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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火之谜(上)

    东汉许慎所编写的《说文解字》中曾这样解释过“法”。

    灋,刑也。平之如水。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会意。

    从字的造型上来看,法是要追求“平之若水”,才有了水字旁,旁边有一个神奇动物“廌”,它还有个名字叫“獬豸”,是一种类似麒麟,长了一只角的神兽。

    相传它能分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如果它发现不诚实不忠厚的人就会用角将那人撞倒,然后将其吃掉。

    在廌的下面还有个“去”,去在古文中有“弃”、“逐”的意思,在古文中它由矢和弓组成。

    换而言之古文中的灋是一个会意字,相比起西方的“正义”,东方的法学更注重“公平”。

    《唐律疏议》中记载,“商鞅变法,改法为律”,这是讲的商鞅以《法经》为蓝本,在秦地实施的一次社会变革。

    商鞅颁布的是《秦律》而非《秦法》,律原本指的音乐旋律、节拍,主要含义是稳定。当时秦国因地处边陲,民风彪悍、私斗盛行,一场规模较大的私斗甚至能出动上万人,基本上等同于意大利城邦国一次局部战争了。

    这种私斗基本上不会产生什么收获,不过是从一个秦国人手上的地换到了另一个秦国人手上,反而会造成大量的伤亡,纯粹是内耗,是比井田制更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仅仅是一句“禁止私斗”是不能解决的私斗的,商鞅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将“私斗”变成“公斗”,也就是通过“国战”从别国夺取土地和利益。

    鼓作为乐器不仅能鼓舞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同时也可以作为进军和收兵的信号。

    但能将一群乌合之众变成虎狼之师的却是“秦律”,它不同于孔子爱听的韶乐,没有那么多器乐,也没有那么多曲调。就像霍格沃茨的校歌,随便你选什么调,歌词总是一样的。

    自秦以后古代社会的法典全部改为律,比如汉律、唐律、宋律、明律、清律等等。

    及至发展到唐律,“律”便已经不是商鞅改革时以法家思想为主导了,而是礼与法结合,融入了一些儒家思想,比如八辟制度,基本上除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属于“八辟”之中的阶层是不需要为自己的“小罪”承担罪责的。

    虽然孔子对于“楚王失弓,楚人得之”有非议,认为他不够“平等”,不过儒家礼法上却允许了这种“不平等”。

    商鞅变法时为了推进法律,连国王的儿子都是差点动刑了的,也就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汉武帝废除黄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是为了加强皇权,董仲舒以“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创建了一个以儒家为核心的新的思想体系,将“天谴灾祸”和“国家之失”联系在一起,用“天理”来统治“人理”。

    比如一个地方发生了旱灾,那这个地方不是组织人挖水井自救,而是要找到那个贪官污吏、豪强地主,将他给杀了,老天觉得人做对了,它就降下甘霖了。

    国家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出灾害以遣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这种思想一直延续到了东汉末年,当时除了流行“伤寒”,还有旱灾和地震,确实有种降下天谴的感觉。

    有一个天文学家,他的名字叫张衡,他制作了一种“验震”仪器,能探测到距离长安几千里外的陇西发生的地震。

    一开始没人相信他,后来信使来报,确有其事,于是当时的皇帝就问张衡,谁要为这场天灾“负责”。

    张衡所在的时代朝堂上充斥着宦官和他们的党羽,如果张衡说出了这些人的名字……

    后来张衡被贬,还被赶出了洛阳,因为即便他不在朝堂上,在民间传播那些言论也会让某些人坐立难安。但他人虽然走了,地动仪却留了下来,一直到东汉末年,董卓一把火烧了洛阳,地动仪才和灵台一起被毁。

    地动仪全名侯风地动仪,风不属于五行:木火土金水,它属于“气”。

    乔治安娜听说地动仪是接地了的,一下子就想到了战国时的邹衍,和他用“律吕调阳”为燕国改历法的事,那用的也是阴阳的原理。

    东汉流行道教,就连黄巾起义也和“黄老”学说有关,地动仪被毁于战火中真是可惜了。

    巫术和巫师在东方和西方接受的是完全不同的待遇,虽然在汉武帝时期也闹过巫蛊之祸,但巫师在东方普遍是被礼遇的,可是在1768年满清的境内却产生了一次近乎“猎巫运动”的恐慌。

    那时还属于康乾盛世,在爱新觉罗弘历执政的第33个年头,商业繁荣、人口增长,社会面貌生气勃勃又相当稳定。然而民间悄然流行起了一种“妖术”,在满足某些条件的情况下,一个人若掌握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便可以利用这个力量去控制别人为自己谋利。

    一些游走在社会边缘、漂泊不定的特殊阶层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最害怕的是自己的身体和孩子受到“叫魂术”的伤害,越是人口稠密的富裕地区对这些游荡者恐惧越为厉害。

    一开始是道士,后来发展到和尚、工匠;从一开始“化缘”得不到一口饭吃,到后来死刑伺候;从一开始的江南,逐渐扩展到北方,最后这些信息都汇总到了爱新觉罗弘历的手上。

    商鞅的驭民五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方便统治者操控,却也有坏处,没有什么东西或者手段能消除因为无知引发的恐慌。

    这件事前往满清的英国使节团也听说了,他们回国后到处宣传,然后那些人将他们的所见所闻在“停战宴会”上当成了谈资。

    其实在公元8世纪“开元盛世”期间,有个叫一行的和尚曾经也测算过地球子午线,这是个非常浩大的天文测量,分别到了唐帝国的南北两端,测量的内容是每个测点的北极高度、冬夏至日、春分秋分,太阳正南时的日影长度。

    在唐朝建国初期,李淳风曾经修改过历法,用来测算日食的日子,唐太宗李世民以此来让平民不再因为“天狗食日”这种异象感到恐慌。

    可是后来这个历法越来越不准了,唐玄宗李隆基这才让一行主持修改历法。

    李淳风是支持浑天说的,但浑天说是先秦时期的产物,有很多人并不相信,仍旧觉得是天圆地方。

    当时西方的文明已经传入西域,诸如敦煌之类的地方还有许多有古希腊风格的佛像。与此同时一同传进来的还有“等分”说,也就是说人类将黄道均分成360份,每一份为一度,也就是一天,在《新唐书》中被称为《九执历》,而中国的传统算法则是以周天365进行计算的。

    一行禅师计算大衍历的时候参考了《九执历》,却没有完全应用其主要内容。如果一行算得不准,那也就算了,问题是大衍历几乎预测了所有的日食,于是一场学术争辩在唐玄宗的面前展开了。

    唐玄宗是个艺术家,听说能打一手好羯鼓。但即便他听不懂,也不妨碍他解决问题,他让一个双方都信得过的人鉴定不就解决了。

    可惜那样的盛世却毁于战火,等安史之乱结束,他失去的何止是一个爱妃。

    红尘本是镜中客,一念繁华一念灰。

    有一个和尚,他倒是说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问题是世上像他这么六根清净的人有多少呢?

    “你在想什么?”

    她听到了有人这么问她,这时她感觉双腿回到了原地,她现在不在霍格沃茨,也不在长安,而是在滨海布洛涅,和一个最不可能的人一起跳了曲华尔兹。

    “就像是做梦,而且还是铺了金粉的梦。”她低声说。

    他没有立刻回答。

    “继续做梦吧。”他一边带着她跳舞一边说“夜晚本来就是做梦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火之谜(中)

    元朝时有一首曲子,名叫潼关怀古,它是这么写的: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西汉初年项羽入关火烧阿房宫,让杜牧留下了一句“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铺天盖地的大火据说燃了有3个月,而伦敦大火仅仅只燃了三天。

    这或许是因为古代的建筑多是以木结构为主,因此特别要注意防火。然而就算能防住人为纵火,也防不住天雷引起的火灾。

    如果是劈在普通的民房上面也就算了,如果是劈在了大殿上,那就很容易被当成“不祥之兆”,甚至连皇帝都会被吓得寝食难安。

    然而在本杰明·富兰克林之前避雷针并没有被发明,这并不代表着束手无策,在古老的建筑物顶端往往有一种名叫“吻”突出来的部件,当雨水足够大的时候会变成一条直线,如此一来“吻”就能和水流一起组成类似避雷针的装置了。

    但是当雨量不够,水流就无法形成导电的直线,也就无法形成“避雷针”了,这时天雷还是会引燃建筑物。

    拿破仑重修杜伊勒里宫的时候用的是木料,也正是因为用的是木头,才会那么短时间内就将被破坏严重的宫殿重新修好。这也导致了1870年时,它很容易变成“火炬”,除了外立面外一切都被烧了个精光。

    21世纪杜伊勒里宫已经不存在了,而她却是在那里遇到他的。

    那一天卢浮宫的广场上起了很浓的雾,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寒冷的雾月,而他们实际还在炎热的夏天。

    佛偈有云:一切皆为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闪电。

    所见、所闻、所感好似真实,可是一睁眼,却如朝露般消失无踪。

    “幻”即像是魔术,又像是幻觉,当人们明白这是舞台表演的时候会想办法去破解魔术师的诡计,可要是换一个场景可就不一定了。

    在乾隆时期的人看来,“鬼”是没有根基的游魂,有家庭的人会在死后,每逢清明或盂兰盆节定期祭祀,而“孤魂野鬼”是没有人去祭祀的,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家庭和社会关系,去世也无家可归。

    他们活着,却也像是死人,这种恐惧感让有家庭的人将这些流浪者和“鬼”直接产生了关联。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宗法”是很严苛的,不守妇道的女性会被沉塘浸猪笼,所以用私刑处死一两个道士、和尚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而那些工匠则往往是被叫去修房子、修桥铺路的,当时的人们认为修桥铺路是件积德行善的事。但是有人会诬告,石匠在打石头的时候把某某人的名字和生日刻上去了,这样那个人就会被万人踩踏,很快就会生病甚至死亡。

    诬告对那人有什么好处呢?这怎么晓得,再有一个原因,就是辫子的问题。满族与汉族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发型,汉人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发是对父母和祖先的亵渎。

    一开始满清的统治者还打算用儒家道德理念教育百姓“君犹父也,民犹子也,父子一体,岂可异违?”

    但是汉族子民不为所动,于是就有“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剃发令。

    这“叫魂”案里人们认为剪去人的发辫就可以害人,民间“反清复明”的人很多,于是这个流言很快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到了动摇满清根基的地步。

    戏台子上“才子佳人”咿咿呀呀得唱,戏台子下面是提着鸟笼,翘着二郎腿听戏的八旗子弟。英国和法国已经在研究电报了,他们还在想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唐明皇怎么用八百里加急将荔枝送到杨玉环的手里。

    “神听和平”?日后可以试试怎么和北洋军阀解释,看他们听不听得进去。

    相比起西方那种大张旗鼓,搞宗教审判所式的“猎巫”,满清的官员用的是欺上瞒下的办法,上头皇帝假装自己不知道,下面老百姓完全不知道那些被官差抓走的是些什么人。

    以前雍正还是雍亲王的时候住在宫外面,每逢夏天知了就会不要命似得叫,吵着他看书,于是他就设立了一个“粘杆处”,在竹竿上沾上糯米,将那些知了给抓走。

    后来这个粘杆处有了个别名,叫血滴子,雍正死后这江山和“粘杆处”一起传到了他儿子乾隆的手里,传说凡是在民间传说活着的散布流言的一律杀无赦。

    于是这场如果在西方可能掀起不知道多大波澜的恐慌就这么悄无声息得被镇压了,至于英国人是怎么知道的,“洋和尚”又不是和尚和道士,他们不属于被猎捕的范围内。

    还有喇嘛,和尚道士都被抓得抓、逃得逃、死得死,留下了很大的“真空地带”,不过江南人不信他们,他们更愿意相信“洋和尚”,不论爱新觉罗家族如何推广喇嘛都没用。

    李世民父子其实也不是纯正的汉人,可是他们姓李,于是认了老子李耳当祖宗。

    武则天当女皇的时候也派过狄仁杰去江南处理“淫祠”,当时也整得声势浩大,却同样没有出现什么波澜。

    一方面是狄仁杰的能力,诸如大禹的庙他是不会动的,二是因为有道官,这些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道士,不论和佛教是什么关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会出现和法兰西共和国这种一边拿着国家给的薪水,一边还在纠结效忠谁的教士。

    统领天下道教的张天师从国师二品,贬为五品,品级还不如一个知府,道观被改成佛寺,道士们就只好去流浪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往往还留着汉人的发型,基本上他们被抓住了就是斩立决。

    但是历朝历代死了那么多人,即便他们并不是活在那个“白骨盈野,十室九空”,生灵涂炭的时代了,那些游魂野鬼也需要祭祀的。

    你可以选择不信,也可以当成一个习俗,在每年中元节前后看到手里拿着铃铛或者幡的道士路过记得离他远点,别去跟他打招呼,也千万别阻拦他,不为别的,就当为自己不走霉运。

    基本上干这个活的都是年轻人,所谓的同门师兄弟就是这样的,后入门的师弟往往要听师兄的话,有些活“人人都不愿意干”的活就被分配到了最可怜的一个身上。

    一窝鸟里最后孵出来的那只往往活不到长大,最先孵出来的那个会抢走父母喂的食物,即便不被饿死,也有可能因为发育不好而早夭。

    跟师傅告状没用,要么你自己努力代替师兄成为“大弟子”,要么就继续接受师兄“父亲般的疼爱”。“天赋”是没有办法的,即便师兄先入门,他还是不如师弟学得快,不论是庞涓还是李斯都是嫉妒他们师弟的才能才干出这种“同门相残”的事来。

    至于师傅“留一手”的更多了,想师傅把所有本事都交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有些师傅还结婚了,自己有孩子的情况。

    命运是不公平的,在自己父母身边的时候孩子可以随意撒娇,“出家”就不一样了,别以为出家就可以“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首先吃饭和住宿的问题就要自己解决。

    是当一条自由的流浪狗舒服呢,还是当一条有窝住、却偶尔被主人打的狗舒服呢?

    佛说,放下即是自在,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而不争,不争就是自在。

    这种自由,有人想要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火之谜(下)

    乾隆三十三年,也就是西历1768年欧洲也发生了一些事,法国同热那亚签订了协定,收购科西嘉,以及拿破仑·波拿巴出生。

    他的生日有两个,一个是1768年1月7日,另一个是1769年8月15日,这主要还是方便处理一些“问题”,因为拿破仑实在太年轻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英国出版了《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准确得说事苏格兰爱丁堡的书商和印刷工人出版的。

    满清也编撰了《四库全书》,也是乾隆年间的,当时主要的编撰者是纪昀,字晓岚,他也是在1768年被流放到西域的。

    按照礼制,父死当守孝三年,纪晓岚才学不错,乾隆觉得他去外省当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然后没多久就发生了两淮盐引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乾隆元年盐商勾结官府侵占灶户的盐池,双方久讼不决而已,时间拖得越久老百姓所受的侵害就更深重。

    纪晓岚有一门姻亲名叫卢见曾,是康熙六十年的进士,传说善于治水。不过当时处于“九龙夺嫡”期间,京城用不着他,于是他被外放到了四川洪雅,一个偏僻、穷、混乱、狱讼不息的地方当知县。

    等好不容易雍正成了皇帝,卢见曾的父亲又去了,按照礼制要守孝三年。眼见着守孝期满,卢见曾的母亲去世,又要守孝三年,等到孝期快到了,卢见曾的嫡母又去世了,又要守孝三年。等卢见曾孝期都过满了没多久雍正驾崩了,乾隆不需要为雍正守孝三年,他在乾隆二年就任命卢见曾去处理两淮盐引的案子了。

    江南富庶,才子佳人多,其中以“扬州八怪”最为有名。

    卢见曾号雅雨山人,以前他当知府的时候就与“扬州八怪”之一的郑燮,字板桥交往甚密,后来他到了扬州,当了两淮盐运使,更是门庭若市。他改建了扬州的安定书院,效仿欧阳修、苏轼和王渔洋大力招揽名士。

    读书是有钱人才能读的,卢见曾平日虽与这些“雅士”结交,但是在盐引的问题上还是做出了“灶属商亭,粮归灶纳”这个有利于盐民的判决,并核发了文契,维护了盐民的利益。于是盐民们为了感谢他,给他修了个祠堂作为纪念。

    然而卢见曾这么做等于得罪了贪官污吏和不法盐商,他们派人散播流言蜚语,对其进行诽谤。乾隆不待查明真相,就在乾隆四年将其革职,第二年充军发配到塞外。

    虽然被冤枉了,却还没有如窦娥般六月飘雪的地步,到了乾隆九年冤案昭雪,卢见曾又重新启用,到了乾隆十八年又被调去当两淮盐运使。

    乾隆爱到江南去玩,卢见曾这一次到任距离乾隆第一次下江南已经过了两年,然而江南并没有他想像得那么好。扬州地势低洼,经常发生水患,卢见曾是去治水,并且沿着秦淮河造景的。

    等到了乾隆二十年,爱新觉罗弘历第二次下江南的时候红桥二十四景及金焦楼观均已经建成,扬州更加妩媚多姿,而且卢见曾这次迎驾还带上了“扬州八怪”的朋友们。

    即便乾隆做的诗是“一片一片又一片,飞入芦花都不见”,他还是喜欢和名流学士一起作诗的。

    “扬州八怪”再怎么不阿谀权贵,皇帝也不敢得罪的。虽然从顺治年间满清就在搞文字狱,一个“清风不识字”就能砍掉一地的脑袋,乾隆时期的文字狱是华夏文明史的顶峰,捕风捉影、望文生义、牵强附会如脱缰野马般不可收拾。就算自己不要命,为一大家子人着想,有些应酬还是必须要去的。

    乾隆刚即位的时候还假惺惺得笼络人心,下令“请宽妖言禁诬告折”,批准刑部如查无实迹,一律照诬告反坐。

    然而到了乾隆三年,有个盐商出了一本书,那是一本诗集,诗词也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一个叫徐夔的扬州举人写的。

    盐商的目的是讨好当时的两淮盐运使阿克占,当初阿克占在广东被十三行陷害的时候,只有徐夔帮他说了几句公道话。

    徐夔一辈子写了几百首诗,却没有集结成册,阿克占也几次想帮他把遗愿完成,但就凭阿克占的那点俸禄实在无能为力,然后就有了盐商为了讨好阿克占,为徐夔出诗集的事。

    徐夔很有民族情结,他写的诗处处体现着忧国忧民,甚至有点“反清复明”的思想,后来这本诗集被乾隆看到了,文字狱就此爆发了。

    都已经到了江南,怎么能不到秦淮?秦淮河上的画舫早已等候多时,然而到这种烟柳之地乾隆到底不能明目张胆,他是微服私访去的。

    文人嫖妓不会那么粗俗,有很多花样,其中包括弹琴听曲、吟诗作对,据说有天晚上,乾隆到一个画舫上和其他扬州文人雅士一起“风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子,她非常擅长弹奏琵琶,就像白居易的琵琶女。

    她的艺名是“梦梦”,是个苦命人,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不得不巴拉巴拉……

    这是秦淮河的套路,基本上才貌双全的“瘦马”都会有可歌可泣的故事,如何因为命运多桀沦落到这种境地,老鸨赚的就是这个钱。

    后来乾隆就一边听着“梦梦”弹的琵琶,一边随着画舫泛舟秦淮河上,看红桥二十四景,享受着皇宫里无法享受的逍遥。

    然而“梦梦”弹到了曲子最精彩的地方,忽然从琵琶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乾隆,也幸好当时护卫眼疾手快,乾隆毫发无伤躲过了这一击。

    “梦梦”见事不可为,转身跳出了画舫的窗户,落入秦淮河里,从此不知去向。

    后来调查了才知道,“梦梦”本名徐华兰,是徐夔的孙女。虽然徐夔本人死了,他的家人还是难逃厄运,当初徐华兰的娘是怀着她被充入教坊的。

    她刺杀乾隆不只是为父报仇,可能还因为她参与了“反清复明”组织,不然仅凭一个“瘦马”怎么会逃过那么多官差和“粘杆处”的追捕。

    满清入关后,发现了汉地的腐败,从顺治开始就禁除女乐教坊,但一直收效甚微,反而还有人想要恢复唐宋时期那种教坊的规模。

    出事后乾隆没有问责卢见曾,卢见曾平平安安得混到了乾隆二十七年告老还乡,过起了隐居生活。

    然而到了乾隆三十年,乾隆第四次下江南,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快乐,因为江南发生了严重的水灾,造成粮食欠收。

    那段时间亚洲的气候都不大好,1770年孟加拉发生了饥荒,本来就减产的粮食因为东印度公司的搜刮,饿死的人就更多了。

    治水必然会用到水利,水利工程可是比不小的开销。

    经过彻查后1768年两淮盐引案爆发,卢见曾又被抓进了天牢,按罪论绞。

    当时纪晓岚也就是帮姻亲卢见曾说了两句好话而已,然后就被发配XJ了,这下没人再为卢见曾求情了。

    等他死了三年后才有人给他昭雪,那时候纪晓岚已经从XJ回来编撰四库全书了,它比永乐大典容量还要多几倍,而为卢见曾求情的正是擅长海塘工程的刘统勋。

    传统社会对法家没有好感,历朝历代都会结合秦王朝二世而亡的史实给予其非常负面的评价。

    儒家从孔孟开始就崇尚重义轻利、人性本善,而法家,尤其是商鞅和韩非都是相信人性本恶的。

    商鞅重刑轻罪,动辄挖鼻子割耳朵,还曾一日之内在渭水边处决过700名犯人,整条河都被染红了,他认为只有通过严格的法律,让人畏惧才能制止人为恶的心。

    韩非是个结巴,他认为君臣之间只有利害关系,没有父子之亲,利益所在的地方,人就会忘了好恶,使弱者变强,怯者变勇,勤于耕织者勇于杀敌。

    荀子认为: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处于争夺。

    表面上看着顺从的人并不是真的顺从,而是为了争夺更多的利益,韩非认为,为了利益,人们除了争斗外还会合作,为了更大的利益,仇人也会握手言和。

    商鞅之策没有给社会留下道德和价值观的选择,一切社会关系都变成了利益与刑法的关系。单纯强调功利而忽略道德会大量释放人的自然和生物欲望,秦国军人为了战功,不仅作战时勇猛,连战俘和平民也杀了,为了获取更多的人头,秦国也因此烙上了永远无法洗刷的“暴秦”、“虎狼之师”的痕迹。

    商鞅变法是因为秦孝公的支持,在秦孝公死后他就没有了靠山,原本他打算连夜逃跑,却发现要住店的时候没有带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按照当时的法律入夜后还在外游荡的人是会被抓的,商鞅这才明白自己变法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秦惠王即位后贵族们要求车裂商鞅,秦惠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是变法还是要继续下去。等到了秦昭襄王的时候,秦国已经有一统天下的局面了。

    《战国策·魏策四》写了一个故事,秦昭襄王派人对魏国的安陵君说想用五百里地换取安陵。

    安陵只是战国时期的一个小国,加起来都没有五百里。在战国初期,魏国还是个很强盛的国家,是战国七雄之一,曾与韩、赵一起三家分晋,到了战国中末期已经是个小国了。

    安陵君很轻易就看穿了秦王提出的“丰厚条件”背后的阴谋,以秦国的国力和军队,岂是安陵可以战胜的,如果秦国不让那五百里地,那么他会白白赔了安陵,于是安陵君派了一个“老臣”唐雎出使秦国。

    唐雎90多了,比70古稀还要多20岁,对他用刑死得更快,即便他没有荆轲那么大胆,可是他什么都敢说,他对秦昭襄王说“别说区区五百里地,千里的土地也不敢换。”

    秦王怫然怒,谓唐雎曰:“公亦尝闻天子之怒乎?”

    唐雎对曰:“臣未尝闻也。”

    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唐雎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

    秦王曰:“布衣之怒,不过是除帽光脚,以头抢地耳。”

    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专诸刺吴王僚的时候,彗星袭月;聂政刺韩傀的时候,白虹贯日;要离刺庆忌时,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现在加上我就要成为四个人了。若士必怒,就要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就像今日这样。”

    说完那个老头就拔剑要同归于尽。

    秦王这时变了脸色,和唐雎客气了起来,然后韩国和魏国虽然亡了,安陵却暂时得以幸存。

    后来荆轲刺杀秦始皇,燕太子也是穿着一身白衣送他的,就像挽歌唱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如果当日荆轲刺秦成功了,倒在地上的真的只有两个人么?一个是秦王嬴政,一个是荆轲。

    但天下缟素恐怕是免不了了,毕竟大王死了,举国上下都要服丧。

    那时恐怕到处都是白的,白色雪、白色的招魂幡、还有白色的孝服。

    与之对应的是崇尚水德的秦国建筑物,它们虽然是木头,却被刷了黑色的漆,看着像是被烧焦了。

    乔治安娜冷眼看着那些道听途说那片土地上见闻的人们,忽然笑了。

    “你怎么笑了?”波拿巴问。

    “还记得我怎么认识你的?我告诉你有人要暗杀你。”乔治安娜看着他说“那天下雪了吗?”

    他好像没有听懂她说什么,给了她一杯红色的葡萄酒。

    她看着面前的菜,还有不远处的调味架,那是英国产的玻璃调味瓶,透过透明的瓶身可以看到里面装的胡椒和盐。

    所谓的天下大事,对小民来说并不是大事,因为饭都吃不饱,还没有地方住,关心那些干什么?

    这次法国普选也是一样,根本就没人在乎,十年革命更迭的政党已经让他们觉得累了。

    拿破仑处理匪盗的特别法庭法官是他一个个面试的,除了阿尔萨斯没有闹出别的乱子,再加上教会回归,法国又重新恢复秩序了。

    韩非子说过:治无小而乱无大,法不立而诛不必,虽有十左氏无益,法立而诛必,虽失十左氏无害也。

    也就是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是有害无益的,这是罗马教皇和乌迪内宗教审判所所犯的错误,把治疗师也给当成巫师给杀了。

    《国际保密法》还是要继续下去,至于阿里安娜被麻瓜小孩袭击,从此以后魔力失控,阿布思父亲为了给女儿报仇伤害了麻瓜,最后被囚禁阿兹卡班的案子,以及格林德沃问的“那部法究竟保护的谁?”的疑问。

    她的答案是,这就是命,如果你不接受,请原谅,她无法给出更好的答案了,你恐怕要自己去找寻答案了。

    这时帐篷外想起了闷雷声。

    好像要下雨了。

    真奇怪,天气预告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

第一百四十章 天水既济(一)

    乔治安娜看得出来,波拿巴院士觉得有点扫兴。

    人们忙着听“东方”的话题,对于台上精心准备的节目都不那么专心了。

    但他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所以也没有觉得很生气,还是侧耳倾听着。

    乾隆很喜欢江南,以至于他将江南的精英文化的一部分搬到了承德避暑山庄,让这个满族人的夏都有了精巧与雅致。

    那一年的7月酷暑笼罩着BJ城,然而到承德不仅仅只是为了躲避着炎热的天气,皇帝还要将满洲贵族们带回自己的旧日家园,让他们重上战马,像以前在关外一样狩猎操练。

    满人堕落的速度和他们汉化的速度一样快,皇帝本人即为江南所吸引,又排斥江南的颓废。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社会奢侈又腐化,如同糖果腐蚀牙齿一般腐蚀着人们的美德。官吏和豪绅互相勾结,恣意妄为,侵占盐民的权益只是很小一部分,府县官吏为明哲保身,学会了对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不是极端情况是不会让一些“小事”搅了皇帝的心情。

    可是就在避暑山庄里的人准备着狩猎,乾隆本人观看仿照布达拉宫修建的新宫殿时,密折绕过了BJ的军机处,直接放在了位于承德的皇帝的桌上。

    爱新觉罗弘历的品味有独到的地方,他的父亲雍正更偏雅致,只要你看习惯了他的那种配色方式……那些姹紫嫣红的文房四宝还是很好看的。

    满清的皇帝不害怕妖术,他们信奉的是喇嘛,对于汉传佛教和道教其实都不是很了解,而且比起这些他们更害怕天花,康熙以前都出过。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巫术一点忌惮都没有,尤其是“祸福”,它是被写进了清律里的。

    换个说法就是预言,汉人很喜欢搞这些,什么“大楚兴,陈胜王”,这种“妖言”必须禁止。

    讖纬之学自先秦就有了,是一种对未来的政治预言,讖是方士的隐语,纬是其解释。相比起佛门,道门掌握这一门的更多。

    在十八世纪文人写的志怪小说里,道士是装神弄鬼谋财害命的,和尚则是虚伪、不道德,和几个已婚妇女有不正当关系,这在欧洲也是人们对教士们发动攻击时涉及的一个主题。

    可是这一次谋财害命的不是道士了,变成了和尚,一开始乾隆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但就像破窗效应一样,各州、县,各种各样的妖术谣言雪片般蜂拥而至,整个八月全是这些消息,地域从南到北,好像全国人民都开始“猎巫”了。

    2000年了,这是头一次,以前方仙派流行的时候汉武帝将这些“仙人”当成上宾,还嫁了个公主,轮到这儿“改革”了。

    以前黄巾起义那也是有张角之类的领头人物,这一次没有,完全是乌合之众瞎猜,老娘们看着有两个和尚在村外的关帝庙住着,觉得他们可能要害人,跟官府举报了,然后官府就真派人去把人给抓了。

    二话不说先来一顿夹棍,那东西能把人的踝骨夹断,不想挨皮肉之苦就只好速速招供了。

    没天理?这很正常,满族贵族压迫包衣奴才,包衣压迫普通汉人,有家的欺负没有家的,在当时的社会结构中,和尚和乞丐是最穷苦,也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他们没有有权势的亲属支持。而且游方道士、和尚都是独自一人或者是极少数几个人,不像乞丐那么成群结队。

    一个体面的社会在什么方面最容易被攻击?

    乞丐,而且还是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体面人总免不了红白喜事,这些乞丐朝着富贵人家,骑着白马、走在花轿前的新郎作揖说好话,给红包就会散场,不给这些人就会冲进办婚宴的人酒席中,好坏也能混到一口酒肉吃。

    世界上所有的富人和有地位的人最容易受到那些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人的攻击。

    同样那些没有任何东西的人,也会容易成为富人和有地位的人攻击的对象。

    于是这就成了一种竞赛,看谁先把谁给告了。比如有人有个债主,他不想还钱,就诬告债主用了“叫魂”巫术,等债主死了他就不用还钱了。

    债主不会坐以待毙,他会说是某某乞丐或和尚干的。将乞丐和和尚当成替罪羊是朝廷和民间的共谋。弘历相信和尚是主谋,他们更可能会这种妖术,而乞丐则是跑腿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些话留着说给阎王爷听吧,对了,阎王爷就是中国的死神。

    衍生到后来,“叫魂”成了民间一种骂人的方式。

    有个叫艾伦·麦克法兰的传教士将这一现象和英格兰都泽王朝时期的巫术进行了对比,发现妖术和巫术不一样,并不仰赖于天生内在的力量,而是一种魔法技巧,任何人都可以学会,也因此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宗法”和血缘关系形成的纽带会排除掉内部的嫌疑人,于是漂泊的流浪者成了怀疑对象,就跟流浪狗似的被随意捕杀。

    一直到乾隆查清了事情的根源,丝绸之乡德清有两个和尚庙,一个叫慈仁寺,一个叫观音殿,一个变很旺,一个不怎么好,于是有个和尚放出流言,通往香火旺的寺庙的路被人下了咒,踩上去的人会死。

    本来这个故事有很多漏洞,可是人民却发挥了想象力,将这个故事给补全了,于是“叫魂”妖术就变得“确有其事”了。

    妖法易破,心术难正。

    商鞅的驭民五术被称为“帝王绝学”,是帝王需要学习的课程。可是商鞅留下来最重要的思想是一刑论,韩非也指出“言无二贵,法不两适”,并且韩非以申不害为例,论证了法令必须统一。

    换成简单明了的话来说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用法国大革命的理解就是消灭特权阶级,取消豁免权。像江南商人那样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左右政治,获取豁免权的方法是法治社会不允许的。

    不过这些人经历过“叫魂”的恐慌,没有经历过恐怖统治和断头台带来的恐怖,他们可以接着奢靡接着舞,法国则结束了封建社会和旧秩序,进入近代社会了。

    有时人并不是随着时间流逝,后面的人一定比前人进步,欧洲人放弃了古希腊人的自然科学,不再认为地球是圆的,这段时间恰巧是最黑暗的中世纪。

    这些人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另一个故事,在杭州有一个托钵僧,他擅长在自己的托钵里施展幻术,仿佛有一条龙在飞舞。

    当时有个归隐的官员,他擅长鉴别奇巧奇术,他听说了那个托钵僧的故事,于是就去拜会他,有一个游方托钵僧,他会用一种法术,在他的托钵里幻化出一条游龙出没的形象,和尚邀请一个擅长坚定术士的官员一同进山旅行,然后忽然消失了。

    官员到处找寻,最后在一个和尚庙里找到了一个人见过托钵僧的人,那个和尚告诉官员,他应该在那里剃度出家。

    一开始官员不相信,他回到家里,到了亥时忽然墙塌了,他的幼儿和老母都死了,他的妻子也一病不起,后来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魂不守舍得回到了那间寺庙,又看到了那个扫地僧人,便问他“如果我当日不回去,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有什么不同,只是你的心境会有不同。”

    韩非子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他怎么能辩论赢李斯呢?

    但嬴政是个即便知道郑国渠是用来消耗秦国国力,依旧决定修下去的君主,不是他,换成其他人能完成统一么?

    乔治安娜又看了眼波拿巴,她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做到“一刑”。

    她可能是个废物,还是别管那么多事得好,瞧瞧她弄的啤酒业,13年后的大饥荒会饿死多少人。

    预言是你知道了,也无法改变结果的。

    所以何必提前知道那么多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水既济(二)

    莎士比亚曾经写过这样一个故事,大约在11世纪的苏格兰,苏格兰人正在和挪威人战争,有一个将军,他按照国王的命令前去打仗。

    当他挥舞着他占满了血的宝剑砍杀时看起来既像是个煞星又像是个英雄,然而就在胜利近在咫尺的时候,从东方卷起无情的风暴,挪威国王见有机可乘,立刻发动了一次新的猛攻。但就像兔子不可能把雄狮吓走一样,这位将军继续浴血奋战,胜利最后属于苏格兰人。

    于是挪威的国王向苏格兰求和,苏格兰的国王要求挪威缴纳一万金币充入国库,否则就不让他把战死的将士埋葬。

    如果故事就在这里结束就好了,可惜就在这个即阴郁又光明的日子,三个女巫出现在了那位将军的身边。

    “祝福你,麦克白,葛莱密斯爵士!”

    “祝福你,麦克白,考特爵士!”

    “祝福你,麦克白,未来的国王!”

    三个女巫用不同的称谓称呼那个将军——麦克白,他看起来很吃惊,又像是害怕听到这个听起来很好的消息似的,然而考特爵士现在还活着,并且还权势滔天,不论怎么看麦克白都不可能取代他。

    然而女巫们忽然消失了,麦克白只能带着问题回到了家。

    他的妻子听说了女巫的预言却信以为真,于是一直怂恿麦克白。

    麦克白一开始并没有将女巫和妻子的话当真,但是后来国王的信使来了,原来的考特爵士犯了叛国罪,于是他的爵位被封赏给了立了战功的麦克白。

    然后麦克白就开始相信女巫的预言和妻子的怂恿了,又恰巧国王来到了他的城堡,他们夫妻二人策划了一场针对国王的谋杀,并将罪嫁祸到了一个喝醉的士兵身上。

    人性是经不起实验的,即便不像法家那么绝对,将人比作禽兽,但人性之中也存在着黑暗的一面,而权力会不断挑动人内心黑暗的一面。

    可能有人觉得自己不是麦克白那样的人,人总是喜欢听到赞美和表扬,不喜欢听到批评和贬损,赞美满足了人对“尊重”的需求,在表扬和赞美中,他获得了他人的认可,并且证明了自我存在的社会价值,在表扬和赞美中人们感到了自信,可是这些赞美和表扬是真诚的么?

    麦克白的故事里,女巫“预言”麦克白的子孙后代也会成为国王,但最后却并不是,他的夫人后来精神失常而死,他自己因为是弑君篡位,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他杀了很多人,致使国家混乱、到处血流成河,越这样人民越反对他,以至于后来和流亡英格兰的前国王的儿子一起发誓从暴君手里夺回苏格兰,最终当上国王的是前任国王的儿子。

    是女巫预言不准?还是说它一开始就是个谎言,是她们耍着麦克白玩的,或者说是另一个预言的一部分。

    一个表面顺从你,对你说好话的人可能是为了更多的利益,等有一日你倒霉落难了,他为了利益又会跟你的对手说好话,把你贬低得一文不值。如果是孔孟会将这种人归为小人,有谁会觉得当一个小人是愉快的呢?

    法家学说如果遇上一个儒家的辩论高手,基本上都要被骂“不见圣人教化”。韩非则认为与其逃避这个问题,不如利用这种利欲熏心为统治提供依据,就像公孙仪爱吃鱼,正是因为他爱吃鱼才不接受别人的鱼,假如他接受了别人的鱼就要迁就送鱼者的表现,有迁就送鱼者的表现就一定会枉法,违法法律就会被罢免相位,弄不好命都丢了,重刑可以让人自利自律。

    就中国的国情这是有可能的,在西方却不好使,资产阶级可以改法律,比如《工厂法》,这本来是一种国家对工厂监督的法律,现在变成了一种济贫法的补充,就像是把应得的当成福利发给你。

    小威廉·皮特认为养育孤儿是一种负担,短期来看却是如此,可是他们要是长大成才后造成的社会价值多余养育他的成本呢?

    怎么样都不该是教区的管事将这些孩子按打送进工厂里,他自己获取回扣,骑好马、戴银怀表。

    西方的慈善一般都是由教会这种宗教组织来负责的,法国大革命后变成了公社,满清的慈善则是交给了善堂,尤其是这次“叫魂”案闹得最凶的江南地区,基本上是由工商业组织和地方政府负责的。

    理论上有了乞丐这些善堂应该进行收容,然而一是因为流浪人口实在太多,二是因为善堂存在贪污腐败现象,所以乾隆年间的乞丐非常多,乾隆下江南的时候除了应收尽收的,其余的都被赶走了,这也是满清官场的一个“惯例”,报喜不报忧,即便是粉饰的太平盛世,那也是“太平盛世”,值得讴歌赞美,再送上几首优秀的诗歌,说不定还能得到皇帝的赏识,调到京城去做官。

    会“迎合”也是一种“为官之道”,两江总督掌管着江苏、江西和AH三省,是清帝国第一肥缺,而这三省核心长江地区以及浙江部分地区是“叫魂”案的案发地,也就是俗称的grandzero,这个地方刚好就在两江总督幕府的旁边。

    满人会被汉化,汉人也会被满化,当时担任这个职位的正好是正黄旗的包衣高晋,跟高俅高太尉一个姓。他倒不是高衙内那样的“花花太岁”,他祖上也不像高俅那样是陪皇帝踢球的,但是乾隆爱治水,于是这位凉州总兵的儿子就按照他文渊阁大学士叔父的指点,弃武从文,改学水利了。

    成了包衣后,汉人的姓氏就要改成高佳氏,高晋文渊阁大学士叔叔的女儿,就是乾隆的慧贤贵妃。即便是不怎么信巫术的满族人,后宫和巫蛊扯上了基本上也是“异常凶险”的,更何况高佳氏已经死了,她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不过乾隆念着她的情,从她以后高佳氏的女儿出嫁指婚都不会太差。

    靠女人说情基本上没戏了,上一次贝纳多特被一本密扎指控谋反,也是多亏了他的妻子帮他求情的,贝纳多特的妻子和约瑟夫的妻子是姐妹,约瑟夫也就帮着求情了。

    妖术案闹成这样必须要给弘历一个解释,其他各省都连续奏报的时候江南却没有动静。

    所谓的满汉全席是指的康熙66岁大寿的时候,邀请满汉两族的官员吃了三天的流水席,满族的菜和汉族的菜摆在一张桌上。

    吃宫廷宴席没那么容易,一般是先吃满菜,再吃汉菜,期间要“翻台”,也就是把整桌的菜连同桌面一起撤走,夹菜的顺序也有讲究,反正绝不会和农家院里吃婚宴似的举着酒杯到处找人敬酒。

    一顿饭能吃得人胃疼,当然也就别指望“满汉一家亲”了。相比起随时都有最新邸报的山东,高晋似乎打算低调处理,也就是抓走散播谣言的人,以及禁止传谣。毕竟高晋不是一般的旗人,是从知县开始“慢慢晋升”,而不是通过内部路线上升高位的。

    但是根据山东方面的口供,好几个妖术的主要嫌疑人都跑到了江苏,而表现最积极的富尼汉是个满族官员,他已经抓到了好几个嫌疑人了。

    于是乾隆将怒火转向了江苏巡抚彰宝,这人也是个“深谙权谋”的满族官僚,他当时正在处理一起舞弊案,涉及扬州盐政,高恒是案中主要被告。而高恒的堂兄正好是彰宝的顶头上司,他还有个美貌的姐姐,正好就是慧贤贵妃。

    两个案子一起堵在彰宝手里了,不光乾隆头疼,彰宝自己也头疼,从BJ来的庭寄越来越多,乾隆可以发火,但彰宝却要小心自己的人头不保,即便他是个满人呢?

    刚好他的辖区里就有沛县,也就是汉高祖刘邦当过亭长的地方。在当地的一个集市上,一个山东来的姜姓男子撞倒了一个老人,她当场就昏迷了,老人的儿子是当地的杨姓农民,他立刻就跳起来要抓住这个撞到他母亲的外乡人。

    山东的大汉么,一个江南的小个子哪里抓得住他,但杨姓农民是当地人,一群人要将姜姓男子围住。而山东来的即便不是响马,也是走南闯北的客商,不会独自一人上路。

    集市上发生了群殴,卖鸡蛋的鸡蛋被赶着看热闹的和不想惹事的人掀翻在地,哭得死去活来。有小偷趁着这个机会割钱袋,被苦主抓住了,小偷手上拿着刀,这东西被认为是妖术案的必要作案工具,是用来割辫子的,然后苦主就叫嚷起来了。

    “来人啊,这里有剪辫子的妖人!”

    原本大汉撞倒人,一般人也不会一下子将之与“叫魂”联系在一起,一个满身补丁衣服的老年农妇,那人图她什么呢?

    小偷趁乱逃走了,他也知道被判了这个罪意味着什么,老人的儿子和亲戚之类的抓住撞人者,官差来的时候,这位姜姓的山东人就成了剪辫子的妖人了。

    这种案子还轮不到江苏巡抚亲自审理,因为山东大汉是个世俗中人,巡抚要抓的是“大师明远”和“大师玉石”。

    但弘历对彰宝的表现很不满意,尤其是抓捕玉石的过程中存在跨州和渎职等现象,为了挽回影响,彰宝就把两淮盐税舞弊案捅上去了。

    这案快结案了,彰宝满心以为弘历会夸夸自己,没想到弘历无动于衷,反而呵斥彰宝分不清主次。

    “最后盐税案就算了?”波拿巴很感兴趣得问那位“中国通”。

    “不,高恒和其他案犯都被转移到了军机处,最后都被判了死罪。”那位丝绸商贩说。

    乔治安娜看着波拿巴,他现在又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了,所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于是她想起了一句成语“君心难测”。

    也就在这时,波拿巴“钦点”的歌剧女明星上台了,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并且开始鼓掌。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鼓掌叫好了。

    这位女明星和格拉西尼不一样,没有浑身上下戴着亮眼的宝石,但她却穿着无比华丽的丝绸。

    她唱的是莫扎特的歌剧《后宫诱逃》里的选段《这是何等快乐》,这是一首轻快的咏叹调,本来唱这歌的该是帮助被诱逃的王妃逃跑的女仆,看她的装扮,倒像是王妃本人在唱了。

    多么快乐,多么喜悦,我心跳得飞快。

    我会毫不迟疑告诉她,把消息带给她,伴随着欢歌笑语,我要向她虚弱而胆怯的心说预言。

    幸福和快乐。

    在故事里,即便有海盗的帮助,王妃和她的恋人还是没有逃离皇宫,被押到了帕夏的面前,她的情人告诉帕夏,他是荷兰司令官的儿子,愿意付出高额赎金,希望帕夏释放他们,可是帕夏更生气了,因为那位司令官正是帕夏最大的仇敌。

    就在二人觉得必死无疑的时候,他们唱起了二重唱。

    司令官的儿子问:因为我,你必须要死么?

    王妃说:贝尔蒙特,你将为我而死,为即将死亡的幸福。

    当二人自暴自弃时,帕夏再度出现,他对王妃说,复仇是丑恶的,他决定不处罚他们。

    故事以大团圆结局,情人乘船回到了西班牙,希望得到女仆的皇宫警卫没有得逞,近卫军齐声高唱《帕夏万岁》。

    如果“现实”也能和剧本里一样就好了。

    为什么塞西莉娅身为苏丹的宠妃,享有荣华富贵却不快乐?

    她想念那个在北欧雪地里玩狗拉雪橇高兴得需要喝伤心虫蜂蜜,预防乐昏了头的自己。

    可惜那个人距离她好远,就像是一场梦,她怎么可能那么开心、无忧无虑过?

    唐朝的时候设有悲田养病坊,当时负责慈善事业的是和尚和道士。

    可是后来和尚变得越来越有钱,并影响了征兵和税收,以至于后来官府不得不逼迫他们还俗。

    玄奘法师翻译的心经里这样写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虽然她不信佛,也想说一句阿弥陀佛。

    要是早知道会闹得如此生灵涂炭,也不知信我佛慈悲的和尚们是否还会犯戒?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水既济(三)

    13世纪时,世界贸易的中心在东方,那时正值宋朝。

    罗库尔小姐所穿的戏服是从苏州运来的,它和里昂用提花机所制造出来的丝绸不同,完全是靠手工绣制的。即便是近距离,衣服上的鸟也活灵活现,每一丝毛发都看得异常清楚,而且它还会随着光线的变化不断变色。

    乔治安娜也是女人,然后她就体会到约瑟芬在晚会上看到格拉西尼时那种心情了。

    好在这么多年练习的假笑派上了用场,不至于当场给“热情得”用意大利语和罗库尔小姐交谈的波拿巴院士脸色看。

    她这一身黑当然比不上罗库尔小姐一身绚丽的彩色,而法兰西院士的制服异常华丽,因此反倒显得罗库尔小姐和波拿巴院士是一对男女主人。

    乔治安娜“以为”,能和塔尔马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应该明白些什么,似乎并不是如此。所以塔尔马才像是“凯撒”般不会轻易更换,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换个不停。

    她想要个“一心人”,一直喜欢莉莉不变心的西弗勒斯吸引了她,可是他太顽固了,没有变心。

    第二个“一心人”只是听说是个专情的人,他倒是善变,有人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变色龙。在他身边围绕着很多男男女女,可以任他挑选。

    “给你。”

    就在这时,那个“中国通”先生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她想起了公孙仪的故事,不论他多么喜欢鱼,她都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送给她的鱼。

    “不,我……”

    那位先生却打开了包装盒,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

    “很美,对吗?”那位“中国通”先生说。

    乔治安娜震惊得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折扇,可能是用过的白银做的扇骨,上面有非常华丽的花纹,组成了一幅图画,有个女子正抱着一只兔子,坐在一棵树下。

    “这是嫦娥,她是东方传说中的月亮女神,她让我想起你来。”那位“中国通”先生说。

    “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乔治安娜很严肃得说“没有理由。”

    “但你接受了别人送你的玫瑰。”丝绸商人说。

    “那不一样……”乔治安娜冷着脸,刚想再说什么,她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宴会上的其他人,他们都在偷偷看着这边。

    那位送她礼物的人看着很尴尬,而且有些气愤,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会成为她的“白鹭羽毛”。

    她完全是灵机一动的反应,她拿着新到手的扇子走到了正在和罗库尔小姐说话的波拿巴的身边,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就在他转过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将那个扇子给展开了。

    那个镂空的扇面根本就没法扇风,更何况会场那么冷。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她透过扇子微笑着问他。

    波拿巴院士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反应过来。

    “这是扇语,意思是‘我想认识你’。”乔治安娜将扇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而这是‘跟着我’,这是我刚学的,很有趣,对吗?”

    他清醒了一点,低声和罗库尔小姐说了句什么,就回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他用费解的语气问。

    如果他系了领带,乔治安娜现在很想拉着它,牵马似得把他给牵走。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跟着我’。”她微笑着说。

    “你不想和罗库尔小姐认识?”波拿巴明知故问般笑着问“她今天刚到。”

    “不!”她很生气得说。

    “我以为你是那种不需要成为全场瞩目焦点的女人。”波拿巴笑着说。

    这确实是个问题,烤好了这块派的又不是乔治安娜,准确得说她也是那只该被赶走的偷吃的猫之一。

    “如果她让你觉得不高兴,你可以直接告诉她做错了什么,‘夫人’。”波拿巴开玩笑似的说。

    乔治安娜又看向了罗库尔小姐,她正朝着乔治安娜行屈膝礼,表情看着有些惶恐,似乎并不是格拉西尼那样。

    但谁知道呢,因为罗库尔小姐也是个女演员,她很有可能是装的。

    “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样?”这时那位“中国通”先生又出现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波拿巴有些倨傲得看着他。

    “你为什么对中国那么感兴趣,先生?”

    “只要中国每人买一顶棉制睡帽,我想就够欧洲所有的工厂生产了,不是每个中国人都足够富有,可以买得起丝绸。”

    “为什么他们要买睡帽?”乔治安娜问,她记得大多数唐人街见过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习惯。

    “为了保护他们的辫子,避免他们睡觉的时候被人割走。”那位先生说“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还有很多人相信并且仍然畏惧那种邪恶的魔法。”

    “就像欧洲人害怕女巫。”乔治安娜冷笑着说。

    但没有人接话,波拿巴换了个话题“那位叫做高恒的官员,他是为什么舞弊?”

    “哦,事实上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乾隆皇帝……”

    于是这位丝绸商人讲述了一个很类似《红楼梦》,或者是类似曹雪芹家族的故事。

    曹雪芹是江宁织造曹寅的孙子,早年过着富足的生活,雍正六年因曹家亏空获罪被抄家,随家人迁入BJ,然后家道中落,过起了非常贫寒的生活。

    后面的朝代污蔑前朝,好让自己得到天下显得正义,这是全世界都有的,历史本身就是胜利者书写的,就连乔治安娜之前去过的圣伊迪斯修道院也是这样。

    然而清朝不像唐朝,有个爱下江南的“暴君”隋炀帝杨广,而康熙和乾隆一样爱下江南,虽然康熙下江南的目的是巡视堤防和东南的风土人情。

    “迎驾”是一种殊荣,同时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高恒的姐姐当过贵妃,就和红楼梦里的元妃差不多,迎驾的事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了。

    乾隆十六年第一次下江南,当时高恒还是天津总兵,在此之前他总管过盐政。如果卢见曾重新启用为两淮盐运使是为了修建外景,那么高恒启用为两淮盐运使就是为了给乾隆布置住的地方。他的家宅豪华无比,等他被抄家问斩后,旧宅被乾隆赐给了固伦和静公主作为府邸。

    路易十四看到自己的财政大臣住得比自己奢华,他的想法和乾隆可能有点不一样,反正乾隆处死高恒的理由是因为“如果皇后的弟弟犯法,那要怎么办呢?”

    乾隆下江南六次,盐商们也要均摊一些费用,光他们上贡的就有四百六十万两白银,而高恒确实收过盐商的钱,就跟乔治安娜刚才收那把白银扇子差不多。

    总而言之两淮盐务的亏空之大,靠一个卢见曾的脑袋已经不够了,把慧贤贵妃请出来推恩都没用,这位昔日的内务府总管大臣,包衣奴才的顶点最后还是落得和曹家一个下场,只是他只祸及了自己这一支,他堂兄高晋因为“避嫌”和处理“叫魂案”得当而没事。

    这样一个比喻,狗要出去拉屎,一直朝着主人叫,主人又听不懂狗在说什么,就不予理会,后来狗憋不住了,在家里拉了,主人会怪自己么?他当然会拿起随便什么趁手的东西,好好“教训”那条不听话的狗,一是让它长记性,二是让其他狗引以为鉴,不要犯跟这条狗一样的错误。

    其他狗也不傻呀,狗主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叫破了喉咙他也听不懂。但主人烦的是什么?那就是看见家里有狗屎,幸好狗是吃屎的,它自己把自己拉的屎吃了,没有证据不就完了?

    除了驭民五术外,商鞅还有一套治国的办法,那就是“一赏、一刑、一教”。

    赏是按照统一标准一样得赏,刑是不分等级,公卿和将军犯了法与庶民一样得罚,统一教化是让人见闻广博、聪慧而富有辩才,诚实廉洁、有道德修养、任侠有声誉,不会逃避刑罚,也不独自创立学说凌驾于国家法令之上,对那些锋芒毕露的人要挫败他,这样那些富贵家族的人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军功上了。

    墨子非儒里这样说过:繁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愚其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学不可以导众。

    到底什么才是邪术呢?是“叫魂”么?

    《水浒传》记录的是宋朝的梁山泊,如果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有人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那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关键是梁山泊位于大运河上,所以占住了梁山就要断了大宋的经济命脉。

    对于这些草寇,书中以“好汉”称之,她不是很懂这种“侠”,因为这些“侠”无视法律,任何规则在他们眼中都是可以践踏的。

    可是她觉得看水浒痛快,比看红楼梦舒服多了。

    她要是有儿子,绝不会让他学贾宝玉,和一群女人在大观园里长大。

    她们的世界就是大观园围起来的一片天,虽然繁华,却也如囚笼,她们见过埃及的沙漠,还有阿尔卑斯的雪山么?

    当她头一次看到XZ的山时,头一个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曾经是海底?是什么力量让它成了世界屋脊。

    还有都江堰的鱼嘴、宝瓶口,这个水利设施存在了两千年,让曾经为祸的岷江变得驯服,肥沃了天府之国。

    还有那个自称“王维”的巫师,他本来是打算引来雪人,毁掉那个国际雪人科考站的,可是他却选择了离开。

    他还送了西弗勒斯一棵怀梦草的种子。

    那是一个神奇的国家,而“中国通”向拿破仑讲述那个国家的时候语气带着诱惑,眼神透着贪婪,而波拿巴的眼睛很平静,就像蓝色的湖水。

    一个足以和亚历山大、凯撒、汉尼拔媲美的人物会脑子不清醒,更何况他还说出那样的话:东方有一头沉睡的狮子,一旦觉醒将震惊世界。

    是什么时候呢?反正不是那些希望教坊恢复唐宋规模的人。

    那些教坊里的人不少还是犯官之后,他们怎么不像公孙仪一样,爱吃鱼,却想着随便吃别人给的鱼带来的后果。

    她尝试着了解男人,却发现有时她搞不懂究竟他们在想什么。

    当她放眼四周,发现有女人朝她投来妒忌的眼神。

    她是女人,有时她自己也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

    就连约瑟芬也知道找勒德雷尔求助,让路易和奥坦斯结婚,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婚姻,她连这个都不会,玩什么宫斗啊?

    真是个白痴。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气得一边听故事,一边用完全无法扇风的扇子给自己扇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水既济(四)

    曹雪芹的祖父是江宁织造,江宁在五代十国时被称为金陵,明朝的时候曾被朱元璋改名为应天府,靖难后朱棣迁都BJ,应天的京师便成了南京了。

    到了清朝,南京便成了江宁,成了两江总督的驻地。

    罗库尔小姐穿的那身衣服是苏州织造府的产品,原本是要给某位王妃穿的,后来这位王妃香消玉损,于是给她做的衣服就留在了库房里,后来被“中国通”先生买了回来,他又送给了罗库尔小姐。

    江南不仅是为皇帝供应丝绸等奢侈品,还是重要的税赋之地。苏州织造的位置历来都是内务府靠得住的官员来充当的,当时的苏州织造是满人萨载,他出于皇族旁枝,通过满语考试成为举人,康熙、乾隆每次南巡在苏州均宿于织造府里。

    有个成语叫“彩衣娱亲”,传说春秋时有个老来子,他很孝顺,七十岁了还穿着彩色的衣服扮成幼儿,引百岁的父母发笑,如弄雏鸟于亲侧。

    孝顺也要看人,原本搜查妖党没有石匠的事,但是在德清县有个叫沈士良的农夫,他找一个修桥的吴石匠帮忙。沈士良不堪自己侄子的虐待,想请这吴石匠把写有自己侄子名字的纸条塞进木桩里,然后在打木桩入河的时候一边打木桩一边叫侄子的名字,沈士良觉得这样就能吸走侄子的精气,让他生病或者死亡。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那还是侄子。但亲儿子也未必孝顺,比如那位弑父的隋炀帝杨广。

    隋炀帝曾经三次下江南,传说中他每次下江南都大费周章,不仅耗费了大量民脂民膏,还到处搜刮美女,搞得民不聊生。

    当时的江南还没有经过宋、元、明、清的开发,相对于中原地区还是比较落后的,尤其是与百越地区的少数民族存在冲突,茶园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开辟了,虽然茶文化要在唐朝尤其是武则天后开始大力推广。

    隋炀帝干过的事,其实后来李世民也干过,朝廷编写史书肯定多在维护自己的利益,难免对改朝换代的事情上做一些“美化”,会有一些民间历史学者认为不妥,顺治十二年的明史案发生地也在江南。

    崇祯皇帝虽然是末代之君,却自缢在煤山。按照春秋的礼制,“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宇文化及要杀杨广的时候,杨广也说了,君主的血不可随便流的,后来宇文化及就用绞杀代替了刀剑,他也算是遵循着礼制殉国了。

    原本清廷的史官想写李自成打开国库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崇祯自己私库却是满的,还有崇祯喜好女色什么的。要是崇祯真的有那么多钱,还用得着官员募捐打李自成么?

    再有就是明朝也有自己的史官,当时的内阁首辅朱国祯被魏忠贤所弹劾,告老还乡后就编著了明史,除了没有编撰崇祯皇帝的事迹基本全了,有现成的遗稿为什么不用呢?

    要取代前朝留下的痕迹很不容易,现在还有很多人同情路易十六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万历皇帝几乎不上早朝,到了康熙这里他素来以勤政闻名的,几乎没有哪次早朝缺席,而康熙的儿子们也一大清早就起来读书了。

    在周边各省的口供里,一个个妖术“高人”都跑到了江南。彰宝跟着山东提供的线索查,结果被带进一个又一个死胡同,他找不到“大师明远”,也找不到所谓的三教堂庙,找不到AH所说的“苏州来的朱石匠”,在苏州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然后他又找算命先生张四儒,他应该躲在邳州某个村庄里,可是当地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村子。

    官差疲于奔命却没有任何进展,弘历的廷寄又一个接着一个送来了,彰宝只是一个江苏巡抚,很不幸,他的顶头上司高晋是汉族的,万幸彰宝是个满人,他可以质疑,山东的口供是不是作假?于是彰宝写了信给富尼汉让他重审一遍,于是犯人又遭到了一顿严刑拷打。

    这时山东的嫌犯又改口供了,“大师”吴元和通元根本不是江南人,而是直隶人,于是乾隆又下令将京畿地区所有的寺庙都搜查了一遍,并发出了一个荒唐的指令,不拘泥嫌疑人是否与口供相符。

    禅师会改法号,那他是不是还会易容呢?

    眼见着事情越滚越大,彰宝干脆上了个罪己折子,恳求弘历责罚,是他的失职导致了属下玩忽职守,而他自己也沾染了官场陋习,希望皇帝能下旨或者让吏部弹劾自己。

    这么说话可能让弘历得到了某种满意的答复,于是他不再揪着彰宝,转而去找浙江巡抚的麻烦了。

    永德是个小贵族,他跻升的速度太快了也太容易了一些,他只在刑部见习了一段时间就成了道台。但也正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加上因为之前有彰宝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等轮到浙江巡抚永德回答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全省派便衣侦探将来龙去脉给调查清楚了,比如吴石匠和沈农夫的事,还找了所有与“吴元”同音不同字的和尚,他们要么住在深山老林,要么与妖术罪扯不上任何关系,也找不到其他诸如算命先生之类的罪犯,最终他认定整个妖术案是个以讹传讹的谣言。

    皇帝要的是榨取出的真相,整个大清的吏治都已经变得欺上瞒下、不堪重用了,可是官员们领悟不到,他们还觉得自己在尽力办差。

    至于民间就更乱了,张三、李四、王五这些名字很多,江南人口稠密,说不准就有个叫张四儒的算命先生,然后他就成了江洋大盗级别,被全国通缉的“首犯”了。

    戏台上张飞能遇着岳飞,也那么赶巧,有一对乞丐父子,他们擅长唱“莲花落”行乞,父亲叫张四,和算命先生张四儒只差一个字。

    父子两人七月底到达徐州东门,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湖广来的赵三,高个汉人,五十上下,赵问了两人以何为生,然后就要他们剪辫子,一条五百文。

    赵没有告诉他们剪了辫子干什么用,却给了他们迷药,告诉他们用了迷药就可以轻易将人迷倒,然后割辫子,约定到铜山县边界碰头。

    张四和儿子到了宿州的酒家,在酒家门口唱曲乞讨,等曲终人散后只有酒家雇工没有离开,收拾残局,张四走上去用迷药迷昏了他,割下他的鞭梢后逃跑了。

    父子二人汲水走过一条溪流时,迷药浸了水,张四在儿子身上试了药,发现没有药效了,不久县衙的差役就来逮捕他们,是雇工醒来后报了案,差役从二人身上找到了若干证物,于是“张四儒”就被逮捕了。

    至于张四所说的赵三,如同大海捞针般踪迹难寻,沿着张四儒的线索寻找玉石和尚也没有下文,但有一点,张四十一岁的儿子就像一阵烟似的消失了。

    纪晓岚长女的丈夫就是卢见曾的长子,高恒被抄家,卢见曾至少还有个儿子活着,他后来还中了举人,曾经担当过知县,政绩颇佳,却没有涉足官场,47岁就告老还乡了。

    抓住“首犯”张四儒的时候,弘历在承德,他再三警告不许用刑,害怕张四儒屈打成招,然后命令秘密将之押解到两千里外,长城以北的承德,他要亲自审问。

    乔治安娜突然抬起头。

    “下雨了?”中国通先生——约翰·布朗一边摸着自己的头一边问。

    “不。”她盯着帐篷顶说,然后看向了波拿巴“但我猜有‘不速之客’来了。”

    波拿巴朝着身后招手,一个军官走了过来,他对他耳语了一番。

    “享受快乐吧。”他拦着她的腰亲热地说“别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军官,那人走到了帐篷的角落,和卡罗兰·莱斯特兰奇说了些什么。

    然后乔治安娜就不理会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她用扇子冲他表达了另一个含义。

    布朗或许也懂这门语言,暧昧得笑着走远了。

    “我不知道,你可以向我解释。”他微笑着说。

    乔治安娜忽然不希望他变成那种很懂女人的男人了。

    她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和你的兄弟们一起玩吧。”

    她又看了一眼仿佛被冷落的安德烈将军“是不是我害他没了工作?”

    “你知道,西班牙今天还是参加了,猜猜他们是怎么来的?”

    乔治安娜困惑极了。

    “喜欢今天的羊肉吗?”波拿巴问。

    她回忆着刚才吃的烤羊排。

    “那是朗布依埃示范农场养的羊。”

    “哦,我想起来了。”她惊呼“那是西班牙的美里奴绵羊。”

    “美味的羊,而且还很会产羊毛。”他笑着说,忽然吻了她。

    这是她刚才扇语所表达的意思,他显然听懂了。

    可是她不是很喜欢他吻她之前的笑容,那让她觉得自己是只羊,而他是猎捕她的猛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水既济(五)

    “看吧。”

    波拿巴从随行图书馆的箱子里找出了一本很厚的书,她将它翻开后一看,里面全部都是漫画。

    “这是英国的‘漫画’。”他一边说一边将马车的窗帘给拉上了。

    乔治安娜借着烛光,翻看着那些彩色的漫画,很多都是讽刺漫画,其中有一幅很明显可以看出画的是中国皇帝接见外国使节团,但是从各个方面来看这幅画都不对。

    她不晓得乾隆长什么模样,但他不可能和漫画里那么胖,而且还躺在猩红色的波斯地毯上,旅游杂志上的故宫有金銮殿,皇帝应该坐在宝座上才对。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手里提着红色弯刀的人,那把刀有红色的花纹,可是乍看更像是血,英国的使节面露惶恐、双膝跪地,看着像是被恐吓了。

    “这画的是什么?蒙古人的金帐?”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问。

    “你看过他们怎么画我的?”波拿巴无所谓得说。

    乔治安娜顿时说不出话来。

    “听说马嘎尔尼使节团这次觐见皇帝不顺利,他们的条件没有达成。”波拿巴坐在了她的身边,紧紧得靠着她,还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就像她是个靠枕。

    “什么条件?”乔治安娜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盟友’。”

    “我现在听说了,这是谁说的?”她兴奋得问。

    “你的英国朋友们没有告诉过你?”他微笑着问。

    “有人跟我说,‘法国是我们不可信任的盟友’。”乔治安娜老实回答。

    “白银重要,但有了白银并不等于拥有一切,东亚有实行了很多年的朝贡体系,而我们正在形成新的体系,我的大陆体系,以及英格兰的贸易体系,他们想要一个可以自由掠夺的市场。”

    乔治安娜一惊。

    “你知道什么是朝贡吗?”波拿巴问。

    “是的,我想我知道。”她柔声说“藩属国的使节在朝见君主时要敬献礼物。”

    “这是东方的礼节,以前土耳其的苏丹也向我朝贡过珍珠,按照礼节,我要回赠他礼物,就是你找到的那个挂毯,如果英格兰需要在亚洲各国组建贸易基地,他们必须毁掉这个朝贡体系,这样才能获得帝国内部和朝贡体系圈的市场,很多英国人和荷兰人都认为外交这条路行不通,但马嘎尔尼觉得乾隆是个开明的君主,只要他向皇帝讲明了广州海关的腐败,让他认识到官员的腐败造成了商业困难,他们的商业要求就会得到回应。”

    “而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乔治安娜看着手里的画说。

    “你听了刚才布朗先生说的,觉得皇帝是个开明的君主吗?”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作为英国的贸易逻辑和天朝自居的朝贡逻辑迟早会发生冲突,中国丝绸还有出口定限,绸缎出口由江苏和浙江的官商船到日本采购铜和白银时随带出口,广州只有生丝,布朗先生获得的那一卷宫廷使用的丝绸非常珍贵,我听说他还有一卷,你……”

    “我不想要。”她毫不犹豫得说“我喜欢鱼,却不代表我必须接受它,这样代表我必须迁就他的一些要求。”

    “我会告诉他,你很喜欢他送的扇子。”波拿巴捏着她的手说“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盟友’?”

    “盟友就要接受礼物么?”她困惑得问。

    “因为有了印度,英国就有了在东亚发展的根基,白银流入给帝国带来了繁荣,但是也埋下了不安定的因素,秘鲁的银矿已经快枯竭了,你知道现在英国多缺钱。”

    “但现在和中国开战是不明智的。”

    “没错,‘现在’开战是不明智的。”波拿巴重复了一次她的话“我听说他们还在使用火绳枪,并且对使节团带去的大炮和火枪不感兴趣。”

    乔治安娜又一次无话可说。

    “有三个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一,英国用武力破坏朝贡体系,胁迫帝国根据‘合理的条件’管理贸易,二,英国彻底放弃贸易,第三,英国绝对服从朝贡体制的一切规章,你觉得英格兰会选择哪条路?”

    “哦。”她挫败得说。

    “有天我也会遇到一样的问题,英国和法国‘现在’开战是不明智的,布朗先生很爱你,你可别伤了他的心。”波拿巴开玩笑一般说。

    “什么?”她费解得问。

    他像是在想怎么跟她解释。

    “因为糖和丝绸不受限制?”她问。

    “这就是自由贸易的好处。”他松了口气般立刻回答。

    “但那是错的。”乔治安娜说。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他反问。

    乔治安娜瞧见过,当富翁的妻子在家里省吃俭用,操持家务的时候,他却带着情妇在伦敦购买奢侈品。

    维多利亚时代的男人也是如此,外养一个文雅的情妇,用情妇取代合法配偶带着出门是一种时尚,甚至法国男人也是这样,妻子是在家里生孩子的,路易十五都是带着情妇出席各种公众场合。

    欲望与情爱的的解放正是奢侈品消费的动力之一,那些“冒险家们”哪个不是想要找事业有成的有钱男人呢?

    “你说你喜欢吃糖。”

    “不是用奴隶压榨出来的糖。”她没精打采得说“走吧。”

    说完她就打算将手里的画册丢了,离开马车。

    但是她才刚站起来,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热情的吻,不像之前在宴会会场,就算是那样也够大胆了。

    车厢里充斥着布匹摩挲发出的沙沙声,让她产生了不道德感。

    “他会杀了我,对吗?”等结束了这个吻后他问。

    乔治安娜盯着他的眼睛。

    “除非他来找我。”她平静得说。

    他也一言不发得看着她。

    “你想提前离场了,苏丹?”乔治安娜问。

    “我喜欢以前那个我,那个热衷权力的我。”波拿巴说。

    “我们终有一日都会活成我们最讨厌的样子,但你以前讨厌的人好像特别多。”她笑着说,整理了一下仪态,然后离开了马车。

    就在她打开车门的瞬间,一阵欢呼声传来,然后她看到神奇的一幕,一团火居然在喷泉水柱中燃烧,看起来就像是水火交融的火焰喷泉。

    “水里有油!”一个女士说“是油在水上燃烧。”

    “不,只是普通的水,我可以保证。”一个男士说“能不能停止。”

    “当然。”一个年轻人回答,然后喷火的喷泉就停止了喷水,当然火也熄灭了。

    “瞧,只是有水。”刚才说话的男士说。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想去看看有什么稀奇事吗?”乔治安娜问波拿巴,但他的脸色阴沉,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于是她不再管他了,去查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水既济(六)

    曾经有很多学者研究,为什么西班牙会没落。

    或许就像刚才波拿巴说的,白银很重要,但有了白银不代表拥有一切。

    在步行前往人群的途中乔治安娜想着,如果当时满清的皇帝答应了和英国世界团的条件“结盟”会怎么样?

    首先英国人想要东亚的贸易必须要有个立足点,那不是一个小岛,而是要印度那样的规模,满清接受了英国世界团的军火后可以协助英国维护他们在印度的利益,避免法国或者是印度本土的统治者占领。

    马嘎尔尼出使的时候正值第二次反法同盟期间,英格兰要支付联盟军“很多”军费。满清获得火炮和枪,英格兰获得急需的白银。虽然这样还是无法解决满清本土无法生产先进武器,日后还是要依靠“洋务运动”解决制造业的问题,但这样至少保留一个了解外部世界的渠道。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毕竟这就意味着允许别国染指自己的利益,而且还会姑息英格兰在东亚做大。皇帝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了,那么按照东方的兵法书上所写的,“上兵伐谋,次之伐交,其下攻城”。外交途径已经无法达成目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备战了。

    一个国家宣誓主权不一定要无力,维护主权却一定需要武力,主权问题最后还是要武力解决,即便爱因斯坦说,只要主权国家拥有武力,战争就不可避免。

    除了好奇心,战争也是推动人类进步的一种动力,麻瓜不会为了制造时间旅行机器而投资,却会为了制造原子弹而投资,而巫师则会用时间转换器进行更加危险的实验。

    大历史不一定会那么轻易改变,可是局部和个人的历史却可以改变,他们大多数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如同时代里的一粒灰尘,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然而这些小人物和大人物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已知的时间实验中消失的人都是巫师,当然巫师们也只会去统计巫师,麻瓜的数量太多了。他们虽然是小人物,却有某些大人物渴求的巫术的力量,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国王,正是因为他有这种渴望才被江湖骗子给欺骗了。

    当乔治安娜出现的时候,围观的人群自动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她发现居然有人朝着她行礼。

    她觉得有些滑稽,却还是走到了中心,山坡上并没有喷泉,所谓的喷泉是一个木桶里喷出来的,木桶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看着也就比拿破仑·波拿巴小那么几岁。

    他看到了乔治安娜,脸上带着优雅而迷人的微笑。

    他的身上有一种和拿破仑不一样的“魔力”,乔治安娜抬起手,让他吻她的手背。

    “这是在干什么?”她用甜蜜的声音问。

    “雕虫小技。”年轻人用带着外国腔调的法语说。

    “克莱门斯·梅特涅先生能让水像油一样燃烧。”围观者中的一人说。

    又出现了。

    乔治安娜很想翻白眼,水变油和水变酒的“奇迹”持续了那么多年,不论失败多少次人类还是屡试不爽。

    不过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梅特涅,他可是历史上的名人。

    “他说得对吗?”乔治安娜看着梅特涅说。

    “您可以自己看。”梅特涅一边说一边启动了他的装置,等喷泉开始喷水后他用一个点燃的纸条在水柱上抚过,看着就像是在点燃蜡烛。

    乔治安娜仔细观察了半天,那火是橙色的,同样她也没有闻到怪味。

    “你能把它拆开吗?”乔治安娜看着木桶问。

    梅特涅笑了,用英语说道“秘密会让女人变得更有魅力(asecretmakesawomanmoreattractive),让我们保留着这份黑暗的秘密感吧。”

    乔治安娜又打量了他一阵。

    “化学?”她问。

    “德勒斯登是个有趣的城市,那里的人既相信科学,也相信魔法。”梅特涅说。

    “你去过德勒斯登?”

    “我在那儿当了两年的外交官。”

    “为什么不继续当下去?”

    梅特涅看着乔治安娜不说话,她下意识得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你今晚是魔术师还是外交官?”乔治安娜问。

    “哪个身份会让您觉得高兴?”梅特涅问。

    她笑了。

    “怎么今晚有那么多人想哄我开心?”

    “也许是因为我们想看到您迷人的微笑,夫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梅特涅主动说道“德勒斯登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它被称为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您或许会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感兴趣。”

    乔治安娜没有说什么,梅特涅这时很自然得走到了她的身边,两人一起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西班牙不派使节来的原因很明显,英法两国和平对他们是很不利的,同样让她觉得惊奇的是奥地利居然会派使节来祝贺,因为现在拿破仑对奥地利的态度可称不上友好。

    他翻脸的速度似乎快了点,毕竟去年因为饥荒的问题才找奥地利购买过马匹和粮食。

    这可能是因为那时亚眠合约还没有谈成,英国依旧持续着海上封锁,法国的船无法在地中海航行,他们才需要陆路运输,这样一来就需要从奥地利借道了。

    现在英国和法国和平了,从最近他一系列动作判断,最有可能倒霉的就是奥地利,反倒是她所以为的普鲁士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换而言之,很多人希望英法两国能继续打起来,有很多人巴望着她死啊。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喷泉的秘密了么?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乔治安娜说。

    “您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您是不是真的是女巫,我保证,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梅特涅说。

    乔治安娜嗤笑出声。

    “即便您不会魔法,我也相信您有足够的魅力,面纱不但没有遮住您的容颜,反而增添了神秘感,您只注意到波拿巴阁下为您发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人?”

    “我还真没注意。”她惊讶得说。

    梅特涅笑而不语。

    “所以才有女人那么看着我?”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地说。

    “我是头一次看到波拿巴因为一个女人对他笑了就跟着她走了,大家都想看您的微笑,才哄您开心。”梅特涅说。

    乔治安娜不得不承认,她现在觉得很开心,不过这种快乐很快就在她眼角余光瞥见有女人在移动图书馆附近转悠而消失了。

    这位银行家的妻子,约瑟芬的好友长得确实很美,关键是年轻,还有个可以生孩子的肚皮。

    管你多么有神秘感、多么聪慧,要是像凯瑟琳·美第奇一样生不出孩子,在宫廷里一样还是难以立足的。

    “您怎么不笑了?”梅特涅问。

    “和我聊聊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吧,我想听。”乔治安娜冷淡地笑着说。

    梅特涅到底不是来调情的,他很顺利地讲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来。

    他口才不错,长得很漂亮,比塔列朗看着要顺眼多了,但乔治安娜却并没有那么认真听。

    在拿破仑战争结束后,接下来的三十年欧洲就进入了“梅特涅时代”,他信奉的是欧洲古典的“均势”外交准则,是封建王权的坚决捍卫者。

    有时候你要分清朋友和盟友。

    她还在理解这句话,讲真的,这句话真让人费解。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水既济(七)

    乔治安娜不知道现在的奥地利公主具体多少岁,但她现在多半是个孩子。

    玛丽·路易斯肯定是能生孩子的,只要一想到输给了她,她就有种荒谬的感觉。

    至少拿破仑和约瑟芬的相遇还很浪漫,他们是在动荡的岁月,因为一把佩剑认识的,从某个程度来说她还有些羡慕。

    而撮合拿破仑和玛丽·路易斯婚事的正是梅特涅。

    她想到这里就越想越气,以至于在和梅特涅虚伪得“社交”后就进了仓库开始砸东西。

    管它是多么昂贵的瓷器和水晶杯,反正她就是很气。

    侦破开膛手杰克案件时,有人曾作过这样的推理,凶手是一个嫉妒别人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一开始她觉得这个推论很荒谬,现在她却不那么觉得了。但如果换成是她的话,她不会杀那些40多岁的老女人,而是年轻女孩儿。

    或许会有人说她心理阴暗吧,只有内心阴暗的人才会看什么都阴暗,嫉妒那些活在阳光里的人。

    莉莉年纪轻轻就死了,她还保持着一颗纯洁的灵魂,听不到那些流言蜚语对她的中伤。

    波莫纳深信,是因为詹姆·波特愿意为她改变,莉莉才和他开始约会的。而不是因为他很有钱,又或者是更夸张的,通过詹姆接近西里斯。

    甚至于她也有点相信约瑟芬和雷诺曼的说辞,她是为了拿破仑才接近骑兵夏尔,让他去议会探听有没有人阴谋算计他的。

    等砸完了所有她用手搬得动的东西后,她感觉好受了不少,其实她可以用魔杖的,但是偶尔干点“体力活”能让血脉通畅。

    “啧啧。”就在她站在满地狼藉中喘息时,有人在门口说“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啊?”

    乔治安娜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

    是美国来的肃清者,也是他为她戴上的可以限制魔力的脚镣。

    “他们称呼他们是鞑靼人。”肃清者说。

    “什么?”

    “你刚才在马车里的问题,英格兰人称呼东方帝国为鞑靼人。”肃清者解释道。

    “你偷听?”她不可思议得说。

    “你是个女巫,应该有很多手段可以防止别人偷听,为什么不用呢?”肃清者问。

    乔治安娜怒视着他。

    “你们在卧室里的谈话我不会偷听的,我也有底线。”肃清者干巴巴得说。

    “你说这个干什么?”她不忿得说。

    “你知道在东方并不存在异教徒,他们对巫术的态度也和西方大不一样,为什么还会有猎巫存在吗?”肃清者问“人们害怕自己被伤害,信仰只是他们抵御伤害的办法,如果它不起作用,他们就会改信别的可以保护他们的力量。”

    “我想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乔治安娜说。

    “面对痛苦,有人选择逃避,就像你旁边那么大的箱子,里面可以放棒球大小的阿片球40个,大概是100个人一年的消费量。”

    乔治安娜看着她身边的货箱,下意识得往旁边退了一步。

    “私设鸦片馆会按照参与邪教论处,甚至参与邪教的处罚都没有处罚得那么严重,东方对宗教一向比较宽容,不会存在迫害异教徒和异端。”肃清者说“他们已经开始了。”

    乔治安娜想起了汤姆·韦奇伍德,他使用的“忘忧草”正是从印度水手那里获得的。

    如果他没有被那东西毁了,可能他能让相片提前几十年出现。

    “他们还要做多少邪恶的事?”她颤声说。

    “罗伯斯庇尔说过一句话,被不可遏制的私欲所驱使的人,死亡不是最强有力的笼头。”肃清者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后说“请看那些希望戴上王冠的野心家,他们轻视死亡,关于死亡的念头不想在卑贱和贫困中求生的念头那么使他害怕,制止发罪的最有效手段是使刑罚适合于产生犯罪的各种私欲的性质,所谓用私欲本身来惩罚私欲。”

    “一派胡言。”她怒斥。

    “拿破仑给你的解释可能你还不明白,你知道郁金香狂热吧?最开始是因为一部分郁金香爱好者会为了某些稀有的郁金香球根愿意付出高价,后来连普通的郁金香也变得昂贵了,那些东方来的丝绸会被拍卖行卖出高价,这样所有的丝绸的价格都会涨上去的。”肃清者说。

    “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会那么觉得?”

    她该怎么回答,历史上没写?

    “伦敦的女人腰围超过18英寸就会被认为没有价值了,她们必须在腰围超过那个极限前把自己嫁出去,就像急于登上诺亚方舟。”肃清者带着笑意说“我知道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很容易发胖。”

    乔治安娜将魔杖取了出来。

    “我只是说了事实,你觉得我冒犯你了?”肃清者问。

    “滚出去!”她怒喝着。

    “狂热和恐惧会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你也是经历过食死徒时代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肃清者问。

    乔治安娜愣住了。

    “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战场,你不会以为肃清者解散了就消失了?”肃清者问。

    “我知道有第二塞勒姆。”乔治安娜说“还有克莱登斯,是你们让他变成了默然者。”

    “每个人都有自己教育孩子的办法,之前的玛丽不是很好得利用了自己的天赋吗?”肃清者说

    “她是个巫师!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乔治安娜说。

    “我有一样的问题,你觉得你还是原来的你么?”肃清者问。

    她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可怜。”肃清者说“让我问你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拿破仑要你参战,你会参加么?”

    “当然不会!”

    “如果他给了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呢?维多利亚女王和伊万杰琳·奥平顿,她们是好朋友,好朋友让她帮忙,你觉得她会拒绝么?比如参加克里米亚战争。”肃清者问“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盟友,现在你明白了?”

    克里米亚战争不过是帝国主义争霸,唯一还算人性闪光的就是“提灯女神”南丁格尔,所以伊万杰琳·奥平顿加入了哪一方,是执行任务的士兵,还是南丁格尔的医疗队?

    她想起了格林德沃,他号召巫师们阻止麻瓜毁灭世界。

    又想起了亨利·波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和许多巫师选择了参战。

    如果你有能力,为什么不使用它?

    魔力只在少数人的灵魂中绽放,只降临在有着更高追求者的身上,为了那个更高的追求,为了更大的利益,为了自由,何必拘泥形式,继续遵守那不知道保护谁的利益的国际保密法?

    “你爱他吗?”肃清者又问。

    “我不需要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乔治安娜又问。

    “情人的请求你也不答应?多么冷血的女人。”肃清者笑着说“他可为你做了不少事。”

    “他可以提别的要求,但不是战争。”乔治安娜回答。

    “你不能怀孕,也不能让他感到高兴,你能做什么?”肃清者嗤笑着“对了,你可以做鱼饵,但你这个鱼饵也不那么成功,你的丈夫怎么不来救你?”

    “或许是因为他没你想得那么蠢,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她讥诮得反击“上一次那么多人你们怎么没有逮住他。”

    “你很想他被我们抓住么?”肃清者反问。

    “那这次呢,你会帮助法国魔法部抓住那些肃清者么?”乔治安娜问。

    “当然会。”肃清者毫不犹豫得说。

    “他们和你们是同伙。”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说。

    “谁跟他们是同伙?”肃清者反问。

    她费解得看着他。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盟友。”肃清者悠哉得说“发完了脾气记得回会场,至少约瑟芬不论多不喜欢都会主持这种场合到最后。”

    他说完就走了。

    等他的脚步走远,她听到了雨声,于是放下了魔杖。

    至少德国巫师没有这方面的苦恼,因为他们经历了历史上最残酷的猎巫,很多人逃离了黑森林,在三十年战争期间逃往北欧了。

    她只是没想到,东方居然也有猎巫。

    算起来朝贡体系从公元前三世纪也有了,到19世纪也持续了2000多年。

    她整理好了情绪,用“恢复如新”将杂碎的盘子、杯子复原,无意间发现了一张海报。

    准确得说是一幅漫画,一群穿着明朝服饰的人站在“鞑靼”皇帝的面前。

    也许满清皇帝能让自己国土上的臣民留辫子、穿满族的服饰,可是外国使节却没有办法,那些朝鲜使者都穿着明朝的衣服跑来见爱新觉罗弘历的。

    即便他们只是这么站着,什么都不说就足够讽刺了。

    “天朝上国”关满清什么事?他们又没有派郑和下西洋。

    漫画上的字被水浸了,有些模糊不清,她也不想辨认。

    看来不只是波拿巴翻脸快,欧洲的情况就是如此复杂,就像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敌我关系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的,就像说出“一场战争能促进团结”的美国前总统现在不派了使节么?

    她有点明白了,又没有完全明白。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小心谨慎,现在已经是战争状态了,下次谈话一定要布置好,不能再被人偷听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世纪末的魔术师”

    乔治安娜回到帐篷的时候,宴会还在继续进行,只是因为外面在下雨,舞台上不能继续在外面表演了,但这并不影响魔术师们的发挥,他们开始表演近景魔术。

    “好了,都选好了,请把你们的牌放进这副牌里的任意位置。”一个魔术师对围观的观众们说,其中有四个人分别选了一张a,他们按照魔术师的指令,任意放进了牌堆里的任意位置,然后开始洗牌。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四张a居然出现在了牌面的最上面。

    乔治安娜没有理会这个小把戏,她走到了旁边。

    “一个人?”斯坦利先生忽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要留下照顾客人。”乔治安娜笑着说“你怎么一个人?”

    “因为我随时准备当你的骑士。”斯坦利笑着说,将手臂曲了起来“可以吗?”

    乔治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挽着斯坦利的手臂,继续在帐篷里闲逛。

    除了没有动物,这个地方越来越像是个马戏团了。

    “你刚才错过了威尔达勒的逃脱表演。”斯坦利指着一个赤裸上身的意大利人说“他是18世纪末最著名的魔术师。”

    “那是干什么?”乔治安娜看着另外一个方向问。

    有一个军官正很吃力得搬运着一个小箱子,那个箱子看着一个10岁的孩子都能搬动。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斯坦利在乔治安娜的耳边说“箱子里有一块钢板,舞台的下方有一块磁铁,只要通电就会产生超强的吸力。”

    “你怎么知道的?”乔治安娜惊奇得看着他。

    “我认识一个工程师,他的兴趣是专门以破解‘魔法师’的把戏。”斯坦利笑着说“他还破解了‘土耳其机器人’的秘密。”

    “什么是土耳其机器人?”

    “在奥地利女皇玛丽亚·特蕾莎的宫廷上,一位叫沃尔夫冈·冯·肯佩伦的发明家,他展示了一台会下国际象棋的机器,一个用枫木雕刻出来的机器人穿着土耳其人的礼服,他宣称它可以打败宫廷里的任何人,于是女皇的一个顾问接受了挑战,肯佩伦打开了机械,里面有很多杠杆和齿轮,然后他用一把钥匙给它上发条。”斯坦利一边说一边比划“那个机器人动了起来,但它不只是可以动而已,不到30分钟它就打败了女皇的顾问。”

    “真的?”乔治安娜不敢相信得说。

    “肯佩伦带着这个会下棋的机器在欧洲巡游,击败了一些当时头脑最强大的人,包括本杰明·富兰克林和腓德烈大帝。”

    “那他这次怎么没来呢?”

    “肯佩伦已经死了,另外,我相信没人能下赢拿破仑·波拿巴。”

    乔治安娜笑了起来。

    “我的那位工程师朋友,在肯佩伦死后这台机器被卖给了德国的仪器制造者,他拜访了这个拥有者,在他带着它又开始世界巡游的时候。工程师发现并不是这个机器真的会下棋,而是有人躲在里面,在棋子的下面有磁铁,这样躲在箱子里的象棋大师就可以根据磁铁棋盘判断上面的棋局,然后他利用一个缩放仪将他的手臂运动与坐在上面的土耳其机器人进行同步运动。不过工程师没有揭穿骗局,也没有和他的同龄人一样花时间写文章去揭露。”

    “他勒索了那个机器的拥有者。”乔治安娜说。

    “不,你怎么会那么想?”斯坦利惊奇得说。

    “难道不是?”

    “他今年才11岁。”

    乔治安娜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他的父亲是个银行家,而且非常有钱,他不需要那么做。”斯坦利说。

    “但你说他是个工程师……”

    “瓦特先生7岁就开始学习制造机器了,我刚才说的那个孩子,他已经自学了大学的课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年纪不够,他完全可以去剑桥大学读书。也正是因为他是个孩子,魔术师们才允许他进入后台,然后他知道了那些秘密。”

    “他今天来了么?”乔治安娜看着会场里的小孩们。

    “我听说你刚才在外面看了一个表演。”

    “有个年轻人,他带了一个可以喷火焰喷泉的木桶过来。”

    “这是德国的风格,你瞧那个人。”

    乔治安娜顺着斯坦利的手看了过去,有一个穿着晚礼服的男子,他的面前有一张桌子,他同样表演的是纸牌魔术,不同的是一幅牌上几张被挑中的牌就像是漂浮术一样,慢慢地漂浮到了他的手里。

    “那是霍华德·瑟斯顿,18世纪末最出色的纸牌魔术师。”斯坦利说“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魔术师想要参加你举办的晚宴吗?”

    乔治安娜想起了刚才斯坦利说的“会下棋的土耳其机器人”。

    “是因为……欧洲巡演?”

    “现在是19世纪了,谁才是新世纪最好的魔术师。”斯坦利说。

    斯坦利的话音刚落,帐篷外就响起了雷声。

    这一声巨响吓着了不少人,人们都忍不住外出观看。

    紧接着大家就看到已经无人的舞台上站着一个英俊的青年,他的背后是乱舞的雷电,空中飞舞着有绚丽羽毛的怪鸟,它们在被雷电击中后变成了一团火,落到地上就消失无踪了。

    与其说那是“魔术”,不如说是一种“神迹”,而表演者正是托尔·罗齐尔。

    乔治安娜脑子出现了瞬间的空白,然后她很淡定地喝了一口红酒。

    没人觉得害怕,水是导电的,扑面而来的水珠落到了观众们的身上,让他们感觉到了被电的感觉,他们兴奋地欢呼。等罗齐尔将所有的怪鸟都给变成了火球后,雨也结束了,乌云逐渐散去,天气又转晴了,围观者们开始热烈鼓掌,甚至还有少女难掩激动地看着罗齐尔。

    她想起了上一次幻影移形到贾斯丁家附近时,那些麻瓜淡定的眼神和微笑。

    可能他们将她和西弗勒斯当成了街头表演的“魔术师”了。

    是的,你很清楚地知道魔术师用了某种花招蒙骗了你的眼睛,但你不可以拆开魔术师的道具一探究竟,除非你花大价钱买下他的机器,而且还有可能是在魔术师死后。

    你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于是你一次又一次观看他的表演,想要破解它,每去一次都要买门票,而这就是魔法师的收入来源。

    等你明白了其中的秘密后会觉得没什么不得了,可是这种“未知”的感觉正好就是促使你买门票的动力。

    海边忽然发出一声尖鸣,随着“砰”的一声,一大团礼花在空中绽开了。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更多的烟花升上了天空,盛大的烟火表演开始了,紧接着不远处的灯光表演也开始,整个夜空被照射得五彩斑斓。

    “我以为今晚不会有烟火表演。”斯坦利问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是说过不希望今晚有烟火表演,不只是因为勒阿弗尔放了一整晚的烟火,还因为烟火声会让她想起那些布置在炮兵工事上的新式大炮。

    但拿破仑什么时候“听话”过呢。

    “闭嘴吧,斯坦利,好好看表演。”乔治安娜一边看烟火一边喝着葡萄酒。

    派对才刚开始而已,波拿巴却这么早就离场了,但谁叫他是个大人物呢?真是太可惜了,瞧他错过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栗的乐谱(一)

    当音乐神童莫扎特六七岁的时候,他已经在父亲的带领下,开始周游欧洲列国的巡回演出了。

    他父亲的愿望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小提琴手,以便在皇室或大主教的宫廷乐队中谋到一个乐手的职位,然而莫扎特却在作曲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19岁那年一口气写出了5首小提琴协奏曲。

    即便是闻名世界的作曲家也有入门的乐器,乔治安娜这才想起来,演奏《魔鬼的颤音》的帕格尼尼现在还“活着”,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让人把他找来为自己现场演奏,前提是他有没有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

    她记得西弗勒斯“处理”了那个困住了六个灵魂的小提琴,将它扔进了阿尔卑斯山的“地狱之井”的最深处,原本她打算把它送到霍格沃茨去的,那东西太危险了。

    她忘了去调查那被困住的灵魂属于谁的了。

    当玛丽安托瓦内特7岁的时候,据说在舞会上遇到了6岁的莫扎特,那时候的奥地利宫廷应该属于玛丽亚·特蕾莎女皇。

    这些事原本离她好远,她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一天,有人会将她举办的宴会与宫廷宴会等同起来。

    有了女官的好处就是,乔治安娜要是想听音乐,可以向她吩咐,然后她就会召集乐师为她演奏了。

    钢琴很笨重,而且简陋的农舍里并没有,但小提琴可以随身携带,于是乔治安娜就让那个年轻的乐师演奏莫扎特的小提琴独奏曲,一边听一边看书。

    拿破仑想要通过多弗尔海峡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满足宴会上英国人给她说的条件,在他考虑清楚之前她只能等着。

    她估计他现在正在和将军们开会,如果他出了意外,海军要怎么登陆英格兰或者爱尔兰,最关键的是他死了继承人是谁。

    卡夫卡“曾经”写过,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一间住着欢乐,人不能笑得太大声,否则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按照约翰·雷书中所写,人的心脏长在膈的中心,这是与四足动物的不同之处,因为我们是直立行走的。

    斯坦利先生海钓钓得很少是因为他不用活的蚯蚓,他知道鱼更喜欢会扭动的鱼饵,但他看到活的蚯蚓在鱼钩上挣扎的样子会让他难以忍受,以至于用这种饵钓上来的鱼都会觉得恶心。

    他的父亲也有类似的问题,不过他害怕的是羔羊的惨叫,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在农场里生活,后来随着父母搬到城市里居住的,尽管住的地方很嘈杂,万幸的是他再也不用听羔羊的惨叫了。

    这不是他仁慈得不杀生,而是一种奇怪的应激反应,斯坦利先生觉得这是遗传的。

    据英国使节团的观察,他们发现满清贵族有很多混血,直勾鼻、棕色的头发,更像是希腊人,其中有一部分的眼睛还是蓝色的,因此他们觉得“鞑靼人”可能与粟特人有血缘关系。

    粟特人原本是古丝绸之路上重要的民族,不过随着陆上丝绸之路的衰弱而逐渐消失了。

    他们确实在长城以北活动过,发动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就是粟特人。

    有一位“王子”,或者说是贝勒之类的贵人,在马嘎尔尼居住在圆明园期间曾试图与他交换,用大约半磅茶叶、一个丝袋,和一些小玩意儿,想要换回马嘎尔尼的金怀表。

    如果只是一块寻常的金表,马嘎尔尼或许会满足他的要求,但这个表对马嘎尔尼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他并没有答应,更没有像服饰那位王子的仆人所说的那样跪在地上感谢这种恩典了。

    使节团所乘坐的是印度斯坦号,这艘船负责运送给皇帝的礼物,所以朝廷下令它在各个港口载货的关税是免收的,而布朗(browne)先生并不知道这一点,还是为印度斯坦和其他船只支付了关税,其中一份是3万盎司银。按照朝廷的诏令,税收官应退回这笔钱,但他仅给了布朗先生1.4万,折合仅1.1万盎司,声称这是皇家的关税数目。

    这事给那位王子“打个招呼”其实就可以解决,但使节团的所有行动都被监视,更何况马嘎尔尼不会说官话,需要翻译,于是这件事就没有提。

    其中有个人必须要提一下,就是和珅和中堂,据说他曾经和那些监视使节团的其中一类人一样,负责保护皇宫的安全。上一次荷兰的使臣携带的礼物名单上有两个大机械钟,它过去是真气博物馆的藏品,从广州运往BJ的途中它们受到了轻微损害,因此必须被修复,负责这件事的正是和珅。

    于是这两座很精美的钟就到了和中堂的家中,并用两个很普通的钟代替了,荷兰人觉得他是希望在某一天以自己的名义将这两个钟献给皇帝。

    有句成语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贡品丢失是一件非常严重的罪,然而在那个成语故事中贡品天鹅飞走了,使者却没有遭到什么惩罚,反而留下了一段佳话。

    派对上布朗先生不免对自己获得那两卷“贡品”丝绸的经历夸夸其谈起来,宫里许多类人之中,有一种名为“太监”的群体,这些人是负责照看皇帝的妃嫔的,他们有很多机会向“主子”进谗言,传教士们很早就发现必须时时送礼物给这些特别接近皇帝的人。有时是昂贵的恶礼物,碰巧传教士们携带的钟表、鼻烟盒和其他玩意儿被太监看中。

    布朗先生想要挽回自己的损失,就用了自己的怀表送给了一个“太监”,这个太监就用了两卷丝绸与他交换,但他并不是从宫中的库房,而是让布朗先生从苏州织造那里去取。

    这种“寿衣”没有人要的,留在那儿也占地方,布朗先生带回欧洲后很难再见了,同时“太监”还希望布朗先生能再运一些机械钟过去,可能他也想学和中堂,以自己的名义献给皇帝。

    这两匹丝绸能不能卖2万盎司白银呢?

    如果按照新的法郎含银4.5克算,2万盎司白银可以铸14万法郎,以一磅面包18苏的价格,14万镑法郎可以购买15万磅的面包了,按照一个人平均消耗3.3公担粮食,足够2000多人一年的消费了。

    除非乔治安娜发了疯,她才会花钱买它,然后还穿着它出门到处炫耀。

    至于罗库尔小姐穿它,那是戏服,以后别的当家花旦也可以穿的,而且那是剧院的投资,说不定以后唱图兰朵的时候还要用它。

    至于她手里拿着的那个很精美的银扇子,布朗先生是说了另一个动人的故事。伯明翰这种机械大生产出来的批量货是无法和精雕细琢的手工单媲美的,尤其是庙宇里的和尚,他们平时无事可做,不像工匠要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因此和尚们做的工艺品有一种“禅心”。

    这个扇子上还有个空心球,她可以往里面添香料,这个小球是用象牙雕的,不仅可以四面八方转动,而且还有细雕。

    嫦娥是东方的月亮女神,日食与月食本来是很简单的天体现象,但是在满清的土地上出现了这种现象,居民们却会敲锣打鼓将食日的“龙”或天狗赶走。

    在1795年1月21日那天也发生了日食,那一年正好是正月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本来是要盛大庆祝的节日。

    其实各省已经根据国家历法推算出了日食,并且张榜通知了百姓,可是当时识字的人不多,因此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月初一出现日食被认为是凶兆,皇帝三天不上朝,整个期间朝廷都要服丧,百姓们看到官员在居丧以为皇帝驾崩了,毕竟那时乾隆已经85了。

    乾隆是仅次于康熙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因为日食的事,他将生日推迟到了1月22日举行。

    他有很多个妻妾,为他生了很多孩子,可是活下来的儿子只有6个,儿子给父亲过生日肯定要送礼物,按照礼节,乾隆也要给儿子们包一个红包,但是轮到十五阿哥的时候却迟迟不见乾隆给的红包。

    当时庭院里有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安静得就像坟墓。

    很久后乾隆忽然大笑起来“你要银子何用?”然后他就让十五阿哥退下了。

    当时十五阿哥人都是恍惚的,被一个太监搀扶走了,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期盼。

    一开始很多人不明白,后来大家都明白了,乾隆退位当了太上皇,皇位传给了十五阿哥——嘉庆皇帝。

    目前英国和法国可以用糖和丝绸自由贸易,但是在比利时推行甜菜制糖后,对英国的糖需求了就没有那么大了,她可能会遇到阻挠。

    甜菜制糖厂和示范农场都在朗布依埃,拿破仑已经把西班牙绵羊给弄到了诺曼底了。

    不愿意贷款给工厂主的银行家很愿意贷款给农民,农民用地做抵押,农民借来的钱买羊羔,这样就进入了朗布依埃领主的口袋。

    拿破仑可以把这笔钱占为己有,也可以上交国库,因为示范农场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组建的,属于国有资产。

    他要是带头损公肥私,肯定上行下效。

    其实东印度公司也准备了很多布谷钟,即便平民买不起皇室用的那种钟,布谷钟还是可以有的。

    乔治安娜看了眼那个拉小提琴的年轻人,他拉得很投入也很好,但只需要她一句话,他就会从艺术家变成“流浪艺人”。

    所以她不可以随便有自己的偏好,叶卡捷琳娜女王爱喝啤酒,却不喝德国家乡产的,而是故意买英国啤酒,这也是一种“示范”。

    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麦穗腕表,又拿出了卡珊德拉给她的那个倒着走的时钟,她不需要两个表。

    哪个去,哪个留呢?

第一百五十章 战栗的乐谱(二)

    当让·雅克·卢梭还是个“小人物”的时候,他曾经一度靠抄乐谱为生。

    如果没有这个谋生的手段,他可能会饿死,也可能会找别的与文学无关的工作,这样一来或许世界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相较于荷兰和英国人,意大利人和法国人在满清日子过得就要舒服一些,不仅是因为他们主动学习难学的中文,还因为他们擅长“融入”其中,他们的穿着打扮几乎和当地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相比之下英商则保留着在欧洲时的穿着,而且他们听不懂“高雅音乐”。

    在她和布朗先生等英国人聊天的时候一个法国官员掺合了进来,他向她解释,所谓的“高雅音乐”就是雅乐,是一种东亚的古代宫廷音乐,从西周时期就随着“礼制”传下来了。

    布朗先生觉得那种宫廷音乐并没有欧洲宫廷的音乐听着那么悦耳,也许他们该与时俱进得改进。

    这个话题差点聊不下去,后来还是那位法国官员圆滑得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异域风情”。

    “雅乐”的覆盖范围仅限于东亚和部分东南亚,而朝贡体系还包括中亚的一部分国家,这些国家都不使用“雅乐”,比如以前的呼罗珊地区,它就被波斯文明影响,这片区域的音乐就很有“波斯风格”,对于中原地区的人来说也充满了“西域风情”。

    似乎一个国家强盛了,他的文明也会跟着对外输出,路易十四的法式宫廷文化就曾经引领整个欧洲,逐渐形成一个文化圈。

    这时布朗先生举杯,大声说法兰西将和英格兰一起,为欧洲乃至全世界带来更多的自由与文明,然后在场“社交”的人们就一起举杯附和了。

    奥地利的使者梅特涅当时也在场,他保持礼节的微笑,即便布朗先生并没有提起奥地利的名字,而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们正在跳从维也纳传来的华尔兹。

    神圣罗马帝国已经走向了没落,距离被肢解已经不远了。

    纵然那个国家存在封建制度,相对法国还是自由一些的。太阳王用繁琐的礼仪和奢华的服饰给贵族们套上了结实的笼头,让他们不能再和投石党之乱时一样威胁王权了,他让人感到窒息,等他一死,贵族们就“解放”了,就算是这样,才来法国的玛丽安托瓦内特还是受不了法国宫廷的礼仪。

    拿破仑走后也有同样的效果,宾客们看着明显放松了很多。除了他们这个圈子,另一个热闹的圈子就是托尔·罗齐尔,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围着他,那场面就像是摇滚明星遇到了乐迷。

    有的人天生就是适合站在舞台上的,但根据国际保密法的要求,巫师不允许暴露自己,更不允许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刚才罗齐尔所做的其实是要被审判,并且要修改记忆的。

    然而这里是法国,魔法部也不像英国那么“拘泥小节”,反正麻瓜们没有当真,以为他是在表演魔术。即便他“表演”得很精彩,很快也会有新的魔术代替的,到时人们就会把他忘了。

    她始终是外国女人,能做的极限就是这样了,她不可能和路易十四一样管得很严,甚至连波拿巴她都不能管太多,等他不再爱她,所谓的权力也会跟着烟消云散了。

    “夫人。”

    就在她看着书发愣的时候拉罗什富科夫人出现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愁容的爱丽丝。

    昨晚爱丽丝玩得很开心,和一位军官在一起,即没有和佩蒂埃,也没有和亨利·配第跳舞。

    “有什么事吗?”乔治安娜问。

    拉罗什富科夫人看了一眼那个拉小提琴的乐手,后者立刻停止了演奏鞠躬离开了。

    “请您原谅我,昨天我忙着现场,忘了管教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我没瞧见爱丽丝作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止。”乔治安娜说。

    拉罗什富科夫人欲言又止,好像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约瑟芬喜欢给人做媒,但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乔治安娜冷漠得说“婚姻是神圣的,即便是政治联姻也要彼此相爱才结合。”

    爱丽丝不可思议得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爱丽丝的父母,如果你们觉得需要我的咨询,我可以提供,但我不会主导这件事。”她放下书站了起来“再说我不觉得和军人结婚是不合适的,如果爱丽丝喜欢昨天的那位军官……”

    “他只是朋友。”爱丽丝急忙说“让很有趣。”

    “不论你相信不相信,我也曾经觉得拿破仑很有趣,但你猜怎么着?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除了蒙古人以外最让欧洲害怕的人了。”乔治安娜笑着说“有很多人因为欢愉而选择一个人,当婚后欢乐减少了就会失望,便觉得距离自己想要的幸福更远了,但是当你期待快乐,而不将它当成生活态度,你就不会惊醒隔壁的痛苦,能让你感到快乐的不一定就是幸福,而让你幸福的事不一定带来快乐。”

    爱丽丝懵了,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儿。

    拉罗什富科夫人则盯着她。

    “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爱。”乔治安娜无奈得朝着拉罗什富科夫人耸肩“有很多人觉得我是个十足的怪人。”

    “他哪里可爱了?”爱丽丝费解得嘀咕着,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她听见了,然而爱丽丝沉浸在某种思绪里,并没有意识到。

    “弗朗索瓦昨晚去哪儿了?”乔治安娜问。

    “他陪着贝德福德公爵和公爵夫人看绵羊去了。”拉罗什富科夫人说“公爵说想要带两只回去培养。”

    “难怪我没见到那一家人。”乔治安娜嘀咕着。

    她本以为会看到年轻的公爵夫人在舞会上大出风头,结果她却陪着公爵去羊圈看羊去了。

    “公爵夫人很支持公爵的事业,而且那还是他祭奠亡兄的办法,继承他未完成的事业。”拉罗什富科夫人说。

    “听起来她是个好女人。”乔治安娜说。

    “所有的新教女性都是您二位这样么?”拉罗什富科夫人问。

    “不,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乔治安娜想起了结了七次婚的扎比尼夫人,她每结婚一次就变得更加富有。

    “这是才是我希望你学的。”拉罗什富科夫人对爱丽丝说。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又装模作样得站好了。

    “昨天晚上,波拿巴和谁睡的觉?”乔治安娜冷静得问。

    “没有人,就他自己。”拉罗什富科夫人说“在您走后,迪夏泰尔夫人打算上马车和第一执政叙旧,但她很快就被赶下车了。”

    乔治安娜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拉罗什富科夫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人的一生总会有些遗憾,就像胖修士一直没有当成红衣主教,她这一生可能很难得到寻常人的爱情。

    在康熙年间,也有一个权臣有与和珅和中堂类似的境遇,他也是皇帝的侍卫,他叫纳兰明珠,他有个多情的儿子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写了一首诗: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可惜这个多病的诗人年纪轻轻就死了,否则她真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栗的乐章(三)

    现代音乐分为七声,但传统的雅乐只有五声,即宫商角徽羽,但是从西域传入的音乐已经有了7个音调。

    西域音乐的的7个音与“西方”的音阶也不一样,故名龟兹音乐,是只有“西域”才有的乐舞。

    据传说马可·波罗出生于一个威尼斯商人的家庭,17岁时随着父亲和叔叔到离开家乡,沿着陆上丝绸之路前往“东方”。他们首先进入了波斯地界,穿越了沙漠到达呼罗珊地区,沿着玄奘回唐帝国的路进入了河西走廊,不过他们并没有沿着河西走廊去往中原,而是北上穿越沙漠来到蒙古,来到了大蒙古帝国的首都元上都觐见大汗忽必烈。

    可能马可·波罗在途中就听到过龟兹音乐,也看过西域礼佛的舞蹈,之后马可·波罗去过很多省份和城市,甚至包括杭州,他将那里描述为世界最繁华的城市。

    那时正值南宋,蒙古人正忙着把南方地区纳入帝国之中,然而马可波罗游记里却将东方的三个民族国家分为鞑靼,也就是蒙古人的国家,契丹,这个地方原本为金朝统治的区域,后来被蒙古征服,以及“蛮子国”,这是蒙古人对南宋的称呼。

    这在西方形成了一个长期疑而不决的困惑,蒙古人也会称呼别人是野蛮人?然而按照马克·波罗的说法,契丹地域内有不少基督徒,而“蛮子国”则少有基督徒,于是西方人便对契丹有了一种天然的好奇和同情。

    后来利玛窦到达BJ后,已经知道大明的北方不再有一个契丹国,杭州也不再是都城。在保守的明代,利玛窦所代表的天主教传教士几乎是唯一一个获得许可,能在大明境内停留的外国人群体,这种特权一直持续到利玛窦死亡。传教士们往往称呼自己是意大利人,是教皇派来的,但他们实际的国籍大多数是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也曾经派过使节,按照欧洲的习俗,鸣礼炮是一种礼节,可是在东方却意味着宣战,等他们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却不理解为什么官员不允许他们的船进入珠江,只准他们在广州通商。

    都是红头发绿眼睛,谁分得清他们是哪国人?于是这些葡萄牙的传教士就冒充意大利人留在了下来。

    在康熙年间很出名的传教士汤若望其实是德国人,他受葡萄牙耶稣会的派遣,在明朝末年的天启年间到达了中国。他经历过崇祯皇帝、努尔哈赤、多尔衮、顺治皇帝,汤若望除了会天文历法外,还会造大炮,传说努尔哈赤就是被他造的大炮打成重伤。

    等改朝换代后,多尔衮很看重汤若望造炮的才华,即便汤若望曾为明军制造大炮对付清军,有很多满族亲贵大臣阻挠,多尔衮不为所动,坚持让汤若望担当钦天监的官员。

    其实在崇祯年间汤若望就推算出了一部新的历法,能更加准确得推算日食和月食,但是在推广期间却遭到了阻挠。

    教会与皇权之间存在一个无法调节的矛盾,当皇帝的权威低于教皇的权威时,西方黑暗的中世纪就做了完美的诠释,而在东方,权威只能是皇帝。

    另外基督教自己的教义也有矛盾的地方,如果上帝是唯一的真神,那么耶稣也是神么?如果强行说是,那么这和上帝是唯一的真神不是自相矛盾了?

    这就涉及了“三位一体”的解释,符合逻辑,西方人会相信,东方这一套却行不通。

    在利玛窦之前景教就已经在东土传播了,好多东西都被删了,包括十字架上的耶稣苦相,可不论他们如何适应,还是难以传播开来。

    到了利玛窦这里就完全用汉语来传教了,并且还用自然科学知识来博取上层阶级的好感,这一套行事标准被称为“利玛窦规则”。

    东方人对上帝不感兴趣,却对西方的地理、天文、集合感兴趣,当时中国没有棱镜和玻璃,汤若望拿了块棱镜折射出七色光,被人们以为那是女娲石争抢着要。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让皇帝感兴趣的科学技术是历法。在利玛窦去世之前原来的历官推算日食失败,已经有人建议将钦天监交给传教士了,不仅如此,传教士们还有了一批坚定的保护者。

    罗玛改成了罗马,自由传教的特权也取消了,汤若望、罗雅谷等人制定的《崇祯历》即便已经制定好了,却到了明王朝亡国都没有启用,倒是改了个名字被多尔衮通过了。

    在清军占领BJ期间,永历皇帝的太后王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当时已经皈依了天主教,在她的带领下永历帝的生母和妃子也入了教,如果不是因为永历帝妻妾太多不符合入教条件,他也许也入教了。

    正在大明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候,王太后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给了罗马教皇英诺森十世,另一封给了耶稣会的会长,但她不是找教皇派兵,而是希望他们替大明祈祷,保佑江山稳固。

    求神拜佛要是有用,还要什么医生,大家都跪在神的面前祈祷就会不药自愈,喝什么药、做什么手术呢?

    正是因为行不通,黑死病才会死那么多人。不过就算王太后写了信让教皇派兵也是枉然,这不是“十字军东征”,教皇很难短时间征召起来那么多士兵,还有粮草和军费,好像教皇当时除了祈祷外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那么庞大的帝国衰亡的阵势可谓天崩地裂,少部分传教士卷入其中,但大多数都活了下来,开始为新的统治者服务。

    和明末相比,清朝初年的皇帝给了传教士们更多自由,于是明清更替成了唯一一次有西方记录的封建王朝更替。

    和其他封建王朝不同,明朝有两个统治集团,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京,在南京任职绝大多数都是虚职,只是挂个头衔领俸禄。

    然而当北方的政权瓦解,“南明”又建立了起来,当时有一个汉名卫匡国的传教士在南明隆武帝的允许下居住在温州,当那里被清军占领时,他在门口贴了一张红纸,用汉字写着:此屋系欧罗巴人居住。

    他把精美的书籍、光学仪器、数学仪器都摆在显眼的位置,还把救世主的像放在了祭坛上,这招很管用,不论是平民还是清军将领都不骚扰这个传教士,等稍微太平点了,清军将领还问他愿不愿意剃头。

    卫匡国当即表示愿意,于是将领亲自给他剃头了,留着清人的发型再穿明朝人的衣服就很怪异了,将军送了他一身衣服,他也穿了,在设宴招待了他之后,这位将军还把他送到了更加安全的大城市杭州。

    再有一个广州的传教士曾德昭,士兵破城的时候把他绑起来,逼迫他把财产交出来。隔了几天来了个大官,他不仅放了曾德昭,还给了他圣经和祈祷书,又施舍了大量的金钱,把教堂也还给了他。

    这人名叫尚可喜,是孙元化的手下,后来被封为平南王,与平西王吴三桂平起平坐。他原本也是明朝将领,而孙元化是一个基督徒,他对西洋科技和火炮军事战术很感兴趣。

    就连张献忠统治的四川,也有传教士担任大西国的天文学家。

    在“康乾盛世”期间,传教士们的好日子再次到来,那段时间钦天监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天文历法的,这是汤若望等外国传教士掌握,另一部分则是“命理”,推算国运的,这一部分由中国人负责,对他们来说,马可波罗处处是黄金的时代来临了。

    有一个法国人,他并不是从小立志当传教士,只是那个时代读书都要去教会学校。他早年在里昂学习绘画,后来到罗马留学,乾隆三年成了宫廷内供奉,取了个汉语名字叫王致诚。

    他非常擅长绘画,为很多王公大臣绘过肖像画,后来还参与了圆明园西洋楼的建造,英国来的使节被安排住在那个楼里。

    那块地地势低洼,确实容易长一些虫,却不至于条件恶劣到要抗议的地步。

    马嘎尔尼一直要求住在京城内城,皇帝允许了,将他们安置在了前广州总督的府邸,这位总督已经被抓起来了。

    使节团在城里住了几天后又去热河拜见皇帝,却在是否下跪这个问题发生了分歧。

    有不少欧洲人在清庭混饭吃,马嘎尔尼的要求是英国和俄国一样,在BJ设立一个商馆,还要派一个常驻使节解决贸易问题。

    俄国人和满清签订了《尼布楚条约》,更何况俄国和满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他欧洲各国在BJ都没有商馆,为什么单独就英国要有呢?

    自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签订后,条约体系就成了欧洲国家之间主要的国际交流体系,同时对弱小的国家采用殖民体系主导,这个体系是和朝贡体系完全不一样的。

    沙俄要求顺治皇帝向他称臣,成为俄罗斯的殖民地,顺治皇帝当然拒绝了,反过来要求沙皇向他朝贡,经过了长期的武力冲突和外交斗争,双方都认识了对方的实力,最后才按欧洲的国际公法签订条约的。

    英国人称呼满清为鞑靼人,法国人知道他们是女真人,甚至在南宋那阵子,因为宗主国无法协调辽国、女真和高句丽之间的矛盾,高句丽一度停止过朝贡。

    有一个法国传教士名叫钱德明,他不仅会汉文,还会蒙文和满文,先后写了孔子传等书籍,乔治安娜在圣卢克宫的书架上就有一本孙子兵法,就是他翻译的,除了孙子,还有吴子、尉缭子、司马法等等。

    他还写了《中国古今音乐考》,不仅对乐器进行了介绍,还探讨了律学理论和调式。

    很多人觉得雅乐听起来像噪音,没有把不同的音符组合起来,产生变奏与和声,钱德明却觉得,中国人是最早懂得和声的概念了。

    唱霍格沃茨校歌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选自己的喜欢的调,用婚礼进行曲和葬礼进行曲都可以。

    阿不思觉得高兴,乔治安娜也就不管了,没见着老蝙蝠都在鼓掌么?

    拿破仑唱歌也是找不到调的。

    她懒得再对那个法国官员说什么了,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她想回去睡觉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栗的乐章(四)

    在乔治安娜之前马车里看到的漫画中,马嘎尔尼是单膝向“鞑靼皇帝”下跪的,其他使节则仿佛被血淋淋的刀威胁着五体投地。

    然而在清政府的记录上,马嘎尔尼却行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礼,也就是说他双膝跪下去了九次。

    其实乾隆在这一方面还是足够大度的,到了他儿子嘉庆时期,随着帝国权威衰落,下跪才成了更加急需的礼节。

    按照天朝的规矩,各国来天朝服务的外国人必须做官,比如遣唐使晁衡,他的日语名字叫阿倍仲麻吕,像英国人提出的单独派一个人在首都居住,还不遵守天朝规矩是不可能的。

    在王致诚之前还有一个意大利画家,他真的是意大利米兰人,原名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后改名郎世宁,历任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也曾经参加过圆明园西洋楼的设计。原本王致诚是要接郎世宁的班的,但是他被累死了,在1768年12月死于BJ,尸骨也埋在了那个地方。

    宫廷画师不只是给皇帝和后妃,还要给王公大臣们绘肖像画,在随架前往热河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皇帝的兄弟、嫔妃、几位宗室王公和公主,还有几位王爷和宠臣也找他画。

    画也就罢了,关键是要改,要去掉客人不喜欢的内容,添上他们喜欢的内容,今天我觉得骑马投枪的姿势威武,明天我觉得有必要对骑士的姿势进行修改。王致诚当时正在发烧感冒,每天进宫、听顾客提要求,从早干到晚,后来还拉起了肚子,半条命都没了。乾隆看他那么辛苦,于是赏了他蓝色的顶戴,被王致诚谢绝了。

    作为宫廷画家可以利用这一特殊身份与皇帝接近,对教会在华传教事业给予保护,王致诚那么尽心尽力为王公们作画,也能带来不少便利,比如王致诚就曾经为葡萄牙人驱离澳门法国人一事向一位王爷求助。

    然而,命要紧呐,不做宫廷画师他一样可以作画,但工作量他可以自己控制,即便是这样他还是66岁就积劳成疾而死了。

    关于刚才约翰·布朗所说的“叫魂案”,法国人也有耳闻,不过他们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

    在直隶通往蒙古的荒原上流行着一个邪教,号称普光老母能告知人间祸福,并且相信世界末日降临和“千禧年”,入教后要吃斋守戒,信徒还要购买“金丹蜜酒”当药。

    他们和白莲教没有关系,却要咏唱“九莲赞”,后来他们听说了剪辫妖党的事,就要求信徒们花钱消灾。

    每逢改朝换代或者是天灾,就是这些邪教收信徒的好时机,当教徒们在保安城发传单的时候被官府差役拘捕,接着官府顺藤摸瓜抓住了这些妖言惑众之人。

    保安邪教党徒将剪辫当成了末日来临的征兆,弘历没有判为首几人斩立决,而是凌迟处死。

    死不怕,凌迟怕不怕?为了能死个痛快,保安邪教的首领供出了一个人来,此人法号海印,俗姓任,家住郑州附近,15岁在当地剃度出家,拜性元和尚为师,师傅死后他成了游方和尚。

    这个供词可和“苏州的朱石匠”、“算命先生张四儒”不同,当时负责审理的阿思哈顺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发现居然都能一一证实。再继续调查下去,发现这个和尚和广东的“添弟会”有关系。

    郑州距离北少林不远,传说康熙皇帝曾征调福建泉州的南少林高手为军官,参加远征XZ,凯旋后却有人诬告这些高手意图谋反,于是朝廷派八旗兵火烧南少林,只有5个少林俗家弟子幸免于难。

    自此以后他们和清庭不共戴天,尊郑成功为开山鼻祖。

    这些都是传说,可添弟会参与了反清复明却是真的,更何况其中可能还牵扯了北少林,这种开了山门的大派可不是游方僧人,很容易找到,问题是官差就这么凭道听途说就去抓人?

    隔着老远传教士们就闻到了血腥味,汤若望其实也差点死了,因为他曾经帮助明军,万幸的是BJ发生了一次地震,它改变了汤若望的命运,从斩首改为流放,其余跟他一样罪名的东方人则被凌迟和斩首,而他原本的流放也在执行时改成了软禁,其余的外国人则被送到广州遣送回国,但这些人很快就能在广州自由活动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即便使节团来华不久之前,满清曾和尼泊尔人打过仗,而英国人站在了尼泊尔人那边,有很多大臣将英国人当成敌人,乾隆也没有不高兴,毕竟英国使节是不远万里来的。

    至于英国人提出的条件和谈判的事则被回绝了,自明朝执行海禁开始,浙江就是不对外开放的。

    因为倭寇的问题,日本并不在明朝的朝贡体系里,如果日本要和大明进行贸易只有走私一条路。

    当时的日本处于所谓的“战国时代”,并没有统一的中央权威,各个地方大名都与走私团伙有关系。

    到了满清,清政府重新和日本建交,这时日本已经有德川幕府了,权贵们对丝绸的需求量很大,本国都不够用,哪里还有丝绸出口呢?于是有了丝绸出口定限,并且只有日本才有绸缎出口。

    布朗先生的怀表,应该是要送给和硕仪亲王,十一阿哥爱新觉罗·永瑆的,他是嘉庆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被赐军机处行走、内庭行走,圆明园虽然可以举行朝会,处理政事,但它也可以算是皇帝的后宫。

    就算是宫廷画师要给后妃画像,那也是有很多限制和规矩的,马嘎尔尼在圆明园居住期间几乎每天都要散步,有一次他可能迷路了,闯进了后宫,把住在里面的女眷吓得尖叫。

    负责监视他的管事太监发现人丢了找了半天,听到尖叫才呼哧呼哧得跑了过来。英国人一没有送鼻烟壶之类的小物件打点,二还给人添麻烦,就算满清的太监已经不像明末的东厂督公那么权势滔天了,进谗言他们还能做的。

    同样的事表达方式不同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意境,

    西门庆原本是一介草民,他是怎么被太师蔡京看中,平地选拔为山东理刑千户的呢?

    如果是金钱,那他是怎么从一个破落户出身的小浪荡变得腰缠万贯的?

    改朝换代不一定是明末那个阵势,布朗先生选了个好时候,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人有胆子把贡品给他。

    和珅和中堂一开始也是很清廉的,可是到最后不也成了巨贪了?有对不上的账目往他身上一送,随着他人头落地也就平了,以前乾隆南巡的时候他可经常陪着的。

    这是两万盎司白银的事,也不是两万盎司白银的事。

    乔治安娜看着放在桌上,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白银扇子,现在它收了起来,看不到上面的嫦娥。

    其实嫦娥的运气不错,偷吃了不老药只是被关在了广寒宫里,而她自己的结局会怎样呢?

    反正如果有一日她也要和杜巴里夫人一样上断头台,她绝不会说“等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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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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