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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斗牛舞”(一)

    到了出海口,上游看着还算清澈的塞讷河携带着大量的泥沙,在勒阿弗尔形成了淤泥,虽然它挡住了出海的船,也同样阻止了海外的船进来。

    冲沙闸室一旦建成这个阻拦就没有了,而勒阿弗尔可没有土伦那样的“小直布罗陀”。

    乔治安娜看着桌上的那枚纪念币发出一声叹息,亨利·配第的那套计策不完全是冲着拿破仑去的,那是他的祖先威廉·配第留下的理论,也确实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但汇率也是一种影响进出口的调整工具,原本乔治安娜也只想到了关税问题,即便关税降了,如果汇率变了,那么便宜的英国商品进口法国也会变得昂贵起来,最关键的是本币英镑没有变,变的是法郎。

    这是利用了政策的漏洞,也算是人心的漏洞,如果新铸造的法郎成色不好,人们依旧会继续使用金路易。

    士兵不在乎硬币上是谁的头像,反正他可以将金币融了,然后铸成他想要的样子,滑铁卢之战前罗斯柴尔德便是从法国银行里取出了硬币发军饷。

    但士兵也有他在乎的东西,拿破仑原本打算在胜利广场塑德塞或者克莱贝尔一个人的雕塑,乔治安娜将它变成了一个铜柱,柱子上还刻了别的战死者的名字。

    以前在威尼斯她就注意到了那些骑马雕像,雕像的主人都是雇佣兵,并不是国王。

    即便是雇佣兵也想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存在的痕迹,虽然不是胜利广场,但植物园位于塞讷河畔的港口附近,也算是一个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

    无名英雄纪念碑在凯旋门之下,但目前凯旋门还没有修。

    原本她打算从那些士兵手里集资点小钱,没想到他们居然筹了三千万,也是这笔钱发给了战死者的寡妇和孩子们,虽然这笔钱平均下来并不多。

    她不知道那个提醒她的年轻人是谁,可他的提醒确实很有用,她可以换个思路,而且,她不希望波拿巴对英国的印象更糟糕了。

    关税协议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商品目录科克贝尔已经谈妥了,人类的商品有那么多,能从众多商品中找到目录也是个浩大的工程,如果在自由竞争和贸易保护之间存在一个“缓冲区”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头疼。

    她原本是想用钢铁,没想到却好像牵扯了更多利益者进来。

    17世纪的《畜牧法》禁止英国进口爱尔兰商品,让海军部无法购买爱尔兰便宜的腌牛肉和黄油,1758年之后才重新开放贸易,自那以后爱尔兰成了海军的主要供应商。

    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也是海军军粮供应商,1800年的时候诸如里昂、马赛、南特这几个大的外省诚实已经“上贡”过了,固然督政府不增加税收保住了大部分民众的支持,但拿破仑接手新政府的时候完全是烂摊子,国库里的钱还不如一个私人银行金库里的钱多。于是他要求国有资产的购买者立刻现金支付全款,并以1.5%的利率从银行家波塔尔那里借了100万法郎,再让银行家们筹集1200万法郎现金为马伦哥做准备,不过他们只拿出了300万法郎。

    他很恼火,于是决定杀鸡儆猴,教训了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巴黎的商人们爆发了抗议,这次他们被召集到了卢森堡,面对第一执政的怒火。

    “大炮”火力全开估计很吓人,反正这次“袭击”很有效果,不仅乌弗拉尔修改了之前与海军签署的合同,为了换取自由,他将1000万法郎送到了国库,而其他银行家也听话了很多。

    本来烟花在近一点的地方燃放会更好看,不过勒阿弗尔的港口仓库全部是木头的,一旦引燃后果不堪设想。象鼻山海滩不仅临海无人,而且没有什么可燃物。

    火药是可以用来放烟火的,也可以用来开炮的,要是波拿巴知道自己又被坑了一次,她可不保证他会保持冷静,尤其是乔治安娜也可能被牵连,然后就是党派大清洗的时候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间谍罪,所有跟她交往过密的人即使不会被抓进大牢,也会丢官,他们的空缺被一个个忠于波拿巴的人顶上。

    至于宣传……主要是宣传民法典的优越性,一切顺利倒好,她就怕有人又出来搅局,让本来可以顺利的事变得不顺,接着波拿巴心情不好,他翻脸之后基本上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约瑟芬才竭尽全力让他心情愉快。

    如果利昂库尔留在诺曼底的农庄里,不去巴黎当什么“大善人”,他本来可以过工场主们羡慕的退休生活。

    种点菜,养点牛羊,过农场主式的生活,又因为他的农场很大,所以是大农场主,何必像现在这么心惊胆战。

    罐头将取代腌肉,成为海军的供给,并且还能供民用航海使用,另外还有制作罐头的设备,制造奶酪的设备,这些都是可以投资挣钱的工业,他可以很轻易就成为富豪,不一定非要把资金全部投入到纺织业这工业之中一门里面。

    纳什均衡就很好理解,不去邀请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儿,转而去邀请她的女伴们,每个人都有舞伴可以跳舞。

    可是实际上每个男孩都想邀请芙蓉,整个学校都为她疯狂了,女孩们嫉妒得要命,然后各种各样的“怪事”就出现了。

    有把别人的礼裙藏起来的,有明明是校花,却到最后才找到哈利和罗恩当舞伴的,芙蓉个人再优秀如何,看看她的舞伴,那个拉文克劳男孩哪比得上“黄金男孩”波特。

    她要跳出这个漩涡里,看到更大的布局。然而工业革命是从毛纺织业开始的,后来才被棉纺织业取代,它现在就像是个黑洞一样吸引着世人的注意力。

    女孩子攀比的时候是不会去管价格的,过日子的人才买便宜又实惠的棉布,压低价格也是因为希望通过价格来获得竞争优势。

    除了关税和汇率,还有什么能起到调节市场价格的?

    “夫人!”就在她出神的时候,玛格丽特和玛蒂尔达欢天喜地得回来了。

    “您看。”玛蒂尔达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在她的面前打开。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象牙雕刻的盒子,它非常精美,就是血腥了点。

    “你把它买回来打算装什么?”乔治安娜问。

    玛蒂尔达仔细看着她的脸色,片刻后失去了那种兴奋的劲头“我以为,可以用来装首饰。”

    “你去把爱丽丝找来。”乔治安娜对雷拉说,然后转头对着玛蒂尔达“我不喜欢象牙制品,但因为是你帮我选的,我愿意收下,但下次不要买了。”

    “这个盒子很好看啊。”玛蒂尔达嘟着嘴说。

    乔治安娜正要长篇大论解释,正巧这时雷拉刚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司仪莫罗·德·圣梅里先生。

    “Bonjour,我可爱的小鸟们。”圣梅里夸张得大叫着“你们为今晚的宴会准备好了吗?”

    乔治安娜张大了嘴。

    她什么时候成了“可爱的小鸟”?

    “我猜没有。”圣梅里笑眯眯地看着乔治安娜说“我听说您的舞技居然还要波拿巴教,他可是个糟糕的舞者。”

    “好吧……请进。”乔治安娜无话可说得说“但我觉得两个小时改变不了什么。”

    “您怎么觉得我会占用您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圣梅里吃惊地说,却还是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她的套房。

    “对不起,什么?”她困惑得说。

    “我们可以一边练习跳舞,一边梳妆打扮。”圣梅里快活地说“让我们现在就开始欢乐吧。”

第六十三章 “斗牛舞”(二)

    如果你掌握了一个大国的央行,你会做什么?

    乔治安娜一边和圣梅里练习跳舞一边天真得想象着,即便是一个梦也太疯狂了。

    先不提宏观调控这方面的问题,单只是内森·罗斯柴尔德说的:掌握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权就等于掌控了这个国家。

    英国为了支付军费也花光了贵金属,所以才答应了西班牙运送墨西哥银币的事。英格兰银行从成立之日起就开始出售银行券,用银行券可以随时兑换黄金,比汇票更为便捷,这是私人银行首先发起的。

    然而发行银行也需要有对应的黄金储备,只要银行券随时能兑换,是不会存在挤兑的情况的。

    银行最怕的就是挤兑,私人银行发行银行券不受控制,最终往往以挤兑破产收尾。

    滥发纸币将法国搞得天翻地覆,不论是指券还是督政府发行的纸币。

    央行和商业银行最大的职能不同之处是维护金融稳定,而商业银行的业务是吸收公众存款和发放贷款,以及办理票据贴现。

    就在她想得高兴,跳得开心的时候,套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没过多久,脸色难看的波拿巴出现了,他的身上穿着橄榄绿的元帅制服,腰上还有镶嵌着摄政王钻石的佩剑。

    圣梅里马上把放在乔治安娜腰上的手松开了,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乔治安娜无语得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又看着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咬死她的科西嘉矮个,恍惚间她仿佛闻到了新生没有敲对鼓点,在休息室门口被醋淋一身时那股味。

    “你去忙吧。”乔治安娜对圣梅里说。

    圣梅里看着波拿巴。

    “滚!”他咬着牙愤怒得说。

    圣梅里立刻从套房的另一边,距离波拿巴最远的那个位置出去了。

    套房里还有玛蒂尔达等其他侍女,也很知机得离开了,套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平静得看着他。

    她觉得与其说是他在吃醋,更像是想起了类似的事,比如约瑟芬和她的舞蹈老师。

    就像时不时她也会想起斯内普,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他耐心得说。

    “我在想该说点什么聪明的话。”她平静得说“我想你不想听解释。”

    “哦,也许我想听。”波拿巴桀骜不驯得说。

    “我会下地狱的,利昂,但我不想堕落到地狱的最底层,如果我连你也背叛了,那我变成什么样的人了。”

    他没有说话,但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要么一起活着,要么一起死,我真的差点和他一起死了。”乔治安娜坐在了沙发上,捂着脸“你明白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我让你签的文件呢?”他问。

    “你说了我可以等到明年葡月。”

    他看起来又要发怒了。

    这下她彻底清醒了,等这个梦醒了,她什么都不是,也许这是她的白日梦,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混血媚娃。

    没有漂亮的外表,她什么都得不到。

    “除了和他有关的事,你哭过吗?”波拿巴问。

    她想起了阿不思的葬礼。

    那天她没有哭。

    “你没听说过传个穿说么?女巫是不会哭的。”她木然得说。

    “约瑟芬会哭,那天她在外面哭了很久。”他冷漠得说“你觉得我是个专情的人……”

    “继续说啊。”她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他说下句。

    他看样子也说不下去了,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过来。”她对他说,然后他真的倒下,大脑袋放在她的腿上。

    他没有要求,但她还是哼了一首歌给他听,那是她在翁弗勒尔听到的摇篮曲。

    “圣梅里想当帕尔玛总监。”波拿巴平静得说“他已经请约瑟芬求过情了。”

    “为什么你不答应?”

    “你觉得他适合当管理者么?”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思考着怎么回答。

    “你想不想当帕尔马女大公?”他忽然问。

    “什么?”她惊讶得大叫。

    这下他得意了,重新恢复了活力般坐了起来。

    “你害怕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她像是喝了难喝的药水般苦着脸说。

    “你怎么是这幅表情?”他费解得问。

    “这符合宪法吗?”乔治安娜说。

    他想了想“宪法可以改。”

    她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辩论这个话题。

    “意大利需要一个配得上它的女王。”波拿巴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

    “我不是女王。”她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我是个女巫。”

    “你今晚穿什么?”他将鼻子凑近了,好像打算闻她身上的气味,却厌恶得躲开了。

    “你身上一股臭味。”他恶意得说“去把它洗了。”

    乔治安娜这一次很听话得去了浴室,她用魔杖给浴缸里注满了热水,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用法尔荣给她准备的新型香皂洗了澡,然后裹着浴巾就出去了,这时波拿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带着一身水汽,躺在了他的身边,头靠着他的肩膀。

    “今天在大堂里跟你说话的小子是谁?”波拿巴问。

    “我不知道他是谁。”她柔顺得说“但他给我带了一个信。”

    “你是说这个?”他拿出了那个铜制纪念币。

    硬币的一边是波拿巴带着月桂的头像,另一边则是一男一女,男的浑身不着寸缕,手拿一根棒子,带着一个头盔,女的也不着寸缕,躺在一个狮子的身上。

    文艺复兴么,乔治安娜无语了半晌,干脆学着硬币上的女人躺在了波拿巴的身上。

    “他跟我聊了含金量和汇率的问题。”乔治安娜说“如果新的金币含金量太高了,会影响和英镑的汇率,这样对出口就更不利了。”

    他并没有发火。

    “我想你知道,利昂,英格兰和法国一样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低成本的粮食,它会冲击本土农民的利益,英国议会才讨论谷物法,我和你一样不认同降低关税。”

    “那些纺纱厂希望能进口英国的高支纱,却不想进口布,港口城市有他们的优势,可以不需要转运,直接开始纺织,但假如不建立对英国人有利可图的商业关系,这种条约就不会长期存在,为了争取更多人赞成和平,就需要加速重建商业关系。有人还制作了一个徽章,上面有被撕烂的豹子。”他长叹一口气“亚眠和约签订的时候西班牙没有派代表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土伦之战他们抛弃了英国,和我们结盟了,他们并不乐于看到法国和英国和谈。”

    她看着那枚硬币。

    “帮帮我,如果你真的希望和平的话。”波拿巴盯着天花板出神得说“我现在需要奇迹。”

第六十四章 “斗牛舞”(三)

    如果以恋爱的角度去看,被爱人时刻关注的感觉是甜蜜的。

    然而换成正常人的角度,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

    乔治安娜发现波拿巴好像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这不是第一次了,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在叹息之后继续对着镜子梳妆。

    汉萨同盟曾经的主要成员几乎都是沿海城市,它们经常遭到海盗的掳掠,北欧的港口城市全部都加入了汉萨同盟,普鲁士等也相继加入。

    由于长期强调“只从最便宜地区采购”的原则,汉萨同盟本土的农业和手工业没有得到发展,不仅同盟解散,现在已经沦为一个个粮食出口国。

    英国海军在波罗的海也需要粮食供应,炮轰哥本哈根后很多丹麦水手失去了船只,他们来到法国讨生活,同时丹麦的外交大臣也带着国书投靠了法国。

    当英国试图组织自己在波罗的海贸易的时候,法国也在想积极准备,控制丹麦和重组汉萨同盟对抗英国海军和瑞典等“中立国”。

    和平是有利于商业发展的,不论是战争还是内部动乱都不利于商业发展,法国银行的银行家们不愿意借钱也是基于不断更迭的政权,谁知道拿破仑和他的执政府可以坚持多长时间。

    然而那破了接连胜利还是给英国造成了巨大的压力,1797年时疯传法国人很快就要登陆英国了,于是议会紧急通过了《银行限制法》,停止银行券兑换黄金。

    这是一场实验,想看看这么做会有什么反应。然而一切正常运转,并没有挤兑发生,紧接着一天之内就有1140名商人签署了愿意接受银行券的声明书,而那道本来该实行6个星期的限制法现在还在实施。

    正常的通货膨胀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可就算不是纸币,如西班牙那样从新大陆输入大量的银币也会造成通货膨胀。

    货币短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和战争有关的,古代的硬币含贵金属量很有时代特点,比如罗马第纳尔在奥古斯都时代含银量最高,越衰落或者是战乱频繁含银量就越低。

    威廉配第在1662年的时候就将旧货币收回去,然后重铸新的货币,当时的含银量就提高了。当时正值英荷战争期间,1660年英国颁布的航海条例近一步排挤了荷兰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终于致使荷兰与法国结盟。

    货币持有人可以拒收那种看起来有缺陷或成色不好的货币,谁会看到假币还闭着眼睛收呢?

    旧制度的里弗根本没有规定过法定价值,它只是一种货币的种类的名称,并不代表多少里苏和埃居,这种关系完全是随意定的,可以改动,实际上也在改动,不像英镑和先令那么规定死了,一会儿“强”一会儿“弱”,一会儿一个里弗和等重的黄金一致,一会儿只有八分之七,这次拿破仑重铸法郎就有这个意思,让法郎的计算价值和实际使用价值完全相符。

    西班牙其实也缺钱,因为缺钱不止在经过教皇许可下卖了教产,还把大型公共仪式用的礼仪用品也卖了。

    问题是不论是哪个国家发行的硬通货,持币人都能和莫里哀的阿巴贡似的,将金币放在罐子里,挖个坑,埋起来,等过个千百年后挖出来,反正它又不会和纸币一样那么容易生潮腐坏。

    这样别说通货膨胀了,能不通货紧缩都算运气不错,今晚的宴客名单上有个叫阿瑟·扬的农学家,他是英国农业局的局长,提倡马拉犁,去年乔治安娜引进了荷兰的挽马在法国耕作,他想过来交换一下意见。

    法国农民对马拉犁的兴趣远不如收割机和脱粒机,相比起耕种机器化,他们更喜欢收割机。

    但阿瑟扬不仅是农业革命的先驱,还是个农业经济学家,货币数量论的拥护者,反正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客人。

    法国银行家们可喜欢有土地抵押的贷款了,但是也因此出现了一种名为“黑伙”(theblackbands)的投机客,他们专门收购大型农场,然后将其分割成小块出售,农民则尽可能得用抵押贷款的方式购买更多的土地,也就是利昂库尔走访时发现的大农场开始瓦解的情况。

    因为农民的积蓄都被用来购买土地,而不是用于推进农业现代化或者是改良土壤,因此进入一个恶性循环。他们有部分人的土地根本没有休耕,这些区域主要集中在日内瓦和勃艮第,以及法国东北部与比利时交界的地方。

    日内瓦农耕区本身就是和放牧区重叠的,乔治安娜去过,山区很难开辟出一块地,女人背着孩子上山看管牛群,男人在山下种地。

    波尔多地区则是平原种植葡萄,葡萄酒是法国除了纺织业之外第二大的产业,但就和小麦已经成为投机的商品一样,许多种植葡萄酒的果农也是投机者。

    好年份就像是一场赌博,光照、降雨和发酵时的天气都是随机的。偶尔的发财会抵消一切痛苦,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很少有小农靠自己种植的葡萄过上好日子,但他们却是受优待的高档品牌所有者。

    将布列塔尼的苹果酒扶持起来,他们不会感到任何快乐,可是苹果酒要成气候与之竞争,不是两三年内就能立竿见影的。

    鲁昂和亚眠是法国进口荷兰乳制品最多的地区,但进口太多外国的牲口会引起本土的畜牧业主的抗议。

    乔治安娜一边戴耳环一边想着,罗斯福新政的时候为了解决通缩问题,展开了围炉谈话,劝说将钱存在自己家里的美国人把钱放在值得信任的银行里。

    她觉得法兰西银行也应该有这种特权,只允许可以信任的银行从事土地抵押贷款,并且不是“黑伙”那样用土地抵押后买更多的土地,这么做迟早会变成土地投机,最后反而形成新的危机。

    “哦!”乔治安娜被爱丽丝吓了一跳“你怎么来这儿了?”

    “夫人,您今晚戴哪一条项链。”爱丽丝问。

    乔治安娜没看她手里的珠宝盒,而是透过镜子看着爱丽丝的眼睛。

    “你决定了今晚和谁一起参加舞会了?”

    “爱丽丝听您的吩咐。”爱丽丝轻柔地说,一副生杀随他人处置的驯服样。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学过管家吗?”乔治安娜问。

    “会一点。”爱丽丝柔顺得说。

    “你都会些什么?”

    “要体恤佃农,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亏待了他们……”

    “什么!”乔治安娜忍不住大声说。

    爱丽丝像是被吓着了。

    “你家农场还有佃农?”乔治安娜恢复了冷静问。

    “不只是我家,整个诺曼底都有。”爱丽丝小心翼翼得说“但爷爷和其他农场用的管理方法不一样,他要和佃户签订合同,把农具和牲口租借给他们,他们在秋收后上缴约定的租金。”

    “那不是佃农。”乔治安娜说。

    “她说的是真的,夫人。”雷拉在一旁接嘴道“我家用的就是佃农。”

    “你们知道佃农制和租金租凭制的区别吗?”

    爱丽丝和雷拉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租凭制是新鲜玩意儿。”玛蒂尔达说了句公道话“我以前有个朋友,她们把乡下的地租给别人种,然后到了巴黎生活,和法国人比,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和波兰人的佣金更低。”

    “我们这边是爱尔兰人。”爱丽丝对玛蒂尔达说。

    本来想说话的玛蒂尔达在看到了雷拉的示意后不说话了。

    乔治安娜的脸色很难看,她居然忘了这一个关键点。

    小有资产的人会雇佣更便宜的外国人为他们干活,而没有土地的法国本地人在农村找不到工作,只好离开农村,到城里或者工厂里去了,想通过农业来吸收产业转型过程中的失业人口好像也是走不通的。

    “你的朋友,她还回乡下吗?”乔治安娜问玛蒂尔达。

    “他们夏季会回去度假,平时住在城里。”玛蒂尔达说。

    乔治安娜大叹一口气。

    她现在很担心,别他们好心干了坏事,就和提出粮食自由贸易的那个经济学家差不多。

    精明能干的孩子移动得多,而那些最笨的孩子是想动都动不了的。德拉科说赫敏是泥巴种,赫敏就给了德拉科一拳,纳威和其他赫夫帕夫的孩子被德拉科欺负了,很少见他们还手的。

    后来是汉娜·艾伯特他们几个给德拉科用了一个变形咒,让他变成了鼻涕虫的样子见纳西纱·马尔福。

    她哪儿来那么好的耐心呢?这都是磨出来的,老蝙蝠碰到纳威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后来纳威被他骂到根本不敢去上魔药课了。

    当然也有卢平的误导,让纳威的博格特变成了斯内普的女装,他为此记恨了一年,纳威都四年级了还让他解剖了和他的宠物莱福一样的有角蟾蜍,而且是整整一桶。

    如果,这都是一场实验,那么她眼前看着活生生的“人”并不是真的活着,或者真的死了,因为他们只是一些参量。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里,可能是因为她想起来了哈利三年级的事,有阿兹卡班的越狱者西里斯·布莱克和时间转换器,以及和时间旅行实验有关的道具时间转换器。

    为什么她会想到这里呢?

    她困惑得思索一番,有了答案。

    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在日内瓦,她当时还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工作人员。

    如果抓住了那些在布列塔尼活动的肃清者,可以送到日内瓦,国际巫师联合会法庭进行审判,那时候有英国巫师法官进行审判就不奇怪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

    “我总算没搞砸了所有的事。”

    她低喃着说,希望她没有弄错了。

第六十五章 “斗牛舞”(四)

    有这样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凡是有丰厚财产的男子必定缺个太太。

    这条真理真是太深入人心了,因此这样的单身汉只要初到一个地方,左邻右舍不论多不了解他的性情和想法,都还是会视之为自己某个女儿理所应当拥有的合法财产。

    乔治安娜没有女儿,却不妨碍她调查亨利·配第和卡西米尔·皮埃尔·佩里埃的家产有多少。

    即使除掉威廉·配第在爱尔兰非法所得的那20万英亩的土地,侯爵家至少还有一个有300个房间的“宫殿”,62个农场,3个村庄,以及在伦敦、利物浦、曼彻斯特等各地遍布的工厂、运河公司股票以及大大小小的店铺、货栈、仓库。如果侯爵夫人觉得有必要,她可以开一个地产公司,或者是开一个百货公司只对自己开放。

    卡西米尔·皮埃尔·佩里埃则开了一家银行,他为昂赞煤矿办理银行业务,同时自己也在当地有土地。

    管理这些家业绝不是只有一间公寓,并且只有几个仆人的房子那样。

    如果利昂库尔选择留在诺曼底的农庄,继续做美国农场主的梦,那么爱丽丝就不必像个拖到畜牧市场的羔羊一样任人处置了。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不需要娶一个妻子回去帮他管家,也不需要像纺织业的工场主一样,妻子帮他分担一部分事业。

    她可以每天都快快乐乐得,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如果她可以无视那些潜在的危险的话。

    乔治安娜现在想念狗拉雪橇,想念黄油啤酒,想念可以在旷野上自由奔跑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这般穿着漂亮的裙子,出席这样别有用心的舞会。

    她宁可在房间里读一会儿浮士德。

    但不可否认的,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走进金碧辉煌的现场,确实能让人短暂沉迷。

    你会忘了你是谁,忘了那些躲藏起来的危险。

    众人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被欢迎的,尽管他们很可能是假装的。

    圣梅里或许不是个出色的管理者,却是个很不错的司仪,而且走运的是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并没有下雨,翁弗勒尔的烟花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就燃放了,与此同时花园广场前的燃灯仪式也照常举行。

    本来这个欢迎会该在两天前举行的,硬生生拖了两天,那些停靠在港口的货船走了不少,但勒阿弗尔航运公司的老板富什先生还是准备了赛舟。

    平底船英法两国都有,两艘平底船在相对风平浪静的内港展开了竞赛,拿破仑在阳台上站着看,显得很高兴,他一高兴所有人都高兴了。

    上一次在小酒馆里和波拿巴辩论的小罗伯特·比尔也应约而来了,他带了“不少”朋友,他们与法国的高材生相遇,气氛就像是随时要准备拔枪决斗。

    这次和波拿巴一起来的还有莫蒂埃,他就是卡普拉拉曾经建议乔治安娜投靠的第十七军军长,他的父亲是一位地主兼服装商人,曾经参加三级议会,莫蒂埃本人会说英语和法语,这时充当起了拿破仑的翻译。

    只要不去想,就什么烦恼都没有。

    一如福吉打算用一场又一场的盛典来挽回因为西里斯越狱而受损的魔法部形象,以及后来因为食死徒大闹魁地奇世界杯造成的恶劣影响。

    她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烟火,还有远处传来的炮声,据说那是英国军舰的“回礼”。

    到处都是热闹非凡的景象,一个个小房间里,衣冠楚楚的贵人们正在玩大革命之前的赌具。

    未来的厄尔巴岛会是这样吗?

    “琳达·史密斯。”

    她转过头,看着那个用刚才那个名字称呼她的人。

    “好久不见了。”那个曾经救过她一命的女傲罗卢浮·杜鲁门说。

    “你怎么在这儿?”乔治安娜问。

    穿着旅行斗篷的女傲罗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她。

    “邀请函。”卢浮说“是魔法部长让我亲自给你的。”

    乔治安娜接过信,刚一碰到,它就发生了变形,紧接着她发出一阵低沉的女性声音。

    “亲爱的琳达,感谢你对魔法部的支持,我们很期待即将在加莱举行的会晤。”

    “就那么简短?”乔治安娜看着那封重新变回普通信件的信说“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

    “正是因为它很重要,才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卢浮耸肩“我看那些法国人的安保工作干得不怎么样,否则你也不会被袭击了。”

    “你要回来保护我?”乔治安娜问。

    “我不知道,琳达,现在的局势很乱……”

    “你回去告诉魔法部长,如果将来会有审讯,犯人在布列塔尼被捕后送往日内瓦巫师国际联合会,在那里组织国际法庭审判。”乔治安娜打断了卢浮。

    “我会告诉她的。”卢浮点了点头。

    “另外,我也会请法国的魔法部长组建魁地奇球队。”乔治安娜微笑着说。

    “我会告诉她的。”卢浮微笑着“如果故事到这里能结尾该多好。”

    她看了一眼看似和平友好,实际上剑拔弩张的大厅,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葡萄酒。

    “你一个人,肯定很不容易吧。”卢浮问。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乔治安娜问。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琳达。”卢浮担忧得说“如果……”

    乔治安娜发现波拿巴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你走吧。”她对卢浮说。

    卢浮·杜鲁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走过来的拿破仑一眼,披上了隐形斗篷离开了。

    她的身影刚消失,穿着一身法兰西院士制服的波拿巴就来到了她独处的小阳台。

    “你一个人?”波拿巴问。

    “她刚走了。”乔治安娜将信封给了他看“我有一个会在加莱举行。”

    他并没有接过那封信看。

    “喜欢吗?”

    她看着这铺张浪费的欢迎会。

    “是的,我喜欢。”她微笑着说。

    “我今晚不想分房睡。”他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到我的房间来。”

    “这不符合规矩。”她说。

    “我觉得我值得奖赏。”

    她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将头探了过来,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楼下的,还有后面大厅里传来了惊呼声。

    “对小地方的人来说,您刚才的举动太开放了,第一执政。”

    波拿巴却大笑着,然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

    然后她将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看着那只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你学会了。”他平淡得说。

    “你可不是木头。”她顽皮得笑着“告诉我,利昂,你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着了。

    这次轮到她大笑了。

    接着他将酒放在了阳台上,拦着她的腰,在烟火和炮声中接吻。

    这个吻像是个“和平之吻”么?

第六十六章 “斗牛舞”(五)

    每天早上七点,康斯坦都会将窗帘拉开,不论波拿巴是否醒了。

    这是波拿巴自己定的规矩,就像是闹钟一般。

    她以为毕业后就不用再经受这些了,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她转了一下身,打算背对着那刺眼的阳光,她本以为旁边是空着的。

    等她缓缓睁开眼睛,利昂依旧在她身边躺着,其实他可能早就已经醒了,因为他的眼神清醒极了。

    有很多酒店会有这样的设计,看起来完全隔开的两个房间之间有一扇门,昨晚欢迎会结束后她就是从那扇门到隔壁房间的。

    很奇怪的是他每次到她房间都是走的外面的正门,好像故意让外面的人看见。

    这两个套房的奢华程度不相伯仲,但是他的房间更宽敞一些,颜色也以绿色为主。

    睡觉就真的只是纯睡觉,他们的睡衣都穿得好好的,奇怪的是这样休息的感觉很好,因为很快她也清醒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那即是燃放了一夜的烟火留下的,也有可能是海上的战舰发射炮弹留下的。

    总之他在这个有海鸥鸣叫声的清晨亲吻了她。

    “多美啊。”在她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他说道“就像带着露水绽放的大马士革玫瑰。”

    她呆呆得看着他。

    “起床了,公主,等会儿我们还要见客人。”

    说完他就俐落得起身了,他的男仆们开始给他准备洗漱的用品,而乔治安娜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起床。

    没多久玛格丽特带着侍女们进来了,她们将乔治安娜围了起来,搀扶着她回了隔壁的房间。

    她觉得很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而侍女们也真当她没了骨头,根本不用她亲自动一下手指,她就又打扮妥当可以出去见人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觉得她是个陌生人。

    “准备好了?”隔壁传来了利昂的声音。

    “是的,老爷。”乔治安娜没精打采得说,又在侍女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后,他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这一次他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带金边的衣服。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阵,露出满意的笑容,紧接着曲着胳膊带着她到了餐厅。

    当他们打开那扇与套房配套餐厅的门时,英国农业局长阿瑟·扬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陪伴他的是丰塔内。

    原本他们正在低声交谈,看到他们俩出现了,都结束了之前的话题,然后朝着二人鞠躬。

    “请坐。”波拿巴说,然后走到餐桌边,替乔治安娜拉开了椅子。

    她坐在了他下手的位置,对面坐着阿瑟·扬,阿瑟扬的下手位置坐着丰塔内,他们坐下后空荡荡的餐桌上很快就摆满了黄油、面包、果子露、火腿之类的食物,只能算平民中比较豪华的早餐。

    “昨晚上玩得开心吗?局长先生。”波拿巴问。

    “是的。”阿瑟·扬笑着说“昨天我过得非常愉快。”

    “我拜读过您的文章,您也支持大农场制。”波拿巴说。

    “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重农学派普遍认为的。”阿瑟·扬苦笑着说“魁奈先生也那么认为。”

    乔治安娜没有说话。

    这种大农场制度类似英国乡村大租佃农场和北美的殖民地农场,那些后来被“黑伙”买去,分割成小块的大农场很多都是以前魁奈留下的,按照魁奈的标准,用马进行精细耕种的才是大农场,小农都是用牛耕,这样来算符合他标准的大农场只有全国耕地总面积的八分之一。

    不论是牛、马、轮犁,又或者是收割机和脱粒机,都需要钱去购买,农民则热衷于贷款买更多割碎的小块土地,积蓄都花光了哪有钱买新的农具。

    她担心的是通货膨胀的问题,法兰西银行和英格兰银行一样也有发行银行券的权力,不过他们发行的银行券面额是500的,一般大宗交易才会用到。

    这可能是18世纪、19世纪法国人的特色,如果积蓄花光了,他们不会再继续用新买的土地去抵押,然后贷更多的款,而是老老实实耕种还债。

    “你怎么看呢?乔治安娜。”波拿巴问。

    “我知道法国农民会把自己的牛,拴在自己的地里。”乔治安娜说“而且他们更喜欢用铁锹。”

    “没错,这正是我想问的。”阿瑟·扬皱着眉问“为什么您不普及推广?”

    “这要看您怎么对精耕定义了,小块土地根本不需要马拉犁,北美的大农场并没有经过分割,农村还是实行长子继承制,他占有父亲留下的绝大多数的田产,剩下的几个兄弟分得少一些,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土地更细碎化,我想您看过法国的那些围墙了……”

    “况且我们没有那么多马。”波拿巴这时说道“挽马现在矿井里用得多。”

    阿瑟·扬不说话了。

    乔治安娜若有所悟。

    拿破仑想进口英国的好马。

    “我们在推行合伙人模式。”乔治安娜说“在不改变所有制的情况下将那些分散的地整合起来,比如与我相邻的土地属于两三家人,我与他们合伙租凭牲口和农机,牲口也可以在合作的几家人的土地上放牧,殖民地农业和原住民农业是不一样的,局长先生。”

    “英国的农场可不是殖民地农业。”阿瑟·扬说。

    你们只是通过圈地运动把农民赶进工厂,没有像北美的拓荒者那样把原住民赶到西部,或者是让他们感染天花。

    “基于历史原因,法国的土地上都有人,因此只能将人整合起来,让他们彼此相亲相爱得合作,而不是土地兼并。”乔治安娜说“以前有领主来管理规划休耕轮种,现在要农民自己规划管理,这会是个缓慢的过程。”

    “咱们聊聊别的问题吧。”波拿巴说“局长先生对啤酒业知道多少?”

    阿瑟·扬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波拿巴开始说起了用各种粮食酿酒会造成风味的问题,进而说起了英国小麦和法国小麦的口味区别,谈起了阳光、纬度和气温对粮食生产的影响。

    乔治安娜不开心得吃自己的早餐,中途不再说话了,好像她不只是舞跳得比波拿巴差,连聊天交友也比他差得多。

    于是这一次早餐会在并不算完全和谐的气氛下结束了。

    等客人走了,波拿巴歪着头看她。

    “什么?”她坏脾气得说。

    “相亲相爱得合作?”他微笑着说“不是联合劳动,按契约分配么?”

    “我只是希望农村别也乱了。”她又将昨天才发现的事告诉了他,用农业吸收失业人口的可行性降低了。

    他可能并不专心她在说什么,将他抱在怀里。

    “你在听我说话吗?”她不高兴得说。

    “嘘,让我享受这一刻。”

    然后她只能傻站着,和他一起吹海风。

    但是在这安宁的时刻,楼下却传来了歌声:

    Labelles'estendormie,这位美人已沉沉睡下,

    Surunbeaulitderose,在玫瑰色的床铺上,

    melaneige,美人如雪般洁白,

    melejour,如白昼之美,

    Ilssonttroiscapitaines,这是那三位船长,

    Quiveulentluifairelacour,他们都向她献殷勤,

    Leplusjeunedestrois,最年经的船长,

    Leprendparsamainblanche,洁白的手握着她,

    Montez,montezmabelle,我的美人,

    Surmonbeauchevalgris,上我这匹灰色的骏马,

    AParisjevousmene,我将带您去到巴黎,

    他们歌唱到一半,就被当地警察给赶跑了。

    波拿巴叹了口气,将她松开了。

    “我的美人,你怕要给我添不少麻烦呐。”

    她冲他吐舌头,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第六十七章 “斗牛舞”(六)

    牛其实是色盲,但是牛看到斗牛士手里鲜艳的红布却还是忍不住会被激怒。

    当它朝着斗牛士冲过去的时候,斗牛士们会以优雅而惊险的动作躲开,进而获得观众们的掌声。以至于后来有了一个迷信,在牛的面前是不可以穿红衣服的。

    上了马车后,乔治安娜从车窗看着不远处港口停泊的波莫娜号,其实接下来的路坐船更舒服,不过她觉得英国海军不会让拿破仑称心如意,除非这艘船是开赴厄尔巴岛的。

    她早上穿的是红色的丝绸长裙,跟英国陆军制服是一个颜色。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穿棉制裙子,也不能打扮得像个法国贵妇,她也没有用羊绒披肩,而是穿上了皮草。

    更何况在遇到了英国的农业局长时她要怎么表现?她哭诉自己受了委屈,恨不得立刻跟他去港口坐船离开法国么?

    连基本的吻手礼都没有,还是波拿巴给她拉开的椅子。

    不是她变成了怪人,而是当时的气氛就不是友好的,在那么巨大的压力畅所欲言。

    巡幸的队伍离开勒阿弗尔的时候并没有入城时那么隆重,但是主要的官员和商人都来了。

    18世纪的边疆地区互相有外国人往来很正常,本身控制力就不够。1786年贸易和约能让布列塔尼的商人受益,可是巴黎的商业却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她听说巴黎商会还捐资买了一条有120门炮的战舰,名字就叫“巴黎商业”号。

    拉拢更多的人加入主和派才能真正实现和平,港口除了就地加工还有海运。

    另外还有建筑业,修了冲沙闸室还可以修堡垒,塞纳河河口要是被占领了……

    英国正从重商主义向自由贸易靠拢,重农学派早就被遗忘在回忆的尘埃里了。

    他们提倡的是土地是财富唯一的源泉,只有农业能增加财富。

    以土地贵族为主的托利党当然爱听这些话。一般认为,皮特是一个托利党人,然而皮特自称“独立的辉格党人”。

    支持谷物法最厉害的也是托利党成员。

    这种早餐再丰盛也是受罪,能早点结束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解脱。

    至于她说的“相亲相爱”得合作……邻居不一定是睦邻友好的,还有世仇、冤家、债主,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样来自不同世仇家族里的情侣最后殉情了。

    布列塔尼存在过“采邑转让”,采邑以前是属于领主的庄园,以及敞地制的集体牧草,后来不是革命了打倒贵族了么?村里有头脸的人物就打算独吞那些集体牧场。

    革命前法国是一个封建专制国家,以国王为首的大封建贵族和天主教会是大土地所有者。公爵、侯爵等大贵族从国王那里颁有广阔的领地,他们除了保留下一部分土地作为自己的直接颁地外,把余下的土地分封几个伯爵。

    伯爵们又把自己的一部分领地分封给几个男爵,而且保留下一部分作为自己的直接领地。如此层层分封,每一级颁主都把自己的直接领地分成多个小块交给农民去耕种。

    他们不能决定种什么,不仅缴纳一定全年收入领主作为地租,还要承担十一税。

    要是那一年年份不好,该麦子开花的时候低温,领主就会跟在农民的后面,虎视眈眈得看着他。

    公共牧场可以看做是村镇里居民人际关系的必然结果,是除了教堂之外另一个“公共场合”,村里有头脸的人把它给占了,大家就只能把牛拴在自己的土地上了。

    没有了贵族,还有别的大地主,这些人主张分割公有土地。而行政官员则更注重生产,一般来说广阔的田块才适用农业改良,在土壤没有改良的情况下除非适用化肥,否则亩产很难提起来。

    大革命的国民议会在涉及农业政策时努力满足的不是雇工的利益,而是自耕农的利益。这些土地是自耕农自己的,不需要交地租,也不需要交十一税,也没有强迫轮作了,因为强迫轮种是新的“自由”观念是南辕北辙的。

    相比起农业技术和法律,共同商讨集体行动给农村带来的转变更大,也就是说共同商议、协作才是农业革命的根源。

    所以拿破仑称帝的时候说自己是“法国人的皇帝”,他是投票选出来的,农民也通过投票赋予了他权力。

    合作制在那里摆着,农民跟世仇决定死磕到底不合作共赢,那也是他们的选择,而他要做的就是不让国王回来,除非路易十八打算踏过十万人的尸体。

    自耕农的概念只能反映出农民是否自耕,而不能反映出是否利用别人劳动来自耕。

    佃户是按照收成分成,而租赁户是按照事先说好的租金。也就是说你努力投入,将土壤改良了,亩产增多了,除了你要给地产所有者说好的租金,其余的收入都是你的,这样的劳动积极性也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以前是给地主干活,农民是被压迫的对象。现在是给自己干活,收入多寡凭个人的本事,有可能你有什么秘诀,或者培养出肉质特别好的牛发家致富,又或者是纯血马什么的,租地给你的那个地主也只有眼馋,他把地收回去没有那个秘诀,同样的地也养不出和你一样的牲口。

    不只是要拉拢法国这边渴望和平的人,还有拉拢英国那边的,要不然拿破仑干嘛跟农业局长讨论不同产区的麦子酿酒味道不一样的问题。

    他是既有和平天使的一面,也有战争魔鬼的一面。就像亚当斯所在的联邦党说的,还有什么比一场战争更能促进团结的?

    这是乔治安娜理解的拿破仑要给法国安放的花岗岩地基,大革命除了反对君权和教权外还有“共同利益”。

    大多数人的利益和个人的最大利益是存在冲突的,如果幸福的总量不变,均分的人越多,那么分到每个人手里的也就越少,而如果一个人独吞了那巨量的幸福,他个人是觉得幸福的,可是其他没有分到的人会怎么想呢?

    如果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让其他人蒙受苦难,这种事是不会有人支持的。中世纪的时候国王们率领大军南征北战,可能是为了王位继承权,也可能是为了成为新的罗马,还有统治世界什么的,那跟佃农娶不上妻子有什么关系?

    西班牙王位战争打完了,还是波旁王室代替哈布斯堡家族成为西班牙的国王。西班牙国王按照法国的范本修路,后来法国受启蒙思想取消了特权,西班牙也取消了贵族放牧的特权了。

    拿破仑不是个完人,他将朗布依埃划做自己的领地,他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在那块土地上他可以试种甜菜、开糖厂,推广他想做的事,其他人也配合。乔治安娜甚至还在当地的牛奶厂上过班,但不是和玛丽安托瓦内特那样当挤奶女工,而是当的会计。

    办公室里最年轻的会计和拿破仑差不多大,也是三十多岁,个子还高很多,但他骑在马上的样子绝对和波拿巴不一样。

    在诺曼底的阳光之下,他们沿着海边的路继续前进,她仿佛在雾气未散的海面上看到了军舰。

    他们敢开炮么?

    可能敢,不过以现在大炮的射程,等军舰靠得足够近了,岸上的人早就跑没影了,而且还给了对方一个宣战的借口。

    她看着那些船,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坐着波莫娜号去比利时。

    那对波拿巴来说绝对是全新的体验,毕竟她是“英国夫人”,不给他尝点别人给不了的好处,他可能就不爱她这个“美狄亚公主”,而是爱真正的哈布斯堡公主了。

第六十八章 “斗牛舞”(七)

    在伏尔泰的风俗论里曾经这么描述斗牛:这是最壮观、最能献媚女人、也是最危险的表演,但是能改善生活的事却一件也没有。

    从勒阿弗尔出发后他们一直在赶路,这一段路就一点通衢大道或者是古罗马修的路都没有了,一路上还会遇到很多步行的人,为此他们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他们中途在埃特勒塔停了一下,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象鼻山所在的位置,英吉利海峡两岸都是白垩土,断崖如同刀切一样笔直。

    一个景点有名之后总会有那么些模仿,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相机,不然乔治安娜还想在埃特勒塔照相留念。

    他们在下午一点左右到了费康,这是个渔港城市,他们受到了热烈欢迎。

    在鲁昂之前费康是诺曼底公国的首府,传说维京海盗登陆的地方就是这里。

    海盗们离开后鳕鱼和鲱鱼成了当地人主要的谋生之道,有很多勇敢的渔民到纽芬兰的渔场捕捞,因此费康也有了鳕鱼之城的绰号。但是因为战争,费康的居民很久没有出海了,因为和平,英国让出了近海捕鱼的权力,费康又重新恢复了兴旺。

    乔治安娜想起了那闻名天下的鲱鱼罐头,对着那些朝她挥手欢呼的人们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们在费康吃了午餐,香薰鳕鱼配当地有名的廊酒,这种酒又柠檬皮、小豆蔻、牛膝草、薄荷、百里香和肉桂等花果草药,乔治安娜买了几箱放在了马车上,然而接下来颠簸的路况让那些酒瓶不断发出碰撞声,她非常担心它们会在中途碎了。

    大概到了晚上7点他们才到索姆河畔的圣瓦莱里,那是个比费康还要小的城市,但这个地方却有驿站可以住,毕竟通衢大道的终点在这里。

    通衢大道是以巴黎为中心延伸出去的,并不存在环线,这也是这一天的旅程颠簸崎岖的原因。

    “迪耶普的路会好一些。”马丁先生在看到她下车时捶自己腰的时候说,还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乔治安娜摇头,回自己住的房间去了。

    法国的西北和东部不一样,古罗马人虽然称呼日耳曼人为蛮族,但日耳曼人也有部落民主制,虽然他们讨论的议题是对外战争,或者是通过联姻联盟。

    日耳曼条顿部落称之为“马克大会”或民众大会,后来则改称贤人会议,参加贤人议会的必须被称为“贤者”,也就是说条顿人很能适应民主制。

    瑞士也属于条顿民族,同时瑞士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直接民主制国家,他们经常举行全民公投来管理国家。

    换成任何一个大国,比如人口少的英国,一年举行三四次全民公投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人口更多的法国就更不可能了。

    英国在翻译《人权宣言》时,将共同利益翻译成了“publicutility”,这也许是错误理解,又或者说是翻译表达错误,也有可能是一种文字游戏,“publicutility”代表的是公共设施。

    在显化共同利益的过程中,公共设施确实是一个重要表现,设立一种公用设施至少要满足社会需求,公用事业与用户之间是开放的。

    比如那个冲沙闸室,它可以是地方修,也可以是国家修,它是公用大道,任何人都可以用,就地方公用事业而言,修与不修由地方议会决定,但是修了这个冲沙闸室将沙子冲走了就失去了海防,他们又要花钱修堡垒了。

    以前地方贵族他们修了城堡一是军事防御,二是给手工业者提供工场,红衣主教黎塞留将他们城堡的围墙给拆了,连种马场一起毁了。

    法国著名的是骑兵,他们基本上都是贵族,在那个骑马与砍杀的时代城墙很有作用,同样耗资不菲,如果国王路易十四不自己率先将巴黎的城墙拆了,其他人很难从命。

    国王带起风尚,贵族负责效仿,平民跟风。乔治安娜很确定,她跟波拿巴说不要搞特权他根本就不会理她,有时候“贤者”就是个“闲者”,他们说的话还没鸟叫好听。

    要在思想上破除封建需要时间比制度所花时间还要长,就在乔治安娜盘算着是不是偷喝两杯廊酒,然后上床睡觉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长得很英俊的托尔·罗齐尔。

    “你不懂什么是敲门么?”乔治安娜问。

    “我们不能将犯人押解到日内瓦。”罗齐尔耐着性子说“我们抓到的人应该在法国审判。”

    “谁是大法官?”乔治安娜问。

    “你是不是打算帮英国获得审判权。”罗齐尔问。

    乔治安娜气得脑袋发昏。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呢?你觉得这对法国是公平的?”

    乔治安娜不想邀功,要不是她,现在他们还在和马尔福就那些肃清者说的是英语还是法语,然后施行执法权扯皮。

    “一直以来,你们都不怎么遵守国际保密法。”

    “那也不是你允许英国魔法部干涉我们内政的权力。”

    “我没让他们干涉!”

    “那为什么我们要把囚犯交给他们!我们自己也可以设立监狱!”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你们抓到人了?”

    “冬天快来了,他们需要买物资过冬。”

    就在这时,她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波拿巴。

    他盯着高大英俊的罗齐尔看了半天。

    “我们没有地方设立和阿兹卡班一样的巫师监狱。”乔治安娜对罗齐尔说“或者你知道有类似的地方?”

    “他是个麻瓜,不需要关在巫师监狱里。”罗齐尔说。

    “发生什么事了?”波拿巴问。

    “他们抓住了一个上次袭击我的人的同伙。”乔治安娜说。

    “把他送到巴黎,交给雷尼。”波拿巴说。

    “不!”乔治安娜大喊。

    两个人一起看着她。

    “我希望能由国际法庭审判他。”乔治安娜插着腰说“并且我不想它变成新的猎巫。”

    “她要我们把犯人交给英国的法官。”罗齐尔看着波拿巴说。

    “这当然不可能。”波拿巴盯着乔治安娜说“英国的秘密警察抓住了嫌犯也要移交给我们,不能带到英国去审判。”

    “他们也不会把嫌犯带到法国审判,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要把嫌犯送到日内瓦……”

    “为什么是日内瓦?”波拿巴问。

    “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在那儿!”

    “让他们搬到巴黎。”波拿巴说。

    乔治安娜想找理由拒绝。

    “他们没有办公地点!”乔治安娜灵机一动说道。

    “我可以给你们找个。”他不容拒绝得说,然后看着罗齐尔“至于监狱,你家城堡的地牢还可以用么?”

    “当然可以。”罗齐尔看着波拿巴笑咪咪得说。

    “在接受审判前,将嫌犯关进你家的地牢里,那个村子一共就100多人。”波拿巴说。

    “是的。”罗齐尔鞠躬说。

    “你下去吧。”波拿巴说。

    罗齐尔倒退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等罗齐尔走了,波拿巴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今晚想在你的房间里休息,你允许吗?”

    乔治安娜思考,到底哪个见鬼的贤者和他或者她服侍的君主睡在一起的?

    “你想说什么?”他快乐得笑着。

    “你气死我了。”她咬牙切齿得说道。

    没想到他居然笑得更开心了,紧接着他就走进了她的卧室,像是他的请求只是象征性的,不论她答应与否,这个“吻”她都无法拒绝,就像画报上那个穿着粉红裙子的胖女人。

第六十九章 hidden path

    夜幕降临,屋内点亮着灯,虽然不是夏天,为了让清凉的风进来将窗户打开,但紧闭门窗的室内还是有小虫绕着灯飞来飞去。

    进到她的卧室后,波拿巴没有急着准备睡觉,而是将地图在灯下铺开了。

    “你跟我说的,从不等边三角中找到新的中心点,然后形成新的等边三角。”波拿巴盯着乔治安娜说“一直以来我想的是显而易见的事,忘了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乔治安娜问。

    “将中心产业从纺织业,转移到别的工业。”波拿巴说。

    “没那么容易的,利昂。”乔治安娜忧愁得说。

    “那么这个呢?”波拿巴拿了一张汇票放在了桌上。

    乔治安娜困惑得看着他。

    “签发一张汇票实际上是把一笔款项从一个商埠寄往另一个商埠或交易会所在地,用另一种货币兑付,从里昂发往安特卫普的汇票用里昂的汇兑货币法郎寄出,到达安特卫普后按照荷兰盾,有时会遇到汇票取不出来钱的情况,这我们以前行军的时候就遇到过,要提前将没有到期的汇票兑换出来就要支付一笔利息,这笔费用叫贴现,商人做生意最关键是收回货款,商人最看重的是信誉。汇票的优点就是它能凌空飞翔,商人可以不用携带沉重的货币而让现金流转,在文艺复兴时皮亚琴察和圣乔治城事欧洲的商业中心,皮亚琴察距离米兰10法里,这里的交易会是由热那亚人建立的,而当时完全依赖西班牙的白银输送,因为宗教战争,西班牙与北海的通道被截断了,他们不能再从大西洋获取白银,只能绕道地中海,热那亚人因此得以攫取国王的大笔白银,而这些白银在欧洲各地流通,特别在反叛西班牙的尼德兰。”

    乔治安娜睁大了眼睛。

    “宗教战争结束后,三十年战争又开始了,自1630年开始为西班牙国王运输白银的变成了英国人,三十年战争后又变成了荷兰人,你发现一个规律没有?”波拿巴问。

    “知道。”

    “是什么?”

    “海上马车夫……荷兰海军和他的贸易在17世纪兴起的。”乔治安娜说。

    “不只是这样,你要晓得,如果西班牙与她的海外殖民地失去了了联系,那么西班牙就不再需要和英国争夺海上霸权,法国将成为西班牙的陆上竞争对手,当时汇票和货币兑换形成了一个三角,安特卫普、坎波城和皮亚琴察,这张网覆盖了整个法国以及北欧和东欧。”

    “西班牙之后,法国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乔治安娜问。

    “与国家拥有的庞大潜在财富相比,美第奇家族的家产都显得微不足道,你别忘了,美第奇家族是靠做什么起家的。”波拿巴看着她说“有息借贷都被视为高利贷,因此教会禁止接受汇票,但教会的收益分散在欧洲各地,所以他们也遇到了与商人同样的问题,他们需要一个代办机构。”

    “于是他们找上了美第奇家族。”乔治安娜兴高采烈得说。

    波拿巴叹了口气“哄你开心的办法怎么那么怪?”

    她愣了一下。

    “过来。”他朝她招手,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她扭捏得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腿上。

    “你刚才不高兴了?”

    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盯了他一会儿,觉得他现在心情不错,有心情哄她,于是故意将头转到别的方向。

    “法国不是女人做主的,除非我死了。”他捏着她的手说“到时候你成了摄政女王,就能和你的英国丈夫控制法国了?”

    “你怎么会那么想?”她气愤得说。

    “不是我那么想,是其他人都那么想。”

    她咬牙切齿。

    “怎么不动手打我了?”他幸灾乐祸得笑着。

    她用拳头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他笑着将一瓶廊酒放在了桌上,然后将它直接倒在茶杯里。

    “不论愿意不愿意,教会还是为他们口中的高利贷洗去了罪孽,但是他们有一点好处,就是确实有一笔款项从一地转往另一地,而有贸易往来的商埠往往会发一些名不副实的汇票,也就是说不存在现金和实物的交易,于是汇票渐渐改变了性质,而签发一张汇票不是一个人可以随便签的,至少需要4个人,而懂这门技术的是少数人,当时对一个商人最好的恭维就是懂汇票业务。一个商埠发出的汇票,因那个商人的信誉很好,在不兑换的情况下就被当成下一家的货款,支付给别的商埠,在几个商埠转一圈后,原来的汇票又回到原来的主人那里,教会认为这种汇票的往返旅行是‘连锁契约’,违背契约精神和规则予以禁止,但为时已晚,不只是意大利,连里昂也有出现了,而兑换机制得以运行无非因为当时汇票在少数人所垄断,这些意大利银行家集团组成一个几乎覆盖整个拉丁欧洲的关系网,他们对需要兑换的商人和君主都展开业务,而这些银行家所在的城市几乎都参与了文艺复兴。”他将一杯酒递给了乔治安娜,自己拿着另一杯。

    “干杯。”他和她碰了一下“酒杯”。

    乔治安娜却没让他喝自己的那杯酒,而是用自己手里的酒喂他。

    “如果贴现率提高了,做一笔买卖就有人亏钱了。”她轻柔得说“但是他可以转卖那张汇票,就像有人转卖那些名不副实的汇票,对吗?”

    “风险很高。”波拿巴喝光了她喂他的酒后说“但还是有人会买。”

    “洗钱?”乔治安娜问。

    波拿巴笑着“不是谁的钱都来得合理合法的。”

    “你不能以为合理合法就代表这钱的来路不罪恶。”乔治安娜说。

    “那还能怎么办呐。”他用那双漂亮的手捏着她的腰“揩油”。“你说一个办法。”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赫耳墨斯是商业的保护神了。”乔治安娜拿着桌上的那张汇票,将它折成了一只鸟,然后用魔法让它飞了起来“果然是飞来飞去。”

    他看着那只鸟在屋里飞,又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女人,表情很怪异。

    “没有别的了?”乔治安娜伸出食指,指着他软绵绵的肚子“你的肚子里就这点油水。”

    “商人也许不会见面,但票据每年都在交易会见面,汇票兑现一年四次,大批汇票会从四面八方汇集,这些汇票只是冲账,一笔债权抵消一项债务,这些账一个早晨就会清理完毕,不用动用分文现金,17世纪前这种交易会是在里昂举行,如果还有债务没有结清,可以挪到下次交易会去解决,但贴现率就要按照当地的牌价计算了。”

    她歪着脑袋“你想把这种交易会重新搬回里昂?”

    “我能不减关税,前提是伦敦的汇票兑换业务要转向巴黎。”

    “你觉得那有可能实现么?”她拍着他的大脑门,打破了他的痴心妄想“兑换肯定需要现金储备,你想英格兰银行把他们的黄金储备运到你这里来?”

    “伦敦和巴黎可以轮流举行交易会么。”他将她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睡吧,我午夜的精灵。”他将她放在了床铺上后温柔得说,然后转身回到桌边,继续看着地图开始想象了。

    她背转过身,懒得理这个妄想家。

    这种事怎么可能实现呢,真是异想天开。

第七十章 违约游戏

    战争往往会带来巨额赤字,意大利银行集团所发的那种没有实物交易的汇票可以理解为为了抵消赤字而发放的纸币,它只是在账面上出现。

    一张汇票的清帐时间也是有长有短的,如果商人拿着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开的一张六年后清帐的汇票去兑现,那么银行肯定会找他收高额的贴现率。

    国王的信用等级有多高呢?

    英法百年战争期间,英国国王和法国国王们都欠了银行家很大一笔钱,作为国王的银行家们本以为他们可以利用从皇室手里获得各种商业和贸易特权,强行收缴其他债务人的欠债,这会导致一部分贵族破产,然后跑到国王的身边哭诉。

    国王违约固然会导致自己信用破产,而拿不到钱的银行家们则会直接破产,在黑死病肆虐欧洲的时候,巴尔迪和佩鲁奇量大意大利银行的破产导致了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佛罗伦萨的金融业也随之崩溃,祸及欧洲近一半的人口,造成的伤害不亚于黑死病。

    而美第奇银行的覆灭直接原因是政治失势,意大利战争开始后法军攻占了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遭到了驱逐。后来因为教皇子午线,西班牙同意了亚历山大六世的条件,支持美第奇家族等旧贵族在佛罗伦萨背后筑起山城堡垒将其围困,最终佛罗伦萨共和国在1522年覆灭,1528年佛罗伦萨银行再次开始营业,并第一次借钱给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

    查理五世的条件是驱逐法国人并维持佛罗伦萨的独立。

    清晨,乔治安娜看着不远处的海洋,仿佛看到薄雾之中的战舰,如果她能设法让被丹麦逮捕的英国人“被驱逐”,让他们离开监狱的话,这些战舰会允许他们乘船沿着法国的海岸线,到安特卫普去么?

    乡下的路真的非常糟糕,以前他们一天要在多个城市乡镇视察,现在则片刻都不敢耽误。

    19世纪环法可不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除非英国的银行家们疯了,他们才会同意拿破仑那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为了吸引更多的进出口商到英国来贸易,这份业务被商人银行垄断了,英格兰银行都没法插手。

    汇票涉及二级市场,他们可以用票据交易延伸出债券、期票、有价证券等贸易融资,这也是英国投资实业能快速回本的原因之一,不然童工只是省了一部分人力成本,还有材料和别的成本呢。

    一路这么磨蹭,倒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考虑,不一定要用关税来实现那个目的。如果大宗交易的批发商发现买了英国货之后,贴现和汇率造成的损失超过了15%的差价,而且兑汇的时间变长了,他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没有了大宗批发,小批发商就没货进了,也无法分给零售,这样法国生产的棉织品就能占领市场了。

    法国人出了名的效率低,法兰西银行手续复杂,账期托个七八年,英国商人怎么“快速”回本呢?

    干投机买卖首先就是要回本快,并且尽快产生利润,而实业则是需要时间和前期大量投入,一开始还不会赚钱,瓦特改良蒸汽机就花了很长时间。

    这个时代的商人还有点信仰,注重自己的名誉,老罗伯特·皮尔提出《工厂法》也是因为他的厂里闹出了瘟疫,并且祸及他周围村庄的人。

    他在棉纺织业如此有声望也和此事英国社会奉行的家长制有关。

    总之他没有得到“整个英国最富有人情味的工场”的奖,这个奖杯代表社会的认可和赞誉。

    只有自己处在神佑的前列,自己才会发财致富,要保住这种地位并控制便话就需要培植出道德的共同体,政治被视作道德的实践活动。

    比起波拿巴那么算来算去,乔治安娜觉得干脆用船将那些不愿意在工场继续当学徒的儿童接到法国来更釜底抽薪,当然有人不会同意,但是也会有人帮助孩子们逃走的。

    失去了未来,即便辉煌也是短暂的,只是目前法国还在闹饥荒,孩子们接过来了不一定有足够的粮食养活他们。

    “你知道吗?以前贞德也曾到过这里。”马丁先生忽然说。

    乔治安娜看着他“我不是贞德。”

    “没错,记得这一点,你不是奥尔良少女。”马丁先生看着她说“你是英国女人。”

    “我听说您用洋葱当家徽。”乔治安娜笑着说“为什么是洋葱?”

    “你听过洋葱之歌。”马丁先生笑着说“上车吧。”

    乔治安娜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的法国骑兵,他们在阳光中朝气蓬勃的样子看着很耀眼,那是和阴郁的英国人不同的气质。

    别忘了,在他们的眼里你是英国女人。

    乔治安娜内心提醒着自己,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在上车前乔治安娜发现爱丽丝的马车上多了一个人,似乎她给自己找了个玩伴。

    她看着那个漂亮的金发女郎,忽然有一种死心的感觉。

    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下。

    然后她上了马车,关上了车门,闭上了眼睛假寐。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霍格沃茨的长廊,那里是前往校长室的方向。

    在塔楼的顶端住着一个老格兰芬多,他是所有人眼里的大英雄,因为他战胜了盖勒特·格林德沃。

    没人知道他们是情人的关系,虽然那段时间很短暂。

    有一种温暖的力量在她渐渐冷漠而坚硬的心里蔓延。

    她不需要喜欢所有的英国人,她喜欢那个魔法学校,有镜子一样的黑湖,还有在湖上飞行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以及水里的凯尔派、人鱼。

    至于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巫,她觉得她可以放过他了。

    他已经死了,不需要再把他复活,还有遵循那“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的誓言。

    那对他们来说都是痛苦的,他不愿意接受她分享的生命,而她也不想在他死后一个人孤独得活着。

    盖勒特和阿不思曾经立下血誓,绝不伤害彼此,因此格林德沃被关押到了他曾经关押别的巫师的监狱里,在那个监狱的入口处写着“为了更大的利益”。

    她明明没有去过那儿,只是在火车上看过一眼……

    当时她是从山脚下往上看,而这个角度更像是她在飞行,然后她钻进了其中一个窗户里,一个沧桑的老人惊讶得看着她。

    “杀了我吧,伏地魔!”那个老人激动地说“我很高兴去死,但是我的死不会给你所寻找的东西,有很多东西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不是伏地魔。”她低声说,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梦话。

    她不是纯血主义者,并不憎恨麻瓜……

    “怜悯那些活着的人。”邓布利多轻声说“不要怜悯死者,尤其是怜悯那些心中无爱的人,你不需要帮助每一个,只需要帮那些值得帮助的人。”

    她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看着那些小声交谈的侍女们,倾听她们正在聊的话题。

    做女孩就该有女孩的样子,而且以她的个头,恐怕永远都无法和贞德那样披甲上阵。

    她躺在了菲丽尔的腿上,将她吓了一跳。

    “继续说啊。”乔治安娜快乐得说“谁那么风流,打算勾引全世界的男人?”

    “哎呀,夫人!”菲丽尔嗔怪着说,其他女孩们咯咯笑了起来。

    乔治安娜满不在乎,她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女人,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她可以让见过她的男子都臣服她的魅力之下,但她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她只是个普通女人,拿破仑不理会那么多女人的追求,偏偏对她着魔就像是在做梦,那是不可能发生的,看来她也是个妄想家啊。

第七十一章 坩埚的厚度(一)

    迪耶普在盎格鲁撒克逊语的意思是“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但因为是个优良的港口,又加上修了碎石路,这也意味着路上的行人比之前还要多了一些,他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就像那些运货的大马车一样缓慢前进。

    大马车上有奶酪、棉花、粮食、葡萄酒、水果和蔬菜,还有鱼与白糖,看着车上玲琅满目的商品,乔治安娜感觉到了丰收的气氛,和他们聊天的乡下人也很健谈。

    他们大多数都在迪耶普上班,那里有船厂和码头,男人在码头和船厂干活,妻室和子女在家做梳棉和纺纱的工作,这些都是计件的,她们把成品送到港口的工场,一来可以补贴家用,二来可以去城里买点必需品,她们抱怨现在的盐越来越没有咸味。

    拿破仑加收了盐税,却没有和以前那样派税吏到各家各户去尝别人锅里的菜有没有咸味,而是从源头着手,找盐商纳税。

    如果盐商加价,那么所有人都知道这笔间接税都分摊到了消费者的手里,于是他们就用了老办法。原本食盐就是西部产的,也有人家在盐场工作。拿了没有掺东西的盐回家后,一对比就发现在商店里买的盐都淡得快没盐味了,但他们也就抱怨几句,他们可以自己弄点手工粗海盐,反正大海没有栅栏。

    总体来说他们还是喜欢和平的,和平的日子比战争期间好过不少,餐桌上可供选择的食物种类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然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用盐制碱的事,乡下人虽然不懂具体是什么原理,却知道要用到食盐和硫酸,在巴黎圣丹尼还有个厂,不少盐场都要给它供货。

    那个发明这个技术的医生曾经为奥尔良公爵服务过,大革命时期奥尔良公爵被送上了断头台,工厂被没收,制碱的方法也被公开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们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吗?”乔治安娜问车上的女孩们,她们都露出困惑的眼神。

    乔治安娜回头看了一眼法尔荣的马车,打算等会儿车停下来后问一问他。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那些路人的话题就偏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化学如同魔药,都需要坩埚。传说大法师赛瑞德温(ceridwen)有一口神奇的坩埚,它曾经属于达格达,后来作为布隆温的嫁妆带到了布列塔尼,只需要往里面放入正确的东西,就能获取无限的灵感与知识。

    大法师一个是儿子阿瓦杜(avagddu),生下来就很丑陋,母亲赛瑞德温决定将儿子培养成智者,弥补他长相上的不足,于是在巫师福尔特(feryllt)著作的指导下,为他熬制了这种可以获取无上智慧的魔药。

    然而熬制这种魔药的过程很繁琐,需要一整年的时间,并且需要不断搅拌,于是大法师就让一个年轻的男孩圭昂(gwion)帮她看着锅。

    圭昂勤勤恳恳得干活,知道一年将尽之时,有天出现了一个小意外,三滴坩埚里的汤剂溅到了他的手上,圭昂下意识得舔了手上的魔药。

    然而那一整锅魔药里最珍贵的就是圭昂舔的那几滴,没有了那几滴魔药,坩埚里的都是毒药,于是这个普通的男孩儿一下子具有了神奇的力量。

    圭昂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他自己闯了祸,选择立刻逃跑了。大法师回来后发现了魔药的异常,也追了出去,圭昂变成野兔,大法师就变成灰狗;圭昂变成鱼,大法师就变成水獭;圭昂变成一只鸟,大法师变成了一只鹰,后来大法师将精疲力尽的圭昂追进了一个谷仓,圭昂变成了一个谷粒,而赛瑞德温则变成了老母鸡。

    在山一样的谷粒中,赛瑞德温找到了圭昂变的那一个,将它吃了,却没想到因此怀了孕,甚至还生了下来。她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圭昂,本打算杀了他,却因为那个孩子实在可爱没有下手,于是将他包在一个皮革包裹内投进了大海,让其自生自灭。

    有一个捕鲑鱼的渔民,他叫艾尔芬(elphin),实在是贫穷又背运,一天一个皮包裹撞到了他们的船上,他和父亲一起打开了它,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婴儿。

    这个孩子确实长得可爱,父子俩决定收养他,并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塔利辛,他长大后就是亚瑟王身边有名的诗人兼预言家。

    塔利辛有一首诗歌:

    在我定形之前,我曾千变万化。

    我曾是剑,精细而色彩斑驳,

    我曾是空中的眼泪,

    我曾是群星中最晦暗者,

    我曾是文字的一个词,

    我曾是一卷原版的书。

    “那颗星星是群星中最晦暗的呀,夫人?”菲丽尔问。

    “你要是说的用目力能观察到的最晦暗的星座的话是天猫座。”乔治安娜随口就说“那个星座全部都是暗星,所以取名天猫座,意思是只有目力尖锐如山猫一样的人才能看到这个暗淡的星座。”

    菲丽尔点了点头。

    “您是怎么知道的?”玛蒂尔达问。

    乔治安娜想起了自己在阿尔卑斯山中的历险,于是随口编了一个故事跟她们说了。

    女孩们有些惊奇,却没有当真,毕竟说故事也算是波拿巴宫廷的一种娱乐。

    生活稳定了,人们就开始期望前程,就像那个大法师塞德瑞温一样,即便儿子长得不好看,当父母的还是希望他能有智慧,弥补先天的不足。

    去迪耶普的路上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市镇,连驿站或酒馆都没有,好不容易他们才遇到了一个招待所。

    那是给修路工人们建的,布列塔尼地广人稀,这个招待所的老板以前也曾四处漂泊过,他原本是一个穷困家庭的小子,后来在一个地主家里当菜农,他和地主的女儿好上了。

    地主送了女儿去当裁缝,是希望她能嫁到比菜农更好的人家,女孩儿怀孕后他们就不顾父母的反对结婚了。但招待所老板无法养活自己的孩子,只好继续四处漂泊找工作,妻子和孩子交给父母照顾。

    一直到他听说要修路了,他才决定给为这些工人修一个木头搭建的招待所。其实因为修圣马丁运河,也有人为运河工人修招待所和浴室,他们用的是马赛来的肥皂。

    制造香皂这一块法尔荣熟悉,没有碱是做不出肥皂的,马赛皂用的碱是草木灰里提取的,温和无刺激,而其他产区则加了化学作用产生的碱,马赛皂有好口碑是因为路易十四曾经下过命令,必须用橄榄油而不是动物的脂肪,不能添加别的香料,所以马赛皂是无香味的。

    后来乔治安娜又想起了那个在路上听说的,曾为奥尔良公爵服务的医生,便问了法尔荣对方的下落,法尔荣面露难色。

    正好这时他们的午餐来了,是布列塔尼的传统菜肴杂鱼汤,因为是招待所大锅煮的,奶白色的鱼汤里隐隐可以看到没有完全煮烂的鱼骨,看着并不美味可口。

    幸好后续的烧烤扇贝和猪肉香肠吃着还不错,还有菜农提供的蔬菜很新鲜,荒原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

    吃了午餐继续上路,可能是中午鱼汤腥味重了点,她上车后一直觉得有些恶心。

    玛蒂尔达满怀期望得看着她。

    她知道玛蒂尔达期望什么,一路上她们听了好几个和怀孕有关的故事了。

    可是她不确定自己究竟想不想要孩子。

    这个世界的孩子没有脐带,虽然他们生下来后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肚子上有肚脐。

    除了那种怪异的感觉外,最重要的是她还在希望西弗勒斯能回来找她。

    有了孩子的女人就不能再和前任有任何关联了,莉莉就是那么做的。

    那个招待所的老板还是有良心的,虽然运气差了点,却还知道四处找工作养家糊口,乔治安娜经营的招待所里有好几个女孩都是怀孕后被遗弃的,虽然她们不像梅洛普那么丑陋。

    乔治安娜又想起了那个在宿舍里熬迷情剂的女孩儿,她并不是想给谁下药,而是想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得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镯。

    有的时候你无法得到最喜欢的那个,就像最漂亮的女孩儿你约不到一样。

    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些缺憾,她好像有点明白那是种什么心情了。

第七十二章 坩埚的厚度(二)

    车队在下午四点左右到达了迪耶普,市长和官员们迎接了他们。

    这个时候工场还没有下班,于是他们在去住的地方之前先去参观。

    乔治安娜本来不打算一起去的,可是她要是不去的话就没人带她去住的地方,在和马车里傻等以及跟上去参观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其实比起纺织业,迪耶普更著名的是象牙贸易和雕塑艺术,之前玛蒂尔达在勒阿弗尔买的象牙盒子在迪耶普随处可见。

    除了寻常的首饰盒,这里还有象牙的蜡烛台、象棋、帆船摆件,甚至还有酒杯和梳子。

    虽然她知道这些象牙制品很血腥,她还是对一组象棋恋恋不舍,不过最后理性战胜了购买的冲动,她跟着其他人前往了下一个地点。

    “乔治安娜。”波拿巴指着不远处的港口说“你看,有鱼。”

    她面无表情得盯着他。

    她知道那里不仅有鱼,还有牡蛎和章鱼,因为那是个海鲜市场,但她只是说了一次想要吃鱼而已,他怎么就记得了?

    这下跟着他出巡的人们全部都笑起来了,好像她是一只爱吃鱼的猫。

    巴黎的鱼和牡蛎也来自迪洛普,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了什么,走到了一个卖布摊位边查看。

    一般人看都是服装,布料多半是批发商和服装商人才来看的,莫蒂埃家里也是干这一行的,他跟着过来凑热闹。

    乔治安娜将两块布拿出来比划。

    “怎么不是一样长的?”乔治安娜问店家。

    店家被问蒙了。

    “怎么不是一样长的?”乔治安娜又问。

    “这个没人规定。”莫蒂埃说“不都是一样可以用吗?”

    “印花机不规定尺寸吗?”她随手拿了一块很小的布“这样的也可以印?”

    莫蒂埃愣了一下。

    “这个要看工作台的尺寸还有模具的尺寸。”夏普塔尔说“如果尺寸不一样可以改台。”

    “连续印花会不会受长度影响?”乔治安娜又问。

    这次夏普塔尔也不说话了。

    “就没有关于布匹长度和宽度的规定吗?”乔治安娜问。

    “机器纺织出来有多宽就有多宽。”夏普塔尔说“长度则要看纱线有多少。”

    “那可以对长宽幅度进行限制啊。”乔治安娜将布塞进了夏普塔尔手里“还有纱线的质量,如果里面棉不够可以退货。”

    “把那两块布摊开。”波拿巴命令道。

    有四个人将那两匹裹好的布给摊开了。

    很显而易见的,两块布的宽度和长度并不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乔治安娜问夏普塔尔。

    “海关进口棉毛制品的时候都是用的统计的重量。”夏普塔尔说“称一下这两块布的重量是不是一样的?”

    马上有人借来了秤,这两匹布的重量有些微的差距,但基本上差不多重。

    “零售是按码来算的,一码1先令2便士。”布店的老板说“十年前是3先令一码。”

    “降了那么多?”乔治安娜吃惊得问。

    老板耸了耸肩。

    “将它们按照一码裁剪下来量。”夏普塔尔命令道。

    这事只有老板亲自负责,随着布匹的撕裂声,两块同样都是一码长,可是幅度不一样的棉布放在秤上称出来的重量就明显不一样了,宽的那个明显重了很多。

    “干这一行的人多,织布机的幅度也不一样。”夏普塔尔说“有的机器会宽一些,有的会窄一些。”

    “有什么区别吗?”乔治安娜问。

    “你看啊,这布分经线和纬线……”

    “毛纺织业有这个规定,宽面的和窄面的。”莫蒂埃对波拿巴说“棉纺织业好像没有这个规矩。”

    “继续说。”波拿巴盯着夏普塔尔说。

    “水力纺织机纺出来的纱虽然结实却略微粗一些,多轴纺纱机纺出来的虽然细,但容易断,所以经纱通常是工厂中用水力纺纱机纺的,纬纱则是多轴纺纱机纺的,这样织出来的是粗棉布,纬纱不仅机械可以生产,家庭手工业也可以生产,于是工厂与家庭手工业产生了竞争。”夏普塔尔指着刚才老板撕开布料的裂口说“你看,断的就是这些纬线,换一个方向就没那么容易撕开了。”

    莫蒂埃接过了那块布,以他军人的臂力撕开好像还是比较轻松的。

    “拿回去实验。”波拿巴又看着夏普塔尔“你继续说。”

    “我记得1788年曾经发生过一次专利案,当时阿克莱特的水力纺纱专利到期了,瓦特发明了蒸汽动力的纺纱机,以前的工厂都是依河而建,蒸汽机解放了这种限制,而工场也迅速增多了。”夏普塔尔回忆着说“但是纱线生产速度增快了,纺织的速度却没有跟上,于是纱线不得不卖到国外。”

    “这些等会儿再说,你先说其他的。”波拿巴说。

    “后来有个叫塞缪尔·克朗普顿的织工,他将阿克莱特的水力纺纱机和改进后的珍妮多轴纺纱机结合,成了一种新的机器,它可以生产又细又结实的线,他称呼这种机器为骡机,它并不是用骡子驱动的,而是骡子一样是驴和马相配的产物,如果说水力纺纱机的线能让英国织造印度白棉布,那么走锭精纺机生产的纱则可以制造细棉布。它让棉花从原材料到成品涨价了接近1000%,而且负责制造它们的还是妇女和儿童。”

    “你们有这种机器吗?”波拿巴问迪耶普的市长。

    “没有,这种机器是禁止出口的,并且不允许参观。”迪耶普的市长说。

    “1000%?难怪了。”乔治安娜低语着。

    “还有更高的。”夏普塔尔低声对乔治安娜说,然后他看着波拿巴“干这一行非常暴利,参与的人多了,也就有制造这种机器的人了,但是工作原理虽然是相通的,却没有人规定尺寸,因为细棉布对英国来说是一种新的工业,并且因为机器改进带来的爆炸式发展,除了竞争和个人利害之外没有别的控制,而在绒线产业,也就是所谓的旧工业则要遵守很多传统和制造规程,就像路易十四下令马赛的肥皂必须用橄榄油和草木灰,马赛人也遵循着这一传统和制造规程,动物毛不像棉花,需要脱脂,并且会根据动物的体质不同有粗有细,机器不能完全取代人工将毛输好,工厂主还是要仰赖那些熟练的梳毛工人,但要是机器革新了,就不一定了,现在呢绒的价格也比棉贵得多。”

    “带我去你们的工厂。”波拿巴说。

    “宽幅布和窄幅布的规定有那么严吗?”乔治安娜问夏普塔尔。

    “规矩是人定的。”夏普塔尔笑着说“关键是,英国那边没有给棉纺织业规矩,自由是技术进步不可或缺的原动力,一旦失去了那种自由,它就会和毛纺织业一样失去活力了。”

    他说完就背着手,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第七十三章 坩埚的厚度(三)

    粗棉布是穷人才穿的,它一眼就可以看出。细棉布则是巴黎的时尚女性穿的,大革命之前的贵族穷奢极欲,穿的都是丝绸,细棉布虽然暴利,但是它的成品价格比丝绸要便宜多了,更何况它比粗布有更好的亲肤性,穿在身上柔软舒适,就算是男装也需要细棉布做衬衣。

    印花机也和乔治安娜想象中放进有染料的水里浸不一样,它是由很多个滚筒制成的,视花纹的复杂程度决定有几个滚筒,每个滚筒上有一种颜色,类似印刷报纸的机器,印完一种颜色后印下一种颜色要对花。它对滚筒要求很高,调试设备也耗时很长,然而工作起来就不需要太多人工干预了,一旦准备好只要滚筒上的图案不会因为磨损而模糊,它理论上可以无限使用,印制几百万码的织物完全没有问题。

    迪耶普能制造美丽的牙雕,雕刻精美的滚筒没有问题,但是就像之前在伊夫托视察时夏普塔尔发现的,丝绞必须均匀,绞线染色才会均匀。棉花的吸水性要比羊毛好很多,而印复杂花纹容易因为染色不均匀而毁了一块布,所以迪耶普即便有制版的优势,还是不能印染很复杂花纹的布料。

    英国的专利法只保护专利14年,当约翰·贝隆的专利到期的时候,议会不允许他继续延长专利,取而代之的是纺织业者们给他捐了1万多英镑作为补偿。

    塞缪尔·克朗普顿的骡机根本就没法申请专利,因为这部机器一半是阿克莱特的水力纺纱机。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它公之于世,要么将它毁掉,克朗普顿的做法是将它公之于众,同行们也给了他补偿,总共67英镑六先令六便士,其中有一部分还不愿意认捐,他拿到手里的恐怕更少。

    而这种纺纱机是高度机密,工厂的窗口很小,想要偷看的话要爬到梯子上去,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不过就算他防得住外面的人却防不了自己人,1791年的时候有个叫罗伯特·皮尔的工人想要和克朗普顿合伙,被他拒绝了,后来罗伯特·皮尔自己开了一家纺纱厂,短短十几年时间他就成了下议院的议员,而他的儿子也进入了牛津读书。

    克朗普顿的父亲是个农夫,阿克莱特则是个乡村牧师,如果按照中世纪行会的规定,他们要先做两三年学徒升为帮工,经过两三年才能成为匠师,然后他们才能独立开业。到了行会后期,取得匠师独立开业变得越来越难,必须在会长面前做出一件“杰作”,以限制帮工成为匠师。

    而且行会不允许使用超出惯例的工具,为了防止会员之间恶性竞争,每个会员的产品数量、质量、价格都有严格控制,防止削价竞争,即便有技术革新,技术管辖权也在行会手里,而非个人手里。

    在意大利等早期发展起来的毛纺织业中心,行会施行的时间比英国要长得多,同时当英国的行会制度已经基本消灭的同时,大陆的行会制度还有残余。

    就像夏普塔尔说的,如果没有那种自由,技术进步是不可能的,只要继续坚守传统,马赛皂过个两百年还是路易十四时期的那个配方。

    毛纺织业行会互相监视,而棉纺织业则是防止对方偷看、偷学,虽然它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却走的是南辕北辙的路。

    克重是粗纺毛呢的重要指标,常常是克重越高,质量越好,价格也就越贵,相反克重低的面料价格低廉,质量也会差一些。

    就像之前乔治安娜拿在手里的布,它们是等重的,可是面积不一样,重量除以面积,单位平方米的重量也就不一样了,也许a块布看着比b块布大,可是a的密度比b低,a用的经纬线数量也就少了。

    另外一个就是支数,如果一磅的棉花纺纱可以纺8400码的棉线,这种就是10支纱,16800码就是20支,纱线也就细了很多,一般40支以上的才能称之为高支纱,这需要优质的原材料和高档设备才能纺成。在等重的情况下,高支纱的密度要比低支纱密得多。

    至于幅宽的问题则以窗帘为例,有的窗户是细长的,从天花板落到地面,这样的窗户要很长的窗帘,也就是窄幅布,如果窗户很宽就用几块窄幅布拼接而成。如果窗户很长、不高,则用宽幅布,一整块就够用了,不需要拼接。

    总之这一行的“水”可能比海还要深,她要是跟21世纪拿破仑·波拿巴的崇拜者们说,她和他们心中的偶像讨论窗帘的问题,估计会被笑死。

    但她觉得这是“和平”的一线生机,细棉布很轻薄,然而现在不论是英国还是法国都没有形成标准。

    发明骡机的克朗普顿后来又开了一家小厂,那些用他发明的机器发财的工厂主又害怕他竞争排挤他,等克朗普顿发明了新的梳棉机后,克朗普顿把它给砸了。他过得穷困潦倒议会又不允许他出国,拿破仑派出的商业间谍找过他,那些工厂主这时候捐了500英镑给他。

    至于那个发明煤气灯的蒸汽机装配工程师,那也是不可能挖走了,亚眠和约签订后博尔顿和他的儿子们以及瓦特兄弟就在伯明翰公报和伦敦的报纸上刊登了公告,以后这个厂都不对外展示了,而那个装配工程师也因为对索霍的忠诚,拒绝了所有的高薪邀请。

    他们参观了大概两个小时,直到这一班的工人快到下班时间才走,吃过晚宴后他们就被当地官员带到了一个外观看着还不错的房子。

    它是巴洛克风格的,有冰凉而华丽的大理石地面,还有厚实的天鹅绒床铺和挂毯,以前是一个贵族的度假别墅。

    唯一的问题是它可能很多年没有用过了,所有的烟囱都不通气,拿破仑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生火的,康斯坦要是点燃了壁炉,她估计这屋里的人都要被烟给呛死。

    于是他发火了。

    上一次他发火把办公室给砸了,这一次他更像是在生闷气,好像不管他,过一会儿他自己就能把情绪调节好了。

    别说波拿巴一个男人了,乔治安娜也觉得心烦,但好在这乱麻一样的局面总算找到了一个线头了。

    “啊哈!”乔治安娜灵光一闪。

    “怎么了?”他没精打采得问。

    乔治安娜走到了他的身边,用手捂着他的耳朵,将那个秘密告诉了他一个人。

    “想象你在驯服一匹烈马,利昂,要它乖乖听话没那么容易的。”

    他将她抱在怀里,就像将她当成了一个人形取暖炉。

    “咚咚”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夫人,有位英国来的先生要找你。”菲格尔说。

    “让他等着。”波拿巴大声说道,然后门外没有声音了。

    “你怎么比我还忙。”他抱怨着。

    她亲了一下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软,不知道梳毛工人眼里这算什么品质。

第七十四章 坩埚的厚度(四)

    当太阳的黄经角度为225度时,代表着立冬节气到来,这时万物进入休眠,天气也变得寒冷了。

    这么冷的天还在海边散步纯属给自己找罪受,但新鲜的空气确实比憋在屋里舒服多了,更何况天上还有一轮弦月,月光洒在海面上变成了细碎的光点,还有漫天繁星。

    “那个星座是什么?”波拿巴指着一片天空说。

    乔治安娜辨识了一下。

    “你真的在考我?”她不可置信得说。

    “那你知道这是哪个星座?”波拿巴问。

    “那是猎户座。”乔治安娜嫌弃得说“这么显眼的星座谁不认识。”

    “换你来考我。”波拿巴抬着下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北冕座在哪儿?”她问。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天空。

    “那。”他指着天空说“武仙座的旁边。”

    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说他对还是错了,现在他们又不是在户外教学。

    迪耶普有一片很美的沙滩,海水看着就很冷。

    “我觉得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比那儿好多了。”乔治安娜看着位于高高的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海滩的城堡,它看起来遥不可及,或者说是可能有鬼出没。

    “我们就住在那附近。”波拿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我觉得那是吸血鬼才住的城堡。”乔治安娜厌弃得说。

    “事实上他们是打算安排我们住那儿。”波拿巴说。

    “为什么不让我们住了?”她问。

    “你不是说了么,那是吸血鬼才住的。”他自以为幽默得说。

    “螃蟹!”她注意到了黑暗中快速奔跑的身影,可是它爬得太快又或者是她发现太晚,它已经回到大海的怀抱里了。

    波拿巴也看着那只螃蟹,然后又看着她。

    “什么?”

    “你怎么总想着吃?”

    “哈哈哈。”乔治安娜干笑着。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背着手看海。

    乔治安娜则找了石块,尝试着在海面上打水漂。

    他没有理会她幼稚的举动,好像很深沉得在思考某个严肃的问题。

    他明明年纪比她小,却表现得很成熟的样子,乔治安娜索性抓了一把沙,丢到了他的身上。

    仿佛一下子“返老还童”般,波拿巴追着她在沙滩边跑了起来。

    她不时发出尖叫,但总算还是躲开了,执卫队远远得跟在后面,等他们都累得跑不动了,就随便在沙滩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家庭和谐,令心怀恶意的人憎恶了。”波拿巴说“亲者欣慰,为自己赢得最高的荣誉。”

    她看着他。

    “你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波拿巴问。

    “你不是喜欢伊利亚特么?”

    “那也不代表我不读奥得赛。”他伸手将她给搂着“你就那么想我退休?”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隐居。”她看着海说“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曾经在海边住过一段时间。”

    “你的眼睛是看着海长大的。”他捧着她的脸颊说“难怪那么美丽。”

    说完他就吻了她,这个吻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充满了年轻人的热力。

    她忽然开始明白为什么哈托尔想要他的灵魂了。

    “唱首歌给我听吧,亲爱的。”在结束了那个吻后波拿巴说。

    “我更想给你讲个故事。”她凑到了他的身边,靠着他的身体取暖“你……”

    她还没有开始说话,天边就响起了雷声,还伴随着闪电,好像暴风雨要来了。

    然而波拿巴却站了起来。

    “把我的望远镜拿来。”他冲着副官说。

    副官立刻将他的望远镜从背包里取了出来递给他。

    “那是什么?”她没精打采得问。

    “是军舰。”波拿巴说“它们正在开炮。”

    乔治安娜立刻站了起来。

    “哪个国家的军舰,英国的?”

    波拿巴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着。

    “是你的事情。”波拿巴片刻后将望远镜递给了乔治安娜。

    她接过了望远镜,接着就被自己看到的一幕震撼了。

    有一只“海怪”正在袭击那艘木制帆船,周围还有巨大的怪鸟在甲板上盘旋,它们有绚丽的羽毛,看着很像是金翅鸟。

    “我们该去执法吗?”乔治安娜问。

    “那是你的事情。”波拿巴不负责任得说。

    乔治安娜将望远镜丢还给了他,然后吹了个口哨,隐藏着保护波拿巴的巫师就撤掉了幻身咒。

    “你带扫帚了?”乔治安娜问。

    “是的,夫人。”那个年轻人从一个华丽的钱袋里拿出来一把飞天扫帚。

    她看着那个钱袋很眼熟,却没有说什么,接过了飞天扫帚就飞了过去。

    她不敢靠太近,一是害怕那些金翅鸟,二是害怕炮弹,但大体的情况她看明白了,并不是有海怪袭击了那艘军舰,而是那条长角水蛇正依仗着军舰抵御金翅鸟。

    长角水蛇目前在北美有很多,但西欧古代典籍里有它们的踪影,它们和娜迦一样,头上有块宝石。

    她刚要出手将这些神奇动物赶走,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魔力波动,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原来是一群穿着粉色衣服的人正骑着飞天扫帚飞过来。

    他们的动作迅捷极了,几乎转瞬就从她的眼前飞过,紧接着他们就冲入了战团之中。

    领头的人乔治安娜认识,是罗齐尔家的托尔,他在其他人交战时悬停在半空中。

    “闪电风暴!”

    他用魔杖对着天,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紧接着天上的云开始快速聚集,然后就真的开始电闪雷鸣了。

    紧接着罗齐尔用魔杖指着那些金翅鸟,天上的闪电就追着它们劈,不断有鸟哀嚎着坠落。

    在那么多缆绳、怪鸟和闪电中飞行是困难的,然而那些穿粉色制服的人还是将好几只金翅鸟打落进了海里,原本在海中只有招架之力的长角水蛇这时将落水的鸡翅鸟拍进水里,此消彼长下,很快那些成群结队出现的金翅鸟见势不妙,挥舞着翅膀飞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乔治安娜却没有落在军舰的甲板上,她用漂浮咒带着那条长角水蛇回到岸边,它还是被金翅鸟给抓伤了。

    即便是毒蛇,它也是会中毒的,乔治安娜看着奄奄一息的长角水蛇,还有它头上穿说有隐身和飞行能力的宝石有一瞬间的心动,却还是让罗齐尔拿白藓和复方解毒剂出来。

    “你救它做什么?”罗齐尔不解得问。

    “给我就行了。”她命令道。

    罗齐尔虽然不甘愿,却还是将她要的魔药给了她。

    她先用白藓愈合了长角水蛇身上的伤口,又给它喝了整整一壶的解毒剂,那条水蛇喝了之后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它的视网膜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但乔治安娜没有靠近它。

    它始终是一种危险的神奇动物,她救它也不是出于爱心泛滥,而是她想那么做。

    她不会看着它死,虽然她救一条蛇的举动在某些人眼里会觉得很愚蠢,不过……她不会像农夫那样将毒蛇放在怀里。

    也许本身蛇就有复活的能力,又或者是魔药起了作用,那条长角水蛇重新游到了大海里。

    “通知英国魔法部的人,有一些麻瓜需要他们清除记忆。”乔治安娜对罗齐尔说。

    “你不好奇他们是谁吗?”罗齐尔摊开手,示意她注意他身边站着的小伙子们“他们是法国魁地奇联赛的常胜队伍,基伯龙鬼飞球手队,你不是打算策划一次魁地奇国家队吗?”

    罗齐尔看着他身后的队员们说“他们来了。”

    乔治安娜看着那些魁地奇运动员们,他们也在看着她。

    场面一度很尴尬。

    她是听米勒娃说过,这支队伍表现很夸张,但有必要跟刚才那么夸张么?

第七十五章 坩埚的厚度(五)

    基伯龙岛位于布列塔尼,距离上诺曼底并不算远。很意外的,托尔·罗齐尔和这些魁地奇队员很处得来。

    或许是因为他们蝉联法国联盟杯冠军的原因,他觉得一支地方球队就足以代表法国的整体水平了。

    事实上有时候全部都是优秀的明星选手,他们配合起来反而效果不好,当然也有可能是罗齐尔在凑数,毕竟不论是魁地奇世界杯还是三强争霸赛都已经停办十年了。

    1792年举行的三强争霸赛因为出现了大量伤亡而停办,下一次举办要到2004年,也就是哈利波特参与的那一次。

    至于魁地奇世界杯则因为法国巫师卷入了恐怖统治之中,造成了不同于塞勒姆事件的恐慌,原本打算在1793年举行的世界杯取消了。

    同时国际巫师联合会建议将举行比赛的球场设立在远离麻瓜的地区,比如西伯利亚那样的地方。在塔塔尔语里那是沉睡之地的意思,它还有个别称叫罗荒野,换个说法就是无人区,半个月都遇不上一个人,监狱设在那里都不需要派看守,越狱的犯人自己都会回去的。

    乔治安娜记得1809年在西西伯利亚举行的世界杯发生了杀手森林袭击事件,在罗马尼亚和新西班牙进行决赛的时候,有一群黑巫师对平原上整片森林施加了恶咒,导致了它们全部变成了“树人”,它们的根从土里拔出,踏平了一切挡路的东西,造成了多人受伤和死亡。曾经的魁地奇球场变成了人类与树木的战斗,巫师们在鏖战七个小时后终于获得胜利,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马尼亚队的尼科·内纳德则因为被一棵暴力云杉杀死而免于起诉。

    也就是说如果阿特米西娅·勒夫金想要在她的任期内组织一次魁地奇世界杯,那只能是1805年的那一场,她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她要完成英国重新回到国际巫师联合会,并且还要设法让其他国家的巫师到英国去举行比赛,还要和马尔福争夺魔法部的实际统治权……

    总而言之法国人还是想玩魁地奇的,他们本来是想来见乔治安娜一面。巡幸的下一站是勒特波雷尔,过了这个城市他们必须转向内陆,通过博伟转到以前的通衢大道去里尔,因为再往前走就要经过一个布满细沙的海湾,那基本上和圣米歇尔山下的潮汐区差不多,马车是过不去的,一样需要绕路,与其这样不如在勒特波雷尔就掉头。他们也没有想到居然临时成了救灾员。

    关于怎么犒赏他们,乔治安娜不打算插手,拿破仑给那些效忠他的将军们年金都是上百万法郎。就算她觉得不合适,一个英国女人能干什么呢?

    她甩手交给法国政府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务,然后就在菲格尔的带领下去见那个“英国来的先生”了。

    在那个中世纪城堡的下方有个天主教堂,主保圣人是圣雷米,他是克洛维时期的兰斯大主教。

    公元496年时,克洛维与定居在高卢东部并一度向北扩张的阿勒曼尼人激战,这一次克洛维屡遭重创,几乎到了全军覆没的地步。

    当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时候,只要是能帮助他的,不论是谁他都会感激涕零。

    克洛维在最绝望的时候看着天空说:据说,你会对处在困境里的人给予帮助,对你怀着希望的人你能赐予胜利。我以一颗赤诚的心向你祈求,请你荣施援救,如果你赐予我战胜这些敌人,使我以亲身的体验证实那些献身于你的人所宣称已证明的那种力量,那么我一定也信奉你,并且以你的名义去领洗。我也曾祈求过自己的神,但是现在事实证明他们缩手不管,既然他们不来援救那些侍奉他们的人,于是我就认为他们没有力量。我现在真心祈求你,我愿意信奉你,只要我能够从我的敌人手里解脱出来。

    正当他这么说时,阿勒曼尼人居然撤退了,原来他们的国王被杀死了,一如铁锤查理在比利牛斯山抵御阿拉伯人入侵时,一枚流矢射中了阿拉伯将军阿布德拉赫曼。

    卡普拉拉对她念经还是有用的,即便很多关于天主教圣人的故事她本来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在克洛维获取了胜利后,他找到了妻子,而她的妻子找来了兰斯大主教圣雷米,为他讲解之前在战场上遇到的事,在他的指引下,克洛维率领所有的法兰克人皈依了基督教。

    那位英国先生此刻就在圣雷米教堂等着她,这是个中古世纪诺曼式的老教堂,即没有巴洛克式的华丽,也没有哥特式的纤细,而是显得非常敦实,但它也有彩色玻璃窗。

    那个时代的人无法制造完全透明的玻璃,威尼斯能制造的透明玻璃才会卖得那么好。为了牢牢守住这个秘密,威尼斯人将玻璃匠人和工坊安置在了一个岛上,谁敢泄露那个秘密就杀了谁。

    本来这个时候教堂应该已经关门了,此刻大门却洞开着,供信徒坐的长椅上只有一个人,乔治安娜在跟他同一排,却距离他很远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不跪下?”那个英国绅士说。

    “你的父亲是安葬在什么教堂里的,议员?”乔治安娜问“和这个一样么?”

    小威廉·皮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降关税是你的主意?”乔治安娜问。

    “为什么那艘船叫波莫纳号?”皮特问。

    “那是果树女神的名字。”乔治安娜说。

    “琳达·史密斯也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对吗?”皮特接着问“波莫纳。”

    她看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庞,他的眼睛居然在黑暗中闪着光。

    “你冒险来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现在不是首相了,我们的国家从来不缺爱管闲事和爱出馊主意的人,皮尔其实也不乐意干现在的事,但比起掺合进反对棉纱出口运动,他宁可站在讲坛上推翻他自己提出的新法。”

    “是阿丁顿想出来的?”

    他好像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我以为你对女人没有兴趣,议员。”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

    “他们以为,你一定是个绝世美人。”皮特微笑着说“欧洲的克丽奥佩特拉迷住了现代凯撒。”

    “我以为我是英国的克丽奥佩特拉。”乔治安娜冷笑着“怎么变成欧洲了?”

    “如果我告诉你,那主意不是我想的,你相信吗?”皮特问。

    她盯着他。

    “所有的贸易问题作家都认为棉纺织业是国家财富的主要源泉,甚至有人觉得如果没有棉花产业,英国不可能支撑这么一场旷日持久且耗资巨大的冲突,而实际上他们缴纳的税收并不如想像得多,1784年的时候我曾经打算增加棉花的消费税,但他们组建了一个委员会抗议税收,甚至他们还在兰开夏、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组织骚乱,派遣代表到反对党那边去游说,福克斯和谢里登支持那些工厂主,我总不能太逆着民意,对吗?”皮特咬着牙笑着说“后来国王陛下下了法令,每匹白棉布和细棉布的价值在每码2先令以下的话,在漂白、染色或印花时每码要交付1便士税收,如果在2先令以上,则缴纳2便士的税,然后没过两年,陛下就疯了。当初我被他们打败后,那些代表们回曼彻斯特时有两千人的仪仗迎接,就像胜利的凯旋,你体验过那种滋味,觉得怎么样?”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被民众袭击过的前首相没有做声。

    “愿商业永远繁荣,自由得到恢复,不受阻碍的工业万岁,你觉得这真是关于自由的问题?”皮特问。

    “你有什么打算?”乔治安娜问。

    “这是我的问题。”皮特说“你们白天在市场上演的戏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六章 坩埚的厚度(六)

    1733年,一个名叫凯伊的钟表匠人利用钟里面的弹簧原理发明了飞梭,实际上就是滑槽两端带有小轮的梭子,滑槽两端装上弹簧来回穿行,这让织布机的速度变快,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然而这并不是工业革命的开始。

    随着织布效率提高,棉纱的供应量就变得跟不上了。首先有一点,棉纺织业并不是英国原创的,而是仿制的印度棉。然而1721年议会下令绝对禁止进口印度的棉纱,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棉纱价格飞涨,人们苦思着提高棉纱产出效率的方式。但一直到1764年,一个纺织工一脚踢翻他妻子的纺纱机,革新才真正爆发。

    然而随着水力纺纱机、骡机的相继出现,织布机却并没有再次革新,这就意味着纺纱的产量高于英国纺布的需求量,致使产能过剩,各个棉纱厂家纷纷降价促销。在原材料下降的情况下,棉布的价格也跟着下降了,但此时的英国还是依靠人工纺织为主。

    这完全是吸取了纺纱业的教训,即便已经有人发明了水力织布机,如果新的织布机提高了三倍效率,那么从事手工纺织业的20万人就要减少15万人。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不会在意,1786年贸易协定实施那一年正好是美国制宪会议召开的时候,乔治三世疯狂病发作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生理问题。

    他虽然有些疯了,却不像路易十六那样不惜血本得要把独立战争打赢,然后才有了小威廉·皮特改革税制,希望能从棉纺织业产生的富豪身上抽税的事情。

    换个说法,就是英国纺织业的繁荣是以杀死所有非欧洲纺织业而崛起的,1786年的协议让法国的纺织业都差点被杀死了,只是法国人不像印度人那么逆来顺受,贸易实施两年后就爆发了法国大革命,边疆的人可能感觉不到,巴黎商会却深有体会,所以他们才捐钱买了艘名为“巴黎商业”的战舰。

    而成年人也不像小孩子那么听话,并且儿童的手指纤细、身材矮小,不需要像成年人一样弯腰去检查那些线。

    他们的报酬是成年人的三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甚至有的仅仅是提供食宿就是报酬,在北部和西南部,孩子们四五岁就开始干活了。一开始皮特是认同这种做法的,他公开在演讲中说出了“把他们(指儿童)很早安排在他们能够胜任的工作上去的好处”。如果有人不怕麻烦的话可以计算儿童从现时起赚得的总值,足以供给他们自己的需要,免除了国家的负担。

    威廉·皮特很英俊,却没有结婚。孩子在他眼里是需要投入成本抚养的累赘,很遗憾他们不是一出生就能干活。他之所以发生如此转变也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第一就是1784年的那场由棉纺织协会组织的抗税骚动,第二则是越来越高的犯罪率。

    首先,纺纱厂需要建立在水边,这就导致没有活动水的城市不适合建厂,并且纱厂还需要广阔的面积,而生产出纱线后要分给家庭工作的织布工,织布工按照计件的方式完成了工作后,收产品的经理往往不会按照一开始说好的价格付钱,而是打个六七折,用的借口就是说他们纺的布质量不合格,有残次什么的,收走了之后他们要就近贩卖,所以市郊就是理想的建厂位置。

    这导致了工厂吸收了很多城郊的农民,他们往往是不安分并且在乡村阶级中不受人尊重的。像《傲慢与偏见》里的本内特先生是乡绅的代表人物,他有地、有房产、有几个吵吵闹闹的女儿,却没有儿子,这才导致他需要一个男性亲属来继承他的产业。

    而这些工人是没有任何财产需要继承的,他们惯于说谎和偷窃,即便盗窃会被判绞刑仍然无法遏制,尤其是儿童,1801年一个13岁孩子因为偷了一个调羹被判死刑,很多七八岁的儿童也因为偷窃食物、手绢、帽子等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而被判绞刑。

    罗伯特·皮尔在提出提案的时候特别指出了青年工人的道德败坏,而他认为这些人堕落的原因一是因为他们过着过于混杂的生活,二是因为缺乏教育造成的。

    这个论据即便是最不具备同情心的人也会被感动的,在皮尔“由于人道和对国家的忠诚”而受到大家恭维并获得尊敬时,这项法案在上议院毫无阻拦得通过了。

    然而到了下议院,第二读时就卡壳了。英国下议院议员的位置是可以买的,有不少第一代工厂主给自己的儿子或者有前途的亲戚买了一个,如果小罗伯特·皮尔的成绩够好,老罗伯特也会给他买一个职位。

    这个法律一开始的标题是“保护一切工厂或手工工场”,现在则被讨论成了“保护纱厂和其他工厂学徒等人的健康和品行法”,它几乎要被归为恤贫法不重要的补充范围了。

    这些儿童在长身体的时候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和锻炼,虽然一直在干体力劳动,可是肌肉松弛,长大了恐怕无法完成成年人的义务。而且也确实有一些家长,他们不停生育,以剥削自己的子女为生,孩子长不大他们也不在意。

    拿破仑不给阿瑟·扬好脸色看,完全是因为他以前在法国游历后,将法国描写成一个人民极端痛苦、极端贫困的样子,他的著作每一页上都写出来英国制度的优越性,在英国农村农工的吃住和穿都比法国好,没饭吃的情况比较少。茶原本是贵族喝的,现在是穷到喝不起啤酒的人喝的,他在早餐餐桌上说啤酒的口味问题……总而言之麻瓜小孩是喝不到黄油啤酒的。

    一开始罗伯特·皮尔“请求”一切工厂主必须遵循这个法律,他在自己的工厂里走了一下,被学徒们的病容和苦相所震撼,被他们生活环境的恶劣,以及他们的无知和坏倾向感到忧心,当他得知别的工厂更恶劣,于是觉得纠正这种情形,并采取普遍措施就是非常必要的了。

    而现在他的口风变成了:把法令扩张到英国极小的村舍是不合理的。至于“下层阶级必须不被剥削改变其命运的机会”的话题根本就没提。

    厂也要分大小,大厂监督起来可能要方便一些,小厂和中等规模的厂分布在农村,因为道路问题,到那些地方去监督很难,而且工厂主的代表们则说这些法令是损害了他们的自由和工业利益的。手工工场不只是纱厂,还有铁厂、玻璃、陶瓷。

    大工厂给人口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光荣革命后托利党的土地贵族操控着议会议员的选举,一些“衰败选区”依旧有议员名额,新兴工家们强烈要求重新分配议席,取消那些因为人口流失,已经衰败的选区,减少一些人口增加的选区议席,将名额拨给那些人口增加的选区,也就是新兴工业城市获得更多议席。

    如果按照巴黎的羊毛织工行会章程,每个织工在他的家里只允许有两台宽的和一台窄的织机,每个织工最多只准带领一个学徒,行会中任何人都不得在日出前开始工作,违者将对匠师除以罚款,并且织工和帮工在第一次晚祷钟声后就要停止工作,无论他们的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

    这些规定限制了工坊中的织机数目、人数和劳动时间。这些规定并不是维护学徒和帮工,或者是减轻剥削出发,而是出于避免自由竞争而导致全行业破产的结果。

    而关于产品的规定,巴黎织造全幅布必须有同样坚韧的经纬线,全幅布的线条数也有规定,不具备条件的任何人不得在巴黎织造全幅布,而全幅布的标准是七尺宽、五尺长。

    毛纺织业有的规矩,棉纺织业却没有,甚至连没什么存在感的英国丝绸行会也有相应的规矩。

    至于乔治安娜在市场上随便找的两块布,它们的定长是不一样,夏普塔尔不知道是演得起劲了,还是别有隐情。英国织户家里的织机尺寸都是不定的,但拿着一等品和二等品比较肯定是存在差距的,即便它们的款式差不多。

    人也是如此,看着差不多,却很不一样,最早的一批学徒们让管理教区孤儿院的管事赚了很多钱,他们能穿丝绸、骑好马、戴银质的怀表,但该他们管的宗教教育没了。

    皮尔要求星期天学徒们要到外面或者厂区里的教堂参加祈祷仪式,为了监督法令实施,本郡的保安审判官应每年派两个视察员,一个从当地官员里选,另一个从国教会牧师里选。这些视察员有权在任何时间进入厂区,而且有权立刻召请医生,如果发现有传染病电话,他们有向保安审判官所属的郡法院提出报告的义务。

    至于执行如何,奥利弗已经告诉了答案,很多孩子从孤儿院逃跑,宁可到街上扒窃也不回去。相比之下,汤姆·里德尔曾经呆过的那个伍氏孤儿院简直就下更是个天堂。

    他们都穿着成年人的衣服,看着就像某种宽大的袍子,并不合身。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总让她想起科克沃斯,还有那个苍白、瘦弱、穿着妈妈花衬衫的男孩。

    时钟滴答作响,如果没有时间转换器,她也不会想出救那个倒在血泊中,在胜利即将到来时死去的双面间谍的疯狂设想。

    为什么当时哈利甚至没有想过,亚瑟·韦斯莱跟西弗勒斯一样被纳吉尼咬了,在圣芒戈还有解药,只要把他送到医院里去,还有喂补血剂就能让他活过来了。

    和“议员”聊完后,乔治安娜走出了教堂,在菲格尔和一众法国人的簇拥下走向了暂住地。

    也许她不会和约瑟芬一样织挂毯,但她可以尝试织另外一件东西。

    不过她需要时间谨慎思考,否则生产出来的可能是一团乱麻,还不如原来的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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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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