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胜利之饮(七)
拿破仑问小詹姆斯·瓦特是怎么跑的,像他这样从埃及和厄尔巴岛跑回来的专家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呢?
至于老詹姆斯·瓦特知道他会跑到法国来,是因为他接触过小詹姆斯·瓦特一个荷兰朋友。在小詹姆斯·瓦特看来,法国尽管情况很糟糕,却是他所知道的国家里最好的。大概从1794年起他就和小博尔顿一起披上了勤劳的外衣,仿佛已经彻底“改邪归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接替父亲事业的接班人了。
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不同,小詹姆斯·瓦特是政治活跃分子。他加入了一个曼彻斯特的文哲学会和对雅各宾派友好的宪政社团。
瓦特又结了一次婚,他本以为这是小詹姆斯·瓦特对他的行为的叛逆,后来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到了巴黎,接触了拉瓦锡和别的化学家,其中很多是他父亲的通讯人,他们都在谈论政治而不是哲学。
通过这些通讯人,小詹姆斯干的事被老瓦特知道了,然后他就被勒令回家。可是回了曼彻斯特后,他就在曼彻斯特的宪法协会向巴黎雅各宾派俱乐部发表演讲,他和库伯一起在某次国际集会上挥舞着旗帜游行,然后他就被捕了。
法尔荣说小詹姆斯·瓦特参加了一个激进革命组织还是保守的,他极有可能参加了雅各宾派。
伯明翰的月光社对法国大革命很同情,并且因为某些国内的问题,也反对一些保守势力,可是加入雅各宾党却可以被视作是一个污点。
博尔顿的做法则是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和安·瓦特成家,远离这些“伯明翰英雄”。即便是这样当安·瓦特看到报纸上被逮捕的哥哥的新闻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当时小博尔顿就在她身边,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丈夫被逮捕了。
其实小詹姆斯·瓦特也有喜欢的人,她是博尔顿的女儿,然而博尔顿才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参与建设那个柯勒律治所勾勒的“理想的平等社会”。
柯勒律治现在在马耳他,他认为那里温暖的气候对他的风湿有好处,这样他就不需要再服用“药物”了。
乔治安娜对拿破仑说出那番话是有感而发,相比起伏地魔,格林德沃的歧视更加隐晦,他没有把麻瓜当成人,却觉得他们是社会机器的一部分。巫师也需要房子住,这需要麻瓜区建设,等他们把房子修好了就该自动消失,省的他像在巴黎时那样还要杀死他看上那户人家。
搬运尸体也是很麻烦的,不过格林德沃是个有格调的人,是他有格调所以才给了那一家三口体面的葬礼。而伏地魔则将那些尸体赏给了狼人,他们总是把案发现场搞得血淋淋的。
巴黎上百万人的死活格林德沃根本就不在意,他要的是“节目效果”。老疯子和老傻瓜以前是好朋友就够不可思议了,乔治安娜想破头都想不到他们居然曾经是情侣。
老傻瓜觉得哈利是第七个魂器,波莫纳却不那么觉得。
要推翻这个权威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哈利有太多奇怪的地方,只有他是魂器才可以解释得通。
但是她不会忘了塞德里克·迪戈里,还有虫尾巴的那只银色的手。
只有等伏地魔不知道哈利是他最后的一个魂器时,他才会用阿瓦达索命咒毁灭哈利,如果他知道了哈利是自己的魂器,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他会像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赫夫帕夫的金杯、拉文克劳的冠冕一样藏起来,只有他不知道哈利是他的魂器,他才会在禁林里用索命咒,然后他还会为了凑齐“7”这个数字,再制作一个魂器。
在波莫纳看来,就是伏地魔杀死塞德里克·迪戈里时,为虫尾巴制作的那只银手,而虫尾巴失去那只手是为了要复活伏地魔。
可是她不是权威,她说的话没人信的,就像她有了研究成果,如果她发表会被人当成笑话,甚至会被人剽窃,冠上自己的名字。
而她不说出来,她所读的书、她的梦想,以及除了外貌以外的其他价值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她也在守护一个国土,一个名为灵魂的国土,可能很多人会说科学无法证明灵魂的存在。
她不会去试图抨击、谴责那些人,要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因为她也无法证明灵魂是存在的。
当你选择相信的时候,权力就在什么地方。
法国大革命推翻了教会,至少教会不能再跟过去一样用赎罪券愚弄世人了。
米兰人选择了启蒙思想,当然还有别的国家的一些人,他们用这种被他们认为进步的思想替换了落后与愚昧。
骑士精神里包含了忠诚、谦卑、勇敢等等品德。
当叛徒毫无疑问是会被唾弃的,但拿破仑·波拿巴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佛罗伦萨的重要人物里纳尔多·德·阿尔比齐在米兰对菲利波公爵说过:战争都是不义的,但有必要打的战争就是正义的;当只有暴力能为获救提供希望时,暴力本身就是慈悲的。我不知道还有哪一个国家比我们的国家更需要这个。
在他那个时代他确实不知道,但是在18世纪末,却确实有个国家需要这个,那就是法国,可那仅止于此。
维吉尔说过,罗马人,要记得用权威来统治万国。
对于她这种敢质疑权威的人来说,她恐怕无法认同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无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不论用什么力量,军事的、金融的、科技的、魔法的,统治世界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旧的权威——教会被推翻,学校所授内容也会发生改变,我们无法再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些被论证过不存在的东西。
如果从经济效益的角度来看,玻璃、陶瓷确实要比画法几何、机械、桥梁能更快带来可见的收益,这样一来即便不是学者,一些工匠也会进入学校,他们有更丰富的实操经验。
然而如果为了利益而荒废了这一块,那也是杀鸡取卵,更何况画法几何也可以用于弹道计算,拿破仑的工兵、炮兵都要用到这些。
即便宗教和哲学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却可以缓解人类永恒而无垠的精神痛苦。
重要的不是有没有上帝或者释迦牟尼,而是没有他们人类如何自处。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宗教提供了一种相对无痛的价值观。乔治安娜在布置圣卢克的会客室时,兰恩将军跟她说不想要太多自然元素。像他们这种经常在野外作战的士兵来说,他受够了“自然”,他渴望文明、舒服的床和有热水洗澡的房子。
即便是伏地魔统治带来的日益恐怖压抑的气氛中,还是有韦斯莱把戏坊带来一些轻松愉快的时刻。
孩子们的承受力其实远超过大人的想象,即便父母尝试制造一个安全的信息茧房,可是他们会离开家门,在和同龄人交往的过程中就会接触一些家长不希望他们看到的东西。
这是不可避免的,波莫纳就请西弗勒斯搜查过赫夫帕夫的男生寝室,那种杂志被男老师查到了比女老师查到了要好得多。
即便是迪戈里,他也不会和波莫纳完全谈心,她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可能让他觉得自己负担着沉重的压力。
父母想和孩子成为朋友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哈利和西里斯,西里斯还没长大,还是和学校时一样爱开玩笑,他也把哈利当成了小号的詹姆·波特。
她终究不是那种可以放下这一切,单纯得快乐开心的女人,可能以前是,现在她不是了。
波拿巴是那种并不擅长社交的人,约瑟芬正好和他互补,其实社交就是说一些无用的信息,尤其是别人的家事。
法尔荣可给她提供了不少“谈资”。
能成为皇后的专属调香师,他怎么会不知道宫廷的那些花样。
在世人眼中他可能是个给女人配香水的,而博物学家指的是那些能对动物、植物、矿物、生理等进行辨识分类的学者,法尔荣干过给香料分类的事,所以他算是个博物学家了?
乔治安娜看着法尔荣借给她的那本《造物中展现的神的智慧》,其中有一页他做了个标记:人类不同于任何其他动物,因为人的心包长在膈中心腱上,心包上的尖以及其他右侧部分,都极其牢固得连接在横膈膜得神经环上,并形成一个很大的空间,而兽类的心包则与膈分离,且有一定距离。
这是因为人类是直立行走的,不同于其他四足动物,这是由重力引起的。
如果膈膜不与心脏相连,那么胃和肝脏的重量会让膈下坠,并过于接近腹部,这样膈的纤维舒张时就不能提升到胸腔,会导致胸腔体积缩小,进而导致肺部塌陷。
四足动物呼吸过程中,当膈纤维松弛时,脏器的自重会将膈压入胸腔,如果动物的心包长在膈上,反而会阻碍呼吸作用,因为膈在这种牵绊下无法自然借助脏器的重量下沉。
有人说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智慧,中世纪却存在很多人相信地平说,否则地球另一边的人是如何不掉下去的呢?
约翰·雷却是相信地圆说的,他在书中写到,如果地球是方形的,那么将到处都是山峦。
在法尔荣作标记的那一页,约翰·雷却是这么说的,人类身体是智慧的产物,因为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有缺陷的、多余的或是没有目的和用途的,自然不产生多余无用之物,也不缺乏任何必须之物,眼睛不能对手说我不需要你,头部也不能对脚说我不需要你,肚子不能抱怨身体其他部分,其他部分也不能抱怨肚子太懒散。
唯一值得质疑的是男性**的作用,也不能说男性不能产生乳汁,因为1684年博洛尼亚就有一户人家出现了这种罕见现象,有个叫比拉尔蒂诺·迪·比洛的男人在妻子离世后因为雇不起保姆,于是将孩子抱在怀里,让孩子去吸,几天后居然吸出了乳汁,一段时间后乳汁充沛起来,他就这么喂养孩子,一直到孩子断奶。
约翰·雷在书中认为它是用来保持两性一致性的。
没有差别产生就没有区别对待,在上帝的眼里,约伯的孩子们都一样,即便之前的那些死了,新的孩子又出生就算是弥补了约伯的损失。
塞德里克对所有女孩都很好,这让她们感觉很平等,然而他在舞会上的舞伴只有一个,于是秋张就被女孩们针对了。
实际上他也只是听了波莫纳的命令,毁掉哈利波特的初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哄好老蝙蝠,让他不要再让纳威解剖蟾蜍了。
幸好纳威的宠物蟾蜍莱福奔向自由,成为黑湖里的蟾蜍一员,不至于被纳威给错手解剖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乔治安娜摇了摇头,合上了书,将它放在床头,然后吹灭了蜡烛。
“晚安。”等她躺进被窝的时候,她身边的男人说道。
她看着他,栗色的头发在黑暗中看起来也是黑的,只是他修剪得很短,而且也没有那么油腻。
“晚安。”她轻柔得说,亲了一下他的大脑门,然后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在均匀的呼吸声中逐渐失去了意识,沉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胜利之饮(八)
第二天一大早波拿巴就起床检阅去了,就在海滩那边,军乐声和呼喊声乔治安娜在农舍里也能听到。
“白天的时候他们热闹。”乔治安娜对餐桌上的诸人笑着说“到晚上就轮到我们了。”
其他人干巴巴得笑着,显得很拘谨。
“雷拉,记得要多跟在若弗兰夫人的身边,跑腿的事可就交给你了。”
“是的,夫人。”木材商人的女儿,雷拉·杜·雷纳尔在一个老夫人的身后行了一个曲膝礼。
若弗兰夫人是启蒙运动时期很有名的沙龙女主人,同时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沙龙之一。而她的丈夫若弗兰先生则是法国皇家玻璃制造厂的缔造者之一,主要作品是凡尔赛宫的镜廊,和画廊里的所有窗户玻璃。
女人活得往往比男人长一些,而且即便若弗兰夫人当年风华正茂,几十年过去也老态尽显,但即便是这样法尔荣还是想办法把她给邀请来了。
在她旁边的则是奥松维尔伯爵夫人,她的沙龙被称为“法兰西院士的前厅”,因为她的丈夫就是法兰西学院院士,这两位夫人负责的是宴会的餐具和现场。
“厨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乔治安娜问另一边的妇人。
“都已经好了。”来自英国的食品供应商和法国的“蓝带厨师”一起回答。
这位厨子也是法尔荣介绍来的,她曾经参与过凡尔赛真正的宫廷晚宴的准备,而不是“宫廷酒店类食物”。
“新贵”们喜欢“豪华精致”的宫廷美食,有需求就有供给,但是那些餐厅烹饪出来的几乎都是赝品,想吃正宗的宫廷美食还是要去贵族的家里。
英国人在肉类的消耗比法国人多,可是他们做出来的肉类食物却远不如法国,这次乔治安娜从英国那边采购了黄油、牛肉等食材,然后交给了法国人加工。
拿破仑一直想开税源,尤其是材料税……
“今晚的宴会是即是两国的盛事,也代表着世界和平,可千万不能出纰漏。”乔治安娜说“今天的天气预报是怎么说的?”
“应该是晴天。”拉图尔侯爵夫人回答,她是今晚红酒的供应商,据说杰斐逊总统在法国当大使期间很喜欢她家的波尔多红酒。
这位24岁的侯爵夫人虽然年轻,却也经历过大革命,大革命造成的创伤对贵族阶层有很大的警醒作用,她很清楚贵族阶层与教会是联系在一起的体系。
啤酒花严格得说是与宗教改革有密不可分联系的,以前不仅是比利时,所有需要酿啤酒的厂家都要给教会交税,使用啤酒花则可以躲避这笔费用。
不用交十一税对普通平民很重要,但这也意味着原本由教会主导的慈善事业需要由别的人来负责了。
巴黎有慈善会,乡村则由公社负责,主导这些活动的都是女性。
塞居夫人的丈夫现在管着宫廷礼仪,同样她自己也与“慈善修女会”有接触,这是少数几个在大革命中没有被解散的宗教团体。
换一个说法,那种对宗教持蔑视态度的自由派和无神论者是无法进入这个派对的。在给她梳头发的时候,玛蒂尔达曾经对她说过,乔治安娜之所以会那么自由是因为她是个外国女人。法国的家庭依旧是父权为主,乔治安娜还没有那么专制的父亲管束,她完全可以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对标。
在共和制政体下平等和自由的价值观占上峰,社会地位的划分机制不能按照从前,按照品级和宗教等级排序了。
如果说以前贵族男性有免服兵役的权力,大革命期间他们倘若要从军就会被安排在最容易战死的队伍里,单就阵亡率而言贵族比平民高两倍。
他们的社会地位高低完全取决于自己,因此他们的胜利也就引人注目了。
骑士的培养和宗教是密不可分的,贵族骑士看起来确实和平民骑士在举止和言语之间也有区别,而且法语里也存在和英语“女王的口音”类似的上层口音,这一腔调带着日耳曼齿音,以及一种让人想起瑞士洛桑的缓慢语调。
想象一个英国人说法语,再想象一个法国人说英语。纠正别人的口音是对彼此的折磨,拿破仑的科西嘉口音已经没人去指正了,当然也没人来纠正乔治安娜的口音了。
开完了早餐会,乔治安娜就让她们各自去忙碌了。
“雷拉。”
就在商人的女儿要搀扶着若弗兰夫人离开餐厅的时候,乔治安娜叫住了她。
老夫人由别的侍女去扶,她带着雷拉到了隔壁的客厅里。
“我问你个问题,你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找一门好亲事,还是有别的目的?”乔治安娜直截了当得说。
16岁的少女惊呆了。
“你需要知道,这里有不少军官,他们可打算找着了一门好亲事就退休。”
“我没想过,夫人,我就想服侍您……”
“如果你的目标是青年贵族,那你发现了什么没有?”乔治安娜又问。
这下雷拉没有回答了。
“我知道你学了宫廷礼仪,甚至比我还精妙,但处世之道,或者是宫廷礼仪的意义上来说,一切行为举止的准则只有一个,有分寸,即不能自怜自弃,也不能目空一切,在任何情况都要落落大方,刚才那位拉图尔侯爵夫人,她有家族谱系保护,不需要摆阔,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乔治安娜问。
雷拉张了张嘴。
“如果你的族谱能追溯到中世纪,即便你穿的很简单朴素,你也是有品味,没人会说你寒酸。”乔治安娜叹了口气“财富在过去是仇恨的根源,现在贵族想要重回议会,再继续提他们过去的身份不能带来优势,你说他们怎么办?”
“靠自己。”雷拉说。
“没错,但也不全对,贵族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做一切掉价的行为举止,要学会忍耐和自制,你知道1793年的2月份发生了什么事么?”乔治安娜问。
雷拉摇头。
“和1789年10月的凡尔赛宫游行相比,参与那场骚乱的女性更高多,因为男人们都上战场了,女人留在了后方,但她们并不是留在后方生产,而是专注于清剿内部的敌人,比如吉伦特派的成员,当国民公会搬到新的议会厅时。一些来访者入场需要持有入场通行证,他们被认为是吉伦特派的拥护者,女人们拦住了所有持有通行证的人,宣称这种行为违背了平等原则,后来有一个持有通行证的年轻人强行闯入,然后引发了骚动。”
乔治安娜顿了顿“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不明白,不是说收到了邀请函的人才能入场么?”雷拉问。
“我们换一个场景,有一个士兵,他想要进入宴会的会场,他声称自己也为祖国做了贡献,你要怎么处理?”乔治安娜问。
雷拉思考着。
“他是共和国最诚挚、最优秀的爱国者,当然是礼貌安全得将他护送出去。”乔治安娜说“今晚上谁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夫人。”雷拉怯生生得说。
“你如果觉得自己干不了,可以和玛蒂尔达交换……”
“我可以胜任的。”雷拉立刻说。
“我不需要你逞强,但我还是想你知道,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该知道要找谁帮你。”乔治安娜平和地说“我16岁的时候也参加过了一次大会,当时我也像没头苍蝇似的。”
雷拉看着像要哭了。
“对不起,亲爱的,你期望的宫廷生活在我这儿可能没有。”乔治安娜耸肩“但可以确定的是我这边的压力,要比第一执政身边轻松多了,所以你要想好,你是来找个好归宿,还是想要别的,下去吧。”
雷拉朝着乔治安娜行了个屈膝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等她走了,乔治安娜长叹一口气,而窗外的海风又将军乐声吹进了屋内。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胜利之饮(九)
土伦之战发生的时候是1793年,从巴黎派来的新的总指挥到前线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军队里可能投靠英国的贵族军官。
当时巴黎、里昂等城市也在进行恐怖统治,参军、掌握武力是最快掌握政权的捷径,拿破仑最喜欢的将领德赛就是贵族出身,只不过德赛在马伦哥之战时很不幸得牺牲了。
战场上子弹是不长眼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就算没有混成将军,能早点找个有钱的妻子,舒舒服服得过下半辈子的人大有人在,再加上他们从军的背景,至少能混个镇长、市长之类的小官当。
爱丽丝就是来找结婚对象的,她不需要和雷拉·杜·雷纳德一样年纪轻轻就必须工作,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在舞池中裙角翻飞就可以了。
她的父亲弗雷德里克·德·拉罗什富科来了,那位对路易十六说出“不,陛下,这是革命”的老利昂库尔平时呆在巴黎和朋友们组建了慈善会,弗雷德里克则呆在位于卢瓦尔河谷的都兰城堡里,打理着家族的酒庄,这次提供白葡萄酒的就是他们。
他穿的是一身比较旧的猎装,出行的马车也很普通,如果就穿着打扮来看一点都不像是公爵,反倒像是个乡绅。
昔日通过奉承讨巧,在沙龙里和女人周璇飞黄腾达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见风使舵成了某种积极的应变手段,只要你有出人头地的雄心。
英国有盎格鲁撒克逊模式,法国也有自己模式——英雄模式,至少他们私底下是那么说的。
换个通俗易懂的方式,嫁进贵族家里的女人,不论她是什么出身,只要能将他家的男人送进先贤祠,那她就会被接受的。
先贤祠虽然是共和派阵营为主,可是孟德斯鸠、伏尔泰都是贵族,马拉原本也是被埋在了先贤祠,后来被移出来了。
雷拉的父亲还是很有远见的,他可以将女儿送去巴黎,让她在那边学好了礼仪,可是他却赶着将女儿送到了这支巡幸的队伍里。
乔治安娜估计雷拉回了自己的卧室会哭,别人的16岁都在玩,她却要面对这些事。她其实可以换一个轻松的活法,但她既然选择了一条艰辛的路,就像波拿巴在土伦之战时说的,瓶子既然已经打开,苦酒也要喝下去。
雷诺曼曾经对乔治安娜说过,当拿破仑在埃及前线的时候,约瑟芬和那个叫夏尔的英俊骑兵在一起,是为了让他去探听议会里的消息,看看那些议员有没有做对拿破仑不利的密谋。
乔治安娜是很想相信她的,女人现在已经不能和大革命时那么自由出入议会了。可是约瑟芬确实很贪玩,呆在后方的日子又很无聊,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约瑟芬和雷诺曼。
波旁王朝末期的社交生活建立在某种铺张浪费的方式上,约瑟芬那次穿着满是星星的礼服,头戴麦穗的头冠出席阅兵式就被波拿巴呵斥了。
女人是要给男人撑起场面,但是当波拿巴在里昂当炮兵的时候,他所在的营发生了哗变,低级士兵要求高级军官将灰色收入拿出来。
这事没人跟她说,或者说她身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如此一来即便没有那么多陪伴可能还是个清闲的事。要是有玛丽安托瓦内特身边那些曲解了皇后意图的贵妇,引发了类似“白鹭羽毛”事件就更糟糕了。
当神权倒下,昔日很体面的神父也就没人愿意去当了,即便教会也想要挽回失去的人心,不过清醒过来的男人却不喜欢他们。
女人一向都比男人虔诚,但是对于这种过于虔诚的女性,男人们也是不喜欢的。
那些神父让他们有家归不得,如果说在外面必须保持礼仪,回家了他们就想放松,女人要是还跟他们耳提面命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做,他们就觉得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情妇、交际花才不管男人的死活,她们给了他们想要的自由和温柔,在她们身上砸钱就心甘情愿了。
气死了又能怎么办?心不在你身上了,哭瞎了他们都无动于衷。
爱丽丝到底年轻,她根本不知道那个接近她的女人是什么心思,爱打听的玛蒂尔达倒是叹听了一些。
无底洞的意思就是家里开银行都经不起她那么挥霍,她的目标就是拿破仑。一是因为他愿意给女人支付账单,二是因为约瑟芬的默许,只要能把乔治安娜赶走,她不介意。
乔治安娜是实在没想到,活到了她这个岁数居然还要宫斗,而且对象还是个能当她儿子的小伙子。
两个大婶这是何苦呢?
别说雷拉,现在乔治安娜也想哭,可是心情平复后她又想笑。
节目单里该安排个滑稽剧,她要亲自去演,保准笑掉无数人的大牙。
她刚穿好披风,打算出门,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夫人,亚历山大-弗兰所瓦·德·拉罗什富科夫人求见。”侍女在门外说。
“进来。”乔治安娜一边说一边回忆,她可还记得爱丽丝看到父亲时那高兴的模样,像个小女孩似的扑进他的怀里,以至于她忽略了他身旁的女性。
孩子肯定会有父母的。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位拉罗什富科夫人出现了,也就是利昂库尔的儿媳,她看起来30多岁,实际年纪应该更大一些。
“夫人。”拉罗什富科夫人朝着她行礼。
这个礼比屈膝礼蹲得还要深,有点臣服的意思。
“很荣幸见到你。”乔治安娜对她笑着说,伸手将她给拉了起来。
“爱丽丝承蒙您的照顾了。”拉罗什富科夫人殷勤地说“家翁告诉我,我们要多为您服务,不要光顾着玩。”
“爱丽丝很不错,你看这地方,她可帮我布置了。”乔治安娜看着四周说。
她临时想出的主意,挂上帷幔,就像贴了墙纸,让这个简单的农舍看着华丽了不少。
“她总算长大了一点。”拉罗什富科夫人看了一眼四周后又故作惊讶得说“夫人打扮成这样是要出去吗?”
“你想一起去么?”乔治安娜问。
“如果您允许。”
“那就走吧。”乔治安娜扯着斗篷的衣角说。
“您……这是男装?”拉罗什富科夫人惊讶得打量着乔治安娜斗篷里的穿着。
“我向警察局写了申请,我穿男装是合法的。”乔治安娜不卑不吭得说“更何况骑马的话,还是穿男装更方便。”
“我会侧骑。”拉罗什富科夫人干巴巴得说。
乔治安娜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赞同。
“你该学怎么跨鞍骑。”乔治安娜暧昧得笑着说,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得离开了农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胜利之饮(十)
乔治安娜首先去的是码头,巴尔荣夫人正在清点货物,她带着一个大大的遮阳帽,看到了乔治安娜立刻跟她招手。
“都到齐了么?”乔治安娜问。
“都到齐了,您看。”巴尔荣用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揭开了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玻璃瓶子。
乔治安娜取了一瓶出来,将软木瓶塞给扯了出来,就着瓶子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什么?”她一边咋舌一边说。
“气泡水。”巴尔荣夫人看着乔治安娜说“有什么问题?”
“这水怎么这么难喝!”
拉罗什富科夫人也拿了一瓶,扒开软木塞喝了一口,品了一下说道“是沙泰东的水。”
乔治安娜看着巴尔荣夫人,她看了一眼乔治安娜,连忙把头给低下了。
像是害怕乔治安娜看到她脸上“乡下人”的表情。
乔治安娜平时喝的奢华牌苏打水是英国产的,它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而这款沙泰东矿泉水又苦又涩,实在不合她的口味。不过这是法国皇室御用水,“太阳王”路易十四长期被各种病痛折磨,医生到处勘查,在法国中南部的沙泰东找到了这种据说能恢复身体机能的天然矿泉水,路易十四常年饮用它。
原本这种水因产量稀少只能给路易十四享用,现在则有钱就可以买来喝了。
它就差把“身份尊贵”给印在瓶子上了,19世纪的欧洲人很相信矿泉水疗法,还有很多温泉疗养胜地。乔治安娜就像是麻瓜童话里那个说皇帝没穿衣服的孩子,她直接说这水难喝,但周围的人会像童话里那样赞同她的话么?
她是想到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酒所以才准备气泡水的,现在她反而给自己找了一肚子气。
贵族负责引领潮流,平民负责跟风,这款难喝的矿泉水也因为“王室御用”而变得昂贵奢侈了。
路易十四在法国的影响力即便他死了依旧存在,而且还有那么多保王党人利用人们对路易十六的同情妄图复辟。
从那部“路易十六是个好人,却是个坏国王”的戏上映后,所有关于同情路易十六的文章、诗歌都被禁止发行。这是一道“铜墙”,过去的就过去了,任何记忆在它上面都被摔得粉碎。
可是要消除他们留下的痕迹哪有那么容易,巴尔荣可能是“下意识”得采购了这种最高等级的矿泉水,她压根没想到品牌背后的故事。
上一刻她还在担心“白鹭羽毛”,现在“白鹭羽毛”就发生了,幸好被她及时发现,没有被端上桌。
全面停止战争是拿破仑的政绩,当然,路易十四也和英国结盟,一起对付荷兰……
反正这是个麻烦事。
她该问拿破仑的意见么?她不该问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拿着朵小雏菊,撕一片花瓣说“他爱我,他不爱我”,谁能给她一朵小雏菊占卜一下?
“要不然,干脆别上它了。”拉罗什富科夫人说。
“先把它运到山上去,以备万一。”乔治安娜头痛得说。
巴尔荣夫人看了眼拉罗什富科夫人,没有做声,可是她的表情全是不服。
乔治安娜没有管她,打开了另外的箱子,都没有什么问题,有大量的缎带,还有大捧的玫瑰,它们都已经被做成了花球,随时可以用来布置会场。
本来圣梅里还建议撒一些玫瑰花瓣,被乔治安娜否决了。用彩纸和亮片效果不一样么?价格还要便宜些,关键是它只用一次,还是光线不好的晚上,实在太浪费了。
迪洛克几乎对什么开支都要把关,但他给了乔治安娜一笔预算,只要不超越算他都不会管的。
她要是和约瑟芬一样花钱,那么她是不会获得这份自由的。
“乔治安娜。”就在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斯坦利先生。”乔治安娜笑着说“你怎么在这儿?”
“钓鱼。”斯坦利将自己提着的桶给她看,里面装着两条小得可怜的鱼,看着还不能做一盘菜。
“我知道,收获太少啦。”斯坦利很爽朗得笑着说“否则我会邀请您共进午餐。”
“你可以买点牡蛎,试试诺曼底炖鱼。”乔治安娜笑着说。
“您这是要去哪儿?”斯坦利问。
“山上。”乔治安娜指着晚会的会场。
“那边没什么好看的,那些幻术师把舞台给围了起来,不让外人看他们做的手脚。”
“我可没说要去看舞台。”
“他们的障眼法也就骗一骗没见识的,何不如增加一些歌唱节目?”
“我对那些魔术师也没有信心,不过……别在意。”乔治安娜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障眼法”,一个巫师贵族才在恐怖统治时期逃离了断头台。
说起来那个刺杀马拉的科黛也是诺曼底人,而马拉的葬礼也是在晚上进行的。
独自策划一场谋杀不是件简单的事,人们相信科黛的背后还有别的指使。并且相较于匕首,女人更擅长毒杀。
“您有什么烦恼吗?”斯坦利问。
“伦敦对新的大使满意吗?”乔治安娜问。
“我们都知道梅里爵士私底下和您接触过,大使表达的是一个官方的态度。”
乔治安娜看着他。
“法兰西共和国目前是我们不可信任的盟友,您可以这样理解。”斯坦利解释道“这已经比敌人要好多了。”
“结盟后……”
“我知道的不比您多,但我想您应该记得,‘议员’对特立尼达很感兴趣。”
“南美?”乔治安娜想了一下问。
“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秘密,现在有一大批的银币运到了博尔顿的造币厂。”斯坦利压低了声音,对乔治安娜说“这些银币都是从墨西哥来的。”
乔治安娜倒吸一口气“为什么不是皇家铸币厂?”
“你可以相信商人的信用,却不可以相信官员的清廉,记得别告诉任何人。”斯坦利说,然后提着他的桶离开了。
“夫人?”巴尔荣夫人担忧得问“发生什事了?”
“第一执政在哪儿?”她问。
“应该在看海上练操。”巴尔荣夫人说“这次的表演是水上和陆上都会参与。”
也就是说在演习?
乔治安娜想起了那些二战的电影,登陆战势必是血淋淋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绞肉机,蓝色的大海都会被血染成红色。
“您要去看吗?”巴尔荣问。
“我一直认为,战争只有结束的时候才是美妙的。”她面无表情得说。
巴尔荣不明所以得看着她。
乔治安娜冷静了下来,作为一个赫夫帕夫,当别人要求她保守秘密的时候她确实该保密,但是刚才斯坦利那么说,明显是希望她说给拿破仑听的。
她希望他不被误导,毕竟英国人很擅长情报战。
但万一这个秘密是真正的情报呢?
“不可信任的盟友。”乔治安娜低语着。
这种身份其实很适合背后捅刀子,就看谁捅谁了,想出这个词的人可真有“创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胜利之饮(十一)
在舒缓的海浪声中,她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窗外的天空还泛着一抹青色,她明明记得昨晚睡觉前将窗帘给拉上了。
后来她反应过来,肯定是康斯坦将窗帘给拉开的,这是他的工作,每天早上六点都要将窗帘给拉开。
正背对着她穿衣服的人可能察觉到她醒了,缓缓转过了头,那张脸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是个陌生人。
这时他弯腰凑了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别睡太晚,今天会很忙。”
她没有像个乖女孩儿一样听话,反而用手勾着他的脖子,让他重新跌回了柔软的床铺。
他仰躺着,任凭她目无尊卑得跨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你想我穿黑衣服?”她严肃得问。
是因为它看起来像丧服么?
这是她未尽的话。
他那双出名的、漂亮的手轻抚着她穿着白色睡衣的腰。
“黑色是双重的,即残忍又温柔,危险又欢快,就像你。”他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胆怯又好奇。”
“你可说我是个胆大的小矮个。”她放低了声音说。
“你还记得肖恩么?你头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居然会害怕。”他取笑着她。
那是因为那只黑脸羊让她想起了路易十四,传说那些在大革命期间打开圣德尼教堂地宫的人们说,路易十四的脸是黑色的,不像路易十六的尸体,正常腐坏、变成白骨了。
她看着这个“活人”,如果拿破仑的尸体从圣赫拿岛运回法国的时候也烂成白骨了,法国人会承认那就是他们的皇帝么?
圣赫拿岛可是热带,他的尸体不会像永冻层里的猛犸象一样完整。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他亲吻了她,带着一股古龙水的气味。
这让她想起了《神鬼传奇》里的木乃伊,当伊莫顿亲吻安娜苏转世的身体时,她是闻到的尸体的腐臭味,还是制作木乃伊需要的香料味?
对了,伊莫顿是活着被下葬的,可能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了无尽的力量,让他挣脱了层层包裹的裹尸布,用指甲抓着棺材板,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他并没有经过防腐处理,万幸的是埃及的气候干燥,所以自然形成了干尸。
在安娜苏眼里皮肤光滑如绸缎一样的大祭司,在旁观者眼里却是个十足的怪物,那场面已经不是美女与野兽形容了。
恶心?汗毛倒竖?
她曾经听过说一个传言,十个学习奇门遁甲的人九个都是疯的,这个疯不一定是指的精神上的疯,而是做出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要放在以前她也是无法理解安娜苏的。
似乎她也成了别人眼里的怪物了。
不对,她是个女巫,所以她做出这么奇怪的事也就“合情合理”了。
她可以设计很复杂的迷宫,却无法从他制造的“迷宫”里轻松得走出去,反而仿佛迷失其中了。
在克里特岛的迷宫里有一只牛头怪,传说,每年需要希腊供奉童男童女给弥诺陶洛斯享用。
可能一些聪明的脑袋聚在一起,制造了一个怪物,这样就能用正义和英雄的借口动用武力铲除它了。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强大的希腊人入侵了克里特岛,将岛上的男人杀光,女人和孩子带走沦为奴隶,成为柏拉图眼中“理想国”的一部分。
曾经有一位腓尼基的公主,她的美貌让宙斯为之动容,变成了一头美丽的公牛,驮着她到了擅长嫉妒的赫拉找不到的地方,而那片宙斯隐藏的大陆便以公主的名字命名——欧罗巴,而她所生的三个孩子之一的米诺斯,就是克里特之王。
父亲不会承认自己制造了一个怪物,如果弥诺陶洛斯真的是克里特王后与公牛所生的,这种怪物从出生时就该被杀死了,而不是修建一个迷宫将它给关起来。
她还见过另一个怪物,他曾经有很俊美的脸庞,就像他的妈妈希望得那样,长得像他的爸爸。
然而他却因为沉迷黑魔法,将那张俊美的脸给毁了。
这个怪物曾经叫汤姆·里德尔,后来改名为伏地魔,如果有人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他还是个幼童,不具备威胁的时候试图把他给除掉,那么他就变成和伏地魔一样的人了。
伏地魔也因为相信预言,觉得还在婴儿床上的哈利波特是个威胁,于是对一个婴儿用了阿瓦达索命咒。
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他就没有一点可能性变好么?
她不知道相信人性本善的人的想法,她只知道即便人性本恶,恰当的引导和教育会减少一部分罪恶,即便这么做仍然免不了少数人继续为恶。
将力量交给了错误的人造成的危害固然也是巨大的,但如果人类都觉得孩子是负担或者将来成长为威胁,惧怕生孩子,这样就和农神食子一样了,无奈的是人类无法和神一样永生。
伏地魔是“命运”,他是无法修正和更改的,即便巫师们拥有时间转换器。
现在她所处的世界会不会是法国魔法部的秘密实验内容?就像是英国的神秘事物司,因为她记得拿破仑确实已经死了,他的墓地还是巴黎荣军院的教堂里,那里以前也是路易十四修建的。
人有时是这样的,规模越大代表自己越成功。路易十四扩大了法国的国土,成为了难以逾越的“太阳王”。
他修了很多宫殿,有数不清的情妇,他过得惬意,却也给法国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他说过一句话:朕就是国家。
每个人都有人格,国家人格就是指的大家把自己的意志通过订立信约的方式给予一个人或者一个集体,我承认这个集体,放弃我管理我自己的权力,同样的方式承认他的行为。
在君主制国家,国王可以随意夺取臣民的一切财富,国王和他的情妇们可以过奢华的生活。然后有了那句“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国王不能随意夺走臣民的财产。即便玛丽安托瓦内特实际上没有花多少钱,多少年积累下来的仇恨与偏见,还有杜巴里夫人的推波助澜、造谣生事,以及雅克内克尔公布了她的花销,“赤字皇后”这个头衔被牢牢钉在她的身上,所以路易十六被人同情,而皇后至少两三百年内别想有人给她翻案了。
其实拿破仑也创建了一个类似“君权神授”的游戏规则,他是民选的皇帝,“以后”的比利时王国也是这样的游戏规则,英国提议比利时议会选举萨克森-科堡和哥达公国的利奥波德王子为国王。
理论上“民主”应该选的是总统、总理等有任期的领袖,怎么会有人选终身制的国王呢?
选票的意义在于人民将自己的权力授予给某个人,选票只是代表了这个授权的形式,如果愿意,他用瓦片写上他信任的那个人的名字也行。
他投票给那个人,就是服从那个人。少数服从多数只是少数人迫于对方人多势众,不得不选择妥协服从。
像1800年杰斐逊那种计票方式,双方差距不大,万幸的是支持约翰·亚当斯的人没有冲上国会山,协迫国会选举他们心中适合的总统人选。
1793年的时候男人们去前线了,当时的征兵以年龄来划分,并不包括他们是否成家,也许一个父亲被征兵入伍,他的妻子和孩子留在了后方。
没有了家庭女人才热衷于从政,绝大多数人都更看重自己的发展,家里的孩子、配偶、老人、狗,麻烦事一大堆,根本没有心思参于关系与生活无关的事物。
这种拦着对方,不让对方进入议会的行为,其实罗伯斯庇尔也是失去了话语权,他刚一开口要发表演说,讲坛下的人就大喊“暴君”。雅各宾派在马赛等地也用过威胁的办法,不让某些人进入议会从而获得了大多数议席。
然而男人们不去不行的,国王联盟要灭掉刚成立的法兰西共和国,如果重新复辟了,分到自己手里的财产、土地都会被收走,大家还要继续过以前被压迫、剥削、愚弄的日子。
人都是向往幸福生活的,希望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让孩子过上比自己更好的生活。因此家长更多的注意力也转向了孩子的声誉和社会地位,即便不能从孩子那里获得感情的满足,也能从荣誉、尊严、知识获得心理补偿。
约翰·亚当斯说过,我们在决定什么形式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之前,必须先考虑政府的目的是什么,凡能给最大多数的人以最大程度幸福的政府,就是最好的政府。
尊严和体面也是人类的需求,君主制的甜蜜是建立在无数人苦日子的基础上的,如果臣民投票选举国王,他也必须遵守君主立宪,比利时王国就是个君主立宪的“独立”国家。
然而比利时王国的布鲁塞尔宫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号的凡尔赛和卢浮宫,在旅游杂志的照片中也有宏伟的镜廊。
乔治安娜觉得女人首先要对自己诚实,那瓶沙泰东的矿泉水不合她的口味,它本来就是路易十四拿来当药喝的,又苦又涩,确实不好喝,她无法催眠自己它是好喝的。
何必说谎骗别人也骗自己。至于奢华牌的苏打水,她喝着确实比较顺口,并不是因为它是英国生产的。
男人爱孩子的程度取决于他多爱孩子的母亲,梅洛普觉得自己怀孕了就停止给老汤姆·里德尔下药,最后她不一样被抛弃,在孤儿院生下孩子。
她不会像约瑟芬那样,觉得孩子是实在的,虽然约瑟芬很大程度是对的。
如果她是个男人,她或许会怜惜约瑟芬,一个在乱世中努力拉扯大两个孩子的女人。
可惜她是个女人,她能做的只有尽力不成为那些“前辈”恃宠而骄。
她已经改变了历史,“民选国王”的游戏已经不能继续了,比利时的独立之路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这么算她也是乱政了。
如果她有了孩子,多半是个女儿,一个女孩儿活在这样的世界对她来说是残忍的。
迪奥多拉埋葬了自己的孩子,在她明白痛苦之前就回到了天堂。
虽然她自己会过得苦点,但这算是她为那个孩子尽的最后一点力了。
妈妈是爱你的,虽然和莉莉舍弃性命保护哈利的方式不一样。
西弗勒斯也很固执,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他就不该再想着她。
这种固执的爱很美,可惜的是波莫纳没有那个福分。
他不愿意改,这里却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改,这种转变那么大,让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多么可笑,她居然把梦当成了真,明明她曾取笑那些迷失在这个世界的人。
当泪水满面,在骑马的颠簸中被风吹到她的嘴角时,她忽然明白那种矿泉水喝着像什么。
它唯一差的就是一点咸味,毕竟它是淡水,如果盐水可以喝,那大海的水就都能喝,远洋的船只就不需要到圣赫拿和马耳他之类的岛屿补水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胜利之饮(十二)
虽然是用笔画的帐篷城堡,短短几天搭建起来看起来还是很惊人,关键是里面还有一定的木制结构,不像寻常用绳索搭的帐篷,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当乔治安娜走进去的时候,餐桌已经摆放好了,铺上了雪白的桌巾,却没有放置餐盘。距离大帐篷不远有个小帐篷,那里是临时搭建的厨房,可以看到厨娘指挥着帮工们旋转火堆上的烤全羊。
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一股洋葱味,这让她想起了近卫军的军歌——《洋葱歌》,上一次乔治安娜听他们唱还是在波拿巴选将领去圣多明各的游猎会上,当时也有英国人在场。
她就知道让出捕鱼权没那么简单,尤其是阿丁顿还禁止法国出海捕鱼,除了小威廉·皮特外她很难想象谁还有这样的计谋。
在“离开”之前,乔治安娜从水晶球中得知一个预言,巴黎的骚动将蔓延到欧洲各处,那些画面中有很多城市,却没有伦敦。
现在她该好好想一想“欧洲”,即“欧罗巴”是个什么概念了。
如果以“欧洲之父”查理曼所建立的帝国版图,英格兰王国是明显不属于其中的,而这也是英国一直奉行的“外交政策”,一个分裂的欧洲大陆对英国是有利的,而欧洲各国往往都有“罗马梦”,不只是恢复昔日罗马帝国的版图,还要像罗马一样统一。
不论背地里怎么,外交部都是亲欧洲的,乔治安娜想象不出英国退出“欧罗巴”是个什么样子。
原本是如此,直到英国魔法部在塞普蒂莫斯·马尔福的影响下自己率先退出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现在鲁夫金则想办法让英国重回国际巫师联合会,除了坚定实行国际保密法,将麻瓜和巫师世界隔断,巫师交巫师的,麻瓜分麻瓜的,否则她很难做到。
看到那些被烤的羊,她又想起了“肖恩”,它现在估计在愉快得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青草吧。
可怜的纳威,他在解剖了一桶的蟾蜍后是怎么面对自己的宠物蟾蜍来福的。
她继续在帐篷里巡视,晚上照明用的是防风的鲸鱼油灯,玫瑰被放在一个个石膏做成的花盆里,上面系着缎带,可以作为隔断,两千人一起吃饭的场面也就是比霍格沃茨的开学典礼多一倍的规模,不过学生们可以随便坐,这些高官可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玛蒂尔达正在指挥那些从滨海布洛涅老城借来的服务员,让他们领印有自己服务的客人名字的卡片,她喊得声音都沙哑了。
“今晚的宴会没有教士?”拉罗什富科夫人问。
“你怎么会以为有教士?”乔治安娜反问。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治安娜没有多说什么,教会倒下带来多大的影响看法国大革命就知道了,中世纪猎巫都没这厉害。
同样他们想回来也没那么容易,罗伯斯庇尔尝试过替代他们,却没有成功,消费主义却完成了“去基督化”。
有那个时间去考虑神学问题不如想办法挣钱,或者是提升自己的技能,增加竞争力。
“去基督化”后的妇女购买力增强了,可是她们几乎不会和“古时候”的妇女一样生十几个孩子了。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法国的青壮年是欧洲最多的,这才一下子能征调出一支能抵抗住“国王联盟”的军队。
按照原本的历史,拿破仑成为皇帝后加冕,教皇也就是个司仪的角色。不过他自己拿起了王冠给自己加冕了,连教皇在仪式上仅剩的那点作用都给模糊化了。
国王是必须教皇来给他加冕,如果教皇来了,那些公爵、国王都要亲吻教皇的戒指,加冕时还要单膝跪地。所以通常都是由大主教来加冕,国王坐着就行了。
神权的权威要低于拿破仑这个民选的皇帝,绝大多法国人对这个概念是模糊的,King和emperor是两个概念,虽然他们都是代表的君权。
虽然拿破仑不再是终身制的君主了,但他在宪法中保留了指定继承人,这一点就有点和罗马独裁者类似。
世袭和选任的继承者之间的区别不仅仅是在于血缘关系,比如一个罗马独裁者,他没有指定一个继承者,那就会从“众所周知的人”中,或者是议会来决定。英国就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当詹姆士二世被推翻后,他们选择了一个“荷兰橙”成为英国国王,后来还有汉诺威的成员成为国王,这些人都比詹姆士二世的儿子的血缘关系要远得多。
“众所周知”,父亲的遗产是由儿子继承的,儿子没有了才由旁的亲人来继承,比如兄弟什么的。但国家不同于个人家业,罗马帝国的皇位并非世袭制,有时候也会出现女婿、养子来继承。
当继承者过多,借鉴东方帝国的历史经验,可能会出现西晋八王之乱的内战,这给了五胡乱华机会,为了避免爆发内战,被委以执政权的那个人就有权,并且有自然法的义务,指定继承人。
人民没有赋予拿破仑终身执政的权力,却给了他选定继承人和豁免的权力,宪法可是通过了全民公决的。
这就类似波莫纳传位给纳威,在学校外面有很多比他厉害的植物学家,可是她将草药学教授的位置传给了纳威,而院长的职责由格拉普兰教授代理。
也就是说拿破仑也可以将他独裁者的权力进行划分,给一个或者两个人,但是指定继承人的权力属于第一执政,这个头衔他是不能分的。
罗马皇帝宣布继承人的方式可以是口头的,也可以是书面的遗嘱,(画重点)传位者不代表传位者的子女或近亲,而是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宣布继承他地位的任何人,即便这个人不属于“众所周知”的继承者。
人人都选择服从这个游戏规则,就不存在不公平,国家的法律就像是游戏规则一样,也许你是一个擦鞋的,但第一执政觉得你这人可以领导人民,然后你就成了他的继承人了。
这感觉就像是做梦,但努马在成为罗马第二任国王的时候不也和妻子在隐居么?
选中他的理由是鸟占,也就是凭一只鸟选的,现代人肯定觉得这么选特别不可理喻。但努马确实算是个明君,他还把罗马历法改了,成了不受政局更迭影响,也不需要神庙宣布,只配合月亮的阴晴圆缺的历法。
努马曾和仙女幽会,获取了避免人们因为天灾而人祭的活动。
但天上砸下来的不一定是馅饼,也有可能是冰雹,这位走运的继承者如果不怕毒药和匕首,也可以试试。
“哦,对了,冰块!”乔治安娜一拍额头“冰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香槟都是用冰镇的。”巴尔荣夫人说。
虽然这么冷的天,又还是在漏风的帐篷里,但万一有人想喝冰的呢?
更何况已经有冰淇淋做甜点了。
瞧她想了个多么“聪明绝顶”的主意。
她又转了一圈,在路过一个山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炮响,就是那种新式火炮,与此同时海面上停靠着一个舰队,桅杆上悬挂着英国国旗,仿佛客人已经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house of lord(一)
乔治安娜来到码头的时候,勒德雷尔已经带着客人下船,朝着她慢慢走来。
“啊,你就是乔治安娜。”刚才和勒德雷尔说话的男子忽然很热情得说道“终于见到你了。”
“这是第六代贝德福德公爵。”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却没有来得及分辨是谁说的,就微笑着朝着公爵行了个曲膝礼。
贝德福德公爵的爵位第一次是玫瑰战争前,兰开斯特王朝的亨利四世赐给第三子兰开斯特的约翰的。后来在英法百年战争期间,当亨利五世在法国作战时,贝德福德公爵成为兰开斯特最后一位幼主亨利六世在法国的摄政王。
虽然贞德扭转了百年战争的战局,但她最后还是被当成女巫烧死了,而买下她的正是贝德福德公爵。
贝德福德公爵在英国的历史比乔治三世所在的汉诺威王室还要悠久,而他们的姓氏则是罗素,后代中比较有名的是11代贝德福德公爵,他很喜欢动物,在伦敦乌邦寺养了一群麋鹿,后来成为地球上仅存的一群。
另外就是第四代贝德福德公爵,他是英国的海军大臣、掌玺大臣,七年战争期间他极力主张和平,签订了《巴黎和约》,成为枢密大臣后成立了以他为名字的政治集团,一直到小威廉·皮特上台前这个集团都一直存在。
小威廉·皮特上台是1783年,而第四代贝德福德公爵是1771年死的,从1771年到1782年这段时间,海军大臣是由一位第四代贝德福德公爵的追随者担任的,从1782年到1783年一年时间内换了三位海军大臣,不过到了1783年担任海军大臣,参加独立战争的也不是小威廉·皮特的党朋,而是诺斯勋爵集团的成员。
一直到1788年小威廉·皮特才“羽翼丰满”,这个时候担当海军大臣是他的兄长,第二代查塔姆伯爵约翰·皮特,他们两兄弟能到这个位置也多亏了他父亲老威廉·皮特的声望。一直到1794年小威廉·皮特才真正自立门户,这时他哥哥也从海军大臣卸任,接任他海军大臣职位的是第二代斯宾塞伯爵。
可是到了1801年小威廉·皮特卸任了,查塔姆伯爵失去了枢密院议长的职位,斯宾塞伯爵也失去了海军大臣的职务,接任他的职务并且现在依旧是海军大臣的是圣文森特伯爵。
从13岁开始这位伯爵就在海军服役了,不过他只当了几个月兵就跑回了家。
贵族少爷也不是每个都是搂着侍女看书的,贾斯丁·芬奇-方列里的姓氏里有个finch,这个家族也是英国的望族,至少新大陆最早的拓荒者里就有一个他的祖先。
再加上贾斯丁有个那样的爷爷,他参加邓布利多军还有后来的霍格沃茨战役就顺理成章了。
贵族训练很多是很苦的,除非你是王子,在船上才会有特殊待遇,但也仅限于吃喝,服役期间女人是不允许上船的。
圣文森特小伯爵跑回家一次,又被他两个姐姐送到了别的船上,因为他有当逃兵的“前科”,要给他找一个愿意接收他的船长不容易。这一次他被送去了牙买加,就算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参加了西印度战争、七年战争、独立战争、法国大革命期间在俄国巡航,不过和擅长打胜仗的纳尔逊不同的是,他擅长行政和运输。
从他上任开始,他就在清查海军腐败以及皇家造船厂挪用公款问题,他将这些人称为“enormousevils”,因为要对内部清查,所以他希望能和法国保持和平。早年他曾投票支持过小威廉·皮特“干掉”福克斯,后来他又在皮特的某些政策中投反对票。
这次送第六代贝德福德公爵一家来的是他曾经服役过的战舰“警报号”(alarm),它的船头是全铜包裹的,在阳光下闪着黄金般金灿灿的光。
“很漂亮,对吗?”第六代贝塔福德公爵也看着“警报号”说“我听说它在独立战争期间曾经和西比尔号一起在多巴哥服役过。”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她虽然只是一艘只有32门炮的单桅战舰,远不如有三层甲板,有102门铸铁加农炮的胜利号,却一样勇猛,她和西比尔一起把美国的‘联盟号’和‘劳尊侯爵号’护卫舰赶走了。”
乔治安娜注意到他身后的“皇家海军”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相信等会儿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闲聊,第一执政正在等我们。”勒德雷尔在一旁说。
“没错,可别让‘凯撒’等久了。”公爵爽朗得说,在勒德雷尔的引导下向前走。
“别听我未婚夫的。”跟在公爵后面,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孩说“赶走那两艘护卫舰的是西比尔号,警报号根本没干什么。”
乔治安娜看着她。
“我也叫乔治安娜,乔治安娜·戈登,戈登公爵的第五个女儿。”女孩带着一丝傲慢的笑意说。
“她……她是谁?”乔治安娜看着另一个乔治安娜身边的中年妇人说。
“她?她是我的奶妈。”戈登小姐奇怪得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乔治安娜重新整理了一下这“一家人”的关系。
她以为是“女儿”的戈登小姐是年纪足够当她父亲的贝塔福德的未婚妻,而她以为是母亲的则是戈登小姐的奶妈。
“也许她在奇怪,我是该叫你‘妈妈’还是姐姐。”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少年笑着说。
戈登小姐没有生气“有很多人都会弄错,弗朗西斯,可是他们接下来会说,你父亲真走运。”
乔治安娜回忆着戈登公爵是谁,这位戈登小姐说的戈登公爵绝不会是联合王国的那个戈登公爵。
转念一想她就想通了,像贝德福德这样的“大公”,娶一个年纪足够当他女儿的“小贵族”的女儿也没什么,即便这位小姐的父亲也是公爵。
贵族谱系的特点是不是要突出称呼,而是突出显要事迹的人以及复杂的关系,至少“兰开斯特”和法国摄政王这些个称呼出现就能和只有头衔的贵族区分开。
目前拿破仑还没有称帝,贝德福德公爵的身份上即便不如血亲王子也够了。
“第五代公爵没有留下子嗣,他是老约翰的长子。”戈登小姐平静得说“所以他的弟弟小约翰成了第六代公爵。”
乔治安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难道要说“他真走运”?
“前代公爵很喜欢养羊,我的未婚夫也对农学很感兴趣,他们都认识阿瑟·杨。”戈登小姐继续说“我听说你是个农学家?”
乔治安娜看着这位“公爵夫人”。
也许有人会觉得嫁了一个老鳏夫是件很悲惨的事,甚至会在婚礼的前一天哭得眼睛通红,但戈登小姐不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农学家,只是个侍弄花草的园艺家。”乔治安娜谦虚地说“你喜欢玫瑰吗?lady。”
第一百二十九章 house of lord(二)
很难看出贝德福德公爵在两年的时间里先后经历了丧兄、丧妻之痛。
他看起来好好的,甚至有些开朗,就像戈登小姐之前说的,他很走运。乔治安娜是听人说过,中年丧妻是件幸运的事。然而弗朗西斯·罗素看起来却和父亲截然不同,他好像依旧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里。他是上一任贝德福德公爵夫人留下的三个儿子中最年长的一个,对待这个年轻的继母并不友好,却也只是说话不客气而已,并没有像某些故事里那样故意捣乱,想方设法把她赶走。
英国人好像有种天然的忧郁,又加上弗朗西斯正处于“惨绿”的年纪,整个人都是暗淡的。
向波拿巴见礼的时候他很有礼貌,有种贵族式的矜持,波拿巴对他也很平淡,反正就是很“过场”。
小威廉·皮特的哥哥查塔姆伯爵现在在海军,却不是前线部队,他在军械局工作,也就是新的海军第一大臣圣文森特伯爵想要整顿的部门。
皮特曾经对乔治安娜说过,要注意他在印度干的事,他当时对东印度公司的腐败问题进行了整顿。
如果按照圣文森特伯爵那种要将一切罪恶都清除干净的做法,不仅会对海军造成重大影响,并且还有可能变成“滚雪球”,案子越滚越大。只是和才华横溢的弟弟相比,听说查塔姆伯爵平庸得可怜,他到底能控制多少不得而知。反正议会里的那些“老爷”们时而结盟、时而拆伙,上一刻他们还在联手对付一个人,下一刻他们就变成敌人了。
圣文森特投票让福克斯出局也和福克斯对美洲的政见有关,福克斯觉得北美十三州不可能收回来了。
他参加了独立战争,戈登小姐的父亲也参加了,这个戈登家族就是苏格兰的戈登。
英国人出了名的傲慢,却不代表他们不懂外交。就现在这个暗地里剑拔弩张的样子,哪里像是“停战宴会”。
随船来的还有一个啤酒厂的老板,这个啤酒厂的名字也叫弓弩,他也是被阿瑟·扬介绍来的。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即便是托利党人,只要有机会,在野的独立的辉格党首相也会拉拢。虽然托利党是反对技术进步的,小威廉·皮特不也禁止水力纺织机全面推广么。
就算不是卢德主义者,当机器抢走了自己的工作机会,纺织工人们也会砸机器的。
这和盲目、愚昧没有关系,纯粹就是生存和毁灭的问题,一个在会计行业工作了20多年的人,你让他中途转行去做机械工程师,他能干得了那个活么?
反正乔治安娜觉得小威廉·皮特重新回首相的位置希望很大,至于等他重新当上首相后他还会不会是现在这样就不知道了。
法国大革命期间,也就是1792年英国也对法国实行了封锁,在明知道法国紧缺粮食的情况下禁止中立国运送粮食到法国销售,这一招等于是把法国全境的居民全部当成围城的居民那么处理了。
诸如汉萨等中立国因为这个禁令遭到了严重损失,万幸的是在这个风帆的时代,封锁并不是密不透风,反法同盟对封锁也不热心,瑞典、丹麦、美国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禁运。
第二次反法同盟解散后,丹麦海军被毁了,瑞典要是倒向了英国,波罗的海的贸易英国可以稳操胜券,炮轰哥本哈根还是划算。
同样的波拿巴操控其他国家,针对英国实行大陆封锁成效也不会很大,绝对的封锁是不可能实现的。
先不管南美日后开发成什么样,反正墨西哥的银币可以流入英国市场,在博尔顿的造币厂铸造成英镑后继续流通。
虽然小威廉·皮特是个大多数时候都顺从民意、有时有些冷酷无情的政客,但是和法国相比,反法同盟统治人民的方式比较宽容,至少没有弄出恐怖统治,他们也没有动员人民踊跃参加战争。
曼彻斯特的工厂主们组织人闹事抗税算是碰了很多不该碰的底线,尤其是皮特的马车还被辉格党袭击过,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乔治安娜一厢情愿自己想的。
她和波拿巴都要陪客,有些事就不由他们来主持了。
就像很多古老的贵族一样,贝德福德公爵对艺术也很感兴趣,但他更爱雕塑,而且他很想见一见卡诺瓦。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卡诺瓦不在随行名单里。
贝德福德公爵表示很遗憾,可能要见这位大师只能再找别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贝德福德公爵一家不会继续跟着出发,甚至和他们一起回巴黎了。
就算现在贝德福德公爵已经没有担任实际职务,他要是出了意外,法国也要承担责任的。
男人也有自己的年纪,20多岁的时候年轻气盛、敢想敢干,十年之后,20多岁的小伙子变成30岁,变得成熟而趋于稳定,也就不想过之前那样的日子了。
而贝德福德公爵的年纪已经走向老年,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唤起他的热情和朝气,仿佛变年轻了,这就是乔治安娜看到的景象。
“你是怎么知道会结冰的?”戈登夫人忽然问。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小心冰块。”戈登小姐压低了声音说“我父亲在1794年成立了第92高地师,他们头一年驻扎在直布罗陀,后来听说了阿姆斯特丹的海军向法国陆军投降的事。”
“我听说那一年特别冷。”乔治安娜低声回答。
“没错,那是50年来最糟糕的冬天。”贝德福德公爵忽然说“冷得牛奶都冻在了牛奶桶里。”
“只是猜测。”乔治安娜干巴巴得说。
“你能帮我‘猜猜’吗?”戈登小姐热切得问。
乔治安娜可不想回答她将来她会生几个孩子的问题。
“她是开玩笑说的。”波拿巴这时笑着说“她根本不是女巫。”
戈登小姐看了一眼波拿巴,又歪着头看乔治安娜“真的么?”
身为巫师是可以看到幽灵的,可是麻瓜看不见,只有精神失常的人才会当真。
“不,我是女巫。”她故意嘻嘻哈哈得对戈登小姐说。
戈登小姐愣了一下,像是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调皮鬼。”波拿巴开心得笑着说。
“万圣节已经过了。”贝德福德公爵也笑着说“你带糖了吗?亲爱的。”
戈登小姐连忙从随身的小口袋里摸了一颗糖,递给了乔治安娜。
“Trickortreat,我给了糖,你就不能捣蛋了。”戈登小姐说。
“你以为我多少岁了?”乔治安娜故意抱怨着。
这下波拿巴和贝德福德公爵一起笑了,好像他们是一见如故的朋友。
第一百三十章 house of lord(三)
“第四代戈登公爵是苏格兰的国玺大臣。”在海边的餐馆里吃自助午餐时,勒德雷尔找到了机会对乔治安娜说“不仅如此,他据说还是全英最英俊的男人。”
乔治安娜看了一眼戈登小姐,或许她遗传了他的外貌,不仅非常漂亮并且英气勃勃,周围有好几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围着她说话。
贝德福德公爵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就跟乔治安娜对波拿巴说过,朱利安·乌弗拉尔向她冒昧得表达爱意,他却一点都不紧张。
这年头的男人都在想什么?
她喝了一口红酒,看了一眼和其他法国军官的孩子们在一起的弗朗西斯·罗素,他的个头是最高的,看着不像是个孩子。而其他的孩子就真的只是孩子,还在玩孩子的游戏,对“少年”来说毫无吸引力。
“公爵怎么只带了一个儿子出来?另外两个呢?”乔治安娜问。
“上一代公爵夫人最喜欢的是最小的儿子约翰,据说他是最聪明伶俐的,不过他的身体从出生开始很瘦弱。”
“第二个儿子呢?”
“你说乔治?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勒德雷尔说“再说这种场合带一个儿子就足够了。”
乔治安娜了然,乔治·罗素估计是家里被人忽视的孩子,毕竟长子会继承家业,而公爵夫人更偏爱聪明、瘦弱的幼子。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了小罗伯特·皮尔,他正凑过去和弗朗西斯·罗素聊天。
她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要干什么,但多年当院长的直觉让她决定跟着他们。
“嘿,穿红衣服的女人!”乔治安娜·戈登忽然大喊道“你会弹钢琴么?”
乔治安娜看着餐厅一角放着的那架钢琴,又看了眼弗朗西斯和小罗伯特·皮尔,就那么会儿功夫他们已经离开餐厅了。
“找人看着他们俩。”乔治安娜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了勒德雷尔,然后去应付“苏格兰来的”戈登小姐。
怎么说呢,派这对夫妇来参加“停战宴会”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穿红衣服的女人”这个戏称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但戈登小姐却这个时候提,那些法国军官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们仿佛无声得在问,她是不是对拿破仑·波拿巴用了魔法。
“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乔治安娜笑着问。
“只是觉得无趣,所以想来点音乐。”戈登小姐“调皮”得说
“我不会弹钢琴,或别的乐器。”乔治安娜微笑着对戈登小姐说“再说想听音乐,这里有的是音乐家为我们演奏。”
“你真无聊。”戈登小姐说“你平时的娱乐呢?”
“看书。”乔治安娜冷着脸说。
她愣了一下。
可能她没想到有人会拿看书当成娱乐。
“或者骑飞天扫帚。”乔治安娜假笑着说。
“我想你的意思是骑马。”波拿巴在一旁说。
“你知道你弹琴是一个好手。”贝德福德公爵说“就像你妈妈一样,她一开始演奏就没人是对手,来一段怎么样?”
“这位夫人刚才说,这里有很多音乐家,我这种雕虫小技在他们的面前哪里敢卖弄呢?”戈登小姐盯着乔治安娜也假笑着“咱们玩点别的怎么样?”
“你想玩什么?”乔治安娜问。
“骑马,看我们谁先到终点。”戈登小姐说。
乔治安娜看着公爵未婚妻穿的那条长裙。
“你是打算侧骑还是换身衣服?”
“你以为你会跨鞍骑就一定能赢我?”
“我只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公爵夫人。”乔治安娜假惺惺得说。
“大可不必,我可是女骑师俱乐部的会员。”
“所以您以为您的骑术精湛?”
“不然还能怎么办?你又不会乐器。”
乔治安娜气到失去语言表达能力。
为什么那么多贵族会送自己的孩子去学乐器呢?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如果乔治安娜会弹钢琴的话,正好可以来个“反转”,给那些等着看她出丑的人颜色看看。
奥地利的太子妃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是因为被杜巴丽夫人当众要求弹奏乐器,后来因为她不会,才跑去协和广场附近学习弹奏钢琴的。
学会了那些玩意儿有办法避免上断头台么?
她还不如多学点地理,这样至少逃跑的时候会发现路线的问题,不至于因为被人发现通行证上的目的地和他们走的方向南辕北辙,然后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了。
她看了一眼勒德雷尔,据这个保护皇室到最后一刻的人所说,皇后其实有机会说点什么,可是她选择了沉默,然后,瑞士雇佣兵就按照国王的命令,不许对平民开枪。
查士丁尼却选择让军队镇压尼卡暴动,可是18世纪毕竟不是古代,然而拿破仑却在葡月暴动时选择了开炮。
“只有当他们觉得自己不在安全,才会退出这个游戏。”吕希安曾对‘穿红衣服的女人’这么说。
“赌什么?”乔治安娜问。
“赌?”戈登小姐吃惊得问“只是玩玩。”
乔治安娜很讨厌一句话:你是不是玩不起?
玩笑开过火了就会惹来仇家,她还骗了一个魔鬼进入玻璃瓶里,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诅咒了。
“赌这个怎么样?”波拿巴这时说。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他。
他从副官那里拿来了一把匕首,它也非常华丽,镶嵌了很多宝石。
“这是我定制‘摄政王’佩剑的时候配赠的,你们谁赢了它就归谁。”
乔治安娜将视线从匕首上转移到戈登小姐身上。
她朝着乔治安娜笑了笑,率先离开了。
她这一走,餐厅里顿时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口哨声,也有议论声,乔治安娜看了眼波拿巴,他正低着头,将“赌注”放在一个托盘上。
于是乔治安娜也跟着戈登小姐离开了餐馆,这位“女骑师俱乐部会员”正在挑选拴在门口的马。
常看赛马的人都知道,骑手要选个子小的,这样马的负担才会更轻,然后跑得比大个子骑师更快。
乔治安娜的个头算是很矮的了,戈登小姐则比她高很多,尽管她很苗条。
如果乔治安娜赢了,她自己固然出了风头,但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她算是代表法国么?
法国人搞不懂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关系,一如英国人搞不懂法国的三级议会……
乔治安娜猛然想起了。
小罗伯特·皮尔是因为没有治理好爱尔兰饥荒而被罢免的,接替他的首相刚好名叫约翰·罗素,他是第一代罗素伯爵。
长子会继承父亲的一切,就像小威廉·皮特的哥哥约翰继承了查塔姆伯爵的爵位,而他这个次子除了几百磅的年金什么都没有。
但小威廉·皮特争取到了阿伯丁伯爵的爵位,就像约翰·罗素,自己成为第一代罗素伯爵。
可是这位首相处理爱尔兰饥荒一样很糟糕,那么这位“约翰·罗素”究竟是哪一代贝德福德公爵的儿子呢?
这一家人取名字很随意,第四代和第六代公爵都叫“约翰·罗素”。
这时戈登小姐选中了一匹枣红色纯血马,可惜的是这匹马的鞍是跨鞍的,她穿着裙子没法侧骑。
“要不然你找个人代替你怎么样?”乔治安娜问,回头看着那些穿着鲜艳红色制服的英国士兵。
“你担心你自己吧。”戈登小姐愤愤得说。
“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乔治安娜笑着说“一把匕首而已,我又不是玩不起。”
戈登小姐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也是植物学家,应该知道毛地黄的致死量是多少吧?就凭茶叶里掺进去的那点你觉得可以致命?”
乔治安娜不笑了。
“你是自导自演的?”
“你怎么会那么以为?”
“我们都以为你会指控约瑟芬,但你没有那么做,波拿巴却更爱你了。”戈登小姐微笑着“干得好。”
“我没有……”
戈登小姐却没有理会她,吹了一个口哨,朝着英军那边招手,一个英俊的士兵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他的长相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威廉汉姆。
“你,上。”戈登小姐颐指气使得对那个士兵说,那人一点都不犹豫,直接上了戈登小姐选的那匹马,然后还用怪异的微笑看着乔治安娜。
“请允许我代替您出战。”一个侍卫队的队员对乔治安娜说。
乔治安娜没有理会他。
戈登小姐让人代替是因为她穿的是裙子,乔治安娜要用什么理由呢?
本来只是“玩玩”,如果换成法国骑兵那就是“比试”了。
她看了眼拿破仑,他正和贝德福德公爵两个谈笑风生,他是对她有信心呢,还是不担心她的死活,一点都不怕她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脖子?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的命很苦,如果西弗勒斯一直在默哀他对莉莉的爱,那么她付出的那么些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而造成他们分道扬镳的,正是因为詹姆·波特五年级在山毛榉下开的“玩笑”。
他被气疯了,口不择言骂了莉莉“泥巴种”。
然而“开玩笑的”波特最后成了哈利的父亲。
命运是不公正的。
以前“玩得起”的西里斯·布莱克从阿兹卡班回来后,也在抱怨命运不公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在骑上了马之后,她低语着,即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命运。
而这时“威廉汉姆”已经勒住缰绳,让马调转一个头向起跑线跑去,乔治安娜只能一夹马腹紧随其后。
第一百三十一章 house of lord(四)
滨海布洛涅不像之前路过的象鼻山,又或者是多弗尔那样笔直的白色悬崖,触目所及几乎是一马平川,因此一幢耸立在悬崖上的建筑就格外醒目了。
“那里。”戈登小姐指着它说“你们从那里折返。”
“那是什么地方?”那个和乔治安娜比试的英国骑兵问。
乔治安娜看向其他人。
“那里以前是孤儿院。”一个滨海布洛涅的驻军说“但现在它没用了。”
“孤儿院怎么修在那样的地方?”戈登小姐问。
没有人回答。
诸如疯人院、麻风病人安置在那个远离人烟的地方还可以理解,但一群无父无母的孩子,他们怎么会被安置在那个地方呢?
乔治安娜也说不上这么做到底好不好,因为伏地魔呆过的孤儿院就在伦敦,周围可住了不少人。
有时候她还不如伏地魔想得多,她以为安置一个巫师孤儿院就能解决某些女孩未婚先育的问题,并且还能挽救巫师的人口。
伏地魔却知道安排纯血贵族的孤儿们到他认为可靠的寄养家庭里。
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孤儿院有多么糟糕,毕竟来这个世界以前,乔治安娜也没有想到过,教区的管事会把孤儿院里的孩子送去纺织厂当“学徒”。
贵族也有13岁送去当海军的,还有些有名的工厂主,比如韦奇伍德很早就跟着父亲和哥哥当陶工,所以“童工”这个概念就很难定义。
为了实现自己的阶级跃迁,工厂主的家长把自己的女儿送去伦敦的贵族学校学习各种上流社会所需要的技能,诸如羽管钢琴、跳舞、骑马和贵族礼仪,却将别人的孩子压榨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不但身心都遭到了摧残,还要担心自己成年后失去工作,因为他们除了纺纱别的什么都不会。
萨拉查·斯莱特林拒绝所有麻瓜家庭出生的小巫师,贫富差距在霍格沃茨的入学考试里变得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天赋”。
让·雅克·卢梭认为,人类幼年长期生活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中,不得不忍受疲劳,没有衣服御寒,为了保护自己和食物他们不得不和野兽搏斗,并拼命奔跑以逃避野兽的追击,因而人获得了一种强壮的体质,并且几乎不会改变。
罗马人只留下强壮的孩子,将先天不足的孩子直接扔到弃婴场,像约翰·罗素那样的孩子本来是该丢弃的。
不过他的母亲是公爵夫人,并且她很爱他的聪明伶俐,聪明弥补了他体质上的不足。在卢梭看来原始人能够理解并使用的工具是他们的身体,而文明人则会用智慧,发明出很多工具。比如机器又或者是诸如枪炮之类的东西,让拿破仑这种矮个成为战争之神。
他不需要和其他法国兵一样高大,只要他的大炮能命中目标就可以了,这需要几何与经典物理的知识,而这恰巧是那些身体强壮,却没怎么读过书的普通士兵不具备的。
他是战场的魔法师,却不是真的巫师,他不能像一年级的孩子那样,念一念Wingardiumleviosa,挥一挥魔杖就让物体漂浮。
是施术者使其漂浮,“巫师”有这个力量,麻瓜没有。即便两人是一个父母,妹妹有的姐姐不一定会有,其他亲戚有的,哑炮不一定会有。
命运是不公平的,可是接受这个的人并不多。
霍布斯有一个著名的论断:自然状态中的人类处于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状态。
如果有马,原始人还会为了跑更快而锻炼自己的身体吗?
假使现代人不用机器,让他们赤手空拳和原始人对抗,他们会是原始的对手?
技术进步到底是让人的身体变得柔弱而笨拙了,还是带来了进步?
也许女性没有男性那样健硕的肌肉,却有同等的智力,如果她是女巫的话,她就更不需要害怕一个麻瓜了。
西弗勒斯认为,力量能给人带来幸福。
自然并不总是那么美的,就像现在阳光下平静的海,当狂风暴雨来临时,它就会泛起怒涛,将船只掀翻,甚至将岸边的礁石侵蚀成碎块。
有很多人只看好的那一面,不看坏的那一面,他们的认知就产生了偏差,进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他和那个时代很多人一样看到了黑魔法和伏地魔带来的巨大力量,加入了食死徒,对食死徒来说折磨麻瓜是很有趣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和约伯一样,被上帝和魔鬼当成玩具耍了,还对上帝依旧虔诚。换句话说就是“我玩不起”,即便约伯后来生了孩子,和之前一样多,甚至更多,也无法让碎掉的镜子愈合如初了。
他的灵魂留下了伤疤,碰之即疼。
又像胳膊上的黑魔标记纹身,洗不干净了。
Vellemeammihiliberatemfatasinerentnaturaquantcontulit.
我希望命运给予我自由,一如自然给予我的。
人对自由和正义有一种天然的需求,如果神不正义,就到别处去寻找,人是动物而不是植物,他们会自己长脚走的。
走了的人想要挽回他们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谁叫上帝在有信徒的时候随意拿他们当赌注呢?
不是神舍弃了人,而是人舍弃了神,即便这么做如同重回黑暗森林。
当弱者也掌握了力量,他们就不会选择逃跑了,他们会反抗。
为了他们心中的正义,为了“平等”。
他们真的是为了获得平等的教育机会么?反正哈利波特更喜欢玩魁地奇,而不是读书上面,写论文也不认真,波莫纳干脆不给这些孩子们布置作业了。
教育和生活方式的不同会加深社会制度造成的不平等,这是卢梭说的。
决定人命运的不是他有什么能力,而是他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赫夫帕夫学院也许不是最好的学院,不像格兰芬多那么勇敢冲动,不像斯莱特林那么精明有野心,也不像拉文克劳那么聪明疯狂,但赫夫帕夫是宽容的,虽然看着有点贪吃平庸。
她从不后悔被分进这个学院,这是她一生最幸运的时刻。
社交明星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行为很高调,保持低调是赫夫帕夫的第一守则。
她是和平主义者,可人家既然都挑衅上门了,她是不会退却的。
这和英国、法国无关,也和男人无关。
獾的牙齿你不会想去尝试。
现在波莫纳想要逮着戈登小姐的头发打一架,用指甲挠她漂亮的脸,但是这么做是不文明的,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
“准备好了吗?”
那个代替戈登小姐比赛的英国士兵说。
她冷冷得收回视线看着他。
“女士优先。”那人故作姿态得说,好像是打算让乔治安娜先跑。
“谢谢。”乔治安娜微笑着说,毫不犹豫得纵马跨过了沙滩上的那条起跑线。
你不是圣人,不需要做到公平公正。
既然她已经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平,何须保持比赛的公平公正呢?
就像三强争霸赛那样,作弊是一种传统。
迎着海风,还有马蹄踏在沙滩上发出的隆隆声,她感觉到了一种平静。
就像哈利波特头一次骑鹰头马身有翼兽那么开心。
他当时骑在巴克比克身上,在霍格沃茨上空飞行,发出了畅快的笑声,即便她当时在温室里上课也听到了。
她也想那么做,可惜她当时是老师,现在她不是了。
她不需要以身作则,她就是她自己。
在天与地之间她渺小得如同一粒沙。
能这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得奔跑真是太幸运了,马儿,你觉得对吗?
它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不需要她控制,它就朝着孤儿院跑去。
或者说是弃婴场更加适合。
如果婴儿被遗弃到那个地方,又没有人去管他们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海水吞没了。
如同人祭,成为海神的祭品。
第一百三十二章 house of lord(五)
1779年的秋天,当独立战争因为法国参战,战况开始变化的时候,约书亚·韦奇伍德听说次子乔斯在寄宿学校生病了,他也曾冒险穿过棉花镇暴乱的人群,去看望自己的孩子们。
然而到了地方他才发现,乔斯得的病不是一种药石可医的病。
封闭制寄宿学校里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哈利波特一样那么顺利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做了一个他觉得对孩子们有利的选择,把孩子接回家,然后聘请家庭教师传授他觉得有用的课程。
韦奇伍德同时也是个老板,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用什么样的人,当然儿子和员工不一样,他们以后是要继承他的家业的,但约书亚·韦奇伍德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工厂居然由送去伦敦的女儿苏姬继承。
那所学校是博尔顿开的,而博尔顿可以理解为是伯明翰的“国王”。
对于韦奇伍德来说斯塔福德郡就是陶瓷的城市,他在启程去伦敦游说前曾写过一本小册子——《写给陶器厂工人关于为外国制造商服务的问题》,英国的低关税吸引来了很多进口,让银行汇票生意做得非常兴隆,但也有可能带来弊端。
总之他觉得制造商在议会中没有什么发言权,专注于党派争斗的政客们对改革漠不关心。在整个18世纪80年代都盛行玩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当时很多国家都认为掌握外国的知识或模式是一个公平的游戏,甚至是爱国行为,所以商业、工业间谍一直不断。
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大人们将机器和模式视为外交筹码,比如英国就将机器卖给了葡萄牙、比利时这些国家,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盟友,大人物们可以成为这些工厂主们权力的掮客。
但比起收买大人物,自己成为大人物也是一种选择,北部工厂的老罗伯特·皮尔就成了议员,可以去议会参加“三读”。
官商勾结、权钱交易,怎么说都可以。诺贝尔文学奖伯兰特·罗素说过:为了活下去,人是否必须接受自己带来的成功,但是给他人造成痛苦的那些罪恶?
换成中文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这还是三国演义里写的,至于曹操有没有真的说这句话就无法查证了。
乔治安娜觉得曹操可能没有说,他年轻时还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种无耻至极的宣言不像是一代枭雄说的。
真正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是“我死以后,哪怕洪水滔天”。当了皇帝、国王就是为了享乐的,不为了享乐当皇帝干什么?
社会契约论第一卷第二章写了:一切社会之中最古老而又唯一自然的社会就是家庭。
其实警察并不是必须的,如果按照英国的“太兴制”,每个家庭出一个户主进行巡逻,就可以保证社区的治安,伯明翰的居民不给那个钱雇佣骑兵也可以。
可是这个制度因为城市化和外来人口增多,人口流动变大而变得无法执行下去,别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种和谐的大同社会了,坏人都无法绳之以法,小孩子偷一块手帕要被绞首,再不然就是被装上船流放到殖民地去。
“以后”为孩子的问题头疼的时候会有很多,但18、19世纪的人不急。
乔治安娜来到那个修建孤儿院的海角时它确实已经荒废了,虽然远看着还有点完整,墙上却长了干枯的蒿草,正随着海风摇曳。
她超越了那个英国骑兵不少距离,本来她可以立刻折返,但当她视线向下移动,就发现在山坡下还有建筑。它是沿着山势修的,看着像是包裹在“警报号”船头的黄铜皮,用坚硬的石块保护了石灰石的山体。
它肯定不是近现代修的,甚至可能不是中世纪修的,反而很像乔治安娜在里昂看过的古罗马时期的建筑。
好奇心可以杀死猫,乔治安娜看了一眼后面,那个骑兵被她甩没影了,于是策马靠近了一些。
这是个很小的堡垒,何况她只是想要粗略看看,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停下。”忽然有人说“您该回去了,夫人。”
乔治安娜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法国军人。
这个“废墟”如果掩护得很好,会是个非常不错的瞭望点,如果设置了炮的话甚至还可以奇袭,这可能是拿破仑在山上开凿的防御工事的一部分。
她并没有说什么,调转马头就往回跑,在中途她遇到了那个英国士兵。
“掉头吧。”乔治安娜对他说“这里就我们俩。”
他冷笑一声,好像打算继续往前。
“从这里开始,我们公平比赛。”她平静得说“你觉得你真的让得了我?”
“波拿巴给你配的肯定是最好的马。”那个骑兵不服气得说。
“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别的原因,你比我要重得多。”
骑兵盯着她没有回答。
“如果比赛速度,你不是我的对手,但要是作战,我肯定不如你。”
“你想知道为什么公爵夫人那么针对你吗?”那个骑兵说“她在和你比试谁才是苏格兰第一美女。”
乔治安娜翻了个白眼“我没兴趣跟她争。”
“你用不着故作清高。”
“我没有故作清高!”
那个骑兵没有继续跟她争,好像他不想和女人废话。
“你入伍前是干什么的?”乔治安娜问。
“我是酒馆老板的儿子。”那个骑兵规矩得回答。
“为什么要入伍?”
他没有立刻回答。
“为了防御拿破仑·波拿巴。”就在乔治安娜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回答了“我知道他在意大利干了什么,我不会让我的家园,还有英格兰也被那些强盗抢劫。”
乔治安娜看着他。
再不对国内加税,又需要对外战争的情况下,除了对占领国收高额的战争税以战养战外很有别的办法。
目前英国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她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画面。
“你可能不知道,继续对抗拿破仑专制对英国人来说是一种需要,也是一种责任。”那个士兵说。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知道?”
“你经历过绝望吗?还有那种看不到希望所带来的痛苦。”士兵问她。
“你呢?”她问那个看起来20岁左右的小伙子。
“是的,我的继父随时可以把我赶出家门,然后我就会和那些在酒馆里喝得烂醉的人一样了。”士兵说“他给了我一份工作,直到我成年,然后我就入伍了。”
她说不出话来。
“那些喝醉的人,我见过不少想要重新打起精神改变这种生活的,可是他们刚刚燃起希望,就被另一个挫折和绝望打击,就像公爵,你看着他像是没事,但他才经历丧失了兄弟和妻子的痛苦,他们都是他至亲至爱的人。”
“你大可不必跟我说。”
“我知道你想要制造和平,我们现在也需要和平,但是你该知道,你的努力都是无用的,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
“我现在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感觉了。”乔治安娜微笑着说“我才觉得有点希望,你就来打击我。”
“你也一样。”士兵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讨厌你了?”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还要继续‘公平比赛’吗?”士兵问。
乔治安娜策马和他并排。
“我数到三,到时我们一起跑。”士兵说。
“没问题。”
“一”
“二”
“三!”
他的话音刚落,两匹马就一起跑了出去,看着像是赛马场里的马,在挡板放下的一霎那就开始飞奔起来,就是没有观众,没有喝彩声。
不对,或许后面的碉堡里就有,可惜他们不会发出声音的,因为他们正在执行任务。
第一百三十三章 house of lord(六)
曾经经常聚在一起的月光社成员在伯明翰暴动后陆续分散到了世界各地,通过书信保持联系。
然而即使是继续留在伯明翰的成员,也不再和过去一样喝得半醉,借着月光回家了。
现在伯明翰的街道比他们年轻时繁华了很多,也危险了很多,街上充斥的醉汉不只是他们。
尤其是那次在皇家宾馆举行的宴会后,喝醉了又气急败坏的人们不仅砸毁了玻璃,还放火烧会了会议厅。
或许有些人是“双喜临门”,但对有些倒霉的家伙来说这种好事他们很难碰上,反倒是“祸不单行”更容易找上他们。
老瓦特估计很想来点福灵剂,因为不仅小詹姆·瓦特加入了激进的革命组织,格雷戈里·瓦特也感染了肺结核。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目前这个病没有治疗的方式。当乔治安娜回到了那个海边餐厅的时候,拿破仑和其他人正在观赏索霍赠送的礼物,一个“恒星时钟”。
这个时钟不是用来记录日常时间的,它是用来测量一颗恒星在测量者所在的子午线上连续出现的时间,可以说它是一种天文学家才用的仪器。
它被放在一个三英尺高的镀金盒子里,顶端有一个蓝色的珐琅球,上面装饰着星星,看着很像是天球,并且天球顶端站着一尊乌拉尼亚的雕塑。
拿破仑年轻的时候是对天文很感兴趣的,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是他说给她听的。
她只告诉了特里亚农宫的图书馆管理员,没想到这消息居然被索霍知道了,老瓦特就像是个机械工程师,向波拿巴演示这个“恒星时钟”的使用办法,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他经历了什么。
还有贝德福德公爵也是,他的表现让她怀疑是那个骑兵对她说了假话。
是会有人对失去了至亲感到痛苦,却也有“人”完全不当回事。
乔治安娜看着戈登小姐,有一种毒叫继母之毒,上一位公爵夫人只生了三个孩子,其中有一个还天生体弱,如果他们都死了,就轮到她生的孩子继承公爵的一切了。
尼采说过:道德,只是低等人群提用来阻碍高等人的虚构事物。
一个人要是太有道德是很难成功的,比如汉献帝,即便他一开始占据着“正统”的优势,也被“禅让”了。
东方文明讲求“谦让”,孔融让梨的故事传说了几千年,这和西方文明崇尚的竞争是完全相反的,反倒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大争之世”,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争,然后有了稷下学宫的“百家争鸣”。
不过那时的华夏是分裂的,就跟现在的欧洲差不多,但相比起“求同存异”,议会的党派更愿意因为存在分歧而分裂,并且竞争。
多一种观点原本可以多一种选择,但都闹饥荒了,孔融还用诡辩的方法阻止曹操执行禁酒令,这样为了否决而否决的辩论是有什么意义?
路易十六是个好人,他只有玛丽安托瓦内特一个皇后,不像之前的法国国王那么多情妇。
可是他打赢了独立战争,却没有给法国人带来实际的好处,反倒为了弥补赤字让包税人收取各种苛捐杂税。拿破仑则又是封赏职位,又是封赏豪宅、花园,即便他的财富都是抢来的。
只要自己本国不乱,人们在讨论通过《坎坡福米奥》和约得到比利时时,也只会讨论给本国得来的好处。
如果换成有天别的国家强大了也会是这样的,这就是欧罗巴,不会有人想当野蛮人,即便是罗马人也会说自己是特洛伊人的后代。也不会有人愿意当禽兽,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不道德的人,于是你就能看到满屋子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将自己伪造成自己想当的角色。
他们不会接纳真实的自己,就更别提宽容得接纳别人了。
文艺复兴时期倒是接纳过一些外来的文明,那其实也不是外来的文明,而是古希腊文明。
就像是浮在水面的油,在阳光下泛出五颜六色的光,绝大多数人只看到了表面,却很少有人“潜下去”。
雇佣兵其实是因为东罗马帝国因为接连经受了数次瘟疫,人口大量流失,无法继续从本国农业人口中抽调足够的兵源,不得不从别的地方花钱来雇佣士兵为自己打仗。
如同马基雅维利说的,雇佣兵哪有什么忠诚可言,要是法国人不用自己的军队保护共和国,那么花钱请雇佣兵等于是引狼入室。
贵族被派到战损率那么高的地方,能活下来的基本上也在士兵中间树立了威望,他们不是那种“除了出生时努力,还有什么时候努力”的“贵族”了。
男子要立于天地之间确实很不容易,但男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德拉科有个溺爱他的母亲,给他找了个可以为他提供保护的教父,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要一辈子都照顾他,因此德拉科还能继续当孩子。
博尔顿以前是做玩具的,男孩子看到玩具几乎很少不觉得高兴的。
乔治安娜仔细观察着拿破仑,她可以看出他很喜欢,可是他却将双手背在身后,并不亲自动手。
勒德雷尔很快就发现了乔治安娜,然后跟波拿巴耳语了一番,他将视线转移向她。
“我赢了。”她骄傲得笑着说。
波拿巴笑得很大声,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戈登小姐看着那个代替她的士兵,眼神看着很不愉快。
“我比他轻得多。”乔治安娜回头看着那个士兵“瞧瞧我们的体格。”
那个士兵恰好来到了乔治安娜的身后,她才刚到他的胸口。
这么大的身高差异一目了然,有不少人看着那个士兵的眼神不再是嘲笑,而是透着释怀。
“下次找两个身高体重差不多的人比。”乔治安娜对波拿巴说“但还是我赢了,赌注呢?”
一个近卫队的士兵托着放着“赌注”匕首的托盘走到了前面。
“弗朗西斯在哪儿?”乔治安娜问。
那个本来跟着小罗伯特·皮尔离开的小家伙被簇拥着走到了最前面。
“我有匕首了。”乔治安娜将自己的“面包刀”抽了出来“这把匕首就当送给孩子的礼物吧。”
所有人都看着拿破仑。
“我可不随便送人刀。”波拿巴看着她说“我的刀只送给英雄。”
“弗朗西斯还会长高的,等他长大了,再用这把‘短’匕首换长刀。”乔治安娜说。
波拿巴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弗朗西斯,他看着有点被吓着了。
“人家送了你礼物,也要礼尚往来对不对。”乔治安娜煽风点火般说。
这下波拿巴拿匕首的姿势就顺畅多了,他把那把和摄政王佩剑一起设计的小匕首递给了弗朗西斯。
“你想用这把匕首,换哪把长刀?”波拿巴语带威胁得问。
弗朗西斯盯着荒野雄狮的眼睛,惊恐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谁是下一对?”戈登小姐笑着看着四周“这次我们换点别的赌注。”
她说着将自己的珍珠手链给摘下来了“谁赢了这就是他的。”
有一个法国人和一个英国人应战了。
“这次我们不跑那么远,就在沙滩上画个圆圈怎么样?”乔治安娜说。
众人看着拿破仑,他好像放过了弗朗西斯,不再看着他了。
于是下午的游戏就成了赛马,还有“社交”,当骑手们在沙滩上比赛时,其他人呆在温暖的餐厅里各玩各的,有下注的,也有和瓦特讨论那个仪器的,后来玛丽亚·埃奇沃斯和她的父亲、继母也来了……
玛丽亚的继母甚至还比玛丽亚小一岁。
这是埃奇沃斯的第四任妻子,这个热情的小老头很有趣,他还表演了一个小魔术逗乔治安娜开心。
于是她就不提那些扫兴的话了。
马基雅维利说过,阿谀奉承就像是一种很难被防范的瘟疫,因为人们容易自欺欺人。
人要么被那些阿谀奉承者所毁,要么由于观点易变而频频变卦,从而导致不受人尊敬。
幸好韦奇伍德死得早,不然他看到汤姆被“忘忧草”变成现在这样,他该作何感想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house of lord(七)
古代中国有个故事叫田忌赛马,虽然听起来好像故事的主人公是田忌,实际上却是孙膑负责出谋划策,将马分为上、中、下三等,并建议田忌用自己的上等马和对方的中等马、自己的中等马和对方的下等马比赛,以一败两胜赢得了比赛。
田忌作为一个齐国将军,怎么能赢齐威王呢?
田忌出身贵族,赏识刑徒孙膑的才能,收为门客,以“围魏救赵”大胜魏军,才用“减灶之计”诱杀庞涓,屡立战功。
相比起唯唯诺诺让着齐威王赢的将军,或许齐威王更喜欢这种“敢”的将军。齐威王之所以有齐威王的谥号,也源自于他幡然醒悟,不再沉溺酒色歌舞,广招人才、操练兵马,他将齐国治理得很富强,从中等国列“战国七雄”之首,他虽然输了比赛却留下了典故,因此在他所处的时代齐威王成了第一雄主。
照道理拿破仑这样的人物不该吓唬一个小孩子,即便弗朗西斯是公爵的儿子。
他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想用这把匕首,换哪把长刀?”。
他的库房里有很多刀,有收缴的战利品古董刀,也有新定制的,外表看着很漂亮的纯金刀,就连法兰西院士也要佩礼仪剑。这就相当于成年人问小孩子“你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孩子可以说“我想当军人”或者说“我想当科学家”。
这是个挺和蔼可亲的问题,可是周围的人听着都觉得汗毛倒竖。反正弗朗西斯拿着新到手的匕首被吓得够呛,而波拿巴却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看骑兵们比赛。
和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拿破仑会收敛很多,最多用鬼故事吓唬奥坦斯。
男与女是存在差异的,就像送男孩的礼物是匕首,送女孩的礼物是洋娃娃。女孩被培养成有母爱的女人,而男孩则培养成有战斗技巧的男人,终有一日男孩手里的匕首会刺进女孩所生的真正的娃娃的身体里。
那时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就不是棉花,而是红色的血。那场面难以言语,或许罗马的女人会适应得好一点,因为她们被教育成母狼,要把不怎么强壮的孩子扔到弃婴场去。
乔治安娜适应不良,可是她的好心很可能变成坏事,卡珊德拉告诉了她一个预言,13年后人类又将遇到一次天灾,粮食又会减产,会有很多人饿死。如果她能早点做粮食储备,保证粮食安全,那危机还能缓和一点。
没有经历莫斯科减员、饥肠辘辘的士兵和有限的粮食,如果军官对他们的约束不严就会成为匪军,他们必然会抢平民的粮食的。
关键是她还要用粮食酿啤酒,她估计会留下千古骂名,即便她是好心,希望能给农民的粮食找个销路,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魁奈何尝不是那么想的呢?
化肥让很多人深恶痛绝,觉得用化肥是污染环境。
不用化肥提高单位面积产量,怎么解决温饱问题?
人在吃不饱的情况下会干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放火烧树不能让那些饥饿的女人填饱肚子,可是她们就那么做了。
和这些女人比,男人都让她们,1789年10月进军凡尔赛在前面的是女人,男人是跟在女人的后面的。男兵也不会对女人动手的,等女人冲破了凡尔赛宫的栅栏,男人们就跟着冲了进去,再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起来精神不好,你还好吗?”埃奇沃斯问道。
乔治安娜回过神来,埃奇沃斯正在给她演示一个小玩具,一个转轮上画有很多个小人,只要转动手柄,画面上的人物就会动起来。埃奇沃斯演示的这个转筒上画的是芭蕾舞演员,手柄连着一个八音盒,可以一边听动听的音乐一边看小人跳舞。
你很难将那些穿着芭蕾舞鞋的女孩和那些冲进巴士底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可是她们都是女性。
卢梭的书上说过一个将自己当成男性的女性,她被所有人讨厌,不论是女性还是男性。
因为骑马溅了一身的泥,乔治安娜将身上的男装给换了,现在她穿的也是裙子。
它很美,却不能跨鞍骑马,另外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至少在某些场合女性不能和那些押着国王从凡尔赛回巴黎的女性一样,岔开腿骑在大炮的上面。
李淳风曾经预言会有一位女王,李世民于是搜寻所有姓武的女人,要将她给除掉。
后来李淳风说,有一句话叫王者不死,幸好她是个女人,老人的心比较仁慈,又何况她是个女人,杀了她上天又会生出一个新人来,那个人三十年后是个年轻人,年轻男人争权的时候恐怕就不会手下留情了,所以陛下您还是别杀了吧。
武则天因此幸免于难,而她也如预言中那样成了“女主武王”。
乔治安娜不想乱政,却没想到自己居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韦奇伍德也是为了保护英格兰的利益,他也没想到未来会有爱尔兰饥荒。
是承兑汇票让英国成为了金融中心,即便来自其他国家的进出口商在伦敦金融市场的信用不足,伦敦商人的承兑汇票也弥补了他国进出口上的信用,进而促进了汇票的流通和贸易的发展。
但是要吸引这些进出口商需要低关税,而这也是韦奇伍德在议院游说时提起的。
伦敦银行家不会那么傻,将这么大的业务让出去,可是如果法国有优于英国的关税和类似的承兑业务,这些进出口商就会去法国了。
然而低关税会让外国的商品与本国的商品发生竞争,产生1786年条约类似的事情,大批法国工厂倒闭,失业人口变多,就算没有天灾,人民也只能靠典当和别的方法来生存了。
只要你掌握了谜题的关键,那么解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在她面前跳舞的小人,她并不是真的在跳舞,而是利用了人的视觉滞留原理,更和魔法没有丝毫关系。
“你相信命运么?”乔治安娜问埃奇沃斯。
“如果您说的是运气,我想是的。”埃奇沃斯说“我想在成为一名成功的电报工程师,在爱尔兰搭建电报,可是法国却先了我一步,已经在巴黎和里尔搭了16个基站了。”
“这有什么影响吗?”乔治安娜奇怪得问。
“我必须向投资人进行演示,我的系统是可用的,但他却觉得我的系统不如克劳德·查普的好用,就像是个巨人挥舞着他的长胳膊,却在用他的手指说话。”那个红脸的爱尔兰人挥舞着手,向乔治安娜演示那个画面“看啊,你看得懂吗?”
她愣住了。
“电报需要便捷得拼出一个完整的单词,而不是一个7000种不同组合的代码,海军也不愿意接受我的电报系统,他们宁可相信靠不住的邮差,如果没有前人作为对比,我的创意或许有人会接受。”
乔治安娜觉得他并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别的原因。
但埃奇沃斯是个很好的老头,虽然玛丽亚的继母比她还要小一岁,却也是30多岁了,戈登小姐才20岁。
“你说得不错。”乔治安娜摇头“没有对比就没有失败。”
“无知和轻信总是相伴而生,现在的人居然还相信预言、吸血鬼和巫术,甚至不详的鸟的飞行也会大惊小怪,你相信这些吗?”
“你不相信巫术和巫师?”
“他们说你是个女巫,我不相信,我的女儿也接受了教育。”埃奇沃斯说“在我和弗朗西斯举行了婚礼回去的路上,我们瞧见了一个被吊在车上的人,他被怀疑参加了起义,最下层的人民长期处于压迫,他们的无知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乔治安娜看着埃奇沃斯。
“相比起推行没人愿意接受的联合法案,我觉得更应该在教育上花费精力,我现在位爱尔兰教育调查委员会工作。”
“我只是个女人,不懂你们男人说的国家大事。”乔治安娜笑着说,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她走到波拿巴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和其他军官一起看赛马。
其实德拉科和哈利一样有骑扫帚的天赋,却被赫敏格兰杰一句“至少哈利凭的是实力,德拉科凭的是有好爸爸”给否决了,然后德拉科就说“没人在乎你的意见,泥巴种”了。
得给寒门一条上升的路,只不过她不敢擅自跟拿破仑提科举的事。
天知道她会惹出什么麻烦,她回头看了眼正在和戈登小姐小声说话的玛丽亚·埃奇沃斯。
波特兰花瓶是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不过上面描绘的可是特洛伊战争的故事,那个惹事的金苹果正是不请自来的纷争女神在婚礼上送来的礼物——献给最美丽的女神。
连智慧女神雅典娜也加入这个游戏了,所以智慧在处理纷争的时候真的那么有用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house of lord(八)
历史上从来不乏能言善道之人,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巧舌如簧,能把真理说成是错误,再把错误说成是真理。用一句简单明了的话来说就是有意颠倒是非、混淆视听,表面上道理很多,但他们每一个论证都存在问题。
东方历史上有个出名的“白马非马”,出自公孙龙的白马论。这个公孙龙能言善辩,曾经做过赵国平原君的门客,属于诸子百家中比较少见的名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将心里无形的概念和万物有形联系起来,这就是名家所做的事,通过分析让一个事物有名有实。
在孔子的典籍里有一个故事,有天楚王出去打猎,把弓给丢了,手下们打算去找,楚王说何必去找,楚王丢的弓,必定被楚人捡到了。这本来是宣传楚王仁义的,孔子却说,楚王虽然不介意一个臣民得弓,视君王与臣民都是“楚人”,但他的心胸还不够宽广。失弓的是人,得弓的也是人,每个人与天下的任何人都一样,都是平等的人,那何必要加个“楚”人呢?
公孙龙认为孔子将楚人与人分开了,于是他也将白马和马分开了,正巧他过函谷关不想给关税,然后他就想“白马非马”论把城门卒给糊弄住了。
马是指的马这个形状的动物,白色是指的颜色,两个是不同的概念。比如一张画纸,它是白色的,它没有颜色,马本来有颜色,假使马没有颜色,那它就只有马这个形状而已,比如用碳笔勾勒它的线条,但是白色是没有颜色么?
白马如果是马,那就把黄马与马区别开了,这就是黄马非马了。
有点晕,这是正常的,不晕才叫怪事,被绕晕了的守城的士兵才会把抗税的公孙龙给放了。
西方的诡辩和东方的不同,巴黎报纸上曾经刊载一个广告,只要每个人花25生丁就可以得到一次即经济又丝毫没有疲惫的旅行方式发。有个叫布朗的英国人立刻寄了25生丁,不久他就收到回信“先生,请您安静得躺在您的床上,并且牢记,我们的地球是在旋转着的,在巴黎的纬度上,您每昼夜要跑数万公里。”
纬度可以分为天文纬度和大地纬度,但它与经线一样是标定球形的坐标系统,当人类还处于地平说时,经度和纬度表示的是天球上天体位置的坐标,人类在海上和陆地辨别方向也是利用天上的星星。
当人类接受了地球是圆的了,就有了“巴黎的纬度”,等人类接受了并非地心说而是日心说,人类也就可以接受“地球是旋转着的,您每昼夜要跑数万公里”的“事实”了。
古希腊人已经认为地球是圆的,并且通过测量亚历山大和阿斯旺之间的距离测出了地球周长,到了中世纪却有人利用地球那边的人如何站立,而不掉下去让地平说代替了地球说,要不是牛顿的万有引力还无法对其辩驳,再加上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人类可能还停留在逻辑自洽的黑暗里。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不讲理的人,公孙龙能让无数大儒输得心服口服,却无法让那个守门卒信服,那个门卒连连点头:“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您还是把税给了吧。”
荀子虽然是人性本恶论者,却也是儒家,他是认为尧舜禹是天下最擅长教化的。但是在荀子正论中说,尧的儿子丹这样的人是没法教化的,就像擅长打猎的人无法用乖张不正的弓射箭,不能用弯曲的箭射中目标,总会有那么一两根朽木不能雕。
埃奇沃斯想得很美好,1800年英国颁布的新联合法宣布成立大不列颠联合王国,这部法律不只是宣布了这件事,还取消了爱尔兰议会,并将爱尔兰议会的议员并入伦敦的议会。
美国人正是因为“无代表不纳税”而独立的,关键是1801年《联合法》宣布爱尔兰的教会与英格兰国教会永久联合并且形成教会,这导致了六分之五的爱尔兰人抗议。
越是相信有吸血鬼、巫术的地方越是相信宗教,埃奇沃斯以近乎传教士的作风普及科学,他还在爱尔兰建立了一个以自己姓氏命名的小镇。
异教徒和女巫哪个更值得上火刑柱呢?德鲁伊很多都是女性,她们是接受过教育的,甚至在古罗马时期,人们一度希望女性能到德鲁伊那里学习。
即便没有女德鲁伊真的被当成女巫烧死,她们所写的著作也被抹杀了,不是直接烧了,就是抹去了她们的名字,她们的研究成果成了别人,尤其是男性书里的内容。
女人被要求顺从、要像玛丽亚一样充满了母爱,而新教是不承认玛丽亚的,他们认为无染原罪的只有圣子。
有相当多人相信女性生来就有原罪,先不提女性是不是用亚当肋骨做的,听信了撒旦的花言巧语,偷吃禁果,被赶出伊甸园的罪责是肯定跑不掉的,还真有女人会相信这个。
至于《光辉之书》中关于莉莉斯的描写就更别提了,伊拉斯谟·达尔文的名字取得很有意思,因为伊拉斯谟正是宗教改革运动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也就是那个写下了“我希望命运能给予我自由,一如自然给予我的”那个神甫。
而达尔文则是《进化论》的作者,并且伊拉斯谟·达尔文还是查尔斯·达尔文的爷爷。
进化论让人类变得不再特别,让人们不再把动物和植物、动物和人类之间的区别看作是绝对和神圣的,人类不再是造物主以自己的形象,代替上帝管理它所创造世界的“宠儿”。
埃奇沃斯所遇到的问题很复杂,它超出了乔治安娜的能力范围。
像这么比喻吧,如果要跟英国人做生意不一定需要懂英文,英国人也能学法语。可是票据,尤其是那种到英国的承兑银行兑换的承兑票据必须要懂英文,因为印刷票据必然是用“书面”方式的,填错了票据就会失效,损失就要你自己承担了。
你还要懂英国的《票据法》,如果承兑汇票因为商人银行倒闭无法支付怎么办?可以去找英格兰银行,商人银行的储备金非常有限,但是有非常庞大的业务网络,当他们出现问题的时候作为“政府的银行”的英格兰银行会以其黄金储备,在商人银行出现问题时办理再贴现等业务。
可能你需要多付一些手续费,但是总比汇票变废纸好,而英格兰银行的黄金从哪里来的呢?
1、殖民地
2、银行券
市面上流通的货币不再是金畿尼,而是纸币,黄金都放在银行的金库里。
英国的海军从世界各地搜刮贵金属充实英格兰银行的黄金储备,只要不发生大量进口商离开的情况,英国作为金融强国的地位是难以撼动的。
要破这个局不难,不一定需要改进口税,英国是个海洋型国家,欧洲大陆则是大陆型国家,在日内瓦之类的地方设立一个金融中心,然后针对英国的票据法,设立一个大陆法系为基础的票据法不就好了。
这里争夺的是国际票据法结算的地位,票据除了是信用工具外还有流通证券的功能,这种大陆法系的票据印刷字母是用法语还是德语呢?
世界语言不是以人数决定的,而是按照其国际影响力决定的,在这种力量的冲击下,爱尔兰会说本土盖尔语的还有多少呢?
一个民族的语言都被抹杀了,这个词语发音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也就被人遗忘了,比如“马”这个字究竟代表什么?
当夜色降临,黑马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它是有颜色么?
另有一个人也过了函谷关,那就是用鸡鸣狗盗之徒的孟尝君,他就是乘着夜色,在太阳升起前蒙混过关的。
颜色本身是因为有光,通过眼睛与脑让我们感受到的,一个毫无光感的盲人,他看到的世界就是一片漆黑的,白色光是多种光复合而成的,它其实是一种颜色,反而黑色才不是颜色。
还有一个人,他叫老子,也过了函谷关,不过他和东去的孟尝君相反,是往西走的。
他除了留下“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外,还留下一句名言“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辩者不善,善者不辩”,意思就是说擅长辩论的不是好人。
有个故事叫盲人摸象,蒙着眼睛也能摸着马,关它什么颜色何干?
照着公孙龙的理解,画在白纸上的白马也不当是马,那么画在纸上的黑马黄马算是么?
它们有马的形状,也有颜色,完全符合他的逻辑以及对马的定义。
《庄子·天下》记录了飞鸟的影子,公孙龙一派觉得飞鸟的影子在每一瞬间都是不动的,就像摇轮上的动画,当不摇手柄的时候它们都是定格的。
可是天上的鸟是动的,地上的影子只是时空中运动的飞鸟的影子,它具有鸟的形状,就像高速摄影,在给定的时刻是不动的。
中世纪最重要、最富有争议的便是共相和殊相,共相是指的具有相同特点的事物,在巫师世界就是人与兽的区别,媚娃被强行分到了兽类。
从形而上学来看这是不合理的,那么这是基于什么原因分类的呢?
要是乔治安娜还在当老师,她会要求写一篇论文,不过她估计会被学生们恨死。
所以她不布置作业,大家都很喜欢她,毕竟谁不喜欢不布置作业的老师呢?可惜现在她不是那个急于讨好别人的人了,这也是一条和埃奇沃斯一样艰难的路。
她很难描述此刻的状态,那心情太复杂了,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也许她永远都找不到准确的描述,但她觉得这值得花时间,比花时间打扮有意思得多,所以她任凭侍女们打扮,自己负责当个“模特”就行了,反正和上次在鲁昂美术馆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工作”
春秋时期孔子花了十四年时间周游列国,后来的孟子、韩非子乃至司马迁都争相效仿他,皆有着丰富的游学经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英国也有壮游的习俗,那篇印刷在巴黎报纸上的广告给了乔治安娜灵感,她为什么不试试“导游”这个职业呢?
但丁去地狱“游览”的时候也找了维吉尔,而且不论是“先生的学校”,还是“学生的学校”,都存在师生关系,总会存在不服从权威,喜欢挑战冒险的学生。
老蝙蝠纯粹是自找苦吃,他安排那么多作业,还给学生们关禁闭,让他们处理魔药材料。
那些贪玩的孩子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门基本功,就跟做饭似的,如果肉切得大一块小一块,有的可能已经熟了,有的可能还没有熟透,等大块的熟透了,小块的又该糊了。
然而过于顺从也不是件好事,有些“老板”正是借着师生之名压榨学生,纺织业的学徒制就是如此,她记得皮特说过,有个女孩被逼到绝路,想要投河自尽,后来被即时发现了,不过她没有被惩罚,因为工厂主们害怕同样的事情像传染一样爆发,于是他们放她走了。
当少年维特为情所困的时候,少女却被繁重的工作逼到跟他一样的绝境,也不能说谁的境遇更加悲惨,只是“成年人”不懂孩子们的烦恼罢了。
小孩子普遍是不相信大人的,却容易相信比他们年纪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弗朗西斯·罗素很轻易就被小罗伯特·皮尔给叫出去了。
小罗伯特·皮尔带着弗朗西斯去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它目前已经停工了,因为在挖掘过程中工人们发现了一个古罗马时期的遗迹,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地下神殿,或者是别的什么建筑,里面的柱子还是彩色的,拿破仑没有回来睡觉的那天晚上就去那里了。
相比起“小孩子的游戏”,弗朗西斯对这个更感兴趣,不过跟着他们的士兵很快就把他们给带了出来,因为拿破仑下令禁止无关人等进入。
可能等他们走了,法兰西学院的院士们就要来进行勘探了。更关键的是士兵们害怕这里面有诅咒什么的,虽然目前还没有人听说鼎鼎有名的图坦卡蒙的诅咒。
麻瓜的眼睛是看不见很多东西的,比如幽灵和摄魂怪,这一点东西方是通用的。
墨子明鬼篇有云:现在坚持无鬼神论的人说,普通人耳闻目见的事,哪里足以解决疑惑呢?怎么会有人想要成为天下的高人君子,却又去相信普通人耳闻目睹的情形呢?墨子认为,如果普通人耳闻目见的事不足以相信,不能用来解决疑惑的话,不知道从前夏商周三代的圣王那是足以为标准的?从前周武王攻打殷商并诛杀商纣王的时候,命令诸侯分掌殷商的祭祀,让同姓诸侯祭祀于先祖庙宇,让异姓诸侯祭祀于山川,因此周武王必定认为鬼神是存在的,如果没有鬼神,周武王何必命令诸侯分掌祭祀呢?
周武王姓姬,全名姬发,从秦朝开始往后数,就没有哪个皇帝跟他一个姓的,如果按照同姓诸侯祭祀于先祖庙宇,异姓诸侯祭祀于山川,那么这些不姓姬的皇帝封禅大典就要在泰山、嵩山、黄河之类的地方了。
封禅是需要祭天,祭天仪式往往都要烦琐的流程和庞大的队伍,唐玄宗封禅的时候所有跟着他一起登上泰山的都升官了,结婚都要发喜糖呢,何况是封禅这样的大事,历史上能在泰山封禅的皇帝总共也没有几个。
裂土封侯也算是一种封赏,也正是如此才埋下了春秋战国八百年战乱的祸根。皇帝都是自称天的儿子,他要代表全体国民祭天,祈祷风调雨顺,他要是跟老百姓上坟,祈求自己的祖先保佑自己顺顺利利,那老百姓会信服么?
祭天仪式是个公共活动,同样也是“天子”夯实统治权的,毕竟东方帝国没有教皇加冕。
主持祭天仪式的也不一定孔家人,孔子被尊为万世师表,他的子孙后代也会被优待,可是孔融这样被曹操满门抄斩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宰相肚里能撑船,曹丞相有那度量么?
这么多年来戏台上曹操一直以“白脸”示人,他还组织了一个摸金校尉,专干盗墓的事补充军饷。
按照中国的丧葬礼仪,事死如事生,坟墓里要放很多墓主生前爱用的器物,这些东西不一定是金银制成,可是它们的工艺精湛,也能卖个好价钱。
再有就是铜鼎、编钟,这些都是属于“礼制”,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能成为“钟鸣鼎食”之家肯定是不容易的,但是在曹操之后携带大量金玉珍玩下葬就被革除了,其中包括“铜铁之物”。
不过随着儒家思想逐渐居于统治地位,编钟再度出现了,即便曹操没有像秦始皇那么“坑儒”,他也免不了会成为“奸贼”。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曹操的功过是非自有人评说。做贼往往心虚,要不然也不会干出掩耳盗铃的事,偷盗活人的财富害怕被抓,偷死人的随葬品怕的是什么?
1、死者的后代子孙。
2、鬼和机关
霍格沃茨的鬼都是珍珠白的,东方传说里也有众多“白衣女鬼”、“红衣女鬼”,这些属于“人”么?
他们都成鬼了怎么还是人呢?
魔法部有个幽灵办公室,幽灵有人的外形,你也不能阻止别人穿白衣服。按照最早起源于“共相”关于人的定义,“说人话”的都是人,幽灵也能说人话,能提供信息给活人的,霍格沃茨的历史老师干脆就是个幽灵,可是这样一来土拨貂也算在里面了。
妖精也不希望自己被归为人类,当人鱼被归为人的时候,马人宁可归为兽,波拿巴听说过了这个故事后他作何反应呢?他笑得可开心了,完全没有插手干预或者评理的心情。
他已经死了,都写在历史里了,更何况人固有一死,除非他和伏地魔,以及其他人一样渴求永生。
现在乔治安娜看到的这个“人”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因为他没有身体。可是他也不像幽灵,他是彩色的,并且他的身体不可穿透,还存在触觉和味觉,这些都是幽灵没有的。
人死后会去哪儿是个困扰活人的问题,乔治安娜觉得自己来了冥界,又不那么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巫师死后会成为画像,原本静止的画会动起来,如果按照“飞鸟之影”的理解,飞鸟的影子相对于飞鸟是不动的,因为他们总是一样,但是作为“飞鸟”的人已经成为尸体,比如阿不思,他就像那个报纸广告上说的,躺着进行一场没有疲惫的旅行。
希腊哲学家的飞矢不动是在给定的时间里射出去的箭是静止的,其实不只是箭,人、飞鸟、熊、树叶都是不动的,也就是说一支不动的箭永远都射不中猎物。
我们感觉不动的时间其实是一个感官作用,因为我们是按照参照物来判断物体是否运动的。
如果我们没有带着钟表,独自呆在一个空白的房间里,我们无法判断时间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当钟表以固定的速度转动的时候,我们能感觉到每一秒、每一分钟表的指针都在做机械运动,然而钟表的转速可以调快也可以调慢,你觉得过了一分钟,隔壁房间的人却觉得过了一小时。
爱因斯坦用了和美女坐在一起进行了比喻,坐在美女身边一个小时“感觉”就像是一分钟,通过飞矢不动论,古希腊人注意到感觉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用量子理论进行解释,时空不能无限分割,时间就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我们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里,但河流的终点却是既定的,那就是大海。
在去宴会的路上,乔治安娜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大海,它在夜色下已经没有白天的湛蓝,变成了黑色,倒影着天上的月亮。
她现在像什么?赶着赴宴的灰姑娘?
三强争霸赛那天很多人是步行到会场的,布斯巴顿的学生住在马车上,芙蓉应该是打扮好后下车的。
她很幸运,因为她是最漂亮的女孩儿,有很多男孩邀请她,就连罗恩也想碰一碰“运气”。
然而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是美女。
生活是不公平的,外貌漂亮确实能带来很多优势,绝大多数人都难以摆脱以貌取人。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马太效应正好指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好的愈好,坏的愈坏,多的愈多,少的愈少。正好与老子所说的“人道”一致。
何谓道也?
有一个东西混然而成,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经存在。听不到它的声音也看不见它的形体,寂静而空虚,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独立长存永不停息,循环运行而永不衰竭,可以作为万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强把它叫做“道”,再勉强给它起个名字叫做“大”。它广大无边而运行不息,运行不息而伸展遥远,伸展遥远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
搞明白“道”有什么用?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她有点不懂,这里的“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她本以为到了地方,但马车的门却被打开了,穿着一身法兰西院士制服的拿破仑上了车。
“你看起来很美。”他赞赏得说,与此同时车夫驾驶着马车继续前进。
“你怎么……”
他打开了一个珠宝盒,里面有一个麦穗形状的手链。
“你才送了我一条项链。”乔治安娜说,虽然她并没有戴那条据说是痴情的莫卧尔送给波斯爱妃的钻石项链。
他直接将那条手链戴在了她的手上。
“瞧,上面还有块表。”波拿巴说着揭开了一个麦穗的杆子,下面果然有一块表,它布满了碎钻,看着像是满天繁星。
她没有再说什么,亲了他一下。
“我很喜欢,谢谢。”她轻柔得说。
“你怎么没有带面纱?”他问。
“今天不是化妆舞会,更何况我们等会儿还要吃饭。”她说。
他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了。
“好吧。”她没好气得说,从马车的储物箱里找到了一条镶嵌了碎钻的面纱,将它当成头纱戴在头上。
他凑了过来,将她给搂紧了,并且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膀。
“你明白道是什么吗?”乔治安娜问他。
“你想说什么?”他轻声问。
“我找到困扰我的问题的答案了。”
“那是什么?”
乔治安娜看着他,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说起。
于是她冲着他笑了笑,正好这时马车停了,车门外是宴会的会场。
“走吧。”她说,拉着他的手离开了车厢,随着车门被打开,乐声立刻响了起来。
红毯两边站着夹道欢迎的人,他们朝着她热切鼓掌,乔治安娜看着身旁的“法兰西院士”,觉得有一瞬间恍惚。
她是在参加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么?
虽然他的那个“拿破仑定律”非常基础,估计拿不到诺贝尔奖,但谁不能做梦呢?
她挽着波拿巴院士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过红毯,来到了灯火辉煌的、用帐篷搭建的城堡,不远处就是用各种灯具照亮的“秩序之塔”。
也许此刻从天上看地下,也像地上看星空。
所谓的天人合一,和区别天与人,并且人去征服自然是不一样的。
纷争太多了,人人都在抢话语权,以至于听不见和谐的声音。
大道无为,得安静下来才能听到虫鸣和海浪声。
在这个大争之世为而不争哪有那么容易,她和埃奇沃思一样,都选择了一条艰辛的路。
其实不做导游,当一个引路人也挺好的,可惜她不知道这份工作能不能养活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别人指路,尤其是那些走上歧路的人,他们过得很好,哪里需要一个“失败者”给他们指路呢?
一个失败者也只能在梦里补偿他在现实中得不到的一切,这种梦的补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获得的,就跟那些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的科学家类似,在他们成功之前也睡在寒酸的床上,或许像那个花了25生丁的游客,也在盘算一场经济又没有疲惫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