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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八章 生死狙击(二十三)

    虽然巴黎地铁的气味难闻,好在它不像地面交通一样拥堵,几站路很快就到了。然而让人诟病的是这该死的站台没有报站功能,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坐过站,这一点比伦敦地铁还不如。

    六月巴黎已经开始升温了,根据流浪汉的说法到了七八月份车厢里会热得像地狱,他们会找别的地方住。气候变暖是个全球性的问题,这和温室气体排放有关,事实上不论是巴黎还是伦敦市民都迫切希望地铁里能装空调的,18、19世纪冷得要命的英格兰现在也热得让绅士们穿上短袖了。然而,地铁公司不给装,幸好喷泉是免费的,于是就可以看到许多许多人在公园里玩水消夏了。

    巴黎和伦敦的房子很多都是“文物”级别的,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有预留安装空调外机的地方,只要脑子里想象出香榭丽舍大街两旁的建筑外墙上都是空调外机的样子估计没有哪个游客还有拍照的心情,没有了游客就没有了旅游收入,于是乎除非想出绝妙的办法把空调外机藏起来,否则市政府通常都不会批复同意的。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想想空调开机时的动静,当你在房子里吹着空调吃冰淇淋,享受凉爽的时候,隔壁的邻居不仅要忍受室内的炎热,还要听隔壁空调的“嗡嗡”声。天气热了人的心情都会比较烦躁,于是邻居拿起电话报警说扰民,很快你也会感觉到邻居的那种烦躁了。

    除非遇上极端天气,正常气候条件下那种炎热的气候持续不了多久,住宅空调在巴黎不是必需品,欧洲人普遍相信环保会让气候回到以前那样,装了住宅空调反而要遭人白眼。市中心除了商场、博物馆是断然不会有空调的影子的,然而进商场要买东西,进博物馆不能大声说话,相比之下在大庭广众的喷泉边玩水就好多了。

    也幸好巴黎伦敦维度高,6月的气温不是太热,还不到30度,还在老蝙蝠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是地铁不是他这种穿着高档服饰的男人该出现的,就这么几站路居然有人打算偷他的钱包。

    地铁的座位底下有很多奇怪的东西,西弗勒斯找到了一个不知是谁遗忘的玩具蜘蛛,用变形咒让它“活”了起来,悄无声息得爬到了那个扒手身上。

    那个年轻人看到那么大的蜘蛛,吓得跟少女一样尖叫,在地铁开门的时候就逃跑了。

    菲利克斯笑得前仰后合,西弗勒斯面无表情。

    他们紧随其后下了车,然后就跟进站时一样跳过了闸门,离开了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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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昂!”乔治安娜在荒郊野地里大喊着,随着夜色变深,周围变得黑漆漆的,别说人影,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

    乔治安娜举起了有荧光闪烁的魔杖,将它对准了那个方向,一只野兔从她的面前飞奔而过。

    兔子和老鼠一样,都是啮齿动物,黎明和黄昏是它们的主要活动时间,但也有傍晚出来活动的兔子。

    乔治安娜收回了视线,举着魔杖向四处照,希望能在古战场上找到他们的踪迹。

    然而事实证明,想在几万人能摆开了阵型打仗的地方找到那么一两百个人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带了望远镜,或者是从高空看,再加上雾的遮挡,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路过古战场停下来看看和抹黑找人可不一样。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原本她以为又是那只倒霉的兔子,可是她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于是她毫不犹豫得用魔杖穿过腋下,对着身后用了个“晕晕倒地”。

    等她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后她才转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他浑身脏兮兮的,头上戴着一顶三角帽,此时因为倒地已经摔落到了一旁。

    还没等她仔细观察,周围的草丛里又传来了沙沙声,又有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一个人么?小姐?”一个流民笑着说,露出了满嘴黄黑的牙齿,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口的苹果。

    乔治安娜警惕得看着他们。

    她此刻穿着镶了火狐狸皮毛边的立领呢绒外套,里面是丝绸的衬裙,看着就是有钱人的打扮。

    “你对他做了什么?”那三个流民之中的一个问乔治安娜,他刚才蹲下来检查自己昏迷不醒的同伴,但不论他怎么拍打那人的脸都不见转醒。

    “离开。”乔治安娜对着三人说“趁着你们还有机会。”

    拿着苹果的那个人轻佻得吹了个口哨“你把我们的晚餐吓跑了就想走?”

    乔治安娜看着他的另一个同伴,那个人脖子上带了条领巾,正不动声色得挡住了她的退路。

    乔治安娜变了一根鞭子在自己的手里,她故意甩着它,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我丈夫很快就回来的。”她冷着脸说“我不想惹麻烦。”

    吃苹果的那人又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将它给扔了。

    “你可以继续喊他的名字,他叫利昂对吗?”

    “不,他叫别的名字。”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

    “那谁是利昂?”

    “一个朋友。”她平静得说。

    “你背着你的丈夫,和‘朋友’跑到这个地方来?”吃苹果的男人常开得笑了,他的同伙却都没有笑。

    乔治安娜将魔杖举向天空,发射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它就像烟火一样在天空炸开了。

    三个清醒的人一起惊恐得看着她。

    “你是怎么做到的?”趴在地上,检查同伙的那人问。

    “什么怎么做到的?”乔治安娜问。

    “你没有点火,怎么把烟火点燃的?”趴在地上那人问。

    “这是魔术师的小技巧。”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你们有没有作奸犯科?或者抢劫路人?”

    “不然你想怎么样?逮捕我们?”吃苹果的那人继续癫狂得笑着说。

    “你们是可怜人。”她轻声说“但是如果我就这么放了你们,你们还会袭击别的人,其他女孩可没我这么走运了。”

    “走运?”吃苹果的男人重复了她的话,然后大笑了起来,这次他的同伙们也跟着笑了。

    “我很快会让你明白自己到底是倒霉还是走运的。”吃苹果的男人从腰上的皮带里抽出了匕首,她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背后那个带领巾的也将武器出鞘了,甚至连检查同伴的那个人也站了起来,将短剑给抽了出来,剑尖对着她。

    乔治安娜让鞭子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得缠绕上了身后那人的脚踝处,在此期间她还要想办法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你杀过人?”乔治安娜问吃苹果的流民。

    “杀过几个。”吃苹果的流民说。

    “你觉得自己有罪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有罪?”流民问。

    “你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不。”吃苹果的流民说。

    “那你对自己罪行有什么看法?”

    “看法?”流民觉得很可笑一样笑着说“这是我谋生的手段,就像我捕猎兔子一样,只是我没想到今晚会遇到这么棒的猎物。”

    他上下打量着乔治安娜“你的丈夫愿意为你付多少赎金?”

    “你改变主意了?”

    “我发现我更爱钱。”

    真奇怪,乔治安娜一个便士也不想给他们,虽然她会同情路上的乞丐,而他们的穿着和乞丐差不多。

    在霍格沃茨一个人如果想要帮助他总是能得到的,但是应该把帮助留给值得帮的人。

    她缓缓得转动了手上的火欧泊戒指,刚打算变出几个火球,将这些人全部烧成灰烬,一个黑影忽然窜了出来。

    “啊!!!!”

    人类发出惊恐到了极点的恐怖叫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和人差不多大的狼。

    准确得说,那是一个浑身黑色鬃毛的狼人,它刚咬了那个刚才查看伙伴的流民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洒得到处都是。

    可真意外,她以为那些人的血是黑色的。

    与此同时,藏在古战场的红帽子们也出现了,它们的数量不多,大概有几十个,但是它们将乔治安娜和三个流民给围了起来,似乎是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的丈夫,还有你的朋友在哪儿呢?”吃苹果的流民惊恐得问她。

    乔治安娜鄙夷得看着他。

    “懦夫。”乔治安娜对那人说“拿稳你的剑。”

    两个流民一起看着面前。

    那个袭击他们同伙的狼人正缓缓站起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被袭击的那人还没有完全断气,他就像条鱼一样抽搐着。

    “救我……”那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却无人理会。

    “等等,伙计,我去给你找医生。”吃苹果的那人说,然后率先掉头就跑了。

    他另一个带领巾的同伙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似乎他们觉得狼人会袭击乔治安娜,毕竟她是个跑不快的女孩,但他很快被鞭子给缠住了腿摔倒了。

    有的时候你不需要跑得最快,只需要比另一个同样被追逐的人跑得快就行了。

    毕竟动物只会为了生存而捕杀猎物,而人会为了有趣和动物的毛皮等原因狩猎。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狼人,它正一步步朝着她紧逼。

    就在她准备升起一堵火墙的时候,一支泛着蓝光的箭像流星一样射向了它。

    狼人的注意力都在乔治安娜的身上,这一箭刚好击中了它,掺杂了狼毒的箭头就像蛇毒一样快速蔓延,乔治安娜还来不及反应它就倒地不起了。

    “你们做了什么!”乔治安娜朝着射箭的马穆鲁克说,然后低头查看那个狼人。

    毒药其作用了,它很快恢复了理智,不过它也离死不远了,

    它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乔治安娜的脸,瞳孔慢慢得涣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消失了。

    它的嘴角却仿佛在笑,在狼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很诡异,可这表情仿佛在诉说它终于解脱了。

    “救我……”那个被它袭击的人类还在挣扎着,朝着乔治安娜伸出了沾血的手。

    乔治安娜看着他,他也看着乔治安娜,直到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才阻断了他们的对视。

    “跟我走。”利昂在她耳边说“其余的事会有人处理的。”

    她没有动,其实陷入黑暗中,那“咯咯”的声音更明显了。

    她很想问他有没有看到戴着红帽子的小怪物,不过她转念一想,狼往往都是成群出现的,但狼人也有这样的习性么?

    她也说不准马穆鲁克的那一箭射得对不对,毕竟在他们看来,如果不射的话,她可能也会被袭击的。

第四十九章 生死狙击(二十四)

    法国的亨利四世曾经说过:“我要让每个法国人锅里有只鸡。”

    鸡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餐。

    因为有一个流民跑了,近卫军去追捕他去,另外还有两个人此刻被拖到伊夫里古战场边上的墓地审讯。那个坟地不埋当地人,埋葬的全是伊夫里之战的阵亡者,绝大多人的墓碑已经没了,或者他们被埋的时候就没有树立,通常士兵的墓地只是在坟头插上个木头十字架就行了,经过那么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就烂没了。仅剩的几块石头墓碑也爬满了苔藓和荆棘,整个墓园看起来阴森恐怖,隔着老远乔治安娜就听见了那两个流民的惨叫声。

    拿波里昂尼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看着收拾干净的鸡一点点烤熟。

    他没有说话,甚至包括教训乔治安娜,但所有人都觉得很不自在,仿佛他是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因此只要条件允许都离着他们两个远远的。

    战场上起了一层薄雾,让天上的圆月变成了“毛月亮”,黑暗中仿佛随时有什么东西蹦出来,看起来很是阴森恐怖。

    这种天气从某个角度来说很适合袭营,其实比起野外宿营,趁着时间尚早到埃夫勒,那里不仅有舒服的床睡,还有坚实的城墙可以防御。

    但拿波里昂尼没说走,就谁都不敢走,对于这些南征北战的法国人来说在战场上宿营或许已经习以为常,菲格尔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表现也还算镇定,就是爱丽丝和玛蒂尔达在马车上不敢下来。

    他或许在等乔治安娜道歉,毕竟是她冒失得一个人走进了古战场。

    乔治安娜却觉得该道歉的人应该是他,如果他不选择跑到古战场来,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人与禽兽都有情感,母狼也会因为其母性养育人类的幼崽,然后有了罗马的奠定者。

    食肉动物为了生存会去捕猎,总不能因为它们吃肉而消灭光了它们。兔子很可爱,可是它们繁育得太快,就会破坏草原,牧民原本想放更多羊的期望就落空了,杀戮确实很不符合一部分人的内心情感,但这是自然的一部分。然而那几个流民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倘若他们通过绑架乔治安娜获取了一大笔赎金,这些流民就可以离开欧洲,前往新大陆换一个身份继续生活。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发财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就像一切重新来过,也许他们可以在那边过上体面人的生活,这样的未来想想都是觉得充满希望的。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拿波里昂尼问。

    乔治安娜看着他。

    橙色的火苗倒映在他的脸上,留下跳跃的阴影,以至于她分不清他真实的表情。

    “只有赢家才能选择仁慈。”乔治安娜盯着他的眼睛说“对那些残酷的人来说我下跪求饶毫无用处,反而会让他们轻视我。”

    “那些人没有见过身份高贵的女人。”拿波里昂尼说“折磨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娱乐。”

    乔治安娜毫不意外。

    生活就像是个海洋,里面什么样的鱼都有,在那几个人类的承托下,那个狼人还算是英雄了。

    “你同情那个怪物?”拿波里昂尼问。

    “是有点。”乔治安娜拿着一根棍子拨拉着火堆“如果我是普通女孩儿,遇到那种情况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那个狼人算是救了我。”

    “他们只是完成自己的使命。”拿波里昂尼说“你不该用那种口气跟他们说话。”

    乔治安娜想起了她冲动之下对那个射箭的马穆鲁克说的话,她质问他干了什么,那个射中目标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狼人和狼群一样,有时是成群结队出现的。”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杀了他们的人就等于惹了他的整个家族。”

    拿波里昂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凝重取代。

    “狼人变身后会完全失去理智,非常危险,不过更糟的是这个战场上有一种非常狡猾的妖精,它很会偷袭人。”

    “既然后果那么严重,你刚才怎么不救它?”

    “没用的,被狼毒箭头击中的狼人就像被眼镜蛇咬了,毒液会很快蔓延全身。”乔治安娜放下了手里的木棍“我们该尽快离开这里,利昂。”

    他又露出那种傲慢的态度,乔治安娜气得想揍他。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科西嘉主义者,我甚至还想过让科西嘉独立,我爱我的家乡。”波拿巴说道“但是现在,我比一个真正的法国人更爱这个国家。”

    “是的,我知道,法兰西是你唯一的情妇。”乔治安娜揶揄得说。

    “为什么刚才他们问你谁是你丈夫的时候,你不说‘利昂’?”他一针见血得问。

    乔治安娜现在无比后悔,刚才怎么不立刻用厉火咒,非要留下活口。

    “朋友?你和所有‘朋友’都要睡一块儿吗?”

    她很想说是的,因为以前对付完莱姆斯之后,她会和西里斯、詹姆他们一起躺在地上休息,因为太累了。

    乔治安娜很识时务得摇头。

    “你不该在一个士兵履行他职责的时候指责他,你要向他道歉。”

    “没问题。”她很干脆得回答了“那个狼人很相死,他射死了它算是帮它解脱了。”

    拿波里昂尼好像又被震惊到了。

    “不只是变身造成的身体负担,还因为变成狼人后可能会攻击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这个古战场平时应该很少有人来,所以它才到这个地方来变身。”乔治安娜同情得说“它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它袭击了那几个流民,间接保护了我,我对它的死感到难过,它正常的时候也许是个好人。”

    拿波里昂尼没有说话,又看着火苗发呆。

    “剧作家们总是费尽心机寻找悲剧的题材,这不就是么?”波拿巴平静得说“你爱我吗,乔治安娜?”

    “爱。”她毫不犹豫得说“但我爱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不舍弃约瑟芬,你是她的丈夫。”

    “又或者,你在争夺第一情妇的位置。”他笑着说“但不是某个活着的女人,而是法兰西。”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结果这娱乐了他,他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调皮鬼。”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想将我捏在鼓掌中吗?”

    她立刻摇头。

    “我小的时候经常在海岸边玩,沙滩上会留下我的脚印,但是海水很快就会将我留下的足迹给冲走了,那时候我会停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像是西西弗斯,他因为绑架了死神,让时间没有了死亡而遭到了众神的惩罚,每每要把那块巨石腿上山顶的时候都会前功尽弃,生命也在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您可没绑架死神。”乔治安娜说。

    “我想在时间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足迹。”他轻声说道“你去过威尼斯,看过那些雇佣兵留下的骑马雕塑吗?”

    乔治安娜点头。

    “这是我看到塞夫尔陶瓷厂送给我的那尊骑马雕塑时的第一感受,那尊雕塑甚至没有协和广场的大,而且我也不想要那样的雕塑。”

    “因为街上到处都是骑马将军的雕塑?”

    他似笑非笑得点头。

    “我想留下只属于我的痕迹,就像足迹一样,但我也是个军人,军人都有使命在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乔治安娜想起了一个传闻,当拿破仑的军队入侵俄国时,有个莫斯科女贵族爱上了一个法国的高级军官,然后她疯狂到当法国人撤离时,跟着那个高级军官一起走了。

    拿破仑的大军逗留了太多时间,很多人死在了路上,也许她就是其中一个。

    就在这时,拿破仑站了起来,那些审讯犯人的士兵回来了。

    在短暂的交谈后,他背着手,意气风发得走到了那些骑着马的近卫军和马穆鲁克的面前,他本身就个子矮,站在那些骑在马上的骑兵面前显得更矮了。

    “军人们啊!”荒野的雄狮大声咆哮着“我在米兰时曾经对你们说过,我们是一切老百姓的朋友,我们使得意大利人摆脱了被奴役造成的昏睡状态,唤醒了罗马人,这些都是你们的胜利果实,这些果实将在历史上创造一个新的时代,你们改变了欧洲这一美丽地方的面貌,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块新的、需要摆脱昏睡状态的美丽土地,但它的名字不叫意大利,而是布列塔尼,我们要让那些妄图在国内挑起内战的人,那些卑鄙得在我们的国土上制造混乱和仇恨的外国人,还有那些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国家和民族革命的人们见识一下我们这支新时代军队太阳般光明的力量。我知道你们看到了那个怪物,它确实很可怕,但这个怪物可能还有别的同伙,它们可能会危及附近村民的安全,是必须消灭的威胁,阿拔斯王朝的使者哈伦·拉什德抵达查理曼的宫廷时,皇帝带着他外出狩猎,在看到了巨大的野牛后,使者恐惧至极,转身就跑,查理曼大帝却毫不畏惧,制服了这些大型的野兽,现在,我将带着你们,将那些邪恶的黑暗生物从这块美丽的土地赶走,还给法国人民和平的安宁,你们愿意随我去狩猎吗?”

    “愿意!”近卫军和马穆鲁克们齐声大叫。

    “你们赶了一天的路,骑了一天的马,应当是很累了,不如你们休息好了再回答我,这样你们说话才有力气。我不希望你们像波旁王朝的创始者亨利四世的军团,他们就在这里,就在你们脚下的这个战场,他们打败了德玛耶内公爵后再立刻动身围攻巴黎,最终败下阵来。”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来自意大利军团!”一个近卫军大吼着。

    “没错,我的意大利军团在15天里连续作战,取得了骄人的胜利,你们觉得这是因为你们运气好,是因为意大利的城池和堡垒不如巴黎坚固?”

    “不!”士兵们一起大吼。

    “是什么让你们荣耀?”拿破仑大声问。

    这次的回答不整齐了,有人说是胜利,有人说因为他们是解放者。

    “看来休养的生活已经让你们忘了过去为幸福而花的时光啦,是战斗,我的孩子们,我们还需要继续急行军,我们还需要继续战斗,我们还需要继续努力,只有这样做我们才可以说,我们没有虚度光阴,这个女人,她曾问过很多人,是什么让我们撬动了阿尔卑斯山上陷入积雪之中的雪橇,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我们每逢遇到绝境,冲锋的鼓声就会响起,你们还记得那鼓声是什么样的吗?”

    “记得!”士兵们一起回答。

    “这里没有鼓手,你们就当他已经在你们的脑海里奏响战鼓了,接下来你们要干什么?”

    “战斗!”

    “冲锋!”

    “万岁,拿破仑!”

    “随我来,孩子们,狩猎的时候到了!”拿破仑话音刚落,拉普已经牵着他的马过来了。

    他的靴子踩在了拉普的手上,然后翻身上了马,紧接着他调转马头,向着古战场奔去,骑兵们全跟着他走了。

    “怎么办,夫人?”菲格尔着急得问,看样子她也很想参加“狩猎”。

    “总得有人保护女孩儿。”乔治安娜微笑着说,然后朝着一匹无人的战马走去。

    她真希望自己是个能说“小心”,然后呆在后方的女人。

    可惜她是个女巫,而拿破仑是她选择的国王。

    所以即便她可能最后成不了梅林,她还是希望这个梦能长一点。

第五十章 生死狙击(二十五)

    圣米歇尔广场上有一座喷泉,站在喷泉中心的雕塑是大天使米歇尔,他双手高举着一把剑,有头长了翅膀的龙张开了大嘴,一股水流从它的嘴里喷了出来。

    克里米安在路过这个喷泉的时候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停止了脚步。

    这个地方是巴黎有名的约会圣地,又被人称为“巴黎的心脏”,和宽敞的奥斯曼式大道不一样,圣米歇尔广场附近的小巷都是曲折狭小的,有很多乘坐游览车和地铁出来的人会步行到喷泉旁集合。

    “你看什么?”龚塞伊问。

    “那头龙。”克里米安看着喷泉雕塑说“它看起来和格林德沃召唤来的龙很像。”

    “什么?”龚塞伊惊讶得说。

    “格林德沃曾经想毁了巴黎,在拉雪兹公墓的地下歌剧院里,他用了某种黑魔法,当时我的老师和纽特·斯卡曼德,以及魔法部的傲罗一起阻止了他。”克里米安看着龚塞伊“有的时候动物的灵体会附在火焰等物质上。麻瓜创造出来的火龙往往和真正的火龙相去甚远,圣米歇尔大天使主管着战争,格林德沃不只是会演讲,他还经常举行沙龙,在沙龙上进行预言,并且是有关战争的预言。”

    克里米安又看着那个雕塑喷泉“为了全人类,他鼓励巫师用和‘老办法’不一样的办法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巫师不站起来抵抗,把我们盼望的世界带来,麻瓜们会毁了这个世界,而且不只是为了阻止他们,迟早有天麻瓜会将他们研究的武器对准我们,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他们的傲慢,对权力的欲望,以及野蛮。”

    “魔法只在极少数的灵魂中绽放。”西弗勒斯说“看来他相信魔力源自于灵魂而不是肉身。”

    龚塞伊和克里米安一起看着他。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关系可不只是’老朋友’。”西弗勒斯揶揄得笑着“他们也研究过魔力的起源。”

    “结果是什么?”龚塞伊问。

    “结果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得说。

    “你是说,灵魂?”龚塞伊问。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了天使米歇尔的雕塑。

    “预言是注定会发生的,不论人类多么渴望改变预言它终究还是会发生。”西弗勒斯缓慢得说“如果黑魔王无视了那个预言,哈利波特也不会成为预言中的救世主,格林德沃利用了巫师们渴望给世界带来新秩序的欲望进行演说,他是个预言家,并且还是个骗子,只有等他失败了人们才不会继续相信他说的谎话,这也是阿不思不信任波莫娜的原因。”

    “因为她容易被骗?”龚塞伊问。

    “因为她希望能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西弗勒斯说。

    “什么?”龚塞伊费解得问。

    “你看到米歇尔踩着的那个带翅膀的人了,你觉得他是谁?”西弗勒斯问。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堕天使撒旦。”龚塞伊说。

    “撒旦所犯的原罪是什么?”

    “骄傲。”

    “你见过像波莫娜那样漂亮的女人那么缺乏自信的么?”西弗勒斯讥讽得笑着“这就是邓布利多所犯的罪,他不止扼杀了莱姆斯·卢平嗜血的欲望,还让一个混血媚娃变得顺从又谦卑。”

    “我不觉得谦卑是件坏事。”克里米安说。

    西弗勒斯无奈得苦笑。

    “她不相信你爱她,是因为她不自信。”龚塞伊说。

    “她需要别人的肯定,而且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西弗勒斯长叹口气“我们在他的‘王国’里,遵守着他创造的秩序循规蹈矩得生活着,直到一个另一个混血媚娃的出现,才让我们明白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活着。”

    “芙蓉·德拉库尔。”龚塞伊说。

    “到了哈利波特五年级时,邓布利多被乌姆里奇赶走了,他所制定的秩序也就无人维持,学校陷入了混乱里,尤其是乔治和弗雷德走后,每个人都想成为他们的继任者,而这些继任者们不是打算恢复秩序,是想继续挑战权威破坏秩序,直到乌姆里奇被赶跑,然后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因为邓布利多回来了。”

    “他所制定的旧秩序也恢复了。”龚塞伊喃喃低语着。

    “我在学校里的制定了新的秩序代替阿不思的。”西弗勒斯说“但当时没人遵守,因为我杀了‘被爱戴的国王’。”

    “我听说了你做的改革……”龚塞伊说。

    “已经没关系了。”西弗勒斯轻松得说道“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老魔杖没有选择我,而是选的德拉科·马尔福。”

    “先来后到。”克里米安说“是德拉科·马尔福先用缴械咒打败了邓布利多。”

    “你知道的可真多。”西弗勒斯看着克米里安。

    “我从水晶球里看到的。”克米里安说“精湛的演技,教授。”

    “这就是规则,不论它看起来多么无稽,但黑魔王是个严肃的人,他不相信缴械咒就能完成要靠杀戮才能达到的目的。”

    “我们要在这里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龚塞伊问“我以为我们是来见人的。”

    西弗勒斯抽出皮带上插着的匕首,正是卡莫斯一世的那一把。

    “勇士复仇归帮,展翅从水中飞翔。”他低语着。

    “还有一把匕首呢?”龚塞伊问“那把你从卢浮宫得到的匕首。”

    西弗勒斯又从变形蜥蜴皮口袋里找到了另一把匕首“你担心我被刚才的小贼给扒窃了?”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龚塞伊问。

    “那是16世纪泰科·多多纳斯的预言,格林德沃所处的那个时代很流行,据说预言中说的是约瑟夫·卡玛和丽塔·莱斯特兰奇。”西弗勒斯说。

    “你提这个干什么?”龚塞伊问。

    “没什么。”西弗勒斯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米歇尔的雕塑,然后离开了广场,走向了拉丁区曲折的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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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破仑带兵虽然有时会身先士卒,但是这一次他却来到了一颗长满了红色枫叶的树下,将这个地方当作了大本营,其他骑兵则呈扇形,分做10队在古战场上搜寻,另外还有一组人前往了古战场附近的村庄。

    他们把百丽儿给带上了,19世纪乡村的教育程度非常糟糕,很多人不会说法语,懂得多国语言的百丽儿也许会派上用场。

    “你比莫罗聪明。”拿破仑没有下马,而是在马上对她说“还知道发信号,告诉我们自己的位置。”

    乔治安娜干巴巴得笑着,很显然他又想起了1797年莫罗、贝纳多特以及儒尔当在德国打的那一仗了。

    “你读过《马可波罗游记》吗?”波拿巴问。

    “有很多个版本的《马可波罗游记》,您说的是哪一个版本?”

    “马可波罗说,祭祀王约翰是鞑靼人的领主,每年鞑靼人要将自己驯养的十分之一牲畜进贡给他。”波拿巴说“成吉思汗想要娶祭祀王的女儿为妻,祭祀王却怒斥信使,他宁可把女儿扔进火里烧死也不会让她嫁给他,成吉思汗于是决定向祭祀王宣战,在这场史诗般的战斗在广袤的平原上开始前,成吉思汗命他的占星师们预测这场战斗的结果,占星师们说他将大获全胜,两天后战斗打响了,这场战斗双方都损失惨重,但是就像占星师们所说的,成吉思汗赢了,祭祀王也在这场战斗中阵亡,他的领土天德州被成吉思汗和祭祀王约翰后裔的家园,成吉思汗还是娶了祭祀王的女儿做公主。”

    “您想我预测战果?”乔治安娜问。

    “除了那几个流民,这里没有一个活人。”拿破仑说着,从华丽的绣金马鞍的口袋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丢给了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接过了它,借着月光看发现是个金属制品,只是上面不仅长满了绿锈,而且满是泥土,依稀可以看出上面布满了字符。

    “这是什么?”乔治安娜问。

    “从那个被你用绳子绊倒的游民身上找到的。”拿破仑说道“还有另一个东西,在逃跑的那人身上。”

    “它是干什么用的?”乔治安娜翻过来覆过去得看。

    “我不知道,你不是认识共济会的人么?”波拿巴说道“有很多工匠都有新教徒的倾向,你也可以找英国人帮你看看。”

    乔治安娜举起了魔杖,对着那个盘子形状的东西用了荧光闪烁。

    “我觉得,我好像认识这个东西。”乔治安娜低声说。

    “是什么?”拿波里昂尼不在意得问。

    “这是个密码盘。”乔治安娜说“和我上次用的凯撒密码不一样,密钥不是单词,而是这个盘子。”

    “你还嫌你自己不像间谍吗?”拿波里昂尼平淡得说。

    “如果说它是在宗教战争的战场上找到的,那它就和尼德兰的宝物没关系了,在1645年时它还被清理了一次。”

    “但它说不定和勃艮第公馆有关。”拿波里昂尼扫兴得说“你别忘了,它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被翻修的。”

    “哦,见鬼!”乔治安娜惊呼。

    “每个国王入驻巴黎后都打算抹去前任的痕迹。”波拿巴平静得说“然后树立自己留下的痕迹,现在的巴黎已经和罗马时期的巴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忒修斯之船。”乔治安娜说。

    看拿破仑的表情,他好像听懂了。

    “我和卡普拉拉大主教讨论过一个问题,关于《新约》之中父亲宽恕儿子,以及后来的选民和弃民的问题。”乔治安娜说道“我以为……”

    “我不是很想听到一个女人传教。”拿破仑说“尤其是在这个宗教战争的战场上。”

    “我想你该明白一件事,利昂。”乔治安娜轻柔得说“在一个迷茫的社会里,女人都能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能让她们找到安全感,我们不用靠着男人生活,不用像萨莉小姐一样成为一个只会说‘是的’的女人。”

    “我很少听到你说‘是’。”他不耐烦得说“就连吕希安也知道钻石的价值,小小的一口袋就能换很多钱。”

    “他从西班牙王室那里拿了不少,对吗?”乔治安娜问。

    他转头怒视着她。

    “你还在想继承人的问题?”乔治安娜问。

    “你在向我解释你不和女人们呆在一起的原因。”拿波里昂尼平静得说“你想工作?”

    “刚才那一刻,当我面对那些流民的时候,力量让我感觉到安全,如果我不是个女巫,我不会贸然进入那么危险的古战场的。”乔治安娜认真得说“我想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你想要什么?”

    “我想做你的梅林,虽然我是个女人。”

    拿破仑却笑了。

    “亚瑟王根本就不存在,那是个杜撰的故事。”迎着她的视线,他用剑一样锋利的语言说“当然还有圆桌骑士以及梅林。”

    “那你们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乔治安娜问。

    他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迷雾笼罩的古战场。

    “哦!”她不可思议得惊呼“你觉得那个狼人和查理曼猎杀的大野牛一样,只是个头比较大的狼?”

    “我不需要宗教狂热来激励军队士气,也不需要神秘主义和巫术。”他厉声说道“你说我在埃及遇到黑死病是上帝的安排,你这口气可和教士们动不动就说要下地狱差不多。”

    乔治安娜忽然发觉那些搜捕的近卫军多么像保护朝圣路上平民的圣殿骑士,只是他们保护的对象是布列塔尼的村民。

    至于那些马穆鲁克,他们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遵从苏丹的命令,并且狩猎让他们热血沸腾,士兵接受训练目的是快速歼灭目标,至于动手后会造成什么结果,那是他们无法掌控的。

    就像是一辆战车,轰隆隆得呼啸而过,好的、坏的一起毁灭,最后只留下一片废墟。

    看到自己的家乡和热爱的城市破坏成这样,有的意大利人可不像米兰人一样将法国人当成“解放者”。

    但拿破仑不给那些士兵这么鼓劲,他们未战先怯,这样的队伍是肯定不会主动面对黑暗和恐惧的。

    “对不起……”她低声说。

    “别的女人我会跟她们说要有信仰,我希望你不要迷信,你也想要一个虔诚者的头衔吗?”

    乔治安娜摇头。

    然后他便转头,不再理会她了。

第五十一章 生死狙击(二十六)

    人们经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在战场上,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和英国的联军在小镇蒙斯遭到了德国人的进攻。就在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大天使米歇尔从天而降。耶和华的使者骑着传说中的白色骏马,穿着白衣,手里拿着燃烧的利剑阻止了德国人的进攻,本来胜券在握的德国人因此陷入混乱之中,溃不成军,再也无法像英军发起进攻了。

    哈利·波特的曾祖父亨利·波特曾主张巫师介入第一次世界大战,虽然魔法部长阿切尔·埃弗蒙德为了防止《国际保密法》被破坏,还是有很多巫师相应了亨利·波特的号召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也许”,麻瓜们在蒙斯镇看到的奇怪天象就是这些巫师所伪造的。

    如果英国巫师能率先破坏《国际保密法》参战,为什么又禁止别的国家的巫师破坏《国际保密法》参战呢?

    法国纯血贵族是不会像亨利·波特般站在支持麻瓜这一边的,他们称呼不会魔法的人为害虫。但这种情况不是绝对的,反正乔治安娜知道新建立的法国魔法部巫师们是会听波拿巴一部分命令。毕竟他们需要新的社会制度和秩序,承认他们财产的合法性,这些巫师很多是在波旁王朝时期的旧贵族。

    好的生活质量不只是有家养小精灵这样的奴隶,还有别的,比如房子、家具以及窗外的风景,在豪华的房子里,穿着体面的衣服,倒上一杯咖啡和红茶,欣赏巴黎的风景是一种享受。

    而贵人们所享受的这一切,都是靠那些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士兵们抢来的,他们所处的环境就如乔治安娜眼前所见那么恶劣,不仅荒无人烟,还有怪物出没。

    麻瓜的战争是门协同的艺术,要和不同的人艰难得保持步调一致。如果是两个配合默契的指挥,那么这仗就打得相对轻松,如果是两个各有想法的指挥,那么就会产生非常“戏剧的效果”,莫罗在战场上到处找儒尔当是,二战时法国人忽然投降,让英国人猝不及防,只能丢下辎重从敦刻尔克撤退。

    拿破仑刚才的态度粗暴无礼又冷酷无情,那是因为现在他是统帅。他不是个轻言放弃与退缩的人,也不会和多普一样看到自己的副官被炮弹打成血泥就喊撤退,这种风格当然和沙龙里那些戴着假发,小心揣测女孩的心思,说甜言蜜语的文人不一样。

    轻骑兵很适合当侦察兵,天色还算明亮的时候拿破仑已经通过望远镜看过伊夫里战场的地形了,他分队侦查也不是漫无目的,而是针对容易藏身的地方进行搜索,麻烦的是要让侦察兵们战胜自己的恐惧,去探寻那些可以容人藏身的地方。

    要制定作战计划也需要情报,不能盲目得行动。有很多人觉得拿破仑嫉妒莫罗,不仅是因为莫罗在军团里很有盛名,莫罗会搜集战场上的伤兵,拿破仑在急行军的时候会将那些有病或者受伤的士兵给抛下,还因为莫罗是坚定的共和派,拿破仑则排斥共和派,崇尚独裁统治,还让教会回归了。

    君主论里曾写过,指望一个武装起来的人心甘情愿得服从一个没有武装的人,或者是没有武装的人厕身于武装起来的臣仆之间是不合乎情理的,因为一方心存蔑视,另一方心存猜忌,他们是不可能好好共事的。

    乔治安娜是个女人,而且她又不是圣女贞德,她凭什么让武装起来的男人们听她的呢?

    她能做到不被蔑视和猜忌已经很不错了,爱情有时会让男人神魂颠倒,但是当他们“摒弃杂念”的时候,情就指望不上了。

    美狄亚虽然为伊阿宋生了两个王子作为继承人,可是她没有嫁妆,不像伊阿宋后来娶的年轻妻子,和她结婚伊阿宋能得到一个王国的继承权。

    这就是为了爱情抛弃了祖国和家庭的女人的下场。

    那个跟着法国人走的俄罗斯女贵族最后估计也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女人天生如此,因为婚姻要从一个家庭来到另一个家庭,如果她为了丈夫家族的利益而罔顾自己出生家族的利益,那么有朝一日丈夫欺负她的时候,娘家人就不会帮助她。

    如果女人光维护娘家的利益,而不顾丈夫家族的利益,那么丈夫家的人就永远都无法接受她融入丈夫的家族,要是她连个维系两个家族共同血缘的继承人也生不出来,那么这种联姻几乎和没联姻差不多。

    该打仗还是要继续打仗,该暗杀的还是继续暗杀。

    婴儿很容易夭折,拿破仑的母亲生的孩子里有5个在婴儿时就夭折了,他没有在奥坦斯的儿子出生后立刻就设定路易-拿破仑为继承人,但这次远行回去后这个问题还是要面对的,约瑟夫、吕希安还是路易-拿破仑?

    吕希安贪财,这个不需要怀疑,他在西班牙不知道收了戈多伊多少钻石。

    他是共和派么?这不一定,反正他经常和拿破仑对着干。

    让约瑟夫成为继承者,那么就等于恢复了世袭制度。亨利四世在这片战场上打下的江山在路易十六手里没了,路易十六也会骑马狩猎,只是他更爱好地理,而非军事,一位不懂军事的君主是及其不幸的。

    乔治安娜看着手里的金属盘,心里只望着它是某个宝藏的线索。

    人们费劲将黄金从地底下挖出来,又费尽心机将金币和金银器给藏起来,让冥王变得及其富有。

    会有人为了这些金银珠宝而前往冥界冒险吗?

    忒修斯老了之后还和庇里托斯一起冒险去抢亲,他们先是抢走了闻名遐迩的海伦,后来又打算去抢冥后,用以补偿庇里托斯没有抓阄得到海伦的损失。

    但这个计划失败了,忒修斯和庇里托斯被永囚冥府……

    乔治安娜听到了马蹄声,百丽儿和沙迪同乘一骑回来了。

    与此同时,他们旁边的马上坐着一个中年村民,他几乎被人挟持着带到了拿破仑的面前。

    此刻拿破仑穿的还是便装,不过他的气度已经是千军万马的统帅了,那个村民等马一停下就跪在地上,嘴里喃喃低语着一种陌生的语言。

    “他说的是盎格鲁-诺曼语。”百丽儿解释道“他刚才说,尊贵的老爷,纳娅姆是忠诚的法国臣民,他每年都按时纳税,也没收容过叛贼……”

    “问他点关于这个战场的事。”拿破仑打断了百丽儿“他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

    百丽儿把话翻译了,那个叫纳娅姆的村民立刻哆哆嗦嗦得说了起来。

    “他说,每到月圆之夜,村里人就会看到一条双眼通红的大狗在古战场上出没。”

    “只有一条?”拿破仑问。

    百丽儿又翻译了。

    纳娅姆回忆了一下,惨白着脸摇头。

    “他说他不知道,从他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没人敢随意到这个地方来了。”

    “你问他,知不知道有流民在这一带出没?”拿破仑说。

    百丽儿翻译了,纳娅姆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满脸恨意得说了一些话。

    “他说这些人如果被地狱犬吃了也是罪有应得。”百丽儿说。

    “地狱犬?”一个近卫军问。

    “你们看过狮群和猎狗的眼睛。”拿破仑平静得说“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的是绿色的光,那种怪物的眼睛会发出红光吗?”

    乔治安娜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不,就我认识的狼人品种,它们的眼睛和人类一样,在黑暗中不会发光的。”乔治安娜说。

    “已知品种?”拉普惊讶得问。

    “狼人的种类很多,而且它们会故意隐藏起来不让人类发现。”乔治安娜无奈得说。

    她的脑子里不断出现一个画面,在浓雾弥漫的古战场上,有一只巨大的、双眼发出红光的大狗在曾经尸横遍野的地方游荡。

    这动物可不像海格养的毛茸茸的三头犬路威,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梦魇。

    “饶命……”

    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所有人顺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那个逃跑的流民被一个士兵推搡着往这边走。

    近卫军忽然发出了起哄一样的吵闹声。

    “瞧瞧谁来了。”拉普冷笑着说。

    “那是谁?”乔治安娜问拉普。

    “第十二轻骑兵,福尔涅上校。”拉普抬起手,两个近卫军立刻策马过去,将二人带了过来。

    “别缴他的武器。”波拿巴对正准备收走福尔涅手里武器的近卫军喊道“一个士兵只有在投降时才会放下武器。”

    乔治安娜本想提醒他这么做很不安全,不过她没有做声。

    这种男人戏的场合,她还是当背景板吧。

第五十二章 生死狙击(二十七)

    关于狼人的处理,19世纪初的麻瓜政府和巫师的魔法部似乎还没有协商好,但乔治安娜还是让新来的、保护她安全的克里斯塔联系了卡罗兰。

    对这位莱斯特兰奇家的小姐乔治安娜真是无话可说,她说她宁可在巴黎代替乔治安娜看着魔法部的员工好好干活也不愿意去西北部“旅游”。

    至于卢浮·杜鲁门,乔治安娜已经有一阵没有看到她了,随着她接触到的机密越来越多,一个英国巫师似乎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呆在她的身边了。

    约瑟芬的老家在马提尼克岛,那里距离圣多明戈近,如果约瑟芬的父亲和叔叔很能干的话,那么约瑟芬的处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艰难了。

    乔治安娜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在拿破仑接见福尔涅的时候,她去找那个射了一箭,杀死了狼人,同时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马穆鲁克骑兵安拉哈,照着拿破仑跟她说的那样,向安拉哈道歉。

    赫夫帕夫从来都不吝啬道歉,但安拉哈却好像她被吓着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后来还是拉普帮她解了围,他丢给了安拉哈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安拉哈笑嘻嘻得接过了,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又重新回到了马穆鲁克的身边,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留在大本营的马穆鲁克一起发出欢呼。

    “金币比道歉更管用。”拉普笑着对乔治安娜说“走吧,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心情复杂极了,她很同情那个狼人,但她觉得自己刚才像皮草商人一样把它给卖了。

    “你看看这个。”拉普一边走一边将一个脏兮兮的小口袋拿出来,倒出了里面的小玩意在掌心,它们都是金子或者是类似的金属做的,有十字架和护身符,上面镶嵌着很小的宝石“这是从被福尔涅抓回来的流民身上找到的。”

    乔治安娜拿出那个黄铜的密码盘,和黄金相比当然它显得不值钱了,除非它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

    “福尔涅怎么会在西部?”乔治安娜问。

    “他打算逃到国外去,幸好他遇到了我们。”

    乔治安娜很怀疑这个说法,会那么巧,刚好拿着来复枪逃跑?

    拿破仑平时在城里都是乘坐马车,很少见他骑马,这次出行他将马车队抛得远远的,就和那次雪月暗杀差不多。

    “掉队的士兵总会找到队伍的。”乔治安娜言不由衷得说。

    “呐。”拉普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说道“至少福尔涅清楚,拿破仑不是那种你在前线当炮灰,我在后方谈恋爱的掌权者。”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从埃及回来就听到约瑟芬和那个小白脸的绯闻,那小子打仗不行,干这个倒是很拿手。”

    “我的老天。”乔治安娜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你觉得现在适合跟我说这个?”

    “你觉得古代的君主为什么要军权神授吗?”拉普问,但他不等乔治安娜回答就开始滔滔不绝得说了起来“在中世纪从来没有一个农民造反成功过,就连城市里的富翁率领也是,只要教皇不加冕,他的统治就没人服从,米兰的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也接受了教皇的册封,当教会的权力压过世俗君王的王权时,主教册封的权力归教会,王权压过教会的权力时,册封主教的权力归国王,鲁昂大主教是第二执政康巴塞雷斯的弟弟。”

    她歪着脑袋看拉普。

    “你要是想举行宗教婚礼,我想他会愿意帮你们主持的。”

    乔治安娜想昏过去。

    “他是认真的。”拉普严肃得说“我看到过你们相处很愉快的时光。”

    “我不是……”

    “有很多人称呼拿破仑为‘现代阿提拉’,他年轻的时候就和阿提拉一样,在法国学校学习军事,将来准备为科西嘉独立而战,但他后来爱上了法国,成了一个法国人,你也可以一样。”

    乔治安娜还是在摇头。

    “孟德斯鸠在《罗马的盛衰因论》里说阿提拉唯一的目标是征服,而不是占有,他被部下所畏惧,一如他所采取的政策让罗马人畏惧,但他并不被臣属们仇恨,他极为自负,诡计多端,暴躁易怒,同时又聪明绝顶,懂得原谅或者延缓惩罚,直到他榨干冒犯者的利用价值为止,如果和平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那他就不会发动战争,他的下属对他忠心耿耿,唯独他自己坚持匈奴人的习俗,崇尚简朴。”

    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你觉得福尔涅会被利用到榨干?”

    “这比他无所事事要好多了,不是吗?这次的事就是因为他喝醉了才产生的。”

    “而我的利用价值也会被榨干,因为我冒犯了他?”乔治安娜反问。

    “你觉得你冒犯他了?”拉普反问。

    乔治安娜摇头苦笑。

    “利昂和英国舆论里宣传的样子相差很多,我以为他是个宽容的人。”乔治安娜无奈得说“很显然我又错了对吗?”

    “我想说的是,你面对‘上帝之鞭’的表现很不错,虽然拿破仑自己对庇护六世说自己不是‘阿提拉’。”拉普说“他可是能让整个欧洲颤抖的人。”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乔治安娜问。

    “请说。”

    “拿破仑像阿提拉一样烧光了城市和村庄,沿途留下了遍地的尸骸?”

    拉普没有回答。

    “我并不是为他说话,但我觉得,拿破仑不是那种以杀戮取乐的人,倘若他对教皇说自己不是阿提拉,就应该顺从他说的,而不是质疑他。”乔治安娜盯着拉普的眼睛说。

    君主论里曾说,军人喜欢一个有尚武精神的君主,这样他们就能获得加倍的军饷,让自己的贪婪和残酷得逞,而平民则更希望有个温和谦虚的君主,因为人民爱好和平。

    他不需要更多的人劝说用武力解决所有问题了。

    “你知道为什么拿破仑要和教会和解吗?”拉普笑着问。

    “农村人没有多少人参与革命。”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除了那些被教士煽动的农民,主要是城市居民在闹。”

    “那个村庄几乎与世隔绝。”拉普示意乔治安娜看向古战场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庄“在这种地方,人的精神凝聚点就是教会和宗教活动,我们去的时候那边正在准备葬礼,当地人的出生到死亡,一切重大事情都要在教堂里举行,路过的卖艺人和节庆活动也是在教堂前面举行,对于那些没有文化的普通民众来说,教堂是他们唯一的精神休憩所,我可真没想到有天女巫居然也会和教会和解。”

    “利昂跟我说,他不希望神秘主义和巫术在军队里传播。”乔治安娜说。

    “我可不想要一个老是警告我小心下地狱的上帝,这句话是弥尔顿说的,他写的《失乐园》据说是新教的《神曲》。”

    “你读过?”

    “拿破仑在车上会读,我虽然不喜欢看书,但我喜欢看到他这样,而不是和马尔蒙、朱诺他们介绍的女人在一起,上次暗杀也是,约瑟芬一定要拉着他陪她出去,不仅拿破仑差点被炸死,还有我也差点被炸死,我听迪洛克说你还陪他和工人聊天。”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她面无表情得说。

    “你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知道,继承人的事。

    乔治安娜却没有开口说出来,这时拉普又说道“他很怕自己死了,他所做的改革会嘎然而止,然后法兰西重新陷入混乱之中,你是不是听说过那件事了?”

    “哪件事?”

    “要是有天他死了,把他的尸体在床上放八天,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活着,然后康巴塞雷斯要想办法把那些会威胁继承者的人除掉,你是希望自己在除掉别人的名单上,还是被处掉的名单上?”拉普问。

    “你觉得我是个威胁?”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说。

    “他依旧是凯撒。”拉普面无表情得说“只要……”

    “啪”的一声枪响,众人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烟火在战场的东南方炸开了,似乎那边有了发现。

    乔治安娜看了拉普一眼,什么都没说,去找自己的马去。

第五十三章 生死狙击(二十八)

    树屋是近卫军首先发现的,白天他们路过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

    屋主似乎离开的时间不长,里面的灯和蜡烛都还亮着,树屋的后面有一个围栏,里面养了很多奇怪的小动物,它们跟发了疯似的迎着月亮跳舞。

    近卫军们不敢继续调查,于是放了一个烟火,乔治安娜没有先进树屋,而是看了养在围栏里的动物,发现它们全部都是月痴兽。

    月痴兽的粪便是很不错的肥料,在围栏旁边有一个小木屋,里面装的都是处理好的肥料包,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狗窝,狗窝里的狗已经不见了踪迹。

    接着她便沿着木梯来到了树屋的门口,用阿拉霍洞咒试图开门,结果那扇看起来很陈旧的门纹丝不动。

    她仔细观察了门半天,发现了门框上装了两个木盒。

    “这是流传于两河流域的防盗手段。”乔治安娜对利昂和拉普说“里面会放有符文,即便加持者死了,符文还是会起作用。”

    他们俩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无奈得说。

    “这门你能打开吗?”拉普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然。”乔治安娜说,然后对着门用了个爆炸咒,将它给炸开了。

    树屋里的摆设简陋而温馨,屋子里有一个铜盆,不仅为屋子提供热源,还能将衣服烤干,墙角放着一张简陋的单人床,床单和枕头都很干净,另一边则放着一张很大的实验桌,上面放满了各种仪器设备。

    “这里是那个狼人的家。”乔治安娜对二人说“他死了之后施展的隐藏咒也就失效了,这样你们才会看到这所房子。”

    然后她走到了实验桌边,发现那里放着一个装着银色粉末的瓶子。

    “那是什么?银粉?”拉普问。

    乔治安娜没有说话,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西弗勒斯。

    “那是什么?”利昂问。

    “神角兽的角粉,它以月痴兽为食。”乔治安娜放下了瓶子“那种动物有一双很可怕的发红光的眼睛,而且长得像狗。”

    “你是说,村民所说的地狱犬就是你说的那种名为神角兽的动物?”利昂问。

    “那个狼人养它是因为它可怕的外表,这样村民不敢轻易靠近古战场了。”乔治安娜悲伤得说“那个战场加上周围的树林也足够大,到了他变身的时候他也不用担心会伤害到任何人了。”

    拿波里昂尼一时无话可说。

    “这里有些文件。”拉普说“都是英文的。”

    乔治安娜连忙走了过去。

    “还有一枚戒指。”拉普将那枚戒指递给了她“这好像是他家族的徽章。”

    “这不是家族徽章。”乔治安娜看着那枚戒指“这是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的毕业戒指。”

    它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上面有四学院的标志。

    “他是个美国人,名叫卡纳刻·格雷。”乔治安娜说“因为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从新大陆跑到了欧洲,然后在这个古战场定居,养了一只外表可怕的动物将附近的村民给吓走,他本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我们路过此地。”

    “我以为新大陆有足够的土地给他藏身。”拿波里昂尼说。

    “山与山不相遇,人与人总相逢,他是个好人。”乔治安娜悲伤得说。

    没人回答她,拉普了拿波里昂尼继续在木屋里搜索,后来拿波里昂尼在实验桌的桌边发现了一块怀表。

    他将它给打开了,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从表面投射出一片深蓝色的天空,许多繁星漂浮在其中,有的还用很细的光线连接,看起来像是星座图。

    他可能觉得神奇极了,张大了嘴在看。

    这其实只是个普通的星象仪而已,虽然它是豪华版的,很适合作为送给孩子的礼物。

    “你能不能把阿提拉的戒指还给我。”乔治安娜对他说。

    “什么?”利昂有些迟钝得问。

    “你把阿提拉的戒指还给我。”她朝他伸出手。

    “为什么?”

    “我换一个礼物送给你。”

    拿波里昂尼冷笑一声。

    “找来人清空这个地方。”他命令道。

    “我想这属于魔法部的职责所在,第一执政。”乔治安娜说“有一些职权问题我想我们该划分清楚了。”

    拿波里昂尼盯着她。

    “魔法部也有傲罗,处理狼人问题可以由他们负责,不需要您的士兵。”

    “保护居民是我的职责。”拿波里昂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您这么说听起来可真像领主。”她揶揄讥讽着。

    “你究竟想干什么,乔治安娜?”他有些不悦得说道。

    “这正是我想和您讨论的话题,职责的划分,我可以让魔法部的职员消除士兵们今晚的记忆,这样您就可以不用担心军队里流行神秘主义和巫术,国际保密法也被维护了。”

    他看起来非常不耐烦。

    “宗教审判所很多时候接到的是诬告。”乔治安娜无奈得说“哥白尼的母亲就是例子,要鉴别是不是真的巫术很不容易,教会的牧师绝大多数也是普通人,您应当下令禁止民众和教会以施行巫术的名义实施迫害。”

    “那要真的是巫师干的呢?”拿波里昂尼厉声问。

    “魔法部也有法律执行司,我们会对那些滥用魔法的巫师实施惩罚,我们不能否认,利昂,猎巫运动是黑暗时代的一部分……”

    “你们英国是怎么做的?”

    乔治安娜翻了个白眼“玛丽二世和威廉三世拒绝在麻瓜法律中颁布承认并保护巫师的条款。”

    拿波里昂尼笑了“为什么?”

    “承认世上有巫师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在民众眼里看起来像是疯子。”

    “而你让我颁布法律保护巫师?”他怪模怪样得说。

    “不是保护巫师,他们又不是未成年人,而是禁止再用巫术指控实施迫害。”乔治安娜纠正道“人们不能因为怀疑对方是个女巫,就把她丢进水里淹死。”

    他像是听了不可思议的笑话似的无声得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威尼斯是那段时间少数保持理性的国家,他们把这些巫术指控列为‘胡扯’……”

    “我不想听这些。”拿破仑打断了她“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威尼斯?”

    因为威尼斯是文艺复兴的引擎,那里有出版和言论自由?

    乔治安娜敢发誓,这句话她要是说了,她就要永远少一个听众。

    “威尼斯人最早终止了所有的巫师审讯。”乔治安娜说“有些所谓的女巫其实根本就是精神病患者,对一位高尚的、理性的政治家和统治者而言,巫术指控是有碍秩序稳定,制造混乱的。”

    “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拿破仑说“其实加洛林法典已经不赞成宗教审判了。”

    “不是宗教审判,而是巫术指控,世俗法庭也会接到这类案件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他不负责任得说。

    “你在敷衍我?”乔治安娜不敢相信得说。

    “我们需要讨论和思考,你以为法律是随便颁布的?”

    乔治安娜很明显得不高兴了。

    “为什么你不和其他女人一样喜欢宝石。”波拿巴夸张得抱怨着。

    乔治安娜甜蜜得假笑着,然后冷着脸离开了这个小树屋。

    “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放回去,利昂!”她在下楼时头也不回得说道“你要是喜欢我买个新的给你,别动凶案现场的证据。”

    她不知道波拿巴听不听得进去,反正她话已经说了,更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避免格雷的尸体被带到巴黎解剖了,火化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他不需要为了满足人类的好奇心而继续付出了,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是时候该安息了。

第五十四章 神弃之子(一)

    近卫军在用法棍追打红帽子。

    乔治安娜不忍直视得别过头,不想去看那个场面,她只是告诉他们书上的内容,遇到红帽子这种妖精可以用棍子打它们,结果近卫军们就嘻嘻哈哈得把放在马背褡裢里的法棍面包给拿出来了。

    众所周知,这种面包放上两天就会因为干燥脱水硬得可以当凶器,它的原理跟木乃伊差不多,拿破仑他们在埃及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窘境,有麦子但没有烤炉,只能将麦子炒熟了或者用水煮,口感当然非常糟糕。

    然后他们就发明了这种硬面包,再想吃的时候用水泡泡,再放在火堆边烤一会儿就会变得重新松软了。

    附近的村民在听说了这支路过的军队为他们铲除了可怕的地狱犬和流窜的流民后非常高兴,拿出了美酒、烤肉、起司热情款待,他们的晚餐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只有一只烤鸡了。

    这些村民知道拿破仑,却不知道那个跟他们一起围着篝火喝酒聊天的就是拿破仑,有些人去围观地狱犬火化去了,还有些人则拿着草耙等农具,杀气腾腾得往墓地那边走。

    布列塔尼的人所处的时代也许还要往前数两个世纪,对于私刑他们是不抵触的,这也是“乡土风情”的一种。当流民和强盗成群结队的时候,为了让村庄不被毁灭,村民会答应强盗们的要求,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就轮到他们来找流民和强盗复仇了。

    由此可见贝纳多特在西部的镇压工作干得有多棒。

    共和派将领的镇压和中世纪时期贵族的镇压方式还是有点区别的,不至于所有反贼的头都给砍了或者绞死,还要经过审判的步骤,有些人的罪行并不是很重,他们就被关押了起来,而这个监狱居然是芒什的圣米歇尔山修道院。

    法国大革命期间,尤其是恐怖统治时期,因为监狱不够用,连苏格兰教会学院这种学校都被改建成监狱,但乔治安娜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二战时期的盟军胜利标志物以及和耶路撒冷、梵蒂冈齐名的圣地居然会被改建成监狱,而且它目前还在使用中。

    这个修道院在英法百年战争期间没有被英国贡献,在法国宗教战争期间也没有被攻陷,反而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被一群军事素质远不如职业军人的平民给攻陷了。

    雨果曾说,圣米歇尔山对法国的重要如同大金字塔对埃及一样重要,圣米歇尔山一开始并不是个岛,它的周围还有森林,后来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被吞噬了,每到涨潮时就会被海水围住,落潮时就会变成遍布淤泥的滩涂。从八世纪开始圣米歇尔山就变成了一个朝圣的中心。

    乔治安娜领教过,督政府的人曾经把圣母教堂改成博彩中心,他们把圣地给改成了监狱,难怪卡普拉拉硬扛着也要反对派的教士道歉了。

    鲁昂有个纪念圣女贞德的教堂,贞德原本是一个偏僻村庄的女孩,但她和杀死马拉的夏洛特一样并非是一无所有的村姑,她的家里有一个农场,并且还有50英亩土地,然而她却在她16岁时声称在大树下遇见了大天使米歇尔,在得到了“神的启示”后要求她带兵收复当时由英格兰人占领的法国。

    圣米歇尔山原本是凯尔特人祭祀的场所,8世纪时有一位神父做了一个梦,大天使米歇尔在电闪雷鸣中用自己的手指指在那位神父的脑门上点了一下,那位神父从梦中醒来后摸到了自己脑门上的凹陷,然后就开始在圣米歇尔山上修教堂了。

    梦在古埃及是一种与神灵相见的方式,香料不只是可以用来调味,还是敬神仪式上要用到的物品。约瑟芬找雷诺曼预言,看到了一顶丁香皇冠,丁香也曾经是引发了血腥战争的香料。

    约瑟芬很有女人味,举止优雅,人家丁香的皇冠多么诗意浪漫,哪像乔治安娜,居然是一个熊掌花的船型调味碟,现在她知道了,船是巴黎最糟的标志物。

    如果说那位神父是在电闪雷鸣之中梦到了大天使米歇尔,那么乔治安娜此刻即便沐浴着满月的月光,依旧觉得自己仿佛处于电闪雷鸣之中。

    这种感觉和之前那种缭绕在她心头,觉得随时被枪瞄准的感觉不同,而是一种试图控制在狂风骇浪中航行的船只般难以掌控的感觉。

    “咩~”

    她首先看到了她养的瓦莱羊“肖恩”,这只黑脸的小羊正踩着青青的绿草地向圣米歇尔山走去。

    一开始是一只,后来是一群,接着她看到那些羊变成了人,他们穿着黑白相间条纹的囚衣,推动一个巨大的轮子,直径足有5米,看起来仿佛是命运之轮。

    然而这个轮子实际上只是个绞盘,它的作用是将犯人们装载着所需生活物资的滑车顺着教堂外面的滑道给吊起来。以前推动这个轮子的是修道士,现在修道士们被赶走了,推动这个木轮的便是囚犯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囚犯穿的衣服是黑白条纹吗?”乔治安娜问拿波里昂尼。

    他就像在看奇怪的人一样看着她。

    “阿兹卡班的囚衣肯定是黑白条纹的。”乔治安娜又说“现在囚犯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你是怎么想到那儿去的?”拿波里昂尼不可思议得问。

    乔治安娜想说自己看到了“景象”,不过她要是真的这么说了,她估计要被送到疯人院去。

    “我听说新月和满月时圣米歇尔山下的涨潮是最大的。”她指着天上的月亮“我想在月光下看圣米歇尔涨潮一定很美。”

    “像今天这样的速度,我们要骑两天才能到那边去。”波拿巴说“然后从圣马洛到鲁昂又要两天时间,到了埃夫勒之后,我们再花一天时间就到鲁昂了。”

    “我知道。”乔治安娜盯着他的蓝眼睛说“我也不想你成为丕平。”

    “什么?”

    “军队正等着你,教会其实并不是那么靠得住的,你不需要为了表现自己的虔诚而放下既定的目标绕那么远的路去朝圣。”

    拿波里昂尼面无表情。

    “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但凯撒之所以成为凯撒,是因为他有军队的支持。”

    “你刚才在干什么?”拿波里昂尼问。

    “你送我的那头小羊,你觉得它是黑羊还是白羊?”

    他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怕它的理由?”

    “而且它还是头山羊。”乔治安娜大胆得拧了一下他古希腊式的鼻子“你怎么送了我这么麻烦的礼物。”

    结果他却大笑着将她抱起来,在草地上转圈。

    等他转到头晕目眩气喘吁吁了,才把她放了下来,然后他拥着她亲吻。

    “整个欧洲都无法阻止我得到瓦莱州。”他喘着粗气,就像登上了空气稀薄的高山之巅般说道“但那个地方除了雪山和冰川什么都没有,我只能送你羊了。”

    乔治安娜希望自己没有会错意,他难道是想将欧洲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我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以换一个说法,每个人都想要公正的判决,就像我们接受最后审判时一样,上帝不会因为我们的出身和穷富不同而有任何偏私和偏袒。”她有些难过得说“这可能比财富平均分配还要难,利昂,正是因为有人犯了罪又不想被惩罚下地狱才大肆购买赎罪卷。”

    “南特赦令是1598年亨利四世发布的,他宽恕了胡格诺派教徒的信仰自由,1560年他带着这些胡格诺军队与天主教军队就在这里大战,那个颁布驱逐胡格诺派教徒的赦令是路易十四在枫丹白露签署的,你记错了,老师。”他捧着她的脸对她说“路易十四下的是废除南特赦令的赦令,这些新教徒工匠逃到了英国,他们成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力量。”

    “你说服教皇同意新教徒和天主教徒结婚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他笑着说“是我们,威尔士亲王也有份,他也想和一个天主教女人结婚,我听说你们新教的教规,醉鬼是被神抛弃的对吗?他们不仅不能举行婚礼,还不能举行洗礼。”

    “但我们还是忍不住想喝酒。”乔治安娜微笑着说。

    “别想着得救赎上天堂了。”他在她耳畔说“跟我们一起及时行乐怎么样?”

    乔治安娜看着那边举行篝火晚会的人们,忍不住摇头“真是疯狂。”

    紧接着她就被拉着去篝火边跳舞去了。

    布列坦尼曾经被英国人占领,乡下人跳的舞很有英式风格,而且作为伴奏的乐器还是风笛和鲁特琴。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泰坦尼克号三等舱的音乐,怎么说来着?那样的节奏才够劲,现在的音乐还是太慢了,跳起来还是不够过瘾。

    后来她转念一想,嘿,那些乐手是爱尔兰人,于是她丢下了自己的舞伴,开始教那些乐手演奏“真正的爱尔兰音乐”。

    乐手们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女人对他们指手画脚,然后她就被大笑着的波拿巴给抓回去跳舞了。

    他们彼此看着对方,无奈耸肩,继续在古战场边上演奏他们平时在丰收的节日里演奏的音乐。

第五十五章 神弃之子(二)

    新约圣经里,父亲原谅了分了家产、离家出走、过奢靡生活,最后入不敷出的小儿子,这个看似很温情的故事有一个前提,小儿子在外面过得不如意才会想起回家,当他日子过得舒服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记得回家这件事。

    那位为罪人敞开怀抱的“父亲”是人们可以理解的,他因为爱而选择了包容和谅解,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那么慈悲的。

    主教们有钱、有信徒,伊夫里古战场的村民活在一个非常闭塞的世界里,不过这些村民是识字的,会阅读圣经和一些过期很久的报纸。这些人法制观念淡薄,道德观念却很高,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位名为克里森的年轻人是谁,但克里森既然说了不能对那些流民使用私刑,要交给法院去裁判,那三个流民最后还是活着、被打成了半死,然后被近卫军给扔上破破烂烂的马车带走了。

    丕平通过献土获取了教皇加冕的权力,成了“合法”的罗马皇帝。拿破仑称帝并不是用的君权神授,他加冕是自己给自己加冕的,他的王冠声称是来自法国人民。

    这头荒野的狮子不喜欢被宪法约束,也不喜欢被神权约束,他不会让波旁王朝重登过去的王座,也不会让教权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

    所以要释放圣米歇尔山修道院里的囚犯,让这块被亵渎的圣地重新变神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这么做无疑会讨好教会,修复执政府和教会表面和谐的关系。

    拿波里昂尼否认魔法和巫术并不是因为他和德斯礼家的麻瓜一样,比如他可以谎称自己拥有某种魔力,可以让不听自己话的人被诅咒死。

    十字军东征时教士们宣称东征是为了拯救朝圣的教徒,骑士,即便你曾经是个罪人,也可以通过参与圣战获得救赎。

    有人会觉得无稽,有人会选择相信,权威一旦树立,他说的什么鬼话都有人相信,比如乔治安娜说哈利波特不是第七个魂器就不会有人信,因为作出这个判断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最伟大的白巫师,他还有证据,哈利会说蛇佬腔,还有魂器之间的感应,乔治安娜的证据只有逻辑,而阿不思做出哈利是第七个魂器的推断是不符合常理和逻辑的。

    拿破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在自己的军队里发生,拿破仑是崇尚理性的,他要将法国人都过上他所认为的理性生活。在巴勒斯坦的时候即便他的军队距离一个圣地很近了,他也是强行命令士兵拐弯,不满足士兵们想看圣地的期望。

    这个人不是完美的,比如他希望乔治安娜和约瑟芬如格拉西尼一样浑身都挂满了珠宝,在不去圣地这件事上乔治安娜可以和他妥协,这件事却不会。

    欧洲皇室,尤其是女性几乎浑身上下都是珠宝,乔治安娜看着她们的画像,总觉得她们看起来很像那些教堂里用黄金和珠宝装饰的骷髅,乔治安娜崇尚希腊的自然和自由主义,除非宇宙坍塌了,她都不会浑身上下被宝石包裹。

    这个狡猾如狐狸的狮子可能还打算用猎巫运动来对付宗教审判所,在热那亚的时候,宗教审判所就将烧炭工人和搬运工给武装起来,准备让他们守城,对付即将到来的法军。

    受到了拿破仑保护的热那亚资产阶级大声呼吁要求解除搬运工和烧炭工人的武装,但真正交上来的枪只有四千支,还有两万支枪没有上缴。

    威尼斯是最早解除宗教审判的,但拿破仑攻打威尼斯时教士在讲坛上将法国人和十字军相比。总之拿破仑讨厌宗教审判所,新教徒就轻松,宗教改革的时候直接把宗教审判所给革除了,天主教就没那么容易,即便它在罗马教会口中类似警察法庭,但它在葡萄牙、西班牙依旧有影响力,甚至可以作为国王巩固自己统治的工具。

    拿波里昂尼要面对的是世俗和神权的斗争,庇护七世也在想树立教廷的权威。

    亨利四世颁布了南特赦令,获得了一支新教徒组成的军队,但是天主教会和最高法院却立即提出抗议,黎塞留还剥夺了新教徒在法国的政治和军事的权力。

    亨利四世是法国历史上有名的明君,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名声也很响亮,虽然路易十四一开始的是打算驱赶那些新教的牧师,普通教徒还留在法国,但是归顺这些牧师的教徒也跟着走了,就算他在边境下了禁令这些人还是想办法偷渡离开了,法国不仅仅是流失了劳动力,还出现了大量的国内生产技术外流的情况,为英国的工业革命提供了基础。

    不论《南特赦令》有没有认真执行,至少它在法律形式上平衡着天主教和新教两者之间的关系,大家就算想争夺利益也是在一个框架里,路易十四的《枫丹白露令》让权力的天平完全倾斜向天主教一方。

    英国议会将英国国王给扔到一边去自己管理不列颠联合王国,最后导致的结果也是分裂,苏格兰归属英格兰是因为苏格兰国王也有英格兰的王位继承权,一如英格兰国王也有法国的王位继承权。没有了这层关系,就会像放在一块木板之下的玻璃珠子,撤走了木板玻璃珠子就会分崩离析,各自滚向对自己有利的那一边。

    一个瑞士都可以分裂成十几个州,何况是不列颠,至少也要分裂成爱尔兰、英格兰、苏格兰。拿破仑打算挖通苏伊士运河,破坏英国非洲西部海岸苦心经营的一切,苏格兰也有达连计划,开发巴拿马殖民地。

    这是个极具想象力和野心的计划,但化为现实需要技术和雄厚的国力。对于英国这个宗主国,美国可真没什么忠诚可言,苏格兰威士忌美国人想喝。可是英格兰的禁酒令下苏格兰人不许酿,再加上葡萄牙的波尔图酒、法兰西的波尔多酒,以及海盗们痴迷的加勒比朗姆酒,这杯“鸡尾酒”喝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可口的。

    一个英明的领袖可以率领着国家走向富强,而一个昏庸无能的领袖则会将国家治理得混乱又分裂,孟德斯鸠的书里写了,绝对平等会恢复自然的状态,卢梭在社会契约论里也说了,当君主不再依法治国,而是政府篡夺了主权体的权力,国家作为整体就不复存在,这时政府会收缩,如同红巨星在爆发前它的内部孕育着一个新的国家。

    这段时间普通民众会处于自然的自由状态,混乱又被暴力胁迫着服从,接着又用暴力抵抗,这种情况下没有军队怎么行呢?甚至于军队也不敢面对海浪般涌来的民众,因为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路过了埃夫勒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拿波里昂尼停下了。

    这个路口向北是通往鲁昂,到那里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往西则是通往圣米歇尔山的方向。

    在拿破仑决定朝着哪个方向走之前谁都不敢说话。

    所以拿破仑到底是现代的阿提拉还是教会之剑呢?如果他是教会之剑的话,那他还是克比尔苏丹吗?

    当最后一艘船驶向勒那遥不可及的地平线,有一个少年静坐在一块礁石上凝视着那远帆出神,他的思绪仿佛随着那远帆和海浪飘飞而去,构成了他梦境中的世界。

    想象力可以统治世界,也有可能是妄想症患者的疯狂想象,当然,他还有可能患有精神分裂,所有他身边出现的人都是幻觉。

    疯子往往是不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乔治安娜只希望自己疯得没那么厉害,或者说她希望自己没疯,否则她不会做出大不列颠会分裂的预测,而能阻止联合王国分裂的只有英国国王。

    这个国王当然不是疯王乔治三世,可惜威尔士亲王貌似又干不了为了王位弑父的事,最关键的是,德国的疯狂病好像是会遗传的,谁知道有一天威尔士亲王会不会跟他的父亲一样疯。

    苏格兰人是信服斯图亚特家族统治的,但谁知道这位迎回来的斯图亚特会不会是个好国王呢?万一他比疯王乔治三世更糟糕呢?

    乔治安娜看着自己手里的铜牌,它是单向循环的,看起来就像是个漩涡。

    “女士。”玛蒂尔达有些担忧得看着她“这东西还是别随身携带了。”

    乔治安娜刚要说话,马车动了起来,似乎拿破仑已经确定了要去哪个方向,这支队伍又要出发了。

第五十六章 神弃之子(三)

    巴尔的摩来的米歇尔·沃卡尔森·斯坦伍德所经营的密室珍本书店坐落在一间花店的隔壁。

    它既是一间办公室,也是他的住处和储藏室,书架上放着的书都不是商品,他所卖的珍本书都储藏在一个有一定保险功能,不透光的房间里,在接到了詹卢卡的电邮后斯坦伍德就已经将他手上能搜集到的稿件都整理好了,现在就放在西弗勒斯的面前。

    “你们确定不想看看玛丽安托瓦内特写的信吗?就我所知有很多人在收集。”斯坦伍德说。

    “不,谢谢。”西弗勒斯快速翻阅着用树脂保护着的发黄的信纸。

    斯坦伍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龚塞伊于是问到“你怎么会想到来巴黎来发展呢?”

    “华盛顿只有政客,你们能相信吗?为了削减开支,他们居然打算用无纸化办公。”斯坦伍德气愤得说“如果他们能少造两颗导弹的话这笔钱就可以节省出来了。”

    “我以为这么做是为了环保。”菲利克斯恶意得笑着说。

    “环保,哦,说起这个,我还有一个别的珍藏。”斯坦伍德先是不屑得说,然后又从密室里快速拿了一个用木盒子装着的纸张。

    “这是什么?”龚塞伊问。

    “杰斐逊总统起草的《独立宣言》,未公布的版本。”斯坦伍德洋洋得意得说“里面有不少劲爆的内容。”

    “这东西不该是在美国国家档案馆里放着吗?”克里米安问。

    龚塞伊好奇得凑了过去:

    他向人性本身展开残忍的战争,剥夺了一个从未开罪过他的遥远的民族的最为神圣的生命和自由的权力,捕获和贩运他们到另一个半球为奴,或者使得他们在转运过程中遭受悲惨的死亡。这种海盗式的战争,这种渎神的强力的、可耻之事正是大不列颠的基督教国王所发动的战争。他决心开放可以买卖人的市场,他滥用否决权,阻止任何力图禁止这一令人憎恶的贸易的立法。大概是还不想让这许多有过杀害那些他同样强迫过的人民来赎买他们被他剥夺了的自由。他就是这样,以迫使一些人剥夺另一些人的生命的罪恶,来偿还他从前剥夺那些人的自由的罪恶。

    “杰斐逊指控的是乔治三世。”斯坦伍德笑着说“但是在大会上这一段被删除了,我想乔治·华盛顿并不希望《独立宣言》和学术报告一样,即便这段对国王的指控是正确无误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龚塞伊问。

    “当然是杰斐逊的庄园……”

    “这些信全部都是热罗姆·波拿巴写的。”西弗勒斯看着斯坦伍德说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热罗姆曾经和巴尔的摩的伊丽莎白小姐结婚。”斯坦伍德说“他们在1803年的圣诞夜举行了婚礼,1804年前往尼亚加拉大瀑布蜜月旅行,从他们开始,大量的新婚夫妇都到大瀑布……”

    “热罗姆是个花花公子。”西弗勒斯又一次打断了斯坦伍德“因为他有个好哥哥,我要他写给拿破仑·波拿巴的信,而不是他和狐朋狗友们写的信。”

    “热罗姆在美国期间很受维克多·杜邦的照顾,他支付了热罗姆不少账单。”斯坦伍德说“他们的交集开始于路易斯安那州收购案,以及杜邦火药公司的成立。”

    西弗勒斯忽然笑了起来。

    “他需要法国的海军运送硝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斯坦伍德莫名其妙得说“但是波拿巴家族在巴尔的摩的确有个分支,伊丽莎白小姐在怀孕后被抛弃了,自己一个人抚养这个孩子,而热罗姆则因为他哥哥的安排,娶了一位公主为妻。”

    西弗勒斯僵直着脸没有说话,好像对这对相爱却被拿破仑拆散的恩爱夫妻的悲惨故事无动于衷。

    “不过在此之前,热罗姆被拿破仑安插到了一艘刚从热那亚船厂出厂对护卫舰上服役,在海上他没法给伊丽莎白写信,但是热罗姆却一次次得犯错,这让拿破仑非常气愤,也让两兄弟的关系复杂起来。”

    “愚蠢的主意。”西弗勒斯冷冰冰得说。

    “但可以理解。”龚塞伊无奈得说。

    “后来热罗姆被派去追缴海盗,自特拉法加海战后法国海军在海战上的兵力大有缩减,在捉迷藏的游戏中,热罗姆在日后流放他哥哥的圣赫拿岛上还休整过。”斯坦伍德说“这些信就是他那段时间写的,可惜这些信很多他都没有寄出去,船靠岸的时候很多事已经改变了。”

    “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西弗勒斯克制得问。

    “杰斐逊的独立宣言中被删减的片段,里面包括对乔治三世国王的指控。”克里米安说“乔治·华盛顿不希望它看起来像个学术报告。”

    “这就对了,我一直觉得独立宣言很像是形而上学的学术报告。”西弗勒斯卷曲着嘴角笑着说“生命本来就是不平等。”

    “问题就在于此,这种形而上学的观点不符合‘现实’,你们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在遵循着理性吗?”斯坦伍德说“南方种植园的代表乔特还说独立宣言是个华而不实的空谈,是不切实际的人才说的话,只有疯子才会因为一套形而上学的空论,想要把来之不易、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并舍弃。”

    “但是南方人输了。”菲利克斯说。

    “北方人赢了南方人,自己也陷入了混乱里,我受不了那个枪支泛滥的危险国度了。”斯坦伍德疲惫得说“这么说有些尴尬,但哈罗德州长觉得先辈们宣布人人生而平等的时候并没有进行周详的思考,他们是优秀的爱国者,但是他们太兴奋,并且被法国的人权学派影响,才想出了这种华丽而虚骄的句子。”

    “华丽而虚骄?”龚塞伊不可思议得重复。

    西弗勒斯笑了起来。

    “这种哲学注定会带来惨烈的后果。”

    “你是觉得人就该认命吗?接受这种不平等吗?”龚塞伊气急败坏得说。

    “事实上我不那么想。”斯坦伍德盯着龚塞伊平静得说“除了混乱和冲突外,还有一种方式也在毁灭社会。”

    “什么?”

    “绝望,谁也不能在绝望中长久得呆下去,绝望会迅速得让人走向死亡,人生而平等至少会让他们麻木、半昏睡的灵魂唤醒,使得他们想要争取更好的生存条件,就像某人说的,不在绝望中爆发,就在绝望中死亡。”

    “我以为原句说的是沉默中爆发。”克里米安说。

    斯坦伍德沉默了片刻后说“拿破仑限制了人们的言论自由,人们被迫保持沉默,我以为那个时代的人应该是感到绝望的,但是在亚眠合约撕毁前投资者们却很有信心,我不知道那个时代到底是充满了希望还是绝望。”

    “见面就聊政治,这是你们美国人的习惯?”西弗勒斯问。

    “我听说了,法国又要开始乱了,对吗?”斯坦伍德问。

    “詹卢卡告诉你的?”西弗勒斯问。

    “乡下安全吗?”斯坦伍德继续问。

    “我们不确定。”克里米安说。

    斯坦伍德笑着摇头“瞧,这就是我说的,只有疯子才会因为一套形而上学的空论,想要把来之不易、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并舍弃。”

    “我不明白。”克里米安困惑得问。

    “安全。”斯坦伍德说“那些战乱时期想要移民到美国的人刻意理解,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些来自富裕和稳定国家的人民想要移民到美国干什么?追求民主自由和平等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切实问题。”西弗勒斯平静得说“麻瓜种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回麻瓜世界,在他们看来那是个更好的世界。”

    斯坦伍德困惑得看着西弗勒斯。

    “边沁和他的崇拜者认为少数就应该服从多数,社会的目标是为了它的全体成员谋求最大的利益,不要问人们在社会中有什么权力,而是要问他们从社会中得到了什么利益。”西弗勒斯说。

    “我以为那是格林德沃说的,为了更大的利益。”克里米安说。

    “人的自然权力在现实面前,要么被踩在脚下,要么无比崇高,人多往往代表着力量大,这似乎意味着少数人必须向多数人屈服。”西弗勒斯冷笑着说“这就是为什么黑魔王们要追求黑魔法和力量,只要他们拥有了极致的力量,人数将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如果不是尼克·勒梅,巴黎上百万人早就在那一晚灰飞烟灭了。”

    “很危险的说法,斯内普,你也想当和那些黑魔王一样的巫师吗?”克里米安问。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换下一家。”西弗勒斯站了起来“记得收拾干净。”

    斯坦伍德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混淆了,西弗勒斯趁机用复制咒将桌上的文件都复制了一份,包括那份杰斐逊未删减完整版的《独立宣言》。

    只不过他把原版给收走了,留下了一个复制件给斯坦伍德,克里米安对他这种行为非常不满。

    “你不会以为它是真的吧。”西弗勒斯对克里米安说。

    “那要是真的呢?”克里米安反问。

    “就当赌一把。”西弗勒斯无所谓得说,又看了一眼那份发黄的纸张,接着他醒悟过来,觉得自己很可笑似的,将它放进了变形蜥蜴皮口袋里。

第五十七章 神弃之子(四)

    仲夏时节很多花都已经开了,同时漫长的暑假也会来临。

    对某些人来说夏天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开满了鲜花的草坪、干净的湖面、以及湖畔生长的山毛榉。

    “能给我一根吗?”菲利克斯对阳台上抽烟的西弗勒斯说。

    “你会抽烟?”西弗勒斯问。

    菲利克斯点头。

    “除非你想以后矮得像半妖精,否则我建议你不要抽。”西弗勒斯冷漠得说。

    菲利克斯也看着隔壁的花店。

    “我不相信奇迹。”菲利克斯说“还有魔法,但我知道我身边出现的那些奇怪的事与我有关。我不是街上最强壮,个子最大的孩子。”菲利克斯说“但所有人都怕我,因为我做的那些事太奇怪了,就算那些小孩跟他们的父母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虽然不是像有钱人的孩子那样拿钱去买。”

    没人说话。

    “你怎么不谴责我?”菲利克斯问。

    “为什么我要谴责你?”

    “使用暴力是不对的。”菲利克斯说。

    西弗勒斯笑了“暴力是不行,魔法是另一回事。”

    “你赞成我这么做?”

    西弗勒斯用黑眼睛盯着菲利克斯。

    “你该想想后果。”西弗勒斯低沉得说“我认识很多人,他们在得势的时候没有想过退路,后来失去一切后就开始抱怨人生痛苦又不公平。”

    “我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曾经被人欺负过,你为什么不复仇?”

    “你从哪儿听说的?”

    菲利克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书,那是莉塔基斯特写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圣人还是罪人?》。

    “哈利波特的父亲是个混蛋。”菲利克斯说“为什么他在大庭广众下欺负了同学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还当上了男学生会主席。”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他将视线看向了别处。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为什么有力量却不可以?”菲利克斯说。

    “我告诉过你,很多人做事的时候没有想过退路,如果詹姆·波特将他们家的金币交给那个照顾哈利波特的麻瓜,哈利波特也不至于过那么寄人篱下的生活。”西弗勒斯说“就连哈利波特自己也没有想过要给一部分钱给佩妮。”

    “为什么要给她钱?”菲利克斯问。

    “她担了风险,而且,这不是好人该做的么?”西弗勒斯油滑得笑着说“哈利波特宁可捐钱给韦斯莱兄弟开玩笑把戏坊却不愿意帮他姨父的钻机公司,这一点他倒是和他的教父和父亲一样,我记得他可搞砸了德思礼很大一笔生意。”

    “他故意的?”

    “不,我听说他是想阻止布丁落到客户的头上,但他的姨父认为是他故意用魔法把布丁落到客户头上的。”

    “然后他被惩罚了?”

    “他被关了起来,是韦斯莱兄弟开飞天汽车将他带到学校去的。”

    “这事我知道。”菲利克斯一脸厌恶得说“他还上了报纸,他很喜欢上头版头条对吗?”

    这一次西弗勒斯笑得畅快了不少。

    “哈利波特有的是钱,为什么不帮助他的姨父?”菲利克斯问“而且他还继承了布莱克家的祖宅和西里斯布莱克的遗产。”

    “他不是那样的人。”西弗勒斯打断了菲利克斯“波特先生不仅继承了他父亲的长相,连巨怪似的脑袋也如出一辙,我认为他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并且他忙于社交和魁地奇,也没有时间去构思一个如此庞大而邪恶的计划。”

    “你还在帮他说话?”菲利克斯不可思议得说。

    “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给没有关系的人,在哈利波特眼里,他和他姨父一家没有关系,他真正的家人在魔法世界,这也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安排的,在麻瓜世界他什么都没有,到了霍格沃茨哈利波特就收获了友情、亲情和财富,他希望哈利波特留在魔法世界,像个救世主一样对抗黑魔王。”

    “听起来真老奸巨猾。”菲利克斯说。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

    “为了更大的利益。”西弗勒斯片刻后说“谁的利益都可以牺牲,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命,你与其说他老奸巨猾不如说他是个老傻瓜。”

    “她对你很好,还有我父母也是,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你们都很幸福。”菲利克斯说。

    “你看过指环王吗?”西弗勒斯说道。

    “看过。”菲利克斯说。

    “你还记不记得甘道夫?”

    “记得。”

    “魔戒远征军打算通过迷雾山脉,进入了隧道,但是有个霍比特人不小心丢了一块小石头,惊醒了隧道里沉睡的炎魔。甘道夫和炎魔在桥上对战,他对炎魔说‘你不能过去’,这就是我要教你的,每天我们都要面对很多的讯息,你要保护自己的注意力和脑力,筛选每天进入你大脑的信息是什么,无用的垃圾信息就像炎魔,你要在脑子里想象出一个甘道夫,他能阻止它通过,但是你的甘道夫不总是能赢,炎魔最后用尾巴托着他坠入深渊了。”

    “那要怎么办?”

    “甘道夫和炎魔苦战,当我‘活着’的时候我就不喜欢社交,我需要把注意力和时间用在真正有用的地方,当战争打响,我就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搜集有用的信息,避免被报纸上的消息扰乱,影响我的判断和选择。”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莉莉不选你,反而选詹姆·波特那个傻瓜。”

    “我那个时候还很年轻,不稳定,和食死徒在一起。”西弗勒斯很平淡得说“在她眼里我还不如詹姆·波特靠得住。”

    菲利克斯满脸鄙夷“也许是因为她做了一个她自己觉得正确的谬误选择。”

    “我们经常进入这样一个误区,以为对方会按照我们所认为的那样思考和判断,这叫做镜像思维。”西弗勒斯说“你要用角色扮演的方式,从其他人的角度去观察思考问题。”

    “你会设身处地得为拿破仑想吗?”菲利克斯问。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了一会,然后缓慢说道。

    “詹姆·波特从来没有将魔杖对着莉莉,而且他不会当着莉莉的面欺负人。”

    “你也没有……”

    “我们吵架了。”西弗勒斯又打断了菲利克斯“她想要帮助麻瓜,不让欧洲陷入动乱,而我却以身犯险,威胁她,不让她多管闲事。”

    “我觉得这不全是你的错,她该经历点教训,有的闲事确实不是她该管的。”

    “白巫师是个老狮子,他认为女孩也是战士,他就像教养男孩一样平等得教育她。”

    “我很高兴他死了,如果我有妹妹,我才不想让他来教她。”菲利克斯一本正经得说“我要给她买糖果,还有漂亮的裙子,让她像个公主一样。”

    “这可不是好事。”西弗勒斯说“拿破仑的弟弟热罗姆就变坏了。”

    “他把弟弟送去当海军了,不是么?”菲利克斯说“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玩一辈子,最终还是要承担责任的。”

    西弗勒斯有些惊讶得看着菲利克斯。

    “当我看到法国贵族用特权逃避兵役的时候,而且后来颁布的兵役法规定了富有的人也要服兵役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朋友的叔叔偷渡去了美国,通过服兵役得到了绿卡,在美国有钱人的孩子都不服兵役的。”菲利克斯看着西弗勒斯“战争和游戏不一样,我在那个国家没看到丝毫平等和希望。”

    “那么英国呢?”西弗勒斯问。

    “你们有好人,也有坏人,遇上坏人就倒霉,遇上好人就走运。”

    “那你觉得哈利波特是倒霉还是走运呢?”

    菲利克斯想了一下,摇头。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我想不出来。”

    “男人的义务不该让女人和孩子来负责。”龚塞伊在不远处的门口说“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斯内普。”

    西弗勒斯看着龚塞伊。

    “走吧,我想到下一个地方去哪儿了。”龚塞伊说。

    “去哪儿?”

    “我们去看看波拿巴家族现在的后嗣,看看他们有多像他们的祖先。”

    西弗勒斯的眼睛不可捉摸得看着龚塞伊。

    “你在想什么?”龚塞伊警觉得问。

    “我们走吧。”西弗勒斯低头看菲利克斯“幻影移形还是地铁?”

    “幻影移形。”菲利克斯面无表情得说“地铁里的气味一样差点让我吐了。”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龚塞伊拿出了一份八卦杂志“垃圾讯息有时也是有用的,你说对吧,情圣。”

    西弗勒斯摇头,带着菲利克斯一起消失了。

第五十八章 神弃之子(五)

    在疾驰的马车上,乔治安娜正在看书。

    穿着龙骑兵上尉制服的菲格尔居然意外得和玛蒂尔达很聊得来,她们正在热切得讨论到了鲁昂乔治安娜要穿什么衣服。

    乔治安娜听说当霍格沃茨特快即将到站的时候孩子们就要开始换校服,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她的行李箱里装的不是校袍。

    人的第一映像非常重要,倘若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很邋遢,即便以后出场都是精心打扮,那么以后也很难再给人好映像了。

    乔治安娜还是相信玛蒂尔达的审美,而且这些衣服都是巴黎的时装设计师们搭配过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约瑟芬的穿衣风格还保持着波旁王室时期的奢侈华丽,毕竟博阿尔内子爵本身就是路易十五的裁缝,乔治安娜的穿衣则偏向伦敦的丹蒂风。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20世纪时尚界似乎觉得女人穿男装是一种时尚,丹蒂风主张的是简约精致,这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新教文化的影响,一如新教的教堂普遍是比天主教教堂朴素。

    她现在看的“书”实际上是14世纪时期教皇本笃十二世在担任法国南部主教时,在牧民山村蒙塔尤担任宗教审判所法官时所处理的案卷。

    这个案子远不如塞勒姆那么出名,可能是因为审判结束后并没有死人,所谓的惩罚也很轻,没有像塞勒姆一样吊死、烧死几十个人,但这个案子从1318年到1325年,审判了370天,审讯了578次,涉及案件98个,有114人受到起诉,也算是个不小的记录了,乔治安娜手里的卷宗有厚厚的一沓,足够她旅途消遣用的,反正她把这些卷宗当成小说看了。

    教育和生活方式让农民对人类有自己的理解,当时的农民相信放牧的牧民能和动物说话,这是一种魔鬼、异端的表现。蒙塔尤这个村庄绝大多数人都是牧民组成。和被封建制度牢牢禁锢在土地上的农民不同,这些牧民还有一定的自由,可以逐水草而居,当时他们在比利牛斯山一带活动。

    在蒙尤塔纯洁派很盛行,所谓的纯洁派就是实行完全的禁欲主义,所有人,不论男女,都不结婚、不生孩子,保持童贞之身,这样大家就能早日在天堂重聚了。

    农耕时代养孩子的成本低,但是收益高,也就是说多生男性可以创造财富,另外领主们要打仗也需要士兵,所以教会提倡生育,禁止避孕,不过蒙塔尤大部分人家生育子女都陪本的,孩子的养育成本大过收益,因为养羊牧牛一条牧羊犬就足够了,孩子生多了还要给他们喂奶,这些牛奶都是可以卖钱的。

    养孩子成了一件非经济理性的事,在这种社会形态和生产方式下,财富不再是由子女留香父母,而是从父母流向子女,另外女性被视为事有魔力和月经的人,作为葬礼中的主要成分,要守在临死的人跟前,由她们为死者装殓,剪头发、裹尸布等等,人咽气之后还要送葬,她们要嚎啕大哭一番,嗓门一个比一个高。

    当地的纯洁派却很奇怪得重男轻女,他们试图将葬礼搞的男性化一点,不要那么多娘们哭喊,葬礼通常只有男性参加,于是每逢丧事,纯洁派的异端就要和主流的天主教徒们对死者葬礼的仪式进行区别。

    纯洁派为了早日上天堂,会劝说临死的病人禁食,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自杀方式。天主教相信灵魂救赎,当地的异端思想很严重,比如死去的灵魂不是上天堂,旧灵魂在世界上到处飞跑,这些旧灵魂会通过特别的通道进入雌性的身体里,占据那些刚刚怀了胎,还没有得到灵魂的身体。如果这些徘徊的灵魂出自清白的死者,就会形成新生儿,旧鬼魂就会流产,相信纯洁派的村民可以保证所有的胎儿都是好的,因为他们都有清白的灵魂,而且可以获得母亲的爱。

    虽说信仰不让生孩子,可是人总会向生活妥协的时候,尤其是贵族女性,她们必须为联姻的丈夫生下继承人。

    这些贵妇通常会选择避孕的方式,达到保持纯洁的灵魂早日投胎的目的,如此循环往复,本来牧民就比较富裕,又加上人口少,于是就更有钱了,否则这个教区也不会出一位教皇。

    但是蒙尤塔的农民还是会生很多孩子,在牧业经济中,为绵羊所需的牧场应有尽有,这些农民的儿子如果没有地分到,可以去牧场当牧工和骡夫,于是子女众多的家庭成了富裕的家庭。当他们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们也从农民转变为牧民,然后也开始和纯洁派一样避孕或反婚姻,认为生孩子是赔本的。

    这个时候母亲的行为发生了改变,农民家庭的妇女首先在乎的是奶水,农民的收入比较低,农妇如果没有奶水,孩子基本上是养不活的。牧民家庭则会请奶妈,虽然牛奶也可以代替,不过这个时代喝牛奶是有风险的,亚伯拉罕·林肯的母亲是喝了毒牛奶死的,更遑论是14世纪,富有的牧民也有钱可以请人当奶妈,而这时候,孩子的母亲重视的是孩子的意识问题,可以理解为她在观察自己的孩子身体里装的是不是清白的灵魂。

    所谓的对儿童、幼儿的母爱在中世纪末期还是个新鲜事物,罗马人是崇尚杀婴的,不够健康或者天生有残疾的孩子会被丢弃,由宗教和世俗文化在上流社会,比如王族、贵族和资产阶级中培养起来的这种爱孩子的情感慢慢才被农民等下层社会接受,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不把一个小孩和婴儿的生死当作涉及感情的大事。

    也大约是在那个时期,圣母像开始流行,母爱是崇高而伟大,值得赞美的。这种社会结构和行为模式很值得研究,于是未来的教皇在接到了报案后亲自前往蒙塔尤。

    宗教审判不只是会判处刑罚,还会有没收家产,就连蒙塔尤的孩子都知道,一个人如果死了,去找纯洁派的教士,家产就会被没收。

    而找托钵僧主持葬礼,他们的灵魂便得不到拯救,托钵僧会首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是保护家产,不让死者的灵魂得到救赎,还是为了让灵魂得到救赎,不要家产呢?

    想秘密找纯洁派的教士举行葬礼是不可能的,村里的娘们都盯着呢。在这一点上纯洁派教士和天主教神职人员的竞争非常激烈。

    蒙塔尤有相当一部分村民为祈求丰收,会向巫师问卜,这帮“巫师”就用手抄古兰经当作能使家畜兴旺的咒语卖给了那些村民。

    那个时候的蒙塔尤村民对十字军东征毫无概念,甚至于还会成为取笑的对象,认识拉丁文的人都少,更何况是阿拉伯文,主教大人还不至于为了那么几个村民的无知举动而大动干戈。

    案子的起因是一户名为纪姆·莫里的兄弟,他全家都是纯洁派的信徒,但是他却干了一件大事,他把本堂神甫克莱格给告了,说这位神甫用谷物向纯洁派教士付了一笔年金。

    判教加行贿在当时是可以处以火刑的,异端也会对自己进行伪装,比如吃饭前画十字,或者是在羊市竖个十字架什么的,只是十字架上没有“羔羊”的雕塑而已。

    异端小心翼翼得举行与教会差不多的宗教仪式,这种豁出去了同归于尽的举报方式教皇估计是头一次见,为了刨根问底搞个清楚,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未来的教皇展开了详尽的调查,几乎把蒙塔尤的秘密给翻了底朝天。

    比如那些说去放牧的牧民,他们会住在山上类似阿尔卑斯山小木屋的小棚子里,通常来说到山上放牧的都是男性,小棚子就是男性的财产,山下的女人负责带孩子看家,他们则和闻讯而来的妓女、情妇在那里幽会,乔治安娜光想象这份报告公布后村子里到处都是女人哭坟时练就的“绝技”时的情景就倒吸一口冷气。

    有了权势就有了欲望,本堂神甫不论是不是长得仪表堂堂、有教养、有能力、和蔼可亲、粗暴、机灵、温柔、刚强,又或者又矮又胖、猥猥琐琐,只要他是个神甫,他就会受女人青睐。

    皮埃尔·克莱格的情况虽然有些极端,却不是典型,“神甫的女佣”、“神甫的女人”随处可见。蒙塔尤的本堂神甫是个风向标,哪怕克莱格只是稍微倾向纯洁派,用不了多久,原本属于大多数的天主教信徒也会冲破一切阻拦,跟着那些纯洁派的教士。

    本堂神甫是一个中心,皮埃尔·克莱格……

    “嘿!”

    她不由尖叫出声,因为手里的卷宗被人夺走了。

    “换衣服了!”利昂拿着她刚才拿在手里阅读的卷宗不耐烦得说,然后将它给丢到了一旁。

    “书呆子。”他在走之前低声说,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她听见。

    乔治安娜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等他把车门关上后,让菲格尔和玛蒂尔达将车窗的窗帘拉上,在鲁昂城外的山坡后换衣服了。

第五十九章 神弃之子(六)

    鲁昂是诺曼底大区的首府,同时是一座千年古城,5世纪开始它就是主教驻地了。

    它曾经是墨洛温纽特里亚的首都,后来成为诺曼底公爵的首都,直到征服者威廉在卡昂建立新的城堡。

    拿波里昂尼在鲁昂视察期间的行辕就在这个昔日国王、公爵才住的皇宫里。

    那是一座充满了中世纪风格的城堡,不像凡尔赛那么富丽堂皇,是一座纯石头的建筑,远看着根本就是一座要塞,要论舒适程度是肯定比不上庄园的。

    因为在伊夫里古战场耽搁的那会儿时间,马车队已经在城外等了一会儿了,大臣们当然不会在拿破仑之前进城的。

    长距离奔袭当然免不了浑身都是泥,法兰西第一执政当然不会那么灰溜溜得进城,乔治安娜换衣服的时候拿波里昂尼也在他的马穆鲁克男仆的服侍下梳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么高强度的骑行普通男人是没有那个体力的,只有近卫军这种精锐,以及马穆鲁克这种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才能做到。

    在重新看起来光鲜夺目之后,他骑上了马,率领众人进城,他并没有像国王一样让两个骑兵举起自己的旗帜。然而即便是这样相对低调的姿态,还是被城里人发现了,教堂的钟开始敲响,一开始是一个,后来全城所有的钟都敲响了。

    这些钟时代不同、工艺不同、材质不同,敲响后发出的声音也是各种各样,或清脆悦耳,或低沉浑厚,此起彼伏,听起来就像是一首无人指挥的音乐。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商人是真的很会摆排场。

    当拿破仑他们靠近城门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卫就提着篮子,将各种鲜花的花瓣,以及彩色的纸屑撒了下来,仿佛一下子下起了彩色的雪。

    入城街道两边的公寓插满了法兰西的三色旗,道路上站满了市民,还有人爬上了高处,只为了看拿破仑进城。

    到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需要警察组成人墙才能阻止激动的人群,拿破仑在马上一边装模作样得朝着人们挥手示意,一边在鲁昂骑警的领路下来到了旧皇宫,在穿过了护城河和吊桥后他们来到了城堡里面,鲁昂大主教埃蒂安-于贝尔·康巴塞雷斯以及鲁昂高官让-克洛德·伯尼奥已经在城堡正门的入口处翘首以盼了。

    这两位大人物的身后还有很多穿着体面的人,许多人还带着家眷,除了来见一见名人之外还有另一层目的,女眷们要弄清楚万圣节当天举行的欢迎宴会大家要穿什么。

    乔治安娜听说过,青少年们在万圣节举行派对,如果要对一个人恶作剧,就告诉那个人要举行扮装舞会,到时候他或者她一个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其他人则穿平时的装扮,又或者所有人全部都是哥特吸血鬼,他一个人假扮超级英雄,这样他就会当众出丑了。

    约瑟芬是女主人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要穿偏凡尔赛风格的衣服,她的瑞士裁缝不仅仅要准备约瑟芬的衣服,还要指点巴黎其他裁缝设计师,指点他们为别的贵族、有钱人准备服装。

    同样为乔治安娜准备衣服的英国裁缝也会为巴黎的设计师们指点,这样光收“顾问费”就是很大一笔钱了。

    乔治安娜想在巴黎掀起一股时装的浪潮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她是英国女人,二是因为她没有“头衔”,她只有一个看着很像一回事的婚礼,最后还以刺杀终结,搞得血淋淋的。

    约瑟芬有合法妻子的身份,只要拿破仑不离婚她就不会倒的。拿破仑从埃及带回来的情妇宝琳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当初她在开罗的时候也以克里奥帕特拉的名义和拿破仑·波拿巴招摇过市,所以乔治安娜现在看似风光无限,转个身她就可能会被其他年轻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代替的,更何况她们还有朱诺、马尔蒙帮忙,她的好日子就像是英法之间的和平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结束。

    她是不会在自己被抛弃之后回头去找西弗勒斯的,那样对他不公平,做出愚蠢决定的人是乔治安娜自己,谁让她在已婚的情况下还受不了诱惑,与一个年纪足以做她儿子的年轻人纠缠不清。

    她那个时候昏了头,而且,世上少有女人能面对波拿巴那么猛烈的进攻,她没有坚持住自己的底线,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塞夫尔陶瓷厂总共做了两套埃及款式的瓷器,全世界就只有两套,一套现在属于约瑟芬,另一套属于波拿巴,这份礼物只有国宾他才会送的。

    另外还有一个戒指,就是乔治安娜手上戴着的这个火欧泊戒指,那是波拿巴从别伊的妻子手里获得的,粗看之下它和所有普通的戒指没有什么不同。

    “夫人!”玛蒂尔达兴奋得说道“轮到我们了!”

    乔治安娜将视线从戒指上移开,看向车窗外,只见一个宫廷侍从为乔治安娜打开了车门。

    她没有急着自己钻出轿车,直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出现在车门外。

    “是你?”乔治安娜看着亨利·配第勋爵笑着说。

    “请下车吧,女士。”亨利·配第很有贵族礼仪得朝她伸手,于是乔治安娜就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今天的天气不错,前一两天鲁昂也许下过雨,天上依旧有乌云,却也有阳光从厚厚的云朵中透下来,看着就像自天堂透下来的光。

    她此刻穿的是一身紫色的纱裙,它非常飘逸,行走时就像波浪一样,但是停下来的时候会有垂坠感,外罩一件蓝得近乎黑色的毛边披风,这件裙子和披风都该死的拖地,需要有人在背后牵着,这本来是百丽儿的工作,现在被玛蒂尔达和玛格丽特抢了。

    她们俩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丝绒材质的披风下,两位昔日的贵族小姐居然成了侍女。

    她们的珠宝都不多,乔治安娜的额头有一条钻石细链,耳朵上戴着的依旧是珍珠耳环,现在整个欧洲可能都知道她喜欢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那副油画了,只是她没有戴项链,只戴了一个橄榄枝胸针,看起来远不如波拿巴希望的那样珠光宝气。

    马丁先生混在人群里朝着乔治安娜点头致意,乔治安娜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踩着红毯,跟在波拿巴的身后进入了城堡。

    昔日那个穷得只剩下剑和披风的失意青年如今身上依旧只有剑和披风,只是他马靴踩着的不再是巴黎的街头,而是古代国王的宫殿。

    圆形大厅的墙上有很多徽章、旗帜、挂毯、盾牌、和武器,拿波里昂尼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按着剑转头看着她。

    乔治安娜看着他,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的是那副有名的加冕图,在给自己戴上了罗马桂叶式的皇冠后,拿破仑又为约瑟芬加冕,他的妹妹们就像此刻的玛蒂尔达和玛格丽特一样为约瑟芬牵着斗篷的下摆。

    那个在阿雅克肖出生,孤独得在岸边,看着海浪一点点将岩石冲刷成细沙的年轻人想象得出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吗?

    “觉得满意吗?”他有些得意得问乔治安娜。

    她想说,不,利昂,小心这个鲜花遮盖的陷阱。

    但此刻这个大厅里有很多人,不只是主教和高官,还有很多商界人士和外国人。

    于是她朝着他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胜利者没有忘形得大笑,而是客气得和高官表示自己长途跋涉意境很累了,需要休息,来迎接他们的东道主们很懂事得离开了。

    “过来。”

    等那些人都走了,城堡里只剩下“自己人”,拿波里昂尼朝着她伸手,乔治安娜很听话得过去了。

    玛蒂尔达和玛格丽特将手里的披风下摆放下了,室内很干净,不用担心在外面时那样沾上泥水,披风上的金色刺绣摩挲着猩红的羊毛地毯,发出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宛如流沙。

    他抓住了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这个矮子也就只有在她面前还有点身高优势。

    “你的眼睛已经是皇家蓝了。”他用轻柔而陶醉的语气说“钻石就像是你的眼泪。”

    “你希望我哭?”她有些恼怒得说。

    “你猜外面有多少人羡慕我?”他自顾自得问。

    “挑起别人的嫉妒心最后只会引火烧身。”她警告道“你忘了那些教训了?”

    他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放下那只托着她下巴的手,将她拥在怀里。

    “给我生个孩子吧,公主。”

    “你不是说要休息吗?”她恼火得说道。

    他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得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想表达的意思通过那双漂亮的贼手已经很清楚了。

    “你这坏东西!”她恼怒得骂道。

    他反而开怀大笑,将她给举起来打算转圈,结果他被她过长的披风绊倒,两个人一起摔倒了。

    他没急着站起来,而是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长长得叹了口气。

    “吕希安要是愿意来就好了。”他怅然得说道。

    乔治安娜有些恍惚,她记得拿破仑的加冕典礼莱蒂齐亚和吕希安都没有参加。

    “他这次怎么没来?我记得伯尼奥是他的亲信。”

    拿波里昂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是因为我吗?”

    “别瞎想了。”他将她的脑袋拦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享受这一刻吧,公主。”

    这个假公主、假国王的梦还不醒么?

    她想这么说的,可是她还是照着他说的一样盯着没有天顶画的天花板发呆。

    如他所说的,享受这一刻。

第六十章 神弃之子(七)

    西弗勒斯和菲利克斯来到了枫丹白露区。

    这里除了值得游玩的枫丹白露宫,还有一个市镇,是法国最大的卫星城之一,拿破仑一世的后代之一正在这里为2007年的总统选举做准备,这并不是说他自己要像拿破仑三世一样竞选总统,而是他和所有政客一样,通过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增加当地民众的好感。

    枫丹白露区是有名的保守派,而这位拿破仑的后代则是属于法国民主联盟的,这个派别比拿破仑老亲王所处的戴高乐派更加亲美,再加上他和波旁王室的原配妻子离婚,和一个科西嘉平民结婚,老亲王在1997年离世时就把“王位”传给了年仅11岁的孙子。

    因为被父亲剥夺了“王位继承权”,拿破仑七世的父亲与自己的儿子就谁该是家族真正的族长发生了争执,两人的支持者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搞的八卦杂志都争相报道。

    现在流传下来的拿破仑亲王都是热罗姆的后代,他们都身材高大,面貌堪称英俊,完全与西弗勒斯“见过”的科西嘉人不一样。

    拿破仑六世原名路易·波拿巴,他诞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虽然他提出了服役的请求,却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出战机会,这不仅是因为他穿着法国的制服不慎牺牲政府会被责问,还因为他那几个有名的祖先也是在军队里成长起来的。为了避免任何形式的政治问题,拿破仑六世虽然留在部队中却没有参与战争,一直到1940年5月6日,法国战败签订停战协议后,路易·波拿巴的兵役才结束,但他却假意回到了位于瑞士普朗然的住处,实际上已经隐姓埋名到了马塞,加入了自由法国,与情报局取得了联系,在1940年年末回到了普朗然,成为了一位身份特殊的抵抗组织成员。

    他不仅参与了几次秘密行动,帮助自由法国传递消息,还致力于说服身边的朋友离开维希政府。

    有一次他为了传递情报,谎称和元帅办公室的副主任罗歇·德·塞夫尔一起去比利牛斯山游玩,后来消息走漏,二人被抓捕,幸好他们提前将一切有嫌疑的随身物件全部销毁,但他们还是被关进了监狱里,德·塞夫尔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而亲王因为身份的问题,并没有遭到酷刑,却受尽侮辱,他为了让自己保持精神,一直疯狂得用一个瓶子的底部不停得清扫牢房的地板。

    后来因为实在在他身上得不到什么,拿破仑六世被移送回了巴黎,从奥斯特里茨火车站被送往福煦大道的盖世太保总部。

    战争结束后拿破仑六世与戴高乐会晤,戴高乐将军以“殿下”的头衔称呼拿破仑六世。结束了牢狱之灾的拿破仑六世急需娶一个法国姑娘,这不仅是为了他能尽快回国,还因为他要为皇室首领留下一个后代。戴高乐离职后就几乎没什么权力了,因此拿破仑六世的婚礼是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在安茹举行的,他娶了一个定居在普罗旺斯的意大利家族之女。

    当时的流亡法依旧没有结束,拿破仑六世虽然能在法国自由穿行,却只能使用假身份。对于法兰西帝制复兴,至少在20世纪50年代还没有完全消失。遇到拿破仑六世的时候,阿历克斯·德·福雷斯塔并没有认出他来,他正背对着她欣赏一件房间里的艺术品。阿历克斯作为沙龙的女主人,要尽地主之谊,她打算与这个客人聊聊,当他漫不经心得转身时,他们的眼光相遇,然后他们开始了一场轻松自在的快活谈话,这次谈话持续了48年。

    她没做梦想过当法兰西的皇后,对于丈夫恢复君主制也没什么帮助,至少比不上拿破仑三世的皇后欧仁妮。“拿破仑亲王”的名字至今仍然能让人胆寒,圣西尔军校的开学典礼,到拿破仑的墓前祭奠依旧是法国军队的传统。

    结束流亡法,让拿破仑亲王回国在战后依旧是个尖锐的话题,至少需要议会投票决定是不是通过这个法案。

    如果共和国依旧强大,不惧怕任何人,为什么还要坚持这项法案呢?

    毫无意外,在总共499名投票人里,314人选择赞同废除1886年颁布的流亡法,于是拿破仑亲王的流放生活正式结束,他的兵役记录以及他为自由法国做出的贡献都促进了他的回归,如果他在几年前选择了另一条路,比如与**妥协,那么议会就不一定会赞同他回归法国了。

    “你知道吗,小子。”西弗勒斯对菲利克斯说“所谓的败家子,不一定是指的如热罗姆那样挥霍无度的人。”

    “什么?”菲利克斯费解得问。

    “如果哈利波特死了,波特家是不是就要和布莱克家一样绝后了?”西弗勒斯怪异得微笑着说,接着他的变形蜥蜴皮口袋里响起了龚塞伊的声音。

    他将口袋打开,把通讯用的水晶球给拿了出来,里面出现了龚塞伊和克里米安的脸。

    “你们怎么还在斯坦伍德那儿?”西弗勒斯看着二人身后的家具说。

    “你等等。”龚塞伊将电话的话筒对准了水晶。

    “我什么都听不见。”西弗勒斯皱着眉说,于是龚塞伊将话筒给放下了。

    “是詹卢卡,他打电话来说有新的情报。”龚塞伊说“好像和什么神谕有关。”

    “你在开玩笑?”西弗勒斯笑了起来。

    “德尔斐分析(delphimethod)。”龚塞伊一边听着听筒一边说“那是一种通过电子渠道,获取地理位置分散的专家组的意见、判断和预测的程序,情报分析人员在工作中最容易遇到的问题就是随时能使用和同时思考的信息量是有限的,克服这种局限性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分解,一种是可视化,把分析人员复杂的思考过程呈现在纸上或电脑屏幕上,80年代电脑刚开始普及,分析员会坐在办公桌边,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用鼠标和键盘操作他们收集到的情报,如果说他们能像冥想盆里的记忆一样,沉入某段记忆里,就可以很快发现可用信息的缺口,同时可以加快学习外部知识,特别是文化、环境、专业技术的速度。”

    “就像矩阵。”菲利克斯说,西弗勒斯看着他。

    “我也看骇客帝国。”菲利克斯耸了耸肩“尼奥学习格斗的时候,孟斐斯就是那么教他的。”

    “事实上矩阵也是一种分析法……他后来说的我听不懂了,我还要继续说吗?”龚塞伊捂着话筒说。

    “继续。”西弗勒斯不耐烦得说。

    “德尔斐是古希腊传说中的‘世界的中心’,也是古希腊城邦的顶级智库和信息交易中心,加拿大或者美国的一家医疗中心在重症监护室的患者身上插了500万个探针,试图用这种方法让植物人重新产生触觉并且苏醒,这个计划是私人赞助的,但是它现在被军方严密监控,并且放在了‘神谕’计划的文件夹里。认识你自己,还有凡事勿过度,以及承诺带来痛苦,这三句话刻在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上,后来被称为‘德尔斐神谕’。”龚塞伊说“詹卢卡怀疑,波莫娜是进入了某个‘学习结构’,那个虚拟成拿破仑的人正从她的身上学习东西。”

    “那也该通过机器。”西弗勒斯恼火得说“而且她的身体还在我们这儿。”

    龚塞伊将手放在嘴唇上思考,过了一会儿后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在哪儿找到她的?”

    “卢浮宫的储藏室,一个埃及石棺里。”西弗勒斯回忆了一下说。

    “为什么不趁着那个机会把她搬走?”龚塞伊说“还是那个人做不到。”

    “鳄鱼雕塑没有毁掉前不能使用魔法。”西弗勒斯说。

    “我觉得,我们最好再回卢浮宫一趟。”龚塞伊说“把我们那天的行踪重新梳理一遍。”

    “卢浮宫失窃了,我想巴黎警察正等着咱们。”西弗勒斯叹了口气“幸好我们有冥想盆。”

    “Holy**”菲利克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西弗勒斯狠狠拍了一下菲利克斯的后脑勺,然后对龚塞伊说“我去你家等你。”

    接着他就把通信水晶放在了变形蜥蜴皮口袋里。

    “日安,史密斯先生。”就在西弗勒斯准备幻影移形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缓缓转过头,发现是莱尔·梅耶带着娜迪亚,正沐浴着阳光向他走来。

    他们穿着很体面的衣服,看着像是上等人,一点都不像老窝被人端了的邪教组织成员。

    “你怎么在这儿?”西弗勒斯说。

    “如果我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你相信么?”梅耶笑着说。

    “我是想说,你怎么白天出来了。”西弗勒斯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居然气色不错。

    “我又不是吸血鬼,当然可以白天出来活动。”梅耶说道“倒是你那个吸血鬼朋友,你不想知道他的近况如何吗?”

第六十一章 神弃之子(八)

    “公元1239年,有一位皇室血统的女孩,根据古老的传说,她是最美的……”

    听着这完全不着调的歌,乔治安娜睁开了眼睛。

    拿波里昂尼的歌声非常有特色,想辨识不出来的都难,很明显除了没有做家务的天分,他在这一方面也有欠缺。

    她用枕头将自己的耳朵给堵住,希望能挡住那难听的歌声,后来她发现那是徒劳的,于是她将枕头扔到一边,拿起放在床头的丝绸睡袍穿在身上。

    也许她不能阻止他占领瓦莱州,但她觉得他可以尝试阻止他继续唱下去,就当是为了拯救所有人的听力。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不能别唱了!”她隔着门嚷嚷着,那歌声居然真的停了。

    她莫名觉得古怪,于是蹑手蹑脚得走过去,打开一道门缝往里偷看,发现拿波里昂尼正在泡澡,内政部长夏普塔尔和鲁昂高官正在浴缸边站着。

    “你们下去吧。”利昂对二人说。

    于是这两个人就倒退着离开了。

    “进来吧。”等二人走后,利昂对她说道,一边说一边用手往身上浇水。

    乔治安娜推开门走了进去。

    “帮我搓背。”

    “我不给驴刷背。”她抱着双手,非常不配合得说。

    “那就跟我一起泡澡。”他很好心情得说。

    “你的男仆不会忽然冲进来给你刷背?”她反问。

    结果他掬起浴缸里的水往她身上泼,乔治安娜连忙用手挡着自己的脸,然后发出尖叫,但她还是被水溅了一身。

    “哈哈哈。”他坏心得大笑着,就像在浴缸里玩水的孩子。

    乔治安娜被气得不行,想随手拿起什么东西揍他。

    “我想这下没人会进来了。”他抬起湿漉漉的手朝她招手“来吧,我的公主。”

    “我不是公主。”乔治安娜皱紧了眉。

    “来吧,迪娜萨德妹妹,你的哥哥要说故事给你听。”

    “是所有男人都那么厚脸皮还是只有你这样?”

    他不再说话了,于是乔治安娜脱掉了睡袍,走进了浴缸里。

    水确实可以补充他被疲劳带走的力量,总之他又变得精力充沛了。

    这股来自意大利的旋风确实能造成一股强烈的风暴,让人目眩神迷,她很快就迷失在他的拥抱里。

    他很想要一个孩子,却徒劳得在她这块几乎没什么希望的土地上浪费精力,而她则不知道这种迦太基式和平能坚持多久,等英法两国重新开战,她又要何去何从,至少大使还能回国,她却很可能回不去了。

    就像一去不回的纯洁的灵魂,或者是无法重新变白的纸,即便是用铅笔留下的字迹还是会在那张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后来他吻了她,这个科西嘉怪物似乎学会了法式热吻,甚至可以说非常熟练,也不知道他吻了多少个女孩儿才练就了这个技艺。

    他明明曾经是个纯情的炮兵少尉。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盯着他,她真希望知道他的灵魂里还有多少纯洁的地方,可惜他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新的风暴正在酝酿,她很快就又迷失其中了。

    “公元1239年,有一位皇室血统的女孩,根据古老的传说,她是最美的……”

    他又开始唱起了那首荒腔走板的歌,这次她是近距离听的,比隔着门听还要清楚,而且他还不让她捂着耳朵。

    “你知不知道1239年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像弹拨鲁特琴的吟游诗人一样,指尖在她的背后划来划去。

    “我不知道。”她双手无力得攀附在他的肩膀上,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娇声说道。

    “在1239年,格里高利九世下令烧毁了所有犹太人的书籍,理由是有人指控改信了基督教的犹太人还在秘密信仰着《塔木德》。”他用低沉的声音柔声说道“被革除了教籍的弗里德里克二世派兵占领了卡西诺修道院,就是丕平的兄长卡洛曼生前被关押的那个修道院。”

    她稍微清醒了一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一年长腿爱德华诞生了,还有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二世也在那一年出生,他的父亲约翰一世迎娶了纳瓦拉公主布朗歇,有没有可能那首歌里唱的人就是他?”

    “你是说,纳瓦拉国王不想将公主嫁给约翰一世是因为她要嫁给国王,而约翰一世只是个公爵?”乔治安娜不敢相信得说。

    “宗教能给人的精神世界带来秩序,但统治国家还是要用世俗的力量,约翰一世与布列塔尼主教为了争夺统治权进行了长期的斗争,结果被教会处以绝罚,约翰二世倒是个虔诚的信徒,但是当他在里昂,为教皇克莱芒五世牵马穿过人群的时候,围观的观众把一面墙挤塌了,将他给当场压死,你觉得这是不是上帝的惩罚?”

    乔治安娜不敢说话,他的手正顺着她的后背向禁区游移。

    “1270年,约翰一世参加了路易九世领导的第八次十字军东征,绝罚让他不能参加圣礼,却不影响他干别的,你觉得约翰一世的灵魂会因为参与了东征而获得拯救?”

    “你不想自己的灵魂获得拯救?”乔治安娜反问。

    “我觉得他是为国王而战的。”利昂轻松得笑着“又或者是为自己而战,通过东征他能扩展自己的实力和威望,让诺曼底公国成为勃艮第那样的公国。”

    “他会失去很多士兵。”乔治安娜谴责道。

    “那是中世纪,亲爱的,你还指望当时的国王讲人权和平等吗?”利昂取笑着她。

    “我想说的是慈悲。”她纠正道。

    “你觉得以神圣之名所犯的罪多,还是以自由之名所犯的罪多?”他反问。

    “你以后肯定会被教会绝罚的。”乔治安娜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怕下地狱么?”他严肃得说。

    乔治安娜没立刻回答他。

    “我害怕孤独。”她盯着他的眼睛颤声说。

    “他让你觉得孤独了?”波拿巴问道。

    “不。”她流着泪说“他伤害了我。”

    “因为他杀了你像父亲一样尊敬的校长,还有他的心里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女人?”他用怪腔怪调的法语笑着说。

    “他帮阿不思解脱了。”

    “只要被人记住,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个人依旧活着,只有等那个人被所有人遗忘,才是真的死了。”他非常温柔得对乔治安娜说“我明白您的心情。”

    “我不能让他忘了她。”乔治安娜崩溃一样哭着“为什么他那么顽固!不论我对他有多好都没用。”

    “您也跟他一样。”拿波里昂尼微笑着说“您觉得我对您不够好吗?”

    “当然不!”她大叫道“那些女演员,还有朱塞平娜·格拉林杰,还有那些贴在我门上的纸条!”

    “你觉得我能伤害你?”他反而高兴得问。

    乔治安娜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们刚才那么亲密,您现在却打我?”他装模作样似的,不敢置信得说。

    她使劲用拳头揍了他一拳。

    “就这个力气。”他反而悠闲得说,并且还把背对着她“搓吧。”

    她哭了。

    她哭得那么伤心,却没人来安慰她,于是她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等她实在没力气了,乔治安娜气喘吁吁得放下了手,这时候拿波里昂尼的背也红了。

    “那个女人,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对吗?”拿波里昂尼背对着她问。

    “没错。”她没好气得说。

    他笑了起来。

    “那我们拭目以待,您要是帮我生了孩子,他还会不会对您和对她一样念念不忘。”

    “这不好玩。”她反对道。

    “是不好玩,可他就是那样的人么。”拿波里昂尼大笑着“难怪会把便宜给我这样的人捡了。”

    “你胡说什么!”

    他神秘一笑,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跟他继续在一个浴缸里呆着,于是起身离开了。

    “乔治安娜。”

    就在她即将推开门离开时,他叫住了她“如果明年他还不来找你,你就留下永远陪着我怎么样?”

    “几月?”她用沙哑的声音问。

    “和那些流亡者一样,葡月。”

    我不害怕你失去一切,但我害怕你爱上别的女人。

    她看着门扉,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毕竟她之所以会对这个人有好感,全因为他那句不会因为自己成了伟大的人就抛弃那个曾经对他很好的女人。

    葡萄酒在圣餐里代表的是宝血,但酗酒的人却成了被神遗弃的,是因为他喝了太多血么?

    她想着另一个葡月,那个骑在马上,命令士兵将大炮对着平民的将军,当时拿破仑背对着画版画的画家,他的背影很挺拔,很难想象他的身高只有五英尺三英寸。

    这个人只要狠心他什么灭绝人性的命令都会下的,所以他才被人称为“怪物”。

    “好吧。”她同意了,然后推开门回到了卧室。

    反正这是个命令,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到了那天她不想执行也会执行下去,所以,她反对也没用,还不如假意顺从,至于未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第六十二章 神弃之子(九)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愚蠢的国王,他认为只应该让他一个人拥有魔法的力量。

    因此,国王命令他军队的首领成立一支女巫追捕小分队,并分配给他们一批凶猛的黑色猎狗。与此同时,他还在全国的城镇乡村发布公告:“国王招聘一位魔法教师。”

    那些真正的巫师,谁也不敢出来主动应聘,他们都躲避着女巫追捕小分队。然而,有一位根本不会魔法的狡猾的江湖骗子看到了发财的机会,他来到王宫,声称自己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巫师。江湖骗子变了几个简单的戏法,愚蠢的国王就相信他确实会魔法,立刻任命他为首席大魔法师和国王的私人魔法大师。

    江湖骗子让国王给他一大袋金子,他拿去买魔杖和其他魔法必需品。他还索要了几颗很大的红宝石,说要用来完成疗伤咒;还有一两只银质高脚杯,说要用来保存和酿制魔药。所有这些东西,愚蠢的国王都提供给了他。

    江湖骗子把这些财宝存放在自己家里,然后回到了王宫的庭园里。

    他不知道,一个住在庭园边上的小茅屋里的老太婆正在注视着他。老太婆名叫巴比蒂,是一个洗衣妇,负责把王宫里的床单被罩洗得柔软、洁白、芳香。巴比蒂从晾晒的床单后面偷偷看着,发现江湖骗子从国王的一棵树上折了两根树枝,然后进了王宫。

    江湖骗子把一根树枝递给了国王,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一根威力无比的魔杖。

    “不过,”江湖骗子说,“等你有资格了,它才会管用。”

    每天早晨,江湖骗子和愚蠢的国王走出王宫,来到庭园,挥舞着他们的魔杖,冲着天空喊叫一些胡言乱语。江湖骗子又谨慎地变了几个戏法,让国王相信他这位大魔法师确实技艺超群,花这么多金子弄来的魔杖确实威力无比。

    一天早晨,江湖骗子和国王正在挥舞他们的树枝,绕着圈子蹦来蹦去,嘴里念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诗文,这时一阵呱呱大笑传进了国王的耳朵。洗衣妇巴比蒂正从小茅屋的窗口注视着国王和江湖骗子,她笑得太厉害了,站都站不住,很快就从窗口消失了。

    “我肯定显得特别不庄重,才让洗衣服的老太婆笑成那副样子!国王说。他不再蹦蹦跳跳、挥舞树枝,而是皱起了眉头。“我已经厌倦了练习!魔法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在我的臣民面前表演真正的咒语呢?”

    江湖骗子试图安慰他的学生,保证说他很快就能做出惊人的魔法壮举,可是江湖骗子不知道,巴比蒂的呱呱笑声已经深深刺痛了愚蠢的国王。

    “明天,”国王说,“我们邀请所有的朝臣观看国王表演魔法!

    江湖骗子知道时候已到,他必须卷着他的财产逃跑了。

    “诶呀,这是不可能的!我忘记告诉陛下了,我明天必须出远门呢——”

    “如果你不经我的允许擅自离开宫殿,魔法师,我的女巫追捕小分队就会用他们的猎狗把你找来!明天早晨你必须协助我,为我的王公贵族们表演魔法;如果有人嘲笑我,我就砍掉你的头!”

    国王气冲冲地回宫殿去了,留下江湖骗子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待在那里。现在他所有的奸诈狡猾都救不了他了,他没法逃跑,也没法帮助国王完成他们俩都不会的魔法。

    为了发泄他的恐惧和愤怒,江湖骗子走到洗衣妇巴比蒂的窗口……

    “你不需要再跟我说这个童话故事。”西弗勒斯打断了莱尔“直说你想干什么?”

    “麻瓜曾经垂涎魔法的力量。”莱尔对西弗勒斯说“但是当人们将造物主和物质世界分开之后,人们也就摆脱了奇迹和魔法等超自然力量之间的因果关系。有一部分人转而寻求另一种力量,永生,原本社会地位低下的吸血鬼成了人们崇拜的对象,同时也是狩猎的目标,人们相信吸食了吸血鬼的血自己也可以成为永生的血族。”

    “乔万尼遇到危险了?”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得问。

    “最后需要打败的敌人是死亡。”莱尔说道“我和邓布利多校长有很多共识,永生是不可取的。”

    西弗勒斯讥讽一笑“你觉得活三四百岁还不够长?”

    “你看过死海卷轴吗?”莱尔问。

    “没有。”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得说。

    “你该去看看,你有很好的天赋,别浪费了。”

    “你说完了?”

    “在古代典籍里,并没有说违反了上帝规则的人死后会去哪里,甚至没有一个叫做地狱的地方。”莱尔说“当宗教裁判所开始以异端和巫术犯罪杀人时,人们保持沉默,尽管他们失去了邻居、朋友和家人,但他们相信,如果他们想上天堂,就必须呆在教堂的右边。”

    “等等。”菲利克斯说“你是说……”

    “如果人们相信他们会多次复活,那么羔羊的复活就不是奇迹了,平信徒转世的说法从未被天主教会完全接受。如果他们允许转世作为一种信仰,那将毁掉他们多年来创造的所有教义,这就是你的导师所做的事。”莱尔没有理会菲利克斯,自顾自得说了下去。

    “你相信这种说法?”西弗勒斯问。

    “彼岸世界与此岸世界就像一对兄弟,但有一个地方我们却去不了,那个地方叫做安息地。”

    “波莫娜在哪儿?”

    “当世间所有好的灵魂和精灵都被挑选走了之后,地上也就没有了正直的人了,世界末日也就变成了一种可能。”

    西弗勒斯嗤之以鼻。

    “有一对兄弟,他们参加了美国的南北战争,他们一个对奴隶很好,一个对奴隶很坏,可是奴隶们眼中的那个好人死了,坏的那个却依旧活着,他们都暗自期盼另一个兄弟也死,完全不顾这是他们的主人最后剩下的一个儿子。”莱尔无奈得说“她早就该死了,是你用了禁术把她救回来的,对吗?”

    “她没死。”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得说。

    “你有没有考虑过接受他的条件。”

    “不!”西弗勒斯拉着菲利克斯打算幻影移形。

    “小心分体,巫师。”莱尔对西弗勒斯说“我们也对安息地的一切很好奇,莉莉也许可以告诉我们些什么。”

    “你要是好奇,我现在可以送你一程。”西弗勒斯拿出了魔杖对着莱尔,娜迪雅挡到了莱尔的面前。

    “明知道禁果不可以吃,却还是忍不住去品尝,魔鬼总是诱惑人走向高处,然后将他们推下去,它们痛苦得不断哀嚎,却死不了,因为灵魂是不灭的。”

    “在我看来这就是地狱了。”菲利克斯说。

    “那你现在就身处其中。”莱尔笑着说。

    “从高处摔下去我肯定会死。”菲利克斯说“你骗小孩呢!”

    “你是不是不想继续过以前的生活?”莱尔轻柔得说“就像有钱人的孩子一样。”

    菲利克斯不说话了。

    “还有很有名的韦斯莱家也一样,如果他们安于现状,不参加巫师战争,弗雷德•韦斯莱也不会死,对他的双胞胎兄弟来说这是个难以接受的现实,不过他们确实变得比以前有钱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幸福。”

    “你疯了。”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得说。

    “我希望命运给予我自由,就像自然给予我的那样,但如果自然一开始就没有给我们自由呢?”莱尔说道“我们的身体便是我们灵魂的囚笼。”

    “我听说了另一件事。”西弗勒斯将刚才听说的德尔菲计划跟这个老精神病简要得说了“真的有人尝试?”

    “没错。”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娜迪亚“有人想用另一种方式永生。”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

    “尘归尘,土归土,身体总有天会化为灰尘,唯有灵和精神不灭。”莱尔笑着说“我觉得这很容易理解。”

    “啧啧啧。”菲利克斯摇头“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这些人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也是’平凡的人’,同样的材料在他们的手里不会变成魔药,不论他的身份是国王还是乞丐。”莱尔平静得说“另外,他们还想像那个国王一样,只有自己掌握那个力量,如果真的有魔法师应聘当他的老师,当他掌握了魔法后,他会立刻杀了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西弗勒斯讥讽一笑“真让人感到意外。”

    “人类不是不能接受不平等,如果人与人阶级之间没有明显的阶级划分,同时大家又不分差异得彼此尊重,就不会引起强烈的社会嫉妒。凡人的生活不适合你,西弗勒斯•斯内普,同样凡人的幸福也不适合你,你有更伟大的任务。”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凤凰社对吗?”西弗勒斯说“没人歧视狼人,纯血贵族也不歧视麻瓜种,只是所有人都和我作对。”

    “没人跟你作对。”莱尔疲惫得说。

    “这就是我厌恶那个地方的原因,亲亲热热就像一家人,却没有办法独立完成任务,包括穆迪,他居然被一个学生绑架了。”西弗勒斯恼火得说“最后白巫师最信任的人还是我,他怎么不相信他的那些家人呢?”

    “别生气了。”菲利克斯干巴巴得说。

    “我受够了!”西弗勒斯大怒道,然后幻影移形了,把菲利克斯丢在原地。

    “他去哪儿了?”娜迪亚问。

    “我怎么知道。”菲利克斯看了看自己口袋里的欧元“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的巴士站在哪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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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