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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三章 花之争(八十五)

    在路易斯·弗洛伊斯的记录中曾有这样的内容,丰臣秀吉打算在天正十一年,也就是1583年迁都,将天皇的皇宫从京都搬到大阪城北侧,一处四周被河川环绕的中岛地区,这一带北侧有寺町,但这一计划并没有完成。两年后本愿寺得到了其中一部分土地搬迁至此,这样川中岛就成了寺院土地和町人地。

    町人是日本一种对城市居民的称呼,“町”指的是街道和社区,室町幕府时代的町众主要指的京都的手工业者,后来也包括了商人阶级,即所有住在“城下町”的人。

    豪族和武士居住在城堡里,町人要为他们提供服务,在丰臣秀吉的政权下,大名也模仿大阪城新建或改造各自领地内的城郭和城下町,且都出现了丰臣秀吉都市政策的特点,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对领国的统治,强化了大名的权力。

    在丰臣秀吉政权中,能称得上邻国统治出色的可能要数三成了,他的领地包括了长滨地方,长滨城是丰臣秀吉早年的居城,尽管关原合战后作为战败者的三成与他相关的一切记录都被销毁,可他颁布的法令一直被町人们慎重得保留了下来,其中有一些是关于修城的。

    丰臣秀吉在成为太阁后便授予了长滨地方“永代年贡免除”的墨付,佐贺山城筑城之际,长滨也被要求派出壮工,长滨的领民们立刻拿出丰臣秀吉的墨付,予以坚决抵制徭役。他们甚至还选出代表,到伏见城向丰臣秀吉提出直诉,伏见城表示承认这份墨付,并要求三成按照墨付上的意思,免除长滨领民的傜役。

    可是三成却拒绝了:“永代年贡免除”是没错,不过“年贡”和筑城普请傜役是不同的。

    三成对领民代表们到伏见上诉的行为表示不快,于是决定不免除他们的傜役,因此三成的奉行须藤权右卫门通光在动员町民的时候只能一边劝说领民代表,一边替三成向领民代表表示歉意。

    清代初年田赋和傜役是分开征收的,丁增随之增,有市民、乡民、客民、佃民,军丁、屯丁、匠丁、灶丁等诸色,五花八门、样式繁多,增加了征收的难度。“一条鞭法”将傜役内征,康熙、雍正摊丁入亩,傜役也摊入地亩征收,理论上不应再征发傜役。但近京直隶各科差役无时不有,名为雇佣,实际则难以报销,均为无偿调发,名目为祭祀东西陵,七月赴木兰围场狩猎、以及到辽宁祖陵,到山东泰山祭天、到山西五台山进香、到江南巡幸等,修桥、铺路、设行宫、供应一切饮食诸事,无不动用傜役。

    漕运徭役尤其繁重,一旦漕运停罢,京师和北方军民所需粮食将构成威胁,而黄河因为屡次决口,以及水利等原因,嘉庆皇帝打算将漕运改为海运。

    随着开荒增多,灌溉的水利也成了争夺的对象,福建发生过豪族为了争抢水利灌溉而发生械斗。

    但是兴修水利也是需要徭役的,即将接任南河总督的提督为这个问题忧心忡忡,乾隆六次下江南,不仅花费了大量国库里的钱,还劳民伤财,产生的“后遗症”如今开始出现端倪。自查抄了和珅的家产后,嘉庆皇帝奉行节俭,不再允许臣僚们朝贡,然而福州将军庆霖到了八月十五那天还是照例向嘉庆进献宝物,不仅遭到了训斥,甚至还被革职了。

    提督想找个人为他“分忧”,但他却没有儿子,尼克看着这个唉声叹气的老人,觉得他是在为婉宁的离开感到忧伤,他的准女婿曹曦还在船上。

    到了傍晚他们到了镇海县,它本身是个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但这里却有一种名为“土楼”的建筑,那是一种生土夯筑的民居,结合了城堡和住宅的功能,不过住在里面的是普通人,并不是城主。

    “土楼”是圆形的,取的是“天圆地方”的概念,建于明代中期,用来抵御海寇侵袭,在附近的山上还有一幢小一点的土楼,它的作用类似暸望塔,如果发现异常会提醒山下的人。

    “土楼”里面有水井、粮仓、防火抗震,尼克进的那一栋“土楼”总共四楼,底层两层没有窗户,采光靠靠近院子那一侧,每个房间都不大,这一点和町人的居处很像,但每一户都有厨房,里面开有烟窗。战国大名的城寨兼具客厅的功能,也是城主权力的象征,丰臣秀吉不仅用黄金打造了一间茶室,还大量使用了唐国壁画,每一扇可以打开的纸门上都有,其他的大名也是如此,德川幕府设立在京都的二条城保留了桃山时代的华丽,人们挖了一条护城河,并且在屋顶安装一种名为金鯱的装饰物,相传这种动物能召唤水,因此被当作防火的符咒。

    尼克更喜欢“土楼”里的生活气息,只是这里的居民没有见过外国人,看到了尼克的金发碧眼很惊奇,调皮的孩子甚至还看他的汗毛,似乎想证实是不是也是金色的。

    他在土楼里搜集了不少素材,天完全黑后才回水驿,曹曦找来了一个老人,让他给尼克讲述被海盗掳去遭受的折磨。

    老人讲了很多海盗的暴行,话语间流露出恐惧感,尼克怀疑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晚上遇到了涨潮,有人吟诗“海上明月共潮生”,尼克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了远处海面上的黑影,在他打算仔细分辨的时候却不见了。

    这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导致他第二天早晨起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曹曦看着他笑了,好像他以为尼克被老人昨晚的故事吓着了。

    舰队依旧前进,可以明显看出船员们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连尼克也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刚打算回船舱再睡一会儿,忽然听到了敲锣声,在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人群中已经发出了喧闹声,他想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一个水兵指着一个方向,几十艘帆船正朝着他们靠拢。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暗礁密布的陡峭海岸,民船纷纷停下,紧接着梦里发生的一幕重现了,不同的是除了金属撞击声外还有锣鼓声,听着很像是唱戏时用来伴奏的“音乐”声。

    有一个成语叫“一鼓作气”,讲的是士兵听到鼓声后进攻,另有一个成语叫“鸣金收兵”,意思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就撤退。

    海盗袭击民船主要是为了货物和财富,袭击官船则完全是为了血战,万幸的是山上有炮台,在放了两炮后那些海盗就撤走了。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不是有那么多伤兵和死者,尼克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去给他们包扎。”曹曦说,可能他以为尼克是个医生。

    他们在下午到达了靖海县,附近有个军营,曹曦和他们交流后,一部分伤兵被安排去了他们的营房,另一些人则跟着他又出海了。

    后来尼克才知道,这片海域并不是布满了暗礁,而是海蚀引起的地貌,军营附近有个叫客鸟尾的地方,从山上可以眺望壮丽的大海,山下则是范围很广的海蚀笋。

    “猖狂啊,实在太猖狂了!”

    姚船长大骂着,尼克觉得他挺奇怪,海军不就是为了这个而设立的?

    美国没有建立海军之前的1786年,驻法公使约翰·亚当斯曾受命与的黎波里的海盗“政府”谈判,四个月后又和摩洛哥的海盗谈判,签订了一项通过“交换礼物”保证北美商船安全的条约,等美国有了海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摩洛哥打击海盗。

    等杰斐逊上台后就削减军队规模,遣散了不少军官,似乎这位总统觉得花费昂贵的开支养海军不如“交换礼物”的划算。

    波拿巴忽然笑了。

    他看着乔治安娜说“猜猜穆雷先生这次出访是为了什么?”

    “谁是穆雷?”乔治安娜问。

    “亚当斯的使者。”

    乔治安娜这才想起来,威廉·穆雷先生是1800年选举,约翰·亚当斯败选后派出来的,亚当斯是主战派,“再没有一场战争更能让人们团结”了。

    反而是杰斐逊原本是亲法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地方叫客鸟尾。”乔治安娜说,然后翻到了下一页。

第二百四十四章 花之争(八十六)

    三天前尼克所在的舰队遭到了海盗袭击,在经过了休整后提督又命令继续前进,这一次随行的民船明显少了很多,尼克可以想见得到,他们估计打算向海盗朝贡,换取平安渡过这片海域的通行权,除非清军水师剿灭或战胜他们。

    要怎么写奏折可能会让提督很头疼,皇帝不想看到他无往不胜的军队居然被海盗袭击了,虽然他们并没有输,只是这种敢向大清海权挑衅的行为就已经足够皇帝派兵了。

    前提是清帝国还有足够的钱和人手,在剿灭白莲教叛乱的同时剿灭海盗。

    丰臣秀吉无法在兼顾国内治安混乱的同时继续他东亚新秩序的梦,因此他下达了刀狩令,将农民手里的武器全部都收缴了。虽然表面上是因为他下令禁止海盗,实际上是为了防止“一揆”发生,这个词代表农民起义,倭寇之中本身就有很多破产的农民。

    在收缴了所有的兵器后,丰臣秀吉用这些金属制造了修建方广寺大佛殿所需要的钉子。

    在京都大寺的承托下,很小的方广寺居然藏着这么多秘密,另外还有关原合战结束后,德川家康确定了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和外样大名,长州藩的藩主毛利氏在战败后被减封,而他正是丰臣秀吉的追随者,德川家康所需要防范的外样大名,他们甚至比同样也是外样大名的萨摩藩封地还要少。

    日本的农民起义和欧洲的农民起义一样,通常规模比较小,难以和中国的农民起义相比,但在丰臣秀吉所制定的幕藩制度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米,武士们收到的俸禄是米,除了他们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剩下来的都拿来换钱,在江户町人生活中人们回避不了“米”和“钱”的问题,从事这一行业的商店名为“米问屋”,尼克还跟他们打过交道。

    丰臣秀吉统一日本后首先统一了度量衡,然后进行了“太阁检地”,不仅获得了土地的数量,还确定了土地的质量、用水情况、是不是一年两熟、以方便按照土地的亩产制定征税标准,名为“石高”。对于重新开垦荒地的人,承认其所有权,这主要是为了恢复长年战乱后荒废的耕地,无论原来土地的所有人是谁,丰臣秀吉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复兴村落。

    大名不再有土地的所有权,只有土地出产物,比如说米的所有权,这使得地方大名赖以生存的庄园制度瓦解。

    关原合战前毛利家俸禄有百万石,而且还有矿山,长崎港口海运贸易也很方便,关原合战后“太阁检地”就只有30万石了,矿山的产出物归为国有经营,长崎港的贸易也被牢牢抓在江户幕府手里。

    北条氏规定四公六民,而“天下人”丰臣秀吉是六公四民,即大米六成归公,四成归农民。

    如果不加赋,长洲的财政会出现问题,加赋则会给农民沉重的负担。最终长洲的选择是加赋,获得了禄米的武士镇压农民起义。

    米的产出会受天气影响,风调雨顺时米价会下跌,而出现自然灾害则会暴涨。在宽永十七年,由于虾夷驹丘火山喷发,受火山灰影响,津轻地区出现了十分严重的歉收,爆发了宽永饥荒。在此之前三年,因为天草地区爆发旱灾也爆发了天草之乱。

    在这种特殊时期如果能减免赋税、赈济灾民倒是不错的举措,但这关系到大名的收入,并不是每个大名都会赈灾,他们会任由平民饿死。

    不想死的人去了京都,京都就到处可以看到饿死的人,也正是借着宽永饥馑,德川幕府改变了以往重商的政策,改为重农。

    日本米市会画一种线,用来统计米价每天的涨跌,因为它看起来像一根蜡烛,跌的时候就在黑板上画一个方框,称为“阴烛”,涨的时候就把方框涂白,称为“阳烛”,买卖米的人根据走势来预估交易价格。

    也就是说日本是米本位,当暹罗无法与大清重建米贸易时曾尝试和江户幕府建立交易,德川家康在确定发动大阪之役前并不是完全靠外国人,也自己派了可以信任的商人去暹罗购买火药,而暹罗可以从日本人那里获得中国的丝绸等商品,日本再用燕窝等奢侈食材与中国进行交换。

    有了这些准备,加上丰臣秀赖将丰臣秀吉留给他的最后一点黄金都拿去修佛寺,德川家康才敢动手。在获取了“天下”后,德川家康第一时间和明王朝的外交,并对朝鲜宣布,杀死丰臣秀吉等于为朝鲜报仇,要求朝鲜派遣使者,祝贺并且承认德川幕府的合法地位,朝鲜则要求日本先出国书,等明王朝回复后再派“回答使”,对马人伪造了国书。

    “町”与“村落”有非常明确的划分,同时“町”也是个计量单位,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等人在进行城市规划时,将同一个职业的人划分在一“町”面积的土地里,然后建造房屋。

    进行太阁检地时登记名请人是很严重的事,即便贫瘠的土地缴纳的年贡比肥沃的少,人们还是希望要肥沃并且方便灌溉的土地。

    和珅很喜欢开当铺,当铺负责“典当”业务,典权和当权是两种权力。典指的是诸如房产、土地等不动产,是长期的,一旦归为死当,财物就属于当铺,不过在归为死当前,典权可以转移并且随时可以赎回。比如一个庄园,房子由典权人居住,土地的产出、耕种、地租都归典权人,它可以今年归张三,明年归李四,直到最初的典出者将典权赎回。

    一般来说赎回典权的价格比较低,转让的价格比较高,不会有人要。《红楼梦》里甄家将田地房产设立了极低价格的典权,然后交给了贾府,典权文书却没有转移。这其实就是转移资产,甄家可以随时赎回,前提是他们能熬过皇帝抄家的风波。

    皇帝抄家时,甄家的资产已经典出,抄家也改变不了典当的情况,拿不到房契、地契和文书,就抄不到甄家的真实财产。

    贾府可从中获利,典权在他们手中时,土地出产都是他们的,而且甄家赎回财产的款项也属于贾府,因此甄府抄家时房契、地契和文书都在王熙凤那里。

    后来贾府被抄家翻出了几箱子的当票、地契、房契,这其实是集中了王家、甄家、史家、薛家所有转移的资产,皇帝抄到了这些东西,可以把典权低于市价贱买,或者干脆没收,真的是发了一笔横财。

    甘肃捐监冒赈案中,王廷赞也转移过资产,到前门一家帽子铺里,可是被告发了。

    想要转移资产的人,将土地和房契转给和珅开的当铺,估计嘉庆皇帝也在和珅家里找到了几箱子和贾府差不多的票,其他人只能和王家、甄家、史家、薛家一样吃哑巴亏。

    再有一种是当,这是指的动产,比如锦衣卫在贾府里搜查到的金饭碗,当的利息非常高,甚至可能利滚利,超过了物品原来的价值,谁会用一百两赎回一件只值8两的东西,除非那对他有重要意义,类似定情信物。

    这些破烂多了当铺拿着也没有意义,还不如拿出去义卖了,又把那个金饭碗熔了,说是丢了,一般当铺都会压价,只给实际价值一半左右,赔给你也只是原价,但那个金饭碗你没有了。

    挖出一个贾府够皇帝吃饱了,贾府里有没有“违制”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只治了贾赦一个人的罪,王熙凤担当了转移资产的罪名,她不仅命没了,嫁妆也没有了,她用自己的嫁妆买了当票的典权,而这些嫁妆与资产不对等,属于重利盘剥。贾赦进宫后,皇帝念其尽心,把贾府的财产还给了他,红楼梦里贾府的财产不多,并且面临破产边缘,王熙凤才放高利贷,甚至用国公府的名义包办官司,大观园里的繁华都是另外几家的财产撑起来的,没有了这些,贾宝玉才“打回原形”,过得很窘迫。也没要他的命,只是让他去边疆赎罪。纪晓岚也发往XJ了,最后还不是调回来了。要不然贾宝玉一个人成年男性怎么会留着命,而且以后还能考科举,考秀才。

    尼克想着第一次去提督客厅看到的紫檀木椅子,又想起了缺钱的嘉庆皇帝,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这件事。

    法国大革命时期尼克家也损失惨重,但却不至于回去看到一个家破人亡的惨象。

    尼克记录到了这里看了眼船头的曹曦,然后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要小心提督这个“纸老虎”。

第二百四十五章 花之争(八十七)

    海门湾是练江的出海口,海湾呈不规则的月牙形,是通往潮阳市的主要港口。南宋时文天祥曾屯兵海门,到了清朝这里依旧是要地。

    莲花峰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小山峰,由一大堆纵裂开的花岗石组成,因起从陆上远观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从海上看如盛开的莲花得名。山上的炮台威慑着任何胆敢贸然闯入练江的船只,炮台上有康熙年间铸造的石炮。

    湾顶东北岸有一个海门镇,里面的设施不错,为船舶装货卸货提供了很大便利,当提督他们处理公务时尼克就在镇上和沙滩上一边逛一边写生。

    到了停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他们和尼克一起游览莲花峰。山上有很浓的人文气息,一些觉得自己书法不错的人会在石头上留下石刻,然后再用红色的油漆涂上,这种石刻被称为“摩崖石刻”,其中有个人留下了“望帝”二字,尼克以为那是“望帝春心思杜娟”的意思。曹曦跟他解释,宋朝皇帝来到海门时,文天祥登上莲花峰顶望帝舟,只见沧海茫茫,对岌岌可危的宋王朝感慨万分,然后文天祥用佩剑在石头上刻下“终南”两字。

    尼克还是没有明白,曹曦、提督和陪同的炮台守卫也都没有跟他详细解释,转而走向“崇文亭”,亭里有一块石碑,上面有“水远天空开云种玉嫌山浅”几个字。

    这是个独联,意思是只有对联的上联,游览者可以自己思考怎么对下联,据说从它出现之后就没有人对出来过。

    后来尼克问了举人,举人的下联是“浪近舟头激昂存义气海阔”。

    宋朝辛弃疾的诗歌《上西平·会稽秋风亭观雪》写有:自怜是,海山头,种玉人家。这里的“种玉”是形容雪景,在《搜神记》里则有:有一人就饮,以一斗石子与之,使至高平好地有石处种之,云“玉当生其中”。后来“种玉”代表缔结良缘,也就是说上联的作者所写的“种玉嫌山浅”的意思是“咱们缘分不浅,这山浅了”。

    文天祥所写的诗歌中浩然正气以天地相比,但举人的义气连海都填不满。

    上联作者表达的水远天空的景色,也许一开始乌云遮住了天,云终会被风吹“开”,有风就有浪,一如李白的诗歌,“乘风破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即便前方困难重重,但是早晚有一天会到达成功的彼岸。

    一个戏子演得好不好,不是他自己说了算,而是观众和管戏子的班头说了算。举人自己觉得写得很不错,就跟他觉得自己题目都写出来,该中举一样,可惜他当时不在崇文亭里,而尼克中文都不流利,更别说对对子了。

    孔子的是仁,孟子的性善论,乃至传统社会的组织和习惯都被朱熹视为“天理”,但是人可能违反天理,因为各人秉气不同,有清有浊,如果浊气抬头,天理就会被“人欲”所取代。

    人性与水性并没有联系,所谓的相似不过是存在于孟子的主观中,“水性扬花”这个词原本是指的杨花飘在水面上,如流水那样易变,到了《红楼梦》九十二回:大凡女人都是水性杨花。变成了一个具有贬义的词语了。

    有一部公案戏叫《小孙屠》,写开封孙必达赎出官妓李琼梅,与其结为夫妻,后李琼梅与令史朱杰有私,两人设计杀死丫鬟梅香,嫁祸给孙必达,孙必达下狱后屈打成招,其弟弟以屠宰为生,被诬蔑为从犯,也在牢中吊死,弃尸荒野,东岳泰山府君奏明天帝,降下甘露就其换阳,最后由包拯重申此案。

    唱词中有一句:你修得假惺惺,杨花水性无凭准。

    浮世落花流水,须知道,转头吉梦,谁是百年人?

    在辛弃疾的诗歌《元夕》中这样写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自两汉到隋唐,皇后公主乘坐七宝车辇,四面点缀五色玉香囊,车中乘放辟寒香、辟邪香、瑞麟香、金凤香,这四款异国香料之中的一种,每次出游都香飘满路。

    汉武帝时曾在殿中焚烧兜渠国进献的香料,西王母闻香而来。

    李白的侠客行中有: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这种浪漫总是与“香”和“水”难分难解。

    李白所描写的侠客有白马、有吴钩,这样的人会很显眼,如果有尼克这样擅长画画的人,很容易就将他的画像给画出来了,他想“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很难做到,即便他从江南逃到了XJ也会被抓回来的。

    对于提督和曹曦吹捧,多亏了尼克的画像才识破添弟会阴谋的事,他并不是很得意。

    举人说他欠了一条命,因为还了三分之一的债,才在生病的时候遇到神甫救了他,那么尼克现在是不是也欠了一条命呢?

    佛教有因果和缘起,没有缘起就没有“因”,也就没有“因果”,而所有的“缘起”都是因为相会,就如同深山老林里盛开的花,它在山中开它的,人在城市里过自己的,此花与心同归于寂,当人跑到山中去,看到了山中的花,花的颜色和外形都鲜活了起来。

    佛陀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有容乃大。

    命理学中说,眼角有痣的人,易泪,唇薄的人,寡义。

    在镇上闲逛的时候尼克遇到了一个占卜师,或者是算命先生,在码头、街区总能看到流动的算命铺子,一位看上去受人尊敬的老先生守着铺子,铺子外表刻意弄得神神秘秘的,放着一个有一束竹签的木桶。占ト师大多是半吊子文人,拿出一副学究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刻意摆出得到神灵启示的派头,卜桌上摆着全套家什,无论走到哪儿,他都带着一块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还写着才华横溢、精通风水之类浮夸的文字引人注目。

    这大概与当地人四处奔波的生活方式有关,不管是在启程穿越危险的海峡之前、还是安然回到故乡后,是否该为了口中饭食继续冒险,在这一点上,水手、商人和赌徒拜神的愿望都是一样的。

    算命先生往往既是大夫,又是占星师,在一小片红纸上开出药方,或写下预言,然后郑重得交给前来求卦的顾客,剩下的事就都听天由命吧。

    尼克遇到的那个占卜师非要抓着他给他算一卦,把那些前来求卦提问的人都惊住了。

    他当时打算说什么呢?

    尼克有些好奇,可惜他们缘尽了,在尼克奋力挣脱的那一刻,就如这满山的花树过眼就忘,你继续在镇上给人算命,我继续在人世中旅游,相忘于江湖。

第二百四十六章 花之争(八十八)

    南澳总兵府座落在一座距离汕头不远的岛屿上,管辖着闽南、台湾和粤东海的海军军事,在总兵府里有一颗大榕树,据说郑成功曾在这棵树下招兵收复台湾,因此被称为“招兵树”,旁边还有一块石碑,写着“闽粤界”3个字,当时在南炮台上放炮,赶走海盗的正是闽澳总兵的手下。

    过了这个岛就意味着进入福建,同时提督也从南澳总兵那里获得了一个好消息,福建海域并没有猖獗的海盗,那伙袭击他们船队的海盗可能是来自南海的。清政府为了消灭郑成功和南明势力,加强了福建沿海的防御,海盗是不敢来的,至于倭寇则在清初就很少见了。

    丰臣秀吉的刀狩令让农民无法拥有武器,即使是爆发农民起义,他们也只有镰刀和锄头。

    拦轿诉讼是一种诉讼方式,农民会拦住老中、奉行或藩主的轿子提交诉状,这种诉讼方式只有在向各领主直接申诉而未被采纳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对于农民来说,起义是仅此一次的搏命之举,正因为如此农民起义有不同于平时的昂扬和狂乱,如果有别的渠道获得公正,他们愿意尝试。

    在宽永饥荒发生时有的大名不仅没有赈灾,反而在这个时候加赋,比如东北的会津藩四十万石外样大名加藤明成,为了提高年贡率,让无石高的土地缴纳粮食,并追加各种税令,宽永十九年的歉收又恰巧在这里爆发,猪苗代、磐濑等地区的百姓只得流亡他处。

    能逃荒的首先逃荒,不能逃走的则会寻找时机,在宽永二十年,加藤因为生病而告老还乡,在新的藩主保科入驻会津藩之前,耶麻吕郡的农民和肝煎向幕府奉行发起诉讼,称加藤擅自增加石高,只有90石的土地却称有300石。

    这次直诉是发生在藩主交接的时刻,大规模逃散之后。福建发生歉收时也是首先逃荒到暹罗、台湾,即使乾隆四十五年,布政使在荒年宣布设置常平仓也没有立刻爆发民变。

    无人可以确定当时林雨化的声音有没有被忙着过生日的乾隆听到,相对于海盗,福建秘密社团的问题更让人担忧。以至于当某个寺庙香火极盛,信徒越来越多,或某些祭祀仪式风靡起来,官员便要向BJ写奏折禀报,皇帝会很快发下敕令,要求民众呆在自己的县里,宣称去远处烧香既耗时又费盘缠,而且有悖礼数,不给不法盟会任何机会,因此渐渐的“烧香人”也和莲花一样成为谋反的象征。

    这并不涉及提督要调查的内容,后面的旅程要轻松了很多,即便停留,时间也不长,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厦门。

    厦门的对面有个叫“鼓浪屿”的小岛,岛上的炮台拱卫着厦门的出入口,即便失去了日本和暹罗,这里依旧繁忙,从台湾来的大米、糖从船上搬下来后,这些大船会将一批接着一批的福建人运往台湾。

    只要能挣到钱,不论命运把他们推到何方,福建人也会到外面闯荡,他们认为“爱拼才会赢”。

    家乡给他们的只有开销大且拥挤的生活,远不如在外面过得舒服,但是他们还是会返回故乡,无论他们谋生的地方距离故乡多么遥远。

    这一点其实和新英格兰移民有相似之处,不过大西洋可不是台湾海峡,而且船票的价格也差很多,尼克认识一些人,他们也想到新大陆去,可是船票的价格让他们无法承受。

    尼克在厦门街道转了一圈就打算返回船上,作为提督所说的第一站,厦门和广州比是个无足轻重的地方。从福州到漳州的沿海陆地上还有驿路,到厦门就没有了,只有低等级的铺路。

    姚船长可能觉得尼克很无聊,并且接下来的航程也没有危险了,于是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福州。

    尼克很想去武夷山,那里是著名的红茶产地,于是他请提督允许他去福州多待几天。

    提督准许了尼克的请求,不过在福州不能擅自行动,需要找一个当地官员陪同,于是尼克携带着提督的介绍信,坐上了姚船长的船离开了厦门。

    这是尼克一开始的打算,搭乘一艘民用船舶游历,不过船上设备较差,舒适度远不如官船,而且水手们的习惯很糟糕,他们都赌博和抽阿芙蓉。

    在那密闭的船舱里闻那股烟味,他很担心自己也会跟他们一样,于是他大多少时间都在甲板上,呼吸海风吹来的新鲜空气。

    姚船长这次带来了侯船长,他们一起向尼克询问知不知道“点金石”的制作方法,尼克无法说服他们,于是他很快就在他们眼中失去了威望。

    船继续沿着海岸向北航行,几天后经过闽江入福州府,闽江是一条很宽阔的河流,其入海口散落着许多岛屿,有一座岛由20个小岛和暗礁组成,当地人称呼它为“鳄鱼”岛。

    当时最大的帆船可以沿着闽江开到福州府,虽然因为信牌制度被抢走了不少生意,福州府与爪哇、琉球和日本的贸易已经做得很大,出口丝绸、麻织品、宝石、棉布、钢材、麝香和水银,进口胡椒、檀香木、龙涎香、珊瑚等。

    那个地方官员在接到了提督的来信后,觉得他有责任让他玩得开心,于是便带着他游览福州的景点。福州城内的古代建筑不多,也没有太多的历史遗迹,当地人都热衷从事贸易活动,对人文并不感兴趣。

    横跨闽江有一座古桥,它建在福州城外的河湾处,桥长420步,由35座巨大的花岗岩桥墩支撑着,桥上有中式凉亭遗迹。虽然古桥可以完全依靠自重来抵挡湍急的河流,可是桥上的木质结构却不能。

    福州南部有一座要塞,要是沃邦元帅和科霍恩看到了的话也会赞不绝口,它位于一座山岗上,整座山都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座座堡垒呈阶梯状分布在山岗上,各堡垒之间都铺着石头台阶,沿着台阶爬到山顶也不会觉得费力。

    由山顶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色非常美,闽江河谷中一块块大麦田和小麦田铺展开来,山石间散落着一片片小花园,富豪们在城外建造了府邸,同时这里还是眺望古桥最好的位置……

    波拿巴发出一声冷笑。

    “干什么?”乔治安娜问。

    “果然是法国人。”他拿起了鼻烟壶,吸了两下。

    她有点好奇吸鼻烟是什么感觉,刚伸手就被他躲开了。

    “我在派对上看到有女人吸鼻烟。”她抗议道。

    他毫不留情得将鼻烟扔出了窗外。

    她撇嘴,不甘心得继续念。

    接下来的几天尼克尝试了打猎、捕鱼,但他不喜欢天鹅临死时的啼叫声,认为那是亵渎维纳斯珍爱的飞鸟。

    他新学了一个成语“焚琴煮鹤”,这是形容烧掉琴煮丹顶鹤,它们都被认为是美好的事物。《红楼梦》八十九回里提起了焦尾枯桐,《后汉书》中有一个人用干枯的桐树来烧饭,蔡邕通过辨别火声知道这是好木头,可以做琴,于是便把它要来,做成了一张很好的七弦琴,因为末端有烧焦的痕迹,所以叫焦尾琴,后来就用焦尾枯桐来称赞好琴。

    在那一回里,黛玉对贾宝玉说“古来知音人能有几个?”

    宝玉听了,又觉得出言冒失了,会寒了黛玉的心,坐了一会儿,心里像是有很多话说,却再无可讲,最后站起来,讪讪得说“妹妹坐着吧,我要到三妹妹那里去瞧瞧。”黛玉客套了一番,然后宝玉就走了。

    尼克在游玩时会想起那个跟他说用炭做琴的和尚,还有用炭做的风铃,当时日本人也将他带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可以俯瞰京都。

    虽然已经有消遣活动打发时间,尼克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官员,提出了去武夷山的请求,这几天陪玩他们已经比较熟悉了,他让尼克等几天。

    尼克在居住的地方遇到了琉球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住在了接待朝贡使节的地方,那个官员也是专门负责接待外宾的。

    他做了心理准备,他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使节可以去看制茶工艺的,但最后他获得了批准。于是一艘满载食物的八浆船准备好了,他们登船朝着建宁府崇安县进发,尼克一直打算探访的著名山峰就坐落在那里。

第二百四十七章 花之争(八十九)

    武夷山位于福建和江西两省的交界处,前一天尼克和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参观了一座深山中的寺院,几百年来寺内香火不断。

    闽江把这一带120里的山脉分割成两部分,夷山坐落在江北岸,武山则坐落在江南岸,两边的山上都布满了茶园。寺庙里供奉的并不是佛祖或龙王,而是茶神。采头茶的品质最佳,每年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定为祭茶喊山日,那一天不只是对茶神进行祭祀,同时也意味着可以进山采茶了。

    喊山则是在夜间举行,数千人大喊“发芽咯,发茶芽”,其声响彻山谷,回音不绝,遗憾的是尼克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节气,并没有看到那壮观的场面。

    茶叶本来是取茶树的嫩芽,大概是因为采茶受这里特殊的气候条件影响,茶树在这里生长得非常好,刚出发的那几天天气还不错,连绵不断的群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是满目苍绿,后来就经常碰到下雨和打雷,薄雾让山形变得影影绰绰,一座座山峰如同大海里滚滚而来的浪涛。沿江路过很多村庄,村民们身披蓑衣向他们呼喊致意,尼克几次想让船在某个村子前停下来,到岸边的村庄里看一看。

    祭茶仪式是对自然力的敬畏与崇拜,在《神农本草经》中说“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以茶解之”。当地人普遍相信茶有神奇的功效,尤其是长在半山腰上的大红袍母树,人们相信它已经吸收了天地灵气,它产的茶不仅是岩茶中的极品,在武夷山茶王国有至尊的地位,而且人们还给它编了一个神话故事,赋予了茶树仙女的形象。

    杨太白则是发明制茶工艺的人,茶神庙里供奉的也是他,至于有没有这个人存在至今莫衷一是。茶叶生产除了需要好茶作为原料,还需要“祖师爷保佑”。好茶不仅要风调雨顺获得好收成,祭祀茶神的过程中也要燃烧祭品,将盐、茶叶和米粒家樟树皮放在一起,借此达到祛邪的作用。

    星村镇是武夷岩茶的集散地,是全县最大的茶叶市场,他们的目的地是那里。可是因为接连下了三天雨,让周围的景色变得灰蒙蒙,导致领航员出错了,他们至少迷路了十次,每一次都在闽江的河岔口迷路。闽江的直流和主流宽度差不多,很容易迷路,他们驶入一条看似很宽的河道,但行驶两三里后河道又分出新的岔口,一条条支流越来越多,河水也越来越浅,最后居然化为一条条小溪。

    走了许多冤枉路之后他们不得不按照原路返回,但有的河段很难行船,有时还需要请当地村民帮忙,在河道边用绳索把船推拽出来。

    在经历了很多倒霉的事情,浪费了很多时间,遭遇多场暴雨后他们才来到红茶产区。原本尼克觉得英国人用杯子里的茶叶占卜很滑稽,但到了红茶产地,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英国人和武夷山人一样相信茶的神奇属性了。

    泛灵论认为万物皆有灵,人的想象优势会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这一想象让人隐约看到奇妙的东西,比如隐藏在氤氲雾气中好像看到某种动物或一个人,而实际上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种自然界朴素的物质——石头。

    下船后尼克他们租了两乘滑杆,滑杆也是用竹子做的,但和广州人所用的轿子不同,两根长长的竹竿顶端横绑着一根短杆,轿夫把横短杆放在肩头扛着滑杆走,滑杆本身重量很轻。在谈好了租用滑杆的价格后,一乘滑杆每天半个银元,但即使谈妥了价格,扛滑杆的苦力照样会反悔,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涨价。

    这绝对是意大利式厚颜无耻的做法,要是没有姚船长在一旁相助,尼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棒棍,来保护好自己的钱袋子。

    “哈哈。”乔治安娜大笑起来。

    波拿巴脸色阴沉,片刻后他说“是谁在一直要求拖延撤出马耳他的时间?”

    于是她不笑了。

    “这是‘意大利式的无耻做法’吗?”他又问。

    乔治安娜将视线转回书上。

    这一地区人口众多,土地贫瘠,几乎没有什么农田,靠农耕技术和田间劳作也得不到什么好收成。这里也不产稻米,当地人只好种一些甘薯,有些地方则种甘蔗、草莓、乌柏、月桂等植物,即使在沙质土地上至少也要种上一颗松树,哪怕这颗松树长得不好,它至少会产出木头和松脂。

    为了获得好收成,农民想尽一切办法,为了不让大风将稻子吹倒伏,他们把几颗稻子揽成一束,让稻秆互相支撑,在遭受风灾威胁的地方他们也用同样的办法处理甘蔗,并将甘蔗叶捆扎在一起,好似给甘蔗罩上了一个天然雨罩。

    但是与茶农对茶树的细心呵护比,这些举措都不值得一提。茶树这种灌木可以长得很高,茶农却会定期修剪,将其生长高度限制在5尺左右,同时还要经常给茶树修剪,茶树的主干会长出许多茂密的侧枝。

    广东的花园里也有小茶树苗,它们和武夷山大面积种植企鹅长得粗壮的茶树完全不同。至于说哪种土壤更适合茶树生长,精于观察茶树的行家也难拿出一致意见,李明神甫认为茶树觉得茶树适合生长在沙砾里,而杜赫德神甫则认为无砾石德沙质土壤更适合茶树生长,某位罗马教士断定茶树适合种植在高地上,土地应该保持湿润,但不能是泥浆型土壤,沙质土壤不会妨碍茶树生长,但砾石型土壤却会给茶树带来损害,因为茶树不耐旱。

    长在背阴处的茶树叶子生长缓慢,在卷动茶叶的时候就会发现,叶片汁液不饱满也不丰富,远不如朝阳处的茶树叶。

    采茶工作是一项细心又费时的劳作,因为叶片要一片一片得摘,还要刻意在叶柄处留下一小段残梗,便于萌发新叶。茶农采摘茶叶的速度非常快,一个茶农平均每天都能采12斤茶叶,他们的双手在茶树上左右飞舞,茶篓很快就装满了,随后立即被清空,采摘时只是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像是微风吹拂树叶发出的声响,基本上没有其他声音,这个活干起来有点单调。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采摘过程中他们会唱歌,然后变成一种名为“对歌”的游戏,歌声会传出去很远,也许从武山飘到夷山,又或者从夷山飘到武山。

    来到第一个舶靠的村庄时,尼克成为大家关注的目标,他被当成了某种半人半猫的多毛动物,有人好奇得跑来看,也有人感到惊奇不已,还有人低声议论,各种猜测铺天盖地而来。

    现在尼克知道为什么沿岸村庄的居民会朝着他挥手了。

    好奇者和不相信此事的人跑到他的面前,毫不拘谨得要他给他们看看“爪子”,甚至还请他挽起袖子给他们看,他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众人发出一阵感叹和笑声。

    那个官员将他们赶走了,向尼克解释不要理会这些乡野山民。

    采茶结束后,茶农把茶叶交给制茶人,制茶工艺差别很大,主要看是制作红茶还是绿茶。除了发酵工艺外,红茶与绿茶的区别还在于烘干快慢及程度。欧洲人对绿茶有一定偏见,觉得茶叶是因为在炒制过程中用了铜锅,才染上了有毒的绿色氧化物,这是个滥用逻辑学的推断,因为尼克亲眼看到制茶工人用铁大盆来烘培红茶和绿茶。

    无论是烘培白毫还是拣焙茶,或是屯溪茶、珠茶都是使用铁制容器。炒茶完全靠手,每次只炒两斤,炒茶工不断得用手搅拌,直到双手无法忍受滚烫的铁容器为止,而且在炒茶过程中茶叶在滚烫的铁容器中噼啪作响,渗出一种汁液,会给皮肤带来伤害,因此炒茶是一种很辛苦的工作。

    另外有意思的是茶叶的名称都有含义,有的名称指的制茶艰辛过程,如功夫茶的意思是花费了很多功夫,拣焙茶则是精心挑选,熙春茶末是指熙春茶的残渣,是用熙春茶的碎末制作的。熙春茶在绿茶当中排第三位,行家认为品质排在前两位的分别是御茶和松萝茶,松萝是这种绿茶的产地,这三款绿茶都产自江南和浙江省。

    这后几种茶叶也用和炒制武夷茶相同的方法来制作,但手法更细腻,炒制得更精细,时间也更长。经过前几次妙制之后,茶叶要放入密封罐里至少存放五六个月,然后再炒制。随后再用旋青和硫酸钙对茶叶着色,靛青用于上色,硫酸钙用来定色。

    还没有哪个西方旅行者见识过茶叶烘焙方法,这一方法一直都是国家机密,但是关于绿茶有毒的说法都是先前去过的旅行者们道听途说的,有人还说中国人训练了猴子去采茶,还把这项工作留给处女去做。

    第一种说法不攻自破,因为当地没有猴子,第二种说法尼克无法反驳,可以肯定的是有些工作需要大量的帮手,一些采茶女长到比茶树高就开始帮忙了,揉捻工序也比较简单,女人和孩子都能做。

    揉捻过的茶叶会渗出暗绿色的汁液,接着再把制茶工序重新过一遍:分拣、簸扬、烘焙,有经验的炒茶工可以用手感觉茶叶炒出韧劲时的状态,为了掌握火候,他们不会戴手套,这项艰苦的工作通常是男人干的。

    现在该把无稽之谈和其他稀奇古怪的说法做一个了断了。

    “你还记得那杯苦艾酒吗?”波拿巴带着笑意说“绿色的都是有毒的。”

    乔治安娜无法相信,她还以为是水质和口感的问题才只喝红茶,不喝绿茶的。

    “训练猴子采茶?”

    “这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得说。

    想要辟谣,也要尼克的书在欧洲传播开才行,这可能吗?她撇了一眼那个限制“言论自由”的独裁者,觉得希望渺茫。

    但乔治安娜却对尼克所描述的武夷山有了兴趣,她记得看过一张照片,张涛和马轻尘在一座飘渺的山峰前的合影,她以为那个地方是张家界,又或者是“蓬莱”,现在也有可能是武夷山了。

    真对不起,西比尔,我不该嘲笑你的茶叶占卜课的。

    她无奈得想着,往后又翻了一页,这一页上画了一个老人,手里拿着罗盘,抬头看着天空,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花之争(九十)

    在返回福州的路上,尼克一行人在延平府附近的村镇歇息,那天傍晚天气很好,他到附近漫无目的得随便走走,无非是想享受一下散步的乐趣。

    这时他见远处来了五个人,他们的样子引起了尼克的注意,因为他们并未沿着山间小路走,而是随意乱走,忽而爬上一个小山丘,忽而又马上跑下来,在走走停停的过程中时而看地面,像是在探测什么东西,时而看看四周,像是在研究风景。

    尼克一直在琢磨他们在干什么,但怎么也搞不明白,他们漫无目的得走来走去,不经意间来到尼克他们的身旁,但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们,于是尼克跟着他们,想看个究竟。

    有两个人始终走在后面,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食物和香烛,他们看着年轻一些,好像是徒弟。

    第三个人年纪大一些,他神色焦虑,露出屏气凝神的样子,眼睛始终盯着手里的罗盘。

    前面的两个人一个人拿着一只小铜锣和一个铃铛,另一个人则拿着一根棍子,不时将地上的草拨开,像是在寻找隐秘的宝藏。

    两个老人一边走一边交流,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最终他们在一个供人歇脚的亭子里坐下,分享篮子里的食物。

    难道他们是在“秉烛夜游”?

    尼克也进了亭子,这时刚好下起了雨,避雨是个不错的借口,于是借着“闲聊”,尼克打听他们在干什么?

    人的困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无法回溯其生命所造成的,或者说,由于其回溯生命的工具,即记忆本身存在严重的缺陷。

    这并不是尼克所说的,而是经由两位老人,从他们看到的一本古老的典籍中记录的。

    首先需要解释一下周易第四十七卦困卦的涵义,上升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好事,不会有人希望自己过得越来越差,都希望自己越过越好,但是上升到了一定极限,再想上升就会遇到困难,这就是“困卦”。

    还有一种人,希望摆脱目前的生活,就比如那些苦力,他们不愿意一直这么干下去,可是要如何摆脱这种困局呢?他们需要更多的钱,因此不断涨价,积累了财富后他们才有基础可以改行干别的,或者到别的地方去。

    困卦的前一卦是升卦,后一卦是井卦,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像曹雪芹所写的贾宝玉一样,家中遭遇骤变,从锦衣玉食变得捉襟见肘,如同坠入深渊之中。

    可是物极必反,盛极而衰,井里有水,人们把木桶放下去,再把桶提上来,井水养人,同时井水能不断涌水得到补充,因此井卦代表“上善若水”的崇高品德。

    用井之道不能不变革,所以接着是革卦,也就是说想要脱困就必须要改变,变革是一切事物变化的必然规律,天下万物都在变革中不断自我完善,从而在改变中求生存发展,达到“顺天应人”的境界。

    大人虎变,君子豹变,小人革面,但是陷入困境最可怕的是“有言不信”,或者信错了人,不论是固执己见不肯改变,又或者浮躁妄动,胡乱改革都有可能遭到反噬。

    在马其顿人所写的土耳其语著作中提起了一个名为鬾阴人的的种族,他们非常擅长迷宫,并且将迷宫称为“卡第木”,意思为“缚鬼结”,他们认为直线和曲线之间的转接与交叉的千变万化可以为困住幽灵,以及他们的天敌——山魈。

    曾经有一个***学者来到了武夷山寻找线索,他是在伊斯坦布尔图书馆里偶然间发现这本书的,托勒密原本是马其顿帝国亚历山大大帝麾下的一位将军,因为他本人是希腊人,又特别羡慕雅典的亚里士多德图书馆,于是就建造了亚历山大图书馆。

    在阿拔斯帝国全盛时期曾经占领过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同样也将一部分图书转移了巴格达的“智慧宫”里。

    炼金术中有个非常古老的符号衔尾蛇,但鬾阴人却理解为“蛇环”,蛇环首尾相接之处,即是始也是终。

    他们理解的黑暗也和现代人不同,人们以为盲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事实正好相反,盲人的眼中装着最大的黑暗,人们认为黑暗是一片死寂,这又是一个荒谬的误解,世间的一切不但没有在黑暗中消失,在光谱中只有黑不能归于一种颜色,它是个巨大的剧场,缺席了所有角色,却囊括了一切剧情。

    在盲人灰白的瞳孔中只有三样东西:黑夜、诗歌和秘密。

    鬾阴族认为,头发就像珊瑚,每晚都有无数小虫搬运人从梦境中开采的矿,沿着发丝前进,行到了末梢无路可走,就只得停下来,蛰伏于此,充当下一段铺路的砖石。

    人的困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无法回溯其生命所造成的,或者说,由于其回溯生命的工具,即记忆本身存在严重的缺陷,这句话就是鬾阴族传下来的。

    他们和山魈的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鬾阴族与山魈就像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狩猎山魈的方式因天气而定,雨天可以施咒,晴天可以下毒,云呈鳞片的时候可以用火烧,呈马尾可以用烟熏,若起草动之风可以取花香铸飘拂之刀斩之,若起动木之风,可取马死后练的轰鸣之矛刺之,若起动石之风,可取泪淬沙为箭。

    尼克觉得他说的可能像是女人的胡子、猫的脚步之类的东西,但老人说,猎捕山魈最管用的还是迷宫,在鬾阴族创造的时间里,有一个空位,它居于中心,在蛇环的首尾相接之处,代表的就是迷魂阵。

    在大不里士曾有一位花匠,他在金盏花、麝香和百合花中走过,双手沾满泥土,唇间念叨着古代经典中的教诲“每一种花卉都专供一个神灵。”

    一个什叶派的少女,一个稚嫩的牺牲品,在他管理的花园中昏迷跌倒,他救了她。

    那时正值十字军东征时期,花匠可能死于战争,或一次影子反噬,少女带着他们的孩子在他栽种的花园里生活着。

    “什么是影子反噬?”尼克问。

    “你可以自己看。”老人将一本书给了尼克“我们在找山魈。”

    尼克觉得很神奇,也很怀疑,谁会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秘密。

    然后老人跟尼克说了另一个故事。

    有一个画家,他有过人的天资,他早早成名,在当地赢得不大不小的关注,其中的一些被几位颇有影响的收藏家买下。于是这个言行傲慢但气质不俗的年轻人流连于沙龙和酒徒之中,很快感染了梅毒。

    他俘获了几位贵妇,几个小姐和几名女仆,将那种病传染给了其中一位恩主的妻子,然后他就被灌了一种由蜣螂、犀鸟粪、白松香以及少量阿月浑子调配的药物,他的头发、睫毛、眉毛全部脱落了,听觉于他已退化成一种低级的嗡嗡声,眼睛色彩全无,只余下阴暗,嗅觉不能判定一种气味的属性,却是他仅有的知觉。

    他嗅到了严寒与痛苦,嗅到了自己生而为人的另一种轮廓,他躺在一张肮脏的小床上,独自体验着令人难耐的阴冷潮湿,像一只发酵的苹果,散发着些许甜意。

    他孤独得死去了,如一片零落的秋叶,静卧在黑暗中。

    尼克对老人说的第二个故事觉得似曾相识,可是最后那种死法太恐怖了。

    对于每个人而言,选择只有一个,选了一个就不能选另一个,尼克选择了逃避,他带着那本书在雨停后离开了。

    回到了寄宿的村镇后,他问了姚船长有没有下雨,姚船长说一点雨都没有下,仿佛他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第二百四十九章 花之争(九十一)

    福州有清真寺,相传该寺创立于唐贞观年间,但这个说法不可信,到元朝的时候已经快倒塌了,一个名叫张孝思的官员用自己的俸禄重修了清真寺,到了明朝因为火灾而重建,样式还是跟元朝的时候一样。

    它乍看之下是中式庙宇的结构,里面却和其他清真寺没什么两样,尼克本想找人帮他将书里的土耳其语翻译了,提督这时已经到达福州,于是他们只好继续上路。

    如果尼克接受了东印度公司绘制中国沿海地图的工作,那么他每天都会很忙碌,为了准确得描绘出定海锚地及福清湾而忙于测量,还有马尾港和松山港,到目前为止欧洲人尚未在这些港口停靠过。

    麂山列岛、嵛山列岛、韭山列岛想将它们一一描绘出来是绝对办不到的,面对这样的工作即使是信心十足的水文地理学家也会失去耐心,甚至根本记不清描绘了哪些岛屿。

    在检查了象山县的炮台后,舰队的下一站是舟山岛,它的首府在定海,可是更有名的却是普陀山,它与五台山、峨眉山、九华山并称为佛教四大名山,是南海观世音菩萨教化众生的道场。

    定海像大多数的中国城镇一样用围墙围起来,里面很繁华,街道都是用石板铺的,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城镇规模一直扩展到很远的市郊。

    普陀山则是僧侣的专属区域,类似广州河南岛附近著名的寺院的种种奇观在普陀山随处可见,但普陀山更加华丽,整座岛上有60多座寺庙,其中有两座还是皇家寺院。

    提督是道教徒,却不影响他代表皇帝给寺庙供奉,庙宇屋顶上铺着金黄色的琉璃瓦,这是皇家寺庙的标志,里面供奉着鎏金造像。

    佛教提倡“放生”,放生池里有数不清的乌龟,几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也许举人在这里会告诉他用错了成语,可尼克也确实想不到更恰当的形容词。另外寺庙中还有另一类主人,即肥硕的猪,它们怡然自得得在寺院里,从一个房间溜达到另一个房间,对散落在地上的食物不屑一顾。

    汉传佛教有明令禁止食肉的教规,这些猪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宰了吃,和尚捻动佛珠时只会说“阿弥陀佛”,其他一概不说。总之你不管走到哪儿抬眼就能看到它们,奈良则驯养的鹿,看着比它们可爱多了。

    有人说和尚是贪吃的人,虽然他们偏爱素食,但他们和圣本笃和圣伯尔纳的修士没有什么区别。厨房里总是有人,而其他殿堂则往往已是空空如也。

    尼克本指望这里有高僧认识土耳其文,对此他也不报信心了,在临摹了大量的佛像后,他跟着提督离开了舟山前往宁波,在那里他们受到了热烈欢迎。

    宁波的商业极为发达,在那儿有好几家销售英国呢绒的店铺,不过店铺里卖得最多的还是丝绸或生丝。宁波距离杭州很近,钱塘江的出海口杭州湾距离宁波不远,每年的中秋前后这里会有壮观的钱塘潮。

    因为马可波罗去过杭州,尼克也想去,提督满足了他的愿望,随着他们不断进入内陆,周边所见逐渐换成桑树,茶树已经越来越少了。

    浙江的桑树和西方的桑树略有不同,况且桑树也不是养蚕唯一的植物,在桑树不多的地区养蚕者还能用白蜡树来替代桑叶……

    “总算讲了点有用的了!”波拿巴忽然大喊,将乔治安娜吓了一跳。

    “你吼什么!”她气愤得说。

    “念。”他摆出一副统帅的样子给她下命令。

    她把书丢给了他“我念了那么久,轮到你了。”

    说完她就不管他,自己倒水喝了。

    中国的织机结构看起来非常简单,但纺织工匠操作起来极为熟练、细心、专注,欧洲的纺织商至今还造不出更好的纺织机……

    “那是因为机器会抢走纺织工人的工作。”乔治安娜向他解释着“英国已经有水力纺织机了。”

    他看起来有点迷糊,还是接着念了下去。

    “纺织工匠用巧手织出一幅幅绣着精美图案的锦缎和绘着花朵的绸,这些在佩斯利、马格斯菲特和里昂也能生产。不过,中国的皱绸却极难模仿,至今还没有哪个外国厂家将其仿制出来。我们也没有像茧绸那样的面料。这种丝绸面料很耐洗,经多次洗涤后,面料会变得更柔和、更美观。什么是皱绸?”波拿巴问。

    “我敢打赌不是皱巴巴的绸子,那种绸子没人要的。”乔治安娜回答。

    “茧绸呢?”

    “我怎么知道。”

    他不满得看着她,好像在责怪一个女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除浙江省外,还有江南省、HUB省和四川省三个省份也生产丝绸,其丝绸制品极为美,这四个省份基本处于同一纬度,气候很像处于同纬度的美国各州。这里气候湿润,土壤潮湿,长江及其数不清的支流滋润着这里的土地,当地人用河中挖出的淤泥给土壤施肥,用草木灰和动物尸骨来改良土壤。桑树非常适合间作套种,在一行行桑树之间空隙处种上印度黍米,或种植其他谷物及蔬菜。蚕农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防治桑树病虫害上,因为病虫害会给这些娇弱的植物带来灭顶之灾,为了保护好桑叶,蚕农甚至在树枝上涂抹一层精油。

    每个村镇每月要公开宣读康熙帝的《圣論十六条》,以提醒民众所承担的义务。在《十六条》当中,皇帝提倡“重农桑以足衣食”,把农耕和种桑养蚕提升到很高的地位。至于丝绸制品,皇帝似乎想将其垄断起来,以便为帝国创造更多利润,他一直在设法限制出口制品,帝国法律禁止外国商船装载超过100担生丝及80担丝绸成品。不过,面对难以抵制走私活动,这些法律条款形同虚设,而贪婪的走私者倒也弥补了帝国颁布禁令的愚举动。

    英国每年会从中国运出1500至16000担真丝,其中大部分是绞丝,欧洲制造商更喜欢用真丝来为贵夫人制作长筒袜。

    “我怎么没想到。”乔治安娜低声说“海禁是为了垄断?”

    “满族人是做毛皮生意开始的。”波拿巴将书又给了乔治安娜。

    “你才念了那么一点。”她抱怨着。

    “我不像你,我有工作,你呢?”他揶揄着“你不是来开会的吗?”

    她顿时说不出话了。

    “我出去了,你自己看吧。”他说完就把书放在了桌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了,她又拿起书继续看,在结束了杭州之行后,尼克他们去了上海,过了这里后他们就能沿着长江到镇江,再沿着京杭大运河前往南河总督衙门所在的清江浦了。

    上海旁边有个小岛叫崇明岛,它有个雅称“江舌”,几个世纪前它还是不毛之地,判了罪的官员都流放到这里,现在成了晒盐和种植棉花的地方了。

    种植棉花给崇明岛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况且棉花要比水稻好种,在收割好小麦后,在田里撒上棉花籽,然后把麦地翻一下即可,这时的上海可和21世纪的完全不一样。

    她将这两页快速翻了过去,故事就讲到尼克他们和举人、婉宁在镇江回合了。

    他们也是沿着水路来的,本来婉宁该留在JDZ老家,但她却不听,一定要跟着提督去清江浦,于是他们就一起走了。

    尼克则一直想着之前那个在亭子里遇到的老人,他说,人们以为盲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事实正好相反,盲人的眼中装着最大的黑暗,人们认为黑暗是一片死寂,这又是一个荒谬的误解,世间的一切不但没有在黑暗中消失,在光谱中只有黑不能归于一种颜色,它是个巨大的剧场,缺席了所有角色,却囊括了一切剧情。

    所以,将她的眼睛治好,让她重见光明是一件好事么?

    她会不会和大多数人一样,被光所制造的幻觉所迷惑呢?

第二百五十章 花之争(九十二)

    尼克还没有去过伊斯坦布尔,他周游世界的旅程是从英国开始的,然后前往美国,接着前往南美,在巴西登上荷兰的船只绕过好望角前往印度,再沿着印度来到缅甸、暹罗、东南亚、日本,又在中途转乘了一番才到达的中国,也就是说他没有去过地中海城市。

    或者说他去过,那时他还很小,父亲带着全家去了一趟意大利旅行,他也是在那时迷上旅行。

    远大的政治抱负不会给人带来宽阔的视野,商业利益虽然会促使人冒险,但是人们忙碌于生意无瑕顾及其他。

    整个浙东只有宁波有清真寺,它位于天一阁的旁边,名叫月湖清真寺,是康熙年间所修,现在已经有些荒废了。

    举人认识BJ的朋友,他们或许可以帮忙,但他建议尼克将这本书分成几个部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这本书上所有的秘密了。

    尼克觉得举人这么做简直是多此一举,因为那个老人跟他说的故事类似狐仙、画皮之类的神鬼故事,别人或许会认为这是一本故事书。

    然而他还是按照举人说的,将整本书临摹后打乱了顺序分成几份放在信封里,接着由官府的信使送到了BJ。

    如果说中文是象形文字演化来的,需要用类比法来理解所表达的抽象概念,土耳其语则是字母文字,阿拉伯语属于闪米特语,尼克万幸那本书不是用阿拉伯文写的,否则临摹起来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尼克不知道提督要在南河总督任上呆多久,如果是三年的话他并不是那么想等待,可是他要是想继续在中国游历就必须要提督的庇护,此时是他刚接任正忙的时候,尼克此刻提出会很不合适。

    昨天清江浦的官民举行了一场盛宴给提督“接风洗尘”,晚宴之前还举办了一场开闸表演。在明朝永乐年间,漕运总兵官陈宣在京杭大运河沿线开凿了清江浦河道,又在河道上建造了四个船闸,主要是用来保证运河水位,保证漕运畅通。河道旁有造船厂和“常盈舱”粮仓,淮安城也因为清江浦而发展起来了。

    这里同时还是《西游记》作者吴承恩的故居,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的安排,鬾阴人是如何到达大不里士的尼克无从得知,但他估计对方多半是选择走陆上丝绸之路。在十字军结束第五次十字军东征的1221年,成吉思汗派出使者到达高加索地区,要求高加索人投降,欧洲不得不面对从东方一路飞奔而来的蒙古军队。

    但是1227年蒙古人的进攻忽然停止了,因为忽必烈驾崩了,此后他的后代们陷入了一段时间权力斗争,暂时停止了对欧洲的进攻,于是在1228年欧洲发动了第六次东征,重新占领了耶路撒冷。1229年元太宗窝阔台继任大汗,第六次十字军东征也在此时结束,接着蒙古人再次发动西征,1235年蒙古人占领莫斯科,1241年占领匈牙利,1245年教皇写书信派出使者。1258年巴格达被成吉思汗的孙子攻占,阿拔斯王朝灭亡,蒙古人统治的伊儿汗国成立,大不里士定为国都。

    他拒绝了价值4000两白银的绘图任务,却好像得到了一个充满了艰险、不确定的新的旅程,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如果有天他能活着回到欧洲,他告诉人们他曾经和蒙古人一起旅行,他们会怎么想呢?

    尼克调查了一下关于山魈的内容,在《聊斋志异》和《抱朴子》里都有描写,但是他尤其注意了一下关于山海经的内容。

    在《山海经·海内经卷》里有这样的记载: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唇蔽起面,因既逃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南方有一种名为“赣”的巨人,长着人脸,手臂非常长,身上长着黑色的长毛,脚踝是反着长的,看到人笑它也笑,有模仿能力,嘴巴可以把脸遮住,看到人来就跑。

    “赣”是江西的简称,如果没有那次武夷山之行,和老人的提点,尼克也不会以为山魈会存在于东南沿海,并且他们还与鬾阴族发生了战争。

    在《山海经·海南经卷》里提起了枭阳国,那里的人长着很长的嘴唇,同样黑身长毛,反踵,见人笑则笑,左手拿着一根管子。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赣巨人”是没有拿武器的枭阳国平民,而那个拿着一根管子的则是枭阳国士兵,他觉得自己可以对付靠近他的人,于是并没有像之前的“赣巨人”那样见人就跑,只是见人笑也跟着笑。

    枭阳国在北胊国之西,关于北胊国的描写《山海经》中没有详细描写,只写了它在郁水之南,《水经注》中提起潭水、郁水交汇处在阿林县,阿林县已经废止了,现在它叫广西桂平,我们不能对古人的地理知识要求与现代人一样,用经纬度来表示,作者描述的是大概位置,而且河流还会改道。在古代江西被称为灌湘,和湘陵南部地区合称湘陵南海,在古代人的认知里,河流是一个固定的坐标,它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那么江西以南到广西的大片区域就都有可能是北胊国的所在地了。

    假设枭阳国与北胊国这两个邻国并不是友好关系,曾经发生了战争,那么鬾阴族与山魈之间的战争就可以理解了。可能是北胊国人嘲笑枭阳国人的嘴唇和奇怪的脚踝,又或者枭阳国嘲笑了北胊国人,胊有肉干、蚯蚓某种植物的意思,老人说,盲人的世界只有诗歌、黑暗和秘密,北胊国神秘莫测,他还需要资料进行调查,可是他完全找不到头绪。

    他不知道伊斯坦布尔的图书馆有多大,能从图书馆里找到有用的书籍就跟大海里捞针、在沙滩上找特定的沙粒一样。

    还有“影子反噬”,那是什么意思?

    尼克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难道影子还能杀人?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某种黑魔法。

    不只是尼克感到困惑,乔治安娜也觉得困惑,影子是光无法穿过固体的时候留下的,就连肥皂泡也会留下影子,接着她又想起了一位***学者写的书,也是关于视觉和影子的,阿不思一直在研究厄里斯魔镜,一个人站在a镜子里的倒影,折射到镜子b上,那么b镜上的人影和他有关系吗?

    是的,它们看起来形式是一样的,可是a镜子是三维变成了二维,光线在三维物体上形成的阴影效果在二维进行体现,就像做画一样,用不同的颜色,b镜子只是重复了这种颜色,第一道光线接触到某种物体,被反射的光怎么会和接触的光一样呢?

    为什么三维的物体会有“立体”这个概念呢?

    平面图形是没有阴影的,就像一张白纸,可是要是给它添加了一个影子,就不一样了。

    所以,影子反噬难道是这个意思,不再是光明之中的人控制黑暗,而是黑暗控制光明之中的人?

    毕竟在一片漆黑中是看不到影子的,可是黑暗中的人并不代表不存在。

    闭上你的眼睛,你的触觉、嗅觉、听觉都存在着,它们会为让你感觉生而为人的自己不一样的轮廓。

    “那个作者是谁来着?”她冥思苦想着,阿拉伯人的名字太难记了,她估计对方叫默罕默德,这个名字再常见不过了。

    至少能想起作者的名字,这样就算要在大海里捞针,也能让巴黎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为她找,在21世纪也许敲一下键盘就能找解决的事,可是在这个时代只能靠人力。

    怎么说呢,幸好拿破仑抢了教会和亚历山大图书馆的藏书,否则就算有人她也找不到,可是如果这些藏书里没有,那就只有去伊斯坦布尔图书馆去“找”了。

    “我的天,他说的‘有用的’难道指的是这个?”她不敢置信得喃喃低语着。

    “你在说什么?”卡罗兰·莱斯特兰奇问。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乔治安娜问。

    “就在你问那个作者是谁?”卡罗兰说“你在忙什么?大家都在等你呢!”

    她该问卡罗兰吗:“嘿,你觉得拿破仑会不会让法国人再抢一次伊斯坦布尔?”

    她摇了摇头,低头看着书“等我看完这本书。”

    “有什么书那么好看的?”卡罗兰问。

    乔治安娜神秘一笑,并没有回答。

第二百五十一章 花之争(九十三)

    南海总督府位于淮安城内,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地方比以前的广州提督衙门要好不知道多少倍,提督府总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而这里则是非常漂亮的苏州园林,可能是因为河道总督要管工程的关系,而且皇帝南巡的时候也会住在这里,因此具有北方皇家园林大气的风格。

    尤其是总督府的西花园清晏院,花园里有个清宴舫,是用石头建造的,如同画舫一样的建筑,可以在里面举行“船宴”,据说在颐和园里有个差不多一样的,不过乾隆皇帝最喜欢的是清晏院里的荷芳书院,他接见江南才子、官员们,有时甚至朱批奏折都在这里。

    清晏院的西侧有一个关帝庙,它的香火非常好,甚至连河北都有人过来烧香。按照中国城池的规矩,文庙才会建在城内,武庙则修建在城外。不过关帝庙在南河总督府兴建之前,大概是明朝中期就已经存在了,关帝也是一个财神,因为淮安的关帝庙很“灵验”,所以很多人都来烧香。

    关羽是三国时期的一个武将,这个在三国志和很多历史书中都有记载,淮安所处的位置在三国时属于魏国,也就是曹操的势力范围,扬州旧称广陵,那里是魏国和东吴的交界地。

    东吴有个将军叫周瑜,据说长得很俊美,因为曹魏势力强大,东吴与蜀国结盟,在赤壁之战中大败曹军,曹操被迫逃到华容道,路上遇到了诸葛亮的伏兵,就在他即将走投无路、士兵们在踩踏中逃窜的时候遇到了守在关口的关羽。

    要打败这样一支军队很容易,但是关羽并没有斩杀曹操,而是让出一条路来,让其通过,以报答曹操昔日对关羽在曹营中的优待。

    关羽被称为“武圣”,与“文圣”孔子齐名,关帝庙连WLMQ也有,清晏园旁的关帝庙当然就变得拆不得了。

    康熙时期文人顾贞观因为受到排挤丢官,重新回到京城后被纳兰明珠聘为塾师,成为纳兰性德的老师,但是顾贞观平时不住在相府内,而是住在位于后海附近的千佛寺庙宇里。

    他一直在为搭救蒙冤流放边疆的挚友吴兆骞四处奔走,后者因为牵扯进顺治十四年的科举贿赂案里面。案发后所有在本次会试中被录取的举人都要重考,要求限时答卷,并且每名考生后面还分别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吴兆骞并没有行贿,可是钢刀夹在脖子上考试还是需要一定心理素质,总之他没有按时完成答卷,于是他就被当成了涉案者,抄没家产,全家流放宁古塔。临行前顾贞观去相送,并承诺必定想方设法营救。

    可是纳兰性德起初并没有答应帮助吴兆骞,这使得顾贞观非常失望,寒风中他寄居的寺院被积雪覆盖,又担心好友的安危,于是写下了很悲凉的诗歌。

    举人也住在关帝庙里面,但他图的是去总督府西花园近,一边沿着水景溜达,一边寻找写奏折的灵感。

    这位家庭教师很明显已经忘了他的本职工作,或者说是立下的要将尼克培养成秀才的志愿,尼克也拿着画册和画具在淮安城里到处闲逛。

    曹曦现在很忙,他每天都要在石画舫里见很多人,但他还是记得派了姚船长监视他。

    上一次对付抬滑竿的苦力,姚船长帮了尼克很大的忙,除了他不给尼克机会与别人说话,要说话也只能和他说,借口他会说当地方言外,他并没有限制尼克的自由,而且他有很熟练的操船技术,尼克想去哪里他都可以驾驶船只带他去。

    尼克知道他是不可能像在广州那样单独行动的,于是平静得接受了这种安排,并且很享受别人替他撑船的服务。

    如果是剑桥的河流,学生们会用桨而不是一根竹竿,这让他联想起了手持一根管子的枭阳国人,他手里拿的会不会是一根艄公用的竹子呢?

    尼克将这个想法记录在了画纸上,到了BJ后,在翻阅了《四库全书》才发现,《太平广记》妖怪部第二卷里,数学家祖冲之记录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一种长得很像木棍的奇怪生物多次偷吃一张渔网里的鱼,最后被渔人逮住,在哀求无果后这怪物连连问渔人的姓名,但渔人拒绝回答,只将其混在几根木柴里焚化了事。

    在《山海经·海外北经》中记录了跂踵国,这个国家的人和枭阳国人一样,踵是反长的,但他们没有可以遮住脸的嘴唇,而且走路的时候脚踝不沾地。

    夸父追日渴死后,手里的拐杖变成了邓林,在跂踵国附近有一种名为“寻木”的木头,类似枭阳国附近有桂树。

    然而枭阳国在南边,跂踵国在北边,这是否意味着北方也存在“山魈”呢?

    人们对山魈有一种恐惧感,即便是遇到老虎也好过山魈。

    但也有人觉得他们很好相处,人类出种子,山魈替人种地,有了收获后平分收成。它们性格耿直,绝不会多取多收,人类也不敢多拿,害怕会遇到危险的事。

    信发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回音,回文和阿拉伯语有很多相似之处,可是却和土耳其语没什么关系,尼克也不知道BJ有没有懂土耳其文的人。

    后来有天他在船上无意中发现了岸边走过一个戴小白帽的人,尼克立刻让姚船长停下,自己跟了上去。

    在淮安城里其实也有清真寺,只是它也被修成了中式庙宇的样子,以至于完全看起来不像清真寺,唯独寺院后有一个宣礼塔,看着才有点清真寺的样子。

    这个清真寺创建于雍正年间,和香火鼎盛的关帝庙相比显得很冷清。

    尼克跟着的那个信徒去旁边的水房行净礼去了,他在门口转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有个少年正在整理地上的拜毯,他看到了尼克很惊讶。

    “你们的阿訇在吗?”尼克尴尬得问。

    “你有什么事?”少年问。

    “我要找学问渊博的人,有问题请教他。”尼克回答。

    “你可以告诉我。”少年说。

    尼克有点不高兴,他刚要转身走,迎面走来了一个老一点信徒,尼克连忙问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

    “我是阿訇的助手,你有什么问题。”那个人说。

    “你懂土耳其文吗?”尼克问。

    “什么?”

    尼克将那本马其顿人写的土耳其语书拿了出来。

    这时那个少年走了过来,将尼克的书接了过去,开始翻阅起来。

    尼克又看了眼阿訇的助手。

    “如果他也不知道的话,那么我也不知道谁知道了。”助手笑着说。

    “为什么?”尼克问。

    “因为他就是阿訇。”助手收敛了笑意,有些严肃得说。

    尼克不敢相信得看着这个16、7岁的少年。

    而那个少年朝着尼克露出超出他年龄的沉稳笑容,可是他的眼睛又有些调皮,一点没有智者该有的样子,反而像是顽童开了个玩笑。

第二百五十二章 花之争(九十四)

    在1709年都柏林发表的《论新视觉》中有这样的句子:

    数学家虽然妄图以线和角来解释距离的知觉,可是那些线和角本身是看不见的,而且不精于光学的人亦根本不曾想到它们,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随时带着测距仪,或者是自己见了一个物像以后,他是否要以两条光轴所夹之角的大小来计算距离。

    人人都会判断什么是自己的知觉,什么不是,如果我们意识不到一些线和角在心中引起各种距离观念来,那么纵然世界上的数学家都告诉我,我知觉到它们,那不是白费么?

    任何观念本身不能为人所知觉,我们便不能借它来知觉别的观念。

    写这本书的人名叫乔治·贝克莱,他是艾萨克·牛顿的反对者,当牛顿和莱布尼茨创立微积分,成为解决众多问题的重要工具时,贝克莱就用“无穷小量究竟是否为0”的逻辑严谨问题对牛顿进行了攻击。

    比如将两面镜子相对摆放,在两面镜子中间放一个人偶,这样就会形成无数个人偶,这个实验可以在家里轻易完成,这时镜子里是有有限个还是无限个像呢?

    从光是能量的角度考虑,光线反射过多次后强度会下降至无法成像。

    假设光线在两面镜子多次反射中不存在损失,那么随着反射次数增加,人偶会越来越小,最后小到人眼无法观测的程度,这个人眼无法观测到的像难道是不存在的?

    两面镜子相对摆放会形成透视效果,看着好像变成了一个走廊,然而实际上两面镜子依旧是平面,除非镜子里有另一个三维世界,这种情节一般是小说和故事里才有的情节。但是镜子的像确实产生了一种“距离感”,这也是那位阿拉伯的学者提出来的,“随着反射之间的距离拉大,人们就会因为这种微小而看不见”。

    无穷小量在牛顿的理论中一会儿说是零,一会儿又说不是零,贝克莱嘲笑无穷小量是“已死量的幽灵”,而这也是牛顿理论中缺陷的关键要点。

    “0”在阿拉伯数字中代表虚无、没有,但是在很久以前,人类是没有“0”这个概念的,或者说是逻辑不成立,举个例子,“真空”里依旧存在诸如氧、二氧化氮等气体,代表量子真空的迪拉克之海充满了负能量电子,尽管这些粒子是不可观察的,但它们却不是虚幻的,物质就像漂浮在狄拉克之海的表面上。

    当正反物质相遇时,就会产生湮灭效应互相抵消,发生爆炸并且产生巨大的能量。

    当然,将这个和一个乞丐解释,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口袋里是“0”,一个铜板都没有。曾经有个故事,一个哲学家问船夫,你会不会历史、语法之类,当他掉入水里的时候,船夫问哲学家,你会不会游泳,哲学家说“不会”,于是船夫说“真遗憾,你将失去整个生命。”

    《庄子·徐无鬼》里面说,一个楚国人在半夜渡河的时候将船夫惹怒了,可能他惹怒船家的方式就是这个。

    乔治安娜非常想把那本书给看完,而不是参加什么会议,尤其是在会上还看到铂金马尔福。

    但她也不想像“哲学家”和“楚国人”那样,将卡罗兰激怒了,这次加莱会议准备了很久,因为麻瓜的战争和革命,英国魔法部已经与欧洲断了往来,现在他们想要重新就贸易展开合作,制定国际贸易标准,遭到了法国魔法部的反对。

    法国这边一直在问娜迦找到了没有,马尔福装腔作势得问它算不算是贸易中的违禁品,说好的两国一起抓捕“肃清者”和金翅鸟的合作差点没有谈下去。

    真正美国来的肃清者在门外一边抽烟一边听巫师们争吵不休,显得逍遥自在,而被当作目标的“肃清者”绝大多数都是麻瓜,只有极少数人会使用召唤金翅鸟的能力。

    等吵到人身心俱疲,“会议”总算告一段落,然后乔治安娜就被“请”去参观加莱海岸线,大约隔一法里就会有一根看起来很粗壮,像图腾柱一样的巨树,它们就藏在加莱海岸的森林里。等实验用的卜鸟飞到了一定高度后,它的树叶就自己掉落了,看着就像是某种很轻的网,随着海风吹向了它,接着将它给牢牢缠住。

    修建它的人露出得意的笑容,乔治安娜则看着那只卜鸟,即便它的叫声让人难以忍受,可是它此刻的样子还是太可怜了。

    由此可见,再想用飞天扫帚随意在加莱海岸往返是不可能的了。

    她为纽特·斯卡曼德难过了两秒钟,然后就宣布布置反幻影移形术,其他人看着她莫名其妙,好像他们不知道有幻影移形这个魔法。

    紧接着她看到了那个美国的肃清者,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山魈与鬾阴族存在了很多年的战争,同样肃清者与巫师的战争也没有结束,即便“现实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梦的世界”里依旧还存在着。

    这个世界不能用幻影移形,这是“规则”,就像另一个世界里可以用幻影移形一样,巫师与麻瓜一样,需要克服“距离”的问题。

    肃清者们知道的东西不比乔治安娜少,甚至更多,他们知道怎么应用那种特殊的金属制造禁魔环,让巫师失去魔力,这样一来他们就和麻瓜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有阿尼玛格斯变形可以突破它的束缚,再不然就要和那位被送上断头台的公爵一样,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突破,对自己的脖子用隐形咒,让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和看客们都以为他死了。

    就像魔术表演,只不过魔术师将女演员切成两段后,人们为她还活着感到不可思议。

    拿破仑曾经说过,如果世上只有一个首都,那一定是伊斯坦布尔。

    她希望他能听一听卢梭所说的话,削弱一个想统治世界的傲慢敌人对所有人都有利,格林德沃想要让巫师统治世界,他巧妙得利用了巫师们对国际保密法的厌恶,还有自由使用魔法的欲望——我有力量,为什么不能用它来给自己牟利呢?

    麻瓜如果有想要杀的目标,给巫师足够的钱,他就能用阿瓦达索命咒,让对方像睡熟了一样死亡。这种杀人方法无迹可寻,反正尸检的时候不会找到创伤和毒物。

    巫师们可以活得比现在好很多,纯血什么时候把麻瓜当人看了?

    不论是警察国家还是特务统治都非常糟糕,但乔治安娜觉得西方的巫师不可能和东方一样,必须要国际保密法,否则完全无法约束巫师们的行为。

    东方则是反过来的,很多时候是“凡夫俗子”伪装自己是巫师,要求信徒们交钱,或者是更糟糕的目的。

    无知无觉会快乐很多,也容易被蒙蔽。

    人类没有翅膀,却有双腿。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年***都会去麦加朝圣,玄奘去西天取经的时候,默圣也在统一阿拉伯半岛,然后有了哈里发、阿拔斯帝国等等。

    活在园林这样精美的牢笼的人怎么会知道天地之大、自由旅行的快乐?

    可是这是曹雪芹想要的,没有风波的生活和爱情,他是吃过苦的人,她也明白他的心情。她只是不想为了能多分红罗炭而用尽心机,在华丽的笼子里争夺所谓的位份,还有一个男人的爱情。

    她摇了摇头,翻到离开前看的那一页,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 花之争(九十五)

    “怎么样?”

    大概晚上10点,波拿巴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你问的是哪一样?”她扬了扬手里的书“这个还是会议?”

    “你想聊哪个?”他来到她身边,紧挨着她坐下。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1692年举行的那次国际巫师大会吗?”她假笑着说“同样的情形没有发生,没有土拔貂在桌子下面乱跑,也没有抗议的马人。”

    “听起来很不错,你的书读得怎么样?”

    乔治安娜怀疑得看着他,他的心情怎么那么好?

    “你不读完是不会罢休的,对吗?有什么有趣的内容?”

    她简要得将他错过的剧情说了一遍,接着又说“等把这本书看完了,我要出去多晒晒太阳,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变成书呆子了。”

    她委婉得说,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她会变成老蝙蝠,那个常年在地窖里做魔药实验、研究黑魔法、鹰钩鼻的男巫,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很惨白,需要她提醒才会去看台观看魁地奇比赛。

    “你已经是了,你不是说要把书看完了后再参加会议吗?你该让他们等,而不是威胁你参加,你就参加了。”

    “我只是不想在乘船的时候把船夫得罪了。”她叹了口气“你想继续和我一起读还是……”

    他不等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好像抛弃了她。

    “您觉得这本书没意思了?”她冲着他的背影说。

    “当我想看的时候,我会让你念给我听。”他微笑着说“即便你已经看过一遍了。”

    她没有搞懂什么意思。

    接着他就哼着五音不全的歌,看他自己感兴趣的书去了。

    19世纪初并没有进入电气时代,照明还是用蜡烛,她感觉好像回到了霍格沃茨的休息室,只是没有那些打打闹闹和开派对的人。

    于是她又将视线回到了书上。

    前任总是会留下一些琐碎而麻烦的事,就像提督离开广州的时候留下了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前任南河总督也留下了一些没有处理的案件,其中有一项是衙门成员内部的纠纷。

    嘉庆二年白莲教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其中有一伙流寇自奉节沿江而下,到达了“楚境”,沿途匪逆响应,竟然有了要攻打清江浦“常盈仓”的计划。

    常盈仓在淮安的城墙外,虽然有粮役值守,一旦这个国家级粮仓落入白莲教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领侍卫内大臣和剿匪将军率领川军,与镇江总兵所率领的北府兵一起对其进行追剿,在主力被打散后,其余人化整为零,化妆成普通人的模样在“楚境”的城乡活动。

    南河总督的工作是清理河道、防止堤坝决口,和剿匪、缉拿都没有关系,但是不论是疏浚还是修堤坝都需要人手,于是一些白莲教徒就混入了运河工人之中。

    干这个活的工人流动性很大,很多时候是“以工代赈”的灾民,对于身份的核查也比较难,而且这些白莲教徒不仅仅借用修运河掩盖自己的身份,还伺机破坏,将用于修大坝的材料给点燃了,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不得以之下河道总督只好与江苏、AH巡抚等合作,对河工进行筛查。

    当时的AH巡抚还是闵鄂元,就是那个写了一封奏折,饶李侍尧不死的AH巡抚。官员也有考核机制,破不了案肯定要被惩罚,抓人是有奖励的。一个知县加上养廉银,总共也才1000多两银子,可想而知典吏及数目更多的衙役们的个人收入是多少。

    衙门收取的堂费的多寡是影响民众是否决定将纠纷告官的重要因素之一,比如一个案子总共10两银子,断然不会有人付10两银子的堂费,即便一人付五两也不肯的,办案的差役们也会从中得到案费2两至4两。可是差役们会怂恿民众打官司,案费是县衙衙役们的重要收入之一,卢见曾最初在四川洪雅当知县,那个地方就治安混乱,讼狱不断,不止是老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知县要处理的案子也特别多。

    其实有的案子不用去审判的,可是百姓不懂法,清朝的法律又将民事和刑事案件混杂,尤其是地下帮派和秘密结社活动,比如抓到了一个白莲教的成员,他的左邻右舍也要“连坐”,按照黑话的说法这叫“开贼花”,如果邻居们不给钱给那些差役,那么他们就会诬陷邻居窝赃,被当作同伙拘捕,直到向差役们交勒索的钱后才会被释放,邻居们管这叫“洗贼名”。

    还有就是棚费,也就是命案处理尸体的费用,尸体要是放在家里臭了,邻居也要受影响,这笔钱邻居和房主都要给。

    这个钱以前南河总督府是收不到的,他们也看不上。好的是白莲教的一把火将仓库烧了,这样以前亏空多少就“死无对证”了,坏的是前任河台上奏折,请嘉庆皇帝允许增河工料价,被驳回,后又请归地方田赋征收,又被皇帝驳斥“病民”,接着他就被革职了。

    军费开支的增加意味着用于民政的费用减少,省掉疏通运河的钱,将粮食改走海运。如果说顺治皇帝在位的时候担心江南粮船里混进了“海盗”,在天津、塘沽进行“反清复明”,那么到了嘉庆年间就估计没人会那么想了。为什么有人会那么想呢?听到这个话的人会觉得说这话的人有病,这就叫旗人的江山坐稳了。

    一方面是没钱了,一方面是旧日积怨,前任河台留下的人产生了激烈的矛盾,甚至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于是其中一方将另一方告到了河台这里,上一任没有处理,留到了提督,不对,是总督这里解决。

    20世纪初美国实行了禁酒令,因为基层警察机构被腐蚀殆尽,于是联邦探员被赋予了很大的权力,杜鲁门总统曾说,“我们不需要盖世太保或者秘密警察”,当时的联邦探员已经违背了对付犯罪份子的初衷,而是利用手里的权力,搜集名人丑闻,并以此为把柄进行讹诈。

    还有美国的轻罪制度,一点小的可能算不上犯罪的行为,比如违规停车都会让车主收到一张罚单,当他无法缴纳这个罚单时就会坐牢,到私人监狱里“工作”。

    警察提高了破案率,而且还可以得到些别的收益,而恶性犯罪并没有减少,禁酒令时期出现了不少黑道大亨,还有“闻名遐迩”的“芝加哥打字机”以及“小提琴手”,这些都是乔治安娜自己想的,19世纪的尼克当然不知道,但他却记录了河道衙门与地方衙役,以及河道衙门内部轮班“军门”之间的矛盾。

    河道总督衙门又称河道军门署、都御史署,传说有个人总是挨官司,过年时他对家人说“今年谁都不能打官司。”并且贴了一幅对联,上面写着“今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只是没有加标点,就跟莲花峰崇文亭的独联“水远天空开云种玉嫌山浅”一样,结果他儿子看着对联念道“今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

    即便不被一顿好打,儿子过年的利是也没了。

    这是因为提督在广州太闲了,所以才让他到河道总督府忙,对吗?

    和珅被处理了,议罪银制度却定下来了,可是新总督遇到的,不是议罪银能解决的事。

    难怪波拿巴不看这破书了,乔治安娜也不想看了,她又不是那些成天在巴黎高等法院“旁听”的观众。

    可是她又很好奇两拨人是怎么打起来的,有人打架,有人是那种劝架的,有人则是起哄的,她一直以来都是和平主义者。

    “哇哦。”

    “怎么了?”波拿巴问。

    “打架。”她兴致勃勃得看着书上的插图“衙门里的官差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你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吗?”

    他严肃得看着她。

    她吐了吐舌头,忘了他也是“官差”,他肯定不喜欢这种场面,早知道不告诉他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花之争(九十六)

    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规定不再征徭役,实际上却还在征派,抬轿子的轿夫、驿站的递夫等都属于徭役。京杭大运河之繁荣始于隋朝,而隋炀帝征发民夫也被后世认为是一种暴政。

    京杭大运河可以分为7段,即江南运河、里运河、中运河、鲁运河、南运河、北运河、通惠河。黄色的河流里面往往携带了大量的淤泥河沙,明末治河专家潘季驯提出了“束水攻沙”的办法,对黄河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治理,也就是说利用河流流水湍急的办法,将沙冲走,但是这需要非常坚固的堤坝。清江浦的水虽然是清的,河底依旧有淤泥,虽然淤泥可以用来当肥料,可是因为有征调民夫困难的问题,而且河口水浅,一旦淤沙将阻碍粮船,不可能经常清掏,好在清江浦靠近洪泽湖,可引湖水东注冲刷河道。

    维修河道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前广州水师提督其实是无法胜任的,实际上,上一位南河总督虽然被革职,却依旧留任,主要是他的母亲过世了回去丁忧。要想完成一个水利工程必须要上下齐心,也就是说新总督的工作并不涉及专业很强的内容,关于这一点下属们也很清楚,关于河道的问题他们会写信去钱塘询问还在丁忧的南河总督。

    各地的巡抚原本也有总理河道的职能,后来这个职能被划拨给河道总督了,同时巡抚还有抚治流民的职责,当征派徭役无法达到河道工作量需求时,会以临时雇派的方式补足差额。幸好上次混入民夫里的白莲教徒烧的是修堤坝的仓库,不是粮仓。高邮粮胥串印案发生时南河总督就被摘了顶戴花翎,还被流放到了XJ,即便是他想出了利用“束水攻沙”的方法冲走了泥沙,在水利工程方面有功劳。

    有河台需要巡抚的辅助,也有巡抚需要河台的辅助,乾隆五十五年闵鄂元因为不阿谀和珅而遭到排挤卸任了,他的政绩一直都是AH省之最,出事后只是遭到了驳斥,当然,还因为当时乾隆还活着,这么多条件综合考虑他才自己请辞告老还乡。

    即便嘉庆皇帝目前没有像乾隆一样搞文字狱,为提督写奏折也不是像请安折子那么容易写的。中医要望闻问切,写奏折也要摸着皇帝的脉,知道他“病”在哪儿,鄂宁就弄错了,一下子从云贵总督变成了福建巡抚。

    想明白那么多,当然不是初来乍到的人靠去打听就能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拉拢乡绅那么重要的原因。

    官吏就像流水一样更换,而他们这些乡绅则一直在当地住着,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熟悉,提督对乡绅一向不错,总而归之,他打算摆一场“鹿鸣宴”。

    传统的鹿鸣宴是指的为乡试后中举的举人举办的,因宴会中会歌唱《诗经·小雅》的鹿鸣篇而得名。

    时已过五月,这时候举办鹿鸣宴时候不对,但鹿肉任何时候吃都可以的,至于鸣叫的也不是鹿,而是牛角喇叭,用它吹能发出“呦呦”的鹿鸣声,木兰围场捕猎开始时都要吹奏。

    清代江南还留有不少自然森林,但打猎要有猎物,这森林里有没有鹿还真不好说。

    反正大概意思是借着打猎却郊游,关键是这些乡绅都是坐轿子的,几个人会骑马呢?

    后来就改成去慈云寺“扫塔”去了。

    慈云寺里有法王塔,是康熙皇帝为了纪念大觉禅师玉琳而修建的,关于这位禅师有一个传说。国师上辈子也是个出家人,但是写了一手好字。有一次一位女施主看上了他的好字,以为他是个俊美的和尚,于是她就想了个办法,要给这个寺庙里的每一个和尚布施一件僧衣,前提是僧人必须亲自来拿,而且要对照法号,因为僧衣都是一样的,为了以示区别,她在每件僧衣上都绣了和尚的法号。

    结果到了那天,前世的大师去了,女子被他丑陋的容貌吓了一跳,这让僧人十分羞愧,就在这时,他听说拜药师琉璃光佛来时能得到琉璃般的容貌和身体,于是就天天拜佛。后来那个小姐觉得有些过分,又送了些银两,却不再亲自来了。

    这是个传说,就像西游记里的唐三藏很俊美,引得各路女妖精唐僧肉也不吃了,要跟他结为夫妻。但是唐三藏看到她们一律不为所动、佛心不改,直到他遇到了女儿国的国王。

    他在她面前乱了方寸,为了摆脱她的纠缠,冲口而出“来世若有缘分”。佛教相信转世轮回,可是成佛后就不会轮回了,除非乘愿再来,以六道众生的身形普度众生,但这不叫入轮回了,因为这股驱力不再是业力,众生何以得渡,他们就化身什么。

    任何建筑物如果不去维修和清扫,都会和祭赛国的金光塔一样布满了灰尘,甚至成为妖怪的巢穴。

    金光塔顶本来有一佛宝,上面金光万丈,总被祥云笼罩,但是有天下过一场血雨后金光不在,原来是被万圣公主的夫君九头蛇给偷去了,最后在孙悟空的多方努力下,终于和二郎神除掉了九头蛇,找回了佛宝。

    禅宗神秀曾经说过: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站在国师塔和清江浦楼上都能登高望远,看到的却是不同的景色,从塔上可以看到繁华的城市,从楼上可以看到里运河上穿梭往来的船只,倒是个吟诗作对的好去处。这种场合连中文都说不好的尼克就不去了,他留在了总督府里。

    清晏园里有蔷薇园,这里盛开的蔷薇和法国相差很多,尼克一边欣赏一边搜集那些花制造“蔷薇水”,在宋朝的时候“大食”,也就是阿拔斯帝国曾经将它作为贡品送给皇帝。

    玫瑰香水的制造方式很简单,至少尼克知道怎么可以萃取花里的精油,就在他摘那些花的时候,他听到了音乐声。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确定此刻是白天,上一次他在法性寺听到这种哀婉的音乐声时遇到了一个怪异的和尚,和他诉说了关于紫禁城的故事。

    这一次他又循着音乐声去,演奏的还是婉宁,只是她吹的不是萧,而是弹奏古琴。

    她弹得很认真,并没有察觉到玫瑰花丛后的尼克,尼克也没有打搅她。

    当婉宁以为尼克不会说中文的时候曾经对他诉说了她的心事,新娘不过是家里的影子和回声,但尼克估计她现在不会再对他说这些话了。

    即便尼克是“夷”,他依旧是男性,是不可以和她住在一个房子里的。

    除非他和哈罗克说的那样,不要在乎这个国家的人的道德,但这种不顾他人感受的做法肯定不会长久。

    如果有天,尼克重新踏上旅程,婉宁会跟他一起穿越满是沙漠和盗匪的中东吗?

    沙漠里需要水,可是水很快就会被高温和干燥蒸发消失,尤其是火焰山之类的地方,根本无法保留水分。

    于是他回到了住处。

    关帝庙里的香味很浓郁,这是由香客们进香时发出的香味,却不是用的什么好香料,闻着有股辛辣的感觉。

    这让他联想起了武夷山的炒茶人,和那口同样烟熏火燎的铁锅,然后他将刚摘的玫瑰放在了桌上,留下了纸条,离开了房间。

    他希望那位小阿訇已经将那本书给翻译出来了,否则他真想就这么去BJ,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将书给翻译出来,这么等待的感觉太难熬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花之争(九十七)

    想去文华殿要走东华门,民间不知为何却称呼那个地方是“鬼门”。

    不过玉带桥,往南走就是明朝的古今通集库,到了清朝则是銮仪卫放置銮驾的库房,即便是皇帝和太后平时也是从东华门进,类似大户人家的门房,下了轿子就把轿子放在一个库房里。

    銮仪卫西边的库房就是实录库、红本库、书籍表章库,平时举人就在那个旮旯里呆着,再往西就是大学士的值班舍,也就是内阁,内阁和表章库的中间就是文渊阁。

    平日梁国治要展纸临摹的时候会到实录库对面的香库去取香炭暖砚,有一天他忽然跑到表章库来,就像串门那么简单。等混熟了梁国治就告诉了举人一个秘诀,他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首先他从实录库里拿了一本康熙皇帝的起居注,翻到了其中一页,讲的是皇帝和大臣们一起评卷的过程,阅卷大臣首先看的是书法,然后再看文章的好坏,当时有两个人,一个叫肯堂易,一个叫陈元龙,二者都是备选的状元,后者的书法更优,最后皇帝决定将肯堂易定为状元。

    换句话说,康熙皇帝本人更看重文章,他也多次警告了评卷的大臣不要看字,接着梁国治又拿了一本乾隆的起居注,这位不看字,而是看字数的多少,考策问的时候字数越多、越细、越具体,就越有可能中,写个两三百字只能算中规中矩,写得太少,空一大片,就会被认为是敷衍了事。

    举人恍然大悟,立刻开始跟着梁国治学习书法。

    乾隆朝时很流行楷书,绝大多数人都临摹赵孟頫,也就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一世孙所写的字,虽然宋徽宗的瘦金体很好看,可是一般人真的写不了,而乾隆皇帝则临摹的王羲之的楷书,和珅也写一手好楷书,刘墉有“浓墨宰相”的称号,他不只是写楷书,还写行书和草书,但谁会在试卷上写狂草呢?

    不只是民间,清宫里写颜真卿楷书的人也少,举人要是“改换门庭”写别人的书法也可以,也幸好他没有换,否则他也就不可能进入隔壁的红本库了。

    所谓的红本库就是有朱批的奏折,这种奏折是可以确定皇帝确实看过来的,举人之前看过的那个库房里看到的奏折也许根本就没有在皇帝面前停留过,连“知道了,钦此”都没有。

    有个人叫尹壮图,他是乾隆三十一年中的进士,三十九年成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乾隆五十五年他写了一个奏折,向皇帝直言议罪银制度为朝廷带来的危害,并且商民都抵制。于是乾隆在朱批上让他和户部侍郎庆成四处查访,却怎么查都查不到实际的证据。等到了太原后尹壮图又写奏折,说仓库齐整,并无亏空,臣已经倾心贴服,可否回京待罪?

    乾隆不同意,要他继续走访,过年了都不许他回京。这等于是变相流放了,上朝的时候有人说要治他死罪,毕竟反对议罪银就是反对和中堂,而乾隆也没有允许,只是以诽谤罪将尹壮图贬为内阁侍读,然后再被召回了京城,三年后他就辞官了,说是回去养母。

    举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是他有也不会把钱存在和长芦盐商有关系的晋商钱庄里,长芦和江南的盐商都被榨干了,清庭的税银还要从哪儿弄呢?

    清缅战争是必须要打的,而且必须要赢,举人在给西林觉罗家当长随的时候就说了,但是鄂宁已经把那个奏折交了上去,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李侍尧被乾隆那么保护也是因为他清缅战争立下了功劳,朝贡只是另一个方面。尹壮图案发后,纪晓岚曾经打算像保卢见曾时一样为尹壮图说好话,没想到乾隆勃然大怒,是真正的勃然大怒,“谙达”差点跪下让皇帝息怒了,然后乾隆当场大骂纪晓岚“朕以你文学优长,故使领四库全书,实不过以倡优畜之,尔何妄谈国事!”

    这一次纪晓岚没有被发配XJ,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大了,差点挨一顿廷杖。

    拖出午门挨廷杖是明朝的事,一开始是象征性打一顿,后来发展到将人打死,到了清朝午门只是作为颁发历书的地方,还有献俘典礼,如果要斩首也是要拖到菜市口,拔顶戴花翎基本上距离“菜市口”已经不远了,民间说的“推出午门斩首”是不可能的。

    伴君如伴虎,做大官好像很威风,却也随时冒着生命危险,说不定哪一次进宫就成了进“鬼门”了。

    在永瑢死后举人也是这么想,才犹豫着要离开京城跟着小郡王走,还是如他第二次来BJ时所立下的誓言,一定要留下。

    乌里雅苏台是丰绅殷德被流放的地方,库伦比那还远,举人是要想一下,更何况他是汉人,不像丰绅殷德是满人,还保留着不少游牧民族的习俗,他到了蒙古那边能适应么?

    跟女人一起留在BJ并不是他想要的,换句话说他又和第一次参加科举时一样“志向高远”了。

    在他“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也曾和徐杨等旧友来往,乾隆南巡的时候总是带着他。举人是南方人,却没去过江南,也没去过大运河,徐杨则将南巡时绘的图拿来观赏。

    其中有一幅是画的“天下粮仓”德州,山东只有两个城市全部由满人值守,一个是青州,一个是德州,自元代京杭大运河完全贯通之日起,德州就是战略要地,是四大漕运码头之一。

    白居易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词:隋堤柳,岁久年深尽朽。风飘飘兮雨萧萧,三株两林汴河口。老枝病叶愁杀人,曾经大业年中春。大业年中炀天子,种柳成行央流水。西自黄河东至淮,绿阴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南幸江都恣侠游,应将此柳系龙舟。

    白居易将大运河边上种的柳树称为“亡国树”,但是要是没有大运河,就没有“水调”,更不会有《水调歌头》,也就没有了苏东坡写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也是因为苏轼的这首词,水调歌头成了宋朝最受欢迎的词牌名,很多人写水调歌头。

    北宋时期京杭大运河最繁忙的一段是汴京,由一幅画叫《清明上河图》,是北宋画家张择端所画,描写的是汴京的景色,在城外有很多柳树,这些就是白居易所说的“隋堤柳”。

    在南北宋交际之时,东京留守杜充挖开了黄河,意图让滚滚的黄河水挡住金军前进,可是这么做不仅仅是暂时挡住了金军,还让数十万百姓受灾。

    淮河本来是独流入海的,而黄河则有数次夺淮的记录,但因为为时较短,所以对淮河流域影响不大,黄河主流一直保持在河北、山东一带入海。

    金人开始统治后,对黄河泛滥完全不予理睬,金章宗甚至还拒绝了正确的建议,在阳武掘开了堤坝,这一次彻底导致了黄河夺淮入海,而黄强淮弱,又因为黄河携带大量泥沙,原本淮河的入海口被堵住了,成为了地上河,洪泽湖原本是很多个小湖,因为淮河水淤积而成了现在的样子。淮河水也改道去了长江,形成了所谓的入江水道,这导致高邮等沿线城市经常遭到洪涝的侵害。

    在这次大灾难面前,只有德州段运河没有受到影响,德州也因此成了山东北部的交通枢纽。

    靖难之役一共打了四年,在德州就打了三年,因为德州储存的粮食,德州成了朱棣和朱允文必争之地。等战争结束后,德州也快速发展,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而淮安其实一点都不安,不只是因为不安分的淮河和黄河,只需要站在高处俯瞰,就可以看到南北漕运的区别,从江南运河运来的物资到了淮安只有少部分继续延运河北上,其余的只有改为车马陆运,也因此有了“南船北马”这个成语。

    从南和总督府到淮安清真寺要过黄河,还是由姚船长来渡他过去的,不过摇橹的换成了一个年轻人。

    去的时候尼克还在感慨,兰州也有清真寺,到了“西域”对他来说会很危险,不如随着“走西口”的商队去库伦,再走过西伯利亚到俄国,接着再回欧洲。

    回程的时候他就恨不得自己也会划船,或者干脆现在马上立刻离开这个国家。

    虽然举人全家就他一个人了,杀了他就等于灭门,但说不准提督会被牵连。

    所以他没事那么大的好奇心干什么呢?好奇心害死猫,他希望举人的朋友们没人懂土耳其文,或者他们没有注意到那本书,否则他们也会很危险,而八百里加急已经追不回来了。

    “哇,你又惹什么麻烦了?”乔治安娜幸灾乐祸得说,接着她翻到了下一页,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怎么了?”波拿巴问。

    “你不会相信的。”她看着他说“因为它听起来就像是个怪诞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花之争(九十八)

    世上不乏生而早慧者,有人称其为天才,羡慕他们的“天赋”,也有人赋予了他们神秘主义色彩。

    “请坐。”席地而坐的小阿訇对尼克说。

    尼克学着贝都因人的样子,很僵硬得坐在了地上。

    “你翻译得……”

    “你带礼物了么?”小阿訇笑着打断了尼克。

    “不。”尼克面无表情得说。

    “那我不会将我翻译的所有内容告诉你。”阿訇神秘得笑着。

    尼克显得很不耐烦。

    “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请把我的书还给我。”

    “我们从鬾阴人诞生的神话开始说起吧,传说,有一棵树,它忽然长出了牙齿,并学会了行走,它栖息在一条夹在两岸之间,如同弓弦般紧绷的河流边,然后狂热得爱上了自己的影子,就像希腊神话里那位和水仙同名的少年。”阿訇说。

    尼克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我和你一样,一开始以为影子是我们脚下这种半黑色的。”阿訇指着在夕阳下被拉长的影子说“他们管我们所说的‘影子’叫黑色的蜜浆,而镜子里的样子倒影称为朦胧而即将清醒时的意识,它可以与梦境产生某种关系。”

    “什么?”尼克困惑得问。

    “山魈不善于运动,或者说它们到了一定阶段会变得体型臃肿、行动迟缓,他们会吃掉一种名为‘影饵’的鬾阴族婴儿,然后重新恢复灵敏与消瘦,也就是说山魈是吃黑色的影子的。”阿訇解释道。

    尼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影子,因为地板擦得很干净,半黑色的影子中还有他自己的倒影,他又看着阿訇。

    “山魈吃了‘影饵’又将他吐出来,影饵身上黑色的诅咒也消失了,这对双方似乎都有好处,可是被饵引来的山魈成了鬾阴人围捕的猎物,它跑到了人口密集的城镇里。”

    “为什么?”尼克问。

    “你是想问为什么他们会成为天敌?”阿訇笑着说“吃到嘴里的食物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吞下去,而不是吐出来,所以鬾阴族长的使命是率领族人抓捕山魈,在神话中,鬾阴人与自己水里的影子生下了孩子,并被一个浑身发光的妖怪诱惑,希望看到影子的真面目,而他也因此遭到了惩罚,水里的影子就像一粒渐渐熄灭的火苗,在他面前消失了,于是这世界便有了‘黑暗’,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鬾阴人的某种诅咒,也就是‘影子反噬’,只有山魈可以帮他们解除,尽管这么做会有被山魈吞掉的危险。”

    “难以置信。”尼克不敢相信得说。

    “半黑的是甜蜜的,全黑的是怨毒的,我们以为影子只有一个,实际上却有上千个,只是当你去注意它的时候,它们重合为一个,半黑的影子越多,距离全黑就越近,为了引诱山魈出现,猎人会将自己浑身用炭涂黑,而他们本身的肤色是黄色的,他们与其他民族通婚,组建家庭,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至少与汉族、哈尼族、萨克森人、波斯人和斯拉夫人通婚,这些民族中有一些人对自己的影子非常恐惧,他们不会被人理解,而这也是鬾阴人的特点,时刻处于被孤立的处境,但这给他们带来一项意外的好处,他们可以在独处时入定,安静得聆听自己的思想,如果多个鬾阴人聚集在一起,就会互相撕咬混战,所以他们热衷聚会,却只为了表达自己不被理解。一千个鬾因人就有一千种无法排解的孤独,鬾阴这个种族已经趋近灭亡,但他们的混血孩子还会被山魈发现,女真人创建的大金在十三世纪被蒙古人摧毁,焚烧尸体产生的浓烟将鬾阴人引了过来,凭空出现在啸聚山林的女真遗属中,完颜氏的神巫从一面有预言能力的镜子里得知,鬾阴的灭亡与女真的复兴将在同时发生,于是他们收留了那些流亡的鬾阴人,给他们分享食物和土地,用渔猎的收成供养他们,直到某一天,女真人的邻居听到他们聚集的地方传来一种‘魔鬼打嗝’的声音。”

    “他们让山魈吃了鬾阴族人?”尼克问。

    “我想这不是你现在该担心的重点。”阿訇看着尼克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这些资料?”

    尼克回过神来。

    “你知道现在清王朝的统治者是女真人吧,虽然他们自称为后金,现在他们自称为满族。”

    于是尼克赶紧回了关帝庙。

    举人这时候已经回来了,他看过了字条,知道尼克去了哪儿,并不慌张,身上穿着他在广州用2.5个银洋买的体面夏装,看着怡然自得。

    尼克立刻告诉了举人他从阿訇那里听来的消息,本来心情很好的举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举人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尼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的那些朋友靠不靠得住!”尼克还算冷静得问“只要他们不说,就没人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举人如同困兽一样在房里转圈,过了一会儿后问“知不知道那些内容是写在第几页上的?”

    尼克又愣了。

    “我看是谁拿着了那些资料。”举人吹胡子瞪眼得说。

    尼克又慌忙找到了那本书的临摹本,幸亏他多复制了一份,找到了其中的页数。

    举人看着那页纸,将一个账簿给拿了出来。

    “是纪晓岚的孙子,纪树馨。”举人长叹一口气。

    “咱们要去BJ吗?”尼克问。

    “谁和你是咱们!”举人拍着桌子大骂“你怎么总收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尼克想起了在广州收到的那张来路不明的纸条,举人曾经怀疑自己命犯“天煞孤星”,尼克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催的”了。

    接着举人提笔写信,尼克则想和提督辞别,亲自去一趟BJ,找到那个叫纪树馨的“孙子”,把资料要回来。

    至于阿訇会不会泄密,他也只能相信阿訇会守秘了。

    他也不管此刻已经入夜,再去后花园不符合礼节,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曹曦乘着轿子离开了总督府。

    他并没有在意,因为曹曦可能是出去应酬,接着他就在书房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的总督。

    婉宁正坐在他的身边的凳子上为他念书,看到尼克来了也不念了。

    尼克正在想要怎么开口,总督已经坐了起来,问尼克,欧洲人是怎么消遣的。

    尼克将要说的话又了回去,告诉他会玩多米诺骨牌。

    骨牌就是“牌九”,姚船长和他的水手们在船上使用过这种赌具,一个意大利传教士将它给竖了起来摆放,然后轻轻一推,骨牌就会挨个倒下。

    尼克会布置一些小机关,这样会让骨牌倒下时更具戏剧性,同时他也想到了,可以让姚船长的水手代替他去一趟BJ,前提是这个人要可靠、嘴严,最好不识字。

    他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陪了总督玩这个游戏,总督也是心事重重,只有婉宁很高兴。

    也许有了这个游戏,她的待嫁生活就没那么无聊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花之争(九十九)

    骨牌大约是在北宋宣和年间产生的,因此又被称为“宣和牌”或“宣和牙牌”,流行于四川地区的川牌是骨牌的变种,川牌是由纸制作的,而“麻将”虽然类似骨牌,也有“筒子”,可是规则和骨牌完全不同,牌的张数也要多很多,而且还要四个人玩,并不方便。

    宫里也有玩牌九的,主要是太监,经过了前明的教训,清宫里的太监基本上都是不识字的,除了吃饭、睡觉、当差服务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消遣,还因为魏忠贤和客氏,和宫女对食也别想了。

    赌博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还能带来刺激、兴奋的感觉,但赌博时不带玩钱就不过瘾,一开始赌点小钱,后来越赌越大,欠钱的情况就出现了。

    对于赌博,宫廷里有严厉的“法典”——《钦定宫中现行则例》进行规范,太监不归国法管,专门处置他们的部门叫敬事房,隶属于内务府。凡是第一次犯的,带枷号两个月,重责四十板,发往皇陵当差,第二次犯的,绞监候。这主要是因为出现了宫人在外面借了高利贷,然后追债的跑到了紫禁城城门才停下,还有人私自偷拿宫里的东西去外面卖的。这些可不是堆在库房里,任其腐烂的东西,而是人正在用的。比如某位不得宠的嫔妃,皇帝很久都不到她那儿去了,她的住处摆那么漂亮的花瓶有什么用呢?

    明朝的太监权势滔天可以直接索贿,清朝的太监却没有这个胆子。紫禁城地安门外一带有很多“杂银铺子”,相对于“正阳门”前门而言,地安门被俗称为“后门”,宫里当差的杂役苏拉以及内务府官员人等都是由地安门出入,势必要经过那些“杂银铺子”,而且宫人外出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去许多地方,或多余的地方逗留,因此地安门一带成了宫人们变卖宫中玉器陈设的销赃地点。

    扎萨克郡王府就在地安门外太平街胡同北边,桑斋多尔济走私案发时和小郡王都在库伦,事发后连同小郡王一起被监禁在这个宅子里。

    如果不想和雍正的几个兄弟那样被圈禁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脱困。虽然桑斋多尔济被抄家后也不富裕了,可是替几个太监还高利贷,让他们不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偷宫里的东西出来卖还是可以做到的。

    大家一起玩牌还能增进“友情”,一些首领太监也会参与,“谙达”出宫的时候也会“路过”郡王府,时间再怎么紧一盏茶的时间还是能空出来的。

    本来走这条门路的举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纪晓岚这样的名臣有瓜葛的,他是乾隆十九年的进士,当时考的策问是关于黄河流域治水问题的,因为那几年黄河下游水患频发。

    但他也参与了四库全书的修订,永瑢担当总裁。举人要是没去看过那些奏折,他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和乾隆三十一年浙江巡抚写的一个奏折有关。

    康熙年间的明史案牵连上千人,被杀七十余人,而一开始的起因是浙江乌程一眼盲富户庄廷鑨想要效仿历史上同为盲人的左丘明,自己写一部史书。

    不只是修书的,连刻字的雕工都一起被处决了,私藏也要被问斩。

    到了乾隆三十一年,私修志书又在浙江开始兴起,这一次和明史案不同,庄廷鑨是买的朱国祯的遗稿,沿用的明朝年号,而这一次那些私修史书的人是查阅的地方志。

    四库全书收集丛书范围之广,看文渊阁的库房就知道了,在收集这些书的时候也查禁、销毁了不少,野史大部分是民间传说的,真实性有待考察,有人还传说乾隆的亲爹不是雍正,而是纪晓岚的座师陈士官,毕竟乾隆是在雍和宫出生的,亲王府里也没有敬事房,没有专门的太监来记录。

    野史看过就罢了,如果不信正史信野史,就是不听正说听戏说。尼克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书野史都算不上,只能算杂史,可能是因为给他书的那几个人住在武夷山那样的深山老林里,又是用土耳其文写的,才躲过了那次稽查。

    乾隆刚登基也是反对文字狱的,同样嘉庆皇帝目前好像忙着处理白莲教的问题,才没有去管文字狱的事,他要是万一想起来了……

    每年皇宫里都要举行上元节,那是宫里一次盛大的宴会,会有很多外国使节参与,但是如果遇到有月食发生就要顺延,钦天监的职责就是要算出那一天是否会发生月食。

    汤若望编的历法很准,可是他是怎么死的呢?

    金人一开始没有文字,为了方便和邻国交流,用的是契丹文,金太祖时命令完颜希尹参照汉族的楷书,制成女真文。

    正史中完颜希尹是因为“奸状已萌,心在无君”处死的。完颜希尹也是“礼制”的制定者,周礼一定程度根绝了殷商时期的巫咸文化,而完颜希尹则是坚定的萨满巫术支持者,他本人也要主持卜筮。

    他不是神巫,女真有专门的巫师负责。萨满绝大多数为男性,女巫相对少见,但在游牧民族里却并不少见。元末的时候,大都宫廷里流行过一种“天魔舞”,这是一种传自尼泊尔的舞蹈,舞者都是女性,她们要梳细辫子,头戴象牙佛冠,身披璎珞,穿大红绡金长短裙,合袖天衣,常金刚经,跳雁儿舞,当时跳这种舞最多的是高句丽的女子。

    元顺帝带起了这种风尚,让众多宫廷舞姬学“天魔舞”,并且让这些舞姬在参加官吏和百姓的家庭宴会时探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种风俗到了明朝依旧存在,甚至有传说朱棣的母亲碽妃就是一个高句丽女子,马皇后只是其养母。

    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朝贡了,可以朝贡人,比如唐朝也有新罗女奴,明朝则是舞姬,交趾则进贡宦官。

    这些都是亡国的行子,好在朝鲜帮了一个忙,他们的贵族优先将美女给“截胡”了,朝贡的贡女越来越丑,明朝的皇帝比较客气,多尔衮直接开骂了。

    顺治七年的时候朝鲜进贡了一批贡女,当时顺治才12岁,多尔衮急不可耐得“亲自”跑到200里外的山海关去接她们了,掀开帘子一看,挥鞭就骂朝鲜使者“公主丑、侍女陋,你们国家没有半点诚意!”然后又让朝鲜回去再行挑选。

    后来朝鲜又送了一批,这一次据说漂亮了不少,不过多尔衮死了,孝庄把这些“贡品”退回去。

    念金刚经是为了修不动心,修成了金刚不动心,即便不能成正果,看着了那些“女天魔”也能像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保持“不动”。

    桑斋多尔济在世的时候曾经和哲布尊丹巴活佛打过交道,到了蕴端多尔济也是一样,举人也因此学了不少佛法。但尼克这次闯的祸,“佛爷”估计也要被气死了。

    大小伙子了,再罚跪或者用戒尺打手心太丢脸,何况这不是靠罚跪和戒尺能解决的问题。

    这时候要举人和唐三藏一样会念紧箍咒该多好啊,前提是要有那戴在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可惜那玩意儿现实中不存在,不过是一个瞎编的鬼神故事里才有的东西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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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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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