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7章 他是意外！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软禁！
云霓一边捏着帕子擦眼泪，一边说道：“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是保护你！”
她脸色严厉，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不要去！待风波停歇后，你要上哪儿去，我都不会拦你！”
“母妃！”完颜熙哪儿能愿意？
但云霓显然铁了心。
这一次，她也不再隐瞒事实，而是直接给他分析：“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出了我的保护，就是死路一条？”
完颜熙：“……”
他知道，可他也不想知道！
云霓又道：“既然你已经都知道，如今的北齐已经不姓完颜了，从今往后，你也改名跟为娘姓，彻底与完颜氏脱离关系。”
“如此，我才能在姑奶奶面前求情，保下你来。”
“现今不仅仅是公子爷在肃清完颜氏余孽，完颜氏逃亡在外的那些人，若是发现了你的行踪，也不会容得下你的。”
“熙儿，听母妃一句劝，我都是为你好！”
完颜熙：“……”
如果在以前，以他的脾气，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了，连完颜这个姓氏，都要被剥夺。
他姓完颜，孙清这边就容不得他，要将他这个“余孽”杀死。
可他不管姓什么，都是云霓的儿子。
完颜氏的所有人，都会将他视为敌人！
众叛亲离，莫过于此！
他沉默半晌，忽然失去了跟母亲抵抗的力气，说道：“母妃，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云霓询问：“你想问什么？”
事到如今，他有什么疑问，她都会解答的。
不然，劝不住这犟驴一般脾气的儿子。
完颜熙看向她，与他对视，问道：“母妃，你觉得，自己真的很爱我吗？”
云霓一愣。
他问得很认真！
显然，他对母亲的爱，是存在质疑的。
她蹙眉道：“你在想什么呢？哪有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完颜熙苦笑，道：“如果在儿子和主子之间，只能选一个呢？”
云霓：“……”
这个问题，把她给难住了。
想了想，她挥了挥手，道：“所有人出去。”
殿内只剩下母子俩的时候，云霓拉着完颜熙的手，走到长椅上并排坐下。
她愁容满面。
完颜熙回来见到母亲的第一眼，就发现，管家说的不是假话。
一段时间不见，有点小胖的云贵妃消瘦了太多。
原本圆润的脸庞，尖下巴都出来了！
看上去，也苍老了不少。
云霓叹息一声，拍了拍完颜熙的手臂，惆怅地道：“熙儿，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你身处的每一处，都是江湖。”
“开弓没有回头箭，为娘的走上了这条路的那一天起，注定无法回头。”
“你……是意外。”
完颜熙：“……”
冷漠脸！
他是意外！
云霓解释道：“我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生一个儿子，并且他将成为我的软肋。”
“我从十来岁开始，效忠姑奶奶。”
“她安排我进宫，做你父皇的妃子。”
“我有想过，生儿子才能巩固住地位。那时候我以为，儿子只是一个工具、是巩固后宫地位的手段。”
“然而这一切，在你出生后，我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为姑奶奶做什么，我都可以。死我也不怕。但我想，唯独我不愿意为她牺牲掉我的骨肉！”
完颜熙默默听着。
软肋这个词，终究是让他心里安了不少。
云霓又道：“因此，你从小，我就把你培养在皇权之外。即便你的父皇提起过，想要立你为太子，都被我拒绝了。”
完颜熙冷笑一声。
他们意图谋夺完颜氏的江山，当然要拒绝了。
不想，云霓却道：“因为，我不想我的儿子成为工具。一旦你做了太子，就成为靶子。”
“你的兄弟都会对你拔剑相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能就护不住你了。”
“比起将来你做一个傀儡皇帝，我情愿你游离在皇权之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为姑奶奶尽忠一辈子，别无心愿，只求保住你。”
“姑奶奶也应承过我，将来大业成就后，会给你一块富庶的地方，让你逍遥自在活着。”
“所以，熙儿，你听为娘的话，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待这一阵风声停歇了再说，好吗？”
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完颜熙从小到大，没感受过父爱、兄弟情。
他拥有的，只有母亲一个人！
还有后来，遇上金爽这个朋友，是他唯一的朋友。
可以说，他的成长过程，其实也是云霓一手造就。
明知道他们要做的事，当然不可能让儿子去与完颜氏的人培养感情。
养出来感情来，以后断绝关系、走上对立面的时候，一定会很痛苦。
“母妃……”
此时，云霓说了这么多，也算是剖白了说。
可完颜熙不太能理解这种做法：“你觉得……这是为我好？”
“儿子。”云霓看着他，眼眶含泪，说道：“一切都敌不过，把命保住，你明白吗？”
完颜熙又问：“那你就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活着，就算我活到三百岁，那又有什么意思？”
他不认可云霓的说法：“我不认为保命是最重要的，行尸走肉地活着，还不死得有意义！”
“你……”云霓好像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熙儿，你在想什么呢？你去大蜀，那个金爽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把你脑子给洗了？”
不提金爽还好，提到了金爽，完颜熙生气了：“你知道小金对我有多好吗？”
“你就叫我去杀她！”
“你的主子，给我下了毒，让我痛苦万分、差点要了我的命！”
“可你还在这里捧着她的臭脚丫！”
“而小金她不听她师兄的劝告对我下手，帮我解了毒。”
“她要面对的是，就是我这个承受了救命之恩的人，把她亲手杀死吗？”
连串的炮轰，让云霓认真反思。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
她是要儿子恩将仇报！
可——
第3018章 我看是妖女差不多
她满脸无奈地道：“熙儿，家国立场放在前面，不讲私情！”
完颜熙简直给气笑了：“你好意思跟我说家国立场！”
他倏地站起来，怒道：“我不知道你本来是哪一国的人，是怎么做了那老婊子的奸细的！”
“但是，我……完颜熙！我姓完颜，我是北齐皇嗣！”
“你跟我说家国立场，我第一个应该斩杀的，就是那谋夺北齐江山的老婊子！”
“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他一口一个老婊子扣在孙清头上，云霓脸色黑成了锅底！
“你给我闭嘴！”云霓也怒了：“为娘拼尽一切努力也要保住你，你知不知道说这种话，会遭来什么祸事？”
完颜熙在母亲面前，总是比较任性的：“那你就不要保住我！你觉得你带给我生命、并且努力在你那破主子面前保住我，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吗？”
“我来到这个世上，成为你的儿子，是你选的、而不是我选的！”
“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也真心爱护你，母亲！”
“但，你不能强行把你对主子的忠诚，加在我身上！”
“我不认可那老婊子的恶心做法，我不想为她卖命，我不想听她的！”
“从小到大我都听母妃的话，叫我永远不要肖想皇位。因此，除了练武，我什么也不在乎。”
“可……这是我的生命，其他事我想自己做主，不行吗？”
云霓震惊地看着他。
她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儿子心里会是这样的想法。
当然，她下意识认为：“这些话，是金爽叫你说的？”
“你不要把责任怪在别人身上！”完颜熙烦得很：“不管她是否出现，难道我说的那些，不是事实？”
就因为是事实，云霓才恐慌！
她一直以为，儿子虽然偶尔任性一些，有点脾气。
那都是因为皇家子嗣的身份，加上自己一直宠着惯着，把他给宠坏了。
却没想过，他心里有这么多不一样的想法！
“熙儿。”云霓也站起来，再一次把他的手拉住，语重心长地道：“你就不能为了我，低一下头吗？”
她一边垂泪，一边说道：“从我开始效忠姑奶奶开始，我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前面就算是深渊，我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完颜熙回来这一趟，目的就是这一个：“母妃，你可以！”
他双手反握住云霓的手，道：“母妃，我们俩一起走！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一处让我们母子俩容身？”
战乱让人心思浮躁，充满了火气。
也让人厌倦了俗世繁华。
繁华背后，注定是一片黑暗！
与其要承受这些，还不如隐居山林。
以他们如今拥有的钱财，也不怕隐居起来会如何穷苦。
“放弃眼前这一切？”云霓难以理解：“熙儿，你脑壳是不是磕坏了？”
她指着殿内的奢侈华丽的装饰，质问：“这些东西，离开皇权，你能享受？”
“锦衣玉食，离开现在这个身份，你能享用？”
“如果没有权力、没有富贵，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可以无忧无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不说这些，只说你练武。”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五皇子，你以为你能有如今的境界？”
连番质问下，完颜熙怔住了。
确实也是这道理！
母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们母子所思所想，南辕北辙！
云霓已经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孙清给她的，她对孙清的忠诚可以用性命来做赌注。
但完颜熙想要的，却是能有三五个知心好友，练武喝酒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以前做皇子的时候，好像是无忧无虑。
可他也没有开心过！
跟金爽认识后，生平第一次离开北齐京城去外面游荡，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
他终于发现：原来人类不止有这一个活法。
“熙儿，听母妃的话，你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风声过去了，以后你想要隐居，我会成全你的！”
云霓再一次进行劝说：“你想想看，也是殊途同归，不是吗？”
完颜熙：“……”
好像真的是！
等孙清事情成功了，到时候身为功臣的儿子，他想要隐居山林也好、行走江湖也罢，最后都能达成。
但！
前提是：“孙清，真的能成功吗？”
他幽幽丢出这一个问题，把云霓给问住了。
孙清能成功吗？
以前，云霓深信不疑：一定能！
可如今……
看看孙清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北齐节节败退、计划一个个失败……
真的能成功吗？
“没遇上柳拭眉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云霓松开了完颜熙的手，蹙眉道：“所以，只要柳拭眉一死，一切一定会回到正轨。姑奶奶是神女下凡，她一定能成功的！”
完颜熙气息一窒。
他认为：母妃才是被洗脑的那个！
“你没接触过柳拭眉，我却是见过的。”他负气说道：“依我看，柳拭眉可比孙清厉害多了！”
他哼道：“不但长得漂亮、年轻；还威严、霸气。孙清那个老婊子，给我的感觉阴森恐怖，你还说她是神女，我看是妖女差不多！”
“放肆！”云霓没想到，儿子的嘴这么敢说。
她当即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完颜熙挨了打，更生气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见过的柳拭眉，她才像个神女！即便已经做了女帝，可人家不忘初心、仍旧以善良为本！可你看看你那所谓的姑奶奶，是什么鬼玩意儿！”
他一阵怒吼，转身往外走。
云霓被他说地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下令：“来人，把五皇子给看住，让他住在偏殿。没有本宫的允许，他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完颜熙，就这么被软禁了。
不但如此，他还被云霓喂了软筋散！
药是下在食水里的，防不胜防。
当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压制，浑身软绵绵的像个废人一样的时候，完颜熙才知道自己的亲娘有多坚决。
他也不跟她吵，脑子飞快运转：我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孙清养了几日后，咳嗽总算被药物遏止了。
她命人带魏逊进宫。
魏逊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孙清——
——
1.18打卡
第3019章 是的，我已经不爱你了
饶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魏逊依然记得，初见孙清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那个娇俏少女，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仿若勾了他的魂儿！
他疯狂地爱上了她！
而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她来垂怜自己，当然是对她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后来，他得到了她。
他为她做过轰轰烈烈的事，为她痴狂。
后来，他失去了她！
可他依旧疯狂。
一别经年，恋人已经不再是当年模样。
不，好像又还是当年模样！
孙清的面容，保存在了二十来岁，风韵绰约的少妇风情。
她一直很注重保养，想要让自己的容貌和身子，都保持在十八九岁的巅峰状态。
但，那毕竟是“想得挺美”！
仓促回魂，不管是躯体还是灵魂，都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一病下来……
别说十八九岁，就是二十八九岁，还有些勉强。
所以，魏逊见到的是孙清本清，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她老了、丑了。
而是——
“你看起来很憔悴。”
他一张口，就是这样一句。
孙清一听，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靠在枕头斜躺着，她捏着帕子轻轻咳嗽，道：“我现在，应该很丑吧？”
其实，让魏逊来之前，她有照过镜子。
如今的样子，她自己是很嫌弃的。
本来还想过，是不是要上点妆，让自己气色好看一些。
但思来想去，还不如就这样见他。
“没有，还是美的。”
魏逊没有说谎。
孙清现在看起来很憔悴没错，但那也只是和她自己相比。
其他女人到了她这时候，还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或者说，很多女人哪怕没有病痛缠身，依旧是比不过孙清此时的样子。
病痛折磨，反而让她更加我见犹怜！
脸色苍白，给她增加了脆弱感，叫男人看着就心好疼，恨不能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脸，他还跟烙印在脑海里似的。
可……
莫名的，他就觉得她距离自己很远。
很陌生！
也不知道为何，本该有的翻滚爱意，此刻竟然荡然无存。
魏逊非常冷静，问：“你的身子，还能好吗？”
孙清苦笑，道：“实话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转而，又问：“你会嫌弃我吗？”
魏逊怔然。
他不知道怎么说。
来之前，他还十分期待见到当年心爱的女人。
还在心里想，这么多年后，见到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可见到了之后，突然没感觉了？
魏逊是什么人？
他这种人，爱一个人的时候轰轰烈烈，恨不能全天下都捧到对方面前。
可不爱的时候，也真的是……
干脆！
突然之间，他好像就放下了、不爱了？
那么，这二十多年的执着，为她生为她死的那些岁月，都算什么？
如果这个问题拿去问皇甫令尧，皇甫令尧一定会回答：大概……你的青春都喂了狗？
不用怀疑，他一定会这么说！
想到皇甫令尧这个便宜儿子，就忍不住想到“执念”那俩娃娃。
突然觉得，在皇甫执、皇甫念俩孩子面前，好像二十多年的执念——孙清，突然就不算什么了？
可孙清不知道他的想法啊。
她泫然欲泣，自嘲一笑，道：“你迟疑了。若在以前你还爱我的时候，肯定会立即回答我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嫌弃我。”
魏逊：“……”
他心想：你真相了！
在来之前，我好像还没放下的。
可看见你的时候，我突然放下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孙清有些意外。
她从来见过魏逊对自己这般冷漠的样子！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她在他眼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她没忍住，又问：“魏郎，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魏逊看着她，在这一瞬间，突然释怀。
他平静地道：“是的，我已经不爱你了，清清。”
因为，他爱上的女人，本来就是他想象中的孙清。
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所谓爱情，其实更多时候，爱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自己的意志。
爱上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人。
因为自己的意志，对这个人付出了太多，放弃就是放弃自我。
所以，爱得放不下的，多半如此。
在某个瞬间顿悟，说不爱就不爱了。
自己曾有过的付出，全都付之一笑中！
瞬间，轻松自在。
“你……”孙清愕然：“你刚才说什么”
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魏逊亲口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让她无法理解！
为她疯狂的男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怎么不信呢！
事实由不得她不信，魏逊看着她，缓缓说道：“清清，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吧？”
孙清点点头。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信啊。
魏逊为她做过的事，可太多了！
一般人难以想象他会做的事，他都做过。
被他深爱的自己，曾经拥有那份虚荣感，征服感十分好。
偏偏，魏逊又道：“但你，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爱我。”
孙清一怔，张口要说话。，
魏逊没给机会，抢白了道：“也没有你以为的那样爱我。”
直接把话堵死了！
总结起来就是：你说的爱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多，更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多！
孙清何等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她蹙眉，忧伤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我不能理解！”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魏逊自嘲一笑，平静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说道：“是我眼盲。其实，早该二十多年前，但凡我清醒一些，早该明白这个事实。”
他站起来，说道：“清清，我曾经那样真挚的、不顾一切地爱你。你或许也有几分喜欢我。但……”
他笑得嘲讽：“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孙清脸色倏地变了：“魏郎，你说这种话，是在羞辱你自己！”
魏逊不与她争辩这个问题，而是道：“你怀胎十月生下了双胞胎，却要设计让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后，让他们兄弟相残！”
这一点，他挺不屑的。
他魏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但是，如果他有两个儿子，让他设计让儿子自相残杀……
他做不到！
孙清急了：“那不是我选的！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够了。”
第3020章 亲生的、亲生的！
“清清，够了。”魏逊一脸疲累。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像是厌倦了眼前的一切，缓缓说道：“你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但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让兄弟在一起？”
孙清真急了：“我……咳咳……”
一急起来，咳嗽又犯了。
魏逊无奈摇头，道：“你不要说，是因为你恨皇甫权。”
他忽然看明白了一般，说道：“如今看来，我突然挺同情皇甫权的。他恨你，恨得很应该！”
一个野心勃勃，时刻想要夺走自己的权势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这个妻子，还给自己戴绿帽子。
皇甫权如果不恨孙清，那他就是个孬种！
“魏逊！”
孙清说不出话来，枫无涯忍不住了，大步进来。
他不放心孙清一个人面对魏逊，所以一直在外面站着。
武力高强的他，别人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他确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孙清咳嗽他已经忍不住了。
竟然还听到魏逊说这样的话！
“清清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说出这种话来。你还算是个人吗？”枫无涯瞪着魏逊，怒道：“皇甫权毁了清清的一生！而现在，你竟然站在皇甫权那边说话，指责清清？你疯了吧，魏逊！”
魏逊不生气。
以前遇上这种事，他一定会恼火，直接冲过去就要跟枫无涯开干了都有可能。
但此时，他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因为——
看到眼前的枫无涯，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
为爱昏了头。
其实，爱的不过是假象！
可笑，太可笑了！
“我疯不疯，不关你的事。”魏逊淡淡说道：“同样的，你疯不疯，也不关我的事。”
他吁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们想要争夺霸业，就继续争夺吧。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见他这样，孙清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彻底失去这个男人的真心了！
枫无涯自然也发觉了。
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
情敌，也算！
因此，枫无涯轻易看出来：魏逊跟他的气场，突然好像就没有了敌意？
那就意味着：魏逊真的放下了！
他心里窃喜，但也十分明白：哪怕他不跟我抢清清了，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北齐！
魏逊这厮做事随心所欲。
不站孙清这边，也不能让这厮去站皇甫令尧那边！
所以……
他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孙清，暂时压住心里的想法。
孙清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她什么都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哭，间伴着咳嗽。
一时之间岔了气，痛苦得要命。
枫无涯急死了：“清清！来人，传药师！”
但，魏逊依然没有回头看一眼，扬长而去！
径直往宫门外走，还君等人看着魏逊一身轻松的样子，没忍住笑道：“恭喜主上！”
终于放下了千钧大石！
魏逊也笑了笑，道：“别贫，枫无涯那厮大概会把我赶尽杀绝。立刻去准备，离开北齐。”
因为他心情好，还君也敢调侃一句：“离开北齐上哪儿去呢？”
魏逊回头，扫了他一眼。
还君又笑了，道：“属下错了，当然是去大蜀。敦愚王还等着主上回去帮他带孩子呢！”
魏逊气笑了，伸出食指虚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跟着令尧崽子时间长了，把他那不着调都给学会了！”
还君但笑不语，心道：可您不就是喜欢他的不着调吗？
魏逊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问：“完颜熙人呢？还被软禁着呢？”
说到正事，还君严肃了脸色，道：“是的。软禁在云贵妃的宫里，有高手看着。”
“那些高手，咱们的人能行吗？”魏逊问。
见他这么问，就知道他是有意思要把完颜熙弄走。
还君认真分析了一会儿，答道：“如果只是送消息，不难。但若是想把这么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也不容易。”
他看向魏逊，严肃地道：“毕竟，咱们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枫无涯一旦追杀上来，咱们能不能顺利抵达大蜀地界，还是个未知！”
完颜熙被下药了，带着他，就是带着一个累赘！
魏逊想了想，道：“左右，云霓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先让完颜熙待着吧。”
他继续往外走。
但走了一会儿，又道：“送消息可以，那就送点解药吧。完颜熙那小子机灵着呢，只要他没被软筋散控制，他自己就能跑。一个人跑，比跟着咱一起撤，还容易些！”
“是，主上！”还君应了。
魏逊没做停留。
为了预防枫无涯追杀，他出宫后立即启程，出了北齐京城南门。
说不好听，也是跑路。
跑路的事儿，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而完颜熙这边。
他被下了软筋散后，恼火地绝食。
云霓也生气了，气冲冲地闯进他偏殿，怒道：“你有种绝食，信不信我立刻着手派人去大蜀，把金爽给杀了！”
“你的人，可能杀不了她。”完颜熙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还是犟驴脾气：“你尽管去呀，我看你的人就是去给她送菜的！”
云霓那个气啊。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亲生的、亲生的！
如果问柳拭眉，柳拭眉就会告诉她：你儿子在中二期，叛逆着呢。十八岁的男孩子，是不可能听老妈子的话的！
“儿子，你听为娘的话。”云霓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强迫自己软下脾气来，劝说道：“你不好好活着，怎么能知道自己未来过得不好呢？赶紧把饭吃了，啊？”
完颜熙哼了一声，道：“你对自己的亲儿子都下药，我可不敢吃你的饭！”
云霓刚压下去的脾气，倏地又窜起来了！
“行！你犟！你厉害！有种你别吃，饿不死你！”
她踩着怒火，拂袖而去！
完颜熙太饿了，躺在床上减少消耗，盯着床帐发呆。
突然，偏殿内多出一个人来，他有气无力地道：“别劝了，我不吃！”
那人却道：“解药，也不吃？”
完颜熙突然来劲了，倏地坐起来看过去。
他跟着魏逊去大蜀，待了不短时间，所以一眼认出来，这是魏逊的人！
惊喜！
“你是来救我出去的？”
——
1.19打卡
第3021章 儿大不由娘
那人竟然跟他贫了一句：“你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软禁，还要外人来救你？”
完颜熙撇嘴：“快点，我要饿死了！”
那人笑了笑，将一只瓷瓶丢过来，道：“不用绝食了，这一瓶解药够你用个几天的。”
“你不是来救我的？”完颜熙一愣。
“当然不是。”那人说道：“你觉得，枫无涯现在的防卫，凭我一人能够把你带走？”
完颜熙想想也是。
魏逊来北齐，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安全。
毕竟，枫无涯是他的情敌！
那人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药给你了。我们主上有自己的事要办。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人就走了，悄无声息。
完颜熙盯着手里的瓷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他先是“妥协”。
饿疯了！
他一个高高在上没吃过苦头的皇子，不妥协也不行啊，很合理。
云霓总算欣慰，立即差人端来好消化的药膳，让他吃下去。
吃饱了肚子后，完颜熙还是没给她好脸色。
但她也不介意。
当然，也没有时间去介意。
孙清那边见了魏逊后，情况有些不对，召唤她过去，她便立即来到中宫。
行礼之后，云霓问：“姑奶奶传属下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孙清捏着手帕轻轻咳嗽一声，面色阴冷，道：“你去配合无涯哥哥，派人去截杀魏逊。务必保证成功，不要让他去大蜀。”
云霓一愣，但好像又立即明白了：“魏逊……反了？”
站她的立场，魏逊就是反了。
而魏逊自己，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他从来就不是效忠孙清的关系，何来的反？
孙清冷笑，道：“我倒是小瞧了这个儿子，竟然能把魏逊这种脾气古怪的人给收服了。”
当初生下双生子，先生下来的那个孩子，肯定要被抱出去道喜。
所以，被抱出去的，是皇甫令尧。
月沧澜后面出来，被送走。
刚生下的孩子，谁也不能预判他将来的命运，不知道他的成长之路如何。
但，皇甫令尧从小就不太好管教。
他思维敏捷，但也跳脱。
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有自己的主见，什么事都要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做决定，不允许别人什么事都给他拿主意。
这样聪明的孩子，如果皇甫权愿意选他做太子，那也皆大欢喜。
偏偏，皇甫权对她很是忌惮，对她生的儿子更是警惕，即便皇甫令尧机敏过人，皇甫权也没有要立他做太子的意思。
而夜神国传来的消息说，月沧澜很乖巧，性情沉稳扎实。
孙清从那时候起，就后悔了。
如果留下的是月沧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很后悔！
如果是月沧澜留在大蜀做皇子，如今的大蜀，已然在她掌控之中。
云霓也没想到姑奶奶的计划，竟然环环都出了岔子。
以前一切都顺利，偏偏柳拭眉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原来的轨道上了！
“姑奶奶，属下以为……”云霓朝孙清看去，建言道：“杀柳拭眉，迫在眉睫！”
孙清也是这么认为的！
“柳拭眉，确实是这一切的关键。”她叹息一声，道：“当初我想留住她，牵制令尧。没想到……”
在柳拭眉还没成长起来之前，他们有无数的机会除掉柳拭眉。
那时候捏死她，犹如掐死一只蚂蚁。
偏偏，那时候孙清认为，柳拭眉还有用。
所以在甘露露为了粟弥音之死、想要杀了柳拭眉的时候，她这边还下令：可以折磨她出气，但不能杀她。
可惜，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姑奶奶。”云霓再一次提出建议：“不如……派去杀魏逊的人，得手之后，让他们即刻南下去大蜀。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把柳拭眉给杀了！”
尽管柳拭眉已经蜗居深宫，极少出宫。
但……
调虎离山难道不能用？
她在乎的人太多了，能利用的人，自然也多。
孙清沉吟片刻，同意了她的提议：“好，就按你说的办。”
云霓便去与枫无涯合谋。
“姑奶奶的意思，是让我的人与你的人一起去。”云霓说道：“不过……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主意？”
虽然枫无涯与孙清是那等关系，但在云霓的眼里，枫无涯跟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没多大差别。
他假扮完颜禄，她还要给他“帝王”的面子。
可私底下，她没当他是什么皇帝！
都是效忠孙清的人罢了，孙清一日不给枫无涯名分，枫无涯便不是主子！
枫无涯对云霓的态度，也习以为常，说道：“我要亲自去。”
杀魏逊，他不亲自出手，并不放心。
云霓挑了挑眉，忽然笑了，道：“那……杀柳拭眉呢？”
枫无涯当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他说道：“把魏逊杀了，我会一路南下。清清这边，你照顾好她。”
“自然不用你说！”云霓目的达到，便不久留，回了自己的寝宫。
进入正殿之前，她看了一眼偏殿那边，问：“熙儿在做什么？”
天已经黑了。
不等宫人回答，她又问：“他用过晚膳了吗？”
宫人答道：“回娘娘的话，殿下下晌吃了药膳后，胃口还不错。您说了，要少食多餐，故而先前就已经送了晚膳。等再晚一点，还要再送一次。”
云霓点点头，这才算满意。
她本想去看看他，但想到儿子现在的样子，母子俩说点什么都要吵起来。
又觉得十分头疼。
“吩咐下去，一定要看牢了。在不伤到殿下的前提条件下，尽可能把他留在偏殿，哪儿也不让他去！”
宫人道：“是，娘娘！”
儿大不由娘。
完颜熙此时在想什么，云霓完全不知道。
他吃饱喝足后，发现外面看守自己的人，又多了一拨。
这种状况，就算自己的力量恢复了，想混出去也不容易。
还是得等。
他小时候在宫里长大的，当然很了解北齐皇宫的守卫。
并且，也还记得不少能让自己跑掉的路子。
为了养精蓄锐，他躺着睡了一觉。
魏逊一行，从跟孙清翻脸后第一时间，他就离开了北齐京城。
其他东西不重要，后面可以有人慢慢收拾。
但他本人，却是要尽快南下。
日夜兼程那种。
果然不出所料——
第3022章 两败俱伤
后半夜，一行人在一条溪流旁边休憩。
就算人不休息，马也是要进食的。
魏逊坐在一块巨石上吃着干粮喝着酒，跟随的十多名亲卫，分为三层将他围在中间。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还君立刻说道：“主上，有人来了！”
“该不会是……枫无涯亲自来了吧？”魏逊挑了挑眉。
他脸上并没有惧怕，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说道：“操家伙，准备干一场！”
没想过要逃。
因为，枫无涯能没有考虑过封死他们的路？
皇甫令尧一直鄙视他，觉得他打不过枫无涯——哪怕是枫无涯中了毒，也打不过。
既然躲不过，今晚就试试看！
马蹄声越来越近。
黑暗之中事业并不清晰，但，也逐渐看得出来。
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枫无涯没错！
魏逊直接领着自己的人马，各自祭出武器，冲！
短兵相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哪怕现在枫无涯不需要把魏逊当做情敌了，但二十多年的纠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放得开的。
他手中长剑，直接朝魏逊刺过去。
魏逊也不遑多让。
他其实也不是非要枫无涯的命什么的，单纯是躲不过了，干一场看看结果。
如果他赢了，见到令尧崽子的时候，还可以跟皇甫令尧吹嘘一阵！
枫无涯是当世绝顶高手，魏逊也并不是个弱者。
当然，魏逊年轻的时候喜欢吟风弄月、后来被关在牢中牢十几年，他的进境非常小。
如果枫无涯在巅峰状态，魏逊在他手里，必死无疑！
可魏逊知道，枫无涯中了慕将离的毒。
他不懂毒，没关系。
他懂血脉运行，会催发毒性！
枫无涯是靠内力压制、药物压制，才能暂时保命的。
这般状态下，他想要杀了魏逊，就得在百招之内，极短的时间里得手。
拖得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
魏逊多么鬼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他一边打，一边跑。
嘴里还不停说话，分散枫无涯的注意力：“枫无涯，想想看，你觉不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枫无涯不吭声，一个劲地出猛招，企图迅速将魏逊刺伤。
但魏逊太狡猾了！
魏逊只守不攻，保存实力。
面对强攻，他要么躲、要么跑，一路往南。
实在跑不掉，他才格挡。
但每当他格挡开的时候，都会附送一句：“我好奇了二十几年！当初清清决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得有多酸？”
枫无涯一怔。
顿时，火冒三丈！
魏逊见有用，又说：“她答应与我交心的时候，你难受是肯定的了。但我想，那一定不是你最难受的时候！”
枫无涯反手就是一剑！
但，魏逊专门踩痛脚，对他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
气上头了，气血翻涌更加迅速。
毒性让他运转内力本来就受阻，如此一来，确实削弱了他的攻击力！
魏逊的嘴也是叭叭叭个不停：“你最难受的，应该清清把身子交给我的那个晚上吧？”
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飞身躲过枫无涯一击，还抽空笑了声，道：“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真的！”
翻身掠过一阵剑风，他又道：“毕竟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清清嫁给皇甫权的时候，我是如何心如刀割的，想必你也是！”
“同样的痛苦，我忍受一次都不得了了。”
“天啊，你竟然忍受了两次！”
为了激怒对方，他不惜自黑！
是个狠人！
“你给我闭嘴！”枫无涯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一开口，内力宣泄就更加忍不住。
而魏逊趁着这时候，算准了枫无涯最在乎的一定是这件事，一剑朝枫无涯刺过去，发动了交手后第一次进宫！
当然，魏逊没有傻到想要一剑穿心啥的。
明知道绝顶高手护持要害的本领都很高，他也没想过一击得手。
而是，一剑划开！
果然不出所料，枫无涯心神大乱、实力削弱，这一下竟然被魏逊得手了！
魏逊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
他竟然受了伤！
“我就知道。”魏逊划伤了枫无涯后，迅速往南面一闪，哈哈大笑。
“清清就是你命中的劫数！”
“只要跟她有关，你枫无涯再厉害，也只是个莽夫！”
“你深爱她又如何？你想过吗？她一直在骗你，她根本不爱你！”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已经不那么难过了。
因为放下了。
但，要说一点难受都没有，也不可能。
多年执着，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年坚信不疑的，竟都是虚妄，全部都是欺骗。
他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可他难受，枫无涯应该比他更难受才对！
枫无涯何尝不难受？
他开始跟魏逊互戳伤口：“你错了！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爱我，所以从未想过得到她的心！我跟你有本质的不同，她要的只是你的权势，根本不爱你！”
魏逊：“……”
得，这也是个狠人！
两个二十多年的情敌，一边互相辱骂，一边殊死搏斗。
打着打着，不知不觉一百招过去了……
一百五十招过去了……
两百招……
枫无涯开始出现不对劲的状况，魏逊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魏逊靠攻心为上的招数，勉强以弱敌强与枫无涯一战，竟然能够坚持了这么久。
纯粹是，占了大便宜。
但他也吃了不少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枫无涯哪怕气血不稳定，毒性发作了，战力还是很恐怖。
所以——
结果是，两败俱伤！
双方人马，都是两败俱伤！
见情况不对劲，枫无涯的心腹大声劝说：“主子，我们先撤吧！”
搞不了对方，就不该把自己耗进去。
这个心腹显然很了解枫无涯，又补了一句：“神女还在等着您，您可不能有事！”
果然，一提孙清，枫无涯迟疑了。
见状，还君一把将血淋淋的魏逊抱上马背，打马迅速南下！
“派人去追！”枫无涯感觉胸腔火辣辣的疼，毒性发作让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追杀魏逊。
但：“决不能让他离开北齐地界！”
“是！”
一行人继续追上去。
前方如何厮杀，枫无涯已经不知道了。
他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服下药丸，打算靠强悍的内力调息，压制住毒性。
而他带来的人手，没受伤的，追杀魏逊去了，身边留下的都是需要疗伤的。
一群人躲起来疗伤，就在这个时候，完颜熙悄然出现——
——
1.20打卡
第3023章 怂有怂的好
南下的官道，当然都得走这条。
虽然云霓下令必须看紧完颜熙，但架不住完颜熙从小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皇子。
他对宫廷简直太熟悉了，哪里有一个狗洞他都知道！
中间经历了如何惊心动魄不提，反正他是混出宫了。
他也没有耽搁半点，出宫后也不管身无分文，直接出了城门。
一路轻功，去了京郊的庄子，取了魏逊的人留下的马匹和盘缠，连夜快马南下。
去追杀魏逊的人中，也有云霓的人。
完颜熙认得其中一部分，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等他赶到了这一处的时候，地上只有一片混乱。
血迹、损坏的兵器、死掉的马匹……
绵延了二里地，代表一场恶战！
完颜熙本打算直接南下，却让他感受到了附近有内力的震荡波动。
于是，他发现了枫无涯！
并且，发现枫无涯受了伤！
正在压制毒性的枫无涯，这个阶段，对他来说正是要命的时候。
经过恶斗后，那些受伤疗伤的人，倒是比枫无涯早一些结束，都在给他护法。
完颜熙想了想，观察了一下今日的风向，紧接着去捡了一些干柴。
然后，摸出来一只瓶子，倒出来了一些粉末……
点燃柴火！
烟熏朝枫无涯等人那边飘过去，他自己已经藏匿起来了。
如果这几个人都在正常状态，完颜熙肯定会被发现。
他占便宜的就是：他们全都受了伤！
不久后，除了枫无涯，其他人全都昏迷在地上。
完颜熙唇角勾了勾，心道：“小金的药，果然好用！”
不亏他连洗澡都要把药瓶放在身边附近，触手可及之处。
任何时候，都不敢把金爽给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丢掉！
别问完颜熙为什么要去对付枫无涯！
其实他完全可以什么事都不管，直接南下。
但——
孙清想要杀了金爽，那么枫无涯一旦缓过劲来，就会南下。
枫无涯去杀柳拭眉也好、皇甫令尧也罢，金爽也罢……
这些都不是完颜熙想见到的。
他本意，只在乎金爽一个。
但没办法，金爽在意她的师兄，慕将离在意他的妹妹，柳拭眉在意她的丈夫……
这是个连环套！
所以，没有机会便罢了。
既然机会送到面前，完颜熙怎么可能不伸手去抓住！
枫无涯毕竟是个厉害的，没有昏迷。
但他显然受毒性的侵扰，处于比较脆弱的状态。
他正在运转内力压制毒性，以至于，完颜熙走到他面前，他也不敢动弹。
一动弹，气走岔了，就是走火入魔！
他还能说话，也知道来人是完颜熙，张口道：“完颜熙，你好大的胆子！”
听着声音，完颜熙就知道他气息不稳。
完颜熙冷冷一笑，反讽道：“比不得阁下！窃国的事，你们都干了。”
提到这个，他的神情更冷：“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杀父仇人呢。虽然吧，我与我那做皇帝的爹，没多少亲情。但你们夺走我完颜氏的江山、杀害了我的父亲我的族人……我今天就算将你手刃在此，你也不冤！”
他确实抱着要杀了枫无涯的心思来的！
但完颜熙还是有些忌惮。
枫无涯此时虽然不能动，可谁能保证呢？
若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枫无涯拼着命也要将他扑杀。
到时候他就这么被弄死了，找谁伸冤去？
因此，他还在观察枫无涯的状态。
枫无涯内力运转，努力压制毒性，没有与他搭腔。
完颜熙观察了一会儿，黑暗中不太容易看清楚，但枫无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
上面的血迹，还是挺明显的。
完颜熙心定了不少，道：“看起来，你好像受了伤？”
他认真观察，枫无涯伤在何处。
这时候，他想到了离开大蜀的时候，慕将离给他说的话。
——回去后，如果遇上枫无涯，干不过对方，就把你的血放出来，务必让他吃下去。
——实在做不到，想办法把你的血滴入他的伤口里，也行。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想到慕将离那个老奸巨猾的、枫无涯身上的毒也是慕将离下的……
综上！
干就完了！
完颜熙没敢直接动手去杀枫无涯，因为枫无涯周身散发的真气有点吓人。
他只能选择第二条——
倏地划破自己的手掌，上前找到枫无涯手臂上的伤口，把血滴了下去！
他不敢碰枫无涯。
一碰就会被真气激荡，小命可能不保。
所以，确定自己的血滴到了枫无涯伤口上，连续滴了七八滴，他才用了止血药。
“真想宰了你。”完颜熙满心想要杀了枫无涯的心思。
但越靠近越是发现，怂有怂的好！
他如果认为枫无涯受伤、中毒，就是好对付的。
那他肯定要死！
所以，完颜熙毫不犹豫转身，吹了个口哨把马叫过来。
翻身上马，前去追魏逊！
且说魏逊一身的伤，不仅是外伤还有内伤。
跟随他一路的亲卫，也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也就是面对枫无涯的魏逊，伤得最重。
还君带着他一路纵马狂奔，马匹也需要休息，人也需要疗伤。
不然，血都要流干了！
所以，他不得不找了一个破庙，一行人把魏逊送进去，心腹在给昏迷不醒的魏逊疗伤。
其他人则是在破庙外面四周，团团围住。
然而，他们并没能安逸多久。
只是给外伤敷好了药，还没来得及打理被真气激荡受损的内伤的时候……
外面一声口哨。
是敌讯！
还君脸色一变，立即把魏逊背负在后背，道：“撤！”
又是一阵狂奔。
人仰马翻。
最后，马匹的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
好在，彼此双方都差不多，枫无涯的人也没有比魏逊的人马状态好到哪儿去。
一阵缠斗。
以至于，完颜熙赶到的时候，他们还在厮杀。
眼瞧着，一柄利剑朝魏逊戳过去，还君自顾不暇，压根没办法护住魏逊的时候——
完颜熙想也不想飞身上前，从后面一掌将那人给拍开！
他虽然也奔马跑了一晚上，累肯定是累的。
可比起一路奔马、一路战斗的两方人马来说，他也算得上以逸待劳。
这一掌，直接将那本已经受了内伤的人，一掌断气！
有他的加入，魏逊这边缓和了不少。
但，完颜熙的露脸，也让人认出来了：“五皇子殿下！你怎么帮着敌人！”
完颜熙一眼看去。
呵，是云霓的人！
第3024章 再有下次，我不会放你了
云霓座下，当然也有好些大将。
不少人都是看着完颜熙出生、看着他长大的。
彼此都是认得！
被对方认出来，完颜熙一点儿也不尴尬，冷冷地道：“王叔，我不赞同母妃做的事。魏逊帮过我，我也不会恩将仇报！”
重点是！
魏逊是站皇甫令尧那边的——
皇甫令尧是柳拭眉的丈夫；柳拭眉是慕将离的妹妹；慕将离是金爽的师兄！
说来说去，问题的症结，还在金爽身上！
“王叔，从小你对我也挺好，我不想对你出手。”
完颜熙十分冷淡，说道：“可我与母妃的认知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今往后，我走我的路。”
“日后狭路相逢的时候，你们若对我手下留情，我也会惦记过去的情分，不会下死手。”
“但若你们对我下狠手，就不要怨我不顾往日情分！”
丢下这话，他招呼还君：“上我的马！”
为了救自己的主子，还君当然是毫不客气，立即将魏逊送上完颜熙的马背。
但还是问：“一起走？”
完颜熙看着对方的人，问：“是要拼死一战，还是放我走？王叔，你做选择吧！”
王叔既然是云霓的手下大将，怎么可能不了解云霓对这个儿子有多疼爱？
对完颜熙出手？
那自然不可能！
但——
“殿下，属下冒犯了，需要请你跟我回去交差！”
一句话出，完颜熙立即道：“还君，你先走！”
还君蹙眉，道：“你能行吗？”
这少年武功虽然高，敌人虽然也都筋疲力尽了，可是他只有一个人！
“他们不会杀我。”完颜熙也是看出来了。
大不了，他又被逮回去，再次被云霓给软禁了罢了。
还君低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伤势已经拖不得了，只能狠下心，道：“你多保重！”
打马南去！
云霓的人马当然是要追，完颜熙直接拔剑：“你们……都留在这里！”
他认得的人，下手还是留情了的。
但他不认得的——
也就是说，枫无涯那边的人，他是一点儿情面也没给。
杀戮。
血腥！
王叔眼见着己方人马已经被完颜熙杀了四五个，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殿下，你对得起贵妃娘娘吗？”
完颜熙眼眶有些发红，唇角勾出嘲讽，道：“不要忘了，枫无涯、孙清，包括我母妃在内，都是杀害我父皇、灭我完颜氏一族的仇人！”
王叔心口一震！
他们只去想：完颜熙是云霓的儿子。
却没有人去想：完颜熙是完颜禄的儿子！
他享受了完颜皇族的富贵，但灭族的人，却是他母亲这边的人。
“我娘参与灭了我全族”这种事实，对这个少年来说，太过残忍！
他没有彻底崩溃，只是要离开这个深坑，已经是他能做的唯一选择！
不然，他还能怎么做？
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王叔有些于心不忍。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走吧。”
完颜熙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王叔？”
王叔摆摆手，道：“我放走了你，回去后少不得要被娘娘责罚。但……以后你尽量躲远点，再有下次，我不会放你了。”
完颜熙心里陡然升起感动，当即抱拳朝王叔行了一个躬礼，端正且恭敬地道：“多谢王叔！”
当即，飞身掠起，轻功朝魏逊方向追去。
王叔身边的亲信问道：“难道，魏逊也就这么放过了？”
“殿下一定要保住他们，我们还能怎么样？”王叔冷淡地道。
总不能，杀了完颜熙吧？
十八年来，看着小娃娃从出生、到会说话会走路、到如今长成少年模样。
人的心，总是肉做的，而不是铁疙瘩！
亲信沉默了。
他们何尝不是一路看着完颜熙长大的？
可，枫无涯的人，却不肯同意：“老王！你放过他们，我们可不答应！”
老王冷哼一声，道：“有本事，你们就去追，我不会拦着的。”
因为枫无涯受了伤，所以留在那里保护枫无涯的，当然是他自己人。
云霓这边，是老王带着一群人来办事。
而这一场厮杀对战，枫无涯的人死伤无数。
认真清点了一下眼前分为两派的人马，老王手下至少还有十来个，可枫无涯那边的人，却只剩五六个了！
大家都伤痕累累、累成死狗。
这时候的武力值，已然没有哪一个单人是逆天的了。
那么，拼一个人少人多……
枫无涯这边的人马，必输无疑！
盏茶功夫后，旷野一片血腥气！
老王归剑入鞘，道：“好了，回去吧！”
枫无涯那五六个人，也一个都不剩了。
他又警告己方人马：“回去之后，你们知道应该怎么说吧？”
身边带着的，都是亲信。
且都是云霓身边的人，哪怕他们不赞同把魏逊放走，也知道——
人是完颜熙救走的！
这件事，说来说去，还得云霓背锅。
他们都是云霓的直属心腹，对云霓的效忠之心，当然要比对孙清来得深厚。
所以……
闭嘴，达成了共识。
与此同时的大蜀。
这边的人，还不知道北齐经历了怎么样的一段事。
魏逊也尚未抵达大蜀与北齐对战的要塞，因此，大蜀帝京这边，尚未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这一次回来后，皇甫令尧全心全意将朝政接过来。
柳拭眉虽然也有每日了解国家大事，但大部分时候，她几乎就是个吉祥物的存在。
大事拿个主意，小事情都交给男人们去做。
对此，皇甫厉还笑话过她：“也不怕我们把你架空，把你的皇权给夺走了。”
柳拭眉的回答很简单：“如果有一天，连你们我都不能相信了，那我离死路也不远了。”
最爱的丈夫、最亲的哥哥、最好的朋友……
都在这儿，帮她撑着这片天。
如果她不能信得过他们的话，那她还剩下什么呢？
行尸走肉的躯壳罢了！
皇甫厉竟然无言以对：“说不过你！”
柳拭眉便将更多时间放在孩子身上，毕竟皇甫执已经开始学说话了，这个阶段挺重要。
她正在帝宫内，给皇甫执纠正发音的时候，墨儿来报：“陛下，粟老又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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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5章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一听说粟威来了，柳拭眉就头疼。
但她也不能说不见。
毕竟，粟威的身子状况不是多好，拖着这样的身体进宫来见她，她却拒之门外，于心何忍？
她只能说道：“请粟老进来吧。”
不多时，甘芷烟扶着粟威进入殿内。
两人先是对柳拭眉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先论君臣，后论辈分。
柳拭眉点点头：“免礼。”
又道：“小执，叫师公，师叔。”
小胖墩刚会说话，简单的称呼还是会的，乖乖地喊了：“师公！师叔叔叔叔叔叔……”
叫着叫着，不知道叫什么了！
他觉得很好玩！
柳拭眉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叫人？”
小家伙怕极了母亲冷下眸色，赶忙喊：“师叔！”
甘芷烟很是感动：“多谢陛下厚爱。”
没想到，做过了那么多错事的她，竟然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竟然还能担得起太子一声“师叔”。
“行了，都坐吧。”柳拭眉也不想总是去提过去那些事。
其实，看到甘芷烟，还是忍不住想到梁巍的死。
只不过，除了化干戈为玉帛，他们也无从选择。
甘芷烟扶着粟威坐下，柳拭眉才问：“粟老，今日精神看起来好像还可以。”
粟威点点头，说道：“这几日好生养着，还行呢。”
“我给你把脉看看。”柳拭眉理所当然地说道。
她虽然已经无法捉针，但望闻问切，还是做得到的。
粟威也不与她客气，将手伸了出去：“有劳陛下了。”
柳拭眉认真给他诊脉，说道：“确实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这个“好了不少”，也只是与上次比。
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好了！
甘芷烟已经很满足了：“父亲这几日吃喝都很正常，心情也还可以。所以，气色好了些。”
“脉象上看确实是。”柳拭眉松开粟威的手腕，又问甘芷烟：“可有哪里不对劲的吗？”
甘芷烟摇头。
粟威如实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养着的。你不肯同意我把内力传给你，不就是怕我传给你后，就把自己给弄死了？那我就把身子骨养好，保证不会因为失去内力就一命呜呼，总行吧？”
老话重提。
柳拭眉：“……”
能不提这茬了吗？
她脸色拉下来：“我以为，上次已经说清楚了。”
粟威总是长辈，多多少少还端了一点点脾气，哼了一声，把头撇开不看她，也不说话。
甘芷烟忙道：“陛下，父亲是真心希望你能够重新拿起银针。如果你恢复了，只要父亲有一口气吊着，之后还不是看您的能耐了？”
柳拭眉一怔。
忽然想起来聂韶音说的：若你能有了强大的内力，在很多时候，病人只要有一口气在，救活他不是问题。
但，聂韶音也说了：当然，这个人能活多久、活得怎么样，这跟九九摄魂针阵没关系。如果一个人本身生机已断，最多也不过是吊着他一口气罢了。
相反，若病人身体机能还挺健康的话，治好不是问题。
至于粟威的状况——
柳拭眉拧起眉心。
见她好像没有上次那么坚决了，甘芷烟赶忙又说：“父亲他是很认真的，其实也是盼望着陛下您手下能出神迹！”
“这你亲爹，你为什么一定要劝说我？”柳拭眉看着甘芷烟，问道：“你难道就不希望你亲爹延年益寿？”
甘芷烟答道：“正是因为如此希望，我才会帮着劝说陛下！”
柳拭眉抿唇：“我可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不得不说，如果放在以前，她很可能真的敢赌一把。
可现在……
如果她有了内力之后，依然无法突破心里那一关。
没能及时把粟威给救回来，那她要一身内力有何用？
而她背负那一身内力，比起外公去世的事，对她的打击还要更重！
甘芷烟张了张口，还想继续说服柳拭眉。
但粟威却突然不想说了：“行了行了，不愿意就不愿意！”
他的目光放在皇甫执身上，面容变得格外慈祥起来，问：“我能不能抱抱太子殿下？”
“可以是可以。”柳拭眉当然不会拒绝，说道：“就是他太胖了，很重的。粟老你抱一会儿就把他放下，别把你的身子给拖坏了。”
人老了，有返老还童一说。
老顽童、隔代亲。
看到孙子辈的，饶是粟威这样的人，也忍不住内心软下来。
尤其是，皇甫执虽然胖嘟嘟的，但肥肉肉一点都不影响他的颜值。
承袭了父母绝顶的美貌，即便是个胖墩，依然是超级好看的胖墩！
粟威一看，就欢喜的不得了：“太子，爷爷来陪你玩会儿，好不好？”
皇甫执看着他，一点都不怕生，直接答应了：“好！”
说完，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旁的小橱旁边，拉开了柜门，取出一支金笔。
正是抓周礼那天，挑选文房四宝的那支笔！
看着一老一小在那儿玩“写字游戏”，实际上一个字都没写，甘芷烟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看了柳拭眉一眼，斟酌着说道：“陛下把殿下教得可真好！”
不愧是柳拭眉！
柳拭眉看她一眼，道：“聊聊？”
甘芷烟笑容僵凝在脸上，忽然有些紧张。
柳拭眉带着她回到方才的椅子上，两人坐下。
“陛下想说什么？”甘芷烟终究没有柳拭眉那样沉得住气。
尤其是，柳拭眉还是她崇拜的对象。
柳拭眉直接说道：“粟老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把内力给我？”
“大概是……”在柳拭眉强大的威严下，甘芷烟说了实话：“为我赎罪吧。”
对此，她面露愁容：“如果不是因为我进了梁家，绿枝姨娘就不会对梁家人下手。那老爷子就不会过世，陛下你……也不会陷入瓶颈。”
柳拭眉：“……”
甘芷烟继续道：“父亲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人死不能复生，但他可以想办法为陛下突破瓶颈期。”
“你是怎么想的？”柳拭眉问得很犀利：“对于你父亲为你做这些，接受得心安理得吗？不然，你怎么能这样积极劝说？”
第3026章 但愿国师大人能够成全
甘芷烟面容一僵，赶忙站起来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我并非心安理得，我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爹，他还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不希望……”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但她还是坚持把话给说完：“陛下，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把我做过的所有错事，全都拨乱反正重新来过！”
“可是，覆水难收，人生没有回头路。”
“再多的后悔，只要我一日不死，就必须背负这样的心里负罪感。”
“我愿意承担、愿意背负！”
“这件事……父亲他很坚持！”
“他教导我，大丈夫应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死亡！”
“他不怕死，而我，也不应该畏惧！”
“所以，哪怕做这样的选择，我可能会失去好不容易才团聚的亲爹，却依然要走这条路！”
她说得很诚恳，确实是没有半点虚言。
墨儿看着都动容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许玮教导出来的许芷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粟威经历过粟弥音的惨痛教训后，教养出来的甘芷烟，却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一码归一码。”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很好，最近也在皇甫令尧的亲自教导下，开始练武。
她不需要修炼什么招式，只想修炼内力。
她家狗子亲自教的，当然也是雁行山的心法！
“粟老的身子状况还算稳定。”她继续说道：“只要他心态端正，再活个两三年，而这两三年内，我修炼出来内力。兴许也可以为他延年。”
甘芷烟没有接这话。
不客气地说：等您修炼出来内力，黄花菜都凉了！
只是这话不太合适，她也不好说出口。
既然柳拭眉都这么说了，甘芷烟也没有再劝。
这边，粟老陪着皇甫执玩了一会儿后，老人家的精神还比不上小娃娃。
皇甫执还像个猴子——胖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时候，粟威脸上已经露出了疲惫之色。
可见，他的精神力确实是不太好了。
甘芷烟便说：“父亲要回去喝药了，我们先出宫吧。”
柳拭眉当然不会拦着，命人抬轿子过来接人，让人送父女俩出宫。
出了宫门口，坐在马车上，甘芷烟打开盒子，拿了参片，递给粟威：“爹，你含着。”
粟威含着参片，问：“陛下是什么意思？还是很坚决不肯？”
“是啊。”甘芷烟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这个人是真的很好，她坚持想要自己修炼内力。”
她看了一眼粟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我自己是练过武功的，哪能不知道，练武多需要天分。”
越说，声音越弱：“当然，以前我也不太认真，错过了最好的练武时机。”
“无妨。”粟威笑了笑，道：“人各有所长，你根骨确实不是很适合练武。”
甘芷烟好奇地问：“那陛下呢？爹你看她的资质如何？”
粟威如实说道：“陛下脑力比较强，虽然她肢体灵活、医术方面很厉害，但练武……未必能有所成。”
“我就说吧！”甘芷烟说道：“等陛下练好内力再来给爹爹施针保养身子，黄花菜都凉了。但当着陛下的面，我没敢说！”
娇俏又乖巧懂事的女儿，哪个当爹的能不爱呢？
粟威可喜欢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急，我们去一趟钦天监吧。”
“啊？”甘芷烟不解地问：“爹你想去见一见公主殿下？”
粟威神情平淡，道：“算是吧。”
钦天监。
父女俩经过允许，被领到了公主殿内。
正巧，荆天命在。
他正在给皇甫念讲道，教导皇甫念吐纳。
听说粟威来了，暂停下来，把客人迎进来。
荆天命与柳拭眉一样，先让皇甫念叫人：“念念，这是你父亲的师尊与师妹，你该喊师公、师叔。”
皇甫念顶着那张软萌可爱的脸，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两人看着，嘴里却是奶声奶气的：“师公、师叔。”
半点没有皇甫执那种调皮捣蛋的样子，但口齿要清晰多了，相对也比较沉稳。
粟威十分感慨：“念念啊，与执儿真是两个性子的。”
荆天命也不问他为何而来。
但平时他不喜欢见客，有人来探望皇甫念，他都会回避的。
可今日却没有。
粟威在宫里跟皇甫执闹了一会儿，累得很。
马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来到这边，皇甫念本来就比较安静，所以只是陪着说说话，玩点小玩具。
尽管如此，没多久，他就没什么精神了。
他朝甘芷烟看去，道：“芷烟，你来陪着公主玩会儿，为父与国师大人说几句话。”
他转头问：“国师大人，是否借一步说话？”
荆天命点点头。
两人去了中庭，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他们两个。
粟威本来没多少精神，当然要长话短说：“国师大人，粟某冒昧，恳请您一件事。”
荆天命说道：“请说。”
粟威看着他，十分诚恳地道：“粟某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拖着残躯度日。这一生所剩无几，只有这一身内力。”
“想必国师大人也知晓，陛下需要内力，兴许可以助她突破瓶颈，重新捉针。”
“故而，粟某想把内力传给她。”
荆天命一口咬断：“陛下不肯。”
“是的。”粟威叹了一口气。
他面露愁容，道：“陛下宅心仁厚，又极为上进。当然不肯坐享其成。更何况，她也担心粟某会因此在短时间内消耗完生命。”
荆天命面色如常，一脸淡漠地道：“你专门来钦天监找贫道，是想要贫道帮什么忙？”
粟威：“……”
他还没说呢，人家已经猜到了。
不愧是国师！
他便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无论如何，粟某都坚持这样做。陛下那边无法说服，那便不说服她，直接做！”
说完了自己想怎么做之后，他询问道：“但愿国师大人能够成全！”
荆天命：“……”
——
1.22打卡
第3027章 张二暂时没戏
这一日。
柳拭眉下了早朝，皇甫令尧和慕将离、皇甫厉去了御书房。
她自己则是带着皇甫执去御花园。
自己宅得住，孩子却是关不住的，总得开笼放鸟。
临近中秋，天气已经不那么热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母皇！母皇！”
在宫里，皇甫执还是按规矩喊。
小胖墩坐在大猫的背上，搂着大猫的脖子。
大猫驮着小主子，一步步走得稳稳当当，也小心翼翼，生怕把背上的小祖宗给摔了。
奶娘与大宫女守在两旁，随时把着。
柳拭眉淡笑地看着，笑道：“亏得大猫长得结实，不然小执你可是要把大猫的背都给压断了！”
皇甫执被母亲取笑了，但压根不懂自己被嫌弃“胖”。
小太子还没有“胖子”这个概念，尽管“老父亲”成天嫌弃，但他懂个屁。
还是乐呵得很。
墨儿跟在柳拭眉身边，噗呲笑了，道：“陛下你多虑了，咱们王爷以前都还经常坐在大猫身上呢，太子这点重量，算什么呀？”
柳拭眉眨了眨眼睛。
想想也是，这猛虎四五百斤的体重呢！
皇甫执玩得开开心心，柳拭眉也陪着孩子疯了似的闹。
玩了一早上，母子俩都累了。
“回宫！”
回宫后，孩子自然是交给奶娘，带去洗个澡，然后吃小餐。
柳拭眉自己则是回了寝殿。
她洗了把脸，说道：“我躺会儿，又困又累。”
墨儿说道：“果然还是王爷在家的好，陛下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
柳拭眉白她一眼，道：“谁说我想什么时候睡就能什么时候睡的？他在的时候，都是他说的算，好吗！”
墨儿：“……”
虽然她什么都知道，但这话从陛下嘴里说出来，感觉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呢？
皇甫令尧不在家的时候，柳拭眉要操心的事太多，睡眠质量不大好。
他在家的时候……
咳咳，半夜三更不睡觉，早朝时间又很早，睡眠质量是好了，时间却太少！
“你这丫头，脸红什么呢？”柳拭眉脱了外袍，坐在龙榻床沿。
墨儿帮她脱鞋，红着脸道：“我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还不能害羞了？”
柳拭眉：“……”
她脸皮子有点热，但很快收敛住，说道：“我看你是思春了吧。你说说，你这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终生不嫁人，以后可怎么过啊？”
墨儿给她把袜子也脱了、放好，站起来把被子展开，答道：“现在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呗！”
柳拭眉轻笑，躺进薄被里，仰视着她，问：“别以为我不知道，张二给你写了不少信呢！话说，你给他回信了吗？”
张怀还在奔走四处，做大蜀历史上最劳碌命的钦差！
他每到一处地方，必然要给墨儿写一封信。
信中描写当地的风土人情、奇人趣事、美食特产……
文采斐然，笔触细腻。
此外，隔三差五会作诗两首，夹在信中，跟着折子一起捎带回帝京来给墨儿。
柳拭眉无意中见过那么一两首。
啧啧，情诗！
没点文化的，都不配让张怀追求！
提到张怀，墨儿嘴角一撇，有些无奈：“我为什么要给他回信啊？他是我什么人啊？”
“他不是你什么人，却是我大蜀栋梁之材，前途无量！”柳拭眉仔细观察墨儿的神色。
感觉吧……
张二暂时没戏！
但，可能不会永远没戏！
提到女孩子心慕之人，姑娘家总是会羞涩的。
这一点，墨儿没有。
她很坦然，代表着，她对张怀还没有男女之情。
而张怀用的这招很精明——
他留给墨儿足够的空间，没有半点紧逼，却又不间断地在墨儿这里刷存在感！
不然，他这一去一年半载的，如果毫无音讯，人家墨儿喜欢了别人，孩子都能生出来了！
除了刷存在感，也要刷好感度。
以前提起张怀，墨儿还是很不以为然的。
可是最近，她对张怀的看法已经全然不同。
有些人的感情节奏快，一见钟情。
而有些人，感情上比较慢热，心动都是从了解之后才开始的。
或许，墨儿就是这种。
墨儿笑了笑，道：“陛下你说张大人是栋梁之材，这点我完全认可！但是吧，他越是优秀，就越是高不可攀！不是我要插手朝政，我只是打个比方……假如有朝一日，张大人位居一品成为百官之首，我一个奴身出来的……配得上他吗？”
差距很清晰，而她，不太想去追逐缩短差距。
如果是爱上了，那就努力一把。
可现在她不是没爱上吗？
当然要稳住自己了！
柳拭眉看着她，思索着她的话。
墨儿又说：“陛下你可不要觉得，我是自卑。我啊，就是把你和王爷之间的感情，一路看了过来，感慨挺深的。”
“先不说门户的门当户对，就说两人的眼界。”
“陛下与王爷，才貌都是门当户对。”
“可我呢？”
墨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嘻嘻地说：“不管是才学、品貌，都跟张大人有太大的差距。加上张家的门第……”
她摇了摇头，一摊手。
柳拭眉明白了：“原来，你心里门儿清！”
墨儿脸上难免有几分得色：“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带出来的！”
“行了，别拍马屁！”柳拭眉无奈一笑。
她叹了一口气，问：“若是张二的门第在梁家，你的选择是不是就不同了？”
“咦！”墨儿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见自家陛下这么一说，她认真想了想，道：“好像真的是呀！如果是梁家的公子爷们，对我释放爱意、抛出橄榄枝，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我也是不怕的！”
毕竟，梁家娶媳妇儿不看重门第，家风对此包容性强，她如果嫁到梁家，压力没那么大。
可张家！
家风严谨得可怕！
也不知道张怀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做家里唯一的异类。
柳拭眉大概能理解了，总结出来就是：张怀，任重道远！
墨儿出去了，柳拭眉入睡。
睡得不深，但不知道睡了多久，殿内突然多了一个人！
第3028章 这固执的糟老头子！
别人要进帝宫，肯定要经过层层通报。
对柳拭眉的保护，皇甫令尧是一点儿也不敢轻忽，里三层外三层的。
但这个人要进来，无人拦得住！
当然就是，荆天命！
柳拭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帝宫龙榻上，而是到了——
“钦天监？觅芳洞？”
对这里，她不陌生。
当初她魂魄离体去了闵梁，回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待了一小段时间。
所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在入睡前的位置，她很快得出答案：她到了钦天监！
知道自己在这里，她首先确定：
我不是魂魄又跑了吧？
感受着胸口的心跳，才稍稍安定下来。
活着的！
既然她还活着，又出现在觅芳洞，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荆天命总不会害她！
可她却不能动！
应该是被点住了穴道的那种，四肢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其他部位都不能。
“来人！”
总是有人把她弄到这里来的，至于为什么？
荆天命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但，出来的人，并不是荆天命。
而是——
粟威！
洞内点亮了灯火，粟威走到柳拭眉躺着的冰床面前，先是询问一句：“陛下冷吗？”
柳拭眉震惊不已。
不用问，她心里有了猜测！
“粟老，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她厉声喝道：“朕说过了，你的提议，朕不接受！你是听不懂吗？”
有些焦急，所以她的语气也十分不好。
粟威丝毫没有在意这点，淡淡说道：“就因为陛下不肯接受，所以老夫只能出此下策！”
见柳拭眉瞪视着自己，他叹息一声，又道：“你也不用生气，不用有什么自责内疚感。”
“这是老夫欠你的。”
“功力，也是老夫强行压迫给你的，不是你贪图内力，要置老夫的性命于不顾。”
柳拭眉给他气笑了：“话都让你说了，朕还有什么可说的？”
粟威依然不生气，点点头道：“没话说，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其他人呢？”柳拭眉紧皱眉头。
粟威又道：“我传内力于你，需要一两日时间。你放心，我让芷烟进宫去给令尧解释过了。告诉他，你很安全。”
“觅芳洞是国师大人清修的场所，周遭条件不太好。这两日，便要陛下吃点苦头。”
“外间的事，我都做好安排了，陛下也完全可以放心。”
柳拭眉很不高兴。
哪怕马上要占便宜的人是自己，任谁也不愿意被人用强迫的方式。
她不愿意，粟老就用这种手段，她能不气吗？
她质问道：“荆天命人呢！”
国师也不喊了！
粟老答道：“他已经给这个洞府布下了适合传功的结界。洞内也准备好了食水。虽然我们很可能不需要。”
意思就是：荆天命不会来的！
谁也不会来！
柳拭眉怒笑：“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朕会迁怒于旁人？”
“譬如，甘芷烟！”
“粟老，你就不怕朕到时候对甘芷烟下手？”
这个荆天命，怕不是吃准了她动不了他！
事实上，哪怕她女帝之尊，也确实动不了荆天命。
她的女儿，没有荆天命的结界，能不能成活，还是个未知数。
为何需要荆天命的结界呢？
因为，天道是不允许念念投胎转世的！
这一切，都是荆天命散尽修为争取来的。
所以，念念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呼吸，是天道不允许她存活。
而在荆天命的结界内，天道会看在荆天命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皇甫念长大成人，到了十六岁以后才不需要荆天命。
这种掣肘关系，柳拭眉又能拿那个混蛋国师怎么样呢？
粟威不知道柳拭眉在心里把荆天命骂了一遍，答道：“陛下仁厚，不会对芷烟做什么的。”
柳拭眉：“……”
所有人都认为她很善良？
粟威又道：“事不宜迟，尽早进行吧。”
他走到冰床旁边，说道：“冒犯了，陛下。”
将柳拭眉扶起来，给她把腿盘好。
老头子对年轻女子做这样的事，这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徒弟媳妇。
老人家还是感觉到羞愧的。
可这事儿也不能让其他人进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此，除了粟威本人、荆天命，也就只有需要帮忙传信的甘芷烟知情。
他也只能不顾廉耻了。
安置好柳拭眉后，粟威盘腿坐在她后面。
先将功法运转一遍，然后道：“陛下跟着令尧所习，也是本门心法，那再好不过。如此一来，接受老夫的内力，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不会产生什么排斥。”
他一意孤行，柳拭眉也是没有办法。
情急之下，她问道：“我知道有人在传功的中途，产生排他性，走火入魔，差点死了的！”
当初聂韶音不就是？
如果不是君陌归拼着自己的一条命不要，聂韶音当时已经回不了魂了！
粟威笑了笑，道：“陛下无须危言耸听。传功有一定的危险，但也要看传功的人是谁！”
“难道，不看接受功力的人是谁？”柳拭眉不惜自黑：“万一是我这破烂身子受不了呢？”
粟威一点儿也不担心，答道：“这种事，国师大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国师大人是知道陛下的秘密的，他说可行，应该便是可行。”
柳拭眉：“……”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这固执的糟老头子！
她突然想到了当初为了维护粟弥音，粟威那个胡搅蛮缠的劲儿。
真的是，久违了！
“陛下还有疑问么？”粟威又问：“没有的话，便开始了。”
柳拭眉询问：“我若是心情不好，不能专注呢？也不会走火入魔？”
粟威再次笑了，道：“陛下拭目以待便是。”
这是绝顶高手的自信！
柳拭眉没有办法拒绝，粟威凝聚了内力的手掌，按在了她的后心。
一股磅礴的气流，迅速窜入了她的躯体。
然而，粟威掌握内力纯熟，虽然气势强大，却宛若涓涓细流一般，进入柳拭眉的经脉内。
这溪流一样的内力，先是在她的全身经脉内游走了一遍。
像是温泉水一样，洗刷着她的经脉。
不知道多久，柳拭眉身上升腾起了雾气。
经脉被洗干净了，那股气流慢慢增强……
皇宫内。
回到帝宫这边找媳妇儿用午膳的皇甫令尧，竟然发现人不见了！
——
1.23打卡
第3029章 偷，这个字用得妙啊
这一瞬间，皇甫令尧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冰冻了！
怕！
怕得要死！
墨儿说柳拭眉要睡觉，其他人都出去了，不在跟前伺候。
因此，谁也不知道柳拭眉去哪儿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肯定不是自己走的。
皇甫令尧急得上头，正要下令让所有人去找，却听说甘芷烟求见。
甘芷烟跪在皇甫令尧面前，说道：“陛下在很安全的地方，父亲在一旁陪同，她不会有事的！”
开门见山！
这也是粟威交代的。
原话是：“令尧那个脾气急，尤其跟他媳妇儿有关系的，遇神杀神佛挡杀佛。所以，你得直截了当告诉她，陛下没事！”
果然，听说是粟威跟柳拭眉在一起，皇甫令尧瞬间安静下来。
他不傻，当然是立即想明白了：“师父……他计划做什么？”
甘芷烟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唇，弱弱地道：“还能做什么？”
皇甫令尧脸色一沉。
墨儿：“！！！”
她也明白过来了！
不得不说，甘芷烟也是勇，竟敢这么跟皇甫令尧说话！
墨儿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皇甫令尧，道：“王爷，粟老心心念念要把内力传给陛下，陛下不肯接受，所以他就……强行给？”
这不，把人掳走了，现在谁也找不到柳拭眉在哪儿。
无人可以阻止粟威了！
皇甫令尧冷声问：“师父原来的武功，要神不知鬼不觉进来把人带走，我相信他可以。但如今……”
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甘芷烟，问：“帝宫守卫森严，他还能完全不惊动任何人，把我媳妇儿带走吗？”
“当然可以！”甘芷烟回答得铿锵有力。
她心道：父亲要保存实力，加上他甚至也弱了，当然不能。所以，最保险的是国师大人来把陛下带走。
荆天命是真的会法术的，哪怕在这里他的法力不算高强，但进入帝宫犹入无人之境，还是简单的。
但她不能说！
一说，就露馅儿了。
皇甫令尧气息一窒。
他恨恨地看着甘芷烟，怒道：“他是你的亲爹，你难道不知道，他做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你就让你的亲爹胡来！”
“我知道。”甘芷烟说到这个，就忍不住眼圈红了。
粟威这样做，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命拿出来玩儿！
一个弄不好，传功结束后，当场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她又道：“父亲跟我说了实话，我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要么，传功结束父亲的生命走到尽头，要么，传功失败，父亲当场就可能死亡！”
“那你还让他做！”皇甫令尧这句话，几乎是吼出声的。
甘芷烟流着泪，道：“这是父亲的选择！王爷你从小认识他，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才对！”
皇甫令尧：“……”
顿时无话可说！
没错，他比甘芷烟更了解自己的师父啊。
墨儿在一旁，倒是急了另一个点：“可你不怕粟老生命有损，我们担心陛下承受不住！”
她也不会武功，只能茫然问皇甫令尧：“王爷，这传功……若是出现什么问题接受功力的陛下，会不会出事啊？”
皇甫令尧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不知道！
就算大概率不会有事，不还有小概率出事的可能吗？
在他这里，不能承受柳拭眉出事的任何可能！
“说吧，人在哪儿？”皇甫令尧沉着脸，逼问甘芷烟。
然而，甘芷烟却是一片坦然地道：“我也不知道！父亲说，怕我抵挡不住质问，会说漏嘴。所以，他连我都没说！”
皇甫令尧：“！！！”
真的是气死他也！
他狂躁地来回踱步，又问：“他不可能一个帮手都没找吧？闻人师兄人呢？”
甘芷烟答道：“闻人师兄对这件事，比我知道的还少。”
不等皇甫令尧发怒，她又补了一句：“父亲说，需要两日，最迟后天，陛下就回来了。”
皇甫令尧真想一巴掌把她拍死！
“算了，你出去吧。”
他迈开步子往外走，直接去找慕将离。
午膳时分，皇甫令尧要回来陪柳拭眉用膳，慕将离也是回去陪金爽用午膳的。
确切应该是说：金爽要他回来陪自己吃饭，差人去喊回来的。
金爽的身子养了这么久，日常生活已经完全没问题。
但慕将离非要说她没坐满一个月，下令不准她出殿门。
所以，她就胡搅蛮缠：你非要我关在这里也可以，但你得陪我！我吃苦头是为你的孩子，别的不说，一日三餐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慕将离还真答应了。
因此，皇甫令尧来的时候，看见那高高在上的药君阁下，竟然在陪那无名无分的“未婚妻”，吃……
月子餐！
皇甫令尧惊呆了：“老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个娃！”
慕将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皇甫令尧也是糊涂了，急急忙忙说正事：“我师父把我媳妇儿偷走了，要强行传内力给她！”
慕将离：“……”
金爽：“……”
偷，这个字用得妙啊！
慕将离放下筷子，倏地站起来，问：“人呢？”
皇甫令尧气急败坏地道：“我要是知道人在哪儿，已经去找了！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那还不让人去找？你不赶紧去找，反而来找我？”慕将离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明显气势比刚才要强很多。
事情关及柳拭眉，他内心就会焦急。
皇甫令尧烦恼地道：“我已经下令，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全部派出去寻找了！另外，还给雁行山徒众送了消息，让他们若有师父的下落，立即去找。”
既然他把事情都办好了，慕将离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金爽听着听着，没忍住插话：“话说……陛下得了内力之后，是好事。”
“第一，她可能突破瓶颈。”
“第二，她哪怕不会武功招式，就粟老那种强悍霸道的一甲子功力，随手一拍就能把人的脑袋拍成肉泥。”
“如此一来，以后你们也不用成天担心她了。”
她是旁观者，对粟威没感情。
因为柳拭眉是师兄的妹妹——亲妹妹！
所以，她理所当然觉得：那就也当是自己的师妹了。
她当然是站在柳拭眉的角度思考问题。
而慕将离——
第3030章 你若还想再要一个孩子
慕将离对粟威一直不太有好感，因为当初粟威为难过柳拭眉。
粟威的妻子甘露露，差点杀害了柳拭眉。
粟威的女儿粟弥音，给柳拭眉下了毒，差点一尸三命。
粟威的另一个女儿甘芷烟，又对梁家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
诸如此类……
柳拭眉原谅粟威，那是她大度，是她敬老。
但作为她的娘家人，不能当做没发生过那些事！
所以，慕将离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他担心的是：“粟老这样做，万一拭眉有危险怎么办？我们都不能及时安排。”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若他能提前告诉我们，我也不可能同意他把功力给我媳妇儿啊！”
尽管，他很眼馋。
理智上，他也很希望自家媳妇儿拥有师父那强悍的功力，一如金爽所言，以后柳拭眉自保能力要强上许多。
但情理上，不能接受。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兄长，两人是关心则乱。
金爽却是旁观者清，当然是更加理智一些：“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查。”
她问：“别的不说，粟老想要瞒着大家进行这件事，不可能凭空安排的。”
“所以，他一定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你们只要去查，他先前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然后，从这些线索，重点去找人，不就好了？”
她说的话有道理，皇甫令尧一阵风似的跑了。
一句话都没留。
金爽看向杵在面前的慕将离，捏着勺子送了一口药膳入口，问：“师兄你不去？”
慕将离低头看她一眼，道：“你先吃着，我去找辅政王。”
皇甫令尧不能随意到处跑，他自己也危险着。
保不齐现在就有北齐的杀手藏在某处，等着机会对皇甫令尧下手呢？
所以，他得去安排好这件事。
然后，把皇甫令尧逮回来，让皇甫厉去找柳拭眉的下落。
金爽点点头：“你去吧，我一会儿吃完饭就睡觉。”
反正，她哪儿也不能去！
见她那副蔫蔫的样子，整个人都被关得没活力了，慕将离伸手撸了撸她的头发，道：“再坚持几日，白日你可以在宫里逛逛。但快中秋了，夜里风凉，不准出门！”
坐月子的人，哪怕是小月子，也要很注意。
尤其是，别的女人小月子做半个月也可以了，但金爽是特殊。
她的身子还需要长期调养，慕将离是不会允许她出去吹风的。
金爽性子野，考虑到这点，他又叮嘱一句：“你若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就必须听我的！”
他本意是：你的身子想要再怀得住孩子，得看我的医术。
金爽一听，理解成了：她得听他的话，他才肯跟自己那啥啥啥，然后才能有孩子！
但他已经出去了，金爽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不自觉笑了笑。
行吧，再关几天，她忍！
女帝下落不明，哪怕明知道是粟威带走的，这件事，也不可张扬。
所以，皇甫令尧派人去秘密出动，四下查探粟威接触过什么人。
到了晚上，天擦黑的时候，有消息回来了！
“钦天监？”
他立即转头去问被困在宫里不准离开的甘芷烟：“是去过钦天监吗？”
甘芷烟知道也瞒不住了，点点头道：“父亲带我去探望公主殿下。”
皇甫令尧狐疑地看着她，又问：“还有呢？”
甘芷烟摇摇头：“没有了。”
不等皇甫令尧追问，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皇甫令尧才不信！
这个女人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她站在粟威那边，不肯说。
“没关系，本王亲自去钦天监找就行了！”
当即安排秘密出宫，皇甫令尧去钦天监。
知道他要出宫，皇甫厉立即来找他：“我去吧。”
皇甫令尧已经换好了出宫的衣裳，说道：“不行！国师是个不好搞的人，你去了，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总不能给他一剑，把他弄死吧？”
“……”皇甫厉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弄死国师？
当他脑子磕门柱了吧！
念念就在国师手里，靠国师的结界续命，疯了的人才会去对付荆天命！
皇甫厉很快做出决定：“我与你同去。”
皇甫令尧一愣。
想想也是。
现在他们不但担心柳拭眉被刺杀，也会担心他被暗杀。
因为他和柳拭眉夫妻为一体，一损俱损。
两个人中任何一个出了事，另外一个都可能会崩溃。
所以，慕将离也好、皇甫厉也罢，对皇甫令尧都会多几分……
咳咳，关爱？
真的是爱屋及乌了。
“怎么？”皇甫厉淡然说道：“不要以为我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有个好歹，拭眉受不住！”
皇甫令尧砸了咂嘴，一脸嫌弃。
这人，到底是谁的皇叔！
他咕哝了一句：“你已经不是阿闲了，厉皇叔！”
“这陈年老醋，你还没喝完呢？”皇甫厉嗤笑，率先往宫门方向走，幽幽说道：“当初你在外头，我若趁虚而入真做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有今天？”
皇甫令尧跟上他，不甘示弱地道：“我呸！别想用这种话来刺激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大家都是男人，当他不知道吗？
但凡皇甫厉能够趁虚而入，把他媳妇儿给抢走，难道是脑壳有坑才不下手？
分明是，撬不动！
他家媳妇儿，对他忠贞不渝，不是谁能抢走的！
两人带着各自的随从，来到了钦天监。
得来的，是荆天命闭关了的消息。
国师闭关，谁能把他拉出来？
坏了国师的修行，怎么办？
而且，荆天命在钦天监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他这个人跟以前的国师都不一样，别的国师多半都是有主子的，但荆天命他……
不受皇命束缚！
皇甫令尧很伤脑筋：“他在何处？本王亲自过去找他！”
他很急，很暴躁。
又担心自家媳妇儿出事，又怕见到他们了之后，就是粟威的死讯！
皇甫厉比他要淡定一些：“你别急。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进行中了，就算你马上找到了，难道能中断他们？”
皇甫令尧一怔。
也对。
但他又狠狠地对着空气踹了一脚：“本王要先见荆天命，看看他有什么说法！”
事实上，荆天命真的不惧见他。
说是闭关的人，其实此时就在公主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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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打卡
第3031章 陛下最近的神魂，可是稳定？
钦天监的人，是不知道荆天命的下落的，他一般神出鬼没。
所以，皇甫令尧找人问，全都是一问三不知。
皇甫厉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既然来都来了，先去看看念念吧。”
说完，率先朝公主殿走去。
皇甫令尧虽然很着急，但都来到这里了，岂有不见闺女之理？
他们家念念可是个小神童，搞不好问问念念，就能知道一点什么呢？
跟在皇甫厉后面，皇甫令尧迈步进入公主殿。
然后——
在专门开辟出来给公主修炼的偏殿，见到了刚才气急败坏要找的人！
皇甫厉回头，给了皇甫令尧一个无语的眼神。
皇甫令尧：“……”
他咬牙切齿地道：“国师大人可真是……嘴里没句实话吗？不是说闭关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荆天命头也不抬，自有自己的理由：“带念念修炼，也是闭关的一种。”
皇甫令尧：“……”
无言以对！
他就算气糊涂了，也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我媳妇儿呢？”
生气归生气，当爹的见到乖女儿，当然是第一时间走过去，一把将闺女抱起来。
抱着软绵绵、很小只的小娃娃，皇甫令尧声音温柔得不行：“念念，想爹爹没有？”
皇甫念端着软萌的脸蛋，一本正经地答道：“想了。”
老父亲激动得很，用脸蹭了蹭皇甫念的小脑袋，问：“见你娘了吗？”
皇甫念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看来，她也是不知道的。
只能问荆天命了！
“国师，我媳妇儿是不是你配合我师父带出宫的？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你安排藏起来了？”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但荆天命脸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如以往的高深莫测。
“敦愚王问得好笑，陛下是你的妻子、粟威是你的师父，如今，你来找贫道要人，是不是不妥？”
皇甫令尧被他这话说得一怔。
但皇甫厉可不上这个当，上前一步，朝荆天命抱拳行礼，道：“国师大人，陛下的安危关系着江山社稷、四国天下的黎民百姓的福祉。还请三思而后行！”
荆天命能看出来柳拭眉是天外来客，如何看不出来皇甫厉？
但他依旧面色平淡，说道：“福缘造化，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会发生的事，躲不过去。不会发生的事，无须担忧。”
“打的什么机锋！”皇甫令尧一脸不耐烦：“本王最讨厌你们这些和尚道士，说话总是说一半不说一半的！你就直接说，是不是知道我媳妇儿人在哪儿！”
荆天命反问：“敦愚王方才还说贫道没一句实话，再来问贫道，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甫令尧气息一窒：“……”
真的是！
他说不过这不知道活了几千几万年的老道士！
当即，他胯下脸色，给自家闺女面前告状：“念念，你看看，你师尊欺负爹爹，怎么办？”
皇甫厉：“……”
真的是，装傻装太久入戏太深，对柳拭眉撒娇就算了，柳拭眉也爱惯着他。
可这！！！
跟女儿撒娇，算怎么回事？
偏偏，皇甫念还是很爱爹爹的，转头朝荆天命说了句：“师尊，不欺负爹爹！他是我爹！”
奶声奶气的，却是甜入了皇甫令尧的心坎里！
“哎呀我的乖宝贝儿，爹爹爱你哟，念念！”
太窝心了，小棉袄、不愧是小棉袄！
皇甫念伸手摸了摸皇甫令尧的脸，又说：“爹爹，让灭星去找娘！”
说完，她另一只手摊开手心，小罗盘出现在她的手里。
小家伙盯着罗盘，非常认真地道：“灭星，我娘在哪里？”
罗盘指针转动着，最后指着一个方向停下来。
皇甫令尧觉得神奇得不得了！
他问：“灭星怎么能帮找到你娘的？”
“血。”皇甫念回答得很简单。
皇甫令尧却一头雾水：“血？灭星是你的法器，什么时候对你娘的血有感应了？”
“真的是蠢到家了。”皇甫厉无语地道：“拭眉是念念的生母，血脉相连。灭星对念念的母亲有感应，有什么奇怪的？”
皇甫令尧这才清醒一点。
确实是糊涂了！
他又问：“那好，念念把灭星借给爹爹，让爹爹去找娘好不好？”
皇甫念正要答应。
不想，荆天命突然说道：“念念，不可！”
皇甫念朝他看去，眼里有些疑惑，仿佛在问：为何不可？
荆天命对上她的眼神，道：“不想害了你娘，就别去打扰。”
皇甫念愣住了。
皇甫令尧气息一窒，蹙眉道：“怎么能是害了她呢？我还会害自己的媳妇儿不成？”
荆天命没有与他过多解释，拂尘一扫。
空气中突然幻化出来一片水镜，波光嶙峋散开后，显出了一老一少的身影。
正是粟威和柳拭眉！
两人都是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冰床上，雾气升腾。
两人额头上都在冒汗，一看，就是传功传到了紧要的阶段。
荆天命拂尘再次一扫，水镜消失。
他问：“现在，还要去吗？”
皇甫令尧默。
还去个屁啊！
都到这个程度了，中途打断，不管是粟威还是柳拭眉，都落不着好！
但从这个水镜幻化出来的内容，他们可以确定：粟威和柳拭眉暂时都是安全的。
自从发现柳拭眉不见了后，皇甫令尧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转头对皇甫念说道：“念念，爹爹陪你在这里玩，等着你娘！”
“娘……”皇甫念不太明白：“在做什么？”
皇甫令尧脸色微微黯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无法打断了。
一切顺利当然是好。
倘若不顺利呢？
就算顺利，那么传完功力后，粟威会怎么样呢？
皇甫厉也放下心来，但他还是问：“陛下最近的神魂，可是稳定？”
毕竟是穿越过来的魂魄，并不是天生的。
难免会有这个担忧！
荆天命答道：“稳定得不能再稳定了。”
柳拭眉担忧的事，他是清楚的。
怕神魂不稳，走火入魔。
当初聂韶音差点丢了小命！
他看了皇甫厉一眼，道：“她魂魄离开过，再回来后，就坐稳了。”
皇甫厉这才完全放心。
对他来说，可没有皇甫令尧煎熬。
粟威和他非亲非故的，柳拭眉却是他知交好友。
柳拭眉得到了好处，粟威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皇甫厉或许会唏嘘，却不会过分上心。
皇甫厉询问：“这传功，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