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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八章 花之争(七十)

    红楼梦第四十回,史太君在大观园里举办了两次宴会,同时也是刘姥姥第二次进荣国府。

    当时他们乘船去蘅芜苑,路上遇到了残荷,平日在岸上也还没什么,到了水里,这残荷就很碍事,差点把船给弄翻了。

    宝玉抱怨:这破荷叶真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拔了。

    宝钗笑着说: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功夫。

    黛玉却说: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欢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

    宝玉立刻改口: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别叫人拔去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宝玉偏心偏到无可救药,宝钗的话说得再漂亮再有理都不如林黛玉一句“我喜欢”,这残荷说不拔就不拔了。

    这当然不是举人说给尼克听的重点,下了船后,他们一同进了蘅芜苑,里面如雪洞一般,有颜色的玩器一样都没有,案上有个土定瓶,里面插着几朵菊花。

    蘅芜苑是薛宝钗的居所,王熙凤是亏待她了,还是亏待她了?

    王熙凤不喜欢薛宝钗,就像王夫人不喜欢林黛玉。

    凤姐管着荣国府,她不希望有个同样精明能干的薛宝钗来分她的权,而王夫人不喜欢林黛玉是因为她不希望林黛玉嫁给贾宝玉,这一回里黛玉亲自倒茶给她喝,她都不接。

    黛玉不仅是王熙凤看着长大的,而且她身子弱,也管不着荣国府的家务,对王熙凤是有利的。

    当时为了取乐,大观园里的姑娘们故意做弄刘姥姥,她们特意给了刘姥姥一双四棱象牙镶金筷子让她去夹鸽子蛋。

    象牙筷子本来就滑,还镶了金子,名贵是名贵,却很重,根本就没法夹圆滚滚的鸽子蛋,刘姥姥果不其然,将鸽子蛋弄到地上去了。

    凤姐这时说,这鸽子蛋一两一个,什么鸽子下蛋那么贵呢?快抵一石米了。

    有过这么一件事,宫里的嫔妃们需要添置一些箱子来放东西,一共要买一百个,内务府出去采买,一个箱子60两。

    一个外省来的官员不明白其中的门道,他在太后的耳边嘀咕,京城里一个箱子才6两,怎么变成六十两了?

    太后不相信,说你半个月之内买一百个回来,那个官员真的去买了,然而到了第二天,发现京城所有的皮箱店都关张,他一个箱子都买不到。

    仆人打听,内务府派人打过招呼,谁卖给他箱子,以后就别想再继续在京里做生意。

    那个官员不信邪,派人到天津去买,可是他派出去的那个仆人一去不回,原来内务府花了1000两将他收买了,箱子他没买,带着钱一起跑了。

    半个月后箱子没有买成,太后就笑他,从那以后没人再提醒外面的物价和宫里的物价相差多少了。

    王熙凤会跑去菜市场问鸽子蛋多少钱一斤么?她不会去管鸽子蛋多少钱一斤,但她知道要收支平衡,她会放高利贷。

    薛宝钗家道中落,和林黛玉一样寄宿在宁国府,她房里插花的土定瓶是定窑的,有粗细两种,细的叫粉定,珍贵价高,粗的叫土定,并不珍贵。

    JDZ也出产瓷器,分为官窑民窑,内务府的主要收入来源有很多,比如HLJ的金矿、东北鹿茸人参、江宁织造、JDZ官窑、皇庄等,甚至包括广州海关的正税,提督的老家就在JDZ。

    和珅在内务府的时候主要是“开源”,每年官员、盐商、行商们逢皇帝生日、中秋、元旦都要送礼,除此之外还有太后和皇后生日也要送礼,宫里的府库都要装满了,和珅就想了个办法,把那些“陈年旧物”拉到崇文门卖了,这样不仅解决了器物多,无处安放的问题,还让内务府收支“平衡”。今年卖了一批“陈年旧物”,明年官员们朝贡还会将贡品补上,而这些器物流落到了民间,到了富豪或收藏家手里,举人的那个发簪就是在崇文门“旧物市场”买的。

    至于为了朝贡,官员们如何搜刮百姓。第一次金川之战便是因为财政不足,不得不收兵,川陕总督张广泗还掉了脑袋。

    两淮盐引案爆发后,乾隆没急着人口普查,如此一来除了那几个死人还有户部,没人知道有多少盐引的税没有交,这都是乾隆一句话的事,所以他可以一下子让盐商少交四百万两。

    盐商们都希望自己能多分到盐引,于是给盐政们贿赂,争来争去,他们谁会老实告诉别的盐商自己到底分了多少盐引?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跟案板上的肉一样,被户部“摊派”缴纳罚款,这笔钱确实是他们倾家荡产都还不上的,内务府就借内帑,让他们分期付款,连本带利也是一千万两了。

    盐商们自己也要收支平衡,放高利贷出去,欠账的人就恨他们,再加上他们之前侵占灶户盐池的事,就更没人帮他们说话了。人口普查也不是几个盐商的财力、人力就能完成的,需要州、府、县各个级别的政府部门通力合作。

    “民不与官斗”,除非这些盐商学私盐贩子黄巢起义,否则这个亏只能自己吃了。川楚白莲教打的是“官逼民反”的旗号,嘉庆将罪愆全部归于和珅,是和珅和与他结交的督抚层层剥削,让安土乐业的百姓铤而走险。

    提督是写了信要与和珅断交,在他任上没有搜刮广州的民脂民膏,但JDZ呢?JDZ送礼了么?

    崇文门不仅卖宫里的“陈货”,还有从官员抄家时查抄出来的东西,和珅可是被抄家了的。

    一般送礼都要写清楚这是谁送的,和珅为官那么多年,只要不是明显敌对,碍于情面都会送点礼物,要是有个花瓶流落到了崇文门,被一个白莲教的信徒看到了,上面又凑巧写了提督的名字,那么白莲教的目标就不是广州,而是“和珅的同党”——提督本人了。

    “哇哦。”乔治安娜忍不住惊呼。

    波拿巴也笑了起来。

    “看到了没有,故事就是要这么写的。”乔治安娜对失败的作家说。

    “看到没有,这就是爱情!”波拿巴指着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的对话说。

    她嘟着嘴,翻到了下一页,上面画了两只鸳鸯。

    李义山就是李商隐,尼克查找了他写的诗集,其中有一首名叫《鸳鸯》的诗是这样写的:

    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

    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

    红楼梦第四十回标题全名为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

    飞鸟固然想要自由翱翔于天际,但云罗满眼,稍一不慎即受其害。金笼里虽然失去自由,却可以换取安稳,不想要在风波中结下情缘。

    她看到这里,忽然想起那一回里好像提起了一种名为“轻烟罗”的织物,这样东西只有四种颜色,一样雨过天青色,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色,一样银红的,要是做了帐子、糊了窗户,远远看着就像烟雾一样,而窗边坐着的美人则像是云霞中的仙女了。

    这一回所有人都在笑,就连爱哭的林黛玉也在笑,实在看不出泪点来。

    蘅芜是一种菊类植物,叶子很有香味。

    潇湘本是一种普通的竹子,因为娥皇女英的泪撒在上面,才成了“湘妃竹”。

    刘姥姥被人做弄嘲笑,她不晓得么?

    可是她临走拿了100两银子,还有个古董杯子,这些在大观园里不算什么,却够她这样的穷人生活很久了。

    等刘姥姥下次去荣国府,已经到了抄家的时候了。

    “你在想什么?”波拿巴问。

    “在想曹雪芹。”她惋惜得说“可惜金笼子也要守得住,才能住在里面呐。”

    然后她开始朗读下面的内容。

第二百二十九章 花之争(七十一)

    大小金川之战从乾隆十二年持续到四十一年,战事断断续续,清庭统共投入人力近六十万,耗费7000万两白银。

    元代是钞票的时代,虽然赏赐了不少金银,但俸禄则是钞票为主。在马可波罗游记里,记载了强行要求使用纸币的过程“凡州郡国土及君主所辖之地莫不通行,臣民位置虽高,却不敢拒绝使用,盖拒用者罪至死也。兹敢为君等言者,各人皆乐用此币,盖大汗国中商人所至之处,用此纸币以给费用,以够商物,以取其售物之售价,竟与纯金无别,其量甚轻,致使值十金钱者,其重不逾金钱一枚。”

    纸币依赖君主的权威,也为君主带来的便利,明朝曾经想像元朝一样发行大明宝钞,然而并没有成功。

    清朝也有银票,却由户部发行。白莲教起义后各地运输金银成了麻烦事,镖局已经无力送商人的钱回家。相对于因为盐引案大伤元气的两淮盐商,在边境挣钱的晋商积累了不可计数的财富,他们开始南下,开起了票号,从事着包括官银在内的兑换业务。

    乾隆五十年五月,乾隆和往常一样要去热河,内务府为此要提前做准备,按照惯例,随行侍卫们需要在出发前到内务府广储司领取帮贴银子,然后到街上的钱庄去兑换散碎银子,以便于路上使用。

    然而10天后,一部分侍卫拿着银锭却没有换到碎银,银铺的伙计告诉他们,这些银子是“低潮银”,不能按照标准银兑换,侍卫们自然不信,请出掌柜亲自验证,其结果和伙计说的一样,银锭到成色不足,也就是所谓的“低潮银”。

    这些银锭是直接从内务府取得的,而内务府的银库则在紫禁城太和殿的西侧,银库开库有严格的流程,必须要有三人同时在场,闭库事也要两人共同签画锁封,粘在锁上,每晚有库官值班,但值班的人不掌握钥匙,而是由乾清宫的侍卫集中保管六库钥匙,并且需要得到内务府总管的准许。

    也就是说不会存在偷偷摸摸将银锭调包的情况,除非官员监守自盗或徇私舞弊,而负责这件事的正是质郡王永瑢。

    得知这件事后,永瑢立刻将发出去的帮贴银子追回,会同几位内务府大臣对银锭进行了查看,得出的结论也是成色不足,只有正常官银的六七成。

    然后大臣们对太和殿旁边的银库银两进行了详细清点,大概少了7万两,这个数目并不大,但关键是它是在紫禁城里发生的。

    虽然内务府可以勒令那些皮箱店老板关张不卖东西,却不可以强迫银铺必须接受成色不足的银锭,银票的管控就更严格了,即便是筹措军费也不敢随便印。

    和珅在热河修须弥福寿之寺的经费由军机处报奏,理应是由户部拨款白银百万两,但这笔钱和珅自己想了办法筹到了一部分。

    首先是犯官杨魁的议罪银2万两,还有AH巡抚闵鄂元解交银子1.5万两,然后是自兵部侍郎高朴抄家得来的金银玉器,变价所获的13.9万两。

    高朴是前两淮盐政高恒之子,与慧贤贵妃、高晋是一个宗族的,这一次他贪的是玉石买卖。

    XJ出和田玉,但从康熙年开始就禁止私采,真正执行是在乾隆平定准葛尔之后。

    高朴到任后却和阿奇木伯克鄂对一起,组织维吾尔族矿工采玉,再命汉族客商运往内地售卖谋取暴利。

    这还不是皇帝震怒,要对高佳氏严惩的原因,鄂对死后,高朴曾经上奏,希望让鄂对的儿子来继承阿奇木伯克的职务。

    唐朝藩镇节度使到了后期也是世袭罔替的,乾隆为了回避,将鄂对的儿子派往KS,并将KS的阿奇木伯克调往叶尔羌。很快新到任的阿奇木伯克就发现了高朴私自采玉的事情,还有其他问题。

    采玉的地方位于深山峡谷,地势高寒,夏季雨水多,容易发生山洪,采玉工作本就非常艰辛,又要面对各种自然灾害,矿工们生命安全无法保障,时间一长人人都不堪重负,商量着要逃跑。

    这些矿工里只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开采,他是这些矿工的领头人,如果逃亡,不论逃到哪里都会被追回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他,他一死,其他人不知道怎么采玉,其他人就会被放回家了。

    但是采矿工人们不愿意他那么做,领头人于是往万丈悬崖下纵身一跃。

    愤怒的矿工们抬着领头人的尸体到山下讨要说法,新的阿奇木伯克只要没有眼瞎就能看见,高朴塞了50个元宝给他,希望他能三缄其口。但是自清朝统一XJ后,朝廷派驻这里的军政官员就习于逸乐,欺压民众,乾隆三十三年爆发昌吉叛乱,三十年发生过维吾尔人叛乱,如果这三千矿工也发生叛乱,阿奇木伯克难辞其咎。

    于是他将此事报给新任的乌什办事大臣永贵,永贵又用八百里加急告诉了乾隆,乾隆立刻批复奏折,让永贵亲自去高朴所在的地方,拔了他的顶戴花翎,将案内人犯收押质审。

    亲自参加了平定准葛尔的阿桂知道此事重大,他奉命查抄了高朴在京家产,在其家仆的信中看到这些和田玉被送到了苏州、扬州、江宁等玉雕发达的城市,于是乾隆又派了江南河道总督萨载和江苏巡抚杨魁前去稽查。

    杨魁就是那个交了2万两议罪银的杨魁,高朴的事他没有参与,可是官场来往,谁知道会不会有赃物被当成礼物送到他的手里。

    此人办理过徐述夔有关的文字狱,见过抄家灭族的场面,可能是觉得怕了,所以办差的时候并不实心,最终降两级留任。

    后来王亶望事发,他曾经协助总督陈祖辉一起查抄其家产,陈祖辉调换赃物的事他有没有参与无人得知,反正他在福建当巡抚时得病,上书希望告老还乡,回京途中病死了,乾隆也就没有抄他的家。

    高朴案牵连甚广,乾隆大骂“此等孽种,不惟国法锁不容”,高朴不仅被判了斩刑,而且还没有押解回京执行,因为乾隆的命令是不许他的尸骸回内地。完了可能觉得还不解恨,让人将高朴碎尸万段,将其喂狗。

    狗在满洲女真人眼里算是“天龙”,内务府都是用肉喂猎狗的。

    永瑢被过继后无心政治,就像以前的质亲王允禧一样,因为允禧淡泊名利,钟情于诗画之中,所以雍正对这个弟弟特别好。

    永瑢分府出去的时候得了一座当铺,后来用度不敷,乾隆给了他另一个当铺“庆春当”,里面本利钱有两万四千多两,同时还给了内务府一千八佰间官房的租银。

    广储司案发后,这个案子也被传得沸沸扬扬,那个擅长诗画,喜欢天算的质郡王立刻将相干人等全部召集起来隔离审讯,并且得到了成文签字的口供,等查明了案情后,永瑢立刻上报皇帝,请求议罪,并且主动请罪,认为自己失察,而其他六库的相关官员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求皇帝给予严厉惩罚。

    案子的经过是这样的广储司除了盐政和关税等项是官方成色银锭,其他的如抄家入库的银子成色不齐,办理入库手续的人漫不经心,将低潮银当成足色银子入库了。因为时间久远,积累的低潮银就多了。内务府会给一些皇室宗亲发用度,而这些皇亲国戚们通常会要成色高的银两,以便在兑换时换取微利。

    成色好的出去了,低潮银留了下来,所占比例就多了,7万两低潮银占总库存的十分之一。

    奏报到了乾隆手里,只是批了“知道了,钦此”,然后罚了和珅与永瑢三个月俸禄,有品级的罚俸禄,凑足失察的低潮银总额十倍,没品级的挨80大板,就这样结束。

    质郡王号“九思主人”,比“三思而后行”还多了三倍。

    小郡王“想”世袭他父亲给他留下的职位,可是在他留在京城新婚期间,那个位置已经被土谢图汗车登多尔济给占了,四十八年因为车登多尔济私自给了乌拉黄缎照票被罢免,后来请拉旺多尔济任库伦大臣,蕴端多尔济为帮办,从此小郡王开始了两头跑的生活。

    没想到第二年俄罗斯的布里亚特人劫持了汉商,不仅拿了货还不放人,屡次下了檄文都没用,到了乾隆五十年恰克图集市就停了。

    好动的小郡王当然不能闲着,然后他把盟会搬到木兰围场,库伦和乌里雅苏台各率领好手习围。

    乾隆五十年的千叟宴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就是几千人一起吃火锅,羊肉是从蒙古运来的。

    乾隆很高兴,对内务府进行了褒奖,但没有谁去争这份功劳。

    就在前一年的三月,隆福安死了,六个内务府大臣变成了五个,分别是永瑢、和珅、金简、德保、福长安,以前他们每个人管一个库,如果不安排新人进来,他们五个大臣里总有一个要掌管两个库府。

    自打圆明园失火,永珹自己丢下乾隆率先逃跑后,他就被过继,并且轻闲了。他的长子旻惠在第二年出生,永珹没怎么管他,而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就落下病根,没多久就死了。等绵惠14岁,永珹也死了,绵惠没有继承他父亲的亲王爵位,只是个贝勒,乾隆勒令金简去代为管教。

    用贝勒的话来说,金简只是个包衣奴才,有什么资格管他?

    他的娘是侧福晋完颜氏,也就是说金简是绵惠贝勒的亲舅爷。

    永珹生了五个儿子,就这么一个活到了成年,而贝勒33岁就死了,没有留后,披麻戴孝都是找的过继的儿子,他继承的爵位还要降一级为贝子。

    王亶望的父亲可是清官,否则乾隆也不会用他。但有什么样的父亲不代表有什么样的儿子,举人就吃了这个亏,他也没有料到自己存钱的钱庄会“骤然”倒闭了。

    钱庄最怕挤兑,当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最终他通过官司才拿回了一点。

    这个新的东家倒不是挥霍了父亲的家业,而是卷进了长芦盐案里。长芦自春秋战国开始就出产好盐,但乾隆爱玉,长芦盐商也就买玉,然后给盐政朝贡。但这次出问题的不是盐引、不是盐政,而是盐商自己。

    内务府借出去的款利息大概是12%,比一般的高利贷低很多,但他们主要借给“常有往来”的商家。

    借钱要还利息,借得越多还得越多,等借到利息都还不起了,那就只好拆东墙补西墙,没人想过盐商也会还不起钱。

    不只是内务府,连举人存钱的钱庄的少东家也不知道,最后发现这些个盐商资不抵债,把全部家当都清算了还差内务府79万两。

    这些“家当”内务府全部卷包了,一点没给民间留下,有可能剩了点,反正少东家没分到,不过这只是长芦欠款的冰山一角而已,这是个群体事件,不是一个长芦盐商欠钱了。

    到了嘉庆皇帝,长芦朝贡就是一些丝绸,不再要值钱的东西了,当地盐业也走向了衰败。

    而他们欠款很大程度和金川之战有关,主动一点把钱捐出来,还能博个报效的“热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芦盐商可以借到内务府的贷款,而且还不上还没有引起皇帝震怒。

    另外还有“银贵钱贱”的问题,各个地方的铜钱质量不同,不方便远距离流通,白银的成色比较好鉴定,成了远距离流通的货币。平民买盐都是用的铜钱或者碎银,他们的铜钱可和直隶的不一样,一千钱不值一两银。

    反正长芦的衰败是个复杂的问题,举人只能认栽。

    再说小郡王去漠北不光是当帮办,他还要巡检,和布里亚特人“打交道”,举人到了那边很难说有什么用处。

    留着以后好见面,毕竟这世道,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事呢?

第二百三十章 花之争(七十二)

    红楼梦第一百零五回,锦衣卫来宁国府抄家。

    当时贾府正在举行宴会,听到仆人禀报贾政还在奇怪,他和赵堂官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他也来了?

    没多久赵堂官满面笑脸得进来了,看着好像没有恶意。

    “停。”波拿巴不耐烦得说。

    “干什么?”她也不耐烦得问。

    “他要一辈子都呆在那个监禁他的地方吗?”波拿巴说。

    “你要耐心……”

    还没等她说完,他就起身了。

    乔治安娜快速掠过描述骤变发生时各人的反应,开始念尼克的所写的内容。

    对比欧洲各国,法国与清庭的情况最为类似,清庭的财税制度与17-18世纪的“包税自肥”制度非常接近,包税人曾被抨击为“应该打碎的怪物”,因为他们“掠夺而不接受任何惩罚”,最终法国大革命的怒火埋葬了这一制度和法国旧时代。

    对比之下,同时代的英国税收比例高于法国,也远远高于明清,在英国的四角制度中,其优越性首先在于有效的征税体系,尤其对比法国的保税人系统,英国成功解决税收征收与经济波动问题。

    税收低效让地方政府遇到比如军事之类突发事件时必须以“一条鞭法”以外的各种名目搜刮,而这也是“一条鞭法”反对者们所批判的“明税轻、暗税重、横征杂派无底洞”模式。假借朝贡的名义腐败与税收低效形成恶性循环,导致人浮于事、机构臃肿,明朝在万历年就废除了一条鞭法,清朝却沿用了下来,导致了国家陷入了类似宁国府的局面。

    和珅有点类似王熙凤,不论是议罪银还是别的改革,都是治标不治本。“民穷”的原因不在于赋税过重,根本还在于低税率没有惠及普通农民,反而鼓励大小地主加重剥削以及官僚额外加征。上对下的监督如同猫鼠游戏,每一层官吏都能通过贪污中饱私囊,税收在中途流失殆尽,而朝贡则是一种高效的税收方式,但它不能成为税收的主流改革思路。

    比如“垦照”的发放,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只有富豪、官僚这样有一定实力的人才能够得到土地开垦的权力,属于底层的平民报垦却不成功,只能受雇于人,成为佃农,这是“一条鞭法”的另一个存在于社会结构中的弊端。即便地广人稀的台湾类似新大陆,平民还是无法和美国的拓荒者一样获得生产资料,有成为农场主的机会。

    他们会觉得自己一直受到欺压,使得这些人具有发动起义的原动力,而没有组织生产的原动力。以举人的例子来说,为了避免纠纷,官府会约略审查并派人会勘,并经过5个月公告后,无人发表异议予以颁发,申请的方式可以是合资或着独资。

    中国有句法谚:父欠债子当还,子欠债父不知。

    在卖掉父亲留下的不动产,主要是田产是需要所有兄弟的确认,要不然就是父亲亲自确认,然而举人是独子,他的父亲是外来者,在公示的5个月里没有人为他提出意义,而申请垦照的家族有多个兄弟。

    这一句法谚建立在宗法和家法制度上,属于比较原始的社会体系,当地豪族为了争夺灌溉农田的水利发生了械斗,也就是商鞅变法所禁止的私斗,即便举人有地契,这种社会契约在处理当时的纠纷时不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尤其是地方官于当地熟悉情况的乡绅有了某种合作关系的情况。

    林雨化通过挂灯揭露了官府的不公正,被发配去了XJ,差点死在路上。

    尼克庆幸他的父亲只是个公证人而不是包税人,否则他们家也不会平安无事,反而可能面对和拉瓦锡一样的命运。

    乔治安娜读到这里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波拿巴问。

    “拉瓦锡是包税人,但他所发现的知识惠及了整个人类,反倒是污蔑他的……”

    “我知道那段历史。”波拿巴打断了她“不会有人听进去你刚才说的。”

    她没有做声。

    他走过去,将她手里的书刷刷翻了几页“从这里开始念吧。”

    她低下头。

    在等待的时间里,尼克一直在学习中文和政治方面的相关知识,偶尔举人还会聊起在京师的见问。

    有一次他去了“千步廊”,那里是六部和军机事务办公所在地,东边的接长安门右门,西边的接长安门左门。在进行殿试前,那些上了金榜的贡生们要在左边的千步廊集合,然后排队进入宫中,接受皇帝的册封,这样才会正式成为进士,如同鱼跃龙门,因此长安左门被称为“龙门”。

    右门则是朝廷规定,每年各省在秋季之前必须将平时判处死刑,但未执行的案件上报刑部,这些信使会率先在西侧的千步廊集合,刑部所在的廊房就在那边,名曰“秋审”,因此平民称其为“虎门”。

    左青龙,右白虎,东青龙,西白虎。

    要是找错了北,选错了千步廊,就是截然不同的命运,唐朝时也有千步廊,当时的文武官员在退朝后会在所在司外的廊下赐食,被称为“廊下食”。

    在红楼梦第一百零二回里,毛半仙为贾珍算了一个“白虎伏尸”的卦象,或许他说的并不是尤氏的病,还有元妃薨后荒废的那个庭院。

    听闻前头有人说来抄家,书中描写王熙凤便两眼一睁,后来便仰身栽倒地下“死了”,贾珍称呼王熙凤为大妹妹,贾蓉也对王熙凤很亲密。然而她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被关进了大牢里,刘姥姥还探望过她。

    那天举人打算去东边的钦天监,他趁着左右没人,偷偷从怀里拿了一个馒头吃,仿佛这样算是吃了一顿“廊下食”了。

    曹曦没有亏待他们俩,顿顿都有肉有酒,但这对举人来说,这饭菜和“牢饭”无疑,他长那么大还没有吃过牢饭呢。

    “不论是要杀还是要剐,来个痛快得行不行。”

    尼克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院子里呆着了,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回国。

    如果举人有家、有土地,那么他可以把钱庄里的银子取出来,挖个坑,埋院子里,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里一样。

    可是他没有,所以才只能放在钱庄里。

    尼克的父亲曾经问过他,什么时候才能做一个有责任的人。

    尼克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对任何人负责,但我向你保证,当我准备好的时候,我会为她而战,绝不放弃。

    “为什么是‘她’不是‘他’?”波拿巴很不高兴得说。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她就不解释了,她接着下面的内容继续读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花之争(七十三)

    清朝初期是以皇帝为首的八旗亲贵共治的政体,天聪九年以前,努尔哈赤依旧以建州女真自居。等多尔衮收服了整个漠南蒙古以后,皇太极废除了旧有族名,改名为“满洲”,这是一个以建州女真为核心,吸收海西女真以及部分其他部族形成的新统治集团。

    顺治元年定都BJ后虽然权力集中于皇帝本人,但是即使到了康熙皇帝晚年,八旗亲贵仍然拥有很大的权力,而诸皇子又形成了新的八旗亲贵集团。

    旧亲贵仍在,新亲贵又形成,尤其是康熙皇帝三位皇后的家族为中心形成的三大八旗亲贵集团全部参与了储位之争。因此雍正皇帝与八阿哥胤禩并非单纯的个人政治斗争,而是几乎整个满洲新旧贵族集团与皇权之间斗争,胤禩是他们的代言人。

    雍正皇帝即位前是一名普通皇子,缺乏康熙皇帝拥有的权威,而以胤禩为中心形成的新旧八旗亲贵集团对皇权构造成了极大威胁,这是他即位初期面对的严峻形势,因此他才通过不断的拉拢、分化,依靠弟弟怡亲王胤祥、舅舅隆科多以及年羹尧为助手,逐步消灭了八皇子的骨干成员。

    在消灭了这一最大的对手后,新形成的八旗新贵隆科多、年羹尧又开始做大,成为皇权新的威胁。

    自鞑靼与中原合并为一国之后,长城就丧失了他本来的作用。它并非修建在妙美的平原,而是沿着崇山峻岭蜿蜒起伏,长城脚下依旧驻有军营,坚守着牢固的石筑关口。

    由于它在防卫与安全上不再必要,满清对它的维护也就不再注意,它的很多部分已经开始坍塌,而其他部分则成为阻碍平原发展的障碍物,曾经平原依靠它来进行防御。

    作为一个已经被过继的皇子,永瑢并不想再参与储位之争,但他依旧想为乾隆“解忧”,首先蒙古不应该再是威胁,其次京城的势力复杂,不需要再让一股新的势力掺合其中了。

    清朝的最高决策机构原本是议政王大臣会议,成员由八旗亲贵组成,雍正即位之初,以守孝三年为名义设立了总理事务王大臣,一度掌握最高决策权。雍正七年因与准葛尔汗国战争,雍正下令成立“两路军机”,军需一应事宜交给了怡亲王、张廷玉、蒋廷锡,此三人组成了“军需房”,次年改称“军机处”,一开始军机处只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板房,先置于乾清门内,后改到隆宗门外,并改建成瓦房,靠近皇帝的寝宫养心殿,是一个典型的内朝机构。

    要进宫必须要过“门禁”,“紫禁城”和天帝的居所“紫城”的区别是差了一个“禁”字,鸟在天空可以自由翱翔,紫禁城里却没有那种天然的自由。

    军机处成立后,皇帝可以自由选择亲信充当军机大臣,军机大臣无定员、无专职,只是临时职务,军机大臣只有建议权,决策权由皇帝一人掌握。从此以后议政王大臣逐渐失去了其重要性,很难再出现多尔衮、鳌拜这样的权臣了。

    京城中当铺要经营下去相当不易,由策楞和永瑢经营的当铺来看,他们首要面对的严重问题是官员长期欠债不还。

    策楞家的当铺利息不到八厘,官员不肯支付,他只好“责成”官员赔补。

    内务府的“万成”、“丰和”等当铺可以由官员俸饷中按季度扣除,永瑢所分的“庆春当”却不可以那么做,即便他是内务府大臣,他也只有乾隆赏给他的一千八佰间内务府出租的官房租银。

    内务府的当铺难以与民间当铺竞争,因为民间当铺可以发商生息,毕竟俸禄是规定死了的,而商人的利润却是波动的。

    那天举人去钦天监主要是为了还钱,被抄家后蕴端多尔济有段时间手头不宽裕,找永瑢开的当铺借钱,正常还本钱和利息,这是很正大光明的事,不需要害怕有人写奏折密奏。

    奏折的使用开始于康熙年间,明朝没有奏折,自唐朝开始用的是奏事文书,尚书省曾进行了很明确的规范,后代都予以沿用。奏折则像是折子戏,当故事情节到一个段落时用一道折痕划分,被称为一“折”。

    奏折不同于公文,凡是私事、机密事件等不便于公开的重要事件都要用奏折陈报,不需要盖印章。明朝的时候权势滔天的“掌印太监”,顺治年间满人和汉人,谁的官衔大谁掌印,这个“印”盖过的题文都是可以公开的。

    小到请安、谢恩、百姓琐事,大到军务、外交、机密情报都可以用奏折禀报。雍正即位初期并无固定格式,只规定了皇帝在奏折上用朱笔批示,这种奏折被称为“朱批奏折”,即便皇帝写下“知道了,钦此”也算,朱批谕旨也是官员决策、行政的重要依据。

    朱批可以是皇帝本人,也可以是军机大臣代为拟写,同时上奏折的制度也扩大到了所有总督、巡抚、布政使。因此议政大臣会议虽然还存在,却已经逐渐沦为摆设,最终被乾隆皇帝废除,八旗共治的最后一丝痕迹也不复存在了。

    康熙皇帝规定臣僚们的奏折必须亲笔书写,如不能自己书写,可由亲近子侄代书,但必须在奏折结尾说明。

    一般奏折每幅六行,左右两幅为一开,每开十二行,每行二十六个字。南北朝及隋唐时期流行骈文,词藻华丽,但有时词不达意,康熙要求奏折内容不需要计较“工拙”,却必须要词能达意。

    从实际情况来看,写奏折的官员唯恐折中所言不当受到谴责,莫不小心翼翼、谨慎从事,因此写奏折时一般都是由有学识、经验丰富的幕僚执笔。

    等还完了钱之后,永瑢令一个乌拉带着举人去了文华殿大库,里面存放着康熙年间起的臣僚奏折、朱批奏折、诏令等,里面的东西不可以带走,但是举人可以在里面看完。

    大库不远处就是文渊阁,明末李自成进入紫禁城后文华殿大部分被毁,只有武英殿尚存,勒令重建,一切按照明制,,逢春秋仲月皇帝都要在文华殿举行经筵,殿试阅卷也在文华殿举行。

    乾隆年间在圣济殿的遗址上修建了文渊阁,这里是皇家藏书楼,一开始是专门为存放《四库全书》而修的,不论是规制还是理念都模仿的浙江天一阁,在到处都是红墙黄瓦的紫禁城里,它是黑色的琉璃瓦、油漆也是以冷色为主。

    科举考试是踏上仕途必不可少的环节,但严格禁止卑贱者参加。所谓卑贱者指的夷人、奴隶、罪犯、刽子手、衙役、戏子、乞丐、盲流等。

    “夷”当然不是指的满族人,虽然他们也要与汉人区别开来,这里的夷主要指的是尼克这种欧洲人,不论是郎世宁还是汤若望都不是以科举入仕的。

    当法国人热衷于追捧“中国风”的时候,德国的启蒙思想家们却用科举制度作为武器,反对欧洲贵族世袭制度。

    自古以来欧洲的官爵都是世袭的,除非有战功受到国王的封赏,欧洲的中世纪才充满了战争。

    这种“学而优则仕”的选官制度和柏拉图“哲学王”的思想很契合,他们反对封建世袭制度,人人都能通过平等竞争进入仕途。

    波拿巴冷笑出声。

    乔治安娜一个字都没说,干巴巴得继续读。

    这个规定意味着尼克不可以考科举,却可以考秀才,有了秀才的功名,他也一样可以不用担心用刑,并且可以上堂不跪。

    这种社会差别并不是法律规定的,而是由人的偏见设定的,要想获得好身份,需要三代人从事值得人尊重并且对社会有用的职业。

    尼克反对这种歧视,举人却对他报以苦笑。

    “鄙人倒是会写奏折,但你觉得皇帝会管我们的‘闲事’么?”

    举人的自称让尼克萌生了一种怜悯之意。

    “想脱困,咱们还必须另外想‘折’。”举人轻描淡写地说,又喝了一口酒,咂巴了一下嘴,好像很惬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花之争(七十四)

    写奏折要写字,写信也要写字,举人即写过奏折,也在街头摆过摊,靠替人写家信、横幅、对联之类为生,以前方观承不也曾在东华门帮人测字谋过生。

    十阿哥胤䄉很喜欢结交奇人异士,如果不是他介绍张明德给胤禩认识,张明德又不说那些“命中注定”的话,可能胤禩也不会参与夺嫡。

    大清律没有规定乞丐不能考科举,却明确规定了反对礼数者,如巫师和邪教教主都是有罪的,传播邪书、蛊惑人心、用信函和布告煽动叛乱、私自印刷、散发、或在公共场所宣讲叛乱的都是有罪的,这些人当然不能科举。然而方观承的问题并不是他算命先生的身份,他是文字狱的幸存者,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年幼,本来该被发配到HLJ。

    对于文字狱的恐惧让官员们在写奏折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也犯下“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忌讳,也就有了幕僚代写的“传统”了。

    举人全家就他一个人了,如果出了问题,小郡王也可以把责任全推到他的身上。

    “拜门”是清代官场盛行的仪式,拜门需要请人代为介绍,然后向拜者呈上“门生帖子”,并缴纳“贽敬”,通常是财物、礼物,地点也是自己的家,不过,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乾隆五十一年,湖北遇到了荒年,一个名叫刘大么的农民到处借粮,当地乡绅梅调元担心自己家被连累,就让自己的儿子,将刘大么等人捆到僧寺拷打,然后将二十三人一起活埋了。乾隆知道后非常愤怒,当时为了赈灾,已经开销帑币五百万两,只有赈灾不力,灾民不能沾到实惠才会抢夺米粮。于是湖广总督、布政使、按察使孝感知县全部革职拿问,梅调元则被凌迟处死。

    别人有余粮、余钱凭什么一定要借给你呢?万一你还不上怎么办呢?

    因为利息高,别人才愿意借贷出去。汉朝七国之乱时,为了平定叛乱需要筹措军费,出征的贵族也曾借过商人财物,答应赢了之后十倍奉还。如果他们输了,那么商人的投资就会承担全部损失,而他也不可能找着活人索回那笔钱了。

    也有被高利贷逼到家破人亡的,李卫在担当直隶总督期间曾经上了一个折子,把因为高利贷典当而当死的田产物归原主。

    直隶的土地兼并非常严重,他们会以土地作为抵押借高利贷。百姓还不上钱流离失所,就跑到富庶的地方,一般都会去江南,在南方当乞丐也比留在直隶当“奴才”强。

    李卫是雍亲王的家奴,后来靠捐官入仕。他的出身非常简单,与朝廷没有任何瓜葛,雍亲王正是看重这一点才栽培他的。

    逼人还债要是逼出了人命,那么永瑢恐怕也要像绵惠那样被长辈管教了,策楞也只敢勒令还钱,难道他还要率令乌里雅苏台的士兵,像成吉思汗一样南下?

    收门人的目的有人是为了网罗门生扩大自己的势力,也有人是想通过门生捞钱。《红楼梦》一度是一本禁书,曹雪芹也幸好死了,不然那么多映射满清的内容,早就因为文字狱判刑了。不过读过这本书的人都说好,因此出书三十年后,一直以手抄本流行。

    和珅在整理四库全书时也得到了一本,可惜了这么好一本书,于是就找了在自己家中给丰绅殷德做家教的门人高鹗,命他重新整理《石头记》,删掉那些不合时宜的内容用于出版。

    出版《红楼梦》后,高鹗有诗云:悟得光明自在禅。

    乾隆登基不像雍正那么凶险,康熙大行那天在畅春园,大多数留京的皇子们都在那儿,而雍亲王当时在天坛。

    从天坛到畅春园二十来里路,使者骑马、雍亲王乘坐马车,在均不行经内城的情况下,大概也要4个小时,然而在康熙的起居住中,雍亲王已时才到畅春园,耗时8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他干什么去了?

    BJ从它设计之日就是用来被围的,什刹海一半的池塘在外城,也是方便居民取水,被围城的时候最怕缺水缺粮。

    它的城墙很坚固,从外面很难攻进去,同样里面的人也很难出来,这也就是九门的重要性,把城门一关就可以“翁中捉鳖”,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

    乾隆即位时很多人已经猜到了他就是继承者,后来果然也是如此,他即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驱逐了雍正养在禁苑里的僧人文觉。

    雍正和明朝的皇帝一样要炼丹,但他是不是和“红丸案”中一样因服用丹药暴毙不得而知,在起居注里,他大行前几日都没有异常,还能正常办公,忽然就不行了,但他没有像万历一样下遗诏,免去矿税,病情也没有好转,58岁就在圆明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文觉毕竟是拥护过雍正登基的有功之臣,乾隆只能将他发配原籍,并且让人看管,而这个地方正好是苏州。

    自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开始,曹家就是江宁织造。最后一任江宁织造曹頫活到了雍正年间,他的奏折里都是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却没有写关于财政方面的内容。

    《红楼梦》里写贾府里搜出了违制的东西,只要他们不藏龙袍,有那么一两件和宫里一样的东西也不奇怪。

    曹頫人才平庸,关于织造事务都由其家丁汉臣料理。李熙是康熙的亲信,江宁织造曹寅是其妹夫,他们将赌注押在了胤禩的身上。

    没想到雍正即位,在雍正元年正月初十,复查李熙亏空案,曹寅得知情报后第一时间干的是转移资产。

    不论如何,曹家虽然倒了,他们的情报网还能用,并且在乾隆三十三年的叫魂案中派上了用场。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乾隆也是经历过九王夺嫡的人,私底下结党不如摊开来。“南不封王,北不断亲”是清朝三大国策之一,通过满蒙联姻获得了一些盟友,他们成为“崇释以制其生”政策中,防御蒙古南下的中坚力量,康熙平三藩的时候正是科尔沁挡住了想趁兵力空虚南下的葛尔丹。

    蒙古额驸们的力量不可小看,成吉思汗十八代孙策楞也是额驸。

    乾隆这么指婚、过继,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永瑢收一个在郡王府当家教的书生当门人不只是收礼而已。

    永瑢喜欢星象,也对周易感兴趣,第三十六卦名为明夷卦,老子《道德经》“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山海经》中有对东夷族的记载:夷人在东胡东。

    弓箭是人类为了避免与野兽或敌人近身肉搏而发明的器械,传统周礼中射礼不射中目标,取立德正己,礼乐相和的意思。

    东夷人则据说发明了弓箭,传说中射下九只金乌的神射手后羿正是东夷人。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嫦娥所偷灵药就是后裔射日换来的,乾隆五十年河南真的发生了旱灾,不是甘肃那样捐监冒赈。

    后来五十一年、五十二年也发生了旱灾,最后出现了“人相食”。

    在说文解字中,夷被称为东方之人,会持弓,古代制作弓箭时会矫正弓,弗字字型是用来矫正弓箭箭身,再加一个单人旁就成了佛字。

    苦海无涯,继续前进会带来损伤,明夷卦代表居安思危,世事难料,逆境不可避免,黑暗来临灾祸降身时应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审时度势,采取适当举措明哲保身。

    这卦前一卦为晋卦,有光明磊落的意思,要得到众人的支持和信赖,不可贪得无厌、持强凛弱。

    后一卦为家人,诚信、威严是治家之本,要互相敬爱才能和谐安乐。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要反省自己,慎独,多人在一起也要固守正道,不可迷失方向,与邪恶同流合污。

    当举人在书库里看那些积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奏折时,和珅的家里正热闹,他是主管营造的,不只是须弥福寿之寺,还有宫殿、亭榭,给自己家扩建一下只是举手之劳。

    明夷卦还有伤己的意思,大家都名落孙山,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后来他翻到了两个人的折子,一个是陈宏谋写的,雍正年间鼓励开荒,地方官谎报成绩,以求奖励提拔,陈宏谋为葬亲回乡,发现当时广西巡抚金鉷虚报开垦,虚报二十万亩,实际上未开垦一亩。

    清朝未完全遵循“一条鞭法”,摊丁入亩是一次改革,将丁银税并入田赋中征收。

    也就是说土地少的少交,没土地的不交,土地多的多交,而云南总督凭空报上去的二十万亩土地就要交那么多的税赋,这笔钱从哪儿来的?

    广西本来就多山地,开垦出来的土地贫瘠,只能种玉米,这样下去迟早会逼出民变的。

    然而折子递上去了,也派了云南总督去查,雍正皇帝却忽然驾崩了,“改朝换代”的时候最容易做手脚,和其他“大事”相比,这件“小事”就没人记得了。

    第二年陈宏谋又上奏折,这次朱批是乾隆写的了,他派了两广总督去查,很快核实了情况,广西巡抚金鉷等人被革职查办。

    另一个则是长芦盐政西宁上的奏折,奏报的热河罗汉堂罗汉的工程进度,这个寺庙是按照杭州碧云寺修的,工匠也是从苏州、海宁找到的同一批工匠,木雕金漆,每尊都和真人一样大小,足有508个。

    他看了很多奏折,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个记住了。

    清初规定长芦盐政任期为1年,后来不拘泥,西宁在任上10年之久。乾隆三十五年应该运销100万包盐的任务才完成了60万包,要交税56万两只交了3700两,即便如此西宁还是在盐商的撺掇下上了个折子,希望能缓收长芦盐税,乾隆的朱批训斥了他一顿。

    仅仅20天之后,收上来的税银就达55万余两,只剩下1万多两未收齐。乾隆对此十分不解,下旨让西宁必须解释清楚“冒昧奏请展限”的真正原因。

    当时,天津建有皇船坞,乾隆帝南巡所用的安福舻等船只即存放于此,由长芦盐政负责管理修缮。

    乾隆帝令西宁修缮的安福舻、翔凤艇本来只需将船顶上层的木板更换即可,而西宁却自作主张,将两层木板及中间的锡片全部揭起重加修整。乾隆很不以为然,认为他如此大费周章,乃是“攘为己能,希图见好”,实在是“不晓事体”,不但将其申斥了一番,还令他赔出了所耗费的银两。

    乾隆好玉,如意馆忙不过来,乾隆就将56件玉器交给了西宁来做,西宁上了个奏折,表示还可以多做几件回去,如此“好人”谁会担心他。

    内帑不同于当铺,反正当时的举人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两本折子居然会和自己的未来有关,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回天了,毕竟当时永瑢已经死了。

    “无妄卦”代表不要妄动,冒进会惹事的。

    当时举人看着好像能入仕了,最终却落得个空欢喜一场。

    老子说: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在前途未明、看不清未来的时候,人喜欢走捷径。

    朝政腐败、天地荒芜、仓库空虚;人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利剑,不爱饮食,财货有余,这些都是强盗的行为,并不符合道。

    在搞清楚状况前不要妄动,也不要随意听信预言家的妖言惑众。于是刚才还在说“要杀要剐”、“不肯吃牢饭”的举人在吃饱了酒肉后禅定了,好像他真的“立地成佛”,快把尼克给急死了!

    乔治安娜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波拿巴问。

    “没什么。”她笑着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汤姆·里德尔真该好好看看,他要是不听西比尔的“妖言惑众”,不去杀哈利波特这个捷径,一切可能不一样了,可是谁叫他当时也遇到了前途不明呢?

    他想干点什么改变命运,却弄巧成拙,自己标记了哈利头上的闪电刀疤,让他成了预言中的威胁,谁叫他和年轻人一样轻举妄动了呢。

    命运是不公正的,要是他有个有钱的爷爷,或着爸爸留下和哈利金库里一样多的钱的话……他估计会用来招兵买马,毕竟他是伏地魔,他擅长制造矛盾和纠纷,和平才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花之争(七十五)

    举人根据尼克的描述,用手指蘸了点酒,在桌上写下了那张不知从何处来的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中原民族人口众多,天朝繁荣昌盛。

    多地向中原民族俯首称臣,万众向中原民族致以敬意。

    满族人投机取巧,占我中原,此仇不报,愧对列祖列宗。

    招兵买马,揭竿起义。

    组织军队!拿起武器!要把满族人赶尽杀绝!

    举人写的是颜真卿的楷书,是他从东阁大学士梁国治那里学来的,他是修订《四库全书》的副总裁之一,因其在担任江宁布政使时对档案管理进行了改革,文华殿的档案也是他在负责。

    一来二去,举人和他就熟了,熟了之后梁国治就向举人推荐楷书。

    乾隆喜欢王羲之的小楷,写奏折还是用楷书比较适合。

    颜真卿和王羲之的字谁更好也要因人而异,王羲之的笔法潇洒飘逸,颜真卿则是化瘦硬为丰韵,如同唐代的人以胖为美。

    梁国治是个比较清廉的官吏,但他在临摹颜真卿法帖的时候会用绢纸,一般这种纸是用来画工笔画的,价格比较贵,主要是皇室贵族使用。

    也就是说出了宫梁国治就玩不起这个,即便他的字再好,也只能写在写对联的纸上。

    质郡王永瑢在乾隆四十六年的时候没有和其他皇子一起去热河,他跟以前的太子胤礽一样留守BJ监国。

    八阿哥胤禩也曾被称为“贤王”,现在的八阿哥永璇则是有名的……风流郡王,他还是个跛子,据说是小的时候骑马摔断了腿,没有好利索。

    除掉早夭的皇子,以及出继的永珹和永瑢,五阿哥永琪死后就是仪郡王永璇了,七阿哥两岁的时候因感染天花而死。

    换个说法,修四库全书的时候和珅是个副总裁,永瑢是总裁,文华殿这块地方基本上是属于他在管的,内务府如何克扣都不会扣这个地方,为了防止书页生虫,所有的书柜都是用楠木、香樟木做的,这种木材会自己散发一种香气,不用和宋徽宗一样写字时点龙涎香。

    没人想到居然会是十五阿哥,他的名次太靠后了,举人还听说过,他因为太顽劣曾经和其他皇子们一起被上书房总师傅王杰罚跪。

    有人跟乾隆告状了,乾隆亲自跑到上书房巡视,看到那一幕痛感颜面扫地,便厉声斥责王杰居然不顾君臣之礼。

    王杰不卑不亢得告诉他“管教了,以后是尧舜,不管教,以后是桀纣,皇上选哪个?”

    乾隆想了一会儿,便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孔,夸赞王杰做得对,而且让皇子们继续跪下去。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闪电。

    这些故事由一个在街头写对联的落魄文人来讲述,仿佛梦中说梦一般,亦或者他本来就做了一个和“黄粱梦”差不多的梦,只是做黄粱梦的那个考生梦见自己金榜题名,并且最后成了国公,儿孙满堂。

    举人与和珅在乾隆三十四年都落榜了,他们都没有将“吉梦”写好,最终和珅也以噩梦结局。

    发这个传单的人也想的是成功,而不是失败后自己人头落地或凌迟处死的样子,否则他就不会发这个传单了。

    “那个提督怎么那么没用啊!”乔治安娜抱怨着。

    “你现在觉得他形同虚设影响大不大?”波拿巴悠闲得说。

    “您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乔治安娜立刻问。

    波拿巴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于是又接着看了下去。

    尼克从捡到这个字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纸片哪怕只是几分钟时间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是他还是想错了,只要沾上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如果他当时将这张危险的纸片给烧了,而不是交给提督,也不会被曹曦怀疑。

    关键是他无法解释纸片是如何出现在他卧室里的,他确定门窗都关上了,难道真的像董曲江在灵佑宫遇到的那个会雷法的道士,是他那样的人驱使魑魅魍魉将纸片放进了尼克的卧室里?

    “曹佐领会不会是想要找人顶罪?”尼克问举人“因为他和彰宝一样抓不住犯人。”

    “你不是画了一副人像给他们吗?只要抓住那个在街面上打你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举人说。

    尼克联想起了那个打了他一拳的人,东方人的脸看着普遍年轻,但那个人的身高和体型看起来很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而且他还叫了一声“哥”。

    通常公开抓捕人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尼克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在“满人城”,住在这里的人不会为了“反清复明”而谋反,所以是相对平静的。

    可是这种宁静并不安稳,在这种焦虑和担心中,尼克觉得提高自己研修水平越发重要,不会讲官话只能听天由命。

    这一想法让尼克鼓足勇气继续学习,并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又过了两天,曹曦派人将尼克接到了提督府,却并不是去的后院,而是大堂,提督穿着官服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地上放着一具用白布遮住的人体。

    之所以用人体,而不是尸体是因为尼克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白布只遮住了他的上半身,露出了一双脚,脚上有一只又脏又旧的鞋。

    “认一认,是不是他?”曹曦指着地上的人体说。

    一个衙役将白布给掀开了,露出了下面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是他。”尼克辨认了一会儿后说“他是怎么死的?”

    “淹死的。”曹曦冷漠得回答“我们在船上找到他的时候,他跳河了。”

    “他应该还有个‘哥’。”尼克说。

    “他没有‘哥’。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曹曦回答。

    “不,我记得他喊了一声‘哥’,还有另外几个同伙。”

    “你能把他们的画像画出来吗?”曹曦问。

    尼克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的嘴唇微张,好像要说些什么。

    “不用查了,是添弟会的人。”提督在这时说“他们假借邪教的标志发传单,故意误导我们。”

    曹曦回头看着尼克“你能把他们的画像画出来吗?”

    尼克摇头“太快了,当时光线很暗,我没看清。”

    “你可以回医院,但你可要小心点,‘弟’死了,‘哥’可能会找你复仇,所以,你也可以继续住在我们给你安排的院子里,周围的士兵会保护你的安全。”曹曦说。

    尼克很快做出了选择,他又回到那个开满了红色木棉花的小院。

    在残阳下,那些红色的花显得格外鲜艳,即像火,又像是血。

第二百三十四章 花之争(七十六)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自蘅芜苑那个“雪洞”出来后,刘姥姥和贾母他们一起去了笼翠庵喝茶,喝完了茶之后贾母觉得疲倦了,自己去稻香村歇息,其他人陪着刘姥姥一起去了“省亲别墅”的牌坊下面,刘姥姥还以为那是“玉皇庙”的牌坊呢。

    刘姥姥在这里不知道是真的不识字,还是故意逗乐,惹笑了所有人,紧接着她就觉得肚子一阵乱响,忙拉着一个小丫头要了两张纸去方便,等从厕所出来后,酒劲被风一吹,又加上上了年纪,只觉得眼花头旋,辨不清方向。

    她就像武陵人一样,沿着一条石子路慢慢前进,来到了一座房舍门前,找了半天都找不到房门,后来沿着竹篱花障走了一段,发现一个月洞门,于是走了进去,迎面又一个水池,里面水流清澈,有一块白石横架在上面。

    她踩着石头走了过去,又转了两个弯才看到一个门,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儿,满脸含笑得向她走来。

    刘姥姥忙道“姑娘们把我丢下来了,我碰头碰到这里来了。”

    然而那个女孩儿却没有回答,刘姥姥去拉她的手,却撞到了板壁上,把头撞得生疼。

    她仔细瞧了半天,原来是一幅画。

    她左摸摸,右瞧瞧,这画和她家贴的年画不一样,看着是立体的,摸着却是平的。

    接着她转头,发现一个软帘子,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金彩珠光、墙壁玲珑剔透,连脚下踩的砖都是碧绿凿花的。

    刘姥姥看得眼花,想要出去,却哪里有门,刚从一个屏风后面转出去,就看到亲家母过来了,刘姥姥取笑她“你没见过世面,见过这园里的花好,你就没白活。”

    她亲家也不答,刘姥姥一想“常听人说富贵人家有一种穿衣镜,这别是我在镜子里头呢?”

    说罢她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镶嵌镜子用的雕花紫檀板壁,上面还有西洋机括,可以开合,刘姥姥乱摸之间凑巧撞开了机括。

    从镜子边走开,刘姥姥发现了一张床,她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又走乏了,心想着这是哪位小姐绣房的睡床,只说谢谢你,却身不由己,一歪身就睡在了床上。

    众人等了刘姥姥好一阵,发现她没回,板儿急哭了,其他人却笑到,别掉茅坑里了。

    好一通寻找,终于在怡红院里找到了睡着的刘姥姥,那里是宝玉的住处,此时不仅鼾声如雷,而且一股酒屁臭气,袭人恐被人知道,忙往鼎内撒了三四把百合香,用罩子罩上,稍微收拾了一下后就干净了,万幸的是刘姥姥没有吐,然后袭人就带着刘姥姥回了众人身边,就像无事发生。

    宫里的“主子”们到了冬天不仅要穿皮草,还要拿手炉取暖,多为铜制,但是里面烧的不是普通的煤,而是香炭。宫里用得最多的是红罗碳,那是内务府产的,一般运到西安们外的红罗厂储存,到了冬天按照各自等级按照内务府调配取用。

    这种碳耐烧,灰白不爆,不仅烟少,燃烧的时候还会有一股香味,但这种碳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就像内务府制作的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康熙、雍正年间,进贡的御墨是徽州曹素功所制造的墨,到了乾隆年间则变成了汪近圣等人的了。

    这两家还有点渊源,曹素功以前也考过科举,后来他盘了别人的铺子和墨模,自己开起了墨店。汪近圣在曹家做工多年,从墨工开始做起,在掌握了曹家所有“素功墨”的制作工艺和技术后,自己开了家店,名叫“鉴古斋”,两家的墨都是官员们朝贡的贡品。

    红罗炭其实是一种低等的香炭,清代后宫尚简,而且除了烧红罗炭还有别的取暖方式,用量并不大,但那么多有品级的妃嫔,加在一起也就多了。

    妙玉说她收集了梅花上的水,大概意思是说这水里有梅花味,一帮刚吃了大鱼大肉的舌头可能真的品不出来。

    水是没有味道的,同样香炭最基础的原料也是没有气味,内务府取的是大兴的普通硬木,截断成一截一截,烧成碳后放在荆条筐里,外头用掺了香料的红土刷一层。

    好香炭要用乌冈栎,它主要在神龙架一带生长,因烧好的炭如同乌钢一样有金属敲击声而得名。取如羊腿骨一样圆细的木头,碾成粉,把破碎的碳末过筛,取极细的碳粉,然后加入香粉,将二者混合均匀后,再加入用糯米熬的糊,揉捏成团,再经过捶打和混合,最后将碳团压成碳饼,放入模具中成型。

    如果木头本身有香味,会窜了香粉的气味,宋朝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方子,名叫梅花香,取沉香、檀香、丁香各一份,丁香皮三分,樟脑三分、麝香少许,将除了樟脑和麝香歪所有的香料放进钵里碾碎,加入木炭煤四两,共香和匀,这时可以选择用糯米糊,也可以用加了蜂蜜的糯米糊,加入樟脑和麝香,捶打混合成团后压制成饼,接着放进不透水的容器里,用的时候加点银叶或云母,烧出来的味就是梅花香味了。

    这就像刘姥姥吃的那个茄子,十只鸡做出那个味儿,梅花香里一点梅都没用,即便是和珅也没有奢侈到用它取暖的地步,那是暖砚用的。

    文渊阁仿造天一阁,天一阁取“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意在防火,那就没可能端着火盆进藏书楼了。

    BJ的冬天很冷,墨都要结冰,这种情况下才在暖砚里添加一点压成花的香碳。至于人就只能自己多穿点了,但穿太多又不利于活动,所以殿试才在春秋举行。

    以盐商之富可敌国,他们可能玩得起香碳,给他们抄家的官员们说,他们的用度可比帝王。

    有句话叫债多了不愁,即便长芦盐商们已经还不起利息了还在借,更关键的是盐政穆腾额上奏称将欠银摊在盐引里,盐商更加有持无恐了。

    举人落魄潦倒,但他变卖家产是为了给父母治病。

    添弟会是严烟组织,加入者不可以抽大烟,而尼克偏巧和东印度公司的人打过交道。

    哈罗克找了多少人测绘地图不得而知,有可能消息走漏了,添弟会的人知道他到处找人画地图,于是他们就认为尼克是“可恶的黄毛探子”,泄露他们的“机密”。

    早在李侍尧还担当两广总督的时候添弟会就已经在频繁活动了,他们烧毁了营房,还打算烧了码头,台湾和暹罗是福建米的主要来源,如果毁了广州码头,那么暹罗米就很难在这里卸货,福建会更依赖台湾的大米。

    他们是生意人,同时也不那么单纯得只是为了生意,传说中添弟会是因为康熙毁了南少林,几个俗家弟子创立了添弟会,发动反清起义。

    但举人在街面上摆摊的时候却听人说,添弟会是因为一个洪姓和尚,他居住在后溪风花亭里。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有人干脆剃度,却没有出家。洪通“红”,与“朱”一样都代表一个颜色,严烟是一个人名,他与洪二房和尚在风花亭里相遇,然后就有了“严烟”的添弟会。

    清国初年,凡异姓人结拜弟兄者,鞭一百。后来惩罚更甚,凡歃血为盟、焚表结拜弟兄者,著正法。

    这还是与乾隆三十三年的剪辫案有关,蓄发和异姓人结拜都是汉文化习俗,朝鲜人都觉得那辫子留着难看。

    后来两广总督也真的去找了,还真找打了一个洪和尚和姓朱的人,只不过经过审讯,他们并没有不法行径,而那个“风花亭”也毫无下落,如落花一样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福康安收复台湾后,严烟被抓到了,在彰化他的公开身份是辛辣调味料铺的老板,只是一个小贸易商人,他否认自己是添弟会的总舵主,反而招供说添弟会源自川内,由一个姓李的人和一个姓朱的和尚起会的。

    他透露广东起会的是万和尚,还有赵明德、陈丕、陈彪三个添弟会高层,在漳州、惠州等地传会,严烟只是被陈彪劝入会的。

    他们有句暗语:三姓结万李桃红,九龙生天李朱洪。

    李朱洪是创始人的总称。

    目前在广州活动的“龙头”也姓严,名叫严品瑜,自张妈求烧毁军营,焚抢盐场被李侍尧逮捕后,广州就一直很太平,至于这个严品瑜是否存在也只是个传闻。

    尼克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靠官府,也就是提督,举人对他的评价是只布市恩,却不急公好义,周旋过甚,他要不是个武将还好,但偏偏是个武职。

    老百姓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搜刮,官兵们喜欢他么?

    “晕头转向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点不像是眉目的眉目。现在我算是品出味了,提督就像是西宁,他马上卸任走了,下一个接任的人却麻烦大了。”

    举人忧心忡忡得说,好像他很关心这个他流浪过的城市,正巧这时布谷钟响了,那也是舶来品。

    尼克则翻着他的画册,他去过很多地方,却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城市留下过很多感情,然而,他觉得不会忘了广州的。

    他在犹豫,是否要将那个打了他一拳的年轻人的画像收录进去。

    他记得那个黄昏时分,急匆匆朝着他走来的小个子,还有迷宫一样的小巷,以及在妈祖生日那天在铜镜里看到的倒影,当时天已经黑了,周围点亮了很多漂亮的花灯,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如果当时一片漆黑的话,尼克就看不到他了,也不会想起自己认得他的这件事了。

    “太沉重了。”乔治安娜低声说。

    波拿巴没有说话,他看着天花板,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对不起,这本书我不该看的。”她柔声说。

    “你不想看了?”他问。

    “我以为这是爱情故事。”她有些难过得说。

    “你想看的是没有风波的爱情故事,尼克现在的表现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她没有说如果尼克没有提供画像会如何的假设。

    那个少年该去读书,而不是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当一个“诱饵”。

    那声“哥”仿佛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都在发颤,这时她忽然想起来壁炉的柴禾没有点燃,难怪那么冷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这样她就不抖了。

    可是她还是无法继续念下去,她想就这么静一会儿,虽然这可能是个故事,全部都是假的,她还是想为那个年轻的生命逝去默哀。

    即便她不是林黛玉那种为了花凋谢而哭泣,并且还要埋葬它而多愁善感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花之争(七十七)

    几乎所有艺术都有美的传说故事,在JDZ的四本地方志里就记载着许多这类传奇故事。其中有这么一个传说:一位瓷器商人在海上遇险,飘落到一处荒芜的海岸边,其他人都在忙着修补漏船,而他却在海边闲溜达,没承想却在岸边的鹅卵石里发现许多青金石,他觉得这倒适合做绘制瓷器的颜料,于是便带回许多青金石。县志记载的故事补充道:“制瓷工匠从未用过如此美妙、如此纯粹的蓝色,后来瓷商及其他人又回到因遇险而飘落的海岸边,但却无所获。”这种蓝色后来就再也没有找到过。

    很少有人知道制作一件瓷器需要经过多少工序,经过多少工人的双手才能制成,恐怕连那些漫不经心得用薄胎瓷杯喝茶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当然尼克也不知道,因为那是机密,就像威尼斯人在岛上保护他们的玻璃制作配方。

    由于人口众多,工匠的薪酬都压得很低,每道工序可以安排很多工人,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做到严格保密,比如曾经在曹素功经营的墨店里工作过的墨工汪近圣,他不只是将整套工艺都学了过来,还发展了墨雕工艺,替代了原本曹家用的墨模,其工艺之精湛让墨本身成了一件艺术品,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鉴古斋的墨成为求购之最,甚至超过了曹家。

    欧洲的劳动力成本太高,现已经由机器取代了。不过把人当作机器使用的同时,也限制了人的创造姓,中国瓷器上的绘画并不是由单独一个艺术家画的,而是由十几个画匠描绘的,这恐怕就是瓷瓶绘画品质不高的原因。

    画匠是按工件支付报酬的,有的只学画花,有的只画仕女或官人,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下,艺术绝不会有任何进步,古瓷反而比当下制作的瓷器更有价值。

    宋代的瓷器是最昂贵的,它的特点是单色釉,其色调之优雅无以伦比。青色并不是中华文明的传统色调,到了元代才有了青花之蓝。那种蓝色并不是前面所提起的青金石的颜色,至少在经过高温烘烤发生化学反应之前,它并不是这种颜色。

    对古瓷的偏爱免不了会催生造假行为,即将新的瓷器埋进池塘里,过几个月后取出,让它看起来像真的古董那样偏黄的颜色,赝品敲上去不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点倒和真的古董类似。

    但也有人希望能通过提升自己的价值,获取更多报酬,或者老板为了迎合欧洲客户的需求,让匠人到林呱这里学画。

    重新获得活动自由后,尼克又来到了林呱的画室,他这里的“生意”依旧很好,外面的风波对他好像没有影响,一切都和上一次尼克离开时一样。

    不同的是尼克穿上了中国书生的秀才服,他的“登场”方式让林呱觉得很意外,他上下打量了尼克半天才忍俊不禁得道“我感觉你不是书生,你长了一双蓝眼睛。”

    不少满族人保留着蓝色的眼睛和粟特人的特征,这是他们族内通婚,而不与汉族通婚的结果,甚至婉宁从某些角度来看的话,也很像葡萄牙年轻女性。

    这时林呱已经将她的画像送到了提督府,那个原本用来放她画像的画架上,此刻画的是另一个人了。

    这个人给人一种很难用语言表达的感觉,玉分为暖玉和寒玉,李义山的诗歌这么写过: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种比喻给人一种错觉,暖玉会散发热度,就像是暖砚一样,但它只是在色泽上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这种玉主要在XJ出产。

    云南和缅甸出产的以“寒玉”为主,看起来如玻璃般清澈冰冷,画上的那个男性介于两者之间,即让人觉得温润,又让人觉得冰冷。

    “这是谁?”尼克问。

    “一个客人。”林呱漫不经心得说,然后走到了旁边,尼克发现林呱的画室里多了一个雕刻师傅,林呱从雕刻师傅那里拿了几块石头“选一块吧,用来给你雕印章。”

    尼克选了一块他觉得很好看的绿色的石头,林呱将它交给了雕刻师傅,刻上他的中文名“平西”。

    满族在入关之前就佩戴荷包,通常戴在腰间,装打火石等物品,以满足日常渔猎的生活所需。入关之后这个习俗也没有改,在民间最常见到的是钱荷包,宫里不需要带钱,里面会装一些八宝、玉或印章之类的东西,同时它还有身份象征的功能。

    汉服的袖子普遍宽大,里面可以装不少东西,但这种袖子并不适合骑射,改成了箭袖后袖子里也就无法装东西了。

    文人往往会戴着“文房四宝”,尤其是笔,这样会方便随时“挥毫泼墨”。家境一般的取一截竹子就能装笔,富裕的则用象牙或者紫檀、乌木等。

    尼克无法接受笔匣和毛笔,他还是更认同羽毛笔,而林呱还是一如既往得不愿意改变他拿画笔的姿势。

    接着林呱就用那种恭维中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您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于是尼克离开了画室,就像是个游手好闲的堕落青年一样在城里闲逛,却不敢进人烟稀少,或者是那些复杂的小巷,偶然间他在街上发现了姚船长,他也同样无所事事,于是尼克叫住了他。

    一开始姚船长没认出尼克,等尼克走进了他才认出来,不过他并没有逃走。

    尼克请姚船长到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吃了一顿饭,喝到有三分醉意后,姚船长就开始抱怨起来“真是要命,那些海盗让我们很难出海,我勉强能活下去,但我的兄弟们还要养活一个家啊。”

    广州有很多寺庙,不是每个都像法性寺那么历史悠久,个别寺庙却据说很“灵验”,姚船长是去烧香请愿的。

    接着他又开始向尼克打听发财的门道,英吉利人在广州修了很多豪华的房子,海上有那么多大船,还问尼克有没有点石成金的方法,把普通的金属转化成白银。

    尼克问姚船长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姚船长说你是法国人,他在菲律宾听说过法国人研究出那种神奇的石头。

    尼克告诉姚船长,不但他没有那个能力,世上任何人都没有那个能力,后来姚船长又问起了欧洲钱币的事,或者说造伪币的事。

    因为对外国的不了解,很多人不知道外国货币含银量有多少,但制造货币需要模具,这就不是一个普通水手粗劣的手艺可以仿制的了。

    接着姚船长又聊起了父辈,因为广州海关重复收税,凡是在港内停泊的船只都要缴纳关税,为了躲避征税,即便海上刮着大风也不敢进港口停泊,造成了多次翻船事故。当时的水师提督范毓并上奏折,请求让商舟寄泊,非本地交易不得征税,要不是这个政策,姚船长也不敢把船停在广州港那么久。

    如果我们对一个职业有浪漫的幻想,一定是因为我们对这个职业不够了解。水手的生活其实没有人们想得那么自由,他们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一个可以给他们停靠的安全港湾。

    与姚船长分别后,尼克回了一趟医院,将行李和墙上的地图都带走了,他不能给神甫带来麻烦,以后还会有别的欧洲旅客来这里落脚的。

    临出门时尼克忽然想了起来,将桌上的钟给带走了,因为那是他买了送给提督的礼物,不是里面原有的陈设,虽然它具有一定价值,留下它算是对医院的一种补偿。

第二百三十六章 花之争(七十八)

    尼克将那个没有送出去的钟还给了古董商,他明显很不高兴,在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后,他同意尼克买他店里的其他东西,而尼克不需要支付额外费用。

    这么多真真假假的古董让尼克眼花缭乱,他只好派人将举人给找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他来了,古董商以怀疑谨慎的眼神看着他,而举人则保持着彬彬有礼的严肃模样,在这个光线并不好的古董店里转了一圈,最后拿起了一块石头。

    那个古董商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并且朝举人伸出了大拇指,不住得夸赞。

    古董商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好像所有在他这里挑到商品的客人他都要那么说,比如他就曾滔滔不绝得向尼克吹嘘一面12世纪的铜锣,尼克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锣为什么卖那么贵。

    举人向尼克解释,他选的是一方宋代的端砚,皇帝、皇子们还有被器重的大臣们都用的这种砚。

    这种砚有一个特点,严寒而不结冰,不用像暖砚一样用香炭加热,从唐初开始就很名贵了。到了宋朝端砚的开发到了极致,宋徽宗曾用端砚,用瘦金体写“肇庆府”赐守臣,于是端州更名为“肇庆”。

    并不是所有的玉都被称为翡翠,也不是所有端州出产的石头制成的砚台都可以被称为端砚,简单得说,就是“石肉”部分才可以制成端砚。

    徽州产的歙砚也是好砚,南唐后主李煜曾称赞过,它有非常精美的雕工,主要是受AH的雕砖工艺影响,而端砚,尤其是宋代的端砚则以“原砚”为主,开采出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并没有太多装饰,看着很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在这口端砚的旁边有一块红丝砚,上面浮雕了凤凰,它看着很火热,可是到了冬天墨会结冰,并不适合送给即将回京的提督。

    尼克估算不出这个砚台值多少钱,他只知道如果它是假的,那么他就花高价买了块石头,相比之下他倒宁克买那个做工精美的玛瑙瓶子了。

    然而古董商人却一副亏本的模样,“忍痛”将这两块砚给了尼克,代价是尼克要在提督面前为他美言几句,随后就将那两块砚放在了放了丝绸衬底的楠木盒子里。

    尼克很想和他理论,不过他的中文还是不够流畅,举人这时牵着他的手走了。

    没走多远,他们就到了一家香料店,里面卖的不是辛辣味的调料,而是沉香、檀香之类的香料,它是广州十三行经营的,但尼克绝对不会买这些和黄金等价的东西。

    举人和一个伙计说了些什么,没多久老板出来了,举人跟老板沟通过后,老板从和药柜差不多的柜子里拿了一些香料出来,然后带着举人一起去了内院。

    雍正在位时就喜欢焚香,一是礼佛所需,二是个人兴趣,到了乾隆更热衷此道,并授意造办处,查找古代香方,紫禁城从此也缭绕在香味之中。

    清宫里的内制香分为两种,一种是西洋香,主要是传教士们制造和调配的,另一种是造办处根据古方制造的,尤其是宋朝的,文华殿的大库里有很多宋代残卷,举人从这些残卷中找到了一种发油的制作方法。

    民间喜欢打听宫里的嫔妃们是怎么保养的,包括护肤和护发。从古至今,中原人不论男女都要蓄发,头发留长了很容易干枯分叉,“休沐”是官员休息日的称呼,这一天专门用来洗澡的。

    贵族有条件让仆人将发髻解开洗,到了清朝则换成了解开发辫,为了让头发又黑又多,人们想尽了办法,包括用淘米水洗头,这种洗发方式物廉价美,但在《红楼梦》所代表的那些人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比如第五十九回芳官洗头,袭人就派老婆子送去了一瓶“花露油”。

    第三十四回里贾宝玉被父亲打了一顿,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嚷嚷着要喝酸梅汤,却被袭人阻止了,袭人跑到了王夫人那里,王夫人告诉袭人她那里有“木犀清露”,还有个“玫瑰清露”,这些都是朝贡的贡品。

    木樨是桂花,但宋代宫方里的木樨花却要取那种将开未开的花朵,而且一定要早上露还在的时候摘,这家香料店里没有那么多讲究,恐怕要等到9月后再摘了。

    除此之外还要用到檀香、安息香等香料,油要用麻油,与从植物中萃取精油差不多原理,举人试做了一点,让老板闻了,老板很满意,让举人将方子抄下来,又多做了十瓶,其中五瓶分给了举人。

    “拿去,换个好看的瓶子。”举人将那几瓶发油给了尼克,作为送给提督的礼物。

    这时尼克想起了法国宫廷用过的香水和各种化妆品,然而作为一个“肩膀宽阔,强壮而坚毅的男人”,该敷宫粉和涂香水么?

    乔治安娜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拿破仑的脸,他不想和她理论,让她接着念。

    经过精心修饰,搭配欧洲来的玻璃瓶,这些发油看着就很名贵了,尼克这时才想起来该用玫瑰或者橙花才对,那才更像是法国产的。

    不过举人不知道玫瑰油的做法,也觉得它不适合提督,最终尼克带着这些礼物去了提督府。

    提督很喜欢这些礼物,接着他就提起了让他感到忧心的事,曹曦建议他在临走前让广州水师去香港一处隐秘的港湾清剿海盗。

    举人说过,民间送灶神回天庭述职不仅要给他很多贡品,而且还要烧事先准备好的纸钱,这样他就会在玉帝面前说好话。

    如果尼克不截获那张纸条,不论是白莲教还是添弟会都会在暗中发展,直到力量足以与朝廷抗衡的时候再起事,现在太早了。

    除了英国“countryship”级的大船外,南部海盗们几乎不怕任何人,沿海星罗棋布的岛屿与小港湾为海盗提供了理想的藏身之所。

    提督觉得这么做很没必要,完全是节外生枝,因此他在谈起曹曦时有很多怨言。

    尼克则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关押的那个小岛,其实很多人是不愿意做海盗的,有人是因为年景不好,有人则完全被海盗逼迫,如果他们知道官府会来救他们,也许就不会萌生要妥协的意愿了。

    红楼梦第六十六回里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在退婚后,发誓不二嫁的尤三姐拿着与柳湘莲的定情信物鸳鸯剑来找他“妾痴情待君五年矣,不期君果冷面冷心,妾以死报此痴情。”

    说毕一阵香风吹过,尤三姐无影无踪,柳湘莲才以为这是个梦。

    再睁眼时,没有薛家小童,也不是新婚的婚房,而是一个破庙,旁边坐着一个瘸腿的老道士在捉虱子。

    柳湘莲问“此系何方?仙师仙名法号?”

    道士却笑道“连我也不知道此系何方,我系何人,不过是暂来歇足而已。”

    这样的话不可能让一个人顿悟,可是柳湘莲却清醒得知道,尤三姐已经死了,他抽出鸳鸯剑的雄剑,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随那道士不知往哪里去了。

    “柳湘莲是谁?”波拿巴问。

    “一个读书不成,长相俊美,喜欢串戏,爱唱花旦的男子。”乔治安娜回答“其实做道士不用断发的。”

    要剃头的是和尚。

    “他怎么想到要退婚?”波拿巴问。

    “因为他误会了。”乔治安娜回答“尤三姐长得很美,宁国府有很多轻浮之徒,他以为……”

    他捂住了她的嘴。

    “你也要等他五年吗?”

    她没有回答。

    接着他把手放开了。

    “说好了是今年的葡月。”

    “到了那天,你心里还可以想着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去的三十年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只因为他还眷恋着童年,还有纯洁的初恋?

    她胡乱翻了一下书,还没有来得及看上面的内容,他就用手挡住了。

    “我希望你到了那天也能和柳湘莲一样挥剑做个了断,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当男人的话。”他平静得说“否则我就代替你做了断。”

    “你要杀了我?”她问。

    他笑了,将手收了回去,好像晕船似的用手遮住额头。

    她没有立刻念故事,而是抓住了他的手。

    她不知道哪个更虚幻,是才死几年的巫师,还是死了两百年的麻瓜,又或者她干脆疯了,活在厄里斯魔镜的世界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花之争(七十九)

    汲水门海峡是由香港的港湾通往珠江流域的重要水道之一,因水流湍急所以被称为急水门,但因为这个名字被认为不吉利,所以取谐音改为汲水门。

    海盗们所处的位置极为隐蔽,它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而靠海的那边又被赤沥角岛所封闭,是防风的天然港湾,这个特殊的飞地也因此称为海盗们最理想的藏身地。

    烂头山又称为大屿山,尼克上次去澳门时便已经来过,还和走私贩打过交道。这一次他又来到了大屿山,与停泊在汲水门的缉私舰队会合。

    这个舰队由30艘战船组成,每艘战船配备50名水兵,原本该由刘总兵指挥,现在他死了,由总兵手下的四个副将来负责,每艘战船重量仅250-300吨,没有破浪装置,连船壳板在内的宽度为12-15尺,船帆用编织的麻布制作,船帆的连缝处用竹竿固定,和欧洲的风帆相比这种帆的抗风能力更强,不过这一优势并不能弥补战船本身的缺陷,在航行速度方面,这种战船甚至比不过最差的帆船。

    船锚是用一种坚硬、沉重的木头制作的,他们将之称为“铁木”,依照他们的说法,之所以选用这款木材是因为它经久耐用。船上没有领航员,全靠舵手来驾驭船舵,他们不喜欢远途航行,在大海上航行时也不会全速开动战舰,只是沿着罗盘方位线沿着海岸航行。

    岸上有很多人看热闹,因为广州水师缉私船还没有和纵横大海的海盗正面交手过,他们的对手普遍是走私船,而走私商的管用做法是贿赂,而不是正面交锋。他们很清楚,如果只是走私不过是罚一些银两,一旦伤及缉私官兵那就是死罪。

    上一次来时繁忙的港湾此刻被清空了,连停靠在蜿蜒曲折水道上避风的欧洲快速帆船都不见了踪迹,海盗船上的海盗用黑纱蒙着脸,光着膀子,拿着佩剑或长毛站在甲板上,嘴上还不断发出粗野的叫嚣声。

    有一艘印度船好像事先没有接到消息,居然驶向了港湾,船上的水手们都害怕了,仿佛随时准备逃命似的紧张得忙碌起来,一边高喊着一边拉缆绳,让风帆调转了方向,离开了这片水域,缉私船象征性得追了它一段就让它走了,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哪艘船弄出这样的闹剧。

    曹曦拿着一个望远镜查看着飞地的情况,飞地上有很多个灰扑扑的帐篷,大概有上千个,即便以一个帐篷住两个人,也有两千多人。

    岸上的人以为这只舰队正卷入一场殊死搏斗,但尼克觉得大清将领大概只图造个声势,做点表面文章。康熙帝未亲政时,四大辅臣为了对付郑成功再次实施禁海令,不仅所有船只不得出海,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六省沿海居民还要向内迁移12里,实行坚壁清野的战法,形成一个无人区,从而切断台湾的给养。

    这次海上封锁让海盗们非常恼火,于是他们化整为零,分成若干个小舰队,在20多个地段同时发起烧杀抢掠行动,整个沿海地区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郑一或者说是龙嫂则要求属下严格遵守纪律,未经允许不得擅自上岸,否则将遭受严惩。

    朝廷的敕令在最初几年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这导致沿海地区渔业废置,田园荒芜,而且郑成功去世后禁海令也没有撤销,这让尼克联想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谚语来。

    在康熙统一台湾后,海盗第一个辉煌时代就这样结束了,经过了一百年的休养生息,又一支海盗团伙公开造反,海盗们不仅人多,装备比官兵更先进,“龙嫂”买了不少英国产的燧发枪和大炮,并且在越南等地买了大船,对上英国海军他们有时也不怕的。

    指挥所位于大鳌镇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大鳌镇是大屿山的一部分,岛上的居民不知是被赶跑了还是自己跑的,他们的房子被官兵占据,尼克也住在其中一户人的家里。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屋里供奉着一尊很粗糙的“妈祖”塑像,走出房门就可以看到澳门。

    在尼克达到的下午,澳门的葡萄牙人也来了,他们派出了六艘军舰,协同广州水师一起围剿海盗。

    提督的尊称是军门相,如果继续实行展海令,军威是很必须的。

    第二天联合舰队仔细得搜索这片海域所有可能成为海盗窝点的聚集地,浩大的阵势似乎将他们都吓跑了,整个飞地也因此被孤立起来,切断了补给。

    但曹曦并不打算持久围攻,他害怕有人趁着广州城内空虚偷袭。

    郑一只是组建了一个松散的海盗联盟,其他旗的海盗很可能会趁火打劫,如此一来下一个提督来就要面领全面海战,甚至现在的提督也走不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海盗们望风丧胆而逃,总督和提督联名写一个折子奏报给皇帝,大清水师如何英武等等。

    打了败仗的话,就算不会像张广泗那样被斩首,提督在广州三年来积累的好民望也要因此“功过相抵”了。

    雍正帝刚即位的时候,因为局势不稳,他并不敢直接对胤禩下手,而是采取分而治之的方式,表面重用胤禩,封他为亲王,令其为总理大臣之首,同时对他身边的人进行打击。

    康熙帝去世后,年近九旬的漠北活佛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前来奔丧,不幸在京圆寂,清庭要派出高级别的治丧队伍,将灵柩送回草原。雍正借着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上元节还没过就将“八王党”里最不重要的十阿哥胤䄉派了出去。

    胤䄉对新君的抵触情绪很重,竟然刚走到张家口就停滞不前,给人留下了口实。

    也是在雍正元年正月,十四阿哥从西北回来了,按照惯例,军前不能没有宗室,准备派九阿哥到西北,胤禟软磨硬泡,还是没有成功。

    当时年羹尧正在准备平定青海,胤禟来到军前后就被带到了西宁监视起来,到了雍正二年的春天,年羹尧青海大捷,从此后,在青藏地区打仗就不是非十四阿哥不可了。

    年羹尧大捷的消息传到BJ的时候,恰逢康熙帝安葬在景陵的第一个清明,雍正正率领王公大臣祭奠,在前一年雍正就打算将十四阿哥留在景陵守陵,然而十四阿哥根本不把这个哥哥、皇帝放在眼里。

    青海大捷后,回到了BJ的雍正帝第一件事就是将“毙鹰事件”里,康熙怒斥胤禩,并且与他恩断义绝的上谕给所有大臣看,胤禩一再哀求才保全颜面。但这份文件还是转交给了宗人府,胤禩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拿出来传阅。

    抗旨的十阿哥削爵,调回BJ永久圈禁,而十四阿哥也从守陵,变成了在景陵圈禁了。

    赢了有滔天的富贵,同时也有可能成为皇帝新的威胁,年羹尧后来的下场也让雍正留下一个“寡恩”的名声。与从军这条高风险的路比起来,当一个文臣风险要小得多,用不着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房四宝里“笔”是排头一个,目前流传最广的,最好的笔是湖笔,它的产地在浙江湖州。乾隆写小楷、朱批用的不是湖笔,或者说不是湖州出产的笔,而是江西贤文港镇墨香斋笔庄出产的狼毫笔,这里也是个闻名遐迩的毛笔之乡,王羲之和王勃都用的贤文港的毛笔。

    每年官员都要朝贡上千只湖笔,但这些笔并不是乾隆用的,内供奉画师还有梁国治这样的官员也要用笔,贤文港的笔是乾隆下江南钦点的。

    理论上是墨香,可是墨如黑漆,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时细嗅有一股血腥味。国史馆位于西华门内,但那只是个写历史的临时机构,存放国史在其他地方。在康熙年间,明史就从紫禁城里搬到了镶白旗的东长胡同,昔日的东厂胡同。

    清庭曾经训斥暹罗吞武里国王郑信“得国不正”,尼克得到的那张纸条是毁灭性的。

    要是只有一张,提督将它毁了是正确的,可它是印刷的,不知道在人口众多的东南传播多少,如此一来人人都可以借着“反清复明”分一杯羹。

    古时人们记录文字用竹简,要用刀笔在上面刻字,后来传说蒙恬发明了毛笔,然而“刀笔书生”这个称呼还留着。

    宋徽宗的瘦金体一字千金,这位写的却不知道要多少人命,这就不怪提督从尼克手里接过纸条的时候,仿佛接过皇帝赐予的一杯毒酒了。

    那张纸条是个“催命符”,尼克送给提督的那方端砚上刻有“天禄”的花纹,是宋代常见的款式。

    天禄似鹿而长尾,有驱邪的作用,可攘除灾难,永安百禄,汉代的时候它是镇墓兽,有保护冥宅平安的意思。

    同时它也代表“天命”和“禄位”,前短时间提督跑去算了一卦,不知道他卜了什么。

    命也可奈何,长戚自可鄙。

    如今的局势让举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怎么他投到谁的门下谁就倒霉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花之争(八十)

    葡萄牙在澳门设有议会,与英国设立在美国的殖民议会不同的是该议会随着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一世登基和美国战争爆发而逐渐衰弱,与之对应的是澳门总督的权力不断扩大,议会的权限受到严重制约,以至于议会议员在总督管辖下只负责澳门市内的政务,所有防务和法律都由澳门总督负责。

    在议会的前面有一个葡萄牙文的石碑,以前尼克在别的国家周游的时候看到过,比如安哥拉的那块上就写着下列文字:

    自创世纪起第6681年,自我主耶稣基督降生依赖第1482年,最高贵、卓越和强大的君主,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派遣他的宫廷绅士迪奥戈·康,发现了这片土地,并竖立这块石碑。

    这块矗立在安哥拉的石碑实际上是1483年的时候树立的,不过它是在葡萄牙雕刻后,被探险队放置在船上,经历了接近一年的旅行后才树立的,迪奥戈·康的任务是率领船队沿着非洲海岸南下,寻找通往印度的海路。

    当时的葡萄牙是个贫穷的小国,被排挤在欧洲事务之外,葡萄牙王室非常需要黄金和香料,因此他们向焦黄建议开展这样的航行计划,将其描述为十字军东征。阿维斯王族以天主教君主的身份,希望在欧洲舞台寻求合法性,从教皇那里可以得到财政和合法性的授权。

    在中国没有教皇加冕,皇帝权力的合法性由别的来支撑,乾隆皇帝中期为了保持社会稳定刻意制造了很多冤案,这可能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明明因为叫魂案和文字狱而发生了动乱,为什么反而是维持稳定呢?

    这样的做法可以防止人们乱说话,一定程度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在皇权的压迫下人人都是平等的。

    向天朝朝贡的藩属国之间并非和平相处,葡萄牙人第一次接触东方的君主是达伽玛,他与郑和一样最后都埋葬在了卡里卡特,当时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是扎莫林,他对达伽马说,既然你们来自一个富饶的国家,为什么不带礼物过来?国王的书信在哪里?

    唐玄奘曾经去过印度,虽然他并没有去过卡利卡特,但是他带着通关文碟西天取经的故事却已经传遍了,再者还有郑和,他所带领的星槎舰队在登陆时也会宣读皇帝的诏书。

    卡里卡特虽然不在朝贡体系里,扎莫林却知道“礼节”,达伽马什么都不知道,这使得他不得不随机应变得回答这是一次探索之旅,将来会有更多旅程,以后会带来更多礼物。

    船上有一尊镀金的圣母玛利亚像,扎莫林向达伽马索要,达伽马拒绝了,并且坚称它是木头的,这使得回大船时气氛变得很紧张。当达伽玛沿着迪亚士发现的新航线穿过好望角时发生了不愉快的袭击事件,他们在一个开阔的海湾登陆,利用这次机会修理船只,还狩猎获取肉类,并补充淡水,用星盘记录了准确的位置。

    海面上波涛起伏,是不能使用星盘的,这也是尼克在那个孤立的小岛上欠缺的测量工具,在这里葡萄牙人与土著见面了。他们并不友好,加上葡萄牙船员上岸时没有携带武器,双方最后发生了冲突,达伽马被土著的茅刺中受了轻伤。

    在暴风骤雨中他们花了六天时间才成功绕过好望角,再度路过那个达伽马被袭击的海湾时他们大肆炫耀武力,穿着胸甲弩弓蓄势待发,接着他们再次登陆,将一块和安哥拉石碑大同小异的石碑立在了海滩上。

    几天后葡萄牙人害怕遭到埋伏,从船上用他们的后装回旋炮开炮,驱散了岸上的土著,等他们架势船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土著正在拆毁他们不久竖立的石碑与十字架,为了泄愤,葡萄牙人一边航行,一边用大炮轰击一群海豹和不会飞的企鹅。

    “怎么了?”波拿巴问。

    “好望角是在热带,对吗?”乔治安娜问“热带有企鹅?”

    “你觉得热带没有企鹅?”波拿巴反而奇怪得问她。

    “有吗?”

    他大笑了起来。

    她知道她当时的表情肯定很蠢,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企鹅不是只会在冰天雪地的南极才有么?

    根据迪亚士的记录,要向东绕过好望角必须向西驶一段,这样风会帮他们的忙。就在1483年,康沿着非洲海岸南下摸索的同时,哥伦布来到里斯本宫廷,提出了他绕过***,抵达香料国度印度的一种新方案。

    在此之前若昂二世已经知道他的方案了,佛罗伦萨著名的数学家和宇宙学家托斯卡内利给了他一封信和一张地图,当整个欧洲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大地是平的时候,他认为地球是圆的,所以不论是往西还是往东都可以抵达印度。但他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低估了地球的周长,哥伦布或许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或许有它的副本,所以请求国王给他足够的资源尝试一下,国王表示他要等到康回来再回答哥伦布。

    康在1484年回到了里斯本,他找到了非洲大陆的尽头,却没有找到世界的尽头,并带回了关于非洲海岸向东延伸的报告,这意味着哥伦布的希望破碎了,于是哥伦布前往西班牙游说伊莎贝拉和斐迪南,利用西班牙和葡萄牙之间的竞争关系来游说自己的计划,而葡萄牙人则带着更多的石柱再度出航。

    这些石柱布满了整个非洲大陆,并沿着海岸线一直前进,直到澳门,不过澳门的石碑是达伽马以后插上去的,达伽马航线的发现将意味着威尼斯与热那亚失去香料的垄断,这威胁了通过红海的商路利益团体的利益,因此他们会竭尽全力破坏葡萄牙人努力。

    达伽马的舰队里混了一个威尼斯间谍,一个懂季风知识的人绝不会在10月起航向西的,这个可怕的错误让达伽马的舰队离开印度600英里后偏离了航线,更糟糕的是他们遇到了无风的平静,这意味着船只在如同融化的锌般海面上一动不动,储藏的淡水逐渐发臭,为了防止船只木料被太阳晒开裂,导致船只无法航行,他么那必须不断向木板泼水。

    在人们绝望接近顶峰时,忽然刮起了有利的东风,一连六天,遍体鳞伤的葡萄牙船队看到了非洲海岸,他们从非洲航行到印度只花了二十三天,返回却用了93天,季风的奥妙是要吃很大的苦头才能学到的。

    这也是欧洲帆船的弱点,没有风就失去了动力,而威尼斯则用浆船,中国水师同样也有,可以在无风的时候还有动力,只是这种船很难远洋航行。

    季节和风向影响很大,夏季中国沿海将吹东南风,这时候是不适合北上的。

    中国夏季多台风,中式帆船有竹竿的帆很适合抗风,虽然速度上有影响,而欧洲帆船则没有这种抗风能力,才必须要港湾停泊。

    西班牙大帆船的特点是有高耸的船首和船尾甲板,这使得在进行海战时,两艘船可以并肩卡住对方,进而轻易登上敌船,它吓人的城堡外形也起了威慑作用,然而它们的接风面积太大了,同时也意味着可以逆风航行。

    西班牙人将战船看作携带陆军的海上浮动堡垒,葡萄牙人也是,最早设计出这种帆船的也是他们,英国人则不愿意在船上浪费舱位和人力来装载不懂海战的陆地部队,他们更仰赖侧弦炮,并将水手训练成能够离开炮位或者抛下帆缆,操起长矛短剑,登上敌船或者竭力把自己舰上的敌人赶走。

    “Countryship”之所以让人望而生畏就是它高于海面的船楼,这个高度不是海盗们徒手攀爬可以上去的。

    据说郑和舰队的“星槎”也很大,但达伽马到达印度洋的时候它们已经消失很久了,印度洋留下了有待填充的权力真空,遗憾的是葡萄牙人与扎莫林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冰冷。达伽马不明白的是,所有商人都必须缴纳港口税,而他们留在岸上可怜兮兮的商品连抵押品都算不上,除了那尊镀金圣母像。

    在交涉过程中双方结下了仇怨,当葡萄牙船只因为海上无风而动弹不得的时候,卡利卡特人追了上来,葡萄牙人射石弹驱赶他们,这时出现了东风和暴风雨,将他们吹向了非洲。

    制造大船的能力被视为一种实力的炫耀,尼克记得郭学显的那艘大船,它并没有出现在香港的港湾里。

    小型帆船也有它们的优点,比如速度快和灵活,就像南美洲的食人鱼。

    尼克忘不了那个杀了只大公鸡,把它的血当药喝的海盗,他说他遇到了禁婆,那是一种在南海传说中的怪物,它非常危险,有很长很黑的头发,碰到就会中毒。

    欧洲水手们则传说人鱼的歌声,如果听了她们的歌声,被她们美丽的容貌所吸引,就可能惨遭不测。

    因此水手们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测绘,用铅垂线测量暗礁,用星盘确定经纬度,还要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有没有淡水,或者说别的可食用的动植物。

    地图是探险者和旅行家的故事书,在很多人的眼中这些地图带有黄金的诱惑,不只是沿岸丰富的资源,还有海盗的藏宝地,海盗们肯定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藏身处,那里藏有他劫掠的财宝。

    港口总是充满异国情调和活力的,15世纪的里斯本不只是有香料、鹦鹉和糖,还是航海学和宇宙学的前沿,那里还有一幅黄金地图,在那还可以邂逅水手,他会向过路人描述他们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故事。

    1493年西班牙和葡萄牙在一个小镇上举行了会议,为瓜分世界讨价还价,他们要从北极到南极画一条直线,将大西洋一分为二,即将教皇子午线给挪一个位置,若昂二世和他的天文学家们可能经验更丰富,本领也更强,将线划在了葡萄牙所占的弗德角与哥伦布发现的加勒比群岛之间,精准得将巴西海岸纳入了葡萄牙的势力范围。

    如果西班牙有更精确的地图,又或者更准确的坐标或许就不会答应,所以关于这条线的争吵一直持续到1777年。

    科学家根据世俗国家的利益参与了政治斗争,弗朗索瓦一世讽刺得说“让我看看亚当的遗嘱里有没有这么写。”

    其实清朝也有如郑和一样奉皇命出海的,不过他不是太监,而是广东总督范毓,他曾乘着季风到日本,用丝绸等物换回大量铜锭,以供准葛尔战争所需。

    有一种文具叫“水丞相”,它是专门用来盛磨墨用水的容器,但铜性猛,不论是湖笔还是普通毛笔泡过后都会变得易脆,因此“水丞相”只能用陶瓷。

    范家是有名的“皇商”,因为经营铜亏损,便用长芦盐的利润填补亏空,后来连盐也亏损了,才导致资不抵债,欠了一百五十多万两白银,范氏皇商的生涯就此结束,但举人当时根本没想过那和自己有关。

    星盘在航海家手里是用来确定方位的,在占星师手里则是占卜命运的,达伽马出行时占星师还选了一个吉利的日子。

    “显而易见他没算准。”波拿巴揶揄得说。

    尼克看过当地渔民捉鱼,他们会在鸬鹚的脖子上套一个项圈,这样它们抓到了鱼也吞不进去,还能保持正常呼吸,项圈上还有个细绳,如果鸬鹚忘记回船时,就用细绳将它拉回来,接着渔民就会让它们立于船舷两侧,以保持船平衡。

    这种捕鱼法比渔民用越织越密的网好多了,毕竟捕捉到的都是相对比较大的鱼,而渔网则连鱼苗都没有放过。

    珠江里的鱼已经很少了,渔民只能出海,出海就容易遇到,所以海盗藏在这个渔港里。

    同时向官府告密的也是“民”,举人借机跟尼克说了“水”和“君”的故事,尼克不是很认同他。

    平静无波不总是好的,达伽马的舰队就很高兴暴风雨来临,不仅送来了淡水,还有顺风。

    起码有七八个小时尼克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尽管他也不是自愿来的。

    他漫无目的得闲逛,最后发现了医疗队,他们正在准备“金疮药”,尼克加入了他们。

    他有自知之明,他的那把西班牙折刀在海战时很难派上用场,尽管他觉得这一仗很可能是虚张声势,根本打不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花之争(八十一)

    清庭的医官非常重视传染病,尤其是天花,人们对它的恐惧不亚于欧洲人对黑死病的恐惧。

    崇祯十七年时BJ城内曾爆发过一次鼠疫,这导致李自成的军队能很轻易得就进入那座据说很坚固的城市,也同样是鼠疫毁掉了李自成的军队,进入BJ城的满族人却没有感染鼠疫。

    尼克尝试说服那些军医接受牛痘,可是他们却并不接受,即便他们就在澳门行医,并且随时可以去神甫接受过培训的医院。

    人们对瘟疫的恐惧甚至创造出了“瘟神”。

    前面尼克已经说过了“督府同城”,明朝时期的两广总督驻地并不在广州,而是在梧州,那里更加靠近广西,而广西“瑶乱”比较多,所以总督衙门就放在了梧州。

    到了清朝广东的形式已经不复明朝那样的乱象,人民可以经商、打渔、过和平的生活,并且因为外贸刺激,广州发展的速度很快,比明朝繁荣了不知道多少。

    由于大量移民出现,大量的“合族祠”也在广州城内兴建,所谓合族祠一般由数县,或数十县乡村同姓大族合资建造。虽然是以宗祠的形式,但也是省城科考、诉讼等活动的办事处,它并不是血缘意义上宗族观念而建立。当生活遭遇艰辛的时候,中国人有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做法,依靠一种特殊的方式互助来渡过难关。然而因为祭祀方式不符合礼制,也常遭到官方取缔,这种合族祠转而以书院的方式维持运作。

    清帝国的主要战舰并没有预设炮位,反倒是那些运送大米的“米艇”,他们装备了火炮,并且船尾有西班牙大帆船那样的船楼,虽然只有两层。

    这些都是米商自己加装的,他们对这支规模不大的海军部队很有信心,乾隆五十二年时他们曾经去台湾参加过镇压林爽文起义。

    暴风雨给达伽马带来了好运,尼克曾经乘坐的船却差点因它而沉没,海水和雨水涌入船舱,他这个乘客不得不和船长一起将舱里的水给运出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静得面对转变和风波,贾宝玉不像社会大多数男性一样经历过动荡和不稳定的生活,他一直生活在别人梦想要的乌托邦式生活里,在那个世界里唯一可以给他痛苦的就是读四书五经,这是科举必须要考的。贾政在这一方面对他很严格,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贾府骤变后他还可以考取功名,在出版的《红楼梦》里成为一个秀才,如果他将来考取举人或者进士,重走他父辈走过的路。

    “看!”

    正在聊天的诸人之中有人发出惊呼,所有人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一缕烟在飞地的山头升起。

    这一天有风却没有大浪,适合快速帆船航行,与此同时整支舰队开始了战斗准备,伴随着鼓号齐鸣,士兵们拿起了长矛,长官们拿起了利剑。米艇上的炮手们忙着填装炮弹,四周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漫无目的的齐射造出很大的声势,确实很容易将胆小鬼吓走。

    海盗船穿过在炮火制造的硝烟,船头黑色的旗帜迎风招展,这些船的船头有撞角,快速靠近那些体型庞大的米艇,缉私船出现拦截了他们,双方开始了火铳互射。

    葡萄牙的三艘战船这时加入了战局,他们试图登陆飞地,没想到海盗居然也有炮台,一发石弹差点击中“红色漂泊者号”。

    有几个海盗跳入海中,尼克听说过,这些“水鬼”会凿穿船底,戴着高帽的军官让水手们聚集到船舷边,将枪瞄准了水里,只要那些“水鬼”冒出水面立刻开枪射击。

    在整个过程中清军只是原封不动得照搬旧有的模式,这是一种老掉牙的传统战法,但不管怎么说舰队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盘踞在飞地的海盗都被“赶走”了,海盗的快速船缉私船和米艇根本就追不上,而葡萄牙战船则检查着他们的船底有没有渗水的地方。

    海盗船开到了米艇大炮射程之外的水面,他们耀武扬威般在海岸间不急不慢得兜圈子,像悠闲自得的散步者,几分钟后他们才开足马力扬帆起航,快速消失在海面上。

    等官兵走了,海盗们还会再回来,除非水师在这里驻扎,但那不仅要加派人手,还需要增加炮艇,前任的水师提督经常假借修船的名义不对海盗进行清剿。

    接下来就是收容受伤的伤兵,就像海盗与官兵合伙演了一出戏,提督可以比较风光得离任了。

    他们又在大屿山的指挥所呆了两天后就回了广州,提督为曹曦举办了庆功宴,接下来他们需要等的只有皇帝的诏书了。

    一切回归风平浪静,就像尼克在截获那张纸条前的样子,其实他不把那张纸条交出去也可以当成无事发生。

    只要不去在意那些悲惨的事情,在一个国家旅行时能做到走马观花就已经不错了。曹曦对尼克也友好起来,他陪着尼克去参观手工业者为制作外贸订单所施展的精湛手艺,看到多种多样的活计,井然有序的街道,制造精美的花园和房子,曹曦还送了一个礼物给尼克。

    那是一个如意,它本来是手形的竹制品,可以用它来挠后背,如今它变成了玉做的。

    佛教里有八宝,**、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罐、金鱼、盘肠,这个小小的玉如意上有一朵莲花。

    在这个奇妙的国家里,任何一点微小的事情都会有奇怪的用意。在《三国志》里并没有诸葛亮送女装给司马懿的记录,这个情节只在《三国演义》里有。

    司马懿可以穿着女装,尼克该拿着这个玉如意挠后背么?

    也有可能这是代表和解,曹曦正在向尼克表达友谊,这是一种尊重的表示,于是尼克怀着感激之情把这件礼物接受了。

    不久后尼克就接到了提督的信,他上次送的发油用完了,希望尼克再多做一些,另外还要带一些回去送人。

    那可是五瓶发油,那么快就用完了?

    不过联想起提督长长的辫子,尼克就释然了。

    这一次送信的仆人还带着银子,尼克打算去之前的那家香料铺购买材料,但那家店已经有现成的发油出售了,生意好得不得了,老板十分感谢尼克,直接送了他一整箱,并且分文不取,于是尼克手里多了两个银锭。

    尼克带着两个银锭问举人,他为什么不早点卖那个方子?

    举人没有回答他,甚至当尼克提出要和举人“分成”,他也没有接受那个银锭。

    他摆出一幅倨傲的样子说“和中堂第一笔贪污的赃款是怎么来的,知道吗?”

    接着他就继续看书,为下一次科举做准备。

第二百四十章 花之争(八十二)

    决定命运的那一时刻到了,皇帝下了任命诏书,临时委派提督前往东南沿海,监察各个主要港口,并汇报走私和海盗破坏的程度,等这一旅程结束后他将调往清江浦,担当江南河道总督。

    收到皇帝诏书的时候,提督先在供台上设下神龛,点燃香烛,将圣旨供奉起来,对着圣旨叩拜九次,然后再详读诏书。

    京杭大运河分成南北两段,扬州是分界的城市,扬州以南江苏河道的疏浚及堤防便是南河总督的职责,直隶河道属于直隶总督,河南、山东河道则由东河总督负责。

    与东河总督相比之下,南河总督管辖区域的泥沙比较少,是个相对轻松的差事,每年朝廷都要拨款给南河河工修堤防,并且决口漫溢的时候还有别的支播,南河总督驻节的清江浦也很繁荣,只是历任南河总督肆意贪渎,降低工程标准,中饱私囊的情况比较多。

    河运和漕运有很多职责重叠的地方,都是要保证大运河的运输畅通。

    在等待期间尼克接触了不少欧洲水手,即便发生意外他也可以随时逃走,这个消息意味着他可以在有保护者的陪同下继续旅行了。

    曹曦在恭喜提督,不对,现在该改口叫总督了。这个年轻人的性格难以琢磨,有时感觉他很友好,但尼克总觉得他利用准女婿的身份在提督家里搬弄是非,因为下人们常常在花园里闲言碎语。尼克觉得曹曦待人不诚实,尽管他送了个玉如意给尼克,那也是他为了博取尼克的信任,方便他在背后故意使绊子。

    玉如意对尼克来说真的没用,第一它是云朵造型的,不能用它挠背,第二尼克不是和尚,它有点类似古代朝臣们用的笏,有担心记不得、又必须禀告的事情必须写在上面,不过和尚在玉如意上记的是经文。

    如果要将它当成一个摆件,那么他首先要有固定的住处,于是尼克打算将那个玉如意捐给法性寺,作为条件,如果有天他遭遇不测,欧洲的朋友来找到他的话,主持要将尼克在中国期间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他。

    他们第一站要去的是厦门,英国人只许在广州活动,西班牙人则可以去厦门进口茶叶。

    如果英国人也和西班牙人一样向中国输入大量白银和银元,那么他们也可以获得这个特权。但西班牙人即便能正常进入厦门港,也没有获得更优惠的便利,因此他们只好把贸易活动局限在澳门。

    这一次分别可能是永别了,除非若干年后,因为别的机缘,尼克再从欧洲来到亚洲,又或者他干脆留在中国,与欧洲的亲人减少往来。

    当他回到住处,翻看画册的时候,一幅幅场景依然记忆犹新,不论是澳门沿着山坡建造的房屋、漂亮的港湾、贾梅士公园,又或者是广州贡院、街道和妈祖的生日庆典。

    旅途如同生命一样漫长,旅途不正是一个美满的宿命吗?

    林呱送了一个石头刻的印章给尼克,尼克也打算送他一个铜的刻章,在尼克临走前一天给了他。

    林呱却非要带着尼克去“践行”,在餐馆里遇到了浩官,他很慷慨得请了尼克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席中喝了很多酒,导致尼克第二天还有点宿醉,差点没有赶上提督的船。

    姚船长跟着他们的队伍出发了,他觉得海盗不可能会敢袭击官船,宿醉加上大浪的颠簸让尼克吐了,他难受得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就在他躺在船舱里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气味,是茶叶的味道,他睁开眼睛,发现是婉宁小姐正站在他的床边。

    “醒酒茶。”她用官话说,然后将托盘和茶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谢谢你。”尼克用生硬的官话说。

    她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等她走后,举人走了进来,看着他不做声。

    尼克喝了一口所谓的醒酒茶,差点吐出来,那不是他理解的“茶”的味道。

    “吞下去,里面有人参,很贵的。”举人冷冰冰得说,然后给尼克说起了大道理:

    一个麒麟才子若想凭借文学成就获得名望,必须要舍弃“红香”,要像启明星一样忍耐住孤独,或至少应与有道德有学识的人交往,去聆听优秀老师的教诲,这样才能实现“平步青云”的愿望。

    尼克则想起了上次举人说的“命犯天煞孤星”,启明星就是那颗“孤星”么?

    接着举人又从船舱里放着的香料中取了一些出来,为他制作“玉华醒醉香”。

    取牡丹花瑞与荼靡花,以清酒搅拌,等花瓣吸饱了酒,用杵碾碎,加入龙脑,捏成饼子阴干后塞在枕头里。

    对于它醒醉的疗效尼克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股气味比酒味和呕吐物的味道要好得多,他又睡了一会儿,感觉脑子清醒很多。

    紧接着他揉了揉眼睛,因为他发现他的船舱里有一个和尚。

    “你去过和歌山吗?”那个和尚这么问。

    “去过。”尼克回答“你是谁?”

    “那么,你听过炭琴演奏的音乐吗?”和尚又问。

    “我没听过。”尼克回答“但是我听过用炭制作的风铃声,他们说那是木头制作的时候我还不信。”

    “我也一样。”和尚笑着说“炭怎么会发出金属一样的声音。”

    尼克觉得有点不对,他好像听到了金属敲击声。

    不是风铃那么悦耳,反而更像是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

    他晃晃悠悠得站了起来,扶着板壁到了甲板,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群穿着红衣的海盗上了船,曹曦等清军正在与他们拼杀。

    “发生什么事了?”尼克回头问那个和尚,扶着板壁又重新回到了船舱门口,这时一个大浪打来,好像整个船都翻覆了,他连忙爬起来,又回到了甲板上。

    “有海盗!”他高喊。

    正拿着望远镜搜索走私船的提督和曹曦都惊讶得看着他。

    其他官兵也惊讶得看着尼克。

    除了提督府的人,这次护送他们的水师都不知道尼克是欧洲人,因为他平时戴着帽子,遮住了他金色的头发。

    “有海盗?在哪儿?”曹曦立刻问。

    尼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他要说是在梦里?

    副将在曹曦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一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你睡迷糊了。”提督平静得说“回船舱休息吧。”

    尼克立刻转身回到了船舱。

    等他坐在床边的时候,他发现婉宁给他端来的醒酒茶还在冒白烟,好像他才睡了一小会儿。

    至于那个和尚,当然不见了踪影,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尼克的幻觉。

第二百四十一章 花之争(八十三)

    在日本传说里,“人鱼”是人类的食物,吃了它可以长生不老。

    另外还有如果将旧物随意丢弃,比如伞、木鱼、锅等日常生活用具,它们会因为怨念变成各种各样的妖怪,半夜出来游玩,日本人将之称为百鬼夜行。

    但有一种器物却与这些妖怪不同,有一个艺妓,因为怨恨情人,将以前钟爱的琵琶丢进了海里,这个琵琶也成了妖怪,却不像伞妖那么无害,它常常随着海浪沉浮,并且发出诡秘的音乐声,将海中别的妖怪给招来。所以它被称为鬼琵琶,不存在于“百鬼夜行”之中。

    舰队开到了汕尾后就靠岸了,提督做了决定,由一个忠诚的仆人和婉宁的姨娘由陆路护送她回JDZ老家,其他人则继续乘船前进,举人这时提出要随着这支队伍一起离开。

    没人指责他临阵脱逃,实际上尼克也很想和举人一起走。相比起广东水师,福建水师的任务要重得多,潮州与台湾的往来十分频繁,因为台湾是潮州主要的大米供应地,而潮州人也因为灾荒移民到暹罗,他们在那里谋求发展,甚至垄断了暹罗的朝贡船,这也是清庭明令禁止的。

    不仅是乾隆,嘉庆皇帝也担心这些华人经营的暹罗船会和海盗狼狈为奸,并且暹罗船还会到从广州到潮州的沿海小港口贸易。

    这不能算走私,因为那是朝贡船,而且也没有携带违禁的货物,因此地方当局除了加强对暹罗船的监管外别无办法。

    厦门本来该成为对欧洲开放的最大港口,它过去曾经就是这样的港口,荷兰人在占领台湾期间就与厦门保持频繁的贸易交往,英国人也来到这里。但是相比起厦门,福州人口多、土地少,更急需进口的大米,乾隆皇帝因此特批当地民众可以经营对东南亚大米。

    原本只有潮州商人才能经营的大米贸易不只是被福州人,还被广东商人分去了,其实广州商人对大米贸易更加积极,参与更高,或许是因为广州更具备调配大批量大米的能力,尽管广州大米进口的总量没有福建多,但只有运输大米的船可以免税,这些运米船里会有其他东南亚的货物。

    在与日本的贸易中,因为《正德新政》及信牌制度,福建商人输给了江南商人,在与暹罗的贸易中,福建商人输给了广东商人,由此福建商人的地位开始衰微。外国船只要进入港口,需要缴纳一份“礼金”,当他们发现获利大降,而且难以满足每年进献地方官的要求时,就少去福建了。西班牙人控制着马尼拉,当厦门或上海的商船路过时,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敲诈中国商船,就像他们的商船在厦门所遇到的。

    伦敦金融城有个这样的说法“我只担心一盎司白银调动的劳动力,和两个半盎司白银调动的劳动力的差别”,西班牙人不会去从事“薄利多销”的茶叶经营。第一,他们不像英国人那样有喝茶的习惯,海上风险太大,加价太高的话也会有价无市,并且美国独立战争爆发也和加税有关。第二,自法国大革命爆发,英国与西班牙因为土伦之战反目后,两国的关系就很微妙,无敌舰队和皇家海军都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

    他们需要的是“暴利”,更何况1758年厦门就终止了外国人贸易,是走私者的天堂。

    这片海域非常危险,原本大家都以为海盗不敢袭击官船,尼克刚才睡迷糊说的话其实很动摇军心,但提督没有怪罪他,将老弱妇孺都安排上岸后船上就只剩下男性了,这样行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船重新出发后,尼克坐在自己的船舱里看着他的西班牙折刀。它是伯明翰产的,像镜面一样反光。同时他也想到了那个披着红披风的海盗,他在“午时”将剑给抽了出来,宝剑也闪着寒光,将鸡头给斩掉了,接着他用一个碗盛放鸡血,很淡定从容得将那碗血喝了下去,就像他说的,那是“药”。

    尼克刚才也将“醒酒茶”喝了,它的味道确实不像茶,更像是药,再加上那个掺了玉华醒醉香的枕头,宿醉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类习俗的特点往往也引起人们的思索,英国人热衷喝茶到甚至发明了观察茶叶占卜,可惜尼克不懂这个。

    再者就是首相小威廉皮特的改革,他降低了东印度公司的茶叶税,让茶叶从贵族享受的奢侈品变成了普通人也能喝的饮料,而这也是英国人看准中国市场的原因,他们预计英国产的大量价格低廉纺织品会被平民青睐,前提是没有那么高的关税,以及贪腐的官员层层盘剥。

    船舱外可以听到压低的议论声,他们在怀疑船上有内奸,将他们的行动透露给海盗。

    尼克想起了那个在达伽马船上的威尼斯海盗,没人知道他的下场如何。

    自从沿着山峦起伏的海岸线航行以来,每一次帆船停下来,尼克也跟着上岸看一看,因此得以看到成片的盐田、大片的甘蔗林以及辽阔的滩涂地。天气晴朗的时候从海面上向岸边的村镇望去,第一眼感觉村镇的外观很吸引人,仔细看就发现这些鳞次栉比的房屋不少已经闲置了。

    这是一条鞭法带来的另一个现象,以前富豪住在农村里,他们需要养一些打手保护自己的庄园,就像叫魂案里的赵庄头,以及活埋二十三个村民的湖北梅调元。一条鞭法实行后,富豪们都搬到了县城里,他们认为靠近县令可以直接交换信息,而他们的安全也由官府负责,如此一来就没有必要在家里养一群打架斗殴的人了,那些打手就没有了收入来源。

    他们自己组成帮派,从事各项活动,根据各自的特长分别担当不同的工作,有的人善于计划,有的人跑得快,有的人笔头功夫强。他们会把死在路上的尸体放在城里有钱人家的门口,要求拿钱摆平,又或者擅自冒充牙行,当农民挑着粮食、甘蔗等到城里去卖的时候抢劫农民的货物,留话到“某某店铺”拿钱,往往农民只能拿到一半的价钱,又或者只能空着手哭着回家。

    他们的目的是钱,只要出钱,不论是什么阶层的人都可以雇佣他们,比如造坟墓的时候一家认为有损风水,而另一家执意要造,于是双方各自雇佣打行,其性质类似雇佣兵。

    还有人雇佣他们闯入女方娘家,抢夺新娘成亲,而这就属于戏曲、小说里常见的故事情节了。

    岸上看着很美的村庄并不一定真的很美,就像森林,远看着很壮丽,真的身处其中那种美感就消失了,里面不仅没有路,还要担心被各种有毒生物咬一口,以及烦人的蚊子。

    如果说海市蜃楼吸引人去追逐一个飘渺的景色,那么被从远方看到的景色吸引过去,走进村镇一看的话,那么最初的美好感觉会荡然无存,街道里那股令人窒息的臭味就让人受不了,这绝不是肯特郡或萨塞克斯郡马厩里散发的那种味道,而是一种融合着各种腐烂物质的厩肥的味道。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沤肥,包括剃头匠剃下来的碎头发。

    我们可以理解农民的行为,不施肥光靠自己的劳作不能换来丰富的收成,也养活不了十倍于土地面积的人口。就像有句谚语,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本是个贬义词,但是没有施肥的植物是开不出鲜艳的花朵的。

    于是尼克下船后不会去离船太远的地方,不论是郊外还是海边都有很多寺庙,这些寺庙是为各路神仙修建的,不仅让信者前去寺庙祭拜,这种做法是希望神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还有龙王庙之类,祈求龙不要做乱的庙宇。

    人鱼的传说很多,有很多人声称亲眼见过,欧洲水手们还说在经过某个水域时经常听到她们动人的歌声。

    达伽马的船队头一次路过非洲的时候也看到了奇怪的动物,比如鹦鹉,到了南美人们发现了母鸡那么大的鹦鹉,一开始没人信,直到有人将它们抓回来。

    所以禁婆这种有可怕有毒长发,类似美杜莎的怪物真的存在吗?

    “你相信有母鸡那么大的鹦鹉吗?”波拿巴忽然问。

    “我当然相信。”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你听说过球遁鸟吗?”

    他没有接话。

    他准以为那种鸟已经绝种了。

    乔治安娜有些得意的想着,笑而不语。

    “你有没有听说过极乐鸟?”波拿巴问。

    “谁没听说过呢?”

    他坏心得笑着,好像在盘算一个恶作剧。

第二百四十二章 花之争(八十四)

    京都的东山有一个名气不大的寺庙,名叫方广寺,它的创立者是丰臣秀吉,寺庙里面有一口大钟,钟上有“国家安康”、“君臣丰乐”的铭文,这成为德川家康发动大阪之役的借口,因此这口钟与东大寺、知恩院的钟合称为日本三大名钟。

    然而丰臣秀吉最初建造方广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钟,而是为了存放一尊大佛,这尊佛像是为了与奈良时代天皇为镇护国家而建的奈良大佛对抗。

    日本人称呼京都为“洛阳”,实际上却是仿造长安建造的,并且他们仿造长安不止修建了京都一座城市,还有奈良。丰臣秀吉在统一日本后在大阪修了一座新的、纯日式的城堡——大阪天守阁,他的儿子秀赖等人在大阪城里自杀。

    营造方广寺的过程很不顺利,从1586年一直修到了1595年,里面的大佛甚至不是青铜制的,而是涂了金箔的木头,并且在1596年的大地震中倒塌了。为此丰臣秀吉将信州善光寺的如来请来,但传说因此遭到报应,身患重病,于是在去世前一天物归原处。

    传说丰臣秀吉是因为三月一天在醍醐寺赏樱,忽然之间重病不起,五月在伏见城病逝的。

    日本人的美学有三大核心:物哀、幽玄、侘寂。

    至少在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的时代,“侘茶”便已经存在了,他们经常与商人一起举行茶会,这是他们二人重商的表现。与之相对,德川家康虽然也鼓励商人出海,却并不是真的想要民间贸易能够自由发展,这个贸易只限于极少数的大名、大商人、幕吏等“御用商人”,当西部长洲、萨摩藩发展壮大,威胁了德川幕府统治时,他就立刻宣布闭关锁国。

    尼克看过一只侘寂风格的茶杯,与其说它是瓷器,不如说那是石器,是远古时期的人类用简单的工具制造出来的。而这也是侘茶的美感来源,它本身体现的是一种如同生锈的刀一样的岁月感,它就是要体现一种不完美、品质粗糙、简单朴实的样子,与华贵、富丽相反,侘的概念就是贫困、简素,创造出恬静、闲寂的世界。

    织田信长与丰臣秀吉都收集了大量茶具,看似沉迷于茶汤,实际上并没有开创出独特的境界。日本出产银和铜,尊贵的金属却是黄金,丰臣秀吉设立在天守阁里面的黄金茶室里,天花板、墙壁、茶具都是由黄金制造的,这才是丰臣秀吉所处的桃山时代的风格。请人喝侘茶主要为的是邀请各界商人交流,在他们死后商人依旧引领茶汤文化,发展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但在那个时期,新形式的武家势力是被商人接纳为同伴的,天王寺屋宗甚至还进入了丰臣秀吉政权内部,丰臣秀吉修建天守阁时期商人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不再像封建时代那样服徭役,无偿为政府服务了。

    大阪靠近海边,若是运送木材,从山里运到港口,然后水路运输即可,十分方便。但丰臣秀吉却偏偏要人从遥远的东北走陆路,以极高的运费送到大阪城。这样做让承担物流的富豪们发了笔大财,同时也让他们与这条线路上的运输业者联系起来,建立起覆盖全国的物流系统,有一大批人成长为富豪,并且有效控制这条陆上物流线路就是从丰臣秀吉政权开始的。

    在丰臣秀吉统一日本之前,因为中央政权的管控力不够,乘坐八幡船出海的日本海盗完全是一种失控的状态,等到丰臣秀吉统一日本后立即下令禁止八幡船和海盗行为,不只是海盗的存在不利于商业发展,还会有碍他的“宏图伟业”。

    他的梦想是打下BJ后住在宁波,以宁波为中心可以去攻打印度,然后实现新的东亚秩序。

    当日本海盗活动减少后,“倭寇”对明朝沿海的威胁也就小了,所以“倭寇”是以日本人作为战斗力的主体,王直等武装海商起辅助作用。

    对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来说,重要的是一种独立于天皇、公家以及“唐国”所影响的传统文化框架之外的新文化,在本能寺之变前一年,织田信长曾经做过一次阅兵,当时他穿着一身金纱,而不是盔甲,除此之外他还穿着蜀锦的小袄,由猩猩绯的毛织物以及唐锦做成的鞋子等,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模仿“唐天子”,他想以中国皇帝的形象出现在人前,超越日本天皇,成为东亚世界的中心,仿佛是以游行的方式将安土城的构想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不想只做一个幕府将军,因此在面对天皇任命时选择了辞职。

    完成了这个目标后,织田信长就要征服“唐国”,丰臣秀吉则认为“箭雨之国”要征服“长袖之国”易如反掌,从这种简单的认识出发,产生了推翻天皇,搬到中国宁波,君临整个东亚的想法。

    丰臣秀吉就颁布了《关白殿许可状》,允许传教士在日本居住,其住宅、教所不用做士兵宿泊的义务,这也是本能寺之变以及丰臣秀吉在醍醐寺赏樱都发生在寺庙里的原因,寺庙必须接待士兵留宿。

    但条件是希望耶稣会提供两艘大帆船,并协助在每艘船上安装大炮,提供航海仪器和熟练的水手,因为他要组建一支两千艘船的大舰队。

    这不只是会改变日本和东亚,耶稣会不敢擅自作主,以需要等教皇的指示推脱。于是在隔年丰臣秀吉颁布了《伴天连追放令》,宣布驱逐传教士,要求传教士们二十天内离开日本本土。

    那时候的丰臣秀吉对教会和信徒还算温和,只是对町人课重税,并没有禁止信教,也没有禁止葡萄牙人通商,属于西班牙的方济各教会在京都和大阪传教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直至1596年,西班牙商船圣菲利普号从马尼拉驶出后遇到了海难,船飘到了土佐。按照日本的法律,漂浮物到了岸上都是“拔荷”,奉行将没收所有货物和扣押船员,然而西班牙船长这时将一份世界地图放在了奉行的面前,扬言西班牙将征服日本,并夸耀了西班牙的强大,还声称他们在日本有内应。听到了土佐藩的报告后,丰臣秀吉大怒,下令逮捕方济各传教士和信徒24人,以内奸的名义处死,从此以后日本开始全面禁教。

    丰臣秀吉死后他的儿子继续完成他未完的工程,新铸造的大佛全部用的唐铜,风格则是东大寺,不论是佛还是寺都要比东大寺大一些。然而在大佛快要完成的时候,铸工不小心引起了火灾,大佛和大殿都烧毁了,但秀赖还是不死心,用丰臣秀吉留给他的几万两黄金全部投进去,铸成了19米高的巨大佛像,后来又铸造了巨大的钟,不久就发生了铭文事件。

    大佛后来成了宽永通宝的材料,尼克去看的时候大殿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僧人还在守着无信徒、无佛,只有一口大钟的寺庙。

    不论是水路、海路、还是陆路都被丰臣秀吉的人控制着,尤其是大津和琵琶湖,那里有粮食、修建大阪城的木材,可以用来修攻城的工具,也是京都的咽喉要道。除非这些人全部反悔了,改为支持德川家康,否则德川家康要获得补给必须打下大津。

    丰臣秀吉确实保证了日本前往海外贸易的利益,让人们在他的管辖之下尽情做生意、积累财富,这也是他梦想的体制的一部分。等德川家康得到了政权,这些在丰臣秀吉时代风光无限的人们的处境又会如何呢?

    大阪城之战德川家康没有获得本土商人的支持,反而从英国人和荷兰人那里购买他想要的一切,不论是粮食还是弹药,这导致他最终对丰臣秀吉的后代赶尽杀绝。

    本能寺之变发生时丰臣秀吉正在攻打高松城,柴田胜家和前田利家在城中与其对峙,修大阪城的时机也是在丰臣秀吉消灭了柴田胜家之后。

    至于为什么明智光秀背叛织田信长,人们分析了很多原因,就像有人说织田信长的正室斋藤归蝶是明智光秀的表妹,她是作为间谍嫁给织田信长的。

    归蝶意思是绮丽的蝴蝶,而她的父亲则是有名的“美浓蝮蛇”,原来的斋藤道三不过是个卖油商人,依靠高明的权谋术获得了重用。

    她没有给织田信长留下子嗣,因此这位传说中的美人并没有留下多少经历,她的后半生依然是个谜团。

    但不论如何丰臣秀吉结束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同时开启了另一个时代。

    这次来“剿灭”海盗的30艘缉私艇护卫着提督所在的“旗舰”,看着规模不小了,再加上和姚船长这种“搭顺风车”的民船,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可以轻易招惹的对象。

    尼克因为醉酒,错过了提督的欢送仪式,广州的百姓给他制作了万民伞,这说明他在他们眼里是个不错的官。

    “报应”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尼克不会像船上的士兵那样念“阿弥陀佛”,希望菩萨保佑,但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平安渡过这片水域。

    他抬头看着蓝天,为什么刚才那个梦里给他启示的是和尚,而不是上帝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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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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