子讲。
而粟威的打算，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也并没有隐藏。
所以，金爽知道也不奇怪。
慕将离刚回来，听到她这么说，非常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