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巨坑
是上官千羽吗？
似乎也有点像，虽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毕竟曾经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但休书已现，而且她又已死遁离开，所以，此缘也断，她亦不会和上官千羽有什么瓜葛。
是周星云吗？
周星云对她的所谓的爱，让她最是哭笑不得又天雷滚滚，最是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倒是周星云最有可能。
是不是因为有五百年前的牵扯，所以周星云才会在连她一面都不曾见过的时候，认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是不是因为有五百年前未尽的缘份，所以周星云这样一个神童，才会那么毫无理由毫无道理地把目光锁定了她？
燕青蕊叹了口气，以后要离周星云远一点。
不过，她又想，另一个人，那个曾在朔望山看见过的黑衣男子，他好像也是得到签文的四人之一。
他似乎也有可能。
他与自己毫无牵扯，倒真应了五百年前凌天羽临死时的话，但愿从此不相识。
想起那黑衣人，燕青蕊不就由想到朔望山上那个人，那双冷厉如同鹰隼的眼睛。
突然，她心中一动，这双眼睛她后来好像又看到过，是谁？她凝眉沉思，对，就是那个人，那双眼睛，是藏剑阁里那个黑衣人，也是昨天想要她命的那个黑衣人。
是他，竟然是他！
如果是他，他极有可能就是五百年前的凌天羽，因为伤她那一次，他明显是为了玄月剑而来。那支飞镖，也是为了要她命，夺她手中之剑。
而且，他还知道玄月剑的一些秘密，还能拿出一块似是而非的玉佩！
这个人，才是最有可能的人，比周星云更有可能。
燕青蕊心中巨震，竟是他？竟是那个黑衣人？
见燕青蕊陷入沉思，虚云悠然道：“缘起未必一定缘续，缘灭未必还能缘生。有缘无份，天意弄人，情深缘浅，相见不识，对应的岂不正是那四支签文？所以四个人都很有可能！”
燕青蕊瞥了他一眼，冷煜源和上官千羽已经排除在外，那个黑衣人虽然最有可能，却与她不会最无瓜葛，甚至，两个人是仇人，当年的事，自然不会重演。
至于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以后离周星云远一点。
不过，她在意的原本就不是这个，她道：“按你所说，我所得到的玄月剑身所藏的内力，只是你早期藏于其间的。后来那六十年功力怎么得到？”
虚云摇手，苦着脸道：“时日太久，当时设了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这原本就是机缘巧合的事情，什么时候机缘到了，那内力就是你的了。不过你放心，除了你，别人也拿不到！”
燕青蕊：“……”这和尚真是个巨坑。
虚云挠头，不好意思地道：“不过，我唯一想起来的只有一点，就是那六十年的内力，好像也要分四次才能拿到。”
燕青蕊无语。
虚云又迟疑着道：“另外，剑里好像不止那点秘密，但是里面有什么，我真心想不起来了。不过，你一定能解开的，是不是？”
第734章 复杂
解你妹呀？这是猜谜猜上瘾了？
燕青蕊哭笑不得，一脚将他踢下屋顶。
什么四次，她一次也不需要了，有这十年功力，加上她自身的本事，就算再遇黑衣人和上官千羽这样的高手，她也能强势辗压！
什么秘密，她也不在乎，不过就是一把锋利的兵器而已，她还嫌玄月剑没有她的银月匕首好用呢。
可惜，被老头供奉一拳打飞的时候，失落的那把银月匕首不知道掉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了。
看着虚云骨碌碌的顺着瓦面滚下去的样子，哪怕过了一天，燕青蕊想起来还是有翻白眼的冲动。
那神棍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吊儿郎当，时而宝相庄严，时而又不着正形，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燕青蕊在市集一家小酒楼吃过饭后，买了一匹马，往京城而去，出了市集，她就离开官道，专挑偏僻的路走。
甚至还纵马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那一直跟在身后，寻找机会接近的人自然也赶紧地跟了进去。
可是一进树林，他们就有些叫苦不迭了，这林子林深树茂，遮阳蔽目，能见度不高，而燕青蕊一人一马进了树林之后，好像就此失去了踪迹。
还是他们细心，根据极浅的马蹄印子，寻找到大致方向，追下去时，却看见一匹马正悠闲自在地啃着草皮，人却不见了。
最先发现的两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道：“她又甩开我们了！”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大供奉中的灰衣人和四大长老中的三长老金皓琛。
四大供奉被燕青蕊甩开之后，后来和寻找玄月剑的四大长老也碰了面，知道燕青蕊才是玄月剑之主，是玄月剑自身认主的，勿庸置疑，那他们八人，就应该是玄月剑主的下属，以玄月剑主之命是从。
可是，一路追下来，燕青蕊明明好像没有刻意掩藏行迹，可是她行踪却诡谲难明，八大高手这么追踪下来，还险些把人给追丢了。
他们心中对这玄月剑主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有一代一代传下的使命，让他们奉玄月剑主为主，可是，玄月剑主却是个年纪那么小的小姑娘，他们一身武功，未免又有些轻视。
然而，轻视归轻视，要不要奉其为主他们也还没有想好，但人还是要找到的。
尤其是，明知道有八大高手相助，她想要做成什么事也会十分容易的情况下，那小姑娘竟然傲娇至极，对他们不屑一顾。
所以，八人的心情，是既好气，又好笑，既矛盾，又复杂，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期盼。
此刻，八个人都追进了树林之中，若是在八大高手的一起行动之下，还让这个小姑娘轻易脱身，他们也没脸自称是玄月剑的守护之人了。
见燕青蕊弃了马，一定是隐藏在这树木之中的某一处，也好，正好让她看看四大供奉和四大长老的真本事。
虽然只有八个人，可是却好像撒开了八张巨网，只要那小姑娘还在树林之中，都别想逃离开他们的追踪。
第735章 鬼魅
精通暗杀绝技，隐匿手段十分高明的供奉名叫夙离，他一入树林，顿时心中生出奇特的感觉。
这真是一个极利于隐匿形迹的地方，而且，那个小姑娘剑主似乎也深谙其中之道。
这可是他充分显示自己强项的地方。
如果小姑娘也精擅暗杀之术，也只有他能把人找出来了。
任何的隐匿手法在他的面前，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因此，夙离寻找的路线，也和另七人不同，他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自己是那小姑娘剑主，会隐匿在哪里，会以什么为掩护，会走什么样的路线。
然而，当他信心满满，顺着这个思路一路追下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不死心地又换了条路线，仍是没有找到。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这小姑娘剑主的时候，突然右肩上有人一拍。
正处于思索阶段的他立刻做出了反应，身子一沉，缩肩后退，同时一掌向右边拍出。
但就在同时，他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接着，右眼一痛，竟是被人迎面重重地揍了一拳。
夙离吃痛倒在其次，更惊的是，以他的反应，身手，竟然还会中招，难道小姑娘剑主把他们引入树林，原来是一早安排下了埋伏。
刚才他虽然在思考，可是他所站的地方，也是绝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看来，对方是个强大的高手。
夙离的第一反应就是脱身制敌。
然而，想法很美好，可仍是他换了几种身法，以他诡谲无比，如影如风的轻功，就是脱不开那人的拳掌笼罩。
右脸又挨了一拳，接着，是左眼，嘴角，下巴，挨了十几拳，把夙离打得心中震悚之极，他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别人看见他都难，更别说可以打到他了。
可是此刻那对手却像鬼魅一般，拳拳不离他的脸。
夙离被打得晕头转向，双掌前推，就要使上大招，突然耳边一身轻笑，接着，一个轻灵的身影响轻轻巧巧地一个空翻，落在他右侧方五尺远处。
他瞪大眼睛，那不就是那戴着银面具的小姑娘剑主吗？
燕青蕊瞥他一眼，身子一晃，就隐没在树从之中。
夙离本已瞪大的眼睛睁得更大，要不是眼眶挡住，险些突出眼眶，如果换成别人，以为见了鬼，一个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
可是夙离明白，那不是鬼魅，那才是隐匿的高深身法，自己不主动出来时，谁也找不着，他以为他的隐藏技术天下不会有几个人能办到，可是这个小姑娘剑主，却还要比他高明得多。
夙离呆怔在原地，过了良久，都回不过神。
直到他听到一声清啸，那是四大供奉会合的暗号，夙离压下心中的震惊，向啸声处飞掠而去。
在小树林的东北方向，他看见了另三大供奉和四大长老，然而，看到那七个人时，他惊得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被拔光了胡子的大供奉楚宫黎，同样鼻青脸肿的三供奉灰衣人欧阳钰桦，被撕去半边袖子，神态狼狈的二供奉青衣人纳兰星辰……
第736章 暴打
旁边的四大长老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就鼻青脸肿，要不就一身狼狈，个个神色尴尬，表情怪异。
而在这七个人之中，俏生生站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那少年虽然被那银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灵动的的眼眸和半边下巴，但是，夙离是亲眼见过燕青蕊，并且听到虚云和尚叫她小丫头的。
所以，即便她一身男装，看起来就是一个正长个子的小少年，此刻却已经不再把她当男子了。
然而，明知道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子，可谁也不敢对她有丝毫轻视，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小树林里吃了暗亏。
论以一对八，燕青蕊是不可能胜得过四大供奉四大长老，甚至以一对二也会吃力。
但是，这小树林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她的天地，上辈子的训练基-地，就有一些训练的项目在树林之中完成，她的伪装隐藏术，即使有人当面站在她面前，只要她不想，便不会有人发现她。
加上她精妙的身法，利落的身手，本身就不弱的格斗术，还有擒拿手，十年内年更是如虎添翼。
单对单，又是出其不意，她还能不完虐过去？
简直是强势辗压，所向披靡。
这八人中，除了精于暗杀的夙离她留在最后，而且直接一顿暴打了事，那七个可是被人她戏弄了个够。
欧阳钰桦此时还眦牙咧嘴的，他被几根树藤倒吊在树上，还没反应过来，全身就动弹不得了，接着，粗大的树枝就往他身上上下下地扫了过来。
然后，欧阳钰桦就感觉到全身就被人这树枝招呼到了，招呼最多的就是他的腿。那些树枝抽在身上，每一寸皮肉都疼痛之极，可是对方又没有使内力，使的都是巧劲，这巧劲匀称而有力，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欧阳钰桦痛得几乎要大声惨叫，可只要他发出一点声音，那树枝就如一条条软鞭，抽得更狠。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抽得体无完肤了，不过又有些庆幸，幸好他是倒吊着的，要不然，这树枝招呼的就该是他的脸了。
可是他庆幸得似乎早了一点，因为一颗石子破空，断开了吊着他的树藤，习武之人皮粗肉厚，自然也摔不疼，可是接下来的一顿暴打就痛了。
尤其是看到那个暴打他的人，竟然是他在寻找的那个小姑娘剑主的时候，灰衣人再也忍不住叫道：“抽也抽了，怎么还要打？”
燕青蕊砰地一拳把他打得鼻血长流，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身子一纵上了一棵树，灰衣人揉揉眼睛再看时，四下里凉风习习，哪里还有小姑娘剑主的身影？
其他几人的遭遇差不多，要说最离奇的，却是大供奉楚宫黎，他那么高的武功，那么高深的内力，一下巴的胡子硬是给一绺绺地拔光了，拔光了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要不是最后燕青蕊主动现身站在他面前，他算是栽到家也不知道栽谁手里。
第737章 大亏
最憋屈诡异又最无话可说心服口服的是纳兰星辰，燕青蕊打他，根本没有借助任何东西，是直接出现的。
纳兰星辰知道她的本事，见她杀气腾腾而来，自然是拔剑相迎。
可谁知道，自己紧握手中的剑，一剑刺出时，发现光手上做着刺出的动作，可手中的剑却不见了。
定睛一看，那剑在燕青蕊的手中。
竟然在两人对仗的时候，她那么明目张胆地，匪夷所思地，神乎其技地，堂而皇之地把他手中的剑给偷走了。
对，是偷不是夺。
纳兰星辰见没了剑，立刻变招化掌，向燕青蕊推去，可是，他的掌才推到一半，手中又多了一把剑。那正是他的剑，燕青蕊把那剑又神乎其技，让他避无可避，让无可让地还回来了。
而且还恰到好处的消解了他的掌风，让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剑握住。
之后，又被偷了，又还回来了……
这一偷一还之间，纳兰星辰就成了人肉沙袋，被捶打踢踹无数次。
纳兰星辰简直要抓狂了，郁闷得想撞树。可他同时也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剑主，深不可测，这样的手段，神乎其技，她真想要他的命，十条八条的也都拿去了。
虽然八个人吃的亏不一样，挨的打也是花样繁多，而且全都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制住他们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草棵，树藤，枝条……哪怕地上一个小坑洼也被利用得彻底。
而且每个人都没有落下。
他们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但是这亏都是单独受的，所以，此刻明明猜到其他七人身上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衣衫是怎么扯破的，为什么会这么狼狈，但一个个都心照不宣，谁也不说破。
此刻，大供奉楚宫黎习惯性地抚摸胡子，却摸着已经没有胡子的下巴，他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看着面前那个俏生生站着，却让人不能轻视的小姑娘剑主，道：“主子，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总不能再抛下我们了吧？”
燕青蕊看了他们一眼，说也奇怪，明明只是淡淡的一瞥，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是在看着自己，而且那样清澈又洞悉一切般的眼神，好像他们心中所想全都毫无遮挡地被看穿了一般。
燕青蕊淡淡地道：“我不需要不智不义不忠没有本事的下属。如果你们是冲着玄月剑来的，玄月剑你们带走！”
说着，她真的把剑拿下，作势要向着楚宫黎抛去。
楚宫黎急忙避开，开什么玩笑，以前玄月剑没有认主的时候，他们当然是要把剑夺回，带回名剑山庄，可是现在玄月剑已经认主，哪还能把剑带走？
北辰玄冰顶着一大一小的熊猫眼圈，无辜极了，甚为不服地道：“主子，我们怎么不智不义不忠没有本事了？”
燕青蕊嗤笑一声，道：“身为护剑之人，玄月剑到我手上半个月你们才能发现，不是不智吗？”
此话一出，八人出声不得，他们被苏重敬骗惨了，如今被指责，还真是无话可说。
第738章 赶走
“四大供奉四大护法各自为战，人人眼高于顶自以为天下无敌，声气不通，一人有难，连同气连枝都做不到，不是不义吗？”
刚才最先挨打的是欧阳钰桦，接着是金皓琛，每个人都是单独挨打，而且相隔得也有一段距离，就算燕青蕊的动作够快，只要第一个挨打的人能发出信号，后面燕青蕊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但是，这些人光在郁闷着自己大失面子，完全没有想到同伴。
因为他们各自为战惯了，虽然四大供奉，四大护法好像两系，其实却是八人各有各的骄傲，各有各的架子，根本就是八系。压根就没想到燕青蕊要对付的不是他们其中一个，而是八个人。
此刻，燕青蕊骂他们不义，他们心中一震，仔细想想，似乎也是如此，不禁同样做声不得。
燕青蕊继续道：“玄月剑已经认我为主，你们虽然一直追踪，但你们心中却并无效忠之念，因为你们觉得我一个小女孩儿，不值得你们效忠，只是碍于你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使命，不情不愿地跟随，不是不忠吗？”
四大供奉四大长老有些面面相觑，这小姑娘剑主年纪不大，眼光可真是毒，这的确就是他们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最矛盾最纠结的事情。
追随吧？觉得一个小娃儿不值得追随，不追随吧？一代一代传下的使命又使他们无法弃而远去。
此刻，被燕青蕊捅破这层窗户纸，八人心思各异，不免心生几分惭愧。
燕青蕊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轻蔑地道：“至于没有本事这个评价，想必你们也不会有异议！”
八人：“……”
此刻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都是被小姑娘剑主给打的，在她面前，他们再有本事，也没脸说自己有本事了。
燕青蕊一锤定音：“四大供奉四大长老一生都要追随玄月剑主，唯剑主之命是从的使命，我在这里给你们废除，现在你们自由了。想干嘛干嘛去，别再跟着我！”
八人听到这句话，心中巨震，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那都是一流高手，拥有他们八个人的力量，那相当于拥有一支万人军队。而且，军队做不到的事，他们能做到。
可是这小姑娘剑主竟然把他们各种嫌弃，而且还要赶他们走？
夙离第一个就道：“主子，我愿意追随你，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追随你！”
燕青蕊淡淡看他一眼，道：“我不需要一群把我当鸡肋的下属，若是因为我是玄月剑主，你们不得不追随，那就省省吧。”
夙离道：“不是，主子，我服你。不是因为玄月剑，而是因为你的本事。自今日起，我夙离唯主子之命是从！”
他说的是真心话，四大长老四大供奉说到底，其实都是眼高于顶，谁也不服谁的人物，夙离的手段，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他出手的任务，还从未失手。
可是，在燕青蕊的隐匿手法，各种手段之下，他被打得虽惨，却是真正心服。
第739章 态度
纳兰星辰迟疑了一下，也道：“是，主子，我也服！”
余下众人也都想起刚才小树林中的“不堪”遭遇，这小姑娘剑主年纪虽小，能力却不小，能把他们虐成这样的，做他们的主子，倒真是有资格。
所以，他们也各自表态：“我们也服！”
燕青蕊的目光在八人面上一一扫过，懒洋洋地道：“做我的下属，就要对我忠心不二，一辈子追随，没有反悔的机会，也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勉强！不然，我的手段你们承受不起。你们还是想清楚吧，不要这么快下结论，给你们十天时间，如果十天之后，你们想清楚了，还愿意誓死追随，就到京城来找我。”
说完，她脚尖一点，整个身子轻飘飘地如同一朵云，掠上树梢，但是，等四大供奉四大长老看过去时，树上哪里还有那个身姿轻灵的身影？
他们还是被嫌弃了，不过，主子也说了，她要去京城。
楚宫黎习惯性地摸胡子，又摸到了光光的下巴，他突地笑道：“很好，我楚宫黎这辈子还真没服过人，没想到年近六十，倒被个小女娃儿给打服了，主子说了，那条追随令已经废除，你们怎么想我不管，我要追随主子去了。”
纳兰星辰道：“咦，老四呢？”
欧阳钰桦道：“主子一走，他就直接追随去了。我也要去，主子休想甩开我！”
纳兰星辰嘀咕道：“老子还想做第二个，没想到成了第四个！”
四大供奉顷刻之间就消失在原地。
金皓琛道：“我们怎么办？”
林茉樊白他一眼：“四大供奉忠心不二，四大长老难道就不忠不义？”
妄宸笑道：“四长老说的是，主子是对我们太没信心了，还需要十天么？十息也不用！”
北辰玄冰酷酷地道：“她以为打我们这一顿这么好打的？从她动手那一刻起，她就是我们的主子了，这辈子都休想甩脱。”
金皓琛挠头笑道：“就是，哪有把人打服了，又要抛弃的道理？反正缠也得缠着！”
林茉樊道：“那还等什么，四大供奉可抢在前头了！”
随着衣袂带风的声音，刚才还热闹一片的地方，瞬间就空无一人，只剩下凉风习习，树叶沙沙。
回到京城之后的上官千羽并没有急着去找翡翠，只是，暗中盯着翡翠的人却更多了。
翡翠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照样管理着铺子里的生意，小丫头对做生意还挺有天赋的，胭脂铺不过这么两个月时间，竟然把旁边的铺子盘下两间，扩张了。
她依从燕青蕊的吩咐，还是在后院里摆了个燕青蕊的牌位，可是她觉得那太晦气，院主活得好好的，死的是坏人，灵牌也是假的，所以从来没有上过香拜过一次。
不过她也是机敏的，只要当着外人，提到前清河王妃，她就露出悲戚的神色。
然而，再机敏的她，也不知道此事已经是过去两个多月后，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还会有人留意她。她更没想到，上官千羽会亲自盯。
第740章 丝帕
上官千羽回到清河王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去满身仆仆风尘，也不是吃喝一顿安慰一下一路日夜兼程三餐不继的肠胃。
他回府之后，连清禅院都没有去，便径自目标明确地去了风荷院中。
来到风荷院里，他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
床上，衣柜之中，还有被翡翠当时收起而没有带走的包裹里，一件件，仔细地查，仔细地寻，不假手他人，甚至跟着回来的明宇，也被他远远地赶开去。
终于，在衣柜的角落，在打包好的包裹中，他各找出一条丝帕。
他把那两条丝帕摊放在桌面上。
仔细地比对过之后，又对着光线翻来覆去地看。
那是普通的白色丝帕，一方上面绣着一枝兰花，一方上面绣着一朵莲花，但是，在丝帕的一角，有隐线绣着一个极小的“蕊”字。不对着光，是看不到这个字的。
确定两条丝帕是一样的材质，一样的绣工，一样的款式，一样的绣着同样的字之后，上官千羽的神色之间竟有一丝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把两条丝帕再整齐地摊放在桌上，然后，从怀中取出另一条。
也是同样的丝帕，不过，绣的却是一支梅，对着光，一样照出了那个极小的“蕊”字。
三块丝帕都摆放在桌上，同样的质地，同样的形状，连上面绣的花色的针法和那个隐线绣出的“蕊”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对着桌上的三块丝帕良久，上官千羽看似平静的脸色，却掩饰不了眼神的深幽，那深幽之中，似乎有什么情绪正在酝酿。
似欣喜，似激动，似期盼，似紧张，又似挣扎和茫然……
过了良久，他将怀中拿出的那方丝帕收起，又小心地叠好放入怀中。将剩下的两块丝帕拢进袖子里，一转身，就出门而去。
而后，他便马不停蹄地来到翡翠的胭脂铺。
其时，翡翠刚将来买了胭脂的某官员的家眷送出门去，见到风尘都未洗去的上官千羽出现在门口时，不禁呆愕了一下。
哎呀，院主拿给她一抹眼睛就会流泪的药没带在手上，现在回头拿，还来得及不？
当然，这想法她也就只能想一想，因为，傻子也知道，肯定是来不及了。院主不是交代她，最要紧的不是眼泪，哭也得哭得恰到好处才能让人相信。随机应变比眼泪更重要，所以，接下来只能交给随机应变了。
翡翠定了定神，立刻露出一个笑脸，道：“王爷，您来了？听说王爷您的好事近了，这是要为新王妃选胭脂吗？本铺子虽小，但胭脂可是京城独一无二的，包新王妃满意！”
上官千羽的脸色一黑，扫了她一眼。
翡翠心里一咯噔，妈呀，这眼神也太可怕了，她没说错话呀。
虽然听说上官千羽出京办事了，可是，自从休书的事传开之后，这上官王爷的人气可好了，京城里不少大家闺秀都想做下任清河王妃，听说不少官员也都在暗中活动，就等着上官千羽回来后好托媒上门。
第741章 我绣的
据说，为此，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们还暗暗较起劲来了。她们丝毫不介意上官千羽是个二手货。
嗯，二手货这个词贴切，简直是一针见血呀，翡翠现在越发觉得院主口中那些奇怪的词，都是又精准又贴切，还十分应景。
现在上官千羽回来，又来到胭脂铺，翡翠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并没有什么不对。
她以前还想着，清河王人长得英俊潇洒，又身份显赫，和院主能有个好结果，可是后来发现他对院主一点也不好，而且，院主心里没有他，所以现在，翡翠是完全把他当路人对待了。
眼见得上官千羽这冷厉森寒的一眼，翡翠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只好陪笑着换笑脸，道：“难道王爷是为了王府的新女眷选胭脂么？小楼刚出一套桃花胭脂，包王府女眷用了之后，人面如桃花，人面胜桃花！”
上官千羽冷冷道：“闭嘴！”
新女眷？哪来什么新女眷？
翡翠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几个月的生意做下来，她成熟多了，也圆滑多了，用生意人世故的笑容道：“王爷，那您不是因为听说小楼的胭脂好才来的呀？那您要什么？”
上官千羽从她身侧过去，道：“闭嘴！”
翡翠在他身后白眼望天，没办法，人家是王爷，她见上官千羽径自进了内堂，也猜着不是什么好事，一边心中暗暗生出警惕，一边满面笑容地跟进去，道：“王爷，咱们这儿小本经营，童叟无欺，再说，我胆儿也小，绝不会做作奸犯科的事，王爷您好这是？”
上官千羽从袖里拿出两块丝帕，扔在桌上，淡淡地道：“认识吗？”
翡翠一看，心中一动，顿时大大地放了心，原来是问这个，她点头道：“认识！”
上官千羽冷眼看着她，道：“看清楚了！”
翡翠不知道上官千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他的眼神，心想这八成是试探，院主说，面对上官千羽，一味撒谎反倒会引他怀疑，真话说少了都不成，必须九分真话一分假话，才能让他相信，所以，她坦然地道：“当然看清楚了，这是我亲手绣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院主从来不喜欢女红那类的东西，她用的绣品，丝帕，全是翡翠绣的。这点，上官千羽早就查明白了，翡翠自然也不用说谎。
上官千羽从怀中又拿出一块，道：“这个呢？”
翡翠记起，有一段时间院主老是出去，她闲得没事，见院主带着回来的一匹料子虽然好看轻软，却不适合做衣服，就全都做成一方方的丝帕，风荷花院里就有不少，想必这上官千羽是去风荷花院找来的。
她点头道：“也是我绣的。”
上官千羽冷冷道：“给谁绣的？”
翡翠道：“当然是院主了，你看，这三块丝帕上面，我都绣了一个‘蕊’字，这是院主未出阁时候的习惯，用隐线绣的，不注意看不到。当然，也要有我那样高明的针法。”
第742章 不哭了
十分得意地说完这句话，翡翠后知后觉地想，这都提到院主了，她是不是得表现出伤心的模样来？
于是，她赶紧调整脸上的表情，露出悲戚的模样，一脸伤心地道：“如今，丝帕依旧在，可是王妃她，她，呜呜呜呜呜……”
上官千羽冷眼看着她，翡翠一边干嚎，一边偷眼看着上官千羽，见他眼神幽深，好像看破了她假哭似的，她心里想，坏了坏了，难道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对呀，之前上官千羽都没有怀疑。
再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这上官千羽必然是已经是把院主忘记了，所以，现在他才毫无伤心之色。
这天下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枉她当初还以为上官千羽条件不错，还想着让院主早日和他圆房来着。
幸好院主慧眼识人，目光如炬。
想到这里，她顿时就收起声音，淡淡地道：“王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不哭了？”
翡翠没好气地道：“人都已了，尸骨都寒了，哭什么？”
上官千羽把那三块丝帕收起，站起来就往外走。
翡翠冲着他的背影，嘴巴无声地大骂，臭男人，无情无义，冷酷冷血，活该他被烂桃花缠，缠死他，来千儿八百的烂桃花砸死他。
叫他对院主无情无义，叫他才不过两个月就把院主忘在脑后。
就在翡翠心里骂得正欢，一只手指着他的后背，嘴巴里无声大骂的时候，上官千羽突然转过身来。
翡翠的手还指着，嘴巴还张着，被惊得瞪大眼睛，几乎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死，她猛地伸直脖子，总算解除了噎死的危机，但是手指却忘了收回。
上官千羽看着她那根几乎指到他脸上的手指，淡淡地道：“你是在骂我？”
翡翠咕咚一声把刚才几乎噎着自己的口水给咽下去，立刻堆满一脸的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不不不是，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一下，王爷，那三块丝帕可不可以送我一块？这个……”
她暗暗伸手在自己后腰一掐，疼得眼泪汪汪地道：“王妃都去了这么久了，我想留下一块做念想！”
上官千羽上下打量她一眼，淡然道：“很疼？”
翡翠连连点头，她都快把她的小蛮腰给掐掉一块肉了，能不疼吗？可是她猛然一惊，王爷说什么？
就在她正想说什么时，上官千羽随手丢了一块丝帕过来，再不看她，转身大步走了。
翡翠拿着那块丝帕，把今天的事前后仔细地想了又想，她今天好像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
上官千羽问的，她答的，除了关于生死这回事，她说的都是真的，这很符合堂主叫她九句真话一句假话的精神。
上官千羽不应该发现什么才对，可是，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翡翠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呢？可是以她的小脑袋瓜，实在想不出来，看来，得赶紧的把这件事告诉堂主去。
嗯，赖四说，堂主明天就回来了。
第743章 不会
上官千羽出了胭脂铺，脚下走得飞快，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他令明宇备马，连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刻就纵马出城。
从东门而出，向东南方向而去。
他现在要去求证另一件事。
一路快马加鞭，凭着记忆，他再次来到那清静的庙宇之前，之前见过的那位打水的的师太，是这庙里的住持妙方师太。
看见上官千羽时，妙方师太有些意外，两个多月前，这位施主忧思在心，殇情在眼，行止之间，总是透着一股沧桑伤心情思，在庙中时，更是对着一具琴，吐血昏迷。
那种哀如心死，万物枯寂的伤悲，让她一个出家人也深深悯叹。
此刻，这位施主虽然清减几分，但仍不损他英气清朗的容颜，虽然仍有沉静沉郁之悲，但是那双幽深的眼中，却透着一点光亮，那光亮如同星子，充满着生机。
就好像一片枯寂的蛮荒之地，一段已经枯死的古树之上，突然冒出的一根新芽。
上官千羽道：“师太，在下前来捐赠香火！”
妙方师太微微摇头，合什道：“施主，出家之人方外清修，自给自足，不需布施。施主眼中有神，心中有疑，但直问不妨！”
上官千羽一向隐忍自己的情绪，即使是相熟之人，也极少能窥到他心中真实想法，毕竟，从十岁之时，他就一直生活在凶险之中，若是喜怒都形于色，他早死无数次了。
可是此刻，他并无掩饰，而且，妙方师太方外之人，眼光更是精准。
上官千羽颤声道：“师太，您会武功吗？”
妙方师太微微一愕，她没料到上官千羽竟然会问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顿了一顿，妙方师太才淡淡一笑，道：“为强身健体，倒也粗浅学过一些！”
上官千羽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灯，好像有什么光亮高高升起，照得整个心室都亮堂起来，他激动地道：“师太，那妙清小师父会武功吗？”
妙方师太笑了一笑，道：“自是不会的！”
上官千羽一怔，脸上的喜色僵了，道：“师太何以如此肯定？”
妙方师太道：“妙清小小年纪，又不是出家之人，到底也是官宦千金，何况，亦无名师，怎么可能习武呢？”
上官千羽的目光落在妙方师太的脸上，见她眼色诚恳，不似说谎，刚刚高高扬起的一颗心，又跌落回到原地。
这本就是他难以索解的一个问题。
西域四修罗的老四崔天娇自纵火那夜之后，他上官千羽几乎搅动了整个江湖，哪怕崔天娇变成一只老鼠，从鼠洞里钻出城，也很快会被人发现，她的行踪掩藏不了。
然而，两个多月过去，崔天娇好像真的变成了老鼠，连一丝音讯也没有了。
上官千羽在不止一个静夜里仔细地想这件事，到底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突然不见了？
除非，她死了。
可是，如果她死了，是谁杀死了她？
如果是在他悬赏之后杀死了她，面对五十万两白银的悬赏，不可能有人不心动。
第744章 意外
那么，崔天娇也许死于悬赏之前。
但是，他的悬赏令不止悬赏寻找活人，包括尸身，包括消息。
可什么也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上官千羽曾经亲自去烧毁了的宅院看了一次又一次，他离京之时，令人重修宅院，他把自己设想成西域四修罗，又把当时发生的一切用自己的猜测来还原。
当时，崔天娇放火离去，她没与另外三修罗照面，而从此后，崔天娇就好像消失在这个世间。
如果离去的那人真是崔天娇，那么死的是燕青蕊。
但如果那不是崔天娇……
当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上官千羽自己都被自己给惊呆了，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么，那个烧死的人，就是崔天娇。
但是，这份怀疑，却也仅只是怀疑而已。
试问，西域四修罗成名这么久，又以心狠手辣著称，杀人如麻，又怎么会没有本事？
虽然这份本事在他的眼里是不值一提的，但是，若是在一个普通人面前，他们简直就是夺命的恶鬼。
除非，她不是在普通人面前。
这也是之前他曾经怀疑过，甚至和周星云在宅院外观测过的，若是燕青蕊会武功……
当然，仅仅只是会武功是不够的，据崔天硕等人的供词里讲，当夜一切发生得十分自然，崔天娇如果是被烧死的那个，那么制住她的人武功就要比她高出很多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把一切处理得那么干净利落，连崔天娇的兄嫂都没有觉得异常。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燕青蕊会武功，那次本来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被千幻罗刹的突然出现给破坏了。
如果这怀疑是真的呢？
上官千羽也知道，这种怀疑可以支持的证据根本没有，甚至，就算这份怀疑，也是他不愿意相信燕青蕊就此死了，每日里胡思乱想而突然生出的想法。
本来上官千羽也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然而，他得到了那方丝帕。
一个宝相庄严，白衣飘飘的和尚，和一个黑瘦少年，在天然居里一起吃饭。
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但是，他们吃掉了十个人才能吃掉的一桌饭菜，这就有点奇怪了。
在那些残羹剩菜之中，有一方用过的丝帕，上面沾满了油腻，而那丝帕，却是女子之物。
作为影阁在谷州的一个势力，天然居也负责收集各种讯息，这样奇怪的和尚，这样奇怪的少年，这方奇怪的丝帕，自然也是要留意一下的。
本来这事不大，更不可能上升到上报影阁阁主的重视程度。
但是正好上官千羽去谷州了，而且正好去天然居视察了，而且恰好那段时间天然居平静得连个嫌菜味不好的客人都没有。
无事可报的天然居老板觉得自己好像有不作为的嫌疑，突然就想到昨天这件奇怪的事，随口一说。
这件事上官千羽也没放在心上，白衣飘飘的和尚，心知那必是虚云和尚，那和尚经常云游天下“骗吃骗喝”，到天然居吃顿酒席算什么？
第745章 哪里见过
不过，虚云和尚还是才脾气，还会找人背锅。
那个黑瘦少年也不知道怎么被他骗去酒楼的。
那个老板见上官千羽不在意，自己也觉得讪讪的，随口就说那方丝帕倒是挺奇怪，像是女子之物，许是那黑瘦少年的相好赠的定情信物。
说着，还把洗干净的那方丝帕给呈上来。
上官千羽漫不经心地看着，见上官千羽表情淡漠，还不太满意地看了自己一眼，那老板为自己这段时间没有收集到什么有份量的消息而心里发慌，手中的一杯茶就碰倒了。
上官千羽本来站起身要走，见那老板办事毛躁，不满地看他一眼，目光无意中扫过丝帕，就看到因为浸水，而显出来的那个“蕊”字。
隐线绣的字，不注意看不见，但是浸上了水，就十分明显。
上官千羽把那丝帕拿起，眼眸就不由得一深，这种丝帕，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
上官千羽一时却想不起来。
但他隐隐觉得，这方丝帕不同寻常。
虚云知道天然居是他影阁的势力，跑到这里来要酒要肉，吃光一桌荤菜，又留下这丝帕，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个黑瘦少年是谁？
不管是谁，这个蕊字，却是让上官千羽感觉十分亲切，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思，他把那丝帕带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忙于公务，忙于去名剑山庄寻找自己想要寻找的，把丝帕这回事都忘了。
但是有一回沐浴的时候，丝帕自己掉了出来，上官千羽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起，在风荷院中，燕青蕊坐在秋千上吃井水镇过的瓜，翡翠曾递了一块丝帕给她擦手，那丝帕的式样似乎正是这种。
“蕊”，难道是燕青蕊？
这丝帕自然不是虚云的，那个黑瘦少年为什么会有这种丝帕。
上官千羽迅速下了决断。
他现在首要做，就是弄清楚这丝帕到底是不是燕青蕊的。
如果是，才有无限可能。
而正好他也接到暗中派出留意翡翠的人传来的消息，翡翠也有疑点。
如果只有一个疑点，那是他魔怔了，是他一厢情愿。可是，如果一个接一个的疑点不断浮现出来，那是巧合，还是他忽略了什么？
因此，他当即决定立刻回京。
现在，已经证实丝帕的确是燕青蕊的，那么问题又出现了，如果燕青蕊不会武功，她逃不出崔天娇的毒手，但如果会武功，她的武功就必须比崔天娇更高明。
想要知道她会不会武功，自然应该去问她一直借住的家庙中最了解她的妙方师太了。
可是，妙方师太说，她不会武功！
上官千羽心中升起的希望顿时就破灭了大半。
他不甘心地道：“师太，你能确定吗？”
妙方师太沉吟了一下，看着他，道：“施主何不直接去问妙清呢？”
上官千羽心中一痛，妙方师太是方外之人，自然不知道当初京城里发生的事，她的一句话，却让上官千羽的心似被扒开一般，又汩汩地冒出鲜血来。
第746章 自有分寸
在妙方师太处无所收获。
不过，上官千羽并没有死心。事实上，但凡他心里不是始终不愿意掐断那份微弱到连他自己也知道近乎魔怔般的希望，这些的疑点，根本不算是疑点。
因为在意，有些事，就被放得无限大。
一旦放大了，也就看得清楚了。
而后，影阁里京城的上上下下，就得到阁主的一条新命令，留意一个十五六岁，黑瘦，眼睛明亮，身量不高不矮的黑瘦少年。
第二天，随着影阁特殊的传讯鸟儿飞往各处，这条命令，便不止京城里的影阁分部，是整个天乾，都接到了这个命令。
上官千羽一直马不停蹄，辰时回到的清河王府，却忙碌到了亥时末刻，才用他当天的第一顿膳。
只不过，这顿膳却仍是没能好好用。
他刚坐下没多久，周星云就来了。
上官千羽一见他，不等他开口，先就道：“银面郎君还在谷州，我已回京城，若你不放心，可以即刻动身！”
周星云不说话，上上下下地看他一眼，又看看桌上的膳食，见他一筷子都没动，倒是面前的酒，已经喝掉小半壶了。
周星云道：“你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事，还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满京城里寻一个黑瘦少年，是什么用意？”
上官千羽道：“我自有我的用意，你别问了！”
周星云瞥他一眼，甚是不满地道：“还是不是兄弟？自从燕青蕊死后，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整个影阁里提起你来，人人都要噤若寒蝉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再这么下去，是要把什么都弄乱吗？”
上官千羽冷着脸道：“我自有分寸！”
周星云皱着眉，隐含着怒气道：“什么叫有分寸？有分寸你动用了自己的人和影阁的人暗访还不够，还会动用京畿卫和禁卫军去查西域四修罗？有分寸你会悬赏五十万两银子抓一个凶徒？你是生怕皇上和太子不会对你心怀疑忌吧？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值得吗？”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把面前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吐出两个字：“值得！”
周星云几乎跳了起来，他刚才还隐忍着怒气，此时却是真的怒气勃发了，他剑眉坚起，星目凌锐，厉声道：“你把影阁折腾掉没有关系，你把这些年你辛苦建立的势力折腾光了也没有关系，可是你想过没有，真到了那一天，你一个清河王的虚衔，能挡得过太子一党的明枪暗箭吗？你还能为你父母的死查明真相，为他们报仇吗？还有这些年你的坚持，你的努力，你想要做的事，你都准备放弃了吗？”
上官千羽神色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疼不痒漠不关心地道：“如果我把这一切折腾掉，能够换她活过来，我愿意！”
周星云一脚就把桌子给蹬了，桌上的杯碟盘碟，酒壶酒杯全都摔在地上，哗啦啦一阵响，明宇听见声音，急忙进来一看，见是这情形，又赶紧退了出去。
第747章 你有病
周星云怒极，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魔怔了是吧？你疯了是吗？你在这里扮什么情圣，装什么痴情？”
上官千羽安之若素，端着的酒杯纹丝未动，并没有因为周星云掀了桌子而有什么改变，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周星云气怒之极，忍不住就道：“当初我劝你，你不曾听；现在我劝你，你又不听！既已无情，就无情到底，你以为你有资格痴情吗？”
上官千羽容色一冷，冷冷地看向他。
周星云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也就不吐不快，不顾不顾地道：“你以为明天上朝，皇上还能不过问你的婚事吗？你知道京城现在有多少闺秀女子想来填充你身边那个位置？把一切折腾掉，换她活过来？说得多么情真意切，可当初她在你身边时，你干嘛去了？就算她真的活过来，你觉得她和你还能走到一起去？你这样自欺欺人有用？我看，你是这些年太顺了，顺得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你现在成天板着一张脸，谁的面子也不给，这可不是你以前办事的风格。”
上官千羽心中一窒，那句就算她活过来，也不会和你走到一起的话深深地刺了他一下。
他指着门，冷声厉声道：“周星云，我再说一次，京城的事交给我，银面郎君在谷州，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去找她！”
周星云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全是白说了，他干脆下猛药道：“燕青蕊死得好，她若活着，不过是清河王府的弃妃，受人耻笑，受人欺负，她现在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上官千羽你就是活该，你矫情，你惺惺作态。人活着的时候不见你重视，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博一个痴情的名声，请你清河王府早日娶到一个让你称心如意的女主人。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人！”
上官千羽眼神一厉，周星云后面的话他全没听到，他只听到一句，燕青蕊死得好！
也正是这一句，让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腾地站了起来，猛地一拳，打在周星云的鼻子上。
周星云只觉得鼻子一酸，顿时热血长流。
他攥紧了拳，也是了拳砸过去。
上官千羽又砸回来。
两个你一拳我一拳，较劲似的互砸，不过片刻，就都鼻青脸肿，这还不算，他们像街头混混一样，扭打在一起，一会儿这个把那个按下，嗵嗵嗵几拳，一个会那个把这个踢开，跟上去又是一顿猛揍。
就站在院外的明宇听得一阵担忧，虽然他知道王爷和周公子都没有用内力，都只是皮肉伤，可看那架势，打得似乎太久了一些。
王爷和周公子都在气头上，可别把人给打坏了。
他正想着是不是要进去阻止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已经停止，上官千羽仰面朝天地躺着，呼呼地喘气，看着屋顶，声音空洞地道：“星云，我觉得，她还活着！”
周星云也是仰面躺在地上，比上官千羽好不了多少，翻了个白眼道：“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