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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之争(四十)

    和欧洲文字类似,同样一个词,不管是哥特体,还是斜体,我们都能辨别出这个词来,而汉字则有六种书写方式。

    最古老的书写体是“篆书”,这个字体如今通常被用来刻制印章或图章,林呱为中国客户完成自己的作品后都会留下自己的印章,收藏家们收藏到了一幅名画也会留下自己的图章。

    篆书又发展出数种不同形态,一般用来作铭文或书籍的序言等。后来篆书演变为“隶书”,这是秦新的宫方书写方式,官府起草的文件都要用隶书来书写。

    再往后又出现了“楷书”,这是一种规范字体,想出人头地的文人墨客都学习书写楷书。接下来又演变出“行书”,这是一种快捷书写形式,或者说是一种自由体,但字体笔画不能省略。相反,为了便于速记,“草书”允许以简洁快速的方式来书写。做生意的人往往会采用这种书写体,部分古书也采用草书书写前言。

    “宋体”是以宋朝来命名的字体。在宋朝时期,印刷术得到长足的发展。所谓印刷术,是一种将汉字刻在木头上的活版印刷技术,这一技术是公元10世纪初发发明的,技术问世40年之后,宋朝创建起来。在所有字体当中,这种字体最像尼克在画有莲花的字条上看到的字体。

    水浒传里高逑因为擅长蹴鞠而得到了皇帝的喜爱,蔡京则是因为擅长书法而成为宋徽宗的宰相。有很多人都认为宋徽宗不该做皇帝,他应该只做艺术家,他写的瘦金体几乎成为中国艺术界的孤品,成语“一字千金”就是因为他写的字而来的。

    哪怕是一幅很平常的画,如果上面留下了他题写的字,那么也会变得价值连城。蔡京也很擅长书法,他们俩可能有很多共同话题。同样和珅和乾隆的关系也有点类似,只是乾隆的字并不如宋徽宗,这使得和珅可以模仿他的字迹,而宋徽宗的字因为写得太好,居然无人可以临摹,即便是蔡京也只是擅长行书。

    他流传于世的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秾芳依翠萼,焕烂一庭中,

    零露沾如醉,残霞照似融。

    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

    舞蝶、迷香、残霞、晚风这些美轮美奂的事物充斥着他的生活,他并不知道在宫墙外是另一个样子:两河岸边,死于相枕,冤苦之声,号呼于野。

    每天晚上,他的宫殿里都要燃烧数百支昂贵的龙涎香,据说这种香料会产生蓬莱仙岛般海阔天空的高远意境,又兼有鸟语花香的悦心气质,并且穿透力强、留香持久,常被他用于宴会上。

    不仅他的字是美的,连他写字的过程都是美的,然而这一切都在金军攻入北宋都城的那一刻结束了。

    欧洲也有支付赎金交换人质的制度,上一次被海盗绑的那个英国肉票付了7654个银洋就被放了。

    金朝是一个同样由女真人组建的王朝,甚至努尔哈赤所建立的王朝也叫“大金”,爱新觉罗在满语里的意思就是金。

    在东南亚地区有不少人是明清交替时因厌恶满族统治而逃亡海外的,琉球使者也曾担心过是不是也要剃发,后来在与清朝交涉后,琉球人被允许保持自己的服装,于是这些前朝移民就以琉球人的打扮在各地活动了。

    日本人的发型其实也很难看,但他们还是觉得辫子更丑陋一些。当琉球恢复了和清朝的朝贡关系后,日本经由琉球到福州的贸易却没有振兴起来,随着萨摩藩在大阪为据点的物流占据一席之地后,琉球的利益几乎被萨摩藩抢走了。

    日本拒绝加入朝贡体系,满清又不打算开战,以相对和平的方式保持贸易往来,于是互市体系就形成了。

    以正德新例为契机,康熙成立了广州十三行,这个名字沿用了明朝的名字。“行”在中文中代表帮会的意思,这些曾经有过不良记录的商人会在神明钱杀鸡饮血,交换誓约,规定公行的章程。

    与东北的商号不同的是,广州十三行没有牙行,他们直接充当外国商人和船员的身份保证人,外国人被安排在有城墙包围的河边角落里,与广州普通市民隔离。

    17世纪中叶,随着新大陆开发,供应欧洲皮毛的由俄国变成了美洲,如此一来沙俄就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市场。

    海西女真人最早也是猎皮毛和打鱼的,他们主要提供一种黑貂的毛皮。

    貂皮在欧洲同样很受欢迎,一件披风可能需要上百张貂皮,沙俄帝国一直渴望融入欧洲文化圈,于是沙俄就开始了扩张。

    在扩张过程中就碰触到了女真人的地盘,也就是他们所谓“龙兴之地”,当康熙和彼得大帝终于结束了这场自他们的父辈开始的战争,决定坐下来签订条约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当时两国的接触是因为沙俄扩张引起的,康熙初年中原还没有稳定,他也无暇北顾。两国边界在经历了军事对抗、谈判后,需要在地图上进行标示了,但是鞑靼人一直没有那么干过,他们仅有一份朗谈绘制的《吉林九河图》作为参考,那画得根本就不准确,这使得康熙下定决心,要用西式的测量技术绘出新的地图出来。

    而新绘制的《皇輿全览图》里,至少江苏肯定是不准的,它被无数河流切割成了数百个岛屿,这可能是基于保密的考量,不过不只是外国传教士,外国的商人和旅行者也会测绘,道尔林顿所绘的图多国都在通用,只是它还是不够精确,所以东印度公司才会请尼克这个可能有在中国自由活动的法国人测绘。这是尼克能想到的,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主要两个原因。

    船桨划动不时发出嘎吱声,除此之外周围寂静无声,似乎抓捕尼克的两个绑匪都不多话。

    透过麻布口袋的间隙,他察觉到天已经亮了,从他醒过来就一直在琢磨这件倒霉事,随后忍不住萌生一种焦虑感。好在这种焦虑感没有持续多久,船一靠岸,绑匪们就一左一右把他抬了起来,他感觉双脚不需要着地就能走路。

    他们应该是来到了类似有热带丛林覆盖的小岛上,地上有厚厚的落叶,路上不断有树枝抽打在尼克的身上。

    可能过了半个小时,尼克感觉走进了一个宅院里,这主要是因为有平整的地面,还有叮叮当当作响的兵器碰撞声,到了这个地方绑匪才将尼克头上的麻袋给解开。

    这是个很普通的院子,在乡下很常见,可是考虑到它建在小岛上,那么搬运这些木料和石头就是件很费时费力的事。

    院子里有个长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穿着琉球人的衣服,外罩着一件猩红色的披风。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惨白,像是生了很重的病,在他身后有一群人正在挥舞着刀剑,看起来不像是决斗,更像是在做某种练习。

    一个瘦小的男人抓着一只大公鸡,它的鸡冠红得像要滴血。一开始它还比较老实,后来随着越来越靠近那个高大的男子,它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不断扇动翅膀,吹起的风混合着鸡毛乱飞,那个瘦小的男人几乎要控制不住它。

    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得看着它,过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一把剑,“唰”的一声抽了出来,然后随手一挥,鸡头就落地了。

    这时鸡还在挣扎,似乎它的身体还不知道已经和头分离了,那个瘦小的男人举着那只断头鸡,将它还在冒血的脖子对准了一个碗,随着血液逐渐将碗装满,鸡也逐渐不动了,然后那个高大的男人将那个装着血的碗拿起来,像喝水似的喝了。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是大白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吸血鬼。

    “知道我是谁吗?”那个高大的男人在喝完了血后用英语问尼克。

    他的嘴角还有血,牙缝里也有。

    “不……”尼克有些畏惧得回答“我是不是参与了你们的仪式了?”

    高大的男人困惑得皱眉。

    “我听说你们举行仪式都要杀鸡。”尼克说。

    “爷这是在喝药。”那个高大的男人不耐烦得说“我被胡蔓草给咬了,想解毒必须喝鸡血,而且还是午时。”

    “知道胡蔓草是什么吗?”那个瘦小的男人傲慢得问尼克。

    “我听水手们说过。”尼克比较平静地说“那种草长得很像人的头发,又黑又细,但它的花朵是红色的,只有麦粒那么大。”

    “它还有个名字,叫禁婆,那么多人,就爷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你要是老实回答,便饶你一命,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就留下来给我做药引吧。”

    尼克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瘦小的男人已经将那只没头的大公鸡扔在了他的脚边,它又扑腾了两下。

    尼克这才想起来,举人说过,每逢有人在菜市场杀头,就会有人买死囚的血,拿回去当药吃了。

    “想明白了?”高大的男人问。

    尼克连忙点头。

    紧接着他就蹲下来,也不管满嘴的血腥味,开始盘问尼克他想问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九章 花之争(四十一)

    “这个故事不会热卖的。”

    曾经写出不畅销小说的法兰西第一执政说。

    “为什么?”乔治安娜把书本放下,看起来很想和他理论一番。

    “他应该写如何用机智逃脱了,而不是讲自己被抓住审问了,这才是人们想看的。”波拿巴说。

    “但那不是事实。”乔治安娜说。

    他好像觉得她很不可理喻。

    “我认识一个人,他是个畅销书作家,知道怎么写别人‘想看的’故事,但你猜怎么着?除了最迷人微笑奖是真的,其他全都是假的。”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乔治安娜也懒得理会他,罗哈特现在应该在疯人院里呆着,而眼前这个家伙将一个写了讽刺他诗歌的人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没人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怪物。”波拿巴嘀咕着。

    “什么?”乔治安娜又放下书跟他理论。

    “禁婆、吸血鬼,这些都只会出现在故事书里,如果他打算写一本有借鉴意义的游记就不该写这些内容。”

    “如果是这样,这本书就该换一个名字。”乔治安娜翻到封面,发现它没有名字,接着有喋喋不休得说“作者也会用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假名。”

    他好像“顿悟”了。

    “你知道尼克·勒梅吗?”乔治安娜有点洋洋得意得问。

    他没有回答。

    “他和尼克·波罗的作者用了同样的‘尼克’,正是因为他制造出来了魔法石,人们争相仿造,无意中改进了火药,而火药最开始被发明出来,也是为了制造‘不老药’。”

    “真的有不老药存在吗?”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洋洋得意的心情忽然惊醒了。

    “让我们看后面发生了什么故事。”乔治安娜说,接着翻到了下一页,那是个黑漆漆的洞穴,里面有一张石头桌子,周围围坐着几位“仙风道骨”的老人,看上去仿佛是传说中的神仙洞府。

    尼克被关进了一个山洞里,里面还算干净,而且他的双手没有被缚住,也没有牢门之类的东西,似乎他们不担心尼克会自己逃走。

    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女人,她提着一个篮子,将它放在了洞外面,然后就离开了。

    尼克等她走后过去查看,发现里面装的是食物,并不是昨晚上在宴会厅吃到的昂贵食材,菜只是一些海藻、鱼和鸡蛋,主食是米饭,尼克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进食了,于是将那些食物全部都吃掉了。

    等吃完了饭他觉得有点渴,很快他就在山洞旁边发现了山泉,旁边还放着一个竹制的水瓢,便用它接了水喝。

    水是淡水,谈不上多么清冽甘甜,却不像海水那么致命,等吃饱喝足后尼克回到了洞里,里面还有一张看起来像床一样的石头,只是没有被褥和枕头。

    尼克直接躺在了上面,在海上航行的时候,由于整天和水手们待在一起,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他就多听、多观察,从而学会了通过天上星星的位置辨别经纬度的办法,不过他现在没有六分仪,也没有罗盘,就这么贸然逃跑会迷失在茫茫大海上。

    他想起了一次遇到的暴风雨,当时整船的人都认为他们死定了,暴雨倾盆而下,和海浪一起涌进了船舱里,即便是尼克这个乘客也加入了用桶排水的行列。

    然而即便船没有因为这场暴风雨沉没,也将他们携带的部分食物给浸湿了,整艘船笼罩着一种死一样的沉默,半点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万幸的是他们遇到了一个渔村,在那里补充了淡水和食物,才得以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紧接着他想起了以前在法国时的生活,他是个小有资产的领主的儿子,对巴黎没有向往,他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法国大革命期间他在澳大利亚,等他收到消息回家的时候家中并没有被波及,这都仰赖他的父亲。

    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父亲更希望他能当一个公证人或者是律师,“做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尼克则觉得父亲的人生枯燥而乏味,那不是他想过的日子。

    尼克回到家里的时候最糟糕的那段时间已经过了,父亲保全了一家人,但他对尼克依旧失望。尼克刚回家两人就吵了一架,他询问尼克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尼克告诉父亲,如果他需要帮助可以直接开口,结果这激怒了父亲,他指责尼克,在家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尼克当天就准备离开家,还有他的弟弟,缠着他说在外面遇到的奇遇。

    这种烦躁的心情让尼克无法继续在石床上躺下去,他离开了洞穴在周围散步。

    树上栖息着很多白鹭,这让尼克更加确信这个岛距离陆地不远,因为它不是海鸥那样的海鸟。

    不时还能看到水獭,这些小东西愉快得在水里整理自己的毛发,看到人来了也不躲,毕竟这个地方的人们还没有觊觎它们水滑的皮毛。

    尼克习惯性得想要找到自己的画笔对这个地方进行素描,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工具,仿佛他成了英国作家笛福所写的那个遇到了风暴,不小心漂流到一个无人岛上的主人公鲁滨逊,只是鲁滨逊一个人与世隔绝得生活,他要更多得是需要与自己和自然搏斗,而这个岛上不只是尼克一个人。

    当人们基于各种原因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总意味着互相帮助、度过难关,也有可能会因为各自利益不同形成不同的团体,然后和其他团体展开斗争,甚至为对方设置阻碍。

    既然这个岛距离大陆不远,那么朝着西方去就不会有错,尼克肯定可以到达大陆的。

    等到了大陆后他再想别的办法,不过他首先要弄一艘船,或者自己做一个救生筏。

    然而制造救生筏所遇到的问题是,尼克依旧没有工具,就连猩猩吃蚂蚁的时候都知道用树枝。

    尼克掏出了他的西班牙折刀,那些海盗并没有对他进行搜身,并且和他们的武器比,这把折刀看起来毫无威胁。

    这是文明世界给他留的“财富”,就像鲁滨逊如果没有那些船难留下的物资也难以在真正的荒岛上求生。

    但是用这把折刀去砍树也是不现实的,尼克打算继续到附近去寻找,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物资。

    毕竟他没有7654个银元,如果这笔钱还由父亲支付的话,那就太颜面扫地了。

    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尼克听到了喧哗声,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

    那些穿着琉球衣服的人将两个留了辫子的人的辫梢绑在一起,中间绑了一根红色的绸子,让两个人“拔河”,其余人则在旁边下注。

    那两个留了辫子的人明显很疼,却不得不忍痛继续“拔河”,直到一方将另一方给拽倒。

    紧接着穿琉球服装的人聚齐了手里的武器,将输的那方的辫子给切断了,那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其他人见着那副窘迫的样子却大笑起来。

    尼克小心得退进了树丛里,不让他们发现自己。

    比起那个营地,尼克更愿意回刚才的山洞。

    因为他实在无法将刚才那一幕定义为“有趣”。

第二百章 花之争(四十二)

    18世纪的传教士们将这个遥远的东方帝国描述得很美好,他们的统治者多么有耐心、多么谦和有礼,而那些平民是多么质朴善良。

    但辫子在清帝国统治者的眼中代表着臣服,所有不留辫的人都被会被怀疑谋反。海盗们有时也会强迫平民加入他们,众所周知,不论哪个国家对海盗都是严惩不贷,被抓住的海盗不止是会被绞死,还会被示众,他们在港口显眼的位置悬挂着,看着就像散发恶臭的风铃。

    添第会的成员就像欧洲的共济会会员那样小心得掩饰自己叛逆的观念,海盗则不然,他们对效忠大清的将士、水手和平民都不留情,遇到围剿不是顽强抵抗就是望风而逃,寻机再在沿岸的村落和岛屿驻扎。他们甚至会给朝贡的乡村和城镇颁布通行证,有了这个文书后即便遇到海盗也能顺利通行。这一点和欧洲是相反的,如果没有所谓的特许证,遇到了私掠船这船的货就属于那些有执照的海盗,有了特许证他们不可以捕获这艘船的物资,除非这艘船遇到了真正的海盗。

    对待反贼,朝廷是绝对严惩不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乾隆下令剿灭剪辫妖党的时候,官府才肆无忌惮得使用酷刑。

    都察院的御史对滥用酷刑极为愤怒,然而县官任意妄为、有持无恐,县官本人或者他们的师爷甚至可以借机勒索,案件涉嫌人员越多,他们就越有利可图,衙役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以“莫须有”的罪名肆意抓捕无辜,为躲避牢狱之灾,无辜者私下行贿纯属无奈。

    平民对“好官”的需求就像饱受恶龙祸害的村民渴望骑士,因此广州百姓对一个不“鱼肉”他们的满族提督便感到非常满意了。有一句俗语甚至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他们是这一准则的实践者,政治动乱在他们眼里是和洪水等自然灾害一样的灾难,要是有人胆敢破坏他们的所享受的平静生活,他们反而会惶恐不安。

    一个欧洲人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务,尼克能单独呆在这个洞穴,不用住在那个营地,还有一定的自由也是因为他是欧洲人。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提督在收到了那张字条后脸色会那么惨白,宛如收到了一杯皇帝赐的毒酒。

    就在他在洞穴中如困兽般走动时,在洞穴的深处他发现了一箱朗姆酒,实际上它已经空了一半,好像是上一位“住客”喝了。

    尼克在那个箱子里翻找,指望能找到火药之类的东西,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几瓶没喝过的朗姆酒。

    从海上吹来的风会比较潮湿,它携带着大量的水蒸气形成积雨云,而从内陆吹来的风则比较干燥,有时它会携带着大量的沙子,形成沙尘暴。

    尼克想起了他父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做过的那种帆船模型,模型就在瓶子里面,它明显要比瓶口大很多,小时候他一直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尼克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小截炭笔,他将朗姆酒的标签给撕了下来,背后的白纸刚好可以书写,有了这个酒瓶和这张纸他就可以做一个漂流瓶。

    如果运气好,它会被沿海的渔民捕捞到,然后交给官府的人,这样他们就能抓到这些海盗,顺便解救尼克了。

    关键不是求救的内容,而是如何将这个岛的方位表示出来。

    尼克看着门口巨石留下的影子,他记得那个高大的男人杀鸡喝血的时候是午时,也就是太阳直射点,然而碗留下很长的影子。前一天是妈祖的生日,中式历法的三月二十三日,他可以通过这些条件算出小岛所在的经纬度吗?

    尼克看着洞壁,上面什么都没有画,于是他拿起了一块石头,将它当成了粉笔,在上面书写公式。

    他祈祷这个岛上没有懂这方面知识的人,否则他们看懂了他所写的东西就会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鲁滨逊可没算过经纬度。”波拿巴得意得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就知道怎么求救,而不需要在那个荒岛上苦等28年了。”

    “这有可能吗?”乔治安娜有些不服气得说,光凭一块表和一根木棍的影子能算出经纬度?

    “不会很精确,尤其那个岛距离广州应该不远。”波拿巴兴致勃勃得说“但他可以估算出大概的范围,人力摇桨航行的距离是有限的。”

    “你别忘了还有洋流。”乔治安娜干巴巴得提醒着。

    “这就是为什么绑架他的人用手摇桨,而不用风帆的原因,因为是逆风。”波拿巴说“在海面上风的影响比洋流更大。”

    乔治安娜将书翻到了刚才的那个山洞,她发现在那些仙官身后的墙壁上确实留有不少壁画。

    “这是他的想象。”波拿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和贤者在一起聊天总比看营地里那一幕好。”

    她对尼克的自救方式没有信心,子午线误差10米都可以影响整个测量数据,必须全部重来,更何况相距那么远了。如果他真的用这种方法脱困了,那她就打算将这本书当成小说看了。

    尼克在墙上写写画画了不知多久,等他觉得双眼不能看到东西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隔壁营地里的惨叫声随着风吹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那个中午给他送过饭的女人又来了,她还是和白天时那样将装有饭菜的篮子放在距离洞口很远的地方,然后就走开了。

    “我需要一盏灯!”尼克对着女人的背影用英语说,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快步离开了。

    “我需要一盏灯!”尼克又用官话重复了一遍,但女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尼克完全没有去查看晚上吃什么兴致,他打开了那一瓶朗姆酒,坐在石床上喝了起来,而他对面墙壁上的是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公式和数字。

    如果他在这个国家有家人,一天一夜没有回去,恐怕有人会担心并且报官了吧。

    遗憾的是他只是一个人,即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人类因为害怕孤独而群居,然而身处在群体之中的我们真的不孤独吗?

    尼克又重新站了起来,又拿起了“粉笔”继续在墙上写写画画,而这一次他写的不是公式。

    他画了一个美丽的观音,但她看着也像西斯廷圣母,可能他潜意识希望自己能在她的看护下安睡。

    书里没有写观音长什么样,也许是他的母亲、初恋情人又或者是姐妹什么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提督的女儿,那位曾经因白内障而双目失明的小姐,因为尼克和神甫的手术而重见光明。

    据说雏鸟是有记忆的,会记得第一个看到的生物,不论它是不是它们的父母,都会将它当成亲鸟,即便对方是小鸡的天敌。

    这种场面很神奇,是人类难以解释的。

    这种感情和李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比谁更优呢?

    可能就像墙上的公式一样,是无解的吧。

第二百零一章 花之争(四十三)

    举人的家乡在福建,乾隆二十七年纪昀纪晓岚曾经在福建担当过学政,那是除了总督和巡抚外,主管教育最大的官了,与按察使同级别,通常由翰林院的京官担任,算起来举人还算是纪昀的门生。

    只是这位“老师”自顾不暇,乾隆三十三年的时候因为两淮盐引案被发配到XJ去了,其实就算他在也帮不了福建的学子什么。乾隆年间的状元、榜眼、探花基本上都是江浙的考生霸占,上一个考中榜眼的福建人林枝春已经是乾隆二年的事了,福建人考中状元好像在“康乾盛世”没有发生过。

    福建贡院有个特殊之处,那就是要接受台湾的生员,每逢福建乡试就会看到千帆过海,通常他们小暑前就背起行囊出发了,一直到九月发榜,无论是惊喜还是沮丧都要打道回府。

    在前后长达三四个月的备考以及考后等待的时间里,交友拜师、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已经成了当地考生的一种特色,所以举人才会提前好几个月进京备考。

    戊子年也就是乾隆三十三年出了个举人,名叫林雨化,乾隆四十五年发生大旱,林雨化在任宁德教谕的时候发现官商勾结,鱼肉百姓。于是写了个检举信,但犯官没事,反而有人罗织了罪名,将他给发配到了XJ,九死一生才获释,到了六十岁嘉庆皇帝登基大赦天下才回的福州,他在福州开了一间书院,也算是举人的好友之一,如果举人还要进京赶考的话他会解囊相助的。

    林雨化在XJ呆了二十多年,而纪晓岚则在XJ呆了两年多,不过林雨化没有像纪晓岚一样把在XJ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录在《阅微草堂笔记》里,毕竟他是被发配到那里去的,他虽然有功名却不是官身,没在监狱里被人给害死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纪晓岚的父亲纪容舒年轻的时候曾经审了一个案子,康熙末年有个世家子弟,他调戏了仆人的妻子,那个女人不答应,主人生气得说“你敢拒绝,我就打死你。”

    女人哭着回去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当时丈夫喝得烂醉,也生气得说“你敢失节,我用刀扎死你。”

    女人悲愤得说“屈从不屈从都是一死,不如先死了吧。”

    然后那个女人就自缢身亡了。

    先不提那即便天气晴朗的夏日,那个女人上吊的房子也阴森森,如同凉秋般的“传闻”,此事证明,人是可以把人给逼死的。

    WLMQ在的意思是好牧场,纪晓岚在那里有一个笔帖式也叫WLMQ,他是二十多年前平定西域时出生的,据说他爹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爷爷给他爹托梦,虽然在梦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醒来后梦境却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就给儿子取了个地名。

    WLMQ也有个关帝庙,关帝庙前有一匹马很通灵,它平时自己到山林里吃草,也不回马厩,每逢初一十五必定在关帝庙前一个地方站着,尺寸都不差,而且它还知道分大小月。

    一开始纪晓岚不信,估摸着是有人将它牵来的,后来他亲自去看了,果然看着那匹马踏着残雪,在二月初一那天到了关帝庙前面,雪上只有它的脚印,没有人的脚印。

    戈壁里其实也有海,名叫瀚海,是飞沙走石、寸草不生的地方,但是那里虽然不产深海明珠,却有哈密瓜、葡萄以及天山雪莲。

    虽然它被称为莲,形状却更像是菊,只生长在高山积雪里,当地人称它为“山神的最爱”。

    有人相信这种花生在极寒的地方必定性热,可以补阳驱阴,在京城里有很多人买了雪莲泡酒做补药。

    八珍之中只有熊掌和鹿尾常见,驼峰指的是单峰骆驼的驼峰,它出自塞外,已经不容易看到了,以至于在沙漠里旅行的人如果看到单峰骆驼会认为自己会交好运。

    有天俞提督在瀚海里赶路,远远看到一物,看着像是人又不像是人,如果是人的话也太高了,简直像是个巨人。

    那不知是什么东西追着提督跑了大半夜,于是提督直接举起弓对着它射了一箭,这才将它给赶跑了。

    地广人稀的地方怪异的事情就多,TLF在唐太宗《三藏圣教序》中被称为风灾鬼难之域,提督命人去查是怎么回事,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反而逮着了一个卖药的道士,有人举报他会施妖法。

    笔帖式WLMQ到孤穆第办事,在当地的行辕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以前这里有个杂役叫巴拉,从军出征时每次遇到敌人都奋力作战,后来一次战斗中流矢射中了他的左颊,箭头从右耳后透出来,他还奋力作战,最后和敌人一起倒下了。

    梦里的巴拉却衣冠整齐,一点儿不像死人,他跟WLMQ的爷爷一样跟他说了些话,第二天他醒了话音还在耳边,回WLMQ后,WLMQ就告诉了纪晓岚梦里提起的事。

    在纪晓岚上任之前,也就是乾隆三十三年在八月十五那天,驻屯军官想要犒劳一下流放到这里的屯民,就在山坡上摆了酒,男男女女杂坐在一起,象征大家过了一个团圆的中秋节。

    好意是好意,就是有一个驻屯的军官喝醉了,逼着屯民的女眷唱歌,最终驻屯官兵激起了民变,将昌吉给攻占了。

    从WLMQ到昌吉,南有天山隔阻,无路可行,北边是长满芦苇的湖泊,湖面连天无际,湖里全是淤泥,误入其中会有灭顶之灾,也就是说只有东西两个方向可以通人。民变发生前,通判赫尔喜刚到WLMQ检验仓库,听到民变发生后愿意效仿常山赵子龙,单枪匹马去昌吉劝降判民。

    判民们听了他的开导,却说“你是个好官,这里不关你的事,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赫尔喜知道自己的努力无济于事,于是拔刀与判民死战,他自己也战死了。

    昌吉民变是没有预谋的,不能说赫尔喜失察,而且他离开昌吉也是奉命,不能算他弃城逃走,但就像判民说的那样,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了。在赫尔喜后面是赶来镇压民变的大军,当时这些兵分散在各个军屯里,只聚集了140多人,从WLMQ到昌吉的路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可以扼守的地方只有山口一条很窄的路。

    判民占领了昌吉,就不会在城里等着,里面没粮食没物资,死守里面迟早等死,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向镇压的士兵,毕竟他们只有一百多人,而亡命徒们则有1000多人,关键是他们还有马,也就是一百多步兵对一千多骑兵。

    领兵的是大学士温福,但他将指挥权交给了守备刘德,由他来指挥。

    这一支军队使用的是火枪,而且他们还利用了地形优势,让判民的骑兵无法摆开阵型冲锋。

    “就像是金字塔之战。”波拿巴忽然说。

    “规模小多了。”乔治安娜说。

    “天山也是一座雪山?”波拿巴问。

    “是的,是昆仑山的一部分。”乔治安娜回答。

    “那是一场好战争啊。”波拿巴有些神往得说。

    “我不觉得在那么风景如画的地方撒满鲜血和尸体是件唯美的事。”乔治安娜说。

    他笑着,就差把“女人懂什么”说出口了。

    乔治安娜愤懑得憋嘴,继续念了下去。

    除了战死的,还有些叛乱的屯民被捉住了,他们都被杀死在WLMQ城西边的林子里,而那里就是俞提督遇袭的地方。

    自从埋了那些屯民后,林中就有黑气,夜间要是有人遇到必然会迷路,纪晓岚相信凡是阴邪之气可以用阳刚之气驱散,于是派遣了几个军士在月圆之夜埋伏,用火枪击中了黑气,黑气也就应声而散了,其中有一个人还抓住了一只褐色的大壁虎,它竟然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

    其实判民们当时可以撤回昌吉,然而他们说看到了骑着马的关公出现挡住了去路。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可以说告一段落,但是,监狱里不是有个道士没审么?

    BJ天桥下面总有些吆喝着说吃了他的药包治百病的“大力丸”,然而那个卖药的道士卖的药可不是那种药。

    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还没等纪晓岚开始查,昌吉就有出事了,这一次不是民变,而是有人挖到了一只女人的绣花鞋。

第二百零二章 花之争(四十四)

    按照和珅和中堂所订的议罪银制度,除了皇帝钦点不可饶恕的罪过,有些罪是可以通过罚金来代替的,包括死刑,按照被判处死刑者的家境可以用1200至12000两银子抵命,被判处三年流放者可以用480到4800两白银来抵消刑罚。

    不过在乾隆三十三年的时候,和珅才刚刚洞房花烛,还在准备来年的科举,所以当时没有这个制度。

    如果是流放几年,当局会把他们发配到矿山和盐场做劳工,但如果是终身流放,就会被发配到边疆,一般是东北和西北,受驻防兵丁的奴役。

    满清奴隶制是合法的,东北一个披甲人可以拥有10-12个奴仆,这些兵丁可以将他们像牲口那样出租给缺少人手的地主,往往这些不堪被奴役的人会忽然起身造反,杀死压迫者。

    西北则是修城防和挖水渠,那种万里无人的戈壁滩就是最好的囚笼,除非逃跑者有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否则不认识路贸然跑进瀚海里,很快就会因为缺水倒毙在黄沙中,和那些骆驼、马、人一样化为白骨。

    自孔雀河改道后,很多沿线的古城被相继遗弃、荒废了,成为了所谓的“鬼城”,但地上的水没有了不代表地下水也枯竭了,有些废弃的遗迹里还能找到井水,另外就是找还在长绿叶的树,它们能活就证明地下有水,深挖后往往能找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不刮沙尘暴的时候连风都没有,要顶着烈日干活,人很快就会中暑的,在那种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就没有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那么激烈了,但林雨化刚到XJ的时候,确实有人交代要“好好照顾”他。

    一个书生,他怎么可能干得动那些体力活?

    一个读书人被发配到XJ还是比较少见的,纪晓岚被贬职到XJ他还是朝廷命官,平时在公堂里办公。

    去“西天”的路上也不太平,唐僧取经还有孙行者、天蓬元帅、卷帘大将随行,林雨化这些“徒弟”统统没有,可是妖怪一个都没少遇到,唐僧到了如来面前修成了正果,林雨化却要修城防,这时纪晓岚原本的笔帖式WLMQ找到了他。

    那样的地方,谁愿意呆一辈子。WLMQ也不是西域人,自从他随军到了WLMQ后他就有了种“认命”的感觉,他估计要老死在那个地方了,他找到林雨化的时候刚好升任印房主事,原本笔帖式的职位空了出来,于是他就把林雨化从苦役营里捞了出来。

    乾隆四十四年的时候纪昀已经成为礼部侍郎,乾隆四十五年南巡的时候他还随驾了,这个时候他救一个昔日学生的力量还是有的。

    有人会发狠话,“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林雨化和那些害他的人就是这种关系。虽然林雨化没有真的死后变成厉鬼,但那些害他的人以为他死了,在出发前林雨化还被关了七个月,已经去了半条命,还有西北严酷的环境,一个文弱书生不死不正常。

    林雨化不仅没死,回福州的路上还写了一首诗:

    五百纹银亦少哉,忍将名教扫尘埃。

    好还天道君知否?我却回时尔又来。

    那些人以为用500纹银就换回了清净日子,舒舒服服得过了许多年,忽然听说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居然回来了,吓得夜不能寐。但他们也没有请道士驱鬼,道士这时有个屁用。

    昌吉是“仰吉”的转音,蒙古语里的意思是“场圃”的意思,在西汉时就已经存在,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

    湖区一带水草丰美,适合放牧,因此昌吉叛乱时城里才有那么多马。

    昌吉一开始并没有城墙,到了乾隆二十七年开始筑城,西域小城的城池一般都是用夯土垒砌而成,这就需要掘土,在挖土修城池的时候有人就挖到了那只诡异的绣花鞋。

    当时驻扎在蒙古西部的部落统称为额鲁特,她们都没有缠足的习惯,挖到的这只红色的绣花鞋仅三寸,而且足弓是弯的,很明显是汉女穿的,怎么会有一只这样的绣花鞋埋在昌吉地下五尺有余的地方呢?

    如果是墓地,那也该有骸骨,倘若骸骨都烂没了,怎么这只绣花鞋还跟新的似的,而且只有一只,另一只呢?

    工人不敢继续挖了,狄仁杰,不对,是纪晓岚越发觉得那个道士可疑,于是他和同事陈题桥提审了那个举报道士的人。

    那人是市内酒店的伙计,平时那个道士就住在他工作的旅舍里,每天晚上临睡前,那个道士就会掏出葫芦,倒出两个黑色的药丸,有天晚上伙计看到那道士的床上躺着三个人,两个都是女的。

    一开始他还挖苦这个道士,即便道士不似和尚可以结婚,但他带着两个,到了外面还这么睡。然而天亮时,从道士屋里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另外两个少女不见了。

    伙计本以为那两个少女回去了,后来又有一晚上,道士将药丸给倒出来,那两个少女又出现在道士的床上,第二天还是道士一个人。

    伙计问他女孩去哪儿了,道士说没有,然后伙计告诉了老板。

    贩卖人口在清朝很普遍,然而不是所有人都默许这种现象存在的,尤其WLMQ地处边疆,道士难道要将女孩儿卖到国外去?

    于是伙计和老板一起将那个妖道给告了,但他们又拿不出证据证明道士在贩卖人口,就告了他用了妖术。

    当时西北人相信,吃马肉可以破解妖术,正好军营里死了马,伙计就问道士吃不吃,那个道士说不吃。

    先不提马肉破妖术的传闻真假以及伙计的供词,纪晓岚直接找到了温福,两人一起商议处理此事。

    在叫魂案中,被抓的嫌犯为了少受皮肉之苦,会胡供他人,“张四儒”、“朱石匠”最后都查无此人,是嫌犯胡编乱造的。温将军认为如果审讯穷究反而会酿成大祸,但他也反对纪晓岚和陈题桥提出的驱逐出境的处理办法。

    倘若这个道士到了别的地方,也许会酿成事端,按照边关惯例,形迹可疑的人应当盘问搜查,查有实证,交给主管部门,查无实证,就发公文遣返原籍,让他不能蛊惑民众,如果他在其他地方被捕了,他供述在WLMQ呆过,但WLMQ官员只是将他驱逐了,这个责任谁来担?

    纪晓岚和陈题桥都觉得此法可行,于是搜到了道士身上的度牒,又把他赶回了内地。

    至于那只绣花鞋,则被认为是有人恶作剧埋的,余人还是继续施工。

    “怎么了?”波拿巴忽然问。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她想起了卢浮宫里那双属于奈费尔塔莉的凉鞋,是它引着她走了一段路,仿佛有人穿着它们。

    “两只鞋,两个女孩儿。”她低声说。

    波拿巴想了下,然后嗤之以鼻。

    乔治安娜也没有试图说服他,继续读这个不知真假的游记。

第二百零三章 花之争(四十五)

    在西林觉罗·鄂宝担当福建巡抚之前,是富尼汉担当福建总督。

    也正是他后来调往了山东,热衷参与叫魂案的搜查审理。

    由于气候的问题,中国北方普遍认为种植小麦等对水分和热量要求低的作物,南方种植水稻等对水分和热量要求高的作物,尤其是广东一年之内可以种植双季稻,然而庞大的人口数量加速了米的消耗。顺治年间广东一年平均产米400万余石,人口却有320余万,按照一人一年平均3.3公石粮食消耗,400万余石米只够全省半年之需,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就无法支援耕地面积更少,并且无法生产双季稻的福建了。

    浙江、江西虽然盛产稻米,但那里的粮食价格比缺米的福建、广东还要高,这主要是因为吕宋、巴达维亚猖獗得走私大米,再加上人口压力,以及部分土地用于种植麻、棉花和桑树,供给和消费也只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就连福建自己也种植烟草、蔗糖等经济作物运往长江三角洲,再从江浙购买一些丝织品运往台湾,台湾再将大米运往福建。

    但是这一粮食来源对于福建来说可谓杯水车薪,开辟更远的大米攻击来源实属需要,于是乾隆时期的福建巡抚陈弘谋建议引进暹罗米,解决福建的缺米问题。

    从那个时候开始乾隆就已经在推广种红薯了,论乾隆年间的封疆贤者,当属尹继善和陈弘谋。暹罗稻米便宜,是整个东南亚的大粮仓,东印度公司、荷兰人也在那儿买米。

    康熙年间恰逢大旱,他立刻开放了海关,允许暹罗大米免税进口。

    中国商船需要陶瓷作为压舱物,到了暹罗等地卸货后,再装上大米作为压舱物,这是个很挣钱的买卖。然而有两个问题。一是害怕粮食落入海盗手中,二是暹罗国王信佛,性情温和,很多船员到了暹罗后就不愿意再回国了,直接在当地安家落户,这就违反了清朝的法律——禁止移民。

    顺治皇帝提倡移民东北,却禁止移民台湾,到了雍正提倡移民广西,但人口流动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好在要出国去暹罗却只能走海路,陆路没有开通,而且丛林密布,携家带口得走很不方便,尤其是小脚女人。

    管控住了去暹罗的运粮船,就基本上控制住了移民问题,于是雍正下令暂停继续从暹罗运米。只是这个政策只持续了数年,就有因为广东和福建严重的饥荒而被迫中止了。

    这时广东的人口还在增加,雍正二年为420万,并且还在增加。面对那么庞大的粮食缺口,皇帝只好下令激励进口大米,一开始大米作为贡品,船长们地位虽然不如贡使,还是会给予奖励,比如绫罗绸缎10匹。后来变成了免税,再到后来给顶戴,运粮6000石以上可以当把总,1万石以上则有督抚酌情奖励。

    清缅战争爆发后,缅甸入侵暹罗,此后10年暹罗的粮食短缺非常严重,战争打断了粮食生产。甚至郑信统一暹罗后,他依旧与其他地方割据势力战事不断。暹罗不仅无法出口大米,连自己都不够了,米价飙升,成了奢侈品,树根和竹笋成了当地人的主食。

    林雨化冒死检举的那一年,也就是乾隆四十五年福建大旱,粮食几乎颗粒无收,邻省无法提供支援,外国进口大米也没有着落,米价也就飙升了。

    粮食减产10%,粮价就会涨一倍,当时的米价已经是三千余钱一石,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开常平仓放粮赈济,但布政使却要求百姓卖谷入仓,建立常平仓备荒。

    隋文帝建立义仓,目的是灾荒发生时放粮赈济,可是到了隋末时,当地的官员却不开粮仓,这引起了隋末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短时间内江山易主,隋杨变成了李唐。

    很难说是林雨化这么做是因为对满清的忠诚还是为了黎民百姓,有一句俗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形容统治者可以为所欲为,而人民的正当言行却受到种种限制。林雨化后来还干了一件事,当时福建两大望族,林氏和薛氏因为争灌溉农田的水而发生了大规模械斗,这有点像欧洲贵族为了争夺矿山而引发的局部战争,审理整个案子期间,包括闽浙总督在内都收了贿赂,造成了大规模的冤假错案,十八人被判死刑。

    当时和中堂提出的的议罪银制度已经实行,但关键是这十八人要是有钱有势怎么会被人构陷,在那一年的元宵灯会上林雨化制作了几盏大花灯,灯上映射了办案贪官的打油诗,按察使恼羞成怒,派兵冲散了灯会,三天后找人诬告了林雨化,最后流放WLMQ。

    在年成好的时候,暹罗老板们还想夹带点苏木过来,人不能光想着吃饭。

    厦门老板也觉得暹罗的木材好,可以造大船。

    灾年就要放粮赈灾。

    可是要是粮仓里的粮食全卖了,换成了银子,被硕鼠们分赃了呢?

    而且只要有了捐粮就可以得到顶戴的这个制度在,就有可操作的空间,账面上有的不一定真实有。就好比吃空饷,表面上有1000个年轻力壮的士兵,实际上只有500个老弱病残,平时感觉不出来,真正需要用兵的时候才会发现。

    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布政使会下那个荒唐的政令,在灾难年的时候建常平仓。

    清缅战争必须打下去,只有这样清帝国才能将暹罗从缅甸的控制中解放出来,继续提供大米,否则缅甸将有大米的主动权。

    西林觉罗·鄂宝上书停战止损,然后被乾隆贬职顶替了富尼汉,他也在那里没有呆多久,反正等举人拿到了西林觉罗家的推荐信回福建的时候,巡抚已经换成了从湖北贬职过来的鄂宁了。

    举人很快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京城,他没有得到胥吏的职务,鄂宁也没说要带他回去,于是他第一次科举考试就这么黯然落幕了。

    毫无疑问,他是嫉妒和珅的,再怎么用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看到别人金玉满堂很难保持心里平衡。

    本来从打击中重新站起来就很困难,他的双亲又接连去世,以至于让人忍不住产生疑问,为什么倒霉事都被他给遇上呢?

    难道运气也有个总量,有的人运气很好,老天爷就要从别人的身上扣下来?

    别人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

    他是遇到了久旱、少年丧父母、没有洞房花烛,也没有金榜题名。

    他要怎么跟和珅介绍自己呢?和中堂,您还记得戊子年的那场您名落孙山的科举吗?我跟您是一届的。

    皇帝自称“寡人”,他就自称“鄙人”,“命也可奈何,长戚自令鄙”的鄙,不是卑鄙的鄙,这是个多意字,举人告诉尼克,一定要记住了。

第二百零四章 花之争(四十六)

    18世纪的东亚海域压根不是欧洲人的世纪,虽然17世纪荷兰人似乎一度将夺取东亚海域的贸易霸权,但是他们并没有进入朝贡体系的范围内,当荷兰人试图在暹罗购买苏木、锡矿及运输货物进入暹罗时困难重重。

    首先是日益有效的王室垄断,其时暹廷一边倒得亲华,没有给予荷兰人任何优惠政策。

    其次是诸如日本、其他欧洲商人、以及解除海禁后的华商,17世纪时丰臣秀吉开始给京都、长崎、大阪等地拥有雄厚经济实力的商人颁布朱印状,鼓励他们钱去安南、洛坤、北大成等地贸易,不久暹罗就成为日本朱印船前往贸易的主要地区,然而他们几乎没有去过暹罗南部。

    不过华商有时也会面对日本、欧洲商人的正面挑战。华人移民自宋朝就有了,由于暹米的流入,暹罗除了朝贡的使节,非正式使节也受到了官方的默认,由此铸造了暹廷和满清坚不可摧的联盟,发挥着类似中转港口的作用。藩属国会聘请华人作为副使,这使得暹罗的朝贡贸易掌握在一个潮州商人世家的手中,甚至于不论是在暹罗国内还是国外,王室船只都由华人打理。

    同时台湾郑氏利用漳州、泉州及潮州、惠州两府的物产与暹罗进行贸易,他们也从日本购回白银、铅发饷铸钱,或将丝绸转贩至东南亚换取重要的战略物资,比如锡、硝石等供军需。

    因暹廷优待华人,允许华人在暹罗有自由迁徙的权力,再加上暹罗谋生机会多,且饥荒连年,18世纪移民到暹罗的华人数量持续攀升,自郑信开始,潮州人就与暹廷保持密切合作,特别是帮助暹罗人制造中式帆船。

    这种船驶入中国港口会有税收方面的优惠,但暹廷却对此非常犹豫,因为欧式帆船会运来西方的火器,暹罗国王对采购这些很感兴趣,随着荷兰人退出,与暹罗交往最多的欧洲国家成了英国。

    暹罗虽然被缅甸入侵,自己却在向马来半岛扩张,因无力自己抵抗暹罗入侵,马六甲苏丹转而以提供热带生产的工业材料求助于英国,希望能获得对方支持,以收取制衡之效果。

    “哈哈。”

    波拿巴幸灾乐祸得笑了。

    乔治安娜沉默得看着书本,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17世纪时暹罗统治集团对欧洲人插手暹罗关于命运攸关的事务念念不忘,随着路易十四使节团一起来到暹罗的还有包税制度,而在暹罗担当包税人的主要是华人。”

    乔治安娜不知道这时候该是什么表情,但她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念。

    在大城王朝被推翻后,吞武里王朝并没有结束这一制度,甚至到了曼谷王朝时还在继续,暹罗国王甚至在宋卡附近两个岛屿任命了承包燕窝税收的华人作为总督,以回报他“作为一个诚实的、有效而成功的税收承包者”,他的继承人可以世袭这个职位,而宋卡也成为清暹交流与皇室在南部的势力主要中心。

    腐败和低效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破产的原因,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破产也导致荷兰欧洲强国的地位更加衰落,他们对东亚的影响也趋于沉寂,他们在1700年就关闭了江户的商馆,并且与1750年放弃了阿拉伯和波斯的贸易站,不得不撤离台湾,所以他们始终未能与中原政权建立贸易关系。

    与广州的陆上集市不同的是,暹罗有很大的水上集市,商人们在覆盖顶棚的甲板上各自摆摊售卖商品,商品种类繁多,有茶叶、瓷器、丝绸、纸张、熏香、折扇、雨伞、鲜花等,河流变得色彩鲜艳并且精巧美观,但并不是所有的水上集市都是如此,有的集市上,商贩会将蔬菜、果皮直接扔进河里,河面就会变的很脏乱,气味也没有那么好闻。

    “还记得巴黎的菜市么?”乔治安娜问。

    波拿巴没做声,他好像在做梦,乔治安娜理解他,恐怕很少有人不对那条飘满了奢侈品的河流,“东方华丽的一面”神往。

    尼克醒来时浑身酸痛,可能是因为他睡在坚硬的石床上,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当他醒来时,有个人正站在他的床边,背对着他看墙上的画。

    尼克立刻清醒了,那是昨天的那个喝鸡血的高大男子,他依旧穿着红色披风。

    “她是谁?”高大的男子问。

    “我想象的。”尼克说。

    男人回头看着尼克。

    “他应该到了。”

    尼克困惑得看着他。

    “你要自己走还是我让人帮你走?”

    尼克看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他们正是绑架他的匪徒。

    尼克马上站了起来,跟着披红斗篷的男子离开了洞穴,路过门口两个人的时候,其中一人还蛮横得推了他一下,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他们并没有来到昨天的那个小庭院,反而来到了昨天他下船的地方,不远处停着一艘大帆船,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正站在岸边,他周围有好几个戴着黑头巾的人。

    红斗篷看着年轻英俊,可是尼克满脑子都是他昨天喝鸡血后,满嘴都是血的样子。

    黑斗篷看着没有那么英俊,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他对着尼克行了一个揖礼。

    这是到孔庙里祭祀孔子时要行的礼,同时也是文人之间的见面礼,尼克连忙照着举人教过的方法回礼了。

    “小姓郭,名学显,你就是……”

    尼克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他说的是英文。

    “你有中文名字吗?”郭学显问。

    “不。”尼克说。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红披风很不耐烦得说“把他带走吧。”

    郭学显像个“读书人”那样请尼克上了他身边的小船,尼克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了。

    有个暹罗人曾经说过,欧洲人现在带着甜言蜜语而来,假装仅仅只时想要贸易,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建立商馆、然后恳请在其周围筑墙,很快又会在墙上假设大炮,最后他们会占领这个国家。

    尼克不知道上了对方的船会遇到什么,也许比他在岛上经历得更糟,但他觉定冒险一试。

    当他们的小船靠近大船的时候,他发现船头贴了对联: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人之患,束带立于朝。

    这艘船有两层楼那么高,需要绳梯才能爬上去,上船后没多久尼克就被“请”进了船仓,也就是郭学显的船舱。

    里面有很多书,而且还有欧洲人绘制的海图,还有圆规等作图工具,看着很像是个欧洲船长的房间。

    “你看得懂刚才的对联吗?”郭学显问。

    尼克点头。

    “知道什么意思?”

    尼克想了下,摇头。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是孔子对他的弟子说的,‘人之患,束带立于朝’是我自己的感悟,我和令师不同,不喜庙堂之高,只想多认识几个爱读书的朋友罢了。”郭学显笑着说“回程的路上,何不与我品茶论道?”

    尼克愣了一下。

    “还是你想到底舱?”

    “你根本就不是大清国的书生。”尼克用官话说。

    郭学显大笑起来。

    “命也可奈何,长戚自可鄙,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等笑够了之后,郭学显说道

    “这算是接头暗号?如果我回答不上来是不是就不能验明正身?你为什么不在岸上说?”

    郭学显指着尼克的头发“黄毛。”

    接着又指着尼克的眼睛“蓝眼,这种长相在外国人里也少有,更何况你还在住处画了一幅画,我找的是个画家,我想我没找错,对吧?”

    在尼克看来这种威胁是不容置疑的,也就无法回答,郭学显见他不回答,很是从容淡定,拿了一张白纸给他。

    “你也可以给我画一张素描,就充作你的船费吧。”

第二百零五章 花之争(四十七)

    在BJ城北边昌平县境内有个平西王府,提起平西王,很多人或许会一下子就想到吴三桂,他曾在山海关大战中大败闯王李自成,也曾经因为不满朝廷撤藩而发动“三藩之乱”。

    然而吴三桂镇守的是云贵,他修建的平西王府在昆明的五华山,最早这个地方属于明朝开国大将沐英,他的爵位虽然是侯,因为独当西南一面,执政宽厚,深受人民的爱戴,他的府邸还是被百姓“违制”得修建为王府,一直到明末清初才落到吴三桂的手里。

    已经是王府了,平西王还是觉得这个府邸格局太小,不能显示自己的威望,于是花费重金不断扩建,并用珍贵的建筑材料和珍稀花草装饰其中、极尽奢华。

    云南铜矿丰富,是除了日本之外另一个重要的供应地,陈宏谋在云南任职期间曾经管理铜矿。陈宏谋到任的时候,云南共有学校约200座,但大多数都没有发挥作用,陈宏谋在振兴这些已有学校的同时又借助地方精英的力量创建多所学校,原则上是不分汉族与其他民族。

    随着学校增多就需要更多老师,陈宏谋雍正元年三甲进士,治宋代二程、朱子之学。他祖籍湖南,因为逃避战乱才迁徙到广西,他的启蒙老师是他的哥哥,附近的私塾也是半务农半教书,很快他就觉得周围的人教不了他什么了,于是就开始不务正业,和村里的小孩玩耍。

    他大哥觉得有点管不住他了,于是就为他物色了一位老师,同样饱读诗书,却屡试不中的举人杨家修。

    康熙三十八年,京师顺天府举行乡试,在京的广东贡生黄章参加考试,但是黄章已经百岁高龄,进入考场时还要叫他的孙子在前提着灯笼引导,上书“百岁观场”。

    考不考中、能不能当官对黄章已经不重要了,他就是“看场子”的。另外还有一个叫姜宸英的名士,清初他以布衣的身份到国史馆修撰明史,却一直没有科名,康熙对姜宸英的文章非常推崇,每次科举发榜都要问他这次中没有?直到康熙二十七年,姜宸英70岁了才中了探花。

    屡试不中的倒霉鬼不只一个,许多人和蒲松龄、杨家修一样中途去当别人的家庭教师,一边教书一边读书写文。

    陈宏谋也和举人一样,他欢天喜地得参加童试,满以为自己能旗开得胜,却不成想出师不利,没有被录取。在一番痛定思痛后,他才开始认真学习,4年后再次参加县试,以第四名的成绩成了邑痒生。

    邑痒生要教学费的,但陈宏谋家境贫寒,差点退学。在杨家修的鼓励下继续努力学习,补上了廪膳生,可以享受每个月官府给的伙食补贴。

    和他比起来,举人求学的经历要顺遂得多,他也是廪膳生,但他家境还算不错,不需要这笔补贴,他的知县父亲教了他很多东西,于是他将这个名额“让”了出来,使得如陈宏谋那样的邑痒生能“补”上那个空出来的名额。

    朋友多了路好走,他第一次科举考试失利,家人和朋友们也不挖苦嘲笑他,还帮助他重拾信心,改年再战。

    很多事不是一厢情愿就能达到目的的,就好比考试题目都做出来了,自己觉得发挥得可以,为什么考不中呢?

    这个问题陈宏谋问过杨家修,杨家修跟他说,就像戏台上的表演,唱戏的都觉得自己演得好,但到底好不好,要靠看戏的人来评价,靠管戏子的领班说好才算好。

    陈宏谋第一次听说这些话时应该悟出了一些道理,就像举人自己,又或者是头一次听说这个“龙门阵”的郭学显,只是他们每一个人都选择了不同的方法来应对,陈宏谋决定继续拜师苦读,而举人则决定游学一番,广见世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BJ的那个平西王府也很奢华,据说宅子里有一口井,井壁都镀了铜,因此被称为“铜井”,但那里并不是吴三桂的行辕。

    乾隆名叫爱新觉罗·弘历,他的父亲是四阿哥胤禛,大阿哥叫胤禔,太子二阿哥胤礽,由此可见,爱新觉罗家的男子同一辈有一个字必然是同样的。

    太子有个儿子叫弘皙,按照嫡长子继承制,他的皇位继承顺序比弘历更靠前,而且他还是康熙最喜欢的孙子。

    康熙亲自教了很多皇孙读书,都是一视同仁,除了弘皙,别的王子都是在宫外居住,只有弘皙在宫中被养育,而BJ的平西王府也是唯一一个在城外,不是在城内的王府。

    太子二度被废后就住在了这个王府里,皇太孙也一样,当时还叫理亲王府。

    朱元璋死后,将皇位传给了皇孙朱允文,而不是燕王朱棣。

    理亲王府门口有一匹白石头马,这是雍正皇帝赐给弘皙的,一般的王府门口是石狮子,狮子代表勇猛,马的特点是温顺听话,从理亲王府到紫禁城上朝要走两个钟头,这就意味着弘皙每天要五更起床,比其余王子们读书的时候还要惨。

    当然他也可以不去,安安心心得呆在亲王府里享受荣华富贵,但整个雍正朝弘皙就没迟到过。

    乾隆继位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等到了乾隆四年差不多他把那把龙椅座热了,弘皙便被乾隆格去爵位,从理亲王府搬到了景山,和崇祯皇帝作伴看果园去了。

    如果吴三桂也愿意当一个逍遥王,在云南的“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也许还能有个善终。

    可惜他积极开采矿山,并且铸造铜钱,发展与青藏高原之间的贸易。

    三藩平定后,五华山上的平西王府也就被新到任的云贵总督范承勋拆了,这些珍贵的材料当然不能浪费,被拿去修战乱中遭到兵燹的太华寺了。

    至于理亲王府怎么变成了平西王府,可能是民间的口误,将“平皙”理解为“平西”了。

    陈宏谋对铜山的开发不是官府直接推动,而是完善客商投资的条件,引进投资,这使得云南的铜产量突飞猛进,不再需要依靠日本的铜了,即便日本对中国的出口商品从铜变成海产品也不造成影响。

    优秀的政绩让陈宏谋父母去世时,雍正都没让他回去守孝。

    郭学显让举人回去了,可是举人守孝后就没有回来,郭学显也表示理解。有很多人是被强迫做海盗的,要是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也不会选这条路的。

    大船将尼克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临走时郭学显的手下还给他留了点铜钱,好像是给他路上用的盘缠,然后那个用黑头巾包头的水手就划着小船走了。

    这时尼克才想起来举人说的一句话,一个人的功过是可以相抵的,他积累的道德积分可以补偿他作恶的积分,正是因为他还了三分之一条命的债,所以当他生病的时候,才会遇到免费治病救人的教堂。

    他还要积德,还剩下的三分之二条人命的债,那么他一开始那条人命债是怎么欠的呢?

    毕竟他可是个手无寸铁,衣着寒酸的读书人呐。

第二百零六章 花之争(四十八)

    乾隆二十四年,纪晓岚在山西主持乡试。

    当时有两份合格的卷子,一个叫范学敷,另一个叫李腾蛟,范学敷48名,李腾蛟53名,但在纪昀写草榜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风将蜡烛给吹灭了,他觉得此事离奇,因为换了别人的名字就没事。

    后来他调查了一下,发现范学敷的卷子不见了,找了半天才在考官的衣箱里发现。由此纪晓岚有感而发,科举功名命中自有定数,世人何必汲汲于功名富贵呢?

    尼克回到广州后马上就去了举人所住的那个形同废墟,并且还吊死过人的房子,然而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只在书桌上留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

    尼克将它给打开,信纸上的内容写的是举人已经去法性寺暂居,他会等到4月1日那天,如果尼克不去找他,他就会离开广州,于是尼克立刻打听法性寺在什么地方。

    广州法性寺位于广州西北部,是禅宗六祖惠能受戒的地方。这座庙宇始创于东晋,唐朝的时候一度非常鼎盛,曾经作为译经场。鉴真和尚去日本弘法后乘船回国,漂流到了这个地方,也在那里驻锡过,因此寺内有很多唐式建筑。及至明朝崇祯十五年才重修殿宇,保留了唐宋风格,不论是寺院规模还是佛教历史都是岭南之冠。

    要找这样的禅院并不难,但是举人的一个“同期”曾经在什刹海的寺院里住过,他在那里遇到了怪事,尼克本来以为举人不会去寺院住的。

    在明朝末年,也就是崇祯年间,什刹海的和尚还不是现在这样,根据刘侗《帝京景物略》的记载,当时的僧侣一人住一间房。

    一是因为佛寺有钱,朱元璋自己也是和尚,不仅对佛教采取保护政策,还大力推广佛教,二是因为什刹海的寺观很多,不差那点地方,三是因为佛教徒的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

    在印度部分地区依旧可以看到仅仅可以容一个人盘坐在里面的小洞,这些都是给苦行僧禅定打坐时用的,他们修行的时候就钻进去,跟佛像一样摆莲花坐式,仿佛自己也真的变成了一尊佛像,不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一动不动。

    见过那种石洞的人都知道里面有多压抑,一般人坚持不了多久就受不了了,相对而言一人一间屋要舒服很多,僧人也可以在里面抄写经书或者会客。

    到了清朝就变了,除了主持所有人住在庙门内一间小屋里,也没人抱怨那么多禅房空着怎么不让和尚们一人住一间。

    你要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只会回答“阿弥陀佛”,再不然就是像举人的同期那样,即便他告诉了别人也没人信,反而当成“聊斋”故事,游戏的时候说着玩。

    在唐代的时候,如果有人中了进士会称为“雁塔题名”,雁塔就是大雁塔,新科进士们在曲江宴请后会集体到大雁塔来,在塔下面将他们的名字、籍贯和及第的时间写在墙壁上,如果有人将来成为卿相要将姓名改为朱笔,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曲江位于长安城南,上游就是皇家的芙蓉园,在这里吃的酒席也不是普通酒席,而是“烧尾宴”,表达的是宴请皇帝以谢上恩,烧尾取的是“神龙烧尾至上青云”的意思,开始于唐中宗,唐中宗的年号就是神龙。

    唐朝女子们会协伴来到曲江,从新科进士里挑选如意郎君,也会有“泰山大人”亲自来挑选女婿,一夜之间仿佛鱼跃龙门,“烧尾”也有这层含义。

    有一个人叫董曲江,乾隆四年他住在灵佑宫里,结识了一个道士。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囊中羞涩住在寺庙道观里,也有人图它出入方便、风景如画,捐一笔钱给寺庙道观当香火,然后和尚道士打扫了一个条件比客栈清幽雅致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给来客住。

    万历皇帝和朱元璋不同,他信奉的是道教,还特别喜欢炼丹,在他当皇帝的时候还闹出了“红丸案”,而灵佑宫就是万历年间扩建的。

    也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是如全真派那样吃斋的,董曲江认识的这个道士很爱喝酒,两人经常一起“对饮成三人”,后来有天董曲江请朋友们去看傀儡戏,道士也高高兴兴得去了,表演结束的时候有点晚了,道士就拱手对大家说“承蒙诸位雅意,邀我看戏,无以为报,今夜我请大家看一场傀儡戏,可以吗?”

    大家都兴高采烈得同意了,到了道士的住处,屋里有一张大方桌,桌边放了一点水酒贡品,桌子中央放了一张棋盘,道士招呼小童关了外面的门,请来宾们围着桌子坐下,然后道士将戒尺“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几个八九寸高的小人儿就落到了棋盘上。

    它们是凭空出现的,就像变戏法一般,紧接着这些小人就开始齐声说唱演起戏来,声音如同四五岁的小孩。

    也不见牵线,这些小人就自己动了,动作和之前看的傀儡戏一模一样。

    等一折戏演完,小人就都不见了,就跟忽然出现一般,紧接着又有几个出现演了一出,直到午夜时分,道士让小童在外屋的桌上放几百个鸡蛋和几坛白酒,乐曲声嘎然而止,新的小人也不再出现了。

    众人称奇,问道士这是怎么回事,道士说“凡是炼成五雷法的人,都可以驱使魑魅魍魉做事,我刚才让调遣他们演戏作为一夜消遣,不过驱使他们干这种事可以,不可以让他们去偷盗,或者是作祟害人,否则上天会立即惩罚。”

    众人闻所未闻,恳请第二天夜里再来看,道士答应了,可是第二天晚上众人再来道士的住处,道士已经带着小童离去了。

    尼克到达法性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这座唐代寺庙沐浴在残阳之中,仿佛镀了一层金。

    香客们差不多已经走了,有一个僧人正在打扫上香台,尼克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了来意,僧人就带着尼克去了举人住的禅房。

    尼克去过日本的寺庙,可以感觉唐风和日本的风格区别还是很大,唐代的建筑还可以分得出窗和入户门,日本的拉门全部都能拉开,这样方便欣赏外面的枯山水庭院。

    法性寺的院子很普通,没有那么多精美的造景,只有一颗千年菩提树,山风吹过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惠能和那首富有禅意的诗歌。

    举人放下了笔,清朝人已经不像唐朝和日本人那样席地而坐了,他坐在一张很旧的椅子上,转头看着站在门外的尼克。

    “海盗不养吃干饭的,他们又不能逼你做海盗,迟早也要把你放了。”

    尼克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他张开双臂,将这个瘦小的老头给抱了起来原地转圈。

第二百零七章 花之争(四十九)

    在卢梭所写的《评圣皮埃尔神甫的两部政治著作》中有这样的话:

    我打开论述权利和道德的书,倾听学者和法学家们的话,被他们动听的言辞深深感动。我哀叹大自然的苦难,赞美社会秩序建立的正义与和平,祝愿社会制度永远如此良好,庆幸我这个人如今已经成为公民、对自已的义务和幸福有深刻的认识。我合上书,走出教室,观看我周围的情景。我发现:铁枷下面的不幸的人民在哀嚎,人类受到一小撮压迫者的欺凌;一大群人啼饥号寒,苦不堪言,而富人们却心安理得地喝他们的血和泪;武装的强者以可怕的法律的权威镇压弱者。

    这一切都顺顺当当地进行而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这么平静的状态,真是像尤里西斯的伙伴们被关在西克洛普的洞穴中那样一个个等着被吃掉。大家唉声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我们用一块厚厚的布把这些可怕的景象遮挡起来吧。我抬头远看,看见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农田荒芜,城市被劫掠一空。疯狂的人们啊,你们将把这些不幸的人置于何地?我听见一片凄厉的叫声!到处是一片混乱!到处是一片喊声!眼前是一幕杀人的情景,成千上万的人被屠杀,垂死的人在马蹄下呻吟,到处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和平的机制竟产生这样的结果!我心中涌现了一股既哀伤又愤恨。

    野蛮的哲学家请你们到战场上去宣讲你们的书吧!

    面对这些悲修的景象,我们能不肝肠寸断吗?

    “停。”波拿巴不耐烦得说“你怎么又提圣皮埃尔。”

    “又不是我写的。”乔治安娜也烦躁得说。

    他看起来不想听下去了。

    “想象你是个和尚,卢梭所说的就是你放下书本,离开禅房看到的轮回世界。”

    他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看着她。

    乔治安娜盯着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战场,还有一场又一场暴动。

    “你是不是在意‘武装的强者以可怕的法律的权威镇压弱者’?”乔治安娜问。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波拿巴问。

    “你不能否认,新的民法典里确实夹杂了一部分人的私心。”

    他站了起来,开始焦躁得走来走去。

    “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乔治安娜慢悠悠得说“虽然我不相信已经被证实的,并不存在的神,但我可以通过理解它的造物理解它,你有没有听说过约翰·雷?”

    “那是谁?另一个牧师?”他语带威胁得问。

    “他是和艾萨克·牛顿同一时期的博物学家,他发现了大地上的植物之美,还有自然界的神奇。”乔治安娜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认识另一个博物学家,他叫纽特·斯卡曼德,他写了本书是关于动物的,名字叫《神奇动物在哪里》,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他,虽然他是我们学院的名人,因为我学的是植物学。我们都认为自然界是神奇的,虽然约翰是个麻瓜,而纽特是个动物学家。如果有天我们能聚在一起,估计都会觉得对方是外星人。”

    “你知道卢梭在这本书里是如何评价女人的?”

    “我可以自己看。”乔治安娜扬了扬手里的这本“等把这本看完后。”

    “你不喜欢宴会和魔术?”

    “我喜欢魔法学校的宴会。”她有些疲惫得说“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也会有说这种话的一天,看见孩子们调皮捣蛋,我可能会觉得很开心。”

    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喜欢太温顺听话的学生,当然,那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往我的办公室里放嗅嗅,还有像居维叶的学生一样,戴着恐怖的面具吓人。”她不满得抱怨着“你能想象那有多可怕吗?阿不思觉得要给学生们一定自由,然后韦斯莱把学校给炸了……”

    “我以为那是个笑话。”

    “那不是笑话,他们确实炸了学校,只是没有把房顶给掀了。”乔治安娜疲惫得说“还有走廊里到处都是的大粪弹,那些学生根本不知道清理起来有多困难。”

    波拿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他宣布道“明天我们出发。”

    “我可以在航行的时候读书给你听。”

    “你还记得那个叫庄子的贤者说的么?一个楚国人,半夜渡河却惹恼了撑船的人。”

    乔治安娜想了下“你担心会在夜晚遭到袭击?”

    “而其他人看不到凶手是谁。”波拿巴坐了下来“那些魔术师吸引了不少记者过来。”

    乔治安娜没有接他的话。

    “继续读吧。”他平静得说。

    于是乔治安娜放弃了那一大段关于圣皮埃尔的评论,开始读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曹曦打算悄无声息得逮捕尼克,也许是为了审讯他。

    “那张纸条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举人问尼克。

    他回答不出来,当然他不会愚蠢得说那是道士用雷法,让魑魅魍魉送进他的房间的。

    “海盗问了你什么?”举人问。

    “他们问我,官兵问了我什么。”尼克说。

    举人好像没有听懂尼克在说什么。

    “没人发现吗?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尼克说。

    举人思索着。

    “纸条……”

    “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尼克抱怨着。

    “如果纸条是伪造的,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举人又问。

    尼克不知道举人为什么问一个外国人这种问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举人解释道。

    尼克本想一走了之,但他走后可能会牵连举人,即便他有“功名”。

    这里的人会用“莫须有”的罪名来给人定罪,并且还会像林雨化一样雇佣人诬告。

    “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害我。”尼克说。

    “谁要害你?”

    “曹曦。”

    举人惊讶得看着他。

    “他很担心失去未婚妻。”尼克解释道。

    “我就知道啊,惹得天下大乱的必是女人。”举人唉声叹气得说。

    尼克认为这种想法是对女性不公平的,他提出了反驳。

    举人则在盘算,许久后他才如同自言自语得说“为了除掉一个情敌,冒那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面对这样的困局,尼克想不出解决办法。

    这时他感觉饿了,举人带着他去吃了庙里的斋菜,紧接着给他安排住处。

    尼克现在穿着中国秀才的衣服,但头发还是原来的,举人问他愿不愿意剃头,尼克同意了。

    他要尽量打扮得像当地人,这样只要不说话,就没人可以分辨出他是外国人。

    在焦虑和担心中,尼克觉得有必要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要是被人告发到了官府,他要冒多大的风险啊!

    等处理完这一切,僧人们已经结束了晚课,陆续回禅房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尼克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禅院的床还是很硬,却比石床好了很多,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并没有问举人那个问题:你杀了谁。

    虽然他和这位老举人建立起了信任感,他还让尼克看他的信仰,然而,这不一样。

    也许,这和老举人曾经被海盗俘虏的经历有关,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希望自己与海盗有瓜葛,因为这会让他们的名声遭到污损,而老举人的秘密似乎被保护得很妥当,别人只当他是个屡试不中的倒霉文人,不然的话,别人会怎么想他呢?

第二百零八章 花之争(五十)

    午夜过后,尼克听到了院子里有人在吹洞箫。

    即便是很优美的曲调,这么晚还吹也很扰民,他从床上起来,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院子里,他记得白天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一颗菩提树,可是这时却变成了紫藤树,树上开满了紫藤花。

    树下有一个秀美的女子,正是她在吹洞箫,被吵醒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尼克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欣赏她的演奏。

    过了一会儿,有个僧人走了过来,可能他也被吵醒了,他和尼克一起欣赏着女子的演奏。

    “施主从何处来?”那个僧人忽然问。

    “西边。”尼克用生疏的中文说。

    “可是大雷音寺所在的西天?”僧人问。

    尼克笑了,大雷音寺在印度的名字是那烂陀寺,西游记里唐僧在徒弟们的保护下从那里取得真经,真实历史中的玄奘也确实在那烂陀寺留学过。

    “是的。”尼克不怎么正经得回答,他确实去过印度。

    “那里的星空,和这里的是一样的吗?”僧人问。

    尼克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僧人想问他有没有看过如来长什么样。

    他下意识得抬起头。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住的地方要被称为紫禁城?”僧人问,接着指着天空说“古人将天上的恒星分为三垣,太微垣、天市垣和紫微垣,紫微垣长居中央,天市垣和太微垣居于两侧,北面是星王所在地,北极就是天极,三世十界里所有的灵魂都归北极统领,因此它也就被奉为‘至尊’,天帝居住的地方被称为‘紫宫’,皇帝是天的儿子,他在地上的住所也应该被称为‘紫宫’,此外,皇帝居住的皇宫四周警戒森严,有严格的宫禁,因此地上的‘紫宫’也就成了一座禁城,合在一起就是紫禁城。‘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起所,而众星拱之’,人们相信辅佐帝王的卿相都是星宿下凡,状元更是代表了文曲星,明末时,有一个书生记载,在杭州西湖畔有一条修炼千年的蛇妖,她化做人形后与一个名叫许仙的书生相遇,然后嫁给了他,当时有一个名叫法海的禅师,看到许仙被邪气缠绕,便出手相救,将白蛇收入钵中,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看破红尘,情愿出家,礼拜禅师为师,就在雷峰塔剃度出家,修行数年,一夕坐化,众僧为他造了一座骨塔,临去世时,许仙留下诗歌八句,警醒世人,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欲知有色还物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这和文曲星有什么关系?”尼克问。

    “民间传说中,这条白蛇时为了报答许仙前世的救命之恩,婚后他们育有一子,这个孩子长大后考中了状元,将母亲从雷峰塔下救出,与父亲阖家团圆。”

    尼克了悟“那个孩子就是文曲星。”

    “你不觉得怪吗?”僧人问。

    “什么?”

    “人与蛇怎么会生下孩子?”僧人说。

    “她不是变成人形了?”尼克说。

    “但她还是蛇啊。”僧人说。

    “人是不可能变成蛇的,蛇也不可能变成人。”

    “你确定?”僧人问。

    尼克没有回答。

    “你看她。”僧人示意尼克看着在紫藤树下吹箫的女子“她美吗?”

    尼克盯着她,眼神逐渐迷离恍惚。

    “太原有个王姓书生,他和你一样,看到美貌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信她是个妖怪。直到有天他看到女子‘换装’才幡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那妖怪很快就取了他的性命。”

    那个树下的女子一下子变成了婉宁的模样,尼克正想和僧人辩论,僧人却不见了踪迹。

    等他再看紫藤树下的女子,也不见了,他刚想离开房间查探究竟,结果脚下一个踩空,摔倒在地,待他爬起来的时候,他依旧还在禅房内,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僧人们正在做早课,阵阵梵音从前面的佛堂传来。

    而院子里的那棵树依旧是千年菩提,并没有变成千年紫藤树。

    尼克立刻跑到了举人的房间,将他叫醒,并把刚才所见都告诉了举人。

    举人不是很相信尼克说的,这个有批判精神的文人并不相信戴玉佩可以辟邪,却相信张贡除恶龙,他还跟尼克讲过张贡如何用一个饭团杀死了那可怕的怪物。

    “这庙里到处都是和尚,可能是你半夜真的听到了洞箫声,并且真的和一个僧人有了对话,只是当时你睡迷糊了,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幻。”

    尼克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他趁着僧人们集中在一起念经的时候仔细辨识他们,想要找到那个和尚,可是没有哪一个符合。

    尼克回到了举人的房间,这时举人拿出了一本书,看到了尼克回来,将书给了他。

    “兰若在梵语里的意思是‘寺’,兰若寺就是‘寺寺’,你刚才说的那个和尚不是念了一首诗吗?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还有那个太原王姓书生,这本书里也有。”

    尼克看了一下书名,正是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

    “关于太原王姓书生的故事,名字叫‘画皮’。”举人神秘得压低了声音说。

    尼克看过了故事后觉得很不可思议,人有可能丢掉一些器物,比如鼻烟壶,却不可能把自己的皮给丢了,那个鬼是从哪里获得这张人皮呢?

    这本来是聊斋先生胡编乱造的故事,虽然恐怖,流传了多年却无人将它当真,尼克的问题却仿佛给举人提醒一般。

    “皮场庙!”举人大声说“它偷了皮场庙的人皮。”

    紧接着他讲述起了一段让人毛骨悚然的历史。

    皮场庙在宋朝其实就有了,皮场庙是土地庙的一部分,主要是用来在那里剥牲畜的皮来祭祀的。

    在天坛、地坛、山川坛等等也有类似的地方,祭天仪式开始时,先要找一头刳净地牛犊置于燔柴炉上,将其燃烧,以迎天神。

    刳,说文解字里的意思是中间破开、挖空、剔干净的意思,也就是说将一只去掉内脏和皮,光剩下骨头和肉的小牛犊焚烧。

    土地庙是地方的,用牲畜的皮就可以祭祀了,后来这种皮场庙被朱元璋用来剥人皮。

    但和他的儿子朱棣比起来,朱元璋是等贪污的犯官死后剥的,朱棣是活剥,而且他悬挂那些剥皮实草的“袋子”是在长安门,并不是朱元璋那样摆在土地庙祭祀土地。

    不论是骑马的、坐车的、坐轿子的,上朝的官员都要在长安门停下,然后徒步走进紫禁城。在门前还有个下马碑,官员人等都要在那儿下马,也就是说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臣”们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袋子”。

    整个大明朝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这种酷刑,尤其是魏忠贤统治时期,这酷刑又被大量使用。

    明朝还有锦衣卫、东厂、西厂,这些特务代替皇帝们执行这些酷刑,毕竟皇帝只需要动嘴就行了,而这种事一般人是干不了的。

    明末清初兵荒马乱,谁还记得这些人皮是怎么处理的,最好的办法是烧了,明末的时候京城里发生了不少火灾。

    但真的烧了么?

    波拿巴嗤之以鼻。

    “你不信?”乔治安娜问。

    “当占卜师要要求吃掉用来占卜的小鸡,你最好配合他。”

    乔治安娜没有去试图说服他。

    她想起了纳吉尼,一个中了血魔咒,注定要从人变成蛇的马戏团演员。

    她希望伏地魔最后用来制作魂器,并且还被纳威用格兰芬多之剑消灭的大蛇不是她。

第二百零九章 花之争(五十一)

    灶神掌管着每个家庭所有人的饮食,尽管他就呆在世人的身旁,但也不能过于随便得奉承他、冒犯他,因此在灶神进家门的时候不能唱歌、哭泣也不能诅咒、怒喊,同样,如果用污秽的柴禾煮饭烧菜,柴火冒出的不洁烟气也会伤害灶王爷。

    如果在八个节气里不注意的话,上述过错会变得更严重,这八个节气就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和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因为这八个节气是大自然阴阳更迭之际,人体也会出现类似的变化,况且,诸神也是在这些节气里对人做出赏罚判定的。

    在神祗伸张正义的时刻,人不仅不能犯错,而且也不能去折磨犯人。正是因为没有遵守这条规则,名将杜樊就遭到了神衹的惩罚,杜樊平时对士兵极为残暴,唐太宗贞观二年冬他一下子就病倒了,并突然高喊道“我看见有人端来盘子,盘中有一个新鲜的南瓜。”

    闻听此言,手下人极为惊讶,内心琢磨“大冬天的哪儿来新鲜南瓜?”

    杜樊浑身颤抖,接着就说“南瓜是一颗人头,是来向我索命的。”

    话音刚落就咽了气。

    这些罪过包括而不仅限于无缘无故杀生、虐待手下、累及病人的郎中或是夜间起床时暴露身体。

    《太上感应篇》写道:像以上这些罪过,司命之神会依人的错误夺取其寿命,重的12年,轻的100天,寿命夺尽就死了,如果死完还有未完的罪责就会殃及子孙。

    就像地上的房子要与天上的星宿对应,人的行为也会招来天干预人事,预示灾祥。在什刹海与南锣鼓巷的交界处有一座火神庙,它始建于贞观六年,是京城最早、也是目前唯一的皇家庙宇。

    每逢宫中失火,朝廷都会派大臣来这里告灾,并求火神赐福。每逢火神的生日,庙内都要举行盛大的法会,历代帝王都要亲自或遣臣前往祭祀。

    根据刘侗《帝京景物略》的记载,皇极殿、乾清宫、哕鸾殿都经历了火灾,并且在天启六年,紫禁城外王恭厂一带发生了一次大火,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包括天启皇帝的太子,崇文门的火神庙也好像要燃烧起来。

    东汉末年,张衡的地动仪检测到了甘肃传来的地震,皇帝问他是谁引来了这次灾难。

    如果当时张衡敢说一个名字,就会引起巨大的政治动乱,宦官集团寻机将他赶出了洛阳。

    同样在明朝末年,也出现了宦官专权的现象,在天启五年,也就是大爆炸发生的前一年,魏忠贤再兴大狱,用诬陷的手段将杨涟、左光斗、周朝瑞、魏大中、顾大章、袁化中六人在狱中折磨致死,这六人后来被称为天启六君子。曾经有一个不知道姓名的“燕客”乔装打扮,进入镇抚司监狱探望,在见过六君子受刑的惨状后写下了《碧血录》一书,从头到尾记得十分详细,也在民间激起了强烈的反响。

    阉党势大人尽皆知,奉命外出的宦官不仅威风极大,摆齐了仪仗,而且沿途勒索财物,一路上为非作歹,御史们曾屡次弹劾。

    照理说宦官是不该娶妻的,朱元璋在位时曾严格禁止,凡是宦官娶妻都要遭剥皮之刑,但这只是徒具其文而已。宦官不仅娶妻,还要纳妾,或收娶犯人的妇女,甚至和已故的功臣侯伯的夫人结婚,穷苦老百姓的女儿则被他们纳妾、收做丫鬟,反正正常男人有的他们都要有,包括儿女。

    有的宦官是娶妻生子后去当的,有的则是从小就被父母给净身了,他们觉得当宦官会比较富贵,欧洲也有阉伶,他们主要是为了保持童声如天籁般的嗓音,但权力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宦官相比。这些人不会有后代,却不缺少有人争着给他们当“义孙”、“义子”。大火发生后人心惶惶,人们以为天启皇帝要为了平息天的怒火,还有死去的太子,要将所谓的“阉党”一网打尽。

    但魏忠贤深受天启皇帝的喜爱和信任,并且太子的生母容妃据传闻是魏忠贤的“义女”。魏忠贤和皇帝乳母客氏在宫中势大,已经害死了张皇后等后宫嫔妃。

    再说当时努尔哈赤正在快速发展,已经对大明构成了威胁,魏忠贤提拔了袁崇焕督师辽东,并对袁崇焕在政治、物资、军饷、军备等各方面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在魏忠贤掌权的几年里,宁远到锦州的城池都被重新修葺,守边明君配备了火铳、战车、地雷、炸弹,甚至红衣大炮都搬上了宁远、锦州的城头,也正是因为红衣大炮轰伤了努尔哈赤。

    王恭厂是专门做火药的地方,虽然造成了巨大的爆炸,却算不得是老天降下的灾难,也有可能是工人操作失误引起的。

    最终结果是这场大爆炸不了了之,魏忠贤不仅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又掀起了第二次冤狱,这一次被逮的是七个人,却没有全部到案,锦衣卫提骑到高攀龙家的时候他就投井自尽了,其余六人受尽酷刑惨死狱中,各家家破人亡。

    据说那一年北方包括湖南下了很大的雪,而广东等地则春季大旱,夏季大水,一时之间“山寇”势力激增,刘香的海盗也趁机登岸劫掠。

    大爆炸几个月后,曾担任扬州推官的王徴代替德国传教士邓玉函发布了《奇器图说录》,他与汤若望、罗雅谷等22位传教士一起来的,活着到达的只有8人,但邓玉涵没有去BJ,而是留在了澳门,当海盗开始出现时,邓玉涵去了杭州避难,后来他被招到了BJ钦天监参与《崇祯历书》的编撰,而此时的汤若望还在西安传教。

    《崇祯历书》历时五年,邓玉涵在1630年去世后,接下来的工作由汤若望负责。明朝官吏毕拱辰在汤若望的手稿里发现了《秦西人身说概》,里面详细讲述了骨骼、神经、体内脂肪、皮肤、血液、感觉、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等原理及形成,经过润定后此书发表了,当时已经是崇祯十六年了。

    天启七年时,明熹宗在游湖时落水,虽然没有被淹死,却生了一场大病,在服用“仙药”后驾崩,明思宗即位,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魏忠贤一党。

    据说魏忠贤与客氏是对食,满清入驻紫禁城后,严令禁止宫女、宦官对食,并且禁止太监进言、干政,宫女到了二十五岁也可以出宫嫁人,不需要跟明朝时那样老死宫中了。

    除非遇到大赦,或者是出现所谓的天象异常,明朝才会放一批宫人出去,人们相信后宫女人太多,会造成阴气闭郁,贞观故事大出自宫女。

    十岁进宫的小女孩儿,放出去时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如果她们不投亲靠友,就只能靠自己的生命力延续时日,或者沿街乞讨。

    宫女们的处境悲惨让皇帝也心生怜悯,却并没有改革,这导致民间父母为了避免子女被选入皇宫,很早就订亲了。

    被迫选入宫中的宫女们不堪忍受反抗,以致于嘉靖皇帝曾经被十多名宫女勒杀,即壬寅宫变。

    欧洲女子不得来大清,这里对我们可爱的女同胞们关上了门。

    根据经书上的说法,女身不能往生极乐净土,除非变成男身,那个在乡野寺庙里供奉的,看起来很像西斯廷圣母的送子观音其实是个男性。

    然而尼克在法性寺看到的明代白玉描金观音坐像,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女性。

    毕竟女性看起来更慈眉善目,比满脸胡子,面容粗犷的男性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慈悲为怀的观音。

    在法性寺尼克也看到了弥勒佛,这一次它通体都是金色的,虽然他也睁着眼睛,看起来就没有那个白色的弥勒佛恐怖了。

    只是他的笑容很僵硬,就像是一个很开心的人,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笑容僵在了脸上。

    “轿子来了。”举人在尼克的身后说。

    尼克收回视线,走到了佛寺的门口,一顶漂亮的轿子停在那儿,四个身强力壮的男性正准备将他抬走。

    于是尼克踏进了这顶用竹子、帆布和油纸制作的轿子里,被人抬着走的感觉很是惬意,弹性十足的轿杆让轿子轻轻摇晃,即悄无声息,又不会遇到麻烦的碰撞。

    就像提督现在的做法,他也不敢再继续明目张胆得保护尼克了,这才派出一顶小轿子接他。

    相比起好似沿着街道滑行的惬意感觉,尼克的心情却是提心吊胆的,因为轿子会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随时可能遇到步履匆匆的莽汉。

    轿夫们边走边喊“让一让”,毕竟他不是朝廷命官,可以用铜锣和仪仗开道。

    但即使这样,行人还是纷纷躲让,因为看不见轿子里的人,他们把他当成戴着顶戴或者富豪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提督府,轿子直接抬进了院子,等尼克下轿子的时候轿夫们浑身发出臭汗味,他们看着尼克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时曹曦出现了,他就像第一次迎接尼克时那样客气,引他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会客厅,提督依旧坐在紫檀木的座椅上,正愁眉苦脸得抽烟。

    “曹佐领是提督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是准女婿,你说他为了未婚妻而诬陷你,提督反而不会相信你,这样你唯一的靠山也没有了。”临走前,举人在寺庙里说“不能乱讲话,别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冒险大胆、新奇、诱人,这让很多年轻人浮想联翩,如果有可能的话,要创造出一种影响力,一种信任度,这对欧洲大家庭是有利的。”神甫曾经对尼克这么说,这也是他力主尼克担当的角色。

    临走前尼克留了一封信给法国的朋友,如果他在收到信后长时间得不到他的消息,请到广州的法性寺来,那里会有人知道他的确切消息。

    从此刻开始,尼克将化身为一个中国书生,和那些传教士一样有个中文名字。

    他现在叫平西,没错,一个聪明人不会叫这个让人容易产生丰富联想的名字,不过这不是一个学识浅薄、愚钝笨拙、不懂这个国家的外国人该有的表现么?

第二百一十章 花之争(五十二)

    明万历二十七年,原尚膳监监官杨荣前往云南担当税监。

    明朝皇帝重用宦官,这些派出去的宦官到了地方大肆掠取民间金银,或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或以开矿为名抢占土地、毁民房,这些骄横的使者均引起了各地人民的抵抗。

    开采铜矿是件极辛苦的活,虽然当时西班牙人已经将南美的白银运到了大明,但铜钱依旧是地方内部主要流通的货币,白银主要用于远距离结算。

    明朝的铜钱都是在BJ城内的宝源局铸造的,直属于户部与工部,这笔钱主要用于支付军饷,接着再分配到各地,大部分士兵从驻扎的地方获得许多铜钱,这就导致了像边关哨所铜钱多到花不出去,而经济发达地区铜钱并不达到充足供应的现象。

    到了清朝进行了改革,允许各地方自己铸造铜钱,这就造成了别的问题,比如直隶的铜钱与白银的汇率与广州等地方不一致,在与外商交易的时候就很难做到公平。

    陆地政权和海洋政权最大的区别是运输,海洋政权可以通过海运运输粮食、瓷器这种“压舱物”,而陆地政权运输这些东西的时候是非常费力、费钱的,运费成了一笔很大的开支,而且不只是钱,还需要人力。铜民辛苦工作了一天后可能连饱饭都吃不上,因为往云贵运送粮食也是很困难的。

    杨荣到达云南后,身兼矿使和税监,即主持开矿又负责征税,依附在他身边的爪牙到处搜刮,为杨荣修建豪华的住宅,最终激起了群情激愤。生员们聚在一起,写诗歌讽刺权阉和他的爪牙,云南知府、知州抗拒采矿,杨荣以诬陷的办法将这些官员、生员关进了大牢,整个云南的行政也因此陷入瘫痪。

    丽江是个好地方,大理有苍山洱海,丽江就有玉龙雪山和泸沽湖,杨荣就以开矿为理由,向土司木增索要此地。

    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始,木氏就一直镇守此地,守护着通往土蕃的铁桥,杨荣把这块地方收了是打算自己去守么?

    杨荣如此恣意妄为最终导致了民变,万历三十年百姓烧了税厂,并杀了杨荣的一个爪牙张安民,杨荣恼怒至极,让手下逮捕了数千人,全部用酷刑拷打致死,又将拒绝与之合作的指挥使樊高明拷打后戴枷示众。到了万历三十四年,指挥使贺世勋等人忍无可忍,率领上万冤民烧了杨荣的府邸,把他杀了后投入火中挫骨扬灰于金沙江,他手下党羽二百余人也无人逃脱。

    后来朝廷派了陈用宾收场,他到了地方第一件事是停止矿税。

    人要是能吃饱,并且过上安逸舒服的日子,通常是不会谋反的。可是陈用宾的奏折被“留中”,并没有被皇帝看见。这时云南已经开始闹起了土匪,杨荣之乱中,小官员和民众都参与了,朝廷为了招抚,只判了贺世勋一个人斩刑,其余人一概没有问,但谁敢保证朝廷不会“秋后算账”呢?

    那些已经参与了谋反的人遁入山林落草为寇,并且与当地土著混在一起,他们一起攻打了武定城,当地的知府陈典畏惧其凶恶,携印潜逃了。

    陈宏谋开采铜矿的办法是将开采权承包给了客商,他们从布政使那里获取开采许可证后自己组织聚集在矿山附近的铜民开采,并负责精炼所必须的木炭、坑道支撑。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无利可图,谁会干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这些厂商对铜民盘剥,又加上朝廷的力量没有深入这些深山老林,白莲教作乱才如此声势浩大的。

    广东本来还算富裕,但人口太多与土地兼并,并不是人人都有土地。然而和川楚地区的人比起来他们还有别的谋生之道,陈宏谋在云南办的那些书院也让一些人不再轻易相信迷信,即使同样是地处交通不便的地方,云南也没有加入其中。

    换一个说法,民变也需要民变的基础,广州和周边的百姓还是比较支持提督的,举人认为,相比起白莲教,海盗才是更大的威胁。

    崇祯年间有一个兵部尚书名叫熊文灿,在福建担当巡抚的时候,海盗由厦门攻打铜山。

    熊文灿招安了其中一支海盗,任命其为海防游击,攻打海贼李魁奇、刘香等,彻底平定了东南沿海的海盗。

    后来他又找招安了张献忠、刘国能等,但张献忠只是表面归顺,实际上是向熊文灿催索饷银,屯兵数万伺机而动,崇祯十二年张献忠再次起义,熊文灿也因抚局失败被捕入狱,次年被斩。

    提督要卸任了,他当然不需要和熊文灿一样招安海盗,但尼克“过堂”总不能和那些冤民一样,到了堂上就立刻跪地大喊冤枉,总得找点别的话说。

    尼克昨晚舒舒服服得睡觉,举人却一直在给他想办法,毕竟不能才把他从虎穴里救出来就把他送进狼窝。

    尼克确实解释不清楚那张纸条是怎么来的,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供词也是一种编故事,否则也就不会出现算命先生“张四儒”了。

    陈宏谋的老师杨家修说过,唱戏的觉得自己演得好,但到底好不好,还得看看戏的人评价,靠掌管戏子的领班说好才算好。

    尼克中文说得不利索,但这种场合也不可能叫翻译来,他坑坑巴巴得将举人说的“供词”说了一遍,曹曦和提督一点都不催他,让他慢慢得把话说完。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海盗在‘声东击西’?”

    等尼克擦完了脑门上的冷汗,提督问到。

    “什么是声东击西?”书生平西问。

    曹曦古怪得笑着,提督也并没有解释他自己刚才说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当真洋人没有参与?”提督问。

    “广州城中可有损失”尼克问。

    “有一家面粉店爆炸了,有数人死伤。”曹曦说。

    尼克觉得很惊奇,火药爆炸可以理解,面粉难道也会爆炸?

    但他没有与曹曦讨论这个话题,安静得等待着提督想通。

    “也就是说,我们将士卒调到广州,反而是中了对方的计?”提督问。

    也可以说,尼克不将那张纸交给提督,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

    “你不可忽视此等举止滋生的邪恶。”尼克着急得说。

    “确实不能给不法盟会可乘之机。”曹曦说。

    “那个岛上的教民……”

    “不过是一些村夫愚妇,受了妖人蛊惑。”

    尼克想起了杨荣用酷刑折磨死了上千人,导致了更大规模的民变,立刻也符合说“慈悲、慈悲”。

    “那刘总兵呢?”提督问。

    这下曹曦也不说话了。

    死了一个朝廷命官,当然不能轻易就那么算了,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一张谋反者的名单,虽然这名单上的名字有可能是村民们为了避免多受皮肉之痛胡编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你们下去吧。”提督对二人说,又对曹曦说“给平西安排一个住处。”

    然后尼克就被曹曦带到了军营里的一处宅院。

    虽然曹曦没有对尼克用刑,但周围都是士兵,并且和在医院里时一样,门口有两个守卫,曹曦对尼克说,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他们代劳。

    这个宅院的中庭有一颗木棉树,满树都是红色的花朵,不见一片绿叶。

    这是木棉这种植物的特性,冬天会掉光所有的叶子,开花时就只有花,等花开过了再长叶子,夏天的时候绿叶成荫,秋天叶子变得枯黄,到了冬天叶子掉落,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

    而且木棉花落的时候不似樱花,花会整个掉落。在这棵古老的木棉下面还有很多完整的木棉花,看起来就像铺了条红色的地毯。

    若要红花开,须待严霜来。

    现在红花已经开了,严霜还会来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花之争(五十三)

    尼克的那位举人老师虽然屡考屡败,却也熟悉中举后“殿试”的流程。

    殿试前一天,读卷大臣们会集中在文华殿密议考题,就像教皇选举时,红衣主教们聚集在一个房间,等选出来后将题目送给皇帝审阅,然后一起到午门东侧的内阁大堂,由负责监察考试纪律的“监试御史”监视,连夜雕刻考题。内阁大堂实行戒严,墙内墙外都由御林军昼夜巡逻。第二天天刚亮,就由内阁大学士将试题放在保和殿内的黄案上,再由礼部尚书将试题放在殿外黄案上,读卷大臣、贡生一齐跪拜,表明试题密封无异,然后入殿考试。

    科场纪律非常严格,往往是由士兵,而非衙役负责。曹曦安排尼克住的那个军营距离贡院不远,那两个守在他门口的士兵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他可以在有两人之中一人跟着的情况下到附近散步。

    现在并不是考试时期,贡院里除了看门的一个人都没有,尼克希望对方能允许自己进去参观。

    在穿过了一个四合院后就到达了仪门,考生们要在这里排队搜身,避免有人夹带,等过了仪门后就可以看到贡院的中轴线,看到的第一个两层四柱的建筑名叫“龙门”,取的是鱼跃龙门的意思,考生们会在那里领取自己的“号牌”。

    龙门后面同样位于中轴线上的是明远楼,它是整个贡院里最高的建筑,主考官在二楼可以将底下一览无余。

    广州贡院是四大贡院之一,两广的考生都要在这里考试,在中轴线的两侧有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个“号舍”,每一排“号舍”靠近中轴线的那一面墙上都写有字,一开始尼克以为它们是某种标语,后来发现这些字全部都是不重复的,它们都取自《千字文》的编列号数,比如考生刚才在龙门得到的“号牌”会写着“宫丙”,他就需要在“宫”字那一排的号舍边寻找写着“丙”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只能容一个人坐在里面。里面有两块木板,一块做桌一块做椅,睡觉时两块合而为床,食宿都在号舍内,交卷的时候才允许离开。

    靠近外侧墙的位置还有暸望塔,考试期间据说还会有士兵在上面值守。

    在简单的参观后尼克就被轰走了,但他却没有觉得不开心,因为他见了让人难忘的一幕,欧洲人看到了都会惊叹的。

    他回到了那个开满了红花的宅子后就将在贡院里看到的景色画了下来。

    广东有漫长的海岸线,不仅有丰富的港湾,还有滩涂为食盐生产提供了天然条件,因此广东的盐业历史悠久,除了种地外,当地人还可以捕鱼、晒盐。

    在经历了清初的战乱和康熙年间的“迁海”后,广东盐业在17世纪重新开始兴盛,部分盐商也积累了可观的财富。

    盐商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十三行的行商,他们和江南的盐商一样,将眼光转向文教,官府支持书院发展,鼓励富商捐款,捐款之后的盐商子弟在科举考试中享受特别优待。

    由于战乱,广东的文教水平退步很大,盐商的子弟没有读书的地方,人生四大悲事中“少子无良师”与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是对应的。

    尼克没有搞懂,为什么举人不去那些书院应聘,反而靠在街上替人写东西谋生。

    明朝万历年间,日本的统治者是丰臣秀吉,他与大明在朝鲜进行了战争,两国的贸易应该中断了。

    同时还有荷兰,他们成立了东印度公司,在17世纪获得了东亚贸易的霸权。

    随着荷兰北部七州因为对抗西班牙胜利,获得了实际上的独立,荷兰成为欧洲强国。接着又从葡萄牙抢夺了香料贸易,再加上三十年战争让商业活动都集中在了阿姆斯特丹,短时间内荷兰聚集了大量财富,然后有了一群高雅人士,他们热衷于收藏郁金香,引起了郁金香热。

    荷兰的穷人和富人在穿着上并无二致,为什么荷兰人会走上投机的路呢?

    在没有外国的铜和外国的白银输入的情况下,云南的铜钱就变得很重要了,明太祖在建国初期曾经试图发行纸币——大明宝钞,但由于并且没有建立准备金制度渐渐被市场淘汰,这就不难想象为什么户部会发胡椒作为官员的薪水了。

    这些郑和下西洋时期带回的胡椒间接引起了哥伦布的新大陆之旅,贵族和皇室需要花更多白银购买胡椒。

    英国与荷兰在巴达维亚等东南亚地区为胡椒采购进行了激烈的竞争,导致胡椒的价格大幅上扬,于是东南亚等农民开辟更多的的胡椒种植园,以适应欧洲与中国市场日益增加的需求。

    后来荷兰人与英国人为此发生了战争,荷兰人试图炮轰英国胡椒船赶走英国人,这时英国还没有取得海洋霸权,他们以合约的形式与荷兰人划分了丁香肉蔻胡椒的贸易份额。

    荷兰东印度公司破产后,他们的贸易份额没有完全被英国吞掉,来自美国的商船也来到了胡椒海岸,这些船来自波士顿和以女巫审判而知名的塞勒姆,它们频频造访苏门答腊,以至于当地居民以为这两个新英格兰城市是两个国家。

    “怎么了?”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塞勒姆。

    “因为女巫审判?”波拿巴说。

    “在那个审判里有很多无辜的女人,因为别人的故事成了‘女巫’。”

    “海盗不是无辜的。”波拿巴说。

    “我知道,你觉得真的是海盗想出的这个计划吗?”

    “即便原本他们没有那个打算,他们也会看到有机可乘采取行动的。”波拿巴片刻后说。

    “所以提督将士兵抽调来,守护广州是错误的?”乔治安娜问。

    “你不知道那个城市里有多少头脑清醒的人,在埃及的时候,克莱贝尔跟我说过,很多士兵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旺代,敌人包围了我们……你觉得提督放过那个岛上的居民做得对吗?”

    “广州没有叛乱的土壤,他们不需要用恐惧让居民顺从。”乔治安娜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阿克帕夏所干过的事?”他揶揄得说“他会将买来的奴隶活着砌进墙里,也会保证集市上价格公正,谁要是出价不合适,就把那人的舌头钉在木头上,他在花园里养了不少珍惜的花朵,然后一边看着大海和鲜花,一边编制挂毯。”

    她有点困惑。

    “吉扎尔是阿里贝伊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

    “我不想知道这些。”她痛苦得说。

    “你不也和尼克一样会喊慈悲吗?”他冷漠的说。

    “他是害怕杀死那些岛民,会引起和杨荣一样的公愤,引发更大规模的叛乱。”

    “你呢?”

    “文明,还有人性,你希望那些孩子下半辈子都被噩梦缠着吗?”

    他看起来想发火了。

    “想想那些街上流浪的士兵吧,他们已经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你这人的好处是你很关心他们的死活,不像有得人,将他们利用完了就丢掉。”她无奈得说着“保持你那点所剩不多的良心,里昂。”

    “你要是当政治家,就不能……”

    “我对政治没兴趣。”她打断了他“我只是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如果你不想看了……”

    “念。”他不高兴得说。

    乔治安娜瞪着他。

    “干什么?”他不耐烦的说。

    “为什么不能是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呢?”她抱怨着。

    他笑了。

    “你笑什么?”

    “因为这是个充满了神话和史诗的梦,正确的思维是最好的提高效率的方式。”

    她还是没有弄明白。

    他笑着摇头,抢过了她手里的书,念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花之争(五十四)

    美国战争结束后,美国诞生了,伴随这个国家而生的还有巨额的战争债务。

    路易十六采用了增加税收的方式来填补战争带来的赤字,来自新英格兰的船却带着胡椒、丝绸等货物回国。

    自由竞争可以提高生产效率,所以来自新英格兰两座城市的商船才给人如同来自两个国家的感觉,也正是因为陈宏谋引入了客商,才提高了铜矿的开采能力,让满清的铜可以自给自足。

    在万历皇帝统治期间曾经发生三次大规模战争:明朝西北、西南边疆和朝鲜战争,分别是平定蒙古人叛变的宁夏之战,苗疆土司叛变的播州之战,以及与日本的朝鲜之战。

    这三场战争都为巩固中华疆土、维护明朝在东亚的主导地位起了很大作用,但尼克相信这些战争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在战后万历一样会面对战争赤字问题。

    最简单的办法是印刷纸币,但当时的纸币大明宝钞并不被市场信任。再来就是扩大对外贸易。明朝实施海禁政策,却有松有紧,嘉靖朝海禁最紧,到了万历年间则有所放松,即便当时倭寇依旧猖獗。第三就是征税,万历皇帝派宦官征收矿税被称为虐民的暴政,不只是杨荣,还有别的地方的矿使引起了民变,因此朝廷分成了支持征收矿税和反对征收矿税,甚至连部分宦官也站在了反对征收矿税的这一边。

    有很多人不喜欢这些阴阳人,但他们很多都是贫苦人。然而当时的财政情况很难像御史言官所说的那样减税,或如陈用宾说的那样停税。

    万历三十年皇太子大婚刚结束,皇帝就病了,这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万历皇帝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他将大臣们聚集在一起,写下了遗诏,并且安排了托孤之臣。

    等安排好这一切后万历提起了矿税之事:从现在开始,可与江南织造、江西陶器一起停止,所派下去的内监统统令其回京,关押的罪犯都放掉,因上疏而削职的官员也官复原职,给事中、御史官一律补齐。

    不可否认,除了军费开支,皇帝私人生活的铺张浪费也给财政造成了负担,比如他炼丹和修宫殿道观等,然而万历的这一道遗诏却有悔改之意,很让人皆大欢喜。

    可是四个小时后,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万历皇帝的病好了,他后悔发出那样的遗诏,打算将其收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帝更是“君无戏言”,遗诏更是少有更改,传说收到皇帝想要取回遗诏的消息后,司礼监太监曾经冒死劝谏,结果差点被大病初愈的皇帝持刀砍了。

    当时的大臣们打算制造“既定事实”,将遗诏颁布出去,只需要太监们再拖延住皇帝一段时间。

    诏书分为手写和印刷两种方式,手写的诏书称为“誊黄”,雕版印刷的诏书叫“拓黄”。不论是手写还是印刷都需要时间,然而宦官终究没有顶住皇帝施加的压力。万历皇帝虽然三十年不上朝,却并不是个不思进取的皇帝,明朝宦官当时无论如何权势滔天,也不敢如东汉的十常侍般挟持皇帝。

    最终万历皇帝选择执行绝大部分遗诏,却不再提起停止矿税的事。万历皇帝登基初期,朝政由其母亲和内阁首辅张居正处理,在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后,明朝税收才以实物和徭役转变为白银为主,也正是因为大量白银的收入,让万历朝初期出现了短暂的繁荣。

    一条鞭法越过了里长,税收由知县直接负责征收,这不仅仅是一次税收改革,也是一次社会结构改革。原本县级行政官员的作用属辅助性质,主要监督管辖区域的里甲是否顺利履行义务,里甲不能良好发挥作用的时候,他负责帮助清除障碍,仅此而已。里甲内部实行轮番制度,除此之外和领主的工作差不多,负责颁布国家政令,解决里甲内部纠纷,维护“礼”的秩序,组织劳动义务,进行疏浚水路、修筑堤坝、休整耕地等活动,以保证生产基础。

    一条鞭法施行后,不仅居民把税收折算成白银交给知县,从百姓来看,县官有保障自己生活和各项事业的责任,而县官所治的县因为水旱频发,征税困难,责任要由知县负担。为了平稳得、不出现重大过失完成任期,需要县级官员自己率先整备生产基础,也就是原来由里长负责的疏浚水路、修筑堤坝、休整耕地等活动。

    县级行政在社会中的重要性增加以后,向县行政提意见、代表地区各利益关系的人的存在就变得重要起来。许多地方官到人后对当地情况不熟,需要熟悉情况的人,这些人在地方社会与县行政之间充当中间人的角色,这些地方精英被称为乡绅。

    乡绅无法执行国法,却是宗法制度的中枢,通过宗法制度与宗法秩序,乡绅一定程度上实行了自治。而乡绅往往由科举未仕、落第士子、比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乡村有社会影响力的人物构成。

    这一现象随着户制的瓦解、社会开始出现流动变化过程中自然酝酿而成,县官需要乡绅管理县,而乡绅也需要县官支持自己的某些行动,所以出现了地方社会拉拢当地官员的情况。

    清朝沿袭明朝的一条鞭法,并稍加改革,因此明朝产生的社会现象也延续到了清朝。

    在万历驾崩后,一条鞭法和张居正的改革大部分内容一度废除,直到清朝重新启用。所收的税赋不全部是银,也有三成的铜,但“火耗”问题依旧严重,以至于雍正皇帝颁布了“火耗归公”令。

    或许是因为有感于自己即位的艰难,从雍正皇帝开始,清朝皇帝的遗诏就被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皇帝死后有顾命大臣共同取下“建储匣”,它要和皇帝秘密收藏的遗诏进行核对,确认一样后再宣布皇位的继承人。

    同时雍正实行了“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等政策,极大充盈了国库,为乾隆皇帝留下了殷实的家底。

    关于《雍正遗诏》的故事曾于1770年刊载在俄国杂志上,不知为什么触怒了叶卡捷琳娜女王,导致杂志停刊,传说中这二位皇帝关系还不错。

    其实在妈祖生日那天,在提督府表演的《牡丹亭》曾经一度被禁,还有王世贞的《鸣凤记》、洪昇的《西厢记》、孔尚任的《桃花扇》等。乾隆皇帝认为那不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而是充满了男女调情、眉来眼去的情节,足以让未成年观众萌动不良想法,毒害他们的心灵,所以当禁。

    “噗!”

    乔治安娜本来在喝酒,她念了那么久的书,早就觉得口干了,波拿巴念的情节让她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他当成没看见,继续念了下去。

    但是皇族似乎不怕污染,这种戏依旧在表演,不过内容当然已经提纯,皇帝在剧本的内容、唱腔、演技、曲牌、脸谱、道具方面都提出了意见,发生了质变,即便是水浒戏也强调招安、为国尽忠为主,三国戏更是归结到三国统一、天下太平。

    改动后的一场大戏,要是从头到尾全部演完居然需要十天。尼克是不会为了看这样一出“大戏”花十天时间的,他宁可看十卷的《三国志》。

    曹曦派人将尼克画册和书都还给了他,可能他都已经详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别说是曹曦,尼克自己也觉得那张字条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方式很怪异。

    农民很容易被“撒豆成兵”、“刀枪不入”等“神通”蒙蔽,相信各种神奇的偏方,但是官僚阶级是不会轻信这种“迷信”的,不仅孔子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

    如果停止矿税确实是天的旨意呢,英国人登陆新大陆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只能停留在假设上,因为皇帝反悔了,他收回了自己的诏书。

    就像三国志里所写的:易以顺行,难以逆动。

    这句话的意思是顺着民意办事容易,逆着民意行动就难以奏效了。

    万历三十年正好是民众忍无可忍,焚烧了云南税厂的时候,如果万历皇帝的“遗诏”发到了杨荣的手里,他将被调走,就不会有数千百姓全部用酷刑拷打致死了。

    波拿巴沉默了。

    “我不觉得他最后的观点说的是全对的。”乔治安娜说“但我觉得‘驷马难追’是对的。”

    他看着她。

    “诚信,我的狮子,有的问题你不能和万历皇帝一样。”

    “你相信是他对上帝做了承诺,所以才让他痊愈的?”波拿巴问。

    “你相信吗?”

    “如果我相信这些,那我就会相信教皇说的圣彼得的怒火了。”他冷酷得说。

    乔治安娜夺过他手里的书,嘀咕着“梅林的胡子,我真希望这是《傲慢与偏见》。”

    “那是什么?”

    “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她抱怨着“该死的,一个法国人怎么不写浪漫的爱情呢?”

    他笑了,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然后起身将葡萄酒拿来,又给她倒满了。

    伴随着水流声,乔治安娜继续朗读着,没多久她发现出现一团橘色的光,原来是他把蜡烛点燃了。

    她看了眼窗外,原来天那么黑了,难怪她刚才看书那么费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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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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