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两个目的
冬天的关外，大学封路。
每隔几天，就会落一场鹅毛大雪。
拓思齐陪着吴岳前往雷人营地，此时正下着纷飞的大雪。
“没有火盆，人在冰天雪地里，能活多久？”吴岳问拓思齐。
感觉到不妙，拓思齐问道：“将军是不是要对李君……”
“对一个将死之人，你觉着我有必要？”吴岳问他。
拓思齐回道：“我觉着没有陛下，就怕将军不肯放过他。”
“放不放过他，要看陛下怎么说。”吴岳说道：“我去你们的营地，是希望他活着。至少能活着去大梁的皇城。”
“我觉着难！”拓思齐说道：“将军见了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李君背叛大梁多年，曾经给雷人出了不少主意。
他的名声在大梁极坏。
大梁人恨不能生吃了他。
拓思齐说李君怕是活不到那天，吴岳眉头皱起。
他催着战马，加快步伐。
冰天雪地，即便骑着马，行走的速度也不会很快。
来到雷人营地，拓思齐领着吴岳走进李君的帐篷。
李君躺在帐篷里。
离他不远，摆着一只火盆。
火盆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帐篷内暖融融的，与外面截然两个世界。
来到李君身旁，吴岳低头看着他：“病多少天了？”
“很久。”拓思齐回道：“族人撤往大齐境内之前，他就病了。”
“有没有请医者来看？”吴岳又问。
“巫医已经看了。”拓思齐说道：“根本无法医治。”
“你们的巫医没有草药，怎么认为无法医治？”吴岳说道：“把巫医请来，我有话问他。”
巫医在雷人族中，拥有仅次于可汗的地位。
作为胜利者，吴岳对他却根本不需要有太多尊重。
身为雷人将军，拓思齐却要亲自去请。
没过多久，巫医来到。
见到吴岳，巫医见礼。
吴岳问他：“李君是不是没救了？”
“没救了。”巫医回道：“刚患病的时候，要是有草药，还能救得活。耽搁的这么久，就算草原的大神来了，也救不了他。”
“他还能活多久？”吴岳问道。
巫医说道：“也就三五天的活头。”
吴岳冷笑：“倒是便宜了他，背叛大梁这么久，临到最后，竟然给他落个善终。”
拓思齐忐忑的问他：“将军不会要对一个将死的人下手吧？”
“把他送到我的军中。”吴岳说道：“我亲自看着他死。”
“他已经快要死了。”拓思齐说道：“还请将军不要再折磨。”
“没打算折磨他。”吴岳回道：“巫医可以跟过去，在那里照应着。”
“我跟过去？”巫医一脸诧异：“族人要是生病，该怎么办？”
“我会派医者过来。”吴岳问道：“难道巫医信不过我们的医者？”
拓思齐明白，吴岳来这里，其实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当然是把李君送去大梁皇城。
既然目的达不到，他就想把巫医带回去。
巫医的地位仅次于可汗。
可汗已经在周华军中，巫医再去吴岳军中，雷人留给大梁的人质又多了一个。
第407章 死后喂狼
巫医一百个不情愿，最终还是只能跟着吴岳返回军营。
吴岳吩咐拓思齐，由他节制雷人。
缺少粮食可以向梁军讨要，缺少煤炭也可以说。
但是绝对不允许雷人再去劫掠。
其实他不交代这些，雷人也不会劫掠。
关外根本没有梁人的村庄，海丽国他们也去不了。
想要劫掠，他们只能抢海丽军队或大梁军队。
强悍的军队面前，雷人并没有任何胜算。
没有哪个雷人是蠢货。
明明可以只向梁军讨要，却还跑出去抢掠。
雷人驻扎在距吴岳军营不远的地方。
吴岳把李君和巫医带回军营。
他确实没有虐待李君。
已经快要死的人，虐待也没有任何意义。
回到军营，李君和巫医被安排进一顶帐篷。
两个梁军才把他放在被褥上，他就醒了过来。
吴岳得到消息，来到李君的帐篷。
站在他面前，吴岳问道：“醒了？”
李君无力的点头。
“知不知道，你快要死了？”吴岳问他。
李君缓缓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也逃不过一死。”吴岳说道：“你背弃大梁，为雷人出谋划策，应该没想到回有今天。”
病入膏肓，李君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他闭着眼睛，装作听不见吴岳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吴岳冷笑：“实话告诉你，我本打算把你送去大梁皇城。你应该知道，到了那里，最少会落个五马分尸。”
李君无力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清楚，到了大梁皇城，身为国贼，一定不会落个好死！
“你的运气真是很好。”吴岳接着说道：“只有五六天可活，把你送去大梁，肯定死在半道。送具尸体回去，只是让陛下干生气。即便戮尸，也难解国人的心头之恨！”
“将军。”巫医提醒：“他没有力气说话，没法回应。”
“不用他回应，只要听着就好。”吴岳对李君说道：“你活着的时候，我也不折磨你。但是等你死后，我会把你的尸体扔进荒野。冬天的野狼，会吃了你的尸体。我这么做，你应该不会觉着残忍。这些可都是你应得的。”
当他说要把李君的尸体扔出去喂狼，李君眼皮动了动。
“好好享受活着的最后几天。”吴岳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巫医把他送到帐外，这才返回帐篷里。
坐在李君身旁，他帮着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李君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什么。
巫医说道：“吴将军说的没错，你确实只有五六天可活。自从病了后，每天你只能吃些稀粥。现在有了粮食，你却吃不下。寒冬时节，怎么可能活的长久？”
已经说不出话，李君目光也变的混沌。
自从当年投奔雷人，他真的没想到会有今天！
“这里很暖和。”巫医对他说道：“人死以后，是感觉不到寒冷酷热，也不会感觉到疼的。就算被扔出去喂了野狼，你也不会知道疼。你为雷人做过的事，草原大神都在看着，他一定会接引你去天国。”
第408章 国贼死了
几天后，李君死了。
吴岳送消息给孟昶的同时，令人把他的尸体丢尽冰天雪地中。
冬天的关外，还在活动的动物，最常见的就是野狼。
饿极了的野狼，当然不会舍弃这块轻易可以得到的肉。
数天后，孟昶得到消息。
看着吴岳送来的奏章，孟昶笑了。
他早就听说雷人那里有个出谋划策的梁人。
如今这个梁人死了，消息宣布出去，必将振奋大梁人心。
放下奏章，孟昶吩咐罗玉翔：“令人拟定诏书，国贼李君已死，昭告国人。”
“要不要把雷人臣服的消息也写在诏书上？”罗玉翔问道。
“当然要说。”孟昶说道：“不仅要说他们臣服，还要告诉国人，雷人的可汗如今在周将军军营，他们的巫医在吴将军那里。”
罗玉翔领旨离去。
孟昶又唤来个小宦官。
他对那个宦官说道：“宁妃早先为朕画的画像，已经令画师临摹。你安排人，把那些画像送去民间。如今快到年关，百姓家中置办年画，朕的画像，应该比其他的更为抢手才是。”
小宦官领旨离去。
罗玉翔安排人拟定诏书返回乾清宫，恰好遇见这个出宫的宦官。
从宦官口中，他得知孟昶要把画像送去民间，于是匆匆赶回。
见到孟昶，罗玉翔问道：“老奴听说陛下打算令人临摹画像，送往民间？”
“不是送，是卖。”孟昶问道：“难道朕的画像做年画，不比那些神像更好？”
“好是好。”罗玉翔说道：“只是从来没有用皇帝画像做年画的先例……”
“难道不行？”孟昶问他。
“百姓把年画挂在家中，每日蒙受灰尘，岂不是对陛下的不敬？”罗玉翔问道。
“朕没觉着不敬。”孟昶说道：“宁妃做的画像，如今存在皇家。至于百姓家中的画像，每年换新，不是更能获取利益？”
“问题是皇家不能拿画像换钱。”罗玉翔说道：“陛下的画像，卖的贵了，百姓买不起……”
“那就卖贱些。”孟昶笑了：“朕要宁妃作那幅画像，为的就是让百姓知道，朕是什么模样。”
“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罗玉翔一脸迟疑。
“说吧。”孟昶让他说下去。
“陛下那幅画像，百姓见了，只怕会觉着当今皇帝过于霸气。”罗玉翔说道：“就算要用画像，也不应该用那幅。”
“你是想说，看到那幅画像，百姓会认为朕是暴君？”孟昶笑着问他。
罗玉翔赶紧跪伏在地上，对孟昶说道：“老奴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意思。”
“可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孟昶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说了实话，朕不怪你。”
孟昶说不怪他，罗玉翔才放心不少。
他对孟昶说道：“老奴的意思，其实是陛下可以另外换一幅。”
“不用，就用那幅。”孟昶心意已决，没打算更换画像。
画像的表情非常凶恶。
孟昶也没指望推出之后，可以在民间卖的多好。
第409章 画像的深意
孟昶没指望画像能卖多好。
让他没想到的是，画像才送上市集，就被抢购一空。
不仅官员令家人采办，普通百姓，也都争相购买。
画像虽然看起来凶恶，百姓挂在家中，却觉着万分安心。
大梁当初风雨飘摇，人人都是朝不保夕。
很多人不知道活过今天，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皇帝一夜之间，不再醉心木匠。
经过励精图治，他不仅灭了张世成的叛军，还逼得雷人不得不臣服。
最让百姓觉着大快人心的，是皇帝惩处了许多官员。
大梁官员，以往对百姓盘剥深重。
即便孟昶击破张世成，还有一些人想方设法从百姓身上搞钱，让百姓很难过上好日子。
皇帝没有惯着他们，一旦发现有官员那么做，立刻令大理寺查办。
自从孟昶从王进忠手中拿回皇权，大梁已经有很多官员掉了脑袋。
百姓最恨的，不一定是将要推翻朝廷，让他们朝不保夕的乱军。
他们最狠的，是根本不给他们留下活路的贪官污吏！
孟昶从官员开刀，虽然让做官的人人自危，百姓却是觉着日子越过越好。
皇帝画像要是慈眉善目，反倒不一定有那么好销。
市场上，皇帝的画像才出，立刻就被抢购一空。
整个皇城的画匠，都在临摹那幅画。
几天后，孟昶宠幸宁妃。
俩人忙完被窝里的事情，宁妃依偎在孟昶怀里：“陛下果真让人临摹那幅画，送上了市集？”
“你怎么知道？”孟昶问她。
“祖父前两日来到皇宫，与臣妾说了。”宁妃说道：“据说整个皇城的画匠，都在临摹那幅画。”
“整个皇城？”孟昶问道：“哪得多少画匠？”
“少说也有上千人。”宁妃回道：“有些人并非画匠，只是会作画，也临摹不少。”
“为什么？”孟昶有点懵。
宁妃说道：“百姓家家都想要一幅陛下的画像，即便上千画匠每日赶工，还是不够。”
“只是皇城附近传开朕的画像，离朕想要的还差很远。”孟昶笑了：“朕要的，是画像传遍整个大梁。”
“臣妾有些不明白。”宁妃问道：“陛下为什么要把画像传遍整个大梁？”
“百姓家里有朕的画像，也会时常想到大梁还有朝廷。”孟昶说道：“各地距皇城太远，有些官员为非作歹，百姓只能忍着。他们家里有朕的画像，至少知道，大梁还有个暴君。官员倘若真的作恶多端，朕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陛下原来是想要威慑官员？”宁妃明白了他的意思。
孟昶点头：“你总算明白了。”
“要不是陛下说，臣妾也不明白。”宁妃问道：“画像凶恶，难道也有深意？”
“当然有。”孟昶笑着回道：“百姓人人家中都有朕的画像，擅于逢迎拍马的官员，谁还不会备上几幅？只要他们家里有，只要他们能看到朕，每逢想要作恶，总会下意识的摸一摸脖子上的脑袋。”
宁妃直到这时才恍然顿悟，孟昶当初喜欢她作的那幅画像，深意竟然在这里。
第410章 不如把你送去皇城
李君死去的消息，吴岳送给孟昶。
周华很快也知道，雷人巫医被他接去军中。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柯木河就在周华的帐篷里。
听说巫医去了吴岳的军营，柯木河担忧的问道：“周将军，巫医不在营地，万一族人病了……”
“可汗放心。”周华对他说道：“吴将军既然这么做，肯定会有妥当的安排。”
“族人习惯巫医，只怕吴将军派去的医者，他们适应不来。”柯木河试图请周华向吴岳说一声，把巫医放回去。
周华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可汗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和吴将军各自领军，不好插手太多他军中事务。”
柯木河问道：“我能不能去一趟吴将军的军营？”
“可汗去了也没用处。”周华笑了：“吴将军的脾性，你是不了解，我可熟悉的很。”
“还请周将军明示。”已经沦为阶下囚，柯木河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周华向他问道：“可汗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被逼到大齐境内？”
“记得。”柯木河说道：“当初我就觉着奇怪，诸位将军明明可以灭了我们，为什么却要给条活路？”
“当初我和耿将军的意思，是要把你们灭掉。”周华说道：“吴将军却非要给你们一条活路，让你们试试，到了大齐境内，日子会不会好过。我俩虽然同为将军，却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胡来。所以可汗才有今日臣服的机会。”
周华话说的丝毫不客气，根本不像是对一位可汗说话。
柯木河却不敢有半点不满。
虽然还是雷人的可汗，他却沦为阶下囚。
不说他在周华的军中。
即便他还在雷人的营地，早就沦为砧板上鱼肉的雷人，又岂能从梁军手上讨到好处？
周华再怎么不客气，他也只能受着。
“我这两天在寻思一件事。”周华对柯木河说道：“可汗在我军中，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以为他会被放回去，柯木河眼睛一亮：“周将军是要我回去？”
“回去当然不可能。”周华摇头：“我寻思的是，要不要把可汗送去大梁皇城。”
柯木河很清楚，一旦去了大梁皇城，他这辈子可就回不来了。
他赶紧说道：“我在周将军军中很好，不用去皇城给大梁皇帝找麻烦。”
“可汗的女人好像都在大梁。”周华问道：“难道不想要她们回到身边？”
“当然想。”柯木河说道：“我还希望大梁皇帝能把女人都给送回来……”
“那你更应该去大梁皇城。”周华说道：“不仅是你，还有雷人的巫医。等到开春，我们或许会与齐人交战。可汗留在这里，实在是难以照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样向雷人交代？”
“不用将军交代。”柯木河回道：“作为雷人可汗，我也是马背上的勇士。”
“你我在这里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周华问道：“不如先问问陛下，看他是什么意思。可汗认为行还是不行？”
第411章 是不是回不去了
孟昶当然认为柯木河到皇城是件好事。
柯木河在关外，雷人随时可能反叛。
他来到皇城，雷人没了可汗，只能听从梁军号令。
漫天飞雪的日子，周华令人送柯木河离开军营。
吴岳也早就得到消息，把巫医也送了过来。
柯木河和巫医在一队梁军的护送下，冒着大雪，前往大梁。
进入关内，越往南走，积雪越浅。
离皇城越来越近。
队伍正往前走着，带队的偏将看到一支人马过来。
当先一人，正是王庞海。
得知柯木河将要来到皇城，孟昶下令，由王庞海带人迎接护送。
见到王庞海，副将在马背上见礼：“末将见过王将军。”
王庞海点头：“雷人可汗和巫医在什么地方？”
副将往身后的队伍一指：“就在后面。”
王庞海策马上前，来到柯木河与巫医面前。
柯木河与巫医向他见礼。
王庞海只是拱拱手：“我奉陛下旨意，前来护送雷人可汗与巫医返回皇城。”
“辛苦将军。”到了大梁的地界，柯木河哪敢托大，即使王庞海只是个将军，他也只能客客气气。
王庞海走在队伍前面，禁卫军把队伍护在中间。
坐在马车上，柯木河放下帘子。
巫医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俩人一路走来，除了扎营会各自有顶帐篷，其他时候，都是乘着同一辆车。
梁军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担心他们半道跑了。
雷人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给了他们马匹，很容易趁着卫士不留意，逃回关外。
自从雷人臣服，吴岳给他们送去不少粮食。
填饱了肚子的雷人，和过去可是大有不同。
柯木河一旦逃回雷人营地，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好在这一路上，柯木河与巫医并没打算逃走。
王庞海率领禁卫军来到，负责护送的副将也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距皇城只有三十多里的地方。
附近有不少村子，王庞海却选择在野外扎营。
营寨扎下，副将问他：“王将军怎么没有趁夜返回皇城？”
“皇城和你们出征前不同。”王庞海说道：“每到夜晚，各条道路都会宵禁。我们现在回去，牵涉的衙门太多。”
副将一脸懵逼：“牵涉的衙门太多？”
“是的。”王庞海点头：“只是我们禁卫军，就有好些道手续。”
“现在皇城管束的这么紧？”副将一脸茫然：“大梁应该比早先安稳不少。”
“确实安稳不少。”王庞海回道：“再安稳一些，不是更好？”
队伍驻扎在野外，巫医来到柯木河的帐篷。
他们虽然是被送来大梁皇城，一路上，梁军倒不怎么约束俩人见面。
见到柯木河，巫医行礼后问道：“可汗，我们来到大梁，以后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柯木河对此也没太多把握，他对巫医说道：“我觉着，梁人就是信不过我们。”
“梁人信不过我们，以后在这里，日子岂不是很难过？”巫医对将来产生了担忧。
第412章 朝臣又要倒霉了
柯木河到了大梁皇城外。
孟昶当天晚上就得到消息。
当晚，他翻了德妃的牌子。
德妃已经送进房间，在床上等着。
孟昶还在批复奏章
罗玉翔来到他面前：“陛下，德妃已经在等着了。”
“再让她等一会。”孟昶问罗玉翔：“柯木河在皇城外多远的地方？”
“只有三十多里。”罗玉翔回道：“明天上午，他们就能进入皇城。”
“明天早朝，朕打算晚些。”孟昶说道：“你安排人，告诉朝臣们，等到柯木河来了，再上早朝。”
“陛下。”罗玉翔说道：“到那时，怕是有些晚了。”
“没事。”孟昶说道：“见了柯木河，朕有话和朝臣说。”
罗玉翔领旨，安排宦官，连夜通知朝臣，明儿晚些上朝。
作为副首辅，莫文熙几乎和陈纪同时得到消息。
当天晚上，他离开家，前往陈纪家中。
老年人，睡觉的时间相对少些。
莫文熙来的时候，陈纪还没睡下。
听说他来了，陈纪吩咐家人，带到书房。
来到陈纪的书房，莫文熙见到他正在看书。
“祖父。”他向陈纪躬身一礼。
陈纪放下书，抬头看向他：“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歇着，跑来见我做什么？”
“祖父应该也得到消息，陛下明儿早朝推迟。”莫文熙说道。
“刚得到消息。”陈纪回道：“宫里来的公公才回去。”
“雷人可汗柯木河到了城外。”莫文熙又说：“据说离皇城只有三十多里。”
“我也听说了，是王庞海领人迎接。”陈纪点头：“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正是。”莫文熙问道：“祖父不觉得，陛下明儿的朝会，很可能把重点放在关外？”
“重点确实会放在关外。”陈纪回道：“朝臣却要遭殃。”
“祖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文熙问道。
“你能不明白什么意思？”陈纪问他：“前些日子，洪承恩的案子，难道忘了？”
“我觉着那样的臣子，杀了也好。”莫文熙说道：“有他们在，大梁不仅不会更好，反倒还会耽误了许多事情。”
陈纪点头：“你说的没错，像洪承恩那样的臣子，理应五马分尸。”
“我还觉着处置的太轻。”莫文熙说道：“因为他积压各地文书，许多事情拖而未决。好在最近没有哪里受灾，万一有灾情，灾民得不到妥善安置，很可能会出现第二个张世成！”
陈纪点头。
他问莫文熙：“你最近怎么安排的？监察衙门成立的怎样？”
“监察衙门已经成立。”莫文熙说道：“用的官员，官阶都不是很高。”
“都是几品官？”陈纪问道。
“从九品到四品。”莫文熙说道：“不过我却呈请陛下，给他们处置封疆大吏的权限。”
“四品还好说，从九品，岂不是太低？”陈纪问道：“这么小的官，处置封疆大吏，你觉着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莫文熙说道：“我告诉他们，只要证据确凿，处置的官越大，提拔的也就越快。”
第413章 最容易掉脑袋的人
莫文熙离开陈纪家，已经是深夜。
他说的事情，让陈纪考虑了许久。
监察衙门，官员品阶不高。
为了能够尽快升官，这些人毕定不遗余力，调查大梁的官员。
要不是莫文熙下了通告，凡是敢于诬陷诟病者，一旦查明，不仅削夺官职，甚至还要凌迟处死。
很可能用不多久，大梁的官场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约束官员的同时，监察衙门的官员，也被律法约束着。
他们有最高的权限，也背负着最重的责任。
但凡是监察衙门的人，到了任何地方，都会高人一等。
可是同时，监察衙门又没有更多的实权。
他们只能调查官员，却接触不到其他的权限。
这样一来，监察衙门的官员，也就少了其他的心思。
莫文熙不仅令监察衙门调查各地官员，他还下令，派出人手暗中探访。
直接去各地衙门调查，得到的许多情况都是做了假的。
想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最好的办法，还是监察衙门的人，扮做普通百姓，暗中查访。
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更多地方官员的政绩。
皇帝给了官员丰厚的俸禄，对官员的压制也是有史以来最强。
官员贪腐，杀！
官员不作为，杀！
官员舞弊，仍然是杀！
大梁，脖子上脑袋最不安稳的，就是那些做官的人！
除此之外，雷人可汗柯木河已经到了皇城外。
皇帝明儿朝会推迟，肯定是要在朝会上大做文章。
陈纪大概能猜到，孟昶会做什么文章。
事情还没发生，陈纪也不想考虑太多。
身为当朝首辅，而且还是面壁思过中的他，朝廷发生任何事情，都会不扯到他的头上。
与其多想，还不如明儿在朝会上多听。
当天晚上，孟昶宠幸了德妃。
躺在被窝里，他轻轻抚着德妃的肚子：“朕宠幸你们也有不少次，怎么就没有一个怀上龙种的？”
“陛下不要着急。”德妃说道：“大梁政务太多，陛下每日辛劳，臣妾们晚些怀上身孕，也是有可能的。”
“亲王都被朕给解决掉。”孟昶说道：“那些觊觎皇位的人，半点机会也没有，朕要是不能让你们生出子嗣，他们还不知道会怎样得意。如今虽然没了危机，朝廷没有皇子，一旦朕不在，只怕会乱的更厉害。”
“陛下想的太多。”德妃回道：“如今陛下正值年少，大梁必定在陛下的统领下，日益辉煌。”
“朕当然会让大梁日益辉煌。”孟昶说道：“天下乱了这么久，百姓也该过上安稳日子。”
依偎在孟昶怀里，德妃问道：“宁妃妹妹作的画像，臣妾能不能送回娘家？”
“送回娘家？”孟昶问道：“你不喜欢？”
“并不是。”德妃说道：“宁妃妹妹作的画像，犹如本人。臣妾寻思着，把画像送回娘家，父母每日也能看看，有个念想。”
“你愿送回去，那就送回去好了。”孟昶笑着说道：“画像是你的，朕也不会阻拦。”
第414章 祸乱王
柯木河在大梁皇城外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王庞海招呼队伍前进。
三十里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完。
他们来到皇城，也不过才到巳时。
柯木河进了皇城，孟昶召集朝臣上朝。
得到通知晚上朝的朝臣，纷纷来到皇宫。
孟昶坐在龙椅上，朝臣山呼之后，他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要朝臣奏事。
王庞海从殿外走进来。
他向孟昶行了跪拜礼：“臣遵照旨意，护送雷人可汗柯木河来到，他正在殿外等候。”
“宣进来。”孟昶说道。
罗玉翔拖长嗓音：“宣雷人可汗，柯木河觐见！”
宦官一层层传报。
片刻后，柯木河与巫医来到殿内。
俩人向孟昶行了个躬身礼。
罗玉翔喝道：“既是臣服，为什么不行跪拜礼？”
柯木河愣了愣，迫于无奈，只好和巫医跪伏下去。
孟昶抬了抬手：“起来吧。”
柯木河与巫医站了起来。
“你俩来到大梁，以后就是大梁的臣子。”孟昶说道：“总得封个什么。”
他问陈纪：“首辅，你认为应该封他们什么？”
陈纪上前，对孟昶说道：“雷人常年袭扰大梁，给大梁带来许多困扰。臣以为，理应封个祸乱王。”
“祸乱王？”孟昶笑了：“这个封号，确实很适合。”
他问柯木河：“你觉着，这个封号怎样？”
柯木河回道：“陛下认为适合，臣愿意接受。”
“传旨，敕封雷人可汗柯木河为大梁祸乱王。”孟昶说道：“在大梁皇城置办府宅，分派仆从。”
“臣谢陛下隆恩。”柯木河再次跪伏谢恩。
孟昶看向巫医：“你应该是雷人的巫医。”
巫医回道：“臣是。”
“身为巫医，你与大梁作对也不少。”孟昶说道：“朕封你个抗命侯，你觉着怎样？”
“多谢陛下封赏。”巫医跪伏谢恩。
孟昶摆摆手：“你俩去吧。”
柯木河和巫医退下。
孟昶对大臣们说：“雷人已经臣服，可汗也送来皇城，关外算是平稳。你们认为，下一步，大梁该怎么做？”
陈纪这次没有开口。
莫文熙上前，对孟昶说道：“雷人臣服，对于大梁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怎么是好事，怎么又是坏事？”孟昶问他。
“好事，当然是边关稳固。”莫文熙说道：“坏事，是齐人会感觉到大梁带去的威胁。臣以为，有大齐之间的战事，用不多久，就会爆发。”
孟昶点头：“朕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如今周华、吴岳、耿仲三位将军还在关外。朕并没有明确传旨，由他们谁做主将。你们认为，需不需要有一位将军，节制另两位？”
“臣认为有必要。”莫文熙说道：“吴岳最先领军出关，他对关外的情况也最熟悉。由他节制另两位将军，再合适不过。”
孟昶问其他大臣：“你们以为怎样？”
其他人纷纷附和，并没有哪个提出不同意见。
莫文熙是当今大梁的副首辅。
自从陈纪闭门思过，他俨然已经是首辅。
没有哪位朝臣，愿意公开反对他的提议。
第415章 家人重逢
朝议中，孟昶做出决定，由吴岳作为主将，周华、耿仲策应，在关外摆出迎敌态势，随时准备迎接来自大齐的进攻。
等到朝议散了，孟昶离开大殿。
他对罗玉翔说道：“你亲自走一趟，去柯木河与巫医住处。把他们的家眷送回去，再送一些雷族女人，给他们做仆役。”
“只用雷族女人？”罗玉翔问道。
“只用雷族女人。”孟昶说道：“他们臣服大梁，当然不能让大梁人为他们做事。”
“家中多少还需要几个男人。”罗玉翔说道：“毕竟有些事情，女人做不来。”
“他们不是带了随从。”孟昶说道：“分派到两家，由他们驱遣。”
罗玉翔明白了孟昶的意思。
他是不肯让梁人为雷人做事。
柯木河与巫医来到皇城，说的直白些，他们就是大梁的人质。
既然是人质，当然没资格驱使梁人为他们办事！
得了圣旨，罗玉翔带着几名宦官出宫。
他先去领了百十名雷族女人，带着她们，前往柯木河的住处。
柯木河住的地方，是当初一位亲王的府邸。
自从亲王们离开皇城，很多府邸都空在那里。
柯木河来到皇城，就被安排在其中一座府邸。
罗玉翔来到府邸，柯木河手下的几个勇士正忙着收拾房间。
听说他来了，柯木河赶紧迎出来。
大梁皇帝身边的人，他可不敢怠慢。
见到罗玉翔，柯木河见礼：“罗公公来了。”
“祸乱王觉着这里怎样？”罗玉翔问他。
“好得很。”柯木河回道：“比我在关外的帐篷好得多。”
“陛下要我送些人过来。”罗玉翔说道：“祸乱王可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他回头招呼了一声。
几个雷族女人走了出来。
她们都是柯木河的妻妾。
见到柯木河，她们哭成一团。
柯木河心里一颤，也上前一个个握住她们的手，从头到脚打量着。
“你们都还好？”柯木河问她们。
“托可汗的福，都还好。”妻妾们回道：“来到大梁，并没有受苦。”
柯木河朝着皇宫方向，跪伏下去行礼，口中喊着：“皇帝陛下恩德，臣铭记不忘！”
“陛下说了，祸乱王家中需要人手。”罗玉翔说道：“令我送来一些女眷，供祸乱王驱使。”
百余名雷族女人纷纷走进来。
罗玉翔问柯木河：“一百多人，可够祸乱王驱遣？”
“够了，够了！”柯木河不住的应着。
看出这些女人都是雷族人，他问罗玉翔：“她们被送来大梁，陛下没有送人，或卖出去？”
“虽然是雷人，可她们毕竟是人。”罗玉翔回道：“卖出去不可能，赏赐给有功之人，又有多少功臣，可以得到这样的赏赐？”
“我还以为她们早就……”柯木河欲言又止。
罗玉翔说道：“祸乱王想多了，关外雷人名录，吴将军已经送回。所有雷人家眷，都被抽选出来。只要他们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家眷就可以送回去。”
“雷人必定永世不忘皇帝陛下恩德。”柯木河应道。
第416章 子弹还有问题
去了柯木河的住处，罗玉翔又选了一批雷族女人，送到巫医那里。
巫医的住处，不是当初大梁亲王留下的府宅。
他住的地方，是被抄家的官员遗留房宅。
宅院相对没有那么大，需要用的人也就没有那么多。
除了巫医的家眷，罗玉翔给他送去的雷族女人，只有六七十名。
安顿好了柯木河与巫医，罗玉翔回到皇宫。
孟昶坐在乾清宫，批复着奏折。
罗玉翔回来，孟昶头也没抬，问了一句：“人都送去了？”
“回禀陛下。”罗玉翔回道：“全都送去了。”
“他们怎样？”孟昶问道：“可还安稳？”
“安稳。”罗玉翔说道：“他们对陛下感激涕零，老奴觉着，俩人以后，应该会死心塌地留在大梁。”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孟昶很诧异，抬头看向他。
“家眷送回去了，还有那么多雷族女人供他们驱遣。”罗玉翔说道：“老奴实在想不到，他们背弃大梁的理由。”
“那是你想不到。”孟昶说道：“他们想要背弃大梁，随时能够找到理由。”
“陛下的意思……”罗玉翔一脸诧异：“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还会怀有二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孟昶说道：“他们不是梁人，不要忘记，雷人时刻想着，要把我们大梁灭了。要不是朕及时灭掉张世成，没给他们机会，如今的大梁会不会遍地都是雷人，可都说不准。”
罗玉翔没再吭声。
孟昶说的确实是实情。
雷人一直想要把大梁灭掉，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如今他们被大梁逼到走投无路，被迫向大梁臣服，一旦有了机会，当然会对大梁造成反噬。
“是不是很奇怪？”孟昶问他：“朕明知雷人可能惹出祸患，还给他们臣服的机会。”
罗玉翔说道：“老奴确实觉着奇怪，不过陛下做的，一定是有理由。”
“朕当然有理由。”孟昶笑着说道：“只要不给他们机会，他们又能怎样？”
虽然还是不明白孟昶的意思，罗玉翔也没再多问。
孟昶问道：“工部最近怎样？”
“陛下问的，是不是工部制造的枪械？”罗玉翔问他。
“是的。”孟昶说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们还没有回复，难道制造新式枪械和子弹，就那么困难？”
“要不要老奴把工部尚书召来？”罗玉翔问道。
“也好。”孟昶点头：“让工部尚书给朕一个解释。”
罗玉翔领旨离去。
孟昶继续批复奏章，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工部尚书匆匆赶来。
见到孟昶，工部尚书跪伏行礼：“臣叩见陛下。”
“就跪在那里说话。”孟昶没有让他起来。
工部尚书心里很没底。
皇帝不让他起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朕要工部造的枪械，完成没有？”孟昶问他。
“回禀陛下。”工部尚书回道：“枪械倒是造出来了，只是子弹……”
“子弹怎么了？”孟昶问他。
“每十颗子弹，总有三四颗无法射出。”工部尚书回道：“因此，臣没有向陛下禀报。”
第417章 容易卡壳的枪
提起子弹，工部尚书非常无奈。
不是他不想尽快把子弹造出来，而是造出来的子弹，瞎火的概率实在太大。
这些枪械和子弹送上战场，还不如用火绳来的痛快。
听说子弹经常瞎火，孟昶也很疑惑。
他对工部尚书说道：“你回去，拿支枪和一些子弹过来。”
工部尚书答应了，告退离去。
他离开后，罗玉翔问孟昶：“陛下，新式枪械果真会打不响。”
“他要不是说会瞎火，朕还真不信。”孟昶说道：“新式枪械，制作不精密，打不响确实会有。只要工匠用心去做，都可以解决。”
“还是工部的事。”罗玉翔说道：“这些人，也是可恶的很，难道不清楚，边关将士都在等着？”
“也是朕要求的太多。”孟昶说道：“等他拿来枪械再说。”
工部尚书离开后没多久，带着一支枪和百十颗子弹，返回乾清宫。
带着枪械进宫，负责皇城守卫的常威，当然不会让他拿着兵器。
常威把枪械和子弹接到手中。
来到乾清宫，递给罗玉翔。
罗玉翔双手捧着枪械，递向孟昶。
工部尚书跪伏在地上，看也不敢多看孟昶一眼。
打造新式枪械已有许久。
到现在还没有造出来，皇帝万一雷霆震怒，他的项上人头也将不保。
接过步枪，孟昶提着往门口走。
从工部尚书身旁经过，他招呼了一声：“跟朕过来，去演武场试用枪械。”
工部尚书爬起来，躬身跟在孟昶后面。
来到演武场，孟昶拉开枪栓，瞄准靶心抠下扳机。
卡壳了……
“第一枪就卡壳。”孟昶笑了：“这种枪械，还真不能拿到战场上去。”
拉开枪栓，子弹退出，他又填了一颗进去。
第二颗子弹，倒是打响了。
三点一线，孟昶的枪法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命中靶心，却也打中了靶子。
接连试用了十多颗子弹，瞎火的竟然有五颗之多。
孟昶问工部尚书：“有没有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部尚书回道：“可能是撞针装的不是太好。”
提着空枪，孟昶指着填子弹的地方：“一颗一颗填子弹，实在是麻烦。可以在下面开个槽，里面装上弹簧，每开一枪，前一颗子弹退出，第二颗立刻填进去。这样一来，将士们就会少了装填子弹的麻烦。”
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工部尚书一脸茫然：“陛下说的这种，也可以装上？”
“当然可以。”孟昶说道：“不仅这种可以，只要工匠熟悉枪械制造，以后还能造出瞬间发射许多子弹的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
孟昶说的这些，让工部尚书一脸懵逼。
不用火绳的枪械，他已经见识到了。
虽然卡壳率不低，比起点燃火绳，还是快了很多。
要是能一次装填好些子弹，与敌方交战，还不把对手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撞针不行，就让工匠好好琢磨。”孟昶把枪递给工部尚书：“开春后，需要大量枪械送到关外，不要耽误了将士们更换。”
第418章 提高开采效率的办法
拿着孟昶丢给他的枪，工部尚书满心忐忑。
孟昶说了，关外的将士们急需更换枪械。
如今已是深冬，距开春不是太远。
这么短的时间，研发出不卡壳的枪，或许都不够。
何况研发出来之后，还要大批量生产，然后送到关外。
无论怎么算，日子都是紧巴巴的。
知道实情的严重性，工部尚书回去后，立刻召集侍郎、郎中等官员，把能用的工匠全都调了过来。
向工匠们讲述了孟昶的要求，工部尚书问他们：“陛下要去开春前，务必把新式枪械送到关外，你们有没有信心？”
工匠们面面相觑。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没有信心。
“怎么？”工部尚书问道：“平日里，大梁养着你们，用到的时候，都没法子了？”
“尚书大人。”有个工匠说道：“不是我们想造出新式枪械，只是时日太短……”
“枪械的问题只有两个。”工部尚书说道：“一是解决卡壳，二是照着陛下说的，可以一次装填多枚子弹。你们都是专门制造枪械的工匠，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工部尚书把责任都推到工匠们头上。
工匠无奈，只好应下。
孟昶下旨，要工部研发新式枪械。
远在南方海岛的上官云鸿，此时正领着海军将士从土著手中采办年货。
深冬已至。
南方无雪。
眼看快要过年，虽然少了点雪景装点，节日还是要过的。
他们来到这个海岛，已经两个多月。
自从大梁海军到了这里，火绳枪成了土著争相换购的热销品。
大梁海军，在这座海岛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铜矿。
铜是一种使用频率非常高的金属。
大梁境内虽然也有不少铜矿，上官云鸿却不肯舍弃海岛上的矿藏。
开采铜矿，女人的用处，远远没有男人大。
在这座海岛，大梁海军用枪械换来的，更多是交战双方俘获的俘虏。
凡是到了大梁海军开办的铜矿，土著精壮每天就要进入矿洞，把一块块铜矿石开采出来。
每隔一些日子，就会有大梁的商船来到，把矿石运走。
除了铜矿石，这座海岛上，同样也建了橡胶园。
与先前的几座海岛一样，无数橡胶送往大梁。
站在铜矿的矿洞外，上官云鸿问他身后的张成阳：“你觉着我们弄到的这些，够大梁用多久？”
“用不了多久。”张成阳回道：“大梁日益强盛，需要的物资也是越来越多。我觉着开采进度，还是太慢。”
“有没有办法解决？”上官云鸿问他。
“最近我一直在寻思，用什么办法，能更快的把矿石送出来。”张成阳说道：“用人力往外搬，实在是太慢。”
“你有什么法子？”
“能不能另外再开一处竖直的坑道。”张成阳说道：“土著开采到矿石，把它们送到竖直坑道。地面由人往上拽，这样一来，应该会快很多。”
上官云鸿错愕的看着他：“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得到？”
“作为将军副手，当然要替将军多考虑一些。”张成阳回道。
第419章 都是自家人
张成阳的办法，得到上官云鸿认可。
他立刻下令，安排土著精壮，开挖竖直的坑道。
坑道一天天往下延伸。
经常还会出现渗水等现象。
有了开矿经验，土著倒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们开出排水的通道，把渗的水引流出去。
铜矿内部，又开出一条通往这条通道的道路。
这样一来，下面的铜矿石，就可以通过立井，运送到地面。
坑道每天都在往下开。
年关也越来越近。
大梁将士，都有过年的习俗。
将士们从土著那里，也采办了不少年货。
年三十当天，上官云鸿令人在橡胶园开办篝火宴会。
参加宴会的，不仅有大梁海军的将士，还有在铜矿和橡胶园工作的土著。
除此之外，他还令人把海岛上与梁军关系亲近的土著酋长都给请来。
酋长们来到，大梁海军的将士们，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座次。
很多酋长，彼此不太对付。
见到对方来了，脸色不是很好。
等到酋长都坐下，上官云鸿姗姗来到。
他笑着向诸位酋长拱手：“今儿请诸位来我军中，只因到了大梁的年关。我请诸位一同过来热闹热闹，也图个新年喜庆。”
“将军，年关是什么？”酋长们都是一脸懵逼，有一位开口问了句。
“就是新年。”上官云鸿说道：“每到这天，大梁的人们会把所有事情都给放下，与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年饭。”
“我们并不是将军的家人，怎么也来了？”又有个酋长问他。
“谁说诸位不是我的家人？”上官云鸿说道：“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既是家人，怎么把他也给请来？”那个酋长指着另一位酋长，满脸怒容问道。
他与另一位酋长的部落正在开战。
双方交战多次，死掉的部族勇士都不算少。
两个部落，也早就成了死仇。
上官云鸿笑着回道：“在坐的诸位酋长，或许彼此有仇。可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亲人。今儿过年，还请都给我个薄面，无论多大的仇，都不要在这里反目。不知诸位酋长意下如何？”
他说话的语气很软，酋长们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也不好多说。
“张成阳。”上官云鸿回头喊了一声。
张成阳跑了过来。
他问上官云鸿：“将军有什么吩咐？”
“该上的酒菜可以上了，该演的节目也可以要他们演了。”上官云鸿吩咐：“天色不早，还等什么？”
张成阳领命，安排新春节目和令人把酒菜送上来。
没一会，酒菜送上。
上官云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对酋长们说道：“我来这里也有三四个月。当初我们不熟，彼此有些摩擦。如今熟了，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敬诸位酋长！”
酋长们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美酒入口，诸位酋长顿时愣住了。
上官云鸿令人送来的美酒，都是从大梁运来。
论口感，当然比土著的酒好了很多。
“怎样？”上官云鸿问他们：“今晚的酒，可还能入口？”
第420章 不要再打了
上官云鸿问诸位酋长，他令人送来的酒，可还能入口。
酋长们纷纷称赞，都说是好酒。
有位酋长说道：“我还从没喝多这么好的酒，大梁酿酒的本事，确实不是我们这里可比。”
“诸位要是喜欢，临走的时候，每人带两坛回去。”上官云鸿大方的说道：“我这里虽然也没多少，每人两坛，还是出得起。”
他要送美酒给酋长们。
酋长当然欢喜，顿时忘记彼此之间的仇怨，纷纷道谢。
在橡胶园做事的土著女人准备了节目。
饮酒的时候，节目已经开始。
上官云鸿一边欣赏着，一边问诸位酋长：“诸位有没有看过这种歌舞？”
土著女人的歌舞，都是商船带来的大梁舞姬传授。
与土著的舞蹈不同，大梁的舞蹈，婉约柔美。
酋长们看的如痴如醉。
有位酋长问上官云鸿：“将军能不能派人，教我族中的女人学这样的舞蹈？”
“当然可以。”上官云鸿笑着回道：“其实今儿把诸位请到这里，除了过年，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
“将军对我们好，我们都记得。”那个酋长回道：“只要我们能做到，将军只管吩咐。”
“不要再打仗。”上官云鸿说道：“有什么事情，彼此商议着来，诸位酋长认为怎样？”
“别人抢我们的土地，怎么商议？”有个酋长问他。
“当然可以商议。”上官云鸿说道：“土地就在这里，要是有争议，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划定了地盘，谁也不许越界，难道还打的起来？”
酋长们彼此对视，有人问他：“要是有人不规矩，怎么办？”
“好办。”上官云鸿回道：“我划定了地盘，谁要是不遵守，想从别人手里抢夺。我们大梁海军，就与被抢的一道打他。”
酋长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大梁海军的厉害。
要是所有部落联合起来，与大梁海军厮杀，或许还有一战的能耐。
单一部落与大梁海军作战，不用几天，肯定会被灭个精光。
“将军为什么这样做？”有酋长不解：“我们打我们的，也没误着将军。”
“看着你们厮杀，那么多年轻勇士战死，我难道不心疼？”上官云鸿笑着说道：“不管怎样，他们也都是性命。”
劝解酋长不要开战，上官云鸿当然不是看不了土著死伤。
这座岛的土著人数不多。
张成阳曾给他分析过，要是任由土著互相杀戮，用不了几年，这座岛上就会再没有足够的精壮，用来开采铜矿。
为了大梁的利益，他必须劝止土著互相杀戮。
他说的话，酋长们信以为真。
部落强大的酋长，并不是很情愿这么做。
他们认为只要长期开战，一定可以兼并其他部落，让自己更强大。
那些相对弱小的部落，巴不得不再打。
有几个部落，已经没多少精壮。
再打下去，早晚会被被人给灭掉。
当即，就有一位酋长表态：“将军要我做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