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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闭门造车(一)

    夏普塔尔是难得的人才,即便他不像波拿巴说的那样能给他制造火药,他也在推行大学世俗化,他希望工业家和政府能注意到,很多科学发现是可以实际应用并且能带来财富的。

    然而夏普塔尔对于行会的理解是复杂的,一方面1789年取消特权结束了将所有工商业活动都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上的体制,另一方面也结束了存在于雇主和雇员之间的那种家长式作风的关系。

    并不是所有的“家长”都是那种亲切、友好、愿意和“孩子”好好沟通的,也有把学徒当奴隶一样压榨的。

    在走访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工人随身带着一个“护照”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他在哪里任职,工作性质,这样他走在街上被巡警拦住盘问时就可以将它拿出来,证明自己不是流浪汉,然后被逮捕了。

    很多人都会凭着衣服去辨别一个人,穿着体面的人警察很少去盘问,总而言之雇主会把之前工人是否欠了他钱,以及工人的表现写在上面,这样一来后来的雇主就会将工人的工资一部分还给前任雇主,并且根据之前的评论决定对工人的态度。

    为了方便以后找工作,很多人被迫忍气吞声,而雇主则往往不在乎“要维持工业区工人的从属关系”这条1781年的法律,这就导致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工人没钱了,也不会接受雇主好心提供的借款,宁可去借高利贷。

    以前本杰明·富兰克林在伦敦的时候租房也是这样,他的新房东太太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她很小心得挑选住客。一开始她也担心富兰克林,后来打听了他在之前住处的表现,不仅同意富兰克林租房子,还将他当成了“可以依靠的男人”。

    在治安不好的地方有个可以靠的男人会带来安全感,哪怕富兰克林是个印刷厂的工人,后来富兰克林要走她还舍不得。

    很少有人没有任何过往,像纯白的纸一样。积累了负面情绪需要发泄的途径,拿破仑对言论的控制让人在杜伊勒里宫门上贴上了“人民的沉默是对国王的一课”这种标语。

    “雅典学院”谈论的课题并不总是那么发人深省,但有些理论确实会造成巨大的变革,以至于让人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是重建上帝和自然之间和谐的,教会这才同意了他发表,但谁都没有想到他的理论居然会成为“武器”,不仅与神学抗衡,并且还可以取而代之。

    让·雅克·卢梭的书那么推广也是有其基础的,路易十五时期的社会风气奢靡,卢梭提倡戒骄奢,这一点和教会所提倡的一致。

    不过经书是没人看的,有些虔诚的出版商或者是老板只卖这些经卷,结果不是赔本就是持平,不如卖一些“脍炙人口”的小说赚得多。

    卢梭的《忏悔录》就是其中一册,但是巴黎的出版商垄断了图书贸易权,外省的出版商想无法与之竞争,于是只好做盗版贸易。

    那些书商的检察员也想不到卢梭的书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是谁又能看得那么长远呢?

    睡了一觉起来,乔治安娜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想明白了,昨晚上玛丽亚没说多少难听的话却对她的心理冲击那么大,还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拿破仑·波拿巴是阿提拉还是凯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构建的这个制度在实行200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美国的国父们一开始也很理想主义,塔列朗找他们索贿都不给,坚持走“廉洁”的正规途径,他们估计也想不到200年后的美国人会变成什么样。

    乔治安娜曾说拿破仑是个浑身火药味的男人,法尔荣说以前在凡尔赛,真的有人将火药添进了香水里。

    火药可以用于战争,也可以用于烟火晚会,只要没有火药,哪怕大炮重新铸好了也开不了火,拿破仑可能已经识破了她的“奸计”,昨晚上才笑得那么怪。

    她希望和平能长久一些,虽然历史上因为《亚眠合约》带来的和平只维持了一年,而她挣脱“遵循历史”这部枷锁的原因不正是因为她希望延长和平么?

    在犯过了牛结核这个错误后,她不打算轻易用口述的方式跟法兰西第一执政提建议了,她将自己所想的写成了论文,虽然这篇论文近乎天方夜谭,并且有严重阿谀奉承的嫌疑。

    她使用了拿破仑定理,这个1795年拿破仑26岁时发表的几何定律,那个时候雅各宾派倒台了,他被牵连其中,虽然没有坐牢或者丢官,他闲赋在巴黎,所以才有时间“舞文弄墨”。

    如果将法国看成一个不等边三角形,英格兰、比利时和伦巴第就是由这个不等边三角三条边延伸出来的三个等边三角,只要找到这三个地方的中心点,就可以重新构建等边三角,形成新的稳定结构。

    她不希望英格兰也卷入和法国大革命一样的完美混乱里,伏地魔给魔法世界造成的动荡已经够让人心力交瘁了。

    如果一个人能那么容易改变,她也不会觉得那么累,西弗勒斯顽固得坚持黑魔法让邓布利多束手无策,她能宽容黑魔法,可是她却要“永远”活在莉莉的声名之下。

    老是被人用宣布真理一样的口气说西弗勒斯爱的是莉莉,她脚下的土地也会震动的。

    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环境才有了她,要是她跟卢梭写的,女人只看女人该看的书,也就没有现在的她了。

    “我的丈夫”这个称谓她会保持到1803年的葡月,过了她就改成“前夫”,西弗勒斯可以去找个纯洁的、没有过往的女人,就像波拿巴和约瑟芬离婚,然后和奥地利公主结婚一样。

    她以前讥讽奥地利女人不懂怎么掌握婆家和娘家之间的利益平衡,现在轮到她了,不能老让英国人吃亏。

    没有实现贸易封锁就代表比利时可以通商,要想粮食这种大宗生意做得好,啤酒就要酿得多,在水质不好的时代,喝点有酒精的饮料有杀菌的作用。

    啤酒产业的设备能加大粮食的需求,但只要英国的船进不了安特卫普,那么粮食就进不了内陆。

    她看着桌上比利时的地图,从安特卫普到根特有一条斯凯尔特河,也正是因为根特是莱斯河与斯凯尔特河的交汇处,即便它位于内陆,还是一个优良的港口城市。

    平底船适用于多种内陆河流,只要将安特卫普守住了,并且布置好河底暗礁,法国的船就能在比利时畅通无阻。这是另一种形式“上房抽梯”的“自由竞争”,英国人控制了海洋的霸权,内陆河就不一定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跟贾斯丁的爷爷一样骂法国人了。

    这就跟上课时课桌以上的部分看着规矩,课桌以下的腿却在互相踢来踢去,踢着踢着火气大了,就不顾课堂礼仪直接动手打起来。

    以前她看到法国的混血媚娃嫁给英国的比尔,就天真的以为……

    还是因为这么多不幸是只属于她的,别的女人不会遇到?

    “哦,该死!”乔治安娜哀嚎。

    她想到了,“护照”(passport)是关系到自由贸易的,并不是到海港的必需品,但是从海港到内陆却需要它。

    “这就是你图谋的么,亨利·配第,人身保护法!”她将手里的笔扔在了桌上。

    她就知道那个非盈利的机构没那么简单。

    国际港口的经营,主要由思维和利益分配更国际化的人控制,如果仅仅以贸易保护,说不定法国的纺织业主们不会领情。

    夏普塔尔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他妻子的家族也是纺织业的,她光想着鲁昂了,其他城市没有考虑到。

    “哦,为什么那么难呢!”她一边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边哀嚎。

    这纺织业制造的哪里是什么衣服,根本就是裹尸布。

    “夫人!”

    玛蒂尔达、菲丽尔还有玛格丽特都来了,她们冲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昨天那么危险,你怎么不让我陪你去!”玛蒂尔达哭喊着说。

    我怎么知道一个学校会那么危险呢?

    但她没有说,翻了个白眼,将玛蒂尔达搂在怀里安慰。

    一群女孩子围着她哭,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她还是不能得心应手得应对这种场面。

    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夏普塔尔和鲁昂大主教一起出现在门口。

    “去泡点茶来。”她对侍女们说。

    打发了她们,乔治安娜走到了内政部长和大主教的面前。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先停留一天,等搜山的人回来了再说。”夏普塔尔说道。

    “我们进去说吧。”康巴塞雷斯大主教说,然后走进了书房旁边的小客厅。

第三十三章 闭门造车(二)

    平底船最大的缺点是没有龙骨,也没有坚固的中脊,虽然可以在浅水中运送人和货物,但是操作起来相当具有挑战性。

    英国不是没有平底船,但平底船主要用于娱乐,比如牛津和剑桥大学的划艇队。与比利时满是泥沙的河流不同的是,流经牛津的泰晤士河河底清澈,还有天鹅、野鸭在河里畅游。

    满是淤泥河沙代表着暗流涌动,这种自然河流到底不是人工的运河,需要高超的操船技术,要找到这样的水手不容易。当然也可以换另一种办法,技术革新,那就需要专业的设计师去设计了。

    乔治安娜想在这方面花钱,但是昨天鲁昂大学的情况让她幻想破灭了,开办学校的特许证都没有办下来,校舍也破破烂烂。

    拿破仑每天要接见很多人,如果不是因为昨天出了事,他们现在已经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他哪有空去视察那个位于深山老林,建在墓地里的大学。

    夏普塔尔来就是跟她说这个事的,怎么说他也是教育委员。

    法国有督学,这是塔列朗提出来的,这个自己在神学院上学期间跑出去猎艳的教士,现在反而关心起别人书读得好不好的事了。

    督学督导的范围广泛,包括校舍、教员、学生和纪律,先不管督学和自由派的争论,督学是只管督导,不管建设的。昨天迎接乔治安娜的校长是个慈善家,他不是学者权威,也不是心里有宏伟蓝图的建设者,当然指望他来搞大学世俗化,和地方企业合作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

    巴黎理工大学是围绕着战争需求培养人才,扶持鲁昂大学则是以和平为目的,或者说是更深层次的贸易战。

    梅休因条约为英国提供了一个不设防的纺织品倾销市场,如果钢铁真的免关税,那么也会给本土的钢铁公司带来毁灭性打击,法国不能依赖英国的钢铁。

    绕了半天夏普塔尔还是说到了这个问题上。

    成文的条约想反悔没那么容易了,乔治安娜用了个取巧的方式,绕过了英国“必须”将法国葡萄酒和葡萄牙葡萄酒一视同仁。

    虽然少了点尖锐的争端,法国也少了可以正当报复威胁别的条件的借口。

    也就是说正是因为英国无法平等对待法国和葡萄牙葡萄酒,法国人可以以此为要挟提出别的条件,比如法国优先进口殖民地商品,而不是其他国家的商品。

    夏普塔尔还是帮着法国人说的,他怎么不说如果英国接受了法国的条件,将失去葡萄牙这个市场,同时又要面对法国的高关税,纺织业遭到毁灭性打击呢?

    “要挟”这种词都用出来了,这哪儿是和谈的贸易条约。

    那个之前送了乔治安娜英国风景画的钢铁厂老板约翰·威尔金森因为前期在液压鼓风机开发中投入了大量资金,又加上他生产的钢材虽然质量好,却找不到销路面对着破产的风险。这次修工业博览会会场的钢材是个大订单,他想要吞下去就要扩大产能,可是英国的泡沫法案规定了没有议会和国王特许证他是不能组建股份公司融资的。

    法国银行可以贷款给他,前提是他拿专利当抵押,夏普塔尔说出这话的时候乔治安娜露出了和昨天波拿巴一样的笑容。

    只要专利和图纸在手,就算法国前期失去了部分市场,后期也能自己建厂,何况矿山的拥有者都是昔日的贵族。

    拉瓦锡也是贵族,可是他并不是凡尔赛的贵族,他和他的妻子两人合作无间,创造了很多发明,为法国和全世界做出了贡献。

    “前天我们没有参加美术馆的舞会,不是因为我们不想参加,而是我们没有收到邀请函。”夏普塔尔在这时说“您给我们发了么?”

    “什么?”

    “我问过商会的会长,他跟我说,他‘以为’官员们会和第一执政一起参加。”康巴塞雷斯大主教说。

    “我们以为,你会按照在宫里的规矩,发邀请函给我们。”夏普塔尔说道。

    她看着这两个人。

    “合着你们觉得都怪我?”她不可思议得说。

    两人没有点头,可是表情说明了一切。

    “见鬼!”她站了起来,捂着额头想了半天,然后回头看着两人“是我会错意了?”

    “我们不至于那么小气。”夏普塔尔淡漠得说“但有的规矩不能乱,如果是约瑟芬,就算她不记得,她身边的人也会帮她想起来的。”

    “关于昨天你碰到的那一伙人,你有没有看过乌迪内宗教审判所的审判记录?”康巴塞雷斯大主教问。

    “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派人翻译了从教会图书馆里搬来的书籍,其中就包含乌迪内宗教审判所的审讯副本,当时有个巫师,他自称是丰收的担保人,并且用巫术救了很多人,但是法庭还是判处了他死刑,你知道为什么?”大主教问。

    乔治安娜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们开了先例,以后所有巫师都会自称是帮助我们的,以此来躲避罪责,当时红衣主教巴尔贝尼曾经解释过,公正的调查应该询问那些医生,即便一些医生因为缺乏经验而把死因判断为非自然的、由邪恶力量导致的,那么其他更高明的医生在看过整个病历后也能判断到底是自然还是超自然死亡,即使他们并未亲自治疗过这些病人,正是这个指导方针在一段时间内影响着宗教法庭对巫术的态度,经验,这一万事万物的主宰告诉我们,为数众多的主教、教区神父及审判官,在对巫师、术士的审判中每天都在犯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对公正的藐视,和对那些受审判的女人的歧视。”

    “所以,你们把‘他’也判了极刑?”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说。

    “我告诉过你,如果我们开了先例,放过那个人,所有巫师都说是帮助我们的。”康巴塞雷斯说道“如果您要主持公正就不要分敌我。”

    “这太难了。”乔治安娜说道。

    “第一执政一直有个疑惑,什么理由会让一个有夫之妇甘心做别人的姘妇,您和纳尔逊的艾玛不同。”夏普塔尔说“很多人看到她在伦敦购物,如果不是这次出行,您都不会买那些珠宝和衣服,我觉得这笔置装费您可以不用自己承担。”

    ‘别苦了自己。’

    她忽然想起来波拿巴昨晚说的话。

    再看一眼这两个人,忽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谢谢你们给我解释清楚了。”乔治安娜平静得说“我感觉好多了。”

    “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想到那个主意的?”康巴塞雷斯问。

    她看着大主教。

    “您是指把酒当成药?”她问。

    大主教点头。

    “您是如何相信圣餐在祝圣后变成了圣子的血肉?”她平静地说“当您相信葡萄酒是圣子的血时,它就是,当您喝下药酒的时候,你相信它是药,就是药,相信它是酒就是酒,我本来还想在药酒的瓶子上刷上圣经的内容,警告人们少喝酒,看来这又是我一厢情愿了。”

    两个老头一起笑了。

    “在哈弗尔我们还会有一次欢迎会,到时我们期待您的邀请函。”夏普塔尔说。

    “关于鲁昂大学的事……”

    “我相信本地人会想出办法的。”大主教说“真可惜,您只在鲁昂停留三天。”

    “准确得说是两天,昨天我都不怎么呆在城里。”乔治安娜闷闷不乐得说“有个士兵,我记得他有个女儿……”

    “我们会安葬他的。”大主教说。

    “他的女儿呢?”乔治安娜问。

    “我觉得她更适合呆在鲁昂。”大主教说“比起她,另一个女孩我想推荐给您。”

    “谁?”

    “这栋房子主人的女儿,雷拉·杜·雷纳德,另外我想问一下,女子学校什么时候重新开学?”

第三十四章 闭门造车(三)

    大主教的脸色看起来很平淡,好像在敷衍了事。

    乔治安娜很快就明白了,这估计是“帮忙”。常有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就读名额的时候,穷学生会被富有家庭的挤走。虽然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士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他不如活着的蕾拉父亲有用。

    更何况如果那个叫雷拉的女孩实在不可用,那就到把她送到“女子学校”去,虽然那个所谓的女子学校还是没影的事。

    这两个人一说一唱,差点把她绕晕了。估计还是有人更希望拿破仑带约瑟芬出来,她不仅是有合法手续的妻子,而且还更会接待人。

    她也没有闲着,如果她也呆在行辕里,那她就不会知道大学的情况。当然她不出去,也不会惹祸,耽搁那么多人的行程。

    反正他们就想听都是她的错,还是她自己承认的。

    她忽然间知道西弗勒斯说的,阿不思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不听他的话就是你有错是个什么感觉。

    她很难和夏普塔尔这种做不来投机生意的人解释,荷兰的郁金香狂热、英国的南海泡沫、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还有将来会随着铁路时代到来的英国铁路投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投机客都相信自己抓住了机遇,能赢来暴利。

    这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日本的楼市泡沫破裂前也有很多人相信房地产会一直涨下去。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当时的英国铁路已经超过了运河和马车,成了英国主要的运输工具铁路建设的狂潮中,伦敦的股票市场也失控了,诱人的前景让投资者们如同南海泡沫的那些大小股民一样涌入交易所,高额红利蒙蔽了公众的眼睛,加上当时缺乏严格的审计,掌握很多家铁路公司股票的股东利用新筹集的钱支付旧的融资的利息。这种庞氏骗局让他的野心不断膨胀,甚至打算控制整个英国的铁路系统。

    狂热到了顶点后股票开始下滑,就连惠灵顿将军和勃朗特姐妹都没能在这次泡沫中幸免,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和取消了《泡沫法案》有直接关联。

    乔治安娜怀疑亨利配第用协议来约束那些工厂主有没有用,拿破仑擅长制造狂热,狂热是非理性的。

    在开发了新的设备后,约翰·威尔金森非常自信能够获得市场,他所生产的是锻钢,与当时的铸铁不一样,更有韧性,更适合供建筑用,然而要扩宽市场并不如他想的那么容易。

    当时的英国人不大能接受铁艺的房子,还是更容易接受石头和砖块房子。建筑力学包括理论力学、材料力学和结构力学,他生产了足够强度和韧度的材料,却没有设计师能设计出适用的建筑物结构。

    后来他用这些锻钢搭建了工厂建筑,巴黎大堂也借鉴了这种结构,铁厂才维持下去。

    这时结构工程师也开始设计铁结构的建筑了,但工程师们因为担心铸铁易碎,设计铁结构都非常小心。

    另一个同样叫约翰威尔金森的人则幸运多了,他改良了辗压机和车床,这些在索霍公司这种设计和组装公司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制造商却大有用处,比如用它凿钻炮口,或者是制造蒸汽机的气缸。

    除了装配精度还需要制造精度,另一个威尔金森因此赚了大钱,成了大钢铁商,还在1787年利用阿基米德定律放了一艘铁船进入泰晤士河,只是它没有蒸汽引擎。

    等铁路铺设多了,钢架桥的需求量也会提高,不过目前还是运河和马车公司的天下。

    扩宽伦敦桥和法国建造工业博览会会场都是大工程,以前是觉得订单太少,现在则是订单太多,简直运气如海啸般难以阻挡。

    扩产能需要融资,融资就需要股市,然后南海泡沫的历史重演,除非资本不挣脱它的枷锁。

    以前纺织业牺牲了葡萄酒的利益,现在有高关税壁垒挡着,法国的工业可以在没有竞争对手的威胁下慢慢成长,建厂房还是要用钢材,进口的英国钢铁会满足市场需求。

    真正关键的重点不是关税,而是结算的问题,拿破仑会拿硬币给英国人,然后让他们继续支付反法同盟的军费?

    再说进入冶金时代后,纺织业会被淘汰,虽说英国的专利法只有14年,然而有些东西是禁止出口的,法兰西共和国哪有14年等待?

    要是能行,乔治安娜倒是想让法国学生去英国留学,她以前还说让英国派两个工程师去罐头厂也了无音讯。

    虽然英国人跑起来像失控的野马,那也跑得飞快,法国的粮食安全问题还没解决。

    以前的乔治安娜是那种研究美食魔法的女巫,现在她明白了,农业的“引擎”是土地,土壤肥力决定了亩产,以前她在霍格沃茨的菜园里种地从不担心这些,在不使用化肥的情况下只能用动物的肥料。

    她记得巨人传里一首诗,教士既贪吃又懒惰,只能用来肥地。

    乌迪内是拿破仑签订坎坡福米奥和约的地方,她记得那天在餐桌上,英国代表还特意问了吕西安还记不记得那个地方。

    康巴塞雷斯主教走的时候将那份由意大利语翻译的审讯记录放在了乔治安娜的桌上,它是手写的,纸张很新,不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1642年4月15日,一个叫巴塞德拉的女人找到了瓜尔多的卢多维科修士,指控圣马里亚拉隆加的农民米凯来·佐佩。几天前她请米凯来为自己八个月大的女儿看病,他到了之后只看了小孩一眼就说“到复活节我都不能给她治疗”,说完就走了。

    这是关于米凯来的第一桩指控。

    同年6月2日,一个农民告诉审判官,佐佩经常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施法,医治那些被巫术蛊惑的人。至于农民控告佐佩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该让那些狡猾的骗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8月22日,一名库斯格纳科教区神父到审判官面前伤心得说“佐佩到处散布这个或那个可怜的女人是女巫,使那些被他揭发的女人名誉受损。”为了摆脱这些麻烦,这个告状的神父禁止他继续活动。

    米凯莱听从了警告,但如果有人请他去他还是会去,到了1647年,一个叫比亚特的农民跑到了审判官面前哭喊,他的儿子死了,他认为女巫是凶手,但是他请佐佩求救。

    佐佩没有帮助他。

    比亚特答应,如果等到丰收,他会给佐佩四个金币,但佐佩还是拒绝了。

    比亚特于是对审判官说“丰收的担保人和女巫是一起的人,我是这么听说的。”

    米凯来被捕是在赶集日,6月,意大利的麦子好像快熟了。

    乔治安娜合上了那本书,闭上了眼。

    她又想睡觉了。

    对于那些“老人”来说,经验是至高无上的,然而对于年轻人来说,狂热才是他们喜欢的。

    波拿巴是个擅长制造狂热的人,在他面前能保持清醒的人真的不多,就连她有时也分不清楚,她面对的究竟是人还是个魔鬼。

    她的耳畔一会儿听到人群狂热的欢呼声,一会儿听到瓷器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叶卡捷琳娜女王的瓷器摔碎时和这个声音一样么?

第三十五章 闭门造车(四)

    很少有案件能惊动教皇,然而米凯莱·佐佩的案子却让教皇和所有罗马教廷里的红衣主教一起亲自列席审判。

    但米凯莱却没有像伽利略一样被带到罗马,就像之前大主教康巴塞雷斯说的,乌迪内宗教审判所只是将“病历”交给了罗马的宗教审判所,它可以说是所有宗教审判的总部,因此被称为“圣所”。

    虽然有教皇亲自坐镇,主审法官却是红衣主教巴尔贝丽尼,在重审过程中他发现了不少漏洞,他认为米凯来供认的事都没有被证实。

    因此他再次督促乌迪内的法官审问米凯来和医生,以及所谋杀的孩子的家人。

    这时米凯来已经在乌迪内的监狱里呆了一年,他已经感到绝望了。

    “如果没有人想帮我,或者为我做些什么,你希望我怎么辩护呢?”他对他的辩护律师这么说。

    这是乔治安娜没有想到的,居然有律师愿意为巫术指控辩护。

    然而律师所能做的只是向宗教法庭提交了一份申请书:圣马利亚拉隆加的米凯来·佐佩,一个忏悔的丰收担保人,表示对自己的罪行感到悔悟,请求法庭送他去威尼斯共和国政府的舰船上做一名划桨人,他愿意戴上铁制的脚镣,只求能保全他的性命。

    另一个被审讯的对象是弗朗切斯科·卡夏诺,36岁,是乌迪内的一个民间医生,他将那个死亡的小孩诊断为“全身衰竭”。

    当审判员问他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时,他回答“医生只是观察人体的的自然现象,他们生病还是健康必出自自然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能说那个被问到的男孩经历了任何非自然的,或由非自然因素导致的疾病。”

    这和之前的答复有很大的差别,而产生这两种不同答案的是两个医生,他们的年龄相差34岁。

    死亡小孩的父母并不怀疑其中牵涉到巫术,但是在马里扎纳附近的沼泽并没有发现能够举行聚会的田野。

    饥荒时期还有必要用本就珍贵的食物去养监狱里的犯人么?

    米凯来虽然最后被判有罪,却不是火刑或者别的刑罚,而是饿死的,他在临死前找来律师交代了自己的遗嘱,并且将自己的衣服,一件绿色的亚麻布上衣和一件衬衫送给了监狱里最穷的犯人,并且还捐出了最后一点钱,举行了一场弥撒。

    乔治安娜没有参加过弥撒,但她却闻过乳香,康巴塞雷斯的身上就有那股气味。

    她抬起头,看着刚才大主教坐的位置,发现利昂坐在那儿,正安静得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看什么?”他问。

    她犹豫着。

    “我可以自己看。”他说“或者你可以告诉我。”

    “从教会图书馆里找到的宗教审判所审讯材料副本。”她将那个手册合了起来“还记得我找人翻译那些书么?这个案子教皇也参与了,我才感兴趣。”

    他冷着脸,心情看起来比之前更糟糕了。

    “你知道米兰画派和佛罗伦萨画派的区别是什么吗?”她问。

    “说来听听。”他假装感兴趣得问。

    “在读这份资料前我在想这些,要送什么画给鲁昂的美术馆,你跟我说了米兰人不会介意的。”乔治安娜轻松得说“你知道米兰画派和佛罗伦萨画派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同样没有回答,可是表情放松了一些。

    “米兰人有没有跟你抱怨过,他们并不是模仿列奥纳多·达芬奇,米兰画派的画风是自己的创新?”

    这下他的心情好了,脸上有了笑容“达芬奇接触过不少伦巴第艺术家,他风格确实对他们造成了影响。”

    “贝尔纳迪诺·卢伊尼,《玫瑰园中的圣母》。”她说道“那幅画中的玛丽亚和蒙娜丽莎一样经过精雕细琢,德农跟我说这是他复刻了达芬奇的作品。”

    “你觉得不是?”他反问。

    “你觉得达芬奇是什么风格的?”她问。

    他居然答不上来。

    “哦,利昂,你居然不知道达芬奇的艺术风格是什么。”她嘲笑似得说“别告诉我是文艺复兴风格。”

    “你的看法是什么?”他轻松得问。

    “蒙娜丽莎的背景看起来是自然的风景,达芬奇认为绘画反映得是画家心里的自然,贝尔纳迪诺·卢伊尼的《玫瑰园中的圣母》背景是玫瑰树墙,它代表神秘主义和象征主义,是晚期哥特式比较代表的艺术形式,你看过《最后的晚餐》吗?”

    “看过。”

    “那张桌子上居然有鳗鱼,那是圣经中规定不许吃的,但是那么多多明我会的教士却没发现,我记得那幅画好像是在他们的餐厅里的壁画,对么?”

    他没有回答,深灰色的眼睛盯着她。

    “达芬奇说我不得不谋生。”乔治安娜说“他总是不能按期交付作品,这让他很缺钱,不得不接下他并不喜欢的工作。”

    “过来。”他朝她招手。

    她立刻站了起来,刚走到书桌的另一边,这时他也站了起来,然后猛的搂着她的腰,疾风暴雨般吻她。

    她尝到了血腥味,还有黑暗的、充满了暴力的气息,她害怕极了,想要挣脱。

    “继续说。”他没有再吻她,却将她搂着,在她耳畔说。

    她不确定此时她抱着的是不是个人。

    他的手下滑到了她的臀部,那是人身体上肌肉最多的地方之一,他使劲得揉,就像是牛排烹饪前要让香料入味必须充分按摩。

    别吃了我。

    她想要哀求,可是她说不出话。

    可能是觉得她暂时不会说话,他又开始吻她。

    她在一切失控前又挣脱了。

    “停下!”她严厉得尖叫“我们这是在别人的家里!”

    他可能觉得很没意思,却还是把她放开了,然后四仰八叉得坐在他刚才坐的地方,看起来极没有教养。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她很生气,故意坐到了之前的位置。

    他懒散得看着她。

    “你看什么?”她愤怒得问。

    “你到底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他吊儿郎当得说。

    “我真想让那些士兵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他们还尊不尊敬你。”

    “你买那么多枕头干什么?”他问。

    “我喜欢。”她不高兴得说。

    他歪着脑袋看她。

    “我想要个房间,可以随意坐着或者躺着,不需要坐在沙发上或者躺椅上。”她说道“那些家具设计得不符合人体工程力学,一点都不舒服。”

    “随便你。”他懒洋洋得说“你只要别一个枕头换一个男人睡就行。”

    “哦!!”她气到了极点,想动手揍人。

    “别背叛我,乔治安娜,我会杀了你。”他用平静的声音说“我不会像原谅约瑟芬那么原谅你。”

    她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回答。

    “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揉了下鼻子“蒙娜丽莎和玫瑰园中圣母的区别。”

    “蒙娜丽莎就像是达芬奇心里的镜子。”乔治安娜说“他只能看到一些朦胧的景象,尽量用画笔将她画成他看到的样子,玫瑰园中的圣母,她怀中的婴儿抓着旁边的一株盆栽,并且他的手还指着它。”

    “什么意思?”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利昂,达芬奇注重的是感觉、知觉,而卢伊尼的作品则需要想他表达的是什么,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即便画中女性的风格和画法看着非常相像。”她低声说“小婴儿抓着的是玫瑰,上面是有刺的,就像荆棘王冠,他感觉到痛苦,可是他还是在微笑。盛名之下就这感觉,即便是卢伊尼自己原创的,可是因为有太多达芬奇的影子,他总被认为是在模仿。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懂。”

    “你想留在鲁昂?”他问。

    “我想我更眷恋那种受欢迎的感觉,我很羡慕约瑟芬。”她颤声说。

    “不是因为我?”他问。

    你已经死了。

    她想说。

    他笑了起来。

    “你想我死?”

    她没回答。

    他向后仰,将穿着军靴的腿放在了书桌,靴子上面的泥到处都是。

    “圣灵所结的果,就是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慈悲、良善、信实、温柔、节制,我们若是靠圣灵得生,就当靠圣灵行事,不要妄图虚名、彼此生气、互相嫉妒,马丁路德曾经引用这本书的内容来攻击教会,你知道这是哪一本书里的句子么?”

    “我不知道。”她冷冰冰硬邦邦得说。

    他冷笑着“看来你也没那么虔诚,这是加拉太书里的内容。”

    “你也想和卡普拉拉那样对我念经?”她讥讽得问。

    “让他做米兰主教如何?”他忽然说“只要他别再做教皇的特使,继续逼向宪法宣誓的教士忏悔。”

    “这种国家大事,我怎么能做主。”她故意侧着身子说。

    他一点都不急,像欣赏油画似的看着她。

    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却还是没走开。

    “你怎么不拿本书?”他问。

    她想起来很多肖像画,画中人要么拿本书,要么拿乐谱,反正装作自己不是在画肖像的样子。

    “就那本?”她朝着桌上的书努嘴“那可是宗教审判所的审讯记录。”

    “哪个教皇?”他没头没尾得问。

    “英诺森十世。”她回答“审判伽利略的时候乌尔班八世亲临了?”

    “这人是什么来头?”波拿巴问。

    “一个农民。”乔治安娜回答“另外,他自称是丰收的担保人,还是一个治疗师。”

    “你相信?”

    “是的。”乔治安娜点头“我还见过和他类似的人,他们住在一个小镇上。”

    他看着很不想相信。

    “我不想你沉迷神秘学,利昂,巫师的问题交给巫师处理。”乔治安娜说“这也是我们颁布国际保密法的原因。”

    “我给你找到了另一个爱好,有空多想想你说的魔法部的事。”他说“你不会手工?”

    “我会织毛衣。”

    “什么?”他困惑得问。

    她看着他一身剪裁精良的制服,实在无法将它和毛线围巾搭配在一起。

    “你有没有见过那些一边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一边织毛线聊天的娘们?”她冷冰冰得说“我就是那种女人。”

    第一执政还是没有听懂的样子,她估计那些大婶儿看到他这幅样子肯定要大笑起来。

    她懒得解释,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假装自己是一副油画。

第三十六章 闭门造车(五)

    虽然原本说要耽搁一天,但是吃过午饭后没多久他们就又动身了,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伊夫托。

    因为在古战场耽搁了,他们错过了在卢维耶举行的布料博览会,不过他倒是抽空去了罗米伊的铜锻厂,毕竟这个地方距离鲁昂并不远。

    乔治安娜在实验室里炼的铁类似于坩埚搅铁法,这种办法可以炼出类似大马士革钢的金属。但是它的产量很低,而且以欧洲目前的高炉也无法达到魔法火焰的温度。

    铜或者是青铜倒是不会生锈,可是成本太高了,而且铜本身也具有一定价值,免不了会有人将轨道偷走。

    而用木头也不是长久之计,约翰·威尔金森的钢铁厂所制造的锻铁是用轧钢机千锤百炼制造出来的,它不同于人力敲打,人力固然无法产生那么大的力量,却也更加精细。

    总而言之在路易十四时期修的通衢颠簸了一下午后,他们在晚上到达了伊夫托,当地政府听说了要接待第一执政,却不知道他们要在伊夫托过夜,慌乱之下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农庄里。

    虽然她怀疑这个农庄里的石头城堡是不是百年战争期间留下的,但它总比荒郊野外要好得多,生了火还挺暖和,没有那么阴冷潮湿。

    她在鲁昂买的枕头、被褥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虽然她只是想布置一个可以满地打滚,大家可以席地而坐,然后躺着吃东西的地方。

    秋天是动物储存脂肪过冬的时候,就连老鼠也是,当城堡里的老鼠将女孩们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乔治安娜用魔杖将它给丢出了窗外。

    明天官员们还要早起,去视察纺织厂和博览会,乔治安娜则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首先是见一下勒克,他莫名其妙跟着车队一起离开了鲁昂,现在还在等着她接见,另一个则是罗斯·贝尔丹。

    她要给自己找一门手艺,很明显织毛衣不行了,而且她也不想和约瑟芬一样织挂毯,刚好她可以跟着贝尔丹做那种薄纱做成的充满香气的花饰。

    也幸好伊夫托叫来了一些旅店里的工作人员,在他们的帮助下总算是把这些要员们晚上睡觉的地方给安排得还算舒适。

    就像新学年新生来报道,不过当时她照顾的是一群刚离开家的11岁孩子,另外她使唤的是家养小精灵,而不是麻瓜。

    如果是约瑟芬,她会去接见那些当地的政府要员,乔治安娜则主要见的是商人。但不论见的是谁,这种场合基本上是走过场,不会解决的任何问题。

    Bigmeetingneverdoanything,这是搞了几百年议会制的英国总结的经验。

    就在她安顿妥当,打算早点洗漱睡觉的时候,玛蒂尔达来了。

    她还带来了一个人进她的卧室,巴里荣夫人。

    “晚安,夫人。”巴里荣夫人说道。

    “晚上好。”乔治安娜看着她和玛蒂尔达“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您不想知道为什么第一执政会忽然那么生气?”巴里荣夫人说。

    “您不知道‘那边’都干了些什么。”玛蒂尔达气呼呼得说。

    乔治安娜觉得胃疼,她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下午我们收到了巴黎来信,红衣主教费什不愿意去里昂就职。”巴里荣夫人说“您知道约瑟芬干了什么?”

    乔治安娜没接话,卡普拉拉巴黎大主教的位置是教皇安排的,可是费什是拿破仑的舅舅。

    同时卡普拉拉还为路易和奥坦斯赐福过,也就是说他们举行了宗教婚礼了,拿破仑和约瑟芬只有世俗婚礼。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变成那样了。

    “她干了些什么?”乔治安娜问。

    “她把勃艮第公馆全部装修了一遍,我想您回去后恐怕都认不出来了。”巴里荣夫人说。

    乔治安娜一点都不愤怒,她抢了别人的位置,约瑟芬怎么恼怒都不奇怪。

    而且她也说不出让约瑟芬去教堂的话来,这样会让她听起来不像是个女人。

    “另外,还有那些一家一户的小额信贷者,他们希望能成立一个银行,这样他们就能从为面包店贷款的亏损中挽回损失了。”巴里荣夫人说。

    “巴黎的面包价格如何?”乔治安娜问。

    “还不到出乱子的地步。”巴里荣夫人说“但肉价已经涨到6苏了。”

    “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玛蒂尔达不忿得说。

    “你别添乱。”她对玛蒂尔达说,接着看着巴里荣夫人“谁给她的权力?”

    没人说话。

    乔治安娜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胜利街的那所小房子。

    那是拿破仑发际前住的,位置不怎么样,可是里面的装潢……

    “你有什么建议?”乔治安娜问巴里荣夫人。

    “您可以向第一执政哭诉。”巴里荣夫人说。

    “我不想……”

    “这和你想不想没关系。”巴里荣夫人说“别天真了,乔治安娜。”

    “你等我想一下。”她头疼得说。

    “等到了比利时,您还有别的挑战。”巴里荣夫人嘲弄得笑着“以前约瑟芬会让她的女伴将那些‘猎捕者’挡在外面。”

    她觉得那模样是极其可笑的。

    “我不是他的妻子。”乔治安娜冷笑着“有什么权力那么干?”

    “您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巴里荣夫人问。

    “什么想法?”

    巴里荣夫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看上的男人都有一个特质,他们很专一。”乔治安娜苦笑着“可是我却是那个让他们变得不再专一的人,也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女人。”

    如果他失去这种特质,那么她可以考虑怎么离开,并且想办法不让自己成为他攻打英格兰的借口。

    “你恨你自己?”巴里荣夫人问。

    “哪个女人不讨厌呢?”乔治安娜说,然后转身对着镜子梳头发。

    “如果我说我不讨厌你,你相信吗?”巴里荣夫人说。

    “你想帮你的丈夫?”乔治安娜问。

    “没错。”巴里荣夫人说。

    乔治安娜将梳子放下,看着玛蒂尔达。

    “你收贿赂了?”

    “我们只是帮了她一个小忙。”巴里荣夫人说“有您的那封信,任何一个银行都可以去塞弗尔提到钱,莫兰迪克小姐却只找雷卡米埃银行,他们在鲁昂可没有办事点。”

    “真没有?”乔治安娜问。

    巴里荣夫人微笑不语。

    “我想你也知道的,约瑟芬曾经卷入腐败案里。”乔治安娜无奈得说“我不想和她一样,并且我还没有合法的身份。”

    “我想您要开始习惯新的生活方式了。”巴里荣夫人说。

    乔治安娜摇头,她觉得可笑极了。

    “您觉得这些小女孩能挡住您的狂热追求者?”巴里荣夫人说。

    “什么?”

    “鲜花还有情诗,有很多年轻人想见您一面。”

    乔治安娜不是很理解巴里荣说的是什么。

    “这是新生活的一部分。”巴里荣夫人微笑着说“第一执政可是很担心的。”

    乔治安娜想起了他之前那个关于枕头的“高论”。

    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七章 闭门造车(六)

    乔治安娜很理解约瑟芬的心情。

    以前她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当时他们刚从隐居的地方回来,她很担心西弗勒斯被诱惑,于是安排了一个叫艾瑞斯的年轻人在他的身边,随时监视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安稳又富贵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所以乔治安娜可以很轻易得就接受“普通人”的生活。这种空置了的贵族城堡用来接待法兰西第一执政还是慢待了,可是谁让她打乱了出巡的节奏呢?

    人很容易迷失在假象里,要是永远都能这么被人欢迎该多好。

    对于没有经历过那些事的人,很难理解经历过大革命的人是什么心情。用断头台解决经济问题的场面吓着了一些人,乔治安娜提出给面包店老板放贷,维持他们经营,哪怕是1%的利息还是有人出借。

    他们做不到以前巴黎最高法院的法官散尽家财,给穷人弄面包的事,但他们也明白强行让面包店老板们还债也是不现实的,高昂的面粉价格和需要低价面包的群众,压力全部集中在了面包铺的身上,老板们完全可以脱离行会,宣布倒闭。

    但这样一来平民发现面包店越来越少,就会排越来越长的队买面包,就算限量供应还是会引起焦虑。

    如果一个人走进一家店,她或者是他发现货架上琳琅满目,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是没有这种心理的。

    放贷的一般都是求利,面包铺债主们收回去是件麻烦事,不管面包铺,任其破产则攸关生命安全,所以比起追债,还不如找点别的发财途径挽回损失。

    古代城堡女主人卧室的楼上是小礼拜堂,同时那里是处理宗教事务的地方,如果男主人不和她分开睡,那么他也会和女主人一起躺在小礼拜堂的下方。

    如果说约瑟芬不管这些事务,去承担一个“女主人”的工作,那也不至于会有信追到布列塔尼来。

    乔治安娜此刻享受的风光原本是属于约瑟芬的,她也有自己的办法支持波拿巴的事业,比如让阴谋家们看到人民和他们的领袖之间的关系有多融洽,鼓励地方生产,还有就是绝不会错过地方组织的博览会。

    无利可图的和平是不长久的,从事纺织业的工厂主绝大多数是男性,不能说他们全部目光短浅,但是他们将价格竞争看得很重。拿破仑的关税壁垒只给法国和法国工业带来好处,现在他牺牲了生产总值1%的钢铁行业,让进口钢材供那些“自由生长”的小厂建厂房,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占据了鲁昂大学校舍的纺织厂才搬离了那个坟墓里的大学。

    不放贷是不可能的,英国的工业革命发展迅速也和融资有关,可是一旦《泡沫法案》取消了,那么以后还会有别的“泡沫”发生,它就像啤酒的泡沫,等消失了才发现只有一半是啤酒。

    她又拿出了上午写的关于法国粮食出口和比利时啤酒的论文。

    丰收的时候粮食出口会带来财富,可是歉收的时候却会带来更严重的饥荒,监狱里关着不少在这个时候还在从事粮食走私的囚犯。

    波拿巴没有禁止粮食出口,这指的是正规途径,要向海关缴纳出口税的。

    有中心城市才能增加税收,弗吉尼亚就没有。

    别人怎么开税源她管不着,修路才方便控制,“条条大路通罗马”可不是为了“罗马贵族”享受出生就在罗马的愉悦,而是要随时派兵出去的。

    西部兵团虽然已经解散了,可是那些兵还没有撤走,拿破仑还要阅兵,这可能会让英国人误会。

    无论如何现在的局势都不是到了可以放松得享受幸福与快乐,或者和凡尔赛女人那般勾心斗角的时候,虽然勃艮第的城堡不能继续住了,她还可以住卢浮宫的套房,另外还有塞弗尔附近葡萄园主的房子,总而言之她没有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你还在看那本破书?”

    波拿巴很不客气得说。

    她回过头,发现他的脸色又变得阴沉难看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将那页纸收了起来。

    “你打算今晚在这里睡?”他问。

    她主动跟了过去,牵着他的手下楼,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了错觉,觉得牵着她手的是西弗勒斯。

    当时城堡里很不安全,他在开完会后在校长室门口等着,送她回地窖。

    回到卧室后,他让她躺在床上,紧接着自己躺在了她的身边。

    看样子他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之前到了晚上他都是要回自己的房间的。

    “不觉得这房子亏待了您么?”她有些揶揄得说。

    “你为什么不哭?”他疲惫得问。

    “我也哭过。”她柔声说“我还哭得很厉害。”

    “每次都和他有关。”他沙哑得说“我到底哪里输给了他?”

    她开始回忆自己每次哭那么伤心的经历。

    “你像是我的一个梦,总有天会醒的。”她轻柔得说。

    他不说话了。

    她摸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发现他的结婚戒指摘了。

    “约瑟芬真的爱你。”她说。

    所以别跟她离婚,去找那个奥地利公主结婚了。

    她心说。

    “把那种专情的男人勾引到手是什么感觉?”他问。

    “一开始很高兴,后来很不开心。”她冷冰冰得说“尤其是想到他会为了别的女人抛弃我,就像他抛弃前妻时那样。”

    “你没成功。”他说“否则你就不会找上我了。”

    她的脑子出现了片刻混乱,最后她想通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是那个专情的情圣,他依旧想着莉莉,就像波拿巴说的,她没成功,所以换了一个勾引的对象,哪怕他是个死人呢。

    “他怎么那么顽固!”她尖声颤抖着说,眼睛开始湿润了。

    “你呢,你怎么不说自己也那么顽固?”他反问着。

    她开始大声痛哭。

    他根本不像个君子般安慰她,反而吻她的眼泪、鼻子还有嘴唇。

    “让我帮你忘了他。”他像是个小浪子似的对她说。

    “你们男人可能不相信,为了复仇,我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艾玛在得知自己被格伦威尔转手给汉密尔顿的时候也发誓,她要堕落,要颓丧、要坏事做尽,直到死的那天,让所有年轻女孩儿看到她的下场,你也要学她么?”他平静得说。

    “我恨你们!”她咬着牙,有些无意识得说。

    “所以你成了女同性恋?”他依旧平静得说。

    “你可以试试!”她翻过身,将一个不可能被压倒的人给压倒了。

    他笑得很开心,这让她觉得他好像觉得自己赢了。

    “你和黑巫师就是这么干的?”他粗俗无礼得说。

    她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摸了下被打的地方,双眼放光,呼吸更急促了,就像是要准备发起攻击的野兽。

    她拿起了魔杖,将自己身上纯白的睡裙变了一个模样。

    “我们是这么干的。”她对他说,然后低头吻了他。

    正常人做这种梦都会找个高大英俊的,她怎么会想到他呢?

    或许就像那个温室旁的少年说的,她是个怪人,可惜那时候他不知道她不是人,否则他应该会说她是个怪物。

第三十八章 闭门造车(七)

    伊夫托是鲁昂纺织产业的下游城市,换句话来说这是个给鲁昂提供丝绞的大工厂。

    博物馆里的那种纺车是将松散的羊毛、棉花拧成一股,也就是纺线,珍妮纺纱机一次可以纺出好几根棉线,但每根棉线都是单股的,要将好几股纱线拧在一起形成绞股线,这样的线织布才足够结实。

    给布料染色的办法有很多,有整块的白布放在染料里染,也有给绞股线染色的。一大清早法国高官们就跑去当地的工厂参观去了,其实昨天他们可以住更舒服的地方,巴里荣夫人认识不少当地的富商,她随时可以安排他们去富商们的家里住。

    不过就像玛蒂尔达吃早餐时酸溜溜说得那样,能住在凡尔赛宫里是一种荣耀,哪怕分给他们的小套间即去不了大理石庭院,窗户也没有呢。

    乔治安娜很清楚自己不是女同性恋,可是她在里昂认识了沙莫罗小姐,她是个有名的同性恋者,于是在谣言中乔治安娜就成了一个英国女同性恋间谍了。

    这还不算过分的,还有拿破仑和奥坦斯的绯闻,当时传得如亲眼所见,乔治安娜都差点信了。

    路易的身体不大好,他是个挺斯文的人,却也跟着勒克莱尔参加了葡萄牙战争,只不过他没有去前线,因为他得了一点小病,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痼疾,中途去温泉疗养了。

    拿破仑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路易的身上,就有点像乡下的老父亲,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然后有好前程,不仅自己的命运改变,也让家族有荣。

    即便继父和继女没有血缘关系,能干出萨德侯爵那样娶母女二人的事也需要很厚的脸皮。如果放在21世纪,这种绯闻如果被证实是真的,继父是要坐牢的。

    约瑟芬为了维系自己的婚姻,将女儿的婚姻出卖了,就像泰坦尼克号罗斯的母亲,将女儿嫁给了美国的钢铁大亨。

    她有时会气死人,有时则让人觉得她还可以相处,正常女人谁能忍受乔治安娜呢?

    如果是约瑟芬的话,她会去纺织厂参观吗?

    乔治安娜看着薄雾笼罩下的草原,它看起来和英国几乎没有两样,就差一个在晨曦中向伊丽莎白走来的达西先生。

    在简奥斯丁的小说里,结婚仿佛就是故事的完满结束,但实际上它只是个开始。

    荒原上的隐居生活那么轻松是因为没有莉莉在,不论是他的心里,又或者周边的人。

    没人跟她说西弗勒斯的真爱是莉莉,也没人认同他可以和一个有夫之妇继续纠缠,将詹姆波特给当成了多余的。

    乔治安娜回到书桌边,坐下写信。她还是愿意给那个女孩一个机会,毕竟她的父亲已经付出了生命。

    不过现在她跟着乔治安娜去比利时就来不及了,她还是直接去巴黎,但把她安置在谁家呢?

    她首先想到了利昂库尔公爵,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就有人来了。

    进门的是巴里荣夫人,有时你不得不承认,银行家的妻子确实很不一样,巴里荣夫人已经将自己当成女管家了。

    上一次让利斯夫人到她那里当秘书,让利斯夫人只当了几天就走了,谁让乔治安娜只是个情妇。

    男人的爱有多持久呢?当然是婚姻契约还有宗教婚礼靠得住,更何况新的民法典规定不能随意离婚。

    “夫人,卡西米尔·皮埃尔·佩里埃先生,佩里埃银行的老板和法尔荣先生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乔治安娜将没写完的信交给了巴里荣夫人“有个女孩儿,我想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

    “我知道了。”巴里荣夫人微笑着接过了信,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玛蒂尔达就带着两人来到了她作为临时会客室的小礼拜堂。

    从鲁昂买的布装点了这个冷清的礼拜堂,用的是庄重的颜色,让它恢复了宗教式的肃穆。这是贝尔丹连夜赶制的,它们挂起来很容易,拆走也简单,这是她从金锦原会晤得到的灵感,哪怕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也不能简陋了。

    除此之外整个礼拜堂里就一张小桌子还有三把椅子,整个空间很空旷,脚步声甚至还能产生回音。

    法尔荣和那个名叫卡西米尔·皮埃尔·佩里埃的年轻人一起朝她鞠躬,安静到可以听到布料摩挲发出的声音。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乔治安娜问。

    “我听夏普塔尔部长说,您打算推进大学与地方企业的合作。”佩里埃说“我也正有此意。”

    “什么意思?”

    “我的家族在昂赞有一个煤矿,煤矿和火药厂一样,如果有一点火星就会爆炸,所以我们需要专门的耙运设备提高产能。”佩里埃解释道。

    她愣了一下。

    “什么是耙运?”她问道。

    佩里埃将夹在腋下的图纸在乔治安娜面前铺开了。

    她看了一下,佩里埃说的耙运机有点像漏斗,她还以为矿山运矿石只需要车呢。

    “这种机器严禁使用钢丝绳,避免摩擦过程中产生火花,造成瓦斯爆炸。”佩里埃说。

    乔治安娜看着这图纸细腻的手法“这是勒克画的?”

    “他就像有些工程师,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您觉得他设计的建筑能实现吗?”

    乔治安娜笑着说“你见过他了?”

    “我们想买一些英国的设备。”佩里埃说。

    “你可以在商务谈判时说。”

    “我们国内有很多银行业者认为不应该向工业提供过多资金,这会诱导我们过度生产,从而导致危险的扩张。”佩里埃说。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年轻人。

    “过多的人,尤其是中产阶级,盲目得在纺织棉布这个产业投资,会毁了在此行业生存了四五十年的人。”

    “你有什么建议?”

    “我听说您打算在布列塔尼开辟农场和牧场。”

    “忘了它吧,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乔治安娜说。

    “为什么?”佩里埃说。

    “牛结核是人畜共染的。”

    “羊结核呢,也是人畜共染的?”法尔荣问。

    乔治安娜被问得哑口无言。

    “不能养牛,可以养羊呀。”法尔荣说“羊毛还能纺织。”

    “我记得您有一头宠物羊,名叫肖恩,为什么叫那个名字?”佩里埃问。

    因为那只黑脸的瓦莱羊和小羊肖恩长得一模一样。

    她笑了,长叹一口气“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诺曼底人没有将纺织业当成终身事业,他们只是将其当成一种赚钱和提高社会地位的手段。”佩里埃说“如果您去参观过就知道,这里的纺织业是全法最大也是最落后的。”

    “你也没和他们一起去参观。”乔治安娜说。

    “我比你们早出发一个月,您想听听我的感受吗?我在这里没有感觉到英国纺织厂的那种激情,他们认为工作是一种不得不忍受的过程,他们更喜欢在工作一段时间后去过‘种菜生活’,把退休看作人生的黎明。”佩里埃愤懑得说“如果有需要,他们会卖掉自己的公司,甚至还会对自己的公司进行清盘处理,然后两手一拍走人。他们也没有努力营销自己的产品,工厂越来越多,雇主和雇员之间的矛盾也在加剧,您就不能只看到现在厂房的数量增加了,就觉得它繁荣了。”

    “你有什么建议?”乔治安娜问。

    “请说服第一执政对进口钢铁征收关税,哪怕是恢复普通关税,否则我们的贷款会被人认为是有毒的,这会影响我们的信誉。”佩里埃说。

    “您还记得么?国王在1791年4月18日那天非要与拒绝宣誓的教士庆祝复活节,大多数时候,国王都是仁慈的,但是他那天却强硬了一次,皇后没有劝阻他。”法尔荣说。

    “你们在威胁我?”乔治安娜问。

    “我以为,您是听得进去建议的。”佩里埃说“在暴利的诱惑之下,没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这条通商条款就像是我之前跟您说的,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乔治安娜忽然明白亨利配第为什么不慌了。

    就跟美国人一样,以静制动,解决问题的办法会自己跳出来的。

    “你今年多少岁?”乔治安娜问。

    “25岁。”

    “结婚了没有?”

    佩里埃没接话。

    “哈佛尔的晚会你也来吧,记得带上舞伴。”她又说“你觉得为我保管珠宝的爱丽丝怎么样?”

    “我以为她会答应配第勋爵的邀请。”佩里埃说。

    钢铁和煤矿,你们才是绝配。

    乔治安娜长叹口气“你看看我,觉得容易么?”

    “也有跨国婚姻很轻松幸福的。”佩里埃说“您只是选择了一条困难的路。”

    或者说,我选择了一个困难的人。

    乔治安娜无奈得想着,这可真是哈托尔的诅咒。

    “你先下去吧。”乔治安娜说。

    佩里埃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您这就是我给您找来的银行家,您觉得如何?”等佩里埃走后法尔荣问。

    “我现在想聊派对的话题。”她闷闷不乐得说“告诉我以前宫里是怎么弄的?”

第三十九章 闭门造车(八)

    路易十四亲政的时候,英格兰的统治者是安妮女王。

    一般来说任性、高傲、滥用权力等等都是来自君主方面,君主才让人感到枷锁的分量。但是当时安妮女王的宫廷却是马尔巴勒公爵夫人使这种枷锁日益沉重,于是安妮女王就将视线转向了她身旁的玛莎姆夫人。公爵夫人醋意大发,几次拒绝了女王给她的手套,并且当着女王的面,“故意”不小心把一杯水泼在了玛莎姆夫人的身上。

    女孩子扎堆儿就免不了这种事,不论她们是为了男人还是女人。玛丽安托瓦内特刚到巴黎的时候也很受欢迎,屋顶上、阳台上、窗洞里挤满了人。

    当时的国王路易十五为她准备了烟火表演,以前乔治安娜去过伦敦塔,当时斩首是贵族才有的权力,因为它比绞刑快,断头台是为了减轻痛苦的,于是原来贵族行刑的刑场上放了一架断头台,烟火表演就在那里燃放。然而不幸的是燃放过程中忽然一束强光闪过,然后整个断头台都燃烧起来了。

    很快这大火将台下的烟火也点燃了,于是带来欢乐的烟火变成了夺命的火箭。这场意外导致了53人丧生,300多人受伤,但这只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嫁到法国诸多不幸的征兆中的一个。

    老国王路易十五很喜欢玛丽安托瓦内特,不只是因为她的青春美貌,还因为她的率真热情。这位奥地利公主成长在和充斥着繁文缛节的法国宫廷不一样的环境里,用杜巴丽夫人的话来说,她就像是个乡下女孩。她会忘却王后的身份,在小特利亚农宫的花园里,脱掉华丽的洛可可裙子,穿着白袍,戴着草帽,赤着双脚奔跑,有时她会从篱笆里探出头,和挤奶的女工交谈。

    在一个不同寻常的寒冬,大雪降临,玛丽安托瓦内特想起了在家乡滑雪时的快乐,于是在马厩里找到了一个雪橇,拉雪橇的骏马头上装饰着华丽的羽毛,身上装着叮当作响的铃铛。

    和她一起出去玩的还有别的贵族,巴黎人叫嚷着“这个奥地利人竟然将维也纳的习惯带到了巴黎。”

    于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停止了这项活动。

    她会为了侍女的一次提醒,大清早爬起来看日出,也会在皓月当空的夜里,远离王室的束缚,抛开随从在花丛中散步。

    总而言之在法尔荣的眼里,玛丽安托瓦内特是个自然率直的女孩。杜巴丽夫人栽赃的谣言,她说玛丽安托瓦内特痛恨法兰西人,不拘礼是因为邪恶堕落,并夸大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奢华。

    那条著名的项链原本是路易十五送给杜巴里夫人的,可惜路易十五死了,路易十六也不会为了前任国王的情妇付账单,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在信奉天主教的宫廷里,奢侈是一种女人最不该犯的罪,可要论罪孽深重,谁又比得上杜巴里夫人呢?

    法尔荣谈起杜巴里夫人的口吻充满了不屑,总之这个自小无拘无束的奥地利公主很讨厌繁琐的礼节,国王起床有起床礼,王后就寝也有礼节,有个冬季的夜晚,玛丽脱去所有的衣裙,她身边的女官本应戴着手套,将睡袍递给她。

    可这时奥尔良公爵夫人走了进来,于是递睡袍的人就变成了公爵夫人,不过这有个过程,要先从地位最高的侍女传给最低的侍女,由最低的侍女交给奥尔良公爵夫人,再由公爵夫人递给玛丽安托瓦内特。

    就在睡袍即将到达玛丽的手里时,普罗旺斯伯爵夫人进来了,这意味着又要重来一遍,当时玛丽安托瓦内特已经冷到抱着自己发抖,普罗旺斯伯爵夫人察觉到了她的窘境,来不及脱掉手套,就迅速将睡袍批在了她的身上。

    玛丽安托瓦内特打了个喷嚏,然后难以抑制得喊道“太麻烦,太无聊了!”

    总而言之等级在宫廷里无处不在,一个“真正的”宫廷宴会首先要将等级给区分出来,然后再给予每个等级相应的特权,比如蒙特斯潘夫人在沐浴套房中举行宴会时,低等级的贵族是不可以吃东西的。

    没错,那是宴会,不过低等级贵族不可以吃东西的,但他们可以去土耳其或罗马风格的盥洗室洗热水。

    上流社会的无聊让人厌倦,日复一日重复的宫廷生活成了负担,凡尔赛实现了路易十四壮丽奢华的梦,任何地方都美轮美奂,可以与伊甸园媲美,但艳后玛丽却并不高兴。

    首先是杜巴里夫人和她恶意散布的谣言,还有就是路易十六对她的冷淡,法尔荣用尽了办法都没有让国王对她产生兴趣,路易十六很冷漠,新婚期间最深情的动作就是朝玛丽安托瓦内特伸手。

    大革命爆发前法尔荣在巴黎郊外的叙雷讷开设工坊,并在当地的葡萄园招聘了一批女工,为他栽种和采摘玫瑰。

    他借鉴了物理学家德尼·帕潘的研究成果,试图利用蒸汽膨胀产生的力量发明蒸汽煮锅,力图把这一装置用于蒸馏的过程,降低成本的同时增加蒸馏出物的产量。

    乔治安娜问了一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法尔荣解释了半天,还画了图纸,于是她明白了,这是个高压锅的原始版,是1679年发明的,不过被人遗忘了,被法尔荣从故纸堆里找了出来。

    他安装了六台汽锅还有工业大盆和红铜蒸馏釜,他根据同时代安托万·弗朗索瓦·福尔克瓦的化学研究,了解每一种气味都是芳香物质在水里或其他某一液体里溶解时产生的,而每一种物质相对于它的溶解度,又具有它独特的气味,气味喜欢吸附在某些和它们各自的属性吻合的物质上,一些气味喜欢吸附在酒精的液体里,另外一些则容易吸附在液态植物油里。

    如此一来,法兰西学院的院士们便开始了有史以来的首次调香材料归类,不仅调香的材料增多了,更重要的是调配某一全新的香水是可以摆脱季节的限制配置复合花香香水。

    乔治安娜问的是凡尔赛舞会的事,法尔荣却说到了调香和化学上,而且越说越来劲,简直停不下来。

    她是听得懂,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在高压锅上了,当时他们在XZ,那里的海拔很高,需要用高压锅才能把米饭煮熟。

    她回忆着狗拉雪橇,还有那个笑得停不下来,需要用伤心虫蜂蜜才能停止大笑的自己,到底哪个才是梦呢?

    “你们在聊什么?”

    她有些恍惚得看着那个笑着跟她说话的人。

    如果她也那么放肆无礼,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们在说以前的宫廷舞会。”法尔荣站了起来说道。

    波拿巴却看着她,在等她说话。

    “我在想高压锅。”她干巴巴得说“那东西能节省燃料。”

    他这次没说她不正常了。

    然后他问法尔荣,什么是高压锅。

    高压锅最早名为“帕平锅”,是一位叫丹尼斯·帕平的法国医生发明的,他发现水的沸点越高,锅中的高压高温会迅速将食物煮熟,他用这个锅把排骨煮得跟肉冻一样。

    “这东西能应用在蒸汽机上吗?”波拿巴立刻问法尔荣。

    乔治安娜幻想着蒸汽机上顶着一口高压锅,顿时笑了起来。

    他们说了什么她没在意,过了一会儿后波拿巴才坐在她的对面“想吃东西了?”

    她看着他,忽然想任性一次试试。

    “我想吃鱼。”

    “马上要出发了。”他居然好脾气得说。

    她撇嘴,懒得再说了。

    “晚上我陪你共进晚餐。”他抓着她的手说“走吧,出发了。”

    这一她没有任性,很听话得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

    现在他的心情很不错,估计是看到了伊夫托繁荣的景象,可是她没有将之前佩里埃说的话告诉他。

    有人说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英国工业革命,是被一个男子“一脚踢出来”,然后才开始的。

    1764年里的一天说起。英国兰开郡有个纺织工詹姆斯·哈格里夫斯,那天晚上他回家,开门后不小心一脚踢翻了他妻子正在使用的纺纱机,当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把纺纱机扶正。但是当他弯下腰来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原来他看到那被踢倒的纺纱机还在转,只是原先横着的纱锭变成直立的了。他猛然想到:如果把几个纱锭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轮带动,不就可以一下子纺出更多的纱了吗?哈格里夫斯非常兴奋,马上试着干,第二天他就造出用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竖直纱锭的新纺纱机,功效一下子提高了八倍。1764年制成以他女儿珍妮命名的纺纱机。

    这种纺纱机适用于棉、毛、麻纤维纺纱,但它的出现一开始很受欢迎,但更多的是引起当时人数很多的手工纺纱者的恐慌,他们冲进哈格里夫斯的家里捣毁机器。

    “你制作的害人机器见鬼去吧!”甚至有人还放火,点燃了哈格里夫斯的房屋,他们夫妇俩被赶出了兰开郡的小镇。

    他们不算是卢德主义者,因为卢德主义当时还没有产生,但劳动密集型的纺织业转变成机器生产势必会带来大量失业,大革命时造纸工人砸烂机器的一幕有可能会再次出现。

    一个15岁学徒看两台机器生产的布料是一个熟练织工产量的多少倍呢?

    这个问题这时候问太扫兴了,难得他那么开心,另外找时间再想吧。

第四十章 闭门造车(九)

    乔治安娜坐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的人们,听着他们的欢呼声音。

    和沿途所经过的小镇相比伊沃托确实是个城市,虽然比不上鲁昂。

    它没有城墙不是因为黎塞留下令拆了,而是因为压根就没有,有现在的规模也是因为纺织业而逐渐扩建的。

    通过榨取工人的工时和工资积累财富,最终导致的结果就会和佩里埃说的,随着工厂增多,工人和雇主之间的矛盾也会增多,巴黎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就是例子。

    杜巴里夫人夸大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奢华与平民的不幸形成了鲜明对比,当一个人饿得要死的时候,身边却有个人饱得要吐,他是不能忍受这种差别的。

    城里的人向往田园牧歌,乡野的人则向往城市的繁华。固然自然的风光能让那些在城里呆久的人感觉心情愉悦,带来不少游客,但是乔治安娜不打算让布列塔尼一直那么“自然”下去。

    它还是需要工业,却并不只是纺织业,正好法尔荣会蒸馏,一开始没有白兰地,后来有了蒸馏技术就有了白兰地,制作白兰地还需要橡木桶,这样制造蒸馏设备和制桶业就有了。

    她不会那么傻,将布列塔尼变成第二个爱尔兰。从原始的状态一下子跃进到现代文明那不现实,至少有产业可以吸收从劳动密集型转型时产生的失业人口,避免类似大革命时打砸机器的情况发生。

    同样是打砸机器,卢德主义者破坏机器是因为他们痛恨机器夺走了自己的工作,而巴黎造纸厂的工人则是听说了流言,痛恨雇主减工资,这才破坏他的财产,性质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希望教会能在瓶子上写点“吸烟有害健康”的经文,虽然她估计喝酒的人根本就不会看,直接将标签撕了,或者无视它的存在。

    蒸馏的器皿不仅可以制造苹果酒,还能蒸馏威士忌,当然这个产业估计也不会做得很大,还是需要别的产业。

    “把地图给我。”乔治安娜对菲丽尔说。

    巴里荣夫人感兴趣得看着她。

    “什么?”她不自在得问。

    “你和约瑟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巴里荣夫人说“她很喜欢聊天。”

    “我这儿安静得像坟墓?”乔治安娜挖苦着。

    “我知道第一执政有个爱好,他喜欢看着你。”巴里荣夫人盯着她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了。”

    “您要的地图,夫人。”菲丽尔说。

    乔治安娜接过了地图,没有细问,低头看着布列塔尼的地图,仿佛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

    今日为他们欢呼的人,有一天也会将他们送上断头台,乔治安娜始终被称呼为英国女间谍,这个称呼本质上和“奥地利女人”是没有区别的。

    爱是非理性的,喜欢一个人是如此,讨厌一个人也是如此,别人不接受,她做多少事别人也不会领情,一厢情愿的付出往往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本来是她已经得到的结论,然而米凯来的事却让她有了新的认知。

    创业初期的艰难需要帮助,1781年的圣诞节对博尔顿和瓦特来说并不那么快乐,蒸汽机的发明并不是一开始就赚钱的,在加入索霍之前瓦特曾经在罗巴克工厂工作,后来罗巴克破产才加入的索霍公司。

    他将以前在罗巴克研发的机器从金内尔馆搬运到伯明翰,经过博尔顿索培养的熟练工人协助修理才开始正常运转,就像女人的嫁妆。

    即便博尔特没有因为蒸汽机而放弃了其他的产业,可是当时的工场已经交给了瓦特,这一点也是乔治安娜向英国求助却没有得到支持的地方。

    “工场制”和工厂制绝不是近似,工场还是大型手工作坊,工厂则是机器化大生产,工场里师傅要带着学徒干活,总而言之在债务违约前博尔特变卖了一部分父亲的产业和妻子的嫁妆,才在圣诞节那天给工人们发了工资,并不是所有小孩的圣诞礼物都是火弩箭。

    乔治安娜想将法尔荣的六台蒸馏设备送几台给布列塔尼,反正巴黎还有工匠,塞弗尔也可以出资,他可以重新做几个他改进后的新产品,另外佩里埃也有了可以融资的工厂。

    不过她看了眼看杂志的巴里荣夫人,她的丈夫也是银行家,再说佩里埃还有昂赞煤矿,对于即将到来的冬天,煤这种燃料肯定是紧俏货。

    她不用想也知道,英国的设备不是杂货店里的花布,付钱就能拿走的,还要有个交期……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来了,乔治安娜将地图交给玛蒂尔达,让她赶紧收好,没多久车门就被打开了。

    替她开门的是拿破仑的副官科兰古上校,她扶着他的手从车上下来,新鲜空气和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更加清醒了。

    她环视着四周,这好像是个峡谷地带,城市就建在低洼处。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乔治安娜问科兰古上校。

    “博尔贝克,这里和南边的利勒博讷是古罗马大道的必经之处。”科古兰上校回答。

    也就是说是军事重地了?

    乔治安娜看着那些居民,她只看到热情,并没有看到那种排斥感。

    当然喜欢驻军的人才会出来迎接,不喜欢的估计也不会出现了。

    这一次她随着其他随行官员一起前往市政厅前的广场,那里已经搭好了台子,拿破仑在市长的引领下上台发表演讲。

    总之很有领袖风范,而且他是脱稿演说的。

    从地图上来看,博尔贝克处于一个河谷交汇地带,距离塞纳河不远,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古罗马人才将这里当作军事重地。

    等他演说完了,其他人才去下一个地点。

    虽然有河流经过博尔纳克,可是这条河却无法承担运河的职能,沿着河流有不少古罗马遗迹。

    这些城市曾经被凯撒摧毁,后来由奥古斯都重建,中世纪时又建了烽火台,每一个山顶上都有那么一座建筑。

    她还以为这玩意儿在长城上才有。

    和长城的烽火台不一样的是这些烽火台都是独立的,每一个都有坚固的城墙,还有罗马式的碉堡和军营,它们距离小镇有点距离,登上烽火台后往远处眺望,还可以看到更远处的烽火台,拿破仑登上去后就有人点燃了烽火,然后对面的烽火台也点燃了。

    白天的烽火和夜晚不同,看的不是火光,而是浓烟,就像接力赛似的,一个又一个烽火台上相继冒起了烟,直到视线无法看到的地方。

    拿破仑很高兴,他就喜欢这种大场面,乔治安娜却想起了烽火戏诸侯这个故事。

    传说周幽王恋上了美人褒姒,这位美女不喜欢笑,为了让她笑一下,周幽王点燃了烽火,与褒姒一起观看。

    看到了烽火,诸侯以为是犬戎来犯,纷纷发兵连夜勤王。然而当大军聚集在骊山的时候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千军万马如同儿戏般被戏耍,而站在城楼上的褒姒看到这一幕开心大笑,周幽王也跟着开心了。

    有趣么?乔治安娜觉得有趣,这有点类似恶作剧,不过被戏耍的诸侯们却不觉得有趣。

    搞了几次烽火戏诸侯,后来诸侯们不上当了,等真的犬戎进军西周都城镐京的时候就没有人来救了,然后西周灭亡。

    周幽王偏爱褒姒,忘了长幼有序,打算立宠妃褒姒的儿子姬伯服,这致使王后的父亲申侯大为愤怒,联合缯国、犬戎一起攻打周幽王,等在骊山杀死周幽王后拥立外孙姬宜臼继位。

    她看着现在很开心得和当地守军谈笑风生的拿破仑,很明智得选择闭嘴。

    即便要谏言也要看情况,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再说法国人放烽火玩跟一个英国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第四十一章 闭门造车(十)

    在苏伊士勘测古代运河的时候来了一艘商船,当时苏伊士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印度,到处都是印度的商品。

    商队往往代表着物资,对于偶尔路过的游客来说,布列塔尼原生态的风景很美,可是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却代表着物资匮乏。

    她买了很多靠枕,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现在已经被大臣们用过一次了,她估计后面的路应该用不着,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它们给处理了。

    还有那些“床单”,那些本来是白棉布,她打算送回去给收容所用的。而军队里像拿破仑这么爱干净的男人很少,拿着这些布料他们可以做身新衣服。

    法国的中央集权制是可以随意征调民用的东西,这是大革命时期留下的规矩,农民必须交出粮食、草料、羊毛、亚麻乃至牲畜,手工业者必须出售他们的产品,国民卫队的制服、靴子,有时甚至被褥都会被征作军用。墙角的硝土和厨房的炉灰也被征用了,用来制造火药所需的钾盐等物。

    军队征调物资后,几乎当地的物资就被一扫而空,人们要补充物资的时候,搞投机倒把,发国难财的人就出现了。他们不忙着把手里囤积的货卖出去,等价格升起来之后再卖。为此救国委员会下了最高限价令,高出这个价格的人只要被人举报,那就要被逮捕,但即便有最高限价令还是有利可图。

    吉伦特派想利用自有市场的规律来让粮食价格恢复平稳,不设置最高限价被人诟病的就是这点。他们以为按照市场的规律,当人们看到有利可图的时候,就会将低价的粮食运往高价的区域,这样在供需关系的调解下,价格就降下来了。

    粮食涨价涨到让人绝望,还干出了抢粮车的事。那时的人命如草芥,死比活着容易,才有了母亲将孩子拴在腰上,一起投河的惨剧。

    军队的服装和一般装备主要是地方当局开设的背服和皮件工场负责解决的,中央政权却勒令屠宰场交出兽皮,用于制作皮鞋,染坊从国家经营的林场取得树皮充当鞣革的材料。

    有人在乱世活不下去,也有人快速晋升,在比扬古的小岛上实验成功了一种快速鞣革的办法,发明这个办法人也因此成了名,以前他们在鹌鹑之丘看到那么多皮革厂也是因为这条法律。

    博尔贝克并不是一个工业城市,它主要是位于交通要道,酒馆倒是很多,也是附近的一个集市,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产业了。

    如果将这些布料分给了驻军,他们自己不会针线的情况下就要找当地人来帮忙,别人愿不愿意收钱接这个活还是个问题。

    演讲可以是具有煽动力的,刚才拿破仑的演讲内容还算平和,比如“祖国因为得到了你们的支持,才如此繁荣富裕”等等。

    这次随行的马车都很豪华,就像可以参加巴黎歌剧院奢华宴会的豪车开到了乡下的感觉。

    反正就算拿破仑穿着普通的制服,而不是绿色元帅服,给人的感觉也绝不是普通的军人,就像他穿着平民的衣服,别人一眼也能将他给认出来。

    虽然普通的士兵住在那些烽火台下的军营里,军官们却在森林中修了个法式庄园。它被森林环绕,前面还有一大片草坪,虽然没有凡尔赛的几何树蓠,却可以眺望整个河谷,是个很适合做司令部的地方。

    有一部电影叫兄弟连,一群美国士兵从诺曼底登陆,一直打到奥地利,当时“鹰巢”下面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个军官使用的餐厅,里面的餐具都是纯银的,那些浑身都是战火熏烤痕迹,见惯了被战火摧残的废墟的美国人哪里见过这种派场。

    这个地方没有那么夸张,但葡萄酒是管够的。博尔贝克没有剧院也没有图书馆,就算有图书馆这些士兵也不会去,平时的娱乐生活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乔治安娜和其他非军事随行人员被一起安置在了这里,估计军官们此刻都围着他,这种场合她一个女人也不想凑热闹,能不当战利品一样被夸耀就可以了,但他说了晚上要陪她吃晚餐,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要打扮得珠光宝气,和他一起在楼下的餐厅里吃饭么?

    “你这是什么眼光!”她气愤得嘀咕着,整理了一个单子,打算将从鲁昂买的东西里分一部分出来。

    她不想用自己的名义,如果英国人和法国人有一天又要开战……

    她也不能用约瑟芬的名义,因为她在拿破仑远征埃及的时候干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他身边的“兄弟”还给他介绍女人。

    夏普塔尔估计也不会干,幸好她在隔壁遇到了拿破仑的私人秘书梅尼瓦尔。

    他也在整理,不过大多数是文书,那是个很大的办公室,但是里面就摆了一张桌子,森林里是不缺木头的,墙面全部都是用上好的木材装饰,另外火也生了起来。

    他在也正好,于是她把那张单子交给他了。

    “您这是干什么?”梅尼瓦尔看着乔治安娜的单子说。

    “你等会儿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从车上卸下来,还有,别声张,别让人知道,要怎么分配你听第一执政的。”

    她说完就走了。

    5万法郎买的那点东西还不够一个军塞牙缝,有人得到了物资,有人没有得到会造成不平等,这样好事反而变成坏事了。

    她又回了自己的房间,玛蒂尔达和巴里荣夫人很高兴得聊天,她们手里拿着的是蓝色的窗帘布。

    现在靛蓝那么贵,蓝色的布也跟着贵了,乔治安娜让玛蒂尔达买窗帘,却没说哪种颜色。

    她又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巴里荣夫人,拉纳的妻子也是大臣的女儿,不过她到底年轻,不如巴里荣夫人,她完全控制住了这些小女孩儿,除了菲丽尔。

    不见她们说话,也没看到她们交恶,就像二者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屏障,谨慎得保持距离。

    她的小套房也有一个办公室,没有隔壁那么气派豪华,还有专职秘书。

    她刚把地图展开,构思怎么完善自己的论文,菲丽尔却拿了一封信给她。

    “这是杜桑·卢维杜尔给您的信。”菲丽尔说“放了几天了。”

    “你去问法尔荣,他的设备还在不在。”乔治安娜说“如果在的话你跟他说,我要征用几台,塞弗尔会付钱给他的。”

    “是的,夫人。”菲丽尔说。

    等菲丽尔走了,乔治安娜将地图盖住了那封信,继续思考她的论文。

第四十二章 闭门造车(十一)

    很多时候用来修路的通行税往往并不是真的用在修路上。

    闻着新鲜油漆的气味,乔治安娜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

    很明显古罗马的路修得很结实,石头城堡的军营也很牢固,不需要花钱去维修,于是这幢高级军官聚会的指挥所产生了。

    博尔贝克不是灯红酒绿的巴黎,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没有教堂,却有个很大的墓地,有一个集市,另外还有一些修马车的作坊、铁匠铺,仿佛中世纪是个什么模样,这里就是什么模样。

    这一带还在用烽火台,法国北部与根特却已经在用电报了。

    诚实得说,住在这个房子里要比昨晚上舒服得多,在这里她能感觉到文明的气息。外面的环境让她想起了罗哈特写的小说,不论是狼人还是吸血鬼都有可能会出现。

    拿破仑在埃及的时候还会组织人演歌剧,她估计这些军官不会那么干。

    去年驻守都灵的法军袭击了由意大利人看守的,插着法国国旗炮台,这件事整个欧洲都知道了。

    没喝酒都这样了,将酒和酿酒的设备运到这里来显然是个坏主意。

    布列塔尼才平静没有多久,虽然没有完全平静,但这些人是闲不住的。

    乡下虽然平静,却静得让人有些窒息,有点事发生,生活才有新鲜感。

    波拿巴说过,他喜欢军队的地方是至少他们知道不骑将军的马。

    “该死的混蛋。”她捂着气得疼的脑袋说。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风流韵事的一部分。

    这时楼下传来了战马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沉重脚步声,她还没有来得及到窗边去看,玛蒂尔达已经咋咋唬唬得跑过来了。

    “夫人,第一执政回来了!”

    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她将地图给收好,露出了那封没有拆开的信,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于是让玛蒂尔达将它给收好,并嘱咐她别让菲丽尔知道。

    她可记得很清楚,杜巴里夫人是被一个以前为她服务的奴隶举报的。

    交代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梳洗打扮,如果是约瑟芬,恐怕之前的时间都用来梳妆了,而乔治安娜还穿着之前的衣裙。

    她亡羊补牢般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然后就这么迎接“凯撒”了。

    很快她就听到了脚步声,没多久波拿巴就走进了她的房间。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看着他靴子上的泥,也什么都没有说。

    “你在敷衍我?”他憋了半天后,用高傲的语气说。

    “事实上不是。”乔治安娜冷冰冰得笑着“我和约瑟芬是不同性质的女人,我可干不出来一天换三四套衣服的事。”

    他看了一下窗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然后将视线转向她。

    “你不是很爱玩扮演油画的游戏吗?还跟上次一样怎么样?”

    “什么?”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他将斗篷给脱了下来,丢在了沙发上“我想欣赏。”

    “你没事做了?”

    他没有理她,直接走到矮柜边倒了一杯水喝。

    他的侧脸确实很有希腊式的古典气质,可灵魂却不是亚里士多德和苏格拉底那样穿着长袍,在雅典学院里辩论的哲学家。

    和昨天比起来,今天是顺利的,她不想这时候跟他添堵,到隔壁去换衣服去了。

    玛蒂尔达和玛格丽特正在偷听,看到她进来了连忙假装无事发生。

    “去把那些鲁昂买的布拿出来。”她对二人说,然后走到了梳妆台边。

    她不知道波拿巴在意大利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活人画,那是那不勒斯上流社会很流行的玩法,看着很像是魔法世界里的画。

    这时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她不该用魔杖将衣服变成那样的。

    “夫人。”玛蒂尔达小心翼翼得说,她的手里拿着那块蓝色的窗帘。

    “你们都出去吧。”她说道,两个女孩放下了找到的布离开了她的卧室。

    她取出了魔杖,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棕色,然后将那块蓝布把头发包裹起来,紧接着戴上了珍珠耳环。

    等到她打扮妥当出去的时候,波拿巴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他的深灰色斗篷挂在了正前方,就差“模特”就位了。

    她缓缓走了过去,在斗篷前站定,呼吸和心跳都很急促。

    “看着我。”他很威严得说。

    她也确实按照他说得做了,他的眼神很专注,表情也很严肃,一点不像在逗趣儿。

    “你有没有向我下咒?”

    那种迷离的、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谁跟你那么说的!”她气愤得插着腰问。

    “你是女巫,女巫会为了爱情下咒。”他严肃得说。

    她咬牙切齿得盯着这个矮子。

    她怎么不正常点呢?找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我不会自我证明。”乔治安娜说“你也认识法国巫师,他们可以为你检查。”

    他继续盯着,忽然动情得说。

    “如果你没给我下咒,为什么我脑海里全是你?”

    这转变有点巨大,她没反应过来。

    “你想我了吗?”他问。

    “咱们中午才见过。”她说。

    他站了起来,迈着冲锋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搂着他接吻。

    “我一定是在做梦。”她闭着眼睛说。

    她肯定是失心疯了才会有这样的妄想。

    “我爱你,乔治安娜。”他失控得说“我要怎么做才能代替他?”

    “我们在一起三十年。”她疲惫得说“你说好了等到明年的葡月。”

    他把她搂紧了。

    “告诉我,在烽火台上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欲言又止,然后我就想起来这幅画来,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也张开了嘴唇。”

    “你现在听可能会坏了你的心情。”她无奈得说“我警告你,那不是情话。”

    “告诉我。”他吻着她的脖子说。

    “有人告诉我,诺曼底的纺织业是最大也是最落后的,看似繁荣,实际上工人和雇主的矛盾随着扩张变得越来越多,你别被假象给迷惑了,利昂。”

    “继续说。”他搂着她,很轻松得说。

    “还有那些守军,他们的生活太枯燥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如我有趣。”

    她没有办法接话了。

    “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他继续惬意得说。

    “你什么意思?”

    “拿破仑定理。”他提示道。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论文被偷看了,后来一想,也有可能是菲丽尔告的密,因为她手上有那道证明题。

    “你是对的。”她说“我不觉得记着一个定理有什么奇怪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法尔荣跟你聊起化学没完?”他继续惬意得说“你能听懂,对吗?”

    “我是老师,如果这个都听不懂怎么教小孩?”她反问。

    “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在她耳边说“她长大后会和你一样。”

    她忍了又忍“你还是觉得能生的女人是最好的?”

    他又吻了她,像是觉得她废话太多了。

    “晚餐……”

    “你想吃鱼。”他接口道“我让人做了。”

    “你都不知道我想吃什么口味的。”她着急得说。

    “你一定对我下咒了,我想霸占你每天的光阴,一分钟也不想分开。”

    她把耳朵捂上了。

    结果他还是不断得说情话。

    别听一个没有离婚的法国男人的任何承诺,不论他说得有多好听。

    她记得那天在大英博物馆里买的是“一日情人”,纪念的是克丽奥佩特拉和安东尼,怎么变得越来越长了,他想让她永远留下。

    真是个贪心的鬼。

第四十三章 闭门造车(十二)

    因为亚眠和约签订,有很多英国人到法国来旅游,透纳就是其中一个。

    画家会用写生的方式记录他所见的风景,有点类似于照片,却和照片不一样。因为平时烽火台是不会点燃的,而他又想要看到烽火点燃的样子,于是就在自己的画里将那一幕给绘制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画就与真实不符了。

    每个人付钱让画家给自己画肖像画都希望自己好看一点,画家也不是相机那种机器,是懂得变通的,这和晕轮效应产生的主观知觉并不相同。

    要看清一个人并不容易,有时你觉得自己看清了,事实上他又和你所理解的并不一致。

    拿破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就连艾萨克·牛顿这么聪明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

    他擅长军事、几何、经济、政治、法律,却对纺织业一窍不通,夏普塔尔却是这方面的行家,怎么说他的妻子都是纺织业的。上午他还在当地一家工场里露了一手,当时的工场主老是抱怨纱线染色不均匀,夏普塔尔很轻易就发现了那是因为丝绞不均匀造成的,于是内政部长亲自动手绞了一个,在场的工人们都惊呆了。

    波拿巴很高兴,虽然他时常是舞台上的主角,却不介意偶尔下台当观众,为台上的演员鼓掌,当时谁都没有发现佩里埃所发现的问题。

    拿破仑不喜欢商人,他带着银行家们一起来还是要鼓励他们投资,但是看似很理性的佩里埃却很“玄学”得说他没有在那些经营工场的雇主身上感觉到激情。

    银行家就是图省事,能找个干实业的给他们钱生钱。佩里埃银行的业务几乎全靠昂赞煤矿,这是法国很多银行业者的不成文规矩,高级银行倾向只向少数几个客户服务,依靠仅有的几家大公司的利润过活。

    小放债人则从事土地抵押贷款,这个业务长期以来被视为是最为安全的。工业最大的问题就是获取长期贷款,但人们对这一领域长期存在强烈的偏见。

    银行家即便不是专门从事纺织业的,也对这个行业里的情况知道一些,佩里埃觉得农业贷款可行也完全是出于土地抵押,至于一个煤矿厂的银行家为什么要干这个,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府的财政部长不也姓佩里埃么?

    亨利·配第的父亲也在角逐英国财政部长的职位,年轻一代现在都被放出来历练了,所以拿破仑才三十多岁就说自己老了。

    英国的高支纱无人能与之竞争,法国人买了这些高支纱纺成纱线后染色,再用提花机织布,这和英国使用的印花是不一样的。

    这是法国人的专利,同样要操控它也需要一定的技术,反过来操控英国的印花机就不需要了,花布印染厂和纱厂里充满了学徒,他们的人数有时还比工人多。

    干这一行不需要从小就培养,准备好从事这种行业,这就是机械化带来的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个干了几十年的熟练织工还竞争不赢一个15岁的孩子。

    而这也造成了他们的可替换性提高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所谓的学徒干的事却与学徒这个名义不对称,实际上他们就是未成年的童工,他们的年龄被用作借口,以便尽可能少给他们工钱,并让他们屈从一种粗暴的纪律,他们每星期只赚三先令到七先令,可是工人的工资则是25先令。因此花布印染工人为了改革他们在工业中的学徒制度和限制学徒人数而骚动了起来,他们筹集1000英镑,用这笔费用获得一项法令保护这些可怜人,而这1000英镑是全大不列颠境内一文一文筹集起来的。

    这部法律就是工厂法,然而立法能不能执行则是另一个问题。他们是织布工人,却买不起自己所织的布,即便学徒们提出的要求是工场主给他们每年两件新衣服,另外就是保证工厂通风透气。

    家养小精灵害怕主人给它们衣服,这些学徒害怕成年,成年就意味着工场主不能继续以年龄为借口克扣工资了,他们会面对失业的风险,于是他们恶意捣毁机器,让工场主不得不经常派人去维修。

    卢德将军并不存在,他是孩子们编造出来的。有时他们会趁着夜色,在工业城镇的郊区聚集,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密谋什么,大人是不知道的,因为孩子们不相信大人。

    恢复1786年的条约是英国提出来的,博尔顿的工厂在做蒸汽机之前是做玩具的,还做钢鞋扣,他将钢鞋扣出口到法国,法国做成靴子后,又把鞋扣卖给了他,而且还加了价。

    1786年时法国的提花棉布也曾经销往英国,很快印花棉布的工场主们就发现了提花棉布造成的威胁。

    垄断会有定价权,以前的工人都可以穿着体面,这些印花棉布造成了他们不得不降价,关键是制造这些提花棉布的棉纱还是英国自己出产的。

    在英法交战期间,督政府曾经下令禁止进口英国商品,对于这条禁令拿破仑没有撤销,想着买英国棉纱的法国商会断然反对禁止进口,然后才出现了夏普塔尔假借必须让英国葡萄酒和法国葡萄酒收取平等关税,这一违背梅休因条约的要求。

    夏普塔尔给乔治安娜说了,这是个借口,目的是法国优先购买殖民地商品。

    但是波拿巴又提高了英国殖民地的征税,至少比法国殖民地高50%。

    糖是英属殖民地的一项重要产品,法国人用丝绸进行交换,本来圣多明各可以提供蔗糖的。

    所以拿破仑提出免关税进口钢铁,同时还给英国钢铁厂提供融资。如果英国当局不同意这个有利于该行业的条款,那么就轮到英国钢铁企业和法国商会一样提出反对了。

    工厂法提出来之后,下议院的罗伯特·皮尔爵士为代表的工场主们认为这是无知和守旧的,反对法案的第二读。

    而罗伯特·皮尔爵士是小威廉·皮特的朋友,小威廉·皮特曾经是财政大臣,他和配第“真的是朋友”。

    法国能有什么工业品呢?就像将英国的铁搭扣进口之后,做成靴子,再卖回英国一样,材料倾销不一定对本国的商业造成冲击,除非本土也有相关产业。

    提花和印花两块布,选哪块做衣服呢?

    晚餐他们吃的是托斯卡纳三文鱼,这是一道意大利菜,听名字就知道了。

    虽然乔治安娜差点坏了他的事,可是波拿巴还是原谅了她,主要是她是发自善心,而且教会也很高兴。

    一直以来苹果都被认为是亚当的禁果,但诺曼底确实不适合种葡萄,这里潮湿多阴,那天她和鲁昂商会的女人们喝的是cidre,是一种低度苹果酒,法国的小孩子也可以喝。

    吃白肉要配白兰地,不一定要喝葡萄白兰地,也可以喝苹果白兰地,但布列塔尼虽然以苹果酒闻名,苹果白兰地却差强人意,至少波拿巴喝着并不满意。

    然后他就聊起了选种的问题,葡萄的品种也有很多,法国人经过了多年的选育后才有了现在的产地和品种,苹果酒也要经过这个过程。

    木桶酿熟的过程就像是一支正在演奏的交响乐队,需要无数种芬芳的音符交织配合,木材的气味会和苹果酒中的水果芬芳融合,这种天然的炼金术发挥着它的魔咒,酿造出金色的液体。

    他想他的,乔治安娜却在想别的,她可以举办一个比赛,看谁家酒窖酿造的苹果白兰地是“酒王”。

    每次这种评选可以举办美食节,既方便商家,也可以带来游客,就跟她一起在勃艮第经历的。

    她吃了一口浸了酸奶的三文鱼,喝了一口泛着过度发酵,有股烂熟味的苹果白兰地,本着不浪费食物,她皱着眉将它喝光了。

    这种金色的苹果酒让她想起了福灵剂,不知道是谁会是那个获得“奖励”的幸运儿。

第四十四章 闭门造车(十三)

    “三读”是英国议会立法和审议议案所经历的三个程序。

    初读即提议者宣读议案名称或要点,交给有关委员会审查。

    《工厂法》的初读通过了,工人感觉很满意,但是第二读没有通过,第二读是在委员会审查后进行辩论,如果说下议院议员罗伯特·皮尔爵士是工场主的代表,那么工人的代表是谁呢?

    如果按照美国人的逻辑,无代表不纳税,那么这些学徒可以拒绝纳税,不过他们那点工资够纳什么税呢?

    9岁以上的孩子工作8小时,14岁的孩子工作至少12个小时,有些无情的工场主让他们6点起床,凌晨2点睡觉,甚至有人被要求在6点以前开工,睡觉的时候更是男孩女孩混在一起,床铺的数量也不够,当然也就别指望他们有时间读书了。

    乔治安娜所处的时代孩子是碰不得的,别说这么虐待了,不听话打一下手心都不行,当然巫师们也就更别指望议会会通过法律保护巫师了。

    除了“面包与血”运动,工厂主们还发动了反对输出纱线运动,带头的纱厂主名叫威廉·拉德克利夫,他们不同意将纱线卖给外国人。他们多次向商务部交涉,希望禁止或减少这种有害行为,不过他们的威信并不足够,需要罗伯特·皮尔爵士的有力反对,但是因为罗伯特·皮尔忙着为《工厂法》辩护,就没空去理会反对输出纱线运动的纱厂主们了。

    1786年条约规定法国将市场开放给曼彻斯特和佩斯利的产品,作为交换,法国的棉制品也要进入英国市场,但禁止法国的丝绸制品进入英国。

    这引起了英国的欢呼,丝绸的价格比棉贵那么多,利润也会高很多。

    在很多年以前,人们想要在丝绸上有图案和花纹需要通过刺绣工艺,那需要绣娘一针一线慢慢得绣,看起来确实很精湛,同时也意味着价值不菲。

    教皇的法衣有六套,三套拖地毛料的,三套丝绸面料的,需要十几个工人准备几周,甚至更长时间。

    理论上丝绸和棉制品都可以用纺织机进行制作,以前蚕种被垄断了,现在有印度提供的蚕丝,照理说这么大规模生产,丝绸的价格会降下来才对。

    可是法国人有提花机的专利,提花机可以让丝绸上有各种复杂、浮起的、如同刺绣的花纹,这是印染的丝绸无法达到的效果。

    尤其是大提花面料,色彩绚丽、纹理鲜明,一台大提花机少则数百根,多则上千根线,将数种不同的花纹显现在提花织物上,要操控这种复杂的机器需要熟练的工人,因此即便价格很贵,英国对法国丝绸的需求量依旧很大。

    新教伦理提倡刻苦工作、勤俭节约,反对奢侈,但欲望就像是奔跑的马车,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遏制住的。

    乔治安娜卧室的床上就铺着大提花机纺织出来了大提花丝绸床单,用的是非常华丽的大朵鲜花,暗金色的底色,暗红色的花纹,这两种颜色组合在一起看着很热情,就像滚烫的鲜血。

    现在她就躺在上面,很遗憾她不是金发碧眼、烈焰红唇。

    她的头发是灰色的,就像冬日的冰雪。当那种滚烫的热遇到了寒冷,就像烧红的铁条放进了凉水里,发出“滋”的一声。

    事实证明傻女孩儿不论头发是什么颜色都是傻的,她真不该对金发的姑娘有偏见。

    “你在想什么?”他趴在她身上笑着说。

    “我是不是个笨蛋?”她可怜巴巴得问。

    “你好像从我的酒窖里拿了一瓶香槟给你的同乡喝,为什么那么做?”他问。

    “给他们庆贺胜利。”她说“顺便提醒他们,小心冰块。”

    “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他问。

    她思考了一下。

    “议员让我读《工厂法》。”乔治安娜说“还有让我注意他在印度干了些什么。”

    他沉默了。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提醒我了。”乔治安娜说“他走之前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你还想回英格兰?”他问。

    “我想不可能了。”她凄凉得说“我本来只想和你谈纯精神恋爱。”

    他冷笑着“你现在知道勾引我的下场了?”

    那是因为拿破仑·波拿巴是个历史人物,如果他是与她处于一个时代的活人,她是不会那么做的。

    “你打算将工业博览会的会场修成什么样?”他问。

    “我要用煤气灯照明。”她捏着他制服的衣襟“放过可怜的鲸鱼,别用鲸鱼油灯了。”

    “那会有很多人失业的。”他开玩笑一般说。

    然后她想起了那些在瓦斯爆炸威胁下工作的煤矿工人,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开始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那个家伙念念不忘,把你忽略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百合花闻着香甜,它的花粉却是有毒的,尤其是对猫。”

    “真的?”他惊奇得说。

    “当然是真的。”她转头,指着床单上的一朵花说“这个,它叫长春花,看着很漂亮,它其实是夹竹桃的一种,有剧毒。”

    “就像你。”他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是禁果,还是忍不住想尝。”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我要学那该死的法语。”她嚷嚷着说“我人鱼的语言都没学。”

    “真的有人鱼?”

    “还有很多种,从地中海到苏格兰都有,不过地中海的人鱼要漂亮一些,我还喂过她们。”

    “你好像很喜欢喂动物。”他严肃得说“不如我派你去管理动物园。”

    “动物不是我的专长。”她捏了一下他古希腊式的鼻子“肖恩和鲁朗格我都把放在巴黎,没带出来。”

    他像是忽然扫兴似的爬了起来,然后在床边坐好。

    她也坐了起来,靠着他的肩膀。

    “你要给在野党机会。”她轻柔得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问。

    “我猜对了?”她故作轻松得问。

    “我不希望法国出现英国那样的党派之争。”他闷声说道。

    “你只是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我的兄弟们没一个有用。”他抱怨着。

    乔治安娜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我以为法尔荣只是个给女人做香水的。”波拿巴说。

    “他是个科学家。”乔治安娜想了想“或者是个炼金术士。”

    “他可没有长胡子。”

    乔治安娜看着他“谁告诉你炼金术士都有长胡子的?”

    “他是个老人,我才允许他和你共处一室,但是他不该将那个年轻人带进来。”他平静得说“下次别这样了。”

    “我又不总是对年轻英俊的男人感兴趣。”她撇着嘴说。

    “但你喜欢才华横溢的。”利昂歪着脑袋“你看上他了?”

    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把你关起来,就像苏丹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但我又想将你带出来,给所有人看,我现在明白他的心情了。”利昂抓着她戴着火欧泊戒指的手“我要是哪天死了,你怎么办?”

    “你还记不记得凯瑟琳·美第奇。”她冷漠得说“亨利二世的情妇是他的家庭老师,她常劝亨利二世亲近凯瑟琳,可是她的下场如何?”

    “你觉得我是亨利二世?”

    “我在跟你说,即便我劝你善待约瑟芬,你死了她也不会善待我,欧洲女性不会接受一夫多妻制的。”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善待她?”他忽然说。

    “什么?”

    “她很容易犯糊涂,需要人照顾。”

    乔治安娜忍不住笑了。

    一开始是微笑,然后她放声大笑。

    “不可能?”他等她笑够了之后问。

    “蓬皮杜夫人说,我们死后,洪水会淹没这个世界,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和他们一个下场。”乔治安娜看着他说。

    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能做太多变革,尤其是有关土地和农民的,我也不支持土地抵押贷款,但我想有人在逼你是不是?”她问,不等他回答,她又说道“有很多东西,就算一开始的目的是好的,最后也会变成害人的东西。”

    “道德之于物质好比十与一的关系,甚至在现金面前,君主国的士气资源也已经用光了。”他有些黯然得说。

    “我不需要你做道德模范,但请你有点良心,农民是你的根基。”她站了起来,走到隔壁,将没有写完的论文塞到了他手里“那次吃饭英国让出了近海捕鱼权,近海航行也是海运。”

    “你去把地图拿来。”他看着她的论文说。

    她又走到隔壁,将一沓地图给拿了过来,他从里面找出了比利时的地图,看了一下后指着一个城市说“这里,修一条铁路通往布鲁塞尔。”

    她顺着他指的位置看,是一个叫梅赫伦的小城。

    “这个城市也在斯凯尔特河上。”他跟她解释着“如果用铁路连接。”

    “就可以控制根特、安特卫普和布鲁塞尔这几个比利时主要城市了。”她接嘴道。

    “是交通网,你知道英国现在的陆路是什么情况吗?”

    “很糟糕。”她毫不犹豫得说。

    他惊奇得看着她。

    “得了吧,我才是英国人。”她抱怨着“没有投机的事业他们是不会干的。”

第四十五章 “炎肿”

    法国人的早餐会喝欧蕾咖啡,实际上它是加入了大量牛奶的法式拿铁,是可颂的好伴侣。

    乔治安娜翻看着泰晤士报,它已经不是新鲜出炉的了,尽管布列塔尼距离英国很近。

    拿破仑一大早就去检阅了,其他随行人员,包括非军事的都去了,就剩下乔治安娜一个人,她可以一边悠闲得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在威灵顿出现之前,英国陆军的战斗力也是很让人头疼的。

    陆军需要吃苦,海军是在空军出现前待遇最好的兵种,但那也是相对而言,英国海军的伙食就很差,远比不上法国的海军。

    她手上的报纸依旧刊载着铁路公司招聘拳击手的广告,正是因为运河公司的阻挠,利物浦铁路的勘测才那么困难。

    纺织业中蒸汽机起初只是水力的辅助工具,而且运河也方便运输,修一条运河需要很多资金,如此一来“运河投机”就出现了。在曼彻斯特、伯明翰这些城市附近都有运河。当牢固的铁路出现时,运河的黄金时代也就结束了,不过随之而来的是空气污染,雾都伦敦可不只是因为常年多雾,还因为有煤燃烧后未经处理的烟尘。

    1952年还发生了一次毒雾事件,造成了数千人死亡,其实清洁空气法早就已经有了,伊丽莎白女王禁止在伦敦近郊破坏树木,建立工厂,不过根本就没人听。

    如果这个和约签成了,那英国钢铁公司接到的不只是法国的订单,还有布鲁塞尔、意大利、葡萄牙甚至是波兰的订单,即便英国银行无法给他们提供融资,法国银行也可以提供。

    股市听到了这个消息就会闻风而动,这样制造郁金香泡沫第一轮造势就完成了。

    即便法国人撤资,又或者英法之间的和平破裂,这些钢材也会应用于本国的铁路建设中。和强大的海运相比,英国的陆路非常之糟糕,离开了伦敦后就是沿着小山丘和小峡谷波浪式起伏的道路,或者是屋顶式倾斜的斜坡路,路况也泥泞不堪。

    这是普通人的想法,但质量不合格铁铺的路是会生锈的,维护保养需要一笔钱,当然拿破仑在布鲁塞尔和梅赫伦之间修路他不心疼,反正比利时人要从法国这里买钢材。

    德国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坎坡福米奥和约将比利时割让给了法国,这条路平时可以民用,战时就可以作为交通网的一部分。

    这条河不像是博尔贝克河那么小,是可以通航的,同时梅赫伦并不是像根特一样在斯凯尔特河的干流上,而是位于支流代勒河,这条河也是可以通航的。

    其实沿着代勒河还有一个更适合修建铁路的城市鲁汶,那里的啤酒产业比梅赫伦做得要大得多,从中世纪就是一座大学城,并且是布拉班特公国最重要的贸易中心。只不过1797年的时候法国人把城内的大学和修道院等全部解散,将建筑拍卖、拆除或者是再利用了,当时发生了学生运动,后来被军队镇压了。

    他说在梅赫伦建立新的啤酒城就在那里建,鲁汶有一个时代啤酒公司,是比利时最知名的窖藏啤酒,历史可以追溯到1366年,酿这种啤酒需要上好的大麦和啤酒花。

    英国军舰被冰冻住发生在阿姆斯特丹附近,那里是一个淡水河的出海口,坚实的冰面可以让法国骑兵骑着马,接受英国海军的投降,这是乔治安娜提醒“小心冰块”的原由。

    海水会结冰么?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海水有多冷。

    更何况硝石制冰只是基础的化学,法国有那么多化学家,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发明更高效的制冰方式。

    纳尔逊决定赌一把,去看一看传说中的运金船运了多少金子。

    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乱开特许证,意图垄断西班牙殖民地贸易的行为固然让很多人想把他吊死,但是大家也知道他干不了多久,哪怕他拉上了美国。

    公司业务需要庞大的资金,可能美国发现金矿后有那个实力,但绝不是现在的西班牙和美国有的。

    法兰西粮草公司也需要大量的周转资金,那也不是目前的法兰西银行能提供的。

    法兰西银行的董事之一马莱兄弟银行是一家百年老店,他们坚强得挺过了七年战争、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

    同时他们也是粮草公司的董事,能干成他们这样主要是他们的作风稳健,或者说是保守,同样他们在法兰西银行所占的股份也不多,只有几百万。

    而巴里荣则是南特的船主,里昂的银行家是丝绸商人,讷韦尔的银行家几乎都是当地的陶瓷商人,他们放贷一般也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是不会像英国银行家那么敢于冒险的,同样他们也坚定得认为不可以将钱投入工业,避免过度生产,从而导致危险的扩张。

    乔治安娜想在布列塔尼搞“田园牧歌”,也要提防着那些拿到贷款的人又投进纺织业,然后那些人清盘结算后两手一拍走人。

    他们喜欢那种所谓有激情的人可能是类似那种忘我工作,将个人家庭生活抛弃的人,“小伍长”就是那样的人,昨天他没在她的卧室过夜,跑到隔壁的办公室不知道工作到了什么时候,换个男人哪像他那样?

    她这个英国的克丽奥佩特拉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他居然还担心自己死了她怎么办?他是她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原因,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他已经在两百年前死了,她也不知道这个要霸占她所有光阴的究竟是幽灵还是别的,反正她觉得自己学到点东西了。

    “美国梦”掀起的房地产热在英国没有发生,主要是因为有法律的约束,虽然那条法律并不是《泡沫法案》,它限制了银行贷款,房地产也就无法像那些工厂一样“扩张”了。

    这种扩张不同于帝王对领土的贪婪,而是财富、资金池的贪婪,她真的很怀疑亨利·配第用协议来约束那些工厂主能不能成功。

    英国商人已经习惯了让议会或者议员为他们的利益发声,他们还会像法国的商人那么听话么?

    法国的立法权掌握在法案评议委员会和立法团,立法团只有举手表决“Yes”和“no”的权力,他们不会像英国议会那样三读,并且第二读还有辩论的过程。

    霍布斯在利维坦里写了,国家的法律正像游戏规则一样,参加游戏的人全部都同意的事情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不公正的。只要辩手能让英国大多数有投票权的公民同意,那么继续压榨童工就是合法的,而英国拥有选举权的基本上都是有固定住处和一定资产的人,这是光荣革命后议会改革决定的,就算不是工厂主也是富农。

    爱尔兰移民首先会去英格兰找工作,当他们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被国家组织起来,送到新大陆去逃荒。

    低端工作者是被人歧视、压榨的,然而没有了这些人,城市就会陷入瘫痪状态,没有人送牛奶,也没有人送报纸,货架上没有商品,农场里到处都是成熟的麦子也没有人收割脱粒。

    乔治安娜搞不懂华盛顿为什么没看上脱粒机,反正那个苏格兰工程师现在也是享有法国年金的人了,他把自己的专利捐了出去,谁都可以拿去用。

    她不能让他继续那么闲着,正好挖运河需要机器,他设计那个去。

    “菲丽尔!”她大喊。

    “来了,夫人!”菲丽尔一边跑一边说。

    “我要写信,帮我准备火漆。”她喝干了最后一点咖啡,然后站了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四十六章 “小透明”

    橘子战争期间,勒克莱尔便是从萨拉曼卡进入葡萄牙的,但是路易因为生病,中途去温泉修养去了。萨拉曼卡和鲁汶一样,也是一座大学城。

    当地有一个风俗,大学生取得学位后会去参加斗牛比赛庆祝,然后用公牛的血在墙上写下“胜利”一词,这一点和帕多瓦大学的学生获得学位后要遭到公开玩笑不一样。

    西弗勒斯还在帕多瓦收到了一个女大学生发的节育用品。

    她在短暂的失笑后重回平静,用军队去镇压学生,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那里的居民对法国人有多反感了,在不那么繁华的梅赫伦重建一个新的亲法的城市反而轻松很多。

    鲁昂相对于南特,最大的优势便在于有塞纳河流经巴黎,从海运到内河航运需要一个转运的过程,这其中肯定涉及搬运,如果能设计出便于装载的起重机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法国的海港是个什么情况,哈佛尔就是一个港口城市,如果没有装载机器,还是要靠人力的话,那么就又要颁布悬赏了。

    珍妮纺织机也不是一开始就被人们排斥,能用机器代替人工,很多人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订单只有那么多,机器生产后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工了,卢德主义者仇恨的是机器抢走了他们的工作机会,一如有些靠秋收打零工的散工因为脱粒机失去了工作机会,而被迫到城市里。

    大革命战争期间征召了很多年轻男人,他们离开后就算收割了,麦子不能脱粒也不能做成面粉和面包。

    更何况脱粒机现在是租凭,几家人在一起商量好之后一人出一点钱,从地方的市政部门将机器租走,买一台对于普通农家来说负担太大了。

    拿破仑现在是要促进就业,几乎所有粮食大省都被指派了,必须至少购买一台脱粒机。

    胜利能给人带来信心,同时也能挽回低迷的士气。而输的一方则丧失信心,同时士气也变得低迷了,葡萄牙人被多路法军打得措手不及,其实葡萄牙的陆军职责很多是英国承担的。如果纳尔逊那时选择了避战,那么以后英国海军的信心和士气也会遭到影响。

    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性,如果英国海军被冰块冻住了,又或者纳尔逊被生擒,那么士气和信心遭打的打击会更大,更何况英国基本上都是新兵。威尔士亲王这才亲自去看看,拿破仑·波拿巴是不是和他一样英俊。

    银行家是无国界的,瑞士银行家也投资美国的火药厂杜邦公司,但这种血和佩里埃所反对的那种血不是一回事。

    他们看重的是信用,以后法国银行家再在外国投资,别人就要担心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尤其钢铁和煤矿还那么近。

    撑死和饿死不一样,快饿死的人会想办法寻找食物,而撑死的则很难吐出来,并且要是吞下去的还有毒的话,那就更难救了。

    虽然童工不是学生,但他们也是年轻人,霍格沃茨之战时主力就是年龄足够的未成年学生,要带着这些孩子上战场并不是她愿意的,可是谁让外面的大人都投降了。

    那些“小超人”调皮捣蛋的时候能把人气死,但看着孩子战死更让人难受,科林·克里维的父亲是个麻瓜送奶工,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巫师。

    这是个很大胆的举措,毕竟她认识一个默默然的父母就因为不相信有魔法的存在,没有让他们的孩子去魔法学校上学。

    克里维的父亲可能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上个学都能把命丢了。

    丘吉尔那么不计后果发动敦克尔克大撤退,将陆军撤回来也是为了避免让一群孩子守护不列颠三岛,真到了那一天英格兰距离投降也不远了。

    明明是一场失败却说成是胜利,不那么说不行,否则混乱和恐慌会让士气低迷。

    人的情绪就是如此,需要激励才能产生士气,她估计波拿巴可能会在阅兵式上说一些不方便她听的话,比如“英格兰虎视眈眈,诸君要恪尽职守,保护领土”什么的。他能不像之前在鲁昂那般,说效仿亨利四世登陆诺曼底进行的战役,旁边还有絮歇那样的将军符合就不错了。

    一旦和平被打破,那么海运粮食到比利时的事基本上可以说完了,虽然波拿巴没有细谈,英国人是如何打算恢复1786年协定的,但纱线是个诱饵,而且他烦英国人的那种态度,什么是“允许”法国人修改条约保护本国的工业,反法同盟战争究竟是谁赢了?

    但商人们会据理力争,或者派出高官这样的人为自己发声,在实际利益面前有些气是可以忍受的。

    美国购买路易斯安那州如果成功,也将自己独立战争的战果给丢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维持北美殖民地的代议制议会统治,要吞下那么大的领土会消化不良很长时间。

    大革命之后的法国行政部门比以前精简了很多,就像抛掉了辎重的部队,能高机动强行军。但人终究不是机器,需要滋养。

    南北战争期间,南方人也是笃信英国不能缺少他们的棉花,但他们忘了还有印度可以产棉。

    她确实不知道小威廉·皮特究竟是提醒还是陷阱,反正拿破仑一直图谋印度,就连鲁昂的商人也那么觉得。

    扯了半天又回到了地中海和一切的原点——马耳他,要不是英国趁着俄国和法国人在比利时打得如火如荼时占了那个地方,沙皇也不至于撕毁同盟。

    那是个雷区,如果商务合作谈不下去,就又要有人来重提给马耳他续约的事,引诱拿破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主动撕毁条约。

    就像拿了根逗猫棒逗猫玩,即便是狮子,也和驺吾一样是大猫。

    乔治安娜觉得自己现在像是狮穴里的但以理,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议员”是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么?

    “夫人,你看。”

    玛格丽特将一朵薄纱花举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她们从贝尔丹那里学到的手艺,才几天时间她们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乔治安娜接过了那朵花,这让她想起了山荷叶,它的花瓣也是透明的,连上面的叶脉也一清二楚。

    这种花是汤姆·里德尔的生日花,它的花语是亲情。

    在布列塔尼的神话里,死神安口是在这一天最后死的一个人的灵魂所变的,而那一天汤姆刚好出生,仿佛属于灵体的死神有了具象。

    他也确实带来了鲜血和死亡,然而正是因为他,麻瓜种和混血巫师才决定反抗纯血主义者,发动了一次类似革命的战争。

    巫师不能一厢情愿得觉得冲破了国际巫师保密法,所有麻瓜就会接受他们,不是所有麻瓜都像达德礼一家,也不是所有麻瓜都像伊万斯、格兰杰一家那样的。

    不是所有士兵都和雅各布一样,打完了一战什么战利品都没有抢,以至于没有抵押品给银行,要不是纽特·斯卡曼德和鸟蛇蛋白银一样的壳,他开面包店的梦想也破灭了。

    他本来有个未婚妻,满怀希望得以为他会成功贷款,然后他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可惜的是他失败了,魔法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残酷的是记忆消除员会将他的记忆消除,可是他还记得一些东西,会用面粉捏出那些神奇的动物。

    成为巫师是一种天翻地覆的改变,拿破仑说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是幸福的。

    是这样的么?

    “把它贴在邀请函上。”乔治安娜将绢花给了玛格丽特“这里可没有紫玫瑰。”

    “何不用它来区别一下等级。”巴里荣夫人说“我听说这是凡尔赛的规矩。”

    乔治安娜不喜欢等级,她希望消除阶层之间的区别。

    “你觉得利昂会高兴?”乔治安娜问巴里荣夫人。

    “您需要做得比约瑟芬好。”巴里荣夫人说“虽然很不公平,但是被人偏爱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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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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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