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权都在你的手里
刘满祥深夜奉诏，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来到孟昶面前，他跪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孟昶打量着他：“朕离开校场后，你去见了王进忠？”
没想到他的行踪居然会被孟昶知道，刘满祥愣了一下。
“朕有句话问你。”孟昶问他：“你是大梁的臣子，还是王进忠的家臣？”
他这句话问出口，刘满祥顿时知道不妙。
“陛下！”赶紧跪伏在地上，他不住的给孟昶磕头：“臣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孟昶冷笑：“朕觉得你根本不知道。”
“臣真的知道了！”刘满祥几乎是胸口贴着地面：“陛下饶命！”
“王庞海。”孟昶喊了一声。
王庞海上前：“臣在。”
“把刘满祥拖出去，砍了。”孟昶下令：“乾清宫外，安排你手下的侍卫。”
王庞海向旁边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上前，拖起刘满祥就走。
刘满祥被拖走的时候，还不住的喊着：“陛下，臣真的不敢了！”
孟昶没有理会他，两名侍卫把他拖了出去。
罗玉翔上前，小声问了句：“陛下以什么罪名杀他？”
“杀他还需要找罪名？”孟昶说道：“朕遭遇刺杀，难道不是罪名？”
他给刘满祥安的罪名冠冕堂皇。
罗玉翔也找不到什么瑕疵。
“陛下明天有什么打算？”陈安澜说道：“王进忠连折两名亲信，必定会猜想到什么。”
“所以我们不能再优柔寡断。”孟昶回道：“明天，必须解决王进忠。”
“早先的禁军还在宫外。”陈安澜说道：“那些人应该信得过。”
“不是朕身边的人，哪来信得过？”孟昶说道：“禁军不过是为了活命，谁的势头更强，他们就为谁效力。”
“陛下的意思是……”陈安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孟昶回道：“朕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们这些人而已。”
陈安澜和罗玉翔彼此看了一眼，都没吭声。
皇帝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俩人深感荣幸的同时，内心也在不安。
从孟昶决定对王进忠下手的那一刻。
他们的命运就与孟昶绑在了一起。
王进忠的眼线遍布皇宫内外。
刘满祥被杀，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他那里。
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走着，王进忠的脸色很差。
贾氏上前问道：“夜色已深，还不睡下，在焦躁什么？”
“刘满祥也被杀了。”王进忠回道：“皇帝一天之内，杀了我身边俩人，怎会让我安心？”
“朝廷大权，多半都在你手中。”贾氏说道：“皇帝有所图谋，你也不会坐以待毙，有什么可不安的？”
“弑君夺权，终究是个麻烦。”王进忠回道：“可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要不，我去探探皇帝口风。”贾氏说道：“我是他的乳母，他应该不会骗我。”
王进忠冷笑：“只怕皇帝已不再是往日的皇帝。”
“你有什么打算？”和王进忠分属对食，贾氏更担心的是他，而不是皇帝。
第17章 办事太拖拉
孟昶向王进忠的人下手。
王进忠当然不会毫无警觉。
他做好了准备，要是皇帝真打算动他，就拼个鱼死网破。
凭他把控的朝政，召集一批兵马逼宫，换个皇帝也不是难事。
贾氏担心王进忠，决定先去探探皇帝的口风。
第二天一早，贾氏来到乾清宫。
她并不知道，如今的孟昶，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再是那个吃她奶长大的皇帝。
对于贾氏，孟昶根本没有任何情义可言。
为了稳住王进忠，也为了不让人看出他已性情大变，孟昶一早就拿着刻刀，摆弄刻了一半的木质摆件。
来到孟昶身旁，贾氏欠身见礼：“老奴见过陛下。”
“乳母不必多礼。”孟昶手里拿着刻刀看向她：“怎么大早就来见朕？”
“陛下又没上朝？”贾氏问道。
“这件东西还没刻好，朕心里总是记挂着。”孟昶回道：“刻完了再上朝。”
贾氏来见他，为的就是打探与以往有没有不同。
孟昶仍旧沉迷于木雕，她放心不少。
来都来了，该问的当然要问明白。
她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听说乾清宫出了刺客？”
“确实是。”孟昶一边专注于雕刻，一边回道：“朕令人查了，指使刺客的是原兵部尚书。”
“陛下怎么处置的？”贾氏问道。
孟昶回道：“把他满门抄斩，再砍了殿前侍卫指挥使。”
前一天晚上，贾氏已经从王进忠那里得到了消息。
她还是假装完全不知情，装出错愕的问道：“陛下果真杀了俩人？”
“不杀难道还留着？”孟昶回道：“让他们活着，朕的项上人头，早晚也会被他们摘了。”
“朕令王进忠彻查此事，他却磨磨蹭蹭。”孟昶提起了王进忠：“办事不力，也得重罚。”
他要惩治王进忠，贾氏连忙问道：“不知陛下打算怎么罚他？”
孟昶装着想了一下：“罚他三个月俸禄，再给朕多找些稀奇木头。”
拿起木雕，孟昶吹去上面的木屑：“父母既然来了，回去告诉他一声。朕晚些时候，再令人传旨。”
他只是打算罚王进忠三个月俸禄，贾氏彻底放心。
掌握着朝政，几乎每天都有人给王进忠送来好处。
要不要俸禄，对他和贾氏来说，根本不重要。
“进忠办事确实拖拉了些。”贾氏回道：“我回去也会叮嘱，要他尽快办陛下的事情。”
“他是心里没有朕。”孟昶说道：“如此重要的事，朕都查明白了，他却还没找到主犯。乳母觉着，朕该不该窝火？”
“陛下遇刺，老奴也在担忧。”贾氏回道：“进忠办事也太拖拉。”
“就是。”孟昶叹道：“要不是有他在，朕能省不少麻烦，这次罚的还会更重。”
他越是把话说的狠，又不表露究竟会重到什么程度，贾氏越放心。
陪着孟昶说了会话，贾氏也痛骂王进忠办事不力，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
等到她离开，孟昶把陈安澜和罗玉翔召来见驾。
第18章 决定下手了
陈安澜和罗玉翔来到。
孟昶把木雕推到一旁。
他对俩人说道：“刚才贾氏见朕，为的就是打探口风。”
“她回去一定会告知王进忠。”陈安澜问道：“陛下先前的打算，要不要施行？”
“当然要。”孟昶吩咐：“你带着殿前侍卫埋伏，罗玉翔去请王进忠。”
俩人知道，孟昶是要向王进忠下手了。
陈安澜招呼王庞海等人，带着殿前侍卫在乾清宫来回走动。
为了不会走漏消息，除了王庞海和三位新提拔的总旗，没有侍卫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罗玉翔则带着两名太监，去王进忠的住处。
王进忠哪里也没去，在家等着贾氏带回消息。
回到家，贾氏把孟昶的话复述了。
王进忠问她：“陛下果真在做木工？”
“确实是在做。”贾氏回道：“做的还很精致。”
“陛下没说其他？”王进忠问道：“也没提及惩治别人？”
“没有。”贾氏回道：“陛下说了，要不是你办了很多事，让他有机会专心做木匠，会惩治的更重。”
“我还是不太放心。”王进忠说道：“总觉着其中有些什么。”
“陛下是吃我的奶长大，能有什么？”贾氏说道：“他不会骗我。”
俩人正在说话，一个小太监禀报：“王公公，陛下身边的罗公公前来宣旨。”
再怎样手握大权，孟昶毕竟是君，王进忠毕竟是臣。
他也不敢过于托大，只能与贾氏一道出门接旨。
王进忠出门，和贾氏俯身要跪。
罗玉翔抬手：“陛下只是要我带来口谕，王公公与贾夫人不用跪。”
王进忠和贾氏站直。
罗玉翔说道：“陛下口谕，王进忠，你可知罪？”
“老奴知罪。”王进忠回道。
“既然知罪，为什么不把得到的珍奇木料给朕送来？”罗玉翔说出第二句口谕。
王进忠一脸懵逼。
他以为皇帝的口谕要问刺客一事，哪想到居然只是问起珍奇木料。
“王公公。”罗玉翔问道：“珍奇木料可有找到？”
“倒是找来了一些。”王进忠回道：“只不过太少，所以才没有给陛下送去。”
“陛下的木工已快做完，很快就没有木料可用。”罗玉翔说道：“王公公还是快些送去吧。”
“老奴知道了。”王进忠回道：“这就给陛下送去。”
“还愣着做什么？”罗玉翔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说道：“快拿上王公公为陛下准备的木料。”
两个小太监随贾氏取木料去了，王进忠问罗玉翔：“陛下没问刺客的事？”
“刺客的事，陛下已经解决。”罗玉翔回道：“这件事也说明皇城不稳，王公公可得多用些心。要是以后再出现刺客，陛下身边的人担待不起，王公公也会受到牵连。”
“那是当然。”王进忠说道：“我会用心处置，再不让陛下受惊。”
“趁着这会陛下心情好，王公公借着送木料，可以与陛下说说此事。”罗玉翔小声提醒：“公公说话，可得当心。”
第19章 是不是不给活路
罗玉翔越是提醒王进忠当心，他越觉得松了口气。
王进忠认为，要是罗玉翔什么都不提醒，或者干脆告诉他，去见皇帝不会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有布好的局在等着他。
两名小太监抱着王进忠为孟昶寻来的木料，罗玉翔陪着他前往乾清宫。
来到乾清宫外，王进忠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的殿前侍卫比以往多出一倍有余。
他问罗玉翔：“罗公公，殿前侍卫怎么多了？”
“陛下担心再有刺客，多调了些人手。”罗玉翔说道：“这些人都经过甄选，应该不会有人与外官勾结。”
“还是陛下考虑的周详。”王进忠回了一句。
殿前侍卫人数增多，确实有些反常。
皇帝担心再有刺客，多调了些人手，却也合情合理。
孟昶已经在等着王进忠。
罗玉翔把他带来，孟昶松了口气。
王进忠来到面前。
他才跪下见礼，孟昶就冷着脸问了一句：“王进忠，你可知罪？”
“老奴晚给陛下送来木料，已是知罪。”王进忠回道：“以后必定殚精竭虑，为陛下寻求更多木料。”
“你以为朕要的是这些木料？”孟昶冷笑：“还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王进忠顿时感到不妙，抬起头问他：“老奴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朕就让人告诉你。”孟昶喊道：“陈安澜，告诉他，犯下了哪些大罪！”
旁边站着的陈安澜上前，展开一张纸：“王进忠，共犯大罪十条。”
皇帝给他列了罪状，王进忠知道必死。
陈安澜正要接着念下去，他喊道：“陛下，不用念了，老奴知道今日必死。”
“天下乱成这个样子，你要是不死，朕怎么向世人交代。”孟昶说道：“放你离开，只怕片刻后就会有叛军前来逼宫。”
王进忠面如土色，对孟昶说道：“老奴愿把朝政都交割于陛下……”
“仅仅这句话，你已是万劫不复。”孟昶说道：“朕是九五之尊，天下是朕的天下，朝廷是朕的朝廷。哪里容得到你来交割？”
他随后问王进忠：“你是要个全尸，还是要碎尸万段？”
王进忠虽然平日里权势熏天，面对死亡，还是慌了。
“陛下果真不肯饶过老奴？”他又一次问孟昶。
“朕要天下太平，你就非死不可！”孟昶回道：“安心上路吧，朕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把持朝政许久，王进忠早就认为皇帝不过是个傀儡。
他又怎么肯死在傀儡手里？
孟昶不给他活路，他脸色铁青，纵身蹿起：“狗皇帝，你要我死，难道我就去死？”
他才蹿起，跟在身后的罗玉翔就抬脚踹了上去。
罗玉翔武功不俗，王进忠也不是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这一脚踹了个空，被王进忠拧身躲过。
“保护陛下！”陈安澜喊了一声，挡在孟昶身前。
罗玉翔没能拦住，王进忠蹿了上去，一把抠住陈安澜的领口，顺势给他一个过背摔。
早就在门外候命的王庞海等人，听见陈安澜的喊声，纷纷涌了进来。
第20章 驱赶贾氏
王进忠武艺再好，也敌不过一群侍卫围攻。
不过瞬间，他就被王庞海等人扭住。
孟昶来到王进忠面前：“你在朝中势力不小，朕并不打算把动静闹的太大。所以为你准备了毒酒。”
两名侍卫扭着王进忠，罗玉翔取来一壶早就准备好的毒酒。
他正要给王进忠灌进去，孟昶说了一句：“不要在这里，拖出去。”
众人一愣，都向他看过来。
“人死在乾清宫，朕还要不要住了？”孟昶瞪了他们一眼。
罗玉翔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个卫士随手拿了团破布，往王进忠嘴里一塞，拖着他推出乾清宫。
片刻后，罗玉翔捧着空了的酒壶进来：“陛下，已经灌了进去。”
“出去看看。”孟昶招呼了一声。
罗玉翔等人陪着他来到乾清宫外。
王进忠已被灌了毒酒，他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还在不住的痉挛。
“还没死透？”孟昶问了句。
“快了。”王进忠回道：“毒药性猛，不可能再活着。”
“朕在这里送他最后一程。”孟昶说道：“召集群臣上朝，朕有些事情要和他们说。”
罗玉翔问道：“陛下，要不要把王进忠一脉全都给灭了？”
“不！”孟昶回道：“王进忠树大根深，把他那一脉都给灭了，朝廷也就完了。王进忠已死，没有必要把那些人都给收拾的。只要他们从今往后肯忠于朝廷，朕也会既往不咎。”
倒在地上的王进忠终于不动了，他两腿一蹬没了气息。
陈安澜传旨，召集朝会，罗玉翔则揣着圣旨，前往王进忠和贾氏的住处。
王进忠一早去了乾清宫，许久都不见回来。
贾氏有些坐卧不安。
她站在大门外，望着乾清宫方向。
王进忠没有回来，贾氏看到的是带着一群太监和侍卫的罗玉翔。
“贾夫人，陛下有旨。”罗玉翔来到贾氏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贾氏跪下，等他宣读。
罗玉翔读起圣旨：“王进忠数年以来祸乱朝纲、把持朝政，该杀。朕已将他处决，贾氏为虎作伥，驱逐出宫。即刻离开，不许逗留。”
圣旨宣读完毕，贾氏顿时乱了方寸。
她仰起脸哭喊着：“罗公公，我是陛下的乳母，我要见陛下！”
“陛下不会见你。”罗玉翔说道：“贾夫人还是快些走吧。”
“罗公公，看在同为陛下办事，请代我求个情……”贾氏哭喊：“王进忠该杀，我可什么都没做……”
罗玉翔皱眉，心里想着：王进忠是该杀，你比他做过的坏事也只只多不少。
他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而是吩咐身后的太监：“还不替贾夫人收拾？”
小太监进了宅子。
罗玉翔又补充一句：“给贾夫人带上百两银票，其他全都留着充入国库。陛下说了，王进忠与贾夫人搜刮的民脂民膏，得用在有用的地方。”
已经明白孟昶不可能见她，贾氏瘫软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小太监进了她和王进忠的宅子。
第21章 突然来的朝会
皇帝突然召集朝会，朝臣觉着很奇怪。
孟昶来到大殿的时候，众朝臣已经聚集在这里。
走进大殿，孟昶在龙椅上坐下。
朝臣列班，孟昶坐上龙椅。
每一个参与朝会的朝臣，心里都在疑惑。
皇帝许久不上朝，怎么突然召集起了朝会？
“是不是很诧异？”环顾朝臣，孟昶问了一句：“朕许久不上朝，怎么突然召集起了朝会？”
众朝臣面面相觑，都没回应。
后排有几位，甚至交头接耳，讨论着皇帝突然临朝的原因。
“不用猜了。”孟昶说道：“自朕登基以来，朝政一直把控在王进忠手中。他用稀奇木料诱使朕不思国事，以至于祸乱四起，国将不国。”
孟昶在朝堂上数落王进忠的过错，众朝臣顿时大惊。
依附于王进忠的，吃惊之余还有些担心。
皇帝这么做，是逼着王进忠发起宫变，另立新君。
不肯依附的朝臣，同样吃惊。
王进忠权倾朝野，皇帝这么做，无非是挑起内斗。
从今往后，大梁朝怕是不会再安稳了。
“陛下，王公公这两年为朝廷鞠躬尽瘁，居功至伟并无过错。”有一人出列，向孟昶问道：“不知陛下为何要在殿堂上数落？”
出班说话的这位，是吏部侍郎武正江。
王进忠爪牙众多，很多人都是无从查证。
武正江就是没有被查证的。
他出列为王进忠说话，孟昶冷笑：“武侍郎好似与王进忠关系挺近。”
“说不上近。”武正江回道：“只是眼看王公公为大梁做了这么多，却被陛下说的一无是处，窃为他不平。”
“既然为他不平，那你就随他去吧。”孟昶冷笑：“来人，送武侍郎上路。”
殿外走进来两名侍卫，拖起武正江，就往外走。
朝臣们大吃一惊，纷纷错愕的看向孟昶。
“是不是觉得奇怪？”孟昶站起来，目光在众朝臣脸上扫了一圈：“你们想不明白，朕为什么突然针对王进忠？”
武正江被侍卫拖出去，对朝臣是前所未有的威慑。
朝臣都低着头，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
“不用觉得奇怪。”孟昶说道：“王进忠已经伏诛，贾氏被驱赶出宫，他的势力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在大梁抬头。”
皇帝悄无声息的灭掉了王进忠，还真出乎朝臣们的意料。
众人纷纷抬头，错愕不已的看着他。
“张世成到什么地方了？”孟昶向众朝臣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有一人出列，向孟昶禀报：“叛贼张世成，已经进入京畿道，用不多久，应该就会兵临黄成。”
孟昶冷哼，向朝臣问道：“叛贼已经进入京畿道，王进忠还时常给朕献来稀奇木料，你们说，他该杀不该杀？”
“陛下。”最前面立着的一位大臣说道：“王进忠已经伏诛，张世成来势汹汹，还是得先考虑如何击退叛贼。”
“叛贼当然得解决。”孟昶说道：“王进忠的事，朕打算到此为止。以往曾追随他的，只要忠于大梁，朕也不会再追究。”
第22章 削夺兵权
皇帝不理朝政的这两年，王进忠极尽钻营，政务、军务全都插手。
大梁上下，很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好友。
孟昶诛杀王进忠，彻底动摇了这些人相互维系的纽带。
朝堂上，人人低头不语。
孟昶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着重看向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
“诸位将军。”他对将军们说道：“你们以往如何与王进忠交好，朕不想过问，也不愿追查。朕只问一件事，兵权是不是该交回来了？”
将军们大惊，一个个错愕的看向孟昶。
“召集朝议不易，将军们来的这么齐，也不容易。”孟昶说道：“你们之中，有不少都曾与王进忠交好。朕可不敢赌会不会有人为他鸣不平，闹起兵变。”
负着双手，孟昶叹了一声：“大梁风雨飘摇，可经不起折腾。兵权在朕信不过的人手上，朕怕啊！”
皇帝召集朝会，将军们并没有想太多，更不会有人想到居然会削夺他们的兵权。
远离兵马，即便手握重兵，此时也不说是砧板上的鱼肉。
“怎么？”孟昶问道：“没人愿意交出兵权？”
“臣愿交。”当即就有一位将军站了出来。
其他将军见有人交出兵权，又看到侍卫虎视眈眈，也只能纷纷把兵权交出。
看着将军们交出兵权，孟昶松了口气。
“如今与张世成作战的是谁？”解决了兵权归属，孟昶又问众朝臣。
“京畿守备王宗仁。”还是那位站在最前面的老臣给了回复。
陈纪已年过六旬，胡子头发都已斑白，正是大梁首辅陈纪。
王进忠把持朝政的时候，陈纪和孟昶一样被他架空。
虽为首辅，却没有多少实权。
对前方战事的了解，也是从王进忠故意漏给他的一些军报中得知。
“此人怎样？”孟昶向陈纪询问。
陈纪回道：“王宗仁擅长用兵，自从领兵以来从未有过败绩。只是此人又擅于逢迎拍马，当初曾为王进忠立过生祠。”
“活人建祠堂，难怪不得善终。”孟昶说道：“传旨，令王宗仁无论如何，也要挡住张世成。过几日，朕会亲临前线，与将士一同征讨逆贼。”
“陛下要亲临前线？”陈纪吃了一惊，错愕的向他问道。
“怎么？”孟昶问道：“朕亲临前线，不可以？”
“陛下亲临战场，将士必受鼓舞。”陈纪回道：“然而刀剑无眼，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又怎能以身犯险？”
“九五之尊。”孟昶哈哈大笑：“倘若都城被张世成攻破，朝堂上的九五之尊可就换作他人。你们这些朝臣，虽然不一定会被重用，性命多半还能保住。到那时，我这个九五之尊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首辅留下，其他人各司其职。”孟昶说道：“如今最为首要的，是整备兵马，击破张世平。”
朝会散了，朝臣纷纷退下。
陈纪问孟昶：“敢问陛下，留下老臣，是有什么事吩咐？”
“你是首辅，应该知道，为什么张世平节节获胜，一直打到了京畿道？”孟昶问他：“各地官军究竟都在做什么？”
第23章 过去的折子
孟昶问起官军节节败退的原因。
陈纪叹了一声：“陛下有所不知，张世平自从起事，并未获得几次大胜。”
“难道还是官军获胜比较多？”孟昶疑惑的问道。
“正是。”陈纪回道：“三军将士作战勇猛，屡次击破贼众。可惜各地官员却不以朝廷为重，贪生怕死或只求自保。将士向前，官员向后，长久下来，张世平才逼近京畿道。”
“难怪。”孟昶皱眉：“朕也疑惑，张世平不过乌合之众，怎么会节节推进，如今都快要打到京城。”
“陛下。”陈纪突然问了一句：“王进忠果真伏诛？”
“要是不杀了他，朕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孟昶说道：“他树大根深，想要连根拔起，必须先把根给铲掉。”
“陛下考虑周详。”陈纪回道。
“朕留下你，还有一件事。”孟昶说道：“王进忠虽然被杀了，他往日聚拢的爪牙可还不少。那些人不除，朕始终难安。”
“莫非陛下想要把那些人也连根拔起？”陈纪问道。
“难道不行？”孟昶说道：“他们拿着朝廷俸禄，却投到王进忠门下，倘若不杀，早晚还是祸害。”
“万万不可。”陈纪连忙阻止：“陛下要是那么做，牵连太广人人自危。王进忠这些年，是拉拢了不少官吏，其中有不少却并非真心投他。”
“不是真心，为什么投他？”孟昶其实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还是问了一句。
陈纪回道：“老臣冒死直言，陛下这两年不理朝政，王进忠权势日益熏天。他在朝堂上咳嗽一声，众人也是噤若寒蝉。不少官吏并非服他，而是怕他。如今他已伏诛，陛下要是追查这件事，只怕会引起朝堂震动。”
孟昶点头：“首辅说的在理。”
此时，有个小太监出现在大殿外。
罗玉翔走了出去。
小太监向外招了招手，另外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只木箱走进大殿。
“陛下。”来到孟昶面前，罗玉翔说道：“太监们在王进忠家里发现了一只木箱，里面装着的，都是代办的朝政。其中不少，是这两年各地官员上奏的折子。”
“都拿来，给朕过目。”孟昶吩咐。
罗玉翔向抬着箱子的小太监喊道：“抬上来。”
孟昶坐上龙椅，吩咐陈纪站在一旁：“首辅在这里等着，朕每过目一道奏折，你就给朕说说是怎么处置的。”
陈纪答应了，在他身旁立着。
拿起第一道奏折，孟昶看了后问陈纪：“海西县令状告东江郡守巧取豪夺，这个案子是怎么判的？”
“这是两年前的旧案。”陈纪回道：“王进忠处置此事，海西县令以诬告罪发配边疆，去年死在苦牢。”
“这位东江郡守是怎么处置的？”孟昶问他。
“东江沦陷，此人如今正在京城。”陈纪回道：“王进忠给他安了个闲差，只当是养着了。”
“看来是个蛀虫了。”孟昶说道。
“正是。”陈纪给了肯定的回复。
“朝廷可以养蛀虫，但是绝不能养没用的蛀虫。”孟昶下旨：“旧案发往大理寺，要他们务必查清。”
第24章 借钱
整整一箱奏折，很多上奏的人都已被王进忠处置。
有些上折子的人被判了立决，更多的则是发配，然后莫名其妙死在牢房里。
直觉告诉孟昶，那些被状告的人，多半都有问题，死去的官员，应该也是枉死。
王进忠这几年，还真是干了不少“好事”。
好端端的朝廷，被他弄成了这个样子。
剩下的折子不多，孟昶又打开一道。
这道折子正是王宗仁送来。
他在折子里陈述三军将士缺衣少粮，军械也多半老旧，需要重新更换。
看完折子，孟昶问陈纪：“王宗仁要求输送钱粮去前线以及更换军械的折子，是怎么处理的？”
“并没有处置。”陈纪说道：“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那些钱。”
“国库空虚？”孟昶冷笑：“朕倒是觉着有些人的家不空虚。”
他吩咐罗玉翔：“先前那些折子牵连的官员，全都去家中搜查。但凡查出与薪俸不符的财产，一律没收充入国库。”
罗玉翔奉旨行事去了，孟昶又对陈纪说道：“还得麻烦首辅一件事。”
“陛下交代的事，老臣必定鞠躬尽瘁。”陈纪躬身回应。
“把京城的富户士绅都给请来。”孟昶说道：“朕有话和他们说。”
陈纪一愣：“莫非陛下打算从他们那里弄钱？”
“国库空虚，各地已经民不聊生。”孟昶回道：“要是再从百姓头上搜刮，大梁可就真的没救了。”
“陛下的意思我都明白。”陈纪说道：“就怕那些富绅不肯答应。”
“请来再说。”孟昶还是令他去请。
陈纪知道，要是不去请，孟昶一定不会答应，只好领旨离去。
罗玉翔虽然走的早，可他要带着人一家一家查抄。
每到一家，他都会把当初的奏折拿出来，宣称是皇帝要求重审。
大梁京都，王进忠掌权时被弹劾过的官员人人自危。
负责请富绅的陈纪最先回到皇宫。
孟昶正在大殿里等着。
陈纪才回来，他就问了句：“怎样？都请来了？”
“回陛下话。”陈纪回道：“皇城富绅都请来了。”
“宣他们进殿。”孟昶吩咐。
殿门外的小太监扯着嗓门喊起来：“陛下有旨，宣诸富绅进殿！”
富绅虽然有钱，他们却没来过皇宫。
走进大殿，这些人一个个怯怯懦懦的四处张望。
孟昶坐在龙椅上，向众富绅问道：“知不知道朕请你们来，为的是什么？”
众富绅纷纷跪下，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回道：“小民不知……”
“张世成打到了京畿道。”孟昶说道：“官军缺少军械，没有足够的衣物和粮草。朕请你们过来，是要借些钱用。每家一千两白银，应该足够。”
“陛下明鉴，小民确实没有那么多钱。”当即就有一个富绅哭起穷。
孟昶皱皱眉头。
跪在他面前的富绅，一个个脑满肠肥，哪像连一千两白银也拿不出的样子？
有人带头，剩下的富绅都跟着哭起穷。
孟昶冷冷的看着他们，并没有打断。
第25章 不肯出钱最好
眼看着富绅们哭了会穷，孟昶开了口：“哭完没有？”
还是那个带头哭穷的富绅，苦着脸对孟昶说道：“陛下明鉴，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没多少钱……”
“你们也是？”孟昶看向其他富绅。
其他人纷纷称是。
“这么说，一千两白银，你们都拿不出来。”孟昶若有所思的点头。
“营生不好做，谁家能有那么多白银？”那个带头的富绅回道。
“你们家都是？”孟昶问其他人：“连一千两白银也拿不出？”
“我……我能拿的出……”站在后排的一个富绅磕磕巴巴的回应。
剩下的则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悲悲切切的附和着向孟昶哭穷。
“好吧。”孟昶说道：“朕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
他指着那个说能拿出一千两白银的富绅：“你回去准备一千两白银，送到府库。”
承认拿的出一千两白银的富绅脸色很难看，其他人则隐隐流露出得意。
哭穷还是有用，不肯拿钱出来，皇帝也没什么办法。
孟昶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则让这些人瞬间像是掉入了冰窖。
他吩咐王庞海：“从皇城侍卫那里调集人手，去他们家里，一家一家搜。凡是可用白银超出一千两的，全都充公。每家给他们留一千两。既然拿不出，那就真的拿不出好了。”
“陛下开恩！”王庞海领命，正要离开，那些富绅大惊失色连忙跪下，一个个不住的磕着头：“我们愿意拿出一千两……”
“晚了！”孟昶转身坐回龙椅上，对富绅们说道：“朝廷用钱，向你们借，既然没有，那就照着没有的办好了。”
“全都带下去。”他摆了下手。
几名侍卫上前，驱赶富绅离开大殿。
王庞海出宫，从皇城侍卫那里抽调人手，查抄不肯捐献白银的富绅家去了。
陈纪问孟昶：“陛下，这么做恐怕……”
“恐怕什么？”孟昶说道：“这些人鼠目寸光，朕还能给他们留些钱财。要是张世成攻破皇城，他们连命都会丢了。既然他们要眼看大梁被人夺走，朕也没有必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
他随后问陈纪：“这么些铜钱，够不够充作军资？”
“足够了。”陈纪回道：“陛下这么一弄，以后再向其他富绅借钱，应该不会再有人敢推脱。”
“朕倒希望他们推脱。”孟昶撇嘴：“每户区区一千两白银够做什么？像这样多好，给他们留下一千两，剩下都是朕的。”
陈纪满头黑线，脸上肌肉也剧烈的抽搐了几下。
他印象中，皇帝醉心木工，性情也很柔顺。
要是放在以前，富绅不肯给，皇帝绝对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陈纪感觉有些认不清眼前这位小皇帝。
悄无声息的解决掉王进忠，利用陈年旧案拔掉王进忠曾帮过的那些官员，最后又对富绅下了手……
有这样的皇帝坐镇朝堂，大梁或许还会有救……
“立刻给王宗仁下旨。”孟昶吩咐陈纪：“要他不遗余力，挡住张世成。任何官员畏惧后退，立斩不殆！”
第26章 大梁变天了
大梁朝廷变了天，王进忠伏诛，许多官员收到牵连。
圣旨送到京畿道前线，王宗仁领旨后，问宣旨的太监：“陛下亲临朝政了？”
“陛下诛杀了王进忠，如今朝政已握在手中。”太监回道：“他还把京城富绅的家都给抄了，只有一人幸免。”
“抄了富绅的家？”王宗仁错愕：“为什么？”
“王大人身在前线，并不知道皇城发生了什么。”太监回道：“陛下找出了大人早先上奏的折子，向富绅借钱置办军备，富绅却在哭穷，连一千两白银也拿不出。陛下一怒，就下了旨意，查抄所有富绅的家，凡是多于一千两者，一律充公，要他们真的连一千两也拿不出。”
王宗仁惊愕的瞪圆眼睛：“陛下手腕如此狠辣？”
“何止。”太监说道：“所有王进忠批示过的陈年奏折，陛下一一查问，令五城兵马司重新查问。但凡当年存在舞弊的，一律抄家重审。”
“陛下有没有提起给王进忠建造生祠的事？”王宗仁也开始担心起来。
“王大人放心，这件事陛下已经给了明示。”太监回道：“以往攀附王进忠，却并没有与其同流合污者，不予追究任何责任。”
太监压低了声音，对王进忠说道：“杂家知道王大人曾为王进忠建过生祠，不过也不用担心。陛下不仅没有怪罪的意思，过不多久，还会送来新军械。杂家还听说，陛下甚至有来到前线，与将士们一同抗敌的打算。”
“陛下打算御驾亲征？”王宗仁更加错愕。
他没想到，那位曾经只知道雕刻木头的皇帝，居然会为了大梁国运，决定御驾亲征。
“王大人，不要想这么多了。”太监又对他说道：“击退贼寇，还愁陛下会揪着过往不放？”
“公公说的在理。”王宗仁答应了。
送走传旨的太监，王宗仁回到营房。
陪他一道接旨的几位副将跟着走了进去。
“陛下的旨意，你们都听见了？”他问副将。
有个副将回道：“将士们从不惧死，只是那些地方官员，贼人刚到，他们就慌不择路的逃走，以至于粮草无人供给，不得不退，实在恼人。”
“看来陛下在深宫做木匠，并没有疏于对前线的了解。”王宗仁说道：“传我军令，从今往后，但凡地方官员敢于逃走者，杀无赦！”
“倘若他们都逃，难道都给杀了？”另一名副将问了句。
“陛下要是在这里，他会怎么做？”王宗仁问那副将。
副将摇头：“末将不知……”
“陛下既然下旨，他要是在这里，绝对不会容那些人活下去。”王宗仁说道：“遵照陛下的旨意，但凡敢于逃走者，无论官职打下，一律格杀。”
“谨遵将令！”众偏将纷纷领命。
孟昶解决了王进忠，拔掉他的一些爪牙，并没有闲着。
回到乾清宫，他把自己关进屋里，外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乾清宫内，孟昶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只掏空了的铁疙瘩。
第27章 告御状的官员
大梁朝，火药早已用于军事。
使用火药的只有大炮，而且炮弹还是实心。
孟昶琢磨的，是怎样往炮弹里填充火药，成为开花炮弹。
王进忠的死忠党羽，已被铲除殆尽。
当初依附他的大多数官员，都是迫于压力，或者是为求生存。
皇帝对这些人既往不咎，官员们担心了几天，见没什么动静，也都放了心。
大梁朝堂的秩序在恢复，孟昶要解决的，就是张世成逐**近的叛军。
坐在乾清宫里，孟昶专注的往掏空的铁疙瘩里灌火药。
铁疙瘩的开口很小，往里灌火药并不容易。
隔了很久，他才灌满一个。
灌了火药后，他把蘸了火药的薄纸卷成线，穿过中间凿出孔洞的木塞，再用锤子小心翼翼的给木塞敲紧，封上泥土。
做好这些，孟昶捧着完工的“炮弹”，仔细的端详着。
陈纪走了进来。
见他正捧着一只“炮弹”，也没有感觉多稀奇。
毕竟大梁朝的炮弹，只是一些实心铁球。
皇帝捧个铁球，有什么好担心的？
“陛下。”陈纪向孟昶躬身一礼：“王宗仁送来军报，张世成向京畿道进军，许多地方官员试图逃走，全被他给斩了。”
“斩了多少？”孟昶端详着炮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少说也有三四百人。”陈纪回道：“其中牵连了不少官员家人。”
“嗯，干得不错。”孟昶仍然没有看他：“告诉王宗仁，但凡临阵溃逃者，杀无赦！”
“陛下。”陈纪迟疑了一下，对孟昶说道：“有几个死里逃生的官员，来到京都，递上折子状告王宗仁……”
“死里逃生？”孟昶放下炮弹看向他：“也是临阵逃亡，到了京师想要朕为他们做主的？”
“正是。”陈纪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朕去看看。”孟昶站了起来：“告诉那些人，不用进宫，就在皇宫外跪着等。”
从他的反应，陈纪已经感觉到，那些逃到京师打算告御状的官员要倒大霉。
陈纪先走一步，向那些官员传旨去了。
孟昶在罗玉翔、王庞海等人的陪同下，走出皇宫。
来到皇宫外，他看见十多个身穿官服的人跪在那里。
大梁官服，三品以上为绛红色，四品以下为绿色。
跪伏在宫外的那群人，只有一个身穿绛红色官服。
此人就是京畿道刺史罗猛。
名字取了个猛子，他的形象却是瘦弱的很，跪伏在地上，颤巍巍的像是才长成的小鸡。
跪在他身后的，则是一群穿着绿色官服的地方官。
见到这些人，孟昶冷笑：“跪的倒是有些尊卑。”
众官员抬起头，悲悲切切的喊道：“陛下为我们做主！”
“谁要你跪在前面的？”孟昶狠狠瞪了罗猛一眼：“滚到后面，和她们跪一起去。”
罗猛一愣：“这……”
跪在后面的官员也都愣住了。
皇帝这么说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怎么？”孟昶皱起眉头：“胆敢带着一群官员临敌退缩，还想在朝堂上保留官位？”
罗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与职位低微的官员跪在一起，向孟昶磕头回道：“臣不敢……”
“朕可没觉得你不敢。”孟昶冷笑：“临阵脱逃，居然还有脸来告御状，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
第28章 秋后算账
孟昶开口，告御状的官员顿时感觉不妙。
皇帝不仅没有为他们做主的意思，好像还在怪罪。
察觉到不对劲，有些官员萌生了退缩的意思。
罗猛身为京畿道刺史，比下面的官员当然更会揣摩圣意。
他跪伏在地上，浑身剧烈的哆嗦，根本不敢再抬头看孟昶一眼。
“朕最近一直在琢磨，为什么大梁官军屡战屡胜，张世成却可以一直打到京城。”孟昶脸上始终带着冷笑：“最后朕琢磨明白了，他每到一个地方，将士浴血厮杀，你们这些当官的却在临阵脱逃。到一处就有一处官员逃走，难怪他推进的如此之快。”
“罗猛，你可知罪？”官员们跪伏着发抖，孟昶却突然发出一声爆喝。
以往官员临阵脱逃，朝廷根本不会追责，有些人甚至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做官。
而这一次，皇帝摆出的架势，却是要追究他们的罪责。
罗猛颤巍巍的回道：“臣知罪……”
“既然知罪，朕亲自判决。”孟昶说道：“告御状的官员，犯下临阵脱逃、动摇军心的大罪，一律凌迟处死。家人充军，财产充公。”
他下了这样的旨意，官员们全都愣住了，一个个错愕的抬起头。
“陛下开恩，臣再也不敢了……”现场沉寂了片刻，有官员呼喊出声。
有人开口求饶，其他人纷纷跟着哀求。
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临阵脱逃被王宗仁擒杀亲眷也就算了，怎么想起跑来告的哪门子御状？
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要填了进去……
“拿人，行刑！”孟昶下令。
陈纪在一旁小声提醒：“陛下，一般都是秋后问斩……”
“关乎大梁危亡，哪能等到秋后？”孟昶下旨：“除此之外，以往临阵脱逃的官员一律擒下诛杀。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这些人早该付出代价了。”
“遵旨！”陈纪应下，王庞海带着侍卫上前擒住罗猛等人。
凌迟也叫千刀万剐，皇宫外当众行刑，很多百姓闻风前来围观。
孟昶亲自督刑，与此同时，五城兵马司和大理寺也开始着手抓人。
当初临阵脱逃免于一死的官员，根本想不到，时隔许多日子，皇帝居然会向他们下手。
不少官员脱逃返回京城，其中有些曾追随王进忠。
得到王进忠照应，他们的官职不仅没有因此被削，甚至还有人升了官。
五城兵马司和大理寺的动作不算慢。
很快他们就抓来了不少人。
孟昶令人一一核对，凡是当场可以证明确实有脱逃过往的，一律就地行刑。
皇城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王宗仁的军中。
奉旨截杀逃跑官员，王宗仁下手不可谓不狠。
听说有人逃亡京城去告御状，他多少还有些担心，甚至想过到时用圣旨保命。
坐在主将营房里，听完斥候的禀报，王宗仁松了口气。
在场的一位副将说道：“陛下这回真向脱逃官员下手了。”
“早就该这么做。”王宗仁说道：“杀了这些人，以后才不会有地方官员脱逃。”
第29章 迟钝的炸弹
孟昶下旨擒杀以往脱逃官员的时候，其实也有担心。
牵连的人数太多，很可能造成不小的动荡。
大理寺和五城兵马司擒获许多在京官员。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调到其他地方的官员，也派了人前去擒拿。
返回乾清宫，孟昶长长的吁了口气。
做这个决定之前，他的担忧比较多，真的下了决心，反倒感觉轻松不少。
孟昶把玩着先前做好的“炮弹、”
罗玉翔来到他身旁：“陛下，杀了这么些官员，朝野必定震动……”
“从朕夺回皇权的那天起，天下就已经震动了。”孟昶说道：“大梁早已病入膏肓，倘若不用猛药，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着分崩离析。”
“陛下圣明！”罗玉翔躬身回了一句。
“你看看这个炮弹怎样？”托着手里的炮弹，孟昶问了一句。
罗玉翔回道：“炮弹精致的很，而且还有个小辫儿……”
“小辫儿……”孟昶“噗嗤”笑出了声：“你说的小辫儿可是有大用的。”
作为孟昶身边的太监，罗玉翔亲眼看着他往炮弹里充填火药。
只是他并不清楚那些火药有什么用，当然不会知道炮弹上的小辫子就是引信。
“出去试一试。”捧着那颗炮弹，孟昶起身走出乾清宫。
罗玉翔跟在孟昶身后。
来到乾清宫外，孟昶选了处远离建筑的地方。
他吩咐罗玉翔取来火折，随后又令众人远离。
炮弹里填满火药，罗玉翔猜到皇帝一定是要点燃。
他对孟昶说道：“陛下，要是需要引爆火药，此事还是交给老奴……”
“确实需要点燃，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跑。”孟昶回道：“和侍卫们一道远离，朕有把握。”
“陛下……”罗玉翔实在放心不下，还要争辩。
孟昶打断他：“莫非你要抗旨？”
抗旨的罪名，罗玉翔可担当不起。
他躬身说道：“陛下万万小心。”
孟昶点头：“放心！”
退出十多步，罗玉翔停下，正看着他的孟昶又摆了摆手。
罗玉翔很不情愿的又往后退了十多步。
附近没有其他人，孟昶拿着火折，点燃引信。
引信挺长，点燃后，他拔腿就跑。
一直跑到罗玉翔身旁，他才停下。
远远看着引信还在燃烧的炮弹，孟昶捂住耳朵。
罗玉翔等人见他捂耳朵，也都很应景的跟着。
引信点完，炮弹并没有响。
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响。
孟昶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
罗玉翔和侍卫们，也都纷纷把手放下。
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那颗没有爆开的炮弹。
“陛下在等什么？”孟昶站在那没动，罗玉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等着炮弹爆炸。”孟昶一脸疑惑：“怎么到这会还没炸？”
“老奴过去看看。”罗玉翔说着就要往炸弹那边走。
“等一下。”孟昶叫住了他：“再等等。”
罗玉翔停下脚步，伸长脖子看向引信几乎全都点光的炸弹。
又等了片刻，炸弹还是没有爆炸，他的眉头皱起。
“陛下，还是老奴过去看看。”看出他有些焦急，罗玉翔再次提出过去看一看。
孟昶刚要答应，那可炸弹“轰”的一声炸了开。
炸弹爆裂，破碎的弹片崩向四周。
突然发生的爆炸，让孟昶等人捂耳朵也来不及了。
爆炸过后，侍卫纷纷跑了过来。
王庞海还喊了一声：“保护陛下。”
孟昶满头黑线——幸亏没在炸弹旁，要是离的近，等到被炸死了，侍卫都还没回过神。
第30章 改了改引信
“爆了！”炸弹发出轰然巨响，王庞海等侍卫欢呼雀跃：“陛下万岁！”
孟昶压了压手，示意侍卫们不要急着欢呼。
王庞海等人安静下来。
带着众人来到炸弹爆裂的地方，孟昶蹲下仔细查看。
“炸的倒是挺彻底。”他对王庞海等人说道：“可是爆炸的时间难以估算，还不适宜用在战场上。”
“陛下能造出这样的神器，战场上必定可以令敌军魂飞胆丧。”罗玉翔在一旁说道：“老奴觉着已经很好了。”
“战场上用的利器？”孟昶摇头：“这种东西送上战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使用之前，它们可是堆在我军的身后。”
炸弹延时，孟昶很清楚，一定是引信发生了问题。
回到乾清宫，他把人都打发出去，独自琢磨炸弹的引信。
王庞海和罗玉翔守在乾清宫外。
“陛下对炸弹要求也太高了些。”王庞海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的大门：“我觉着杀器送上战场，已经可以给敌方带来不小的杀伤。”
“我也这么觉得。”罗玉翔说道：“可是陛下不满意，谁说也没用。”
“听陛下说话，是担心炮弹放在大军后面，惹出什么麻烦。”王庞海满头雾水的说道：“我总觉得是过于小心了。”
“陛下决定的事情，我们只要依着吩咐去办就好。”罗玉翔回道：“其他的不用多问，也不用多想。”
王庞海点头：“罗公公说的是。”
孟昶最近这些日子，先是铲除宦党，随后又整饬官场。
就连一直难以筹措的军费，他也从士绅哪里搞到了手。
皇帝早已不再是当初昏弱无能的那位。
乾清宫里这位，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一群人守在乾清宫外，直到天色擦黑，孟昶来到门口：“罗玉翔，进来！”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白皙的脸庞，却抹着一条条的黑火药印痕。
罗玉翔什么也没问，跟着孟昶进里面去了。
王庞海带着一群侍卫守在外面，一个个满脸懵逼，都不知道他进乾清宫，是好事还是坏事。
领着罗玉翔走进乾清宫，孟昶来到几颗炸弹前：“炸弹摆在乾清宫，朕也不好尝试。耗费了好些时候，把引信又改了改，应该好过先前。”
“陛下整个下午都在琢磨炸弹？”罗玉翔问他。
“不然呢？”孟昶说道：“将士们在前杀敌，倘若炸弹不适用，不仅不能给敌军造成太多杀伤，还可能伤到自己人。”
“先前的炸弹来说，老奴觉得已经很适用。”罗玉翔回道：“送上战场，必定可以给张世成带去不少麻烦。”
“朕要的不是给他带去麻烦。”孟昶冷笑：“而是要他的项上人头！”
“陛下英明果敢，灭掉张世成，必定不是难事。”罗玉翔躬身回应。
“随朕再去演武场。”孟昶吩咐：“试试这几颗炸弹。”
罗玉翔吩咐小太监，抱着那几颗炸弹出门去了。
到了门外，他向王庞海等人使了个眼色。
王庞海会意，招呼卫士们，跟着前往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