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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四章 花之争(一百一十六)

    鬾阴族称呼“蛇环”为奥鲁巴鲁斯,炼金术中将之称为衔尾蛇,一个听说过希腊神话或者荷马史诗的鬾阴人这么比喻“蛇环”的意义,奥德修斯踌躇满志地出发,到身心俱疲地归来,是一个首尾连接的循环。

    她将奥德修斯比喻为“脚踩浮木之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像奥德修斯,更多普通人就像乱世之中的飘萍,随着风和水流四处奔波。

    如果说四十多年前的和尚、道士、乞丐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人,那么现在这些拖家带口的难民则是新的,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人。宗族意味着可以得到亲人的庇护和社区的保护,广东人率族而居,每族皆建有合族宗祠,不论他们是不是真的一个祖宗的,只要同姓就算。

    有了宗祠后就有了祭田,这片土地是共有的,除了祭祖用的粮食外还会有剩余,这些粮食又被拿出去卖了,折成银子拿去放贷生息。如果能正常地借还,那么也就罢了,如果遇到不能正常借还的,对小门小户就仗着人多追债,如果势均力敌,则在祠堂邀约,然后出去械斗。

    如有人受伤,从公共费用中得到补偿汤药费,如果遇到死亡,也会有田产补偿,如果遇到斗殴杀死别人的,也会安排人顶罪,于是广州巡抚王检便借用了宋臣范仲淹的方法,设立族正、族副,避免这种社团性质的宗祠出现。

    江南也有宗族和祠堂,不过江南的宗族与闽粤宗族的差异很大,他们也有族田,却是用来办义塾的,保证一些贫困的族人也能念书。除此之外还设立奖励,考得好的学生可以拿到“贺银”,这也是从族田所得出的,其余所得设置社仓、义仓,义庄也会提供棺材,用于收敛没有后人的族人的后事。

    这种道德凝聚力不同于暴力,是一种更为持久有效的控制手段。同样江南人很重视水利,几乎将之与人才培养等同为国富民强的根本,而宗族强大的凝聚力一定程度弱化了国法的控制力,孙宗彝提出的治河方法是以高邮地方势力利益为基础的,高邮百姓当然支持,盐城怎么办呢?

    下水道没人肯要,灌溉渠却有人争抢,高晋在射阳湖等处修了引河后,各个县自己也会挑河沟,不论是修水坝养鱼加灌溉也好,又或者让沼泽变成稻田也罢,这些学了水利的乡绅自己会动员村民。还是老问题,出钱容易,找人麻烦,还有不想出钱也不想出力,反而想趁着这个机会“倒打一耙”,灌溉渠从他那里过要给赔偿。

    从他那里绕,要多挖很大一圈,产生的费用甚至会翻倍,这个可以暂时不管。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地方找挖运河的劳动力很难,一条鞭法又将徭役给折成银两了,孙宗彝在康熙四年在高邮推行了一个“里役均差”制度,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官户和胥吏,然后孙宗彝就被人告到了南京。

    屁大的事情也能打官司,何况是这种“大案”,审理了两年后那个告孙宗彝的“里猾”被定了罪,不过他们还是拒不执行。孙宗彝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均摊里役是多年前的事,后来两人都被轻判了,罚了又好像没有罚。

    这个“里役”主要还是漕运,与河工关系不大,甚至于工程还有人争着建,一般工程物料是官府买,由乡约经办,人工成本是可以削减的,他报价的时候按照很高的人工报,再找一些难民、游民去干活,中间的差价就是乡约的了。

    张拱辰告孙宗彝的三宗罪里就有这一条,孙宗彝当时和知州是监管,经办的是“乡约”名叫顾简,他把顾简“经费出入”的罪名安在了孙宗彝的头上。

    河夫每日工钱四分,他只给数厘,这种又苦钱又少的活只有难民才干得下去,甚至有时候难民也会无故旷工,他旷工后干什么去了呢?

    那把火究竟是谁放的现在已经很难查到了,如果告诉乡民们,这些难民里混有白莲教的教匪,便会重演四十年前的事,所以除了加强对河夫的管理和增加衙役们巡视外,并没有太大的动作,抓“乱党”时也会安其他的罪名。

    河夫们被安置在不同的棚户区,彼此没有什么往来,等有了别的出路后他们也会离开,来来往往流动性很大,治安也就比较混乱。“浮萍”、“漂泊无定”就是这样的,拖家带口的难民和那些单身汉之间也有矛盾。白天男人出门了就只有女人和孩子在,而那些无业游民穿着破烂,还跟着流动赌场,走到哪儿就赌到哪儿,赢了就挥霍,输了就偷东西,偶有恶性犯罪发生,即便他们被官府抓了,一般也不会有人关心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白居易写了首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白居易生活在安史之乱后,他并没有经历过李白生活过的盛世,他的诗也没有李白的那种仙气,更加通俗易懂,写的也是卖炭翁这样的“人间烟火”。

    一车炭,千余斤,却只换来黄衣使者白衫儿半匹红纱一丈绫,在唐代的时候,丝绸是可以作为货币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这不叫明抢,而是这是活在“天子脚下”才有的“宫市制度”,只不过满人入关的时候改成了跑马圈地,一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圈地才停止,包括部分地主在内,都变成了流亡他乡的流民。

    清初的圈地和英国的圈地运动完全是两个不同性质的运动,所以即便要逃难,难民们也不会去直隶,反倒是直隶的流民,不只是乾隆知道,普通人也一样知道,江南是好地方,不断流入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斗转星移间,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也就是乾隆三十三年叫魂案发生的时候,在那一年之后,和珅和举人一起参加了殿试题目为“吉梦”的科举考试。

    “黄粱梦”发生在唐玄宗时期,赶考的书生一觉醒来,老板煮的黄粱还没有熟,可能和珅“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有娶大学士的女儿,也没有成为什么权倾朝野的中堂,他还是那个驴肉胡同里住着的破落旗人,可能还要加上一条,他落榜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有年幼的弟弟,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

    不过他还年轻,不像还活在这个梦里的举人,四十年过去满头青丝都已经花白了,他就像是旅行归来的奥德修斯,岁月都消耗在了“蛇环”里。

    他在原地,又不像在原地,因为他从来没有到过江南,这里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照道理,他此时该写一首诗,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可是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毕竟他已经不是“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花之争(一百一十七)

    有这样一副团扇画,它是南宋的李嵩画的,画面中心人物是一个头戴幞头的骷髅,它席地而坐,右手提着一个小骷髅,看着像是个提线木偶,小骷髅呈招手状,对面朝着一个幼儿。

    幼儿趴在地上,向小骷髅伸出手,在幼儿身后有一个青年妇女,她伸出双手像是在阻拦,脸上却带着笑容,因此又像是在玩耍。

    大骷髅身后有个挑子,里面装满了货物,好像他是个卖货郎,在挑子的旁边有一个妇女,正在给一个小孩哺乳,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神色怪异,既像是不忍看,又好像是已经麻木。

    元顺帝时期在陕西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奇案,因为案中的原告是看不见的鬼魂,大致情节是一个幼童被一个妖道所害,这个道士利用幼童去干一些坏事,幼童的鬼魂便告发了他。

    在元朝人所写的《湖海新闻夷坚续志》中曾提起“骷髅神”,此书虽然编在元代,实际上写的却是金、宋的故事,“骷髅神”发生在南宋时期,某村民有个十岁的孙子,忽然丢失不见了,撒出榜文和众人四处寻找,都毫无消息。

    有天村民自己外出寻找,却遇到了大雨,就在他在一家屋檐下躲雨时,忽然听见孩子在叫爷爷,等认清确实是自己孙子的声音后,他立刻报官搜捕,果然在这家的柜子里发现了孩子。

    此时小孩已经枯朽了,只有奄奄一息,抬到官府后还能勉强说事情始末,原来他被偷偷抱走后一直被人照顾着,一开始还有顿饱饭,后来就没有饱饭吃了,不仅如此,每天那个绑架他的人还在头顶和脚踵关节钉钉子,不多久就断气了。

    民间巫术中有一种“樟柳神”,传说是算命先生用来算命时提着的小木偶,里面囚禁着一个小孩的灵魂。在宋朝,卖货郎和算命先生一样都值得警惕,大约那副画所绘的,是有人要勾走那个小孩的魂做樟柳,而看孩子的母亲并不知情,还以为那是在嬉闹。

    时至明清还有人做樟柳,以传闻居多,就像乾隆下江南的时候,很多父母让自己的女儿早早结亲一样。

    北方游牧民族很喜欢汉族,尤其是苏州一带的女子,父母们害怕女儿被征去京城“赏边”,所以早早就把女儿嫁了。

    整条大运河沿线都有这样的传说,其实类似的传闻在明朝也有,那时候没有选秀制度。即便绝大多数“传说”的人都没有当真,还是有人当真了,因此引发了恐慌。

    前阵子河夫里就又有了新的传说,天贶节前一天的中午,修堤坝的那群人下工回去,发现有个少妇抱着个包袱在堤坝上走,好像走不动了,就走到了一颗柳树下休息,几十个工人也三三两两地来到了树下,其中一人见她长得漂亮,就上去搭话,少妇说她要回娘家,只有一个弟弟赶着驴送她,后来驴受惊了,把她掀了下来,弟弟去找驴,从上午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不得已沿着堤坝自己走,家离这里还有四五里,谁能扛着包袱把她送走,就给他一百钱。

    一个年轻人暗想,就算得不到酬谢的几个钱,路上也可以和这个女子调笑,就送她走。一路上他说了不少轻薄话,少妇听了不拒绝也不怎么搭理,走了三四里,忽然七八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哪来的狂徒,敢打我家女人的主意?”于是七手八脚把年轻人给捆了。

    少妇这时又叙述了年轻人说的那些话,一人便说“送去官府打官司太麻烦,不如活埋了他。”

    年轻人不断求饶,这时一个人说“姑且饶你,罚你把这段田埂挖开,把积水排出去。”

    于是交给他一把铁锹,大家坐下看着年轻人挖。

    他一直挖到半夜,水路通了,那几个人也忽然不见了,他环视四周,只见芦苇丛生,一眼望去不见村落,于是他连滚带爬地沿着大堤跑回了住处,没多久就病了。附近的人怀疑时狐狸洞遭水淹,诱惑这个年轻人来替他们疏通,至于他生病则是因为被狐狸魅的,差点找道士给他喂符水。

    有一个人叫吴海珊,他是乾隆三十六年南河总督吴嗣爵的族子,前任南河总督吴璥的族弟,吴嗣爵是吴璥的父亲,专职负责料土。听说了这件事后马上赶到了工棚,发现那个坝工确实病了,却不像是狐狸魅的,倒像是疟疾。

    对于大灾之后防备大疫也有一套章程,河道总督府的官员们处理起来很快,但还是有些行子非要去找那个狐狸洞。

    狐狸精长什么样?真的很漂亮?像苏妲己那样么?

    生病的河夫记得,那个少妇是垫着脚尖走的,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因为她裹了脚,走路确实不方便,所以要骑驴。

    反正狐狸洞没找着,倒是把王把总惹怒了。河道总督府也有官兵,山东王伦想要趁老坝溃坝攻入清江浦的时候被他们给拦住了,那些找狐狸洞的坝工被抓回了总督府,而他们的罪名则是破坏大坝,这些人在堂上大喊冤枉,招供的时候顺便把那个故事说了。

    提督很不耐烦,刚起身要走举人却说“且慢”,然后将乾隆三十三年的叫魂案说给了提督听,这个席卷全国的大案一开始也是从两个寺庙的僧人之间的小矛盾开始。

    想要以工代赈必须要有活干,有活就要修坝,再修坝高邮就要抗议,不干活这些河夫就没事可干。

    于是举人想了个主意,不是那么想找狐狸洞么?顺便检查一下大坝有没有潜在的裂缝和可能决口的地方,要是今年溃坝了,有地方是他们去过,却没有发现的,责任全部在这几人的身上。

    那几个人不断磕头,连说担不起这个责任,举人却将那几个人交给了王把总,让他严加看管,于是王把总就带着这几个想看“狐仙”的下去了。

    接着举人就把有狐狸精垫着脚走路的事告诉了尼克。

    通过一些外力,肢体会发生改变,会不会有反踵的山魈把脚转过来呢?

    至于长相,山魈确实长得可怕,嘴把脸都挡住了,但她会不会像画皮带着人皮面具?

    这个猜想越来越离谱,尼克忍不住当面嘲笑了他。

    举人说完后也觉得可笑,接着就讨论起招募“代书”的人来。

    “代书”不是书吏,他们不需要“功名”,他们的工作是给那些到县衙打官司的百姓写状纸,不论对方是有识字能力,还是目不识丁,都要有一名代书负责,避免“讼棍”在里面添油加醋。

    今天发生的事可大可小,万一那些河夫找狐狸洞,刚好挖到了大坝薄弱的地方,确实可能引起溃坝,却不值得为了此事升堂。

    一些没必要的官司,完全可以不打,不过有人靠怂恿人打官司吃饭,这类掮客增加了官府很多工作量。他们是不管判决公正不公正,苦主服气不服气的。

    依法治国不是官司多,不是什么事都必须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尼克本来很好奇,自己能不能应聘代书,不过举人在看过他的字后就拒绝了。

    尼克写的字是“哆嗦”的,横不平,竖不直,私塾里的孩子都比他写得好,如果通过考试他肯定不过关,举人是不会推荐尼克的。

    接着他又开始试图让尼克学拿毛笔,这件事林呱也干过,就像尼克尝试让林呱纠正拿笔的姿势,最后他们“两败俱伤”。最终尼克同意尝试用羽毛笔写“书法”,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难,只是他写不了举人的那种颜体楷书,只能模仿宋体,毕竟雕版印刷的字也是用刀刻的,和羽毛笔有相似之处。

    原本他以为这是这个雨季他最主要的工作,但这注定不是个太平的时节,就像霉斑,在这充满了水汽的潮湿空气中,于纸上不断扩散。

第二百七十六章 花之争(一百一十八)

    有句古老的谚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为了将土里的虫卵和蚂蚁消灭,用来修大坝的土必须经过特殊处理,比如用火炒熟,或者加入石灰,铺上热土后再反复压实。秦国人用这项技术铺设直道,种子无法扎根其中,这导致千百年来秦直道一直寸草不生,即便多年没有人维护依旧平整。

    然而这种土对于需要防水的大堤却不一定有效,一直以来尼克以为洪泽湖大堤修得蜿蜒曲折是因为沿着湖而建,在请教后他才知道,大堤修成这个样子是因为破浪原理,按照波浪自然流动的方向。其他地方的大坝都修得很笔直,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平民将大坝当成了路。

    以前的杭州西湖也是个水患不断的地方,苏东坡在杭州为官时,见西湖年久失修,淤积严重,草漫湖面,于是多方筹措资金治湖,并亲自进行规划设计,带领军民疏通西湖,并将清理出来的淤泥变废为宝,修成西湖十景之一的苏堤。白堤原名白沙堤,是为了纪念白居易而取的名字,他本人并没有参与修建这段大堤,因为白居易在杭州担任刺史时政绩斐然,得到了民众的认可,这段大堤才以他的名字命名。

    尼克在杭州期间也曾经在这两段大堤上漫步,当时是春天,因此看不到“断桥残雪”,却能看到“苏堤春晓”,肥沃的河底淤泥让大堤上的树和花卉长得很好。这里有许仙和白娘子在这里相遇的故事,也有马可波罗在游记上的记录,可能风景并没有“天堂”那么梦幻唯美,却风采独特。

    用于修建大堤的料土有很多要求,土块大小不能超过层高的三分之二,还要加入一定比例的鹅卵石块,吴海珊一定程度上有督工的职能。

    乾隆三十九年黄河决堤在清江浦,黄河全河入运河,还有王伦要南下攻打,山东与江苏相邻,吴嗣爵一时慌了手脚,于是深夜前往五圣庙,拜会住在那里的郭大昌。

    郭大昌是淮安当地人,曾经在江南河库道担当“帮写”,但他并不喜欢会计,反而长期钻研河务,熟悉河工技术,人称“老坝工”。后来曾被聘为幕僚,只是他一直秉性刚直不阿。

    吴嗣爵原计划堵口需银50万两,五十天完成,因为郭大昌对口门情况比较熟悉,预计工期二十天,工款可以缩减是十万两左右,单要求施工时间只派文武汛官各一人,维持工地秩序,物料钱粮由郭大昌负责,结果如期合龙,仅用银十万两千两。

    嘉庆元年黄河又在丰县决口,主管堵口的官员用银一百二十万两,江南河道总督感觉要钱太多,想减少一半,与郭大昌商量,郭大昌告诉他,堵口只需要三十万两,其中十五万是工料费用,余下十五万可以分给河工官员。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叫嚷了起来,虽然乾隆三十九年郭大昌的提议,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不久后他就辞职了,目前在他岳父家里住着。

    在清江浦至扬州有一条南河,从元朝到明初,这段运河都在淮安城北与河淮合槽连接,平时运河水位高,黄河水位低,运河水量容易流失。黄河汛期时,黄河水位高,运河水位低,黄河的洪水和泥沙容易冲积运河河道,明朝初年陈瑄在这里排接了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坝,同时便于舟船分散停泊,以减少等候时间,后来有在当地故老的指点下重开宋朝沙河故道,并在道上修建闸门,也就是提督刚到清江浦时所看到的开闸表演,舟船进出河运改走此道,舟来开闸,船去关闭。

    本来陈瑄处理好了这个问题,但是因为泥沙淤积,要么就引湖水来冲,要么就人工清掏。从乾隆四十二年开始,为了安澜就搞了好几次大工程,加之物价上涨,河工经费剧增,原本定的每年抢修经费不得超过40万两,现在增到了50万两,甚至还不够用,于是用另案新工的名义蒙混报销。

    因为目前首要的是镇压白莲教,改河运到海运成了个节省成本的措施,不过运河还关系着沿岸的城市和居民的生存。

    目前朝廷规定茶叶不允许海运,也正是因为如此,徽州商人所经营的茶行等才能在BJ铺广开来,一旦停止这个优惠,他们就要直面福建茶商的竞争了。

    徽州茶叶在精加工时会放入茉莉花等花卉,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很受嫔妃与格格们的喜爱。它在民间还不多见,因为它目前还是贡品,这是宋朝中医局的方子,当时的方学派相信香气和茶具有保健作用。

    茉莉花如果养护得当,一年可以开两次,举人收了一些清晏园开的茉莉花,再淘了一些AH的茶叶,照着古方自制了一罐茉莉花茶,作为礼物拜访郭大昌去了。

    卢见曾建立幕府是拜访的当地书院,结交的是“扬州八怪”,在怪脾气方面举人和郭大昌倒是“一丘之貉”。

    到了郭大昌的住处后发现有人拜访,此人名叫包世臣,是北宋名臣包拯的二十九世孙,因为郭大昌闲赋家中,除了研习河工外,还研习篆刻,因此与包世臣结识,成了忘年之交。

    尼克不知道郭大昌字写得怎么样,但是举人想请他去做“代书”,被郭大昌婉言拒绝了。

    包世臣则很好奇尼克,举人告诉包世臣,他准备将尼克培养成秀才。

    尼克表演了自己的羽毛笔“书法”,获得了包世臣和郭大昌的称赞,然后尼克就多了一个除了清真寺之外的去处。

    通过包世臣,举人认识了邓如石。邓如石曾经在乾隆五十五年六月,皇帝80大寿之际随户部尚书曹文植前往BJ,那时举人正在为永瑢服丧,错过了。一般家庭头七之后就要准备下葬了,夏天本来也不容易保存棺椁,不过达官贵人往往会口含夜明珠、香料等防腐措施,等到地宫布置好后再下葬,在此期间“家人”都要守孝。

    邓如石家里养了两只老鹤,据说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岁了,真的是老得不能再老,不能指望它们跳舞了。

    其中一只雌鹤先死,不久邓如石的妻子也病故了,独留雄鹤和邓如石。

    在进京后邓如石因书法而享誉书坛,后来在两湖总督毕沅处做了3年幕僚,包世臣曾向其学习书法。

    毕沅也结有幕府,嘉庆皇帝在他死后抄家,在和珅势大的时候很少有人没有与之结交。

    恰巧参与抄家的人中有一人曾是毕沅的门客,他因为与毕沅的侍妾有了私情,两人相约私奔,毕沅知道后大怒,准备派兵去追拿二人,后来被其夫人劝阻了。

    事已至此,就算杀了门客,你也要不会小妾,两个都杀了也于事无补,何必造孽呢。

    毕沅冷静了下来,夫人让亲兵放下刀,交给他一些银两,交待他,如果追上门客,就将银子交给他,并告诉门客,你想得到侍妾何不早说?为何不辞而别?现在总督知道这件事,并不怪你,考虑到你们匆匆离别,身上没有多少盘缠,希望你好自为之,将来有机会也许还能见面的。

    亲兵追上了门客,将银子交给了他,并复述了夫人的话,门客感动得流眼泪。

    多年后,门客成了朝廷命官,眼见着毕沅家中一片狼藉,家里人惶惶不安,正巧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拿着当地大富豪查某的名片前来拜见主事的大臣。

    他说,毕沅家中有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翡翠盘,是查富豪的东西,主人听说毕沅被抄家,特命他前来将它取走。

    主事大臣犹豫的时候,当年那个门客立刻说正是查某出借的,他当年做门客的时候见过。

    大臣不再迟疑,让仆人带走了翡翠盘。

    实际上那个翡翠盘本来就是毕沅的,门客为了报恩,与大富豪查某设计好了,让仆人取走了翡翠盘,接着查某再派人给毕沅的家人送来一万两银子作为货款。

    凭着这一万两银子,毕沅死后家属得以维持生活,这或许就是东方的门客和西方的门客不同的地方。

    达芬奇是画家,也是门客,他一开始获得这个职位是因为为大公设计军事用途的兵器。

    尼克回到了住处后,用了泥土仿造清江浦的地形与河防制作了一个沙盘。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他知道目前的船闸靠人力,推动起来太吃力了,为什么不利用别的力替代呢?

    这会是个有趣的工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第二百七十七章 花之争(一百一十九)

    唐代的扬州曾经是中国最繁荣的商业城市,甚至到了清代它依旧繁荣。

    然而和唐代不同的是,此时的大运河的中心已经是最北端的BJ,现存的大运河其实已经和隋唐大运河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因为元代的运河截弯取直,不再经过河南的洛阳等城市,而且隋唐大运河也不经过山东,造成这一巨大转变,全是由于黄河夺淮。

    隋唐年间扬州城南20里许有一个名叫扬子的小镇,因紧邻长江北岸,所以有名叫扬子津,隋炀帝开运河的时候在扬子津建了临江宫,从此扬子津日渐繁华,到了宋朝的时候“扬子”已经被用来指代长江了。

    然而扬子江实际是指的长江较下游的部分,传教士们在扬州登陆后首先听说的名字是“扬子江”,于是他们误认为“扬子江”指代整个长江。

    上一次尼克在广州看到的漆器已经觉得很精美了,扬州漆器无疑更加精湛,但这并不是尼克此次去扬州的重点。

    有时朝廷会派钦差大臣,这一次从京城派来的翰林是来检查重修扬州府志情况的,接着他还要去广州、福建担当乡试的正考官。

    这位钦差和姚船长一样姓姚,但他们站在一起,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差异巨大,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亲戚”。

    姚钦差是去年中的状元,湖州是他的故乡,这次回去算是“荣归故里”了。他和举人一样家境贫寒,一样有幢鼎盛时期很不错的宅院,能被称为“宅”的房子往往不是普通的泥土房子,但是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母子二人有时甚至生不起火,揭不开锅。

    他在乾隆五十九年以举人的身份成为内阁中书,充任军机处章京,也就是所谓的“帮写”,不过在军机处当“帮写”不同于地方衙门,举人在那里已经不算有“功名”了。

    钦差所走的路线几乎和提督走过的是重叠的,可能嘉庆皇帝已经有了怀疑,所以才派人复查。或许是基于这种考量,为了陪这位钦差大臣,很忙的曹曦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起来到了扬州。

    英国人还在争取在广州城外骑马的权力,但尼克已经可以乘坐轿子了,这也是普通的欧洲人无法获得的特权。

    透过轿子往外看,扬州的繁华程度远超过广州,甚至比宁波还要繁华一些。印刷术大概可以分为两个不同的路径,一个是宗教,比如佛教和基督教,需要印刷佛经和圣经,另一个则是民间用品,比如日历、年画之类,如果有人写了书自己出版,要随时担心卖不出去,收不回本钱。

    《红楼梦》从一开始被禁,只能靠手抄流行,到现在被一版再版得印刷。

    在《红楼梦》三十六回里,袭人做的那个白绫鸳鸯肚兜不是给自己穿的,而是给贾宝玉穿的,很多年画上都有一个穿着肚兜,怀里抱着条大鲤鱼的“胖小子”。

    贾宝玉当然不会穿的,哪个成年男人还穿肚兜?不过袭人会哄他穿,当时正值夏天,穿着肚兜睡觉凉快。

    据说纪晓岚体形偏胖,所以特别怕热,夏天在南书房值班的时候,只要皇帝不在,他就会把外衣脱了,光着上身和人聊天。有天乾隆皇帝故意整他,他与和珅串通好了,如果发现纪晓岚在,并且没有穿衣服,和珅就把一扇窗户打开,这时乾隆再进去,按照规矩当值的中官要高喊“皇上驾到”,纪晓岚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找地方躲,最后他藏到了皇帝的龙椅下面。

    乾隆假装不知情,若无其事地坐在龙椅上和其他人谈事情,也幸好是夏天,临清进贡的地砖冬暖夏凉,趴在地上还挺凉快。

    夏日炎炎,高温袭人,这么热的天当然不会有人想顶着烈日干活,都想和红楼梦里贾府中人那样吃西瓜,再像丫鬟那样横七竖八地躺床上睡觉。

    修坝夏天会歇息,漕运却不能停,不论是码头上的搬运工还是轿夫都流了一身的油汗。

    在那一回里凤姐“跐”着门槛,享受着过门风的清凉。确实这样的天气将窗户大敞开,或者在画舫上吹江风是一件清凉惬意的事。除此之外夏天蚊蝇频犯,即便有蚊帐,还是会有一些很小的虫子,从网眼里飞进来,而翻飞的轿帘则会放进更大的虫子,尼克在轿子里到处寻找,到底是什么虫子发出“嗡嗡”声。

    一直到轿子发出震动,好像落地了他才回过神来,等走下轿子的时候,他才发现来到了“拙政园”。

    拙政园是苏州园林,在尼克看来这种类型的宅院都大同小异。这个园林的门口种有一株紫藤,和茉莉一样,如果养护得当的话,紫藤也会一年开两次。这个庭院的紫藤就盛开了,宛如搭起了一个紫色的拱门,为来访的客人遮阴。

    尼克抬头看了一下匾额,上面用一种他没见过的字体写着“花溪”二字,走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池塘居然是活水,可以看到水流的涟漪,一处靠着“小溪”的亭子里坐着几个读书人,他们本来在饮茶聊天,看到钦差大臣来了立刻站起来迎接。

    树阴加上流水,还有习习微风,确实感觉不到暑气,举人此刻穿着体面的夏装,和这些人站在一起就跟他去找郭大昌时穿布衣一样自然。

    亭子里的位置有限,其他人都坐着,尼克在门口站着,他一直听到里面的人“之乎者也”。

    其实他们可以说鄙话,也就是普通人能听懂的话,尼克是站着听的,被他们催眠地昏昏欲睡,也幸好他是站着的,所以才没有睡着。

    曹曦看似在认真听,但尼克却发现他放在桌下的手里拿着两个核桃,正在转来转去。

    尼克盯了一会儿,然后发现这样的催眠效果好像更好,于是他靠着柱子将眼睛闭了起来,心想着这样眯一会儿,不多久就被人拍醒了。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小阿訇,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壶。

    “想喝狮子奶吗?”小阿訇笑着说。

    狮子奶并不是真正的母狮的奶,而是土耳其的一种烈酒,据说因为它太烈了,必须兑水,比俄国人喝的伏特加还要烈。

    “为什么……”

    小阿訇举起了一个桶,里面放着冰块。

    尼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之乎者也”的人们,趁着他们不注意溜了。

    等到了一个没人的房子,阿訇和尼克坐在了用大理石制作的圆桌边,阿訇将一个玻璃杯放在了桌上,从酒壶里倒出水一样的液体。

    除了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它真的就和水没区别,然而等小阿訇将一小块冰放进去,“水”就变成了乳白色的“奶”了。

    “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尼克问。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喝狮子奶吗?”阿訇问。

    “勇敢的男人。”尼克回答。

    “我这里有另一个说法,有病的人才会喝狮子奶。”

    “啊!!!!”

    一声尖叫让沉浸在书里的乔治安娜回过神来,她立刻拿起魔杖离开了卧室。

    门口站着拿破仑的副官,她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跟在她的后面。

    她没说什么,快步来到了发出尖叫的房间,在用阿拉霍洞咒开门后,发现是她的侍女们住的地方,这里住着马蒂尔达和玛格丽特,发出尖叫的是玛格丽特,而马蒂尔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

    马蒂尔达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她因为晕船而有些虚弱,喝了随行医生开的药之后就睡着了,反倒是玛格丽特,她哭得稀里哗啦,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这个充满“英国风情”的旅店对于住惯了皇宫的贵族小姐们来说太简陋了,好在每个房间都有浴室。在确定马蒂尔达睡着后,玛格丽特就去泡了个澡,等洗完澡出来后她发现马蒂尔达的身旁站着一个人,于是她吓得尖叫起来。

    副官和侍从检查了她们的住处,并没有发现哪里藏着人,而她们的房间和乔治安娜在一条走廊上,走廊有拿破仑的副官守着,他并没有发现有人经过。楼下也有近卫军守着,他们也没有发现有人翻窗户出入。

    所以这个“小偷”要么有隐形的能力,要么就是玛格丽特看错了,可是玛格丽特坚持说没有看错,她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那儿。

    如果不是因为刚看了那本介绍有鬾阴的游记,乔治安娜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小孩子们常常玩手影游戏,他们将手放在蜡烛前面,通过变换手指的造型,“变”出兔子、狗之类的动物,可能她会对玛格丽特说,你是把挂起来的衣帽当成人影了。

    她下意识得看了一下床头柜的蜡烛,它还燃烧着橙色的光,并没有变成绿色。

    反正在骚动了半个小时后,一切又恢复平静,乔治安娜又回到了房间。

    她感到一种疲惫,刚想要睡觉,波拿巴就回来了。

    “猜猜为什么中国人要澄清这件事。”他一边关门一边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

    “他们用了染色剂给茶叶上色,茶叶质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她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的同乡,茶叶的最大进口国,英国人,虽然印度也有茶叶,但要是他们还是愿意买质量更好的。”

    “这是胡扯,尼克已经澄清了。”乔治安娜说。

    “尼克看到的是好的一面,而这也是他们急于展示的,他们的茶叶没有问题。”波拿巴倒了一杯水“从抵代税条例执行后,英国从中国进口的产品结构就发生了转变,以前是丝绸和生丝,现在是茶叶,也就是说增加茶叶收入会提高他们的税收,而且除了英国之外,美国人也要进口很多茶叶,他们更喜欢绿茶,日本茶叶也在输入中国,它的价格更便宜,将日本茶和中国茶混在一起,当成价格更高的中国茶卖出去。”

    乔治安娜无言以对。

    “尼克看到的估计是最好的茶叶炒制方式。”他又补充道。

    “你刚才出去就是为了问这个?”乔治安娜问。

    他本来有些洋洋得意的表情顿时严肃了。

    乔治安娜忍不住想起了西弗勒斯,他要是在的话会怎么处理?

    当然,他有可能和山怪袭击学校的那晚上一样跑去地下室,查看魔法石,然后被地狱三头犬路威咬一口……

    “您该休息了。”他忽然说。

    “为什么?”她反问。

    “已经很晚了。”

    “很晚了就必须睡吗?”她愤愤不平地说“就不能让我过一会儿夜生活。”

    “这要看你过的什么夜生活。”他嘀咕着说,喝了一口水,好像他以为她听不见似的。

    是的,没错,别人的夜生活是派对、舞会、歌剧,再不然就是去夜总会什么的,巴黎的夜生活那么丰富多彩,但瞧瞧她过的是什么“夜生活”。

    她低头扫了一眼那个“罪魁祸首”……

    “你还打算看书?”他不满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尼克会说‘狮子奶’是‘勇敢的男人’才喝的?”乔治安娜问。

    “他又要说什么吓人的故事了?”波拿巴不屑地说。

    乔治安娜将书放在了膝盖上,用念咒语的节奏和腔调念道:

    我,第一个字,从瞳孔中出来,光着脚在阡陌交错的纸上行走,走出纸外的那一刻,你们看到的一切与我再无瓜葛。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用你聪明的大头想想?”她假笑着说,然后举起魔杖,施展了一个“平安镇守”,透明的防护魔法像玻璃罩子一样将他们罩了起来。

    “还是说你明知顾问?”她在施展完魔法后问。

    他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放下,接着迈着冲锋步向她走去,弯腰想拿走她膝盖上的书。

    “马蒂尔达没有看过这本书。”在他将那本书扔到火里去之前乔治安娜说“我去通知魔法部的人,让他们加强警戒。”

    说完她就站起来,重新走出了房间。

    卡罗兰·莱斯特兰奇小姐就在他们的楼下,事实上如果出什么事,从楼下直接冲上来比从隔壁房间绕去开门要快多了,她很惊讶乔治安娜这时来找她。

    “小心影子。”乔治安娜对莱斯特兰奇说“那可能一种黑暗生物。”

    “那怎么可能?”卡罗兰娇笑着说。

    “我对它了解得不多,但我告诉你,碰到它的人都疯了。”

    她说完就不管卡罗兰如何反应,又回到了楼上。

    波拿巴还站在壁炉边,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那本书也没被扔进火里。

    “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她坐在沙发上问。

    他没有回答。

    乔治安娜耐心地等待着,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得见柴禾发出的噼啪声。

    “舌头。”波拿巴半晌后说。

    “什么?”她困惑得问。

    “你那么聪明,怎么不用你智慧过人的脑袋想想?”

    乔治安娜撇嘴,这好像娱乐了他,接着他放下书,背着手说道“在一个古老的国家里,有一个国王已经病入膏肓,他的医生告诉他喝母狮子的奶是唯一存活的希望,于是国王派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去取狮子奶,然后这个小伙子带着一群山羊上路了。他找到一个狮子洞,里面只有一只母狮在给幼狮喂奶,第一天,他远远站着,把一头屠宰好了的山羊扔给狮子,它很快就吃完了,第二天他站的近了一些,又扔了一只羊给他,最终他们成为了朋友,到了第十天,他取得了一些母狮的奶,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睡一觉,紧接着他梦到身体的各个部分吵了起来,眼睛说,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我指路,他什么也干不了,腿说,如果不是我们走近母狮,这个人就没法取到奶,手回答,如果不是我挤奶,他也没有办法得到奶。就在各个部分争抢功劳时,舌头说,我是最好的,要不是我,你们能干什么?其他身体部分一起吵了起来,‘你怎么敢跟我们比?’,‘你做了什么?’,舌头说‘早晚你们会知道的,到那时你们就会承认,我是统治者’。然后这个人醒了过来继续赶路,当他走到国王的面前时,他宣布,‘陛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狗奶’。”

    “狗奶?”乔治安娜惊呼。

    “国王也是这么说的。”他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我要的狮子奶,把这个人带走吊死。”

    她忍不住浑身发冷。

    其实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双蓝色的眼睛正倒影着壁炉的火光,看着像是金色的。

    “在去刑场的路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颤抖起来,这时舌头对他们说‘如果我救了你们,你们会不会承认我统治你们?’,它们都同意了,这时舌头冲着刽子手说‘把我送到国王那里’,接着这人又被带到了国王面前。‘为什么你下令把我绞死?你不知道有时候母狮子也被称为母狗么?’,国王将信将疑,舌头又告诉他‘即便是狗奶,喝下去你也不会死,而狮子奶则会治好你的病。’,然后国王喝了狮子奶,病很快就好了,这个年轻人也获得了丰厚的奖励,而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向舌头表达了敬意,尊崇它是它们的统治者,这是那个阿訇告诉尼克的故事,只有生病的人才会喝狮子奶。”

    乔治安娜刚要张嘴。

    “他告诉尼克,那本书里有很多危险的内容,在他觉得尼克准备好之前,书放在他那里,而且由他来决定告诉尼克什么内容。”波拿巴将手里的书扬了扬“你也一样。”

    她才不会说这不公平,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东西被没收后都会那么叫唤。

    “还有一个故事,在一场暴雨后,有一堵围墙被冲倒了,一个穷人从倒塌的围墙里找到了一桶金子,他一夜暴富后想让自己变得聪明些,就找一位智者请教,于是智者告诉他,‘遇到困难不要急着处理,向前走三步,再向后走三步,这样往返三次,你就能得到智慧了’,穷人听了将信将疑,他深怕智者骗他的钱,智者对他说‘好吧,你先回去吧,如果你觉得我的智慧不值那么多钱就不要来了,如果觉得值得,就给我送钱来’,当晚在昏暗中,穷人发现妻子居然和另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顿时怒从心生,拿起菜刀准备将那个人杀掉,突然他想起来白天买的智慧,于是前进三步,后退三步,做了三次后睡在妻子旁边的同眠者惊醒了,问道‘儿啊,你在干什么?’,穷人听出是自己的母亲,心里惊到‘若不是白天我买来的智慧,今晚就错杀了母亲’,第二天他就早早给那个智者送钱去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

    乔治安娜若有所思得站了起来。

    他迷人得微笑着,很温柔得走了过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安。”

    “晚安。”她怪异得说,然后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紧接着她听到了翻书声。

    “我不觉得现在睡觉是个好主意。”她垂死挣扎般说“可能有危险。”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年轻人会成功取到母狮奶吗?”波拿巴看着书,头也不抬得说“因为它是一只单亲母狮,母狮通常是有狮群的,它们狩猎时会彼此合作,没人替她狩猎补充营养,她就没有奶喂养小狮子。”

    乔治安娜醒悟了过来“群居动物确实会彼此放哨……”

    “草原上狮子是王者,谁敢惹它们?”波拿巴打断了她。

    “那可不一定。”她刚要坐起来争辩。

    “躺回去!”他咆哮着命令。

    于是她又躺回了被窝里。

    其实母狮打盹的时候也会放哨,但是她们防备的不是别的动物,而是流浪的年轻雄狮,它们或是三五成群,或者是独行,打量着拥有狮群的老狮子王。一旦它们觉得老雄狮不是自己的对手就会发起挑战,输了它们会被赶走,赢了它们会杀死老狮子的幼崽,然后成为新的狮王。

    即便是母狮也有母性,或许那只单独抚育小狮子的母狮就是其中一只,她带着上一个狮子王的孩子离开了狮群,却因为无法捕食而着急的时候,一个人类赶着一群山羊来了。

    她得到了食物,他得到了狮子奶回去复命。

    在动物园里的狮子不用经历这些,不过,就这么将动物园里的狮子放归自然是不可以的,它们需要野化的过程,它们要自己捕猎和别的生存技巧。

    她想着这些缓缓进入了梦乡,仿佛她又回到了被布置成热带雨林的赫夫帕夫女生休息室里,周围是鸟类的叫声,偶尔还有宠物跑过。

    当她的手落到吊床外的时候,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小撮动物的鬃毛,摸起来比猫毛要硬一些,就像是某种大猫。

第二百七十九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一)

    茶,通常被认为是一种让人清醒,同时又能带来愉悦的饮料,同时茶桌还被认为是一种展示礼貌和优雅谈话的社交场地,尤其是女性,要是来了客人,不给他们倒一杯香气迷人的茶叶或咖啡作为饮料,那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

    几乎每个英国女人都有搜集茶碟、茶壶、奶壶的习惯,而这些东西则一定程度促进了工业发展。斯里兰卡除了蓝宝石,还出产锡壶,它被认为是仅次于银壶的好茶具,是买不起银茶壶,又不想用铜茶壶的中产者们的最佳选择。

    然而就像古罗马时代的雄辩家们就丝绸展开关于道德败坏的辩论一样,英国也分成拥茶派和反茶派。反茶派认为茶会是散播流言蜚语,创造堕落性消费的地方,在反茶派的眼中,那些茶壶和盛放茶叶的盒子就像潘多拉魔盒,打开它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美国战争打响和波士顿倾茶事件有关,另外还有一些反对者认为诸如洗衣妇、女佣等下层妇女不该过多饮用茶叶,她们辛勤劳作后应该获得比“肮脏的茶叶”更提神的东西,那就是芳香扑鼻的麦芽酒。

    茶叶是一种奢侈品,它曾经卖到过6英镑1磅茶叶的地步,有一些人觉得这种神奇的东方树叶有镇静的作用,但是它的税收曾经高达120%,这导致走私和造假的情况频繁发生。

    中国茶商用日本的茶末掺进去以次充好,别的走私贩直接用黑刺李、水曲柳、山楂树晒干后充当茶叶,因此也爆发了“有毒茶叶”,植物界里长得很像,却有毒的植物很多。通常购买廉价茶叶的都是这些低收入家庭,他们的需求纵容了走私和制假贩假,小威廉皮特上台后“让民众安心得喝茶”成了他的施政目标。

    后来茶叶也被称为“丑闻高汤”,从某一个角度来说,虽然英国政府降低了关税率,却让税收整个提升了不少,减少了走私,缓解了因为独立战争造成的巨大财政赤字,没有像法国一样爆发革命。

    英国一直想要摆脱对“广州体系”和中国茶叶的依赖,林奈等植物学家尝试过将茶树移植到温室里,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并没有开花,似乎茶叶和葡萄都难以在英国的土地上生长。

    接下来他们尝试在与武夷山同一纬度的地区种植,也还是没有成功,倒是在印度的阿萨姆邦发现了不少茶树。

    这些都是本地茶树,并不是尼克在游记里提起的武夷山大红袍母树,或者这样说,它们完全不是一种植物,用阿萨姆邦当地茶树的茶叶制作的红茶基本上没有什么茶味,泡开后甚至还有泥土存在,这当然不是和公爵夫人茶桌上放的茶叶是一个级别的了。

    但茶叶是一种“家庭舒适”的安慰剂,不论是拮据的工人还是女裁缝,都很享受晚茶时间,丈夫可能读着报纸或书,妻子则聊今天遇到的琐事,即便他根本没有在听,这个场面至少看上去很高级。

    中产阶级的妇女很多会在星期日礼拜结束后,约上好友到自己家里喝茶,女士们在这里不用男士陪同,于是茶叶渐渐与女性优雅举止联系在了一起。在这种场景中,让人觉得愉快的礼仪就是规则,如何摆放一张茶桌成了年轻女士必须要掌握的一项技能,即便法国不像英国那样热衷茶叶,但法国的贵族女子学校也需要学这门课。

    这就跟会弹钢琴不一定有用得到的一天,可是要是像马丽安托瓦内特一样,被杜巴丽夫人当众要求表演,她不会,那她就等于“社交性死亡”了,成为其他人的笑料。

    另外一个话题就是公众对零售茶叶纯度的焦虑,这促使了对茶叶特性的科学研究产生,有很多人写小册子,教大家怎么鉴别是否有参杂物的实验。另外还有林奈那样的学者,对茶树进行分类、制作标本,人们一度认为红茶和绿茶是不同的茶树种类,后来经过植物学家比对,证实一种茶叶可以加工为红茶和绿茶,口感、外观和气味的差异是因为加工工艺造成的。

    茶叶运到伦敦后会送往东印度公司在伦敦的拍卖行,那是一个模仿罗马万神殿的建筑,天花板开了一个洞,能让阳光照射进来,却不能完全照亮整个拍卖行内部。墙上有罗马式雕塑,参与拍卖的人们坐在元老院席位一样的台阶上,这部分区域位于黑暗之中。事实上能进入拍卖行就是一种特许经营,进不去的人连竞价的资格都没有。这些茶叶在拍卖前会进行评级,红茶以武夷山茶为基准,这导致所有非绿茶的茶叶都被称为武夷山茶。

    在英国的传统中,茶箱往往会被装饰得非常华丽,还配着锁头,避免仆人偷拿茶箱里回放一些贵重的物品,因为茶叶必须干燥保存,很适合放遗嘱之类的文件,所以茶箱和里面的东西只有特定的所有人才能接触到,乔治安娜的印章也放在马蒂尔达提着的箱子里。

    她在喝了药之后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比前一天好了不少,却完全不记得前一晚有人站在她床头的事,紧接着她打开提箱检查,也没有少任何东西。

    “是真的,我发誓。”玛格丽特再一次说道。

    卡罗兰·莱斯特兰奇坐在沙发上,很怀疑得看着她。

    乔治安娜则喝着蓝色的蝶豆花乌龙茶,在看过了足够多的宗教审判所的档案后,她明白人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撒谎。她不希望拿破仑的宫廷里有猎巫或者毒药事件再发生,不过鬾阴却是需要提防的。

    尼克记录的一部分内容很奇幻,如果没有那些奇幻的内容可信度会提升很多。

    拿破仑将它给收走也好,她刚好可以暂时摆脱它,将精力放在“现下”的事情上。

    这很奇怪,清帝国已经亡了,拿破仑也已经死了,她在忙活些什么呢?

    “会不会是伏地蝠。”卢浮·杜鲁门这时说道“有人在巴布亚新几内亚遭到它的袭击。”

    卡罗兰嗤之以鼻“它根本就不存在。”

    “为什么那么说?”乔治安娜问。

    “除了那个发现者,根本没人见过它。”卡罗兰说。

    乔治安娜回忆了一下,活尸布(livingshroud)的确是1782年发现的,距离现在也不过20多年,作为一个新物种它并没有获得承认。

    “你会呼神护卫么?”乔治安娜问卡罗兰。

    卡罗兰没有回答。

    “我会。”卢浮说着,将一只史宾格猎犬用魔杖召唤了出来。

    它很活泼,绕着房间到处跑,乔治安娜看着卢浮,那天多亏了她递给她的复方解毒剂,她才活了下来。

    “你觉它对默默然有没有作用?”乔治安娜问。

    卢浮愣住了。

    “你说的那个影子,和默默然一个级别?”卡罗兰问。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未知生物。”

    “你怎么确定它存在?”卡罗兰问。

    “我能感觉到。”乔治安娜看着外面的天色,太阳太阳已经出来了,为了方便她出席,这次峰会的会场就在黎塞留广场旁边的美术馆里“我们走吧,另外你们俩去买点蕾丝,我听说这是加莱的特产,记得交给……”

    “好啦,走吧。”卡罗兰催促着,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和卢浮一人挽着乔治安娜的一条胳膊,“押解”着她离开了酒店。

第二百八十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二)

    对于纯血巫师来说,默默然和默然者其实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对象,因为,只需要杀死作为寄主的默然者,默默然就会寻找下一个寄宿对象。

    这是和传统的西方灵魂学说不一样的,如果按照教会所说的,人在死后会接受审判,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有时会有“守护天使”之类的灵体,那也是上天堂后上帝派来的,比如孩子慈祥的祖父母什么的。纽特·斯卡曼德“曾经”从一个苏丹女孩身上剥离了默默然,她的魔法能力被麻瓜发现后被认为是一种疾病,对她进行了监禁和“治疗”。

    苏丹共和国曾经是古埃及的一部分,古埃及人认为,身体是灵魂的容器,当原来的“容器”不再适合时,伏地魔创造了一个新的“容器”,用了哈利波特的血液和老汤姆·里德尔的骸骨,整个过程中都有蓝色的火焰杯在一旁照亮。

    这和“传统”的,在接受末日审判后,义人被复活不同,被复活的义人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为此基督教实行土葬,并不像佛教那样火化,而威尼斯使用火焚烧“瘟疫岛”上尸体的时候,其实是不符合“规则”的。

    然而,留着那些尸体,黑死病可能还会继续蔓延,既然上帝曾用泥土创造人类,为什么它不能再用混有骨灰的泥土重造呢?

    “Godendhere”

    在那个小岛上后来出现了很多离奇的“故事”,那里也成了极佳的恐怖片拍摄地。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事,但有一家美国人,他们购买了这个岛上的土地,并且还在上面盖了房子打算居住,岛主女儿的脸被划了一道口子。

    乔治安娜不知道她伤得有多厉害,但那个岛上的灵体会有力量控制实物,像皮皮鬼那样向学生丢粉笔和水弹吗?

    皮皮鬼曾经也不止于“恶作剧”,1876年时他曾经和管理员发生大战,用上了弯刀、弩、前膛枪和小型加农炮,并且随意射击,学生们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于是城堡不得不疏散三天,为此校长尤普拉西娅·摩尔不得不与皮皮鬼签订协议,让他交出武器获得更多权限,包括可以在一楼的男生盥洗室游泳,以及获得一顶波纳比勒女士为他做的帽子。

    说真的,乔治安娜以前真没想那么多,在洛可可时代也有人戴帽子,但是罗斯·贝尔坦则擅长设计与众不同的时装和夸张的发型,她甚至成功让一艘船的模型成为了女士高发髻的装饰。

    她和玛丽安托瓦内特每一个季度都会推出新一季的时装,并且在时装发表以前,她拒绝为任何宫廷贵妇设计,这么做让她遭到了很多人的怨恨。

    她做高发髻需要薄纱、羽毛、花、水果之类的饰品,乔治安娜的头发一直都不长,除非她愿意戴假发,否则这点发量罗斯·贝尔坦是没有办法实现她心中的设计的。

    她甚至还把热气球当成了发饰,乔治安娜敢发誓,她那么做了肯定会吓跑所有看到她的人。马蒂尔达买了很多蕾丝,可以做头纱、帽子的材料,没错,她是想过做“有趣”的内衣,但是这极有可能会遭到抨击,成为批评文章的靶子。

    毕竟这年月喝茶都是堕落了,革命者提倡朴素和节俭,大革命期间可有不少抨击王家奢侈腐败的文章。

    然而罗斯·贝尔坦对巴黎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她不只是确定了巴黎在时装行业的领先地位,让法国成为国际时装业的标杆,还把每季度发表新时装的制度给确定了下来,诸如沃斯、普瓦雷、香奈儿等等都会她的继承者。

    想要改变法国对英国高支纱的依赖,减少童工,并且关税造成的影响就需要将高支纱“去武器化”,也就是从女人的服饰上进行改变。

    比如旧时代最好卖的布料是丝绸,还有繁琐夸张的装饰,到了1792年不论是罗斯·贝尔坦还是她手下的三十个女裁缝都变得很拮据,她被迫移居海外。因为时代改变了,已经没有人光顾她的生意,一边流亡一边向那些同样流亡的贵族债主追还债务。

    她成了所有人讨厌的人,简直就是个灾星,但她依旧热衷这份事业。

    贝尔坦让乔治安娜想起了米兰达,一个被威尼斯复古戏服制造者尼古拉斯称为“恶魔”的女人,她在一栋摩天楼里,穿着各个奢侈品品牌的衣服,“统治”着纽约,乃至整个美国的时装界。

    以前贝尔坦也在圣奥诺雷街开了一家服装店,那家店还有个很有异国情调的名字,叫做“大汗居”,当时她被称为“时装大臣”,每天都有很多人,不论是顾客还是想学艺的人拜访。

    现在她失去了那家店,只留下黎塞留街的住宅。

    如果是昔日,凭着玛丽安托瓦内特对她的宠爱,要拿回那家店应该会很轻松。

    乔治安娜则更希望贝尔坦能做时装编辑,不过她们谁都没有说自己的心里话,只是一边做头发一边“聊天”,就像所有“正常女孩”该有的日常。

    女孩们的友谊有时是建立在有共同的敌人基础上,不论是法尔荣还是罗斯都更讨厌杜巴利夫人,乔治安娜也顺着她的话说。

    怎么说呢,杜巴里夫人是裁缝的女儿,如果放在平时是被贝尔坦使唤的,但你要是注意看,杜巴里夫人很多画像是戴帽子的,戴了帽子就不需要贝尔坦设计的夸张发型和头饰对不对?

    杜巴里夫人曾经为了赚点收入养活自己,在巴黎肮脏的街道上兜售小饰品,还当过一个理发师的助理,她那头浓密的金色长卷发根本不需要“外行”打理的。

    想象将两只猫关在一个柜子里会是什么画面。

    即便有华丽宽敞的房子居住,一个“体面人”也不该在自己的家里办公,除非她从事的是杜巴里夫人曾经担当过的职业。现在还没有小仲马,贝尔坦的意思大概是指的和小仲马所写的茶花女差不多的职业。

    乔治安娜很同情那些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干那一行的女性,这一点小仲马这样的男性和她很不同,他同情的是茶花女。

    但如果茶花女不是感染了肺结核,这种被认为是“美丽的死法”,而是梅毒呢?

    然而乔治安娜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她自己也是别人婚姻的介入者,这次旅行本来该是约瑟芬来的。

    乔治安娜和约瑟芬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约瑟芬就像是一朵玫瑰,她还会弹竖琴。但乔治安娜会骑马,英国盛产好马,这一点是克里奥尔来的约瑟芬不会的。

    约瑟芬有个专用的裁缝,原本在黎塞留街公寓发霉的贝尔坦被英国人找到并介绍给了乔治安娜,就像旧贵族重新进入法国宫廷和政坛。

    查尔斯·狄更斯所写的双城记是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所写的,就像开头所说的那样,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拥有一切,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另一个方向。

    为什么狄更斯不直接用地狱呢?

    其实,或许还有另一个更糟糕的去处,就像马基雅维利说过的,一个人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limbo”与圣贤和婴儿的灵魂一起徘徊。

    狄更斯表达的会是这个意思么?或者他指代的识别的?否则还有什么地方比地狱更糟糕呢?

    乔治安娜忽然转过头,看着一个方向。

    “怎么了,女士?”正在整理她头发上蕾丝的贝尔坦问。

    “没什么。”她面无表情得说,继续看着镜子。

    镜子里除了她和贝尔坦的身影,还有一个柜子,柜子在阳光下留下了一个影子,刚才,她看到一个人影从影子里面钻出来,然后消失不见了。

    “那个柜子里有什么。”乔治安娜问。

    “一些文件。”贝尔坦说。

    “把它们拿出来。”乔治安娜说。

    贝尔坦让一个女裁缝去拿,接着凑到乔治安娜低声说。

    “当那些人想送我上绞架时候,我跟他们说,这些姑娘都是真正的‘无套裤汉’,你想她们跟您一样穿男装吗?”

    ‘前提是帮你们还清上面的债务?是吗?’乔治安娜冷笑着想,却没说话。

    “您需要帮助。”贝尔坦捏着乔治安娜的肩膀说“我想您听说了关于您住处的传说了。”

    “约瑟芬是好心,她帮我重新装潢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您说的话自己相信?”贝尔坦问。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然后贝尔坦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将那些文件放在了乔治安娜面前的梳妆台上。

    “文明的办法不总是有效。”贝尔坦低声说,接着为乔治安娜整理头发“有时我倒真希望那些姑娘们真的是无套裤汉。”

第二百八十一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三)

    约瑟芬是不会弹钢琴的,那么那天晚上在杜伊勒里宫弹月光的人是谁?

    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波莫娜闭上了眼睛,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卢浮宫里,在穿过了一个衣柜后他们来到了杜伊勒里宫。

    当时是白天,就像卢浮宫外面水池中倒影着的金字塔,沐浴在炙热的阳光之下,她并没有想到幻觉、海市蜃楼,她以为那是某种魔法现象。

    巫师可以用魔法改变自己的外表,但幽灵却好像不能,然而,乔治安娜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将手抬起来,热水从她的掌心流淌而下,一切都符合“规律”,并没有像外太空那样变成球体漂浮在半空中。

    她现在的形态是不是和皮皮鬼类似呢?

    但是他能扔的是水球,对于一般人来说,要将水装在气球之类的容器里才能扔出去,否则水只能泼。

    如果那个黑影子也是一个可以拿东西的灵体,那么它的目标会不会不是玛蒂尔达,而是她所携带的箱子里存放着的乔治安娜的印章。

    就像项链事件中让娜利用自己的身份,假装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想要那条昂贵却毫无品味的项链,也有人想要假冒她的签名和印章,换取金钱。

    有可能是塞夫尔陶瓷厂的钱,用她的签名和印章就能支取了,不过“麻杜”有办法让一个幽灵来偷东西么?

    如果是巫师,那么她就要加强戒备了,因为巫师也需要钱,并不是所有贵族都能拿回领地。

    莱斯特兰奇是最早回来的纯血家族,拿破仑需要他们干点事情,就将他们的产业还给了他们。

    对于会遗忘魔法的巫师来说消除一段记忆并不困难,买下他们财产的持有者会以为自己弄错了。

    问题是原本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墓地被洗劫了,就像是圣德尼的波旁王室墓地,人们相信那些大人物下葬的时候携带了陪葬品。

    他们想要在拉雪兹神父公墓建一个新的家族墓地,而这个公墓是在拿破仑成为皇帝后建设的,目前它依旧存在于他的城市规划蓝图中。

    不论是代替波拿巴参加决斗也好,又或者是别的工作,他们都愿意干。就像霍格沃茨特快的铁路是由麻瓜建造的,巫师也需要麻杜来为他们修建墓地。只是他们不需要像传说中为法老和皇帝建造墓地的公认那样,因为掌握了太多秘密而封死在墓里,巫师会对他们用遗忘咒。

    这种感觉其实挺糟糕的,因为不只是他们所创造的东西,连他们的时间都被偷走了。

    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鬾阴人的人因为心怀邪念,他的影子发生了变化,看着头大了很多,仿佛即将绽放的花。

    他对一个人的仇恨到了要灭其满门的地步,然后再投奔海盗“鸭母”,对于这些他的妻子完全不知道。

    即便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被关在监狱里的时候,罗斯贝尔坦也继续为她服务,虽然当时玛丽穿的衣服已经不是用丝绸制造的洛可可礼裙了。

    只除了最后那一套,也就是玛丽去协和广场断头台时所穿的,在前一晚她的头发被剪了,这样方便闸刀落下来。

    那么大的闸刀掉下来肯定不会和差点没头的尼克一样还留着点皮没断,不过不是有人用了隐藏咒将自己的脖子藏起来了?

    将头发减掉,可以避免被它迷惑眼睛。

    “是你吗?”乔治安娜低声问着,她的面前空无一人。

    “介意多一个陪伴吗?”

    门口传来波拿巴的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他还是穿着一身上校制服。

    “今天听说你很忙?”他带着笑意说。

    “我还没跟他们说不许有秘密警察的事。”她面无表情得说。

    接着她想起了丽塔•莱斯特兰奇,正是因为法国魔法部没有傲罗,而担当“捕猎”任务的纯血家族们倒戈向了格林德沃,爱好多管闲事的英国魔法部派出傲罗,试图逮捕试图曝光魔法世界的格林德沃,然后就有了那场悲剧。

    她可以不用死的,不过愧疚感可能让她生无可恋,坦然走向了格林德沃制造的蓝色火焰。

    “为什么不说?”他问。

    为了不让同样的错误一错再错。

    她心想着。

    “英国人会很生气的。”

    他露出憎恶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失去泡澡的心情,即便和他一起泡澡的是个“英国女人”。

    “你想要什么?”他忽然问。

    “什么?”她本来靠着他的肩膀打盹。

    他没有重复刚才的话。

    “没什么。”她拨弄着澡盆里的水。

    “你不想看那本书了?”他问。

    “你看完了?”

    他没有回答。

    忽然之间她有种感觉,你知道的,“情妇”都很会撒娇,得不到前哀求,得到了就欢天喜地。

    不过乔治安娜不怎么喜欢珠宝之类的东西,于是……

    “我想办一个杂志。”她趁着这个机会说“关于女人服装的时尚杂志。”

    “你怎么忽然对时尚感兴趣?”他带着笑意说。

    她刚要把实情说出来,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男孩子有时不喜欢女孩比他们还要聪明。

    “我想给罗斯贝尔坦和她手下的姑娘们创造就业机会,她们是那种想自食其力的女性。”

    他很不以为然。

    他就是那种坚定认为男人该负责养家糊口,女性在家操持家务的“老派人”。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比我年纪小。”她直接了当得说。

    他立刻怒视她。

    “难怪你的老上司说你是个古人。”

    他被气到动手,不是揍她,而是挠痒,为了躲避他的手她到处躲,结果弄得水花四溅。

    等洗完澡后天色已经暗了,在把头发弄干后,他主动提起了那本被他收缴的书。

    它其实已经流传开来,主要是手抄本的形式,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将尼克所写的内容当真,以为鬾阴是加强故事里趣味的一部分。

    人类已经从洪荒中走出来,却对洪荒依旧保存着恐惧,而鬾阴代表的正是那种来自洪荒的未知恐惧感。

    它不能用火来烧,就像山海关的那些女真骑兵,烧了那些皮囊,就会长出那朵魔花。

    也不可以用水,因为水对鬾阴人有治愈的力量。

    对于那种魔花,乔治安娜一直以为它是红色的,特别妖艳,但书里却说它是蓝色的“花蕊”,银色的花瓣,远看着非常高雅。

    其实红色在自然界代表一种警示色,在有些动植物眼中它是有毒的。

    捕蝇草则会散发甜蜜的香味,吸引昆虫上钩,真正的死亡陷阱往往是诱人的,人类捕猎食肉动物的陷阱里会放着一块肉。

    越是美丽,越是致命。

    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便听了人鱼的歌声会遇到危险,还是希望这种美丽的怪物能多一些。

    如果说食物对动物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那么要抗拒美造成的漩涡也是困难的。

    那一瞬间脑子里混沌、无法仔细思考分辨是非的感觉如同置身一片黑暗的森林,无法分辨出口是什么地方。

    让人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何方?

第二百八十二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四)

    过去,国王们利用乔治安娜手里的东西控制贵族们,并且还修了华丽的凡尔赛,让他们可以穿着华丽的服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跳舞,就像灰姑娘憧憬的那样。

    现在,这些没有支付的账单成为一群女人活下去的希望,即便讨债的过程肯定会让她们变得惹人讨厌。

    “找到线索了?”波拿巴拿起她整理出来的名单。

    她摇头。

    要是放在“以前”,这份名单倒是一个不小的政治丑闻,但现在根本没有人在乎。

    经历过法国大革命的人,谁还在乎这点“dirtylaundry”。

    她将那些账单进行了分类,一共涉及上百人、三十多个家族,其中有一半并没有回国。但可以肯定的是账单上的人都活着,那些女裁缝不会向死人讨债的。

    莱斯特兰奇家族在古灵阁有个“藏品丰富”的家族金库,当一个家族显赫的时候,即便有个人因为挥霍或理财不当而导致破产,家族金库也会为其偿还债务,毕竟讨债的上门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这几家怎么样?”他从一堆账单中挑选了几家出来。

    “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得问。

    “蓝色的血液。”波拿巴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乔治安娜首先想到的是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小臂上清晰可见蓝色静脉血管的“蓝血”。

    “阿訇认为,‘蓝色的血液’和‘黑色的蜜浆’是一对关联的意象。”

    乔治安娜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

    “他是从构词法的相似性推断出来的,黑色和蓝色是睡眠和梦境的隐喻,都是指的由浅入深的睡眠状态,而‘镜中字’则和其他的名词相对孤立。”

    “那是什么意思?”乔治安娜问。

    他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

    乔治安娜也在思考,镜子里要有倒影,首先镜子外面必须站着一个人或者摆放一个东西,它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即便是厄里斯魔镜也是倒影的人心里的欲望。

    反倒是朱全忠小妾的那面镜子,她在里面,与外面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外面的人只是欣赏她的舞蹈。

    再有就是冥想盆,照理说“水面”该倒影人的脸,可是人要是把脸沉入盆子里,就会看到放在盆子里一段如同银丝一样的记忆……

    “你想到什么了?”波拿巴问。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因为他不可能知道汤姆·里德尔制造的魂器,在哈利二年级时曾经闹出很多事情的日记本,当时哈利和金妮在日记本上写字,但它们都消失了,紧接着日记本上出现了汤姆·里德尔写的字。

    “有一次历险,我们去了阿尔卑斯山,当时我们解密,与墨水有关。”乔治安娜说“人的血液里含有铁。”

    “然后呢?”他紧逼着问。

    “当恒星死亡,最终会形成铁和一个‘黑洞’。”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18世纪的人讲解20世纪的知识,于是又道“恒星的尘埃塑造了我们,我是说,除了碳素墨水外,还有‘铁胆墨汁’,它是用一种栎瘿或者别的树的瘿作为增稠剂。”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波拿巴默然地说“古代墨水常用‘植物’染料。”

    “这怎么可能。”乔治安娜难以置信地说。

    “别忘了,‘那种’花有蓝色花蕊。”

    “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他揶揄得说“他们最爱标榜的就是这些‘祖传’的东西。”

    “您是指这几家贵族之中有人与鬾阴有关?”乔治安娜问。

    “或者说,他们知道怎么诅咒人。”他将那几份有蓝色墨水署名的账单一字排开“只要有邪念就会造成‘影子反噬’。”

    “我认为那是鬾阴族人才会遇到的。”

    “当‘那种’花盛开,会从舌头出遍布荆棘的藤蔓,伸进所有敌军的耳朵,挖空对方的头颅,捣碎敌人的骨头,洞穿敌人的心脏……”

    “够了。”她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死亡就像是一个筛子,让你分离,将你重构,你成为一个完满的生命,你成为一具完全的尸体,你有没有想过,纸是怎么造出来的?”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不是莎草纸和羊皮纸,而是中国造纸术制造出来的纸张,要将植物完全捣碎、煮烂,形成纸浆,经过这样的加工,我们通常认为植物已经失去生命了,不过虫还是会吃,就像它们吃树叶一样。”

    “你是说有人将‘那种’花做成了纸张,并且还用蓝色的血液书写,就能起诅咒的作用?”

    “很不可思议?”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没有说什么。

    在嬗变的问题上麻瓜已经超越了巫师,所以她不能排除他们找到了即便不具有魔力,也可以使用魔法的办法。

    他们也许想要咒死向他们催债的罗斯·贝尔坦,可是在内心深处他们更想要的是钱,然后那个黑影就出现在了马蒂尔达的身边,试图盗走乔治安娜的印章,重演“项链事件”。

    玛丽安托瓦内特不能算是个完全无辜的受害者,总之王室的威信因此扫地。

    “你在想什么?”波拿巴笑着问。

    “恶意。”她默然得说,然后将自己的猜测给拿破仑说了。

    “听起来像是疯子说的话。”他听完后说。

    “我没要求你相信。”乔治安娜盯着他的眼睛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魔法部是干什么用的?”波拿巴问。

    她张了张嘴。

    “我听说他们拿了你给的钱,在新的办公楼里开派对,后来你出面了释放了一只凤凰,他们才开始‘工作’。”

    “他们的工作是保护你的安全。”乔治安娜徒劳得解释着。

    他没有理会她,走到窗边,看着窗户外的圣母院尖顶。

    “如果你想改变这个国家,就必须要改变这个国家的人。”他背对着乔治安娜说“你今天怎么没有像上次那样释放凤凰?”

    “博物馆里有很多画,我怕烧到了它们。”她回答。

    “那下次换一个地点。”他硬邦邦得说。

    “我喜欢那个地方。”她嘀咕着。

    他回过头来,这次她看出他并不是假装生气,立刻同意了他的提议。

    “你想想明天在什么地方开会。”紧接着他就拿着她整理的名单出去了。

    她冲着关上的门吐了下舌头,然后整理刚才所得到的信息。

    “蓝色的血液”和“黑色的蜜浆”指的可能不是一个程度的睡眠状态,就像海与天有明确的分界线,虽然它们都是蓝色,但是海是海,天是天。

    如果“影子”是没有“实体”的,那么“蓝色的血液”就该有实体,但这种“实体”就像墨水,会从三维变成二维,就像影子,原本也该有三维的状态,但是投影在了平面上后就变成二维的了。

    她感觉到一种“轻松”,虽然和她讨论这个“玄学”问题的居然是个麻瓜。

    然后她想起了另一个和她讨论这些怪异问题的男人,虽然他也很聪明,但在自制力方面西弗勒斯确实不如拿波里昂尼。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像是饿了很久,有些不知节制,后来就“正常”了。

    西弗勒斯就像是“断奶”,要她赶着他,他才肯离开她身边。就这样他还送了她一枚召唤戒指,只要她想见他,随时可以召唤。

    她怀念那段如同“蜜浆”一样的时光,不过那时的蜜和毒蛇的毒液一样是澄清而透明的,谁会喝黑色的蜂蜜呢?

    它看起来就像是被污染了。

    她不由自主得苦笑,然后觉得眼睛酸涩,但眼泪却流不出来,仿佛泪腺有种金属摩擦的疼痛,以至于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五)

    罗斯·贝尔坦的真名叫玛丽·珍妮·贝尔坦,“罗斯”是她的绰号,据说是和玛丽·安托瓦内特被称为“洛可可玫瑰”的关系。

    她在1741年出生在皮卡第一个下层社会的家里,进入巴黎前曾在阿尔布维里接受培训,很快她的才干就被宫廷贵妇们认可,1770年她结识了奥尔良公爵的妻子沙特尔公爵夫人和孔代公主,在二人的介绍下,她结识了玛丽·安托瓦内特。

    因为奥尔良公爵,英国人会找上她,并将她介绍给乔治安娜就不奇怪了。

    当民众攻入杜伊勒里宫时,除了瑞士佣兵,还有忠诚于国王的贵族。

    乔治安娜也分不清“罗斯”究竟还忠诚于玛丽·安托瓦内特,还是为了生活所迫而再次为新的宫廷效劳,但总而言之,现在她有用得着的地方,那就是用神仙教母的“魔力”,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一座矗立在海边、阴森、吓人的碉堡装点成宫殿。

    这个被选为作为新会场的城堡建于英法百年战争期间,位于加莱和菲利普堡之间,面朝着大海,背靠着一个小镇,可以看出它曾经具备怎样的军事目的。

    不过它现在被荒废了,乔治安娜用了点“魔法”将它清理一新,给“神仙教母”贝尔坦省了不少麻烦。

    反正除了家具和窗帘,城堡的其他部分都是用石头垒砌的,非常坚固,而且耐火烧,毕竟它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抵抗投石车和火攻,而且城堡外面就是一大片空旷的沙滩,这样大家要动手也方便了。

    他们已经在加莱停了两天,接下来还要去比利时,这个时候坐船北上不是个好主意,英国的军舰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波罗的海。

    显然不能让“伟人”继续等她,耽误了他和大部队的行程。更何况他们也要早点回巴黎,避免有人在“后方空虚”的时候又生事端。

    她的目的是让英国魔法部借着制定贸易标准的机会重新回到国际魔法联合会,但好像事与愿违。

    尤其是马尔福将古灵阁的妖精也邀请来之后,现场的气氛就更“火暴”了。

    那个时候乔治安娜是多么想和阿不思在三强争霸赛时一样,用扩音咒大喊一声“安静”啊。

    乔治安娜将贝尔坦的账单收走了,就意味着她必须帮她支付一部分,偏偏这笔钱不是她欠的。

    她将那些用蓝墨水签名的账单交给了卡罗兰,让法国的巫师、炼金术师们对其进行检验,但她禁止他们用火烧。

    如果它被证实是存在的,那么它在mom等级里应该被分为和狼人一个等级,甚至更高,属于禁止贩卖的商品。就乔治安娜目前所知,山魈应该是可以毁灭它的,而毁灭一只山魈相对简单,它大概和XZ雪人一样怕火。另外还有刻有他们名字的石碑,这东西根本无处可寻。

    路易十四和乾隆皇帝同样生活在小冰期,这段时间的气温很低,不只是BJ的墨会结冰,纬度更高的巴黎同样也会,东方使用了暖砚这种文具,法国人则通过设计一种特别的墨水盒,不同的是它是银制的,有个仆人是专门点烛的,他还要负责融化火漆,保证墨水不会结冰,如果墨水结冰了就用蜡烛加热。菲丽儿的工作其实就是这些,不过乔治安娜将她当成秘书。

    波拿巴很早就开始点火了,他呆的地方温度很高,墨水根本不用担心结冰的问题。

    盐水不容易结冰是因为它含有盐,虽然18世纪已经有专门的墨水生产厂家,不过还是有人沿用中世纪的风格,用自己调配的墨水。

    这些墨水里含有的成分有可能阻止墨水结冰,也有可能有别的“妙用”,从植物中提取颜色作为颜料很常见,不过“那种”蓝色花蕊上的颜色是那么容易提取的么?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麻瓜也能用魔法了。不过她觉得是有巫师制造了那瓶墨水,然后卖给了法国的麻杜。

    和珅被处决晚于乾隆驾崩,尼克所写的书不会早于这个时间,除非他是个预言家。

    绝大多数账单是早于法国大革命产生的,可是签字时间却有早有晚。虽然法国发生大革命,外国却没有,当时洛可可风格已经传遍了整个欧洲,在一段时间里,贝尔坦和她的女裁缝们在国外还有收入。

    那段时间很乱,不只是贝尔坦的账和生活,当时平民也从贵族家里拿了不少东西,也烧了不少书,连带着他们的欠条和账单,谁知道有没有这样危险的东西流落到民间呢。

    将藤蔓钻入耳朵,捣碎骨头和肉,重新构建新,造纸将植物捣碎……他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这是个恐怖的比喻,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有怪异逻辑疯子才说的。

    “你不觉得牵强附会了点吗?”在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她问走进来的人。

    波拿巴面无表情,看着像是戴了个古罗马面具。

    “什么牵强附会?”

    “纸……”

    “我,第一个字,从瞳孔中出来,光着脚在阡陌交错的纸上行走,走出纸外的那一刻,你们看到的一切与我再无瓜葛。”波拿巴说“我曾经让你解释这句咒语是什么意思,你让我自己想,这就是我想出来的结果。”

    “好吧,它确实从纸里走出来了。”乔治安娜说“但走出纸外的那一刻,你们看到的一切与我再无瓜葛是什么意思?”

    “那个影子与他毫无关系?”波拿巴问。

    “这是个问题还是答案?”乔治安娜问。

    他没有回答,乔治安娜也没有继续问,他们诡异得沉默了。

    “我今天下午和人一起打牌。”他忽然说“迪夏普尔夫人参与了。”

    她并不感觉到吃惊。

    “你能解释一下吗?”他问。

    “解释什么?”

    “你在意我还是不在意我?”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像约瑟芬那样组成一道‘人墙’,将所有可能接近你的女人都给隔离开?”她笑了起来。

    “你觉得有趣?”

    “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里昂,心变了,一切都变了。”她叹了口气“西弗勒斯没有背叛过我,但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忘了莉莉。”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个专情的人吗?”他嗤笑着。

    “你是吗?”

    “这重要吗?我不过是你用来报复他而已。”

    “至少我不是利用你,图你的财富、名誉和地位。”她疲惫得笑着“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才华横溢的失败者。”

    他拍了一下桌子。

    “女人和男人不同,你们男人希望用才华改变命运,因此才会有怀才不遇,又或者怀才被害的感叹,大多数女人会用自己的外表,就像迪夏普尔夫人,不过美貌会随着时间老去,总会有更年轻漂亮的,你要是那种喜新厌旧的男人,她就算赢了我,迟早也会被抛弃的,我问过你,你为什么原谅约瑟芬,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记得,她是个对你极好的女人,可是爱情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一定会有回应的,纳尔逊受伤的时候,他的夫人精心照顾他,但他还是选择了艾玛,我选择了及时止损,不要投入太多,我只是停止去爱一个并不爱我的人罢了,可是那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我爱上另外一个人。”

    “你是个笨蛋。”他低声说。

    “没错。”她微笑着“我是个失败者,而且还是个笨蛋,你觉得命运还能如何做弄我?”

    他没有说话。

    “我不会像约瑟芬那样阻止你和异性交往,你是个有自制力的男人,而且大多数时间还有清醒的头脑,如果有天你变得糊涂、没有自制力,那么,这就是命运对我的惩罚。”她长叹一口气“我信错了人,就和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将你的伪装当成了你的本质。”

    “说这么重的话,你不怕我走吗?”

    她笑着“你要是愿意,可以随时把我送到修道院去,我跟你说过,我想离开巴黎,是你不让我走的。”

    他沉默着。

    “去年的那场吵架,我跑到了夏普塔尔家,那场吵架很莫名其妙,但你想‘戒断’我对吗?”她平静地说“心变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作为借口,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挽留你。”

    “你会回去找他么?”

    “不,我觉得单身挺好。”她忽然很想抽烟,却找不到“我累了。”

    他摇头苦笑。

    “你想休息吗?”她问。

    “我想读一会儿书。”他将那本“尼克波罗”游记放在了桌上“作为等价交换。”

    “你不担心我……”

    “你不担心我吗?”他率先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她瞪着他。

    他很无赖得摊手,指了指对面的空椅子,示意她坐在那儿。

    她走了过去,却坐在了他的对面,用了魔杖对其施展了一个复制咒,将那本书复制了。

    接着她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六)

    中国人和欧洲人一样喜欢探险,这可不是夸大其词,有一个叫徐霞客的旅行者,他整理了旅途中的见闻,出版了一本名为《徐霞客游记》的书,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借阅地方志,当他发现其中的内容与《大明一统志》多有雷同或者地方志没有完成就会很不高兴,有些旅行者会在旅途过程中购买地方志,辅助在当地的观光浏览。

    许多旅行日志表明,旅行者在旅途中会参考方志,并记载他们如何使用方志的细节。16世纪著名学者湛若水游历长江下游三角洲时曾经在扬州府学中停留,他在那里给师生们做了一次题为“君子不重则不戚”的演讲。在谈起自己的观点时,他引用了一句从扬州府方志中摘录的话“土俗轻扬,故名扬州”,接着湛若水就将重点放在“重”的解读上,认为君子要以“重”来治疗轻浮的毛病。

    其实不止是杨花的花瓣落在水面上就会随波逐流,但杨花轻浮的一面却已经植入了人心,扬州地方志多次更改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以大量的笔墨记录扬州的名胜古迹,采访搜集了很多档册和典籍资料。

    扬州内城有一段内城河,旧称新城市河,自康熙年间开始被称为“小秦淮”,不仅两岸的建筑类似南京的秦淮河,这里还有一条“彩衣街”,街上有很多布庄、成衣铺,仆人们抱着一摞摞的成衣、绸缎在马石铺就的街面上匆匆走过。

    另外这里还有很多画铺,在“扬州八怪”开始消声灭迹后,扬州画坛没有因此沉寂,这些新画家以记录日常生活为主,摒弃了正统画那种清淡萎靡的画风,部分人尤其擅长侍女画。这些侍女画和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不同,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的,却还是遭到了抨击。

    这些侍女有的是画家凭想象画的,也有真人作为模特,不过就这么并排放着,你看不出来究竟谁是真人,谁是凭空画出来的。

    就像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有人说她是某位贵族的妻子,但达芬奇从意大利来到法国后,随身带着的就是这幅画,他修改的时候,画布前可并没有模特。

    尼克很想和这里的画家深入交流,也许他们之中会有林呱那么“有趣”的人,不过钦差有任务在身,他要将地方志和实地进行核对,或者说是游山玩水,他并不会在扬州久留。

    后来他们去了大明寺,这里不仅是鉴真讲法的地方,还供奉着佛祖舍利,它既是一座寺庙也是一处风景名胜,只是鉴真最早出家的大云寺已经化为乌有,现在只在书里有,实地已经无迹可寻了。

    那天尼克在亭子外面还是靠着柱子睡着了,还是曹曦叫醒的他,他并没有离开那个清凉亭,而且阿訇也没有离开过淮安。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但尼克还是将梦里的一切记录了下来。

    欧洲人传说武夷人训练猴子来采茶,这一点尼克亲自去现场看过。

    然而山魈、鬾阴他并没有见到“实物”,它们就像是用史料堆砌起来的海市蜃楼,看起来好像是存在的,追逐它却会一无所获。

    其实穿越西伯利亚,从俄国坐船回法国,让周游世界的旅程告一段落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尼克觉得有必要去一趟伊斯坦布尔图书馆,这就意味着他要穿过整个“西域”和“中东”。

    那条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并不只是有商人,还有官员、僧道、香客、士兵,有一股不同于利益的力量支持着他们在艰苦的沙漠中跋涉。

    或许有人会说那是信仰,但尼克却觉得那是命运,也许他不会有唐玄奘那么伟大的成就,现在也到了他选择命运的时候了。

    鬾阴人觉得,影子并不是一个,而是由无数个“可能”组成,尼克选择去西伯利亚的可能性和选择去“西域”的可能性重叠在一起,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影子。

    他在这个年纪选择去了西伯利亚,那么就不会在同样的年纪去“西域”,不过在上帝的眼里却不一样,他已经看到了尼克所有的人生轨迹,我们觉得单一的、只朝着一个方向流逝的时间在他的眼里却不是如此。

    它看到他的“未来”,然后告诉了他其中一个,你可以这样理解,影子就像是隔着一层纸的投影,当他离得越远,影子就越淡,而离得越近,它就看起来更黑,而这时它已经要追上你了。

    隔着那扇薄薄的纸,你能感觉到后面是什么,但是那种感觉是暧昧而朦胧的,就像是恋爱,你和那个女孩儿只剩下一层窗户纸等着被捅破,有很多人觉得,那才是恋爱关系中最让人愉快并且沉醉的部分。

    尼克没有告诉曹曦,婉宁在林呱那里有画像,为的是日后相亲,那对他来说是残忍的。

    曹曦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像欧洲人,他做了很多他不喜欢做的事,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讨好提督,让提督将女儿嫁给他。

    举人也没有告诉曹曦,婉宁可能还是无法避免“选秀”,人有时也需要怀揣着梦想才能有拼搏的动力,即便那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法国有句谚语,沉默是金,雄辩是银。这并不是说做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就表示他是个亿万富豪,而是恰到好处的沉默也是一种语言艺术。

    在百感交集的时候人们需要的不是万语千言、互诉衷肠,似乎只有沉默才能表达他们此刻心情,就像贾宝玉对林黛玉时那样。

    乔治安娜看到这里,眼前又出现了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巫,其实除了他在挖苦讥讽人,尤其是哈利波特的时候,他好像有一幅好口才的样子,实际上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

    他忙着研究和做实验,根本不会和罗哈特那样到处巡回演讲。

    他让她看他不再纯洁的灵魂,向她倾诉他的感觉,还有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

    如果这些都不是爱,什么是爱呢?

    可是他没有忘了莉莉,他的守护神还和她一样呢,而且他还说了那么多谎言,让她相信守护神在他这样魔力高深的巫师面前不代表什么。

    “你是真的觉得西弗勒斯依旧爱着莉莉,还是因为你经不住他的诱惑?”

    她抬起头,发现了阿不思,他示意她看着书桌另一边看书的拿破仑。

    她一时间无法回答。

    “心变了,就什么都变了。”阿不思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不像你,那么恋权。”她还击般说道。

    “我知道。”阿不思推了推他的半月形眼镜“你现在知道格林德沃对我来说是怎样的诱惑了?”

    “你在干什么?”波拿巴忽然问。

    乔治安娜转头看了他一眼,等再回头看阿不思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叫恰到好处得保持沉默。”乔治安娜看着书,又翻了一页“尤其是在这个人人都爱争着发言的时代里。”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西弗勒斯不喜欢老爱举手的赫敏了。

    幸好她没有真的领养赫敏,而赫敏也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亲生父母,认他们做养父养母。

    否则那会是个怎样的“噩梦”啊?

    波拿巴没有回答,也没有纠缠问她刚才说的是不是实话。

    她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妇了,因为这里没有欢声笑语和音乐歌剧,只有寂静的翻书声,要是好奇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该觉得她是个多么无聊的人呐。

第二百八十五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七)

    “那个影子会不会跟着我们?”

    过了一会儿后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强忍着笑意,她终于知道他忽然之间“开恩”是因为什么了。

    那些有问题的纸已经被法国魔法部的成员带走,虽然他们极有可能将它们带回人口稠密的巴黎。

    “我还没有读到那儿。”她说。

    “你读到哪儿了?”

    “曹曦被捕那里。”她回答。

    他明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知道魔鬼藏在哪儿吗?细节里。”她一边翻书一边说“耐心点,里昂。”

    他又不说话了。

    乔治安娜偷偷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开始继续阅读。

    送走了钦差之后,他们回到了淮安,乘着轿子回南河总督府,当轿子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埋伏在街角的一队捕快突然将曹曦的轿子扑了过去,将他擒获,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抵抗,也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哪种罪过。

    抓捕他的捕快面无表情,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曹曦被押到城里的一座监牢里。

    尼克和举人被“请”上轿子,又重新回到了总督府边的关帝庙,目前这个地方被河防营接管,可以说他们也被软禁了。

    一直到晚上,举人才得到消息,曹曦据说是白莲教的成员。

    尼克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接着举人又说了新的消息,皇帝下旨命令暂时剥夺提督的指挥权,要他前往南京为自己申辩。

    提督显然是无辜的,但这位不幸的老人仍然极为担心,大清刑律在某些方面是合理的,但在针对谋反案时却极为严厉,甚至可以说严厉得过分,而官府庭审判官是否能做到秉公审案他一点底都没有。

    一周后,提督启程去南京,尼克和举人跟随着押解曹曦的官员一同前往,这个可怜的家伙被关在笼子里,像一头困兽一样,押解他的衙役看守得很严密,尼克和举人根本无法接近他,和他说上一句话。

    婉宁试图靠近他,却被维持秩序的官差给挡住了,接着那个忠心的仆人将她带走,让她坐上了马车。

    这时举人告诉尼克,按照清律,犯官之女不再被抓进教坊,而是送往偏远的地方流放,而提督所在的赫舍里氏是不会被那么对待的,多半会充入掖庭,成为宫女或女官。

    尼克看着曹曦,他前几天还意气风发,现在他那头油亮的辫子已经散了,眼神透着茫然,露出袖口的内衣血迹斑斑,似乎他被严刑拷打过。

    要想知道这些有学识的奴仆是真心爱戴皇帝还是只想利用皇权来压制另一个贵族势力对尼克来说是个难题,他们都是忠诚的臣民,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奴仆的身份是代代相传的,也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有权威。他们能忍辱负重,逆来顺受,而这恰巧不是一个“反清复明”的白莲教徒该有的品质。

    到达南京后,他们被关押在一个精致的院落里,它曾经也属于一个贪污的官员。几天后提督交给了举人几份文件,要他根据提督宦海生涯起草一份概要,而尼克则被请去给婉宁看病。

    她病得很厉害,可是见到尼克她特别高兴,这表明她并不信任本地的医生。

    尼克的提议是给她放血,可是她的家庭医生坚决反对,他的解释是婉宁现在发烧,就像个烧开的水壶,要减少外部的火势,而不是降低壶内溶液的温度,内溶液越少,外部火势作用就越猛。

    尼克认为婉宁的病情就和上次提督在广州时一样,现在她的未婚夫和父亲都卷入了事关她命运的变故里,但这件事并没有让她感到难过,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婉宁不过是遵从父亲的意愿才许配给曹曦的,在孝道的面前,还没有哪种影响力能违抗父亲的意愿,尤其是女孩子,更无法轻易得获得自由,更何况曹曦成了上门女婿,她就不需要和其他出嫁的女孩一样,在别人家里当影子和回声。

    她告诉尼克,现在她只有“一从”这条路了,即便曹曦和她并没有成亲,但“名分”已经存在,为了让她的解释更有说服力,她例举了以前被选留牌子的少女,在康熙皇帝大行后跟着自尽,于是乾隆到了一定岁数就不再选秀了。

    也许曹曦不是皇帝,但是处于这个社会制度里的女性只有这样一条路走,她会平静得生活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人来责备她,在家“守寡”比在宫里服侍别人好得多,因为她在家里还是主人。

    列女传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楚成王当权时娶了郑国国君的女儿,有一次楚成王来到后宫花园的高台上,昂首挺胸、环顾四周,一副气宇轩昂,一统天下的威风模样,周围的宫人莫不翘首围观,交口称赞,只有一个女人自顾自的往前走,并没有停下脚步来看。

    楚成王见此女的表现,于是叫那位女人看自己一眼,女人不看,王又说“你看我一眼,我给你千金,而且封你的父兄子弟。”女人还是不看,于是王走下台拦住她说“你看我一眼,我封你为夫人给你的父兄子弟封爵厚禄,只看一眼就可以了,何故不看呢?”

    女人这时说“妾闻妇人以端正和颜为容。现在大王在台上,而妾去看,则是失仪节的,妾不看,王许诺妾以夫人之尊,和高官厚禄,若这时看,则妾室贪贵乐利以忘义理的人了,一个忘了义理的人如何能侍奉大王?”

    楚成王听闻此言便立她为夫人,她名叫郑瞀,原本是郑国国君女的人的陪嫁。

    春秋时期其他国家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度,而楚国则是立年轻的,楚成王准备立商臣为太子,因为当时楚成王宠爱商臣的母亲。

    郑瞀听说这事后,就对自己的侍女说,我听说女人的职责只在于饮食和女工而已。尽管如此,但是我心里的想法,我也不能藏着掖着。想当初子上说不能立商臣为太子,太子因为这事就怨恨他,找借口杀了他。大王也不能明察秋毫,使得无辜的人遭受了不该承受的罪行,真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啊。

    大王有那么多宠爱的儿子,都想继承王位。太子贪婪残忍,一定会担心失去如今的位置。而大王自己还蒙在鼓里,没人能让他清醒过来。这样下去,嫡庶纷争将会上演,灾祸就要降临了。

    果然没过几年,楚成王就改变了主意,想另立儿子熊职为太子。

    郑瞀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就对自己的侍女说,我听古人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大王非要改立公子熊职为太子,我恐怕这就是祸乱的开始啊。

    我本来已经将这事的利害关系向大王分析过了,可惜他听不进去。他还以为我是因为想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所以才会反对他。既然大王都有了这样的想法,别人不明就里,也一定有着同样的想法。

    与其落得个不义之名,我还不如以死明志,表明我并没有私心。况且如果我死了,大王就会明白我的心意,他一定会幡然悔悟,不再随意更换太子人选。

    说完这话,郑瞀就自杀而亡。

    她的侍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见此情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跑去报告楚成王,并把郑瞀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他。

    此时太子商臣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父亲准备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纠结一帮自己的人马将王宫团团围住。

    楚成王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当时他正在寝宫用膳呢,看着儿子手提宝剑怒气冲冲得逼到自己面前,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对儿子说,请让我把这只熊掌吃完再走吧。商臣害怕他是缓兵之计,为免夜长梦多,就断然拒绝了他这小小的要求。

    楚成王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悔不该当初不听子上和郑瞀的话,可惜如今已经悔之晚矣,一切都来不及了。

    于是他只得默默放下手里的熊掌,取出一段白绫,往房梁上一抛,系上一个死结,自尽而死。

    就这样,商臣逼死父亲后,自己登上了楚王的宝座,称为楚穆王。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句话“与其无义而生,不如死之以明之”,这正是郑瞀说的,婉宁引用了它,撰写这些文字的作者不打算责备,反而对此举大肆赞扬。

    明代有一个诗人叫于谦,他写了这样一首诗“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

    史记作者司马迁这样写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名节的重要性可与泰山、生死等同,由此可见,中国女性的道德观念是一种掺杂了温柔、顺从的复杂情感。

    至于婉宁说为了相亲画像却是骗人的,哪个女人不想将自己年轻时的倩影留下呢?

    《红楼梦》四十一回里,刘姥姥解完了手,带着一身臭气,走过了一块白石,到了贾宝玉香气四溢的卧室,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女孩含笑朝着她走来,等定睛一看,那不是个人,而是一幅画得很立体的画。

    随后她又走了一段,发现亲家母来了,等定睛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刘姥姥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

    她没见过穿衣镜,那是有钱人才有的,但是刘姥姥年轻的时候也应该对镜梳妆,再不然对着水里的倒影整理过自己的仪容。

    太虚幻境是红楼梦里不可忽视的存在,它是“风月宝鉴”制造出来的,而“宝鉴”的意思正是镜子。

    红楼梦第一回写道甄士隐“梦到”太虚幻境,这与鬾阴人说的“镜中字”理解是一样的么?

    尼克本来很可惜自己的那本书留在了阿訇那里,可能再也取不回来了,没想到它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窗台上,还附带着阿訇翻译好的文稿。

    尼克将那几页又危险内容的书页撕了下来,却没有将它烧毁,而是藏了起来。

    至于它是怎么出现的,可能就跟那张出现在他卧室地上的纸条一样吧,是被不可思议的魔法带进来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八)

    六月初六,藏水曝衣,七月初七,巧浮针,按照节日的传统,凡有女之家,要在日光下放一碗水,女孩要将针轻轻得浮在水面,然后看水底的针影,以此预测女孩是否有一双巧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预测她的未来。

    随着佛教传入和道教的兴起,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成为七月另一个重要的节日,宫外在十刹海放河灯、赏荷花,宫里要进佛菠萝蜜,在西苑放河灯。

    因为提督和曹曦目前都不许离开府邸,所以陪伴婉宁去上香的成了尼克,传说这座寺庙所在的山上秋天的红叶很美,唐朝的时候它曾经被称为功德寺,因为那些美丽的红叶改成了栖霞寺。

    元朝末年,走投无路的朱元璋曾出家当过八年的和尚,直到栖身的皇觉寺毁于兵火,再一次走投无路,他才在迦蓝菩萨那里卜得“从雄而后昌”的吉卦,这给了他很大的启发,然后他跑到濠州投奔郭子兴的农民起义军,从军不到一年就得到了郭子兴的器重,仅仅三年时间就从普通兵卒升为九夫、百夫长。

    刚进入南京时,作为元末群雄之一的朱元璋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未来,当时的南京人大概也和朱元璋一样,“城头变换大王旗”,谁知道这位元帅能在这个城里驻多久。

    没想到的是,这个姓朱的人居然成了皇帝,而且因为这个人,南京成了中国的首都。历史上南京不止一次当过都城,有过六朝的繁华,也有过南唐的风光,然而都是割据的半壁江山,或者说连半壁江山都算不上。

    可是南京成为统一国家都城的时间也不长,靖难之役结束后,朱棣将首都迁往了BJ,从那以后南京一直作为BJ的陪都存在。

    相比起红墙金瓦的紫禁城,南京最醒目的或许是城墙,这是明代的一个特色,永远都在修城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万里长城。

    BJ处于燕山山脉,刚好在农耕文明圈的边缘,但是元朝疏通的运河却太浅了,不能让大船通过,因此永乐初年军粮北运的过程中漕运、海运并举,即便这时因为倭寇,海运并不十分安全。

    南京没有BJ那样的政治功能,但经济、文化、对外交流功能十分突出,郑和下西洋在这里决策并出发,朝贡的使节团络绎不绝,云集于此,即便迁都后,海路朝贡者依旧多在此停留,然后沿着运河北上。

    16世纪的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方济各·沙勿略在广州附近传道,一直没能进入内地,他的继任者,意大利来的利玛窦通过努力在南京居停,结交名人公卿,并且建立教堂,由此拉开了传教的序幕。

    朱元璋的心里有过一个宏伟的蓝图,他可能想要用城墙圈起一个超过隋大兴、唐长安的巨大城市,但南京是个多山的地方,不像中原平原那么地势平坦,所以他只能沿着山的形状蜿蜒曲折得修建,不像北方城市那么方正,出现了一种类似葫芦的形状。

    如果从实战的角度出发,南京的虎踞龙盘完全不靠谱,它很难完成一次像样的保卫战,但南京的名城墙也不能说毫无用处,至少它是一种国力的象征。丰臣秀吉所修建的大阪城在规模上远逊于南京,从城墙长度就可以一眼判断,但是它的主城天守阁却比较完整得保存了,而朱元璋所建的紫禁城则因为建文帝朱允文放的一把火多处被焚毁了,朱棣称帝后南京的宫殿也不再重修复用,只指派皇族和内臣管理。

    到了南明时,故宫内的大多数殿宇已经坍塌,太庙也被焚毁,由于国力所限,只恢复了一部分包括奉天门在内的建筑物,清朝灭明后改南京为江宁,设置将军及都统二衙门在明故宫中。

    清朝军队和平进入南京后首先将城市的东北部占据了,并划分为八旗军营,原来住在那里的NJ市民不得不撤到城南和城西,后来顺治皇帝实现满汉分城,干脆将整个南京东部筑建起了一道城墙,仿佛切蛋糕一样将城市一分为二。这道城墙起太平门,沿旧皇城墙基,到通济门止。修建过程中将旧宫东墙和南墙给拆掉了,康熙年间又用了明故宫石料雕件修建普陀山庙宇,这时明故宫的宫殿和宫墙基本已经无存了。

    一道墙足以造成一个城市两种不同的文化,南京城的满城就像是个巨大的军营,行政上不受地方府县管理,江宁将军是南京八旗驻防的最高长官,他的职责为军事事务,但是驻防旗人的日常生活,譬如婚丧嫁娶、养赡救济也必须过问。城中满人除了兵役以外,所有徭役都不服,包括漕运在内,并且不允许从事农工商等产业。

    汉人不仅要养这些八旗士兵,还要遭受盗匪的骚扰,俗称“旗盗”,这并不是指的旗人直接参与了偷盗,而是一些投靠旗人的本地刁民,很狐假虎威得为非作歹。一般人不愿意为奴,可是后来风气转变,汉人主动投入旗下为奴,挂名后不仅可以免除官府的赋役。有个部门叫“理事厅”,里面设有理事同知,主管旗民各方面的事务,如果旗人犯事,州县官员都无权判决,要交给特定的审判机构,也就是理事厅处理。

    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传说与江宁织造有关,江宁织造系江宁织造署、江宁织造府和江宁织造局三部分组成,总督府院正南的“理事厅”即江宁织造署,江宁织造府在正西,原来是提督军门,东边则是江宁织造局。

    理事厅的官员全部是满人,如果这样看,身为皇室包衣奴才的曹家是不可能住在江宁织造署的,曹雪芹也就不可能在江宁织造署出生。

    到了乾隆三十三年,江宁织造署才买了淮清桥的民房改建新的织造署,但理事同知署在盐道署旁边。多罗质亲王永瑢活着的时候,曾经处理过正阳门工程款报销迟滞的事项,当时涉及了一个名叫钦命事件查办处的部门,是由皇帝指派的亲近大臣审理。

    在京城做官其实很清苦,除了极个别如和珅这样的官员,绝大多数人都要租房子,而这些官房属于内务府管辖,这些租出去的官房房租也是质亲王经营当铺不顺后,乾隆给他的补贴。

    被皇帝指派钦差大臣出去当学政是一种“恩惠”,可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赚一笔,那位才被扬州富豪和曹曦送走的姚钦差算是比较清廉的。

    另外一种钦差是如同刘墉、和珅一样去山东查案的,一样会被热情款待,可是他们查不出亏空了多少银两,就另当别论了。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找一块荒地盖房子,多半是买了别人的房子后,在他们的宅院基础上进行改造,地方官,尤其是江宁织造郎中这样的皇商才能修得起大观园那样的房子。

    康熙、乾隆下江南也住在江宁织造府里,如果是为了迎驾而扩建,最后将江宁织造署给挤走了,跑到淮清桥去找块地另外建衙门,还趁此机会和理事同知这种管旗民和汉人之间矛盾的部门分开了,这样一来,曹雪芹就有可能在江宁织造署出生了。

    南京可以说是南直隶,江苏巡抚则不在南京驻扎,江苏不需要和广东那样“督抚同城”,他可以去苏州,即便巡抚也算是级别较高的官员了。

    那位写奏折给嘉庆皇帝,希望清查漕运弊端的江苏巡抚岳起姓鄂济氏,是镶白旗满洲人,目前他代理两江总督,在曹曦的帮助下弹劾了南河工程官员庄刚、刘普等人贪污公款,营私舞弊,还有私设店铺,运货到大坝工地囤积居奇获利。

    再有就是常盈仓,满清清剿白莲教的办法不像大小金川之战,没有派大量兵员深入深山,而是掐断了他们的补给,致使大量教匪饿死。那支从奉节突围而出,沿江而下的白莲教徒之所以要攻打淮安也是为了粮仓,即便攻打不下常盈仓也可以去太仓。如果官府中混入了白莲教的信徒,还让他参与了吏治整改,造成淮安大乱,那么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曹曦最大的问题是他是个汉人,尤其是这个到处都在闹“反清复明”的节骨眼上。

    写密折又不是举人一个人会写,至于谁告的黑状恐怕要到BJ去打听了。

    叫魂案富尼汉冤枉了那么多人,他最后得到了什么处分呢?一个四川商人替英国人写了封状纸,又是什么处分呢?

    即便最后被证实是诬告对方也有办法脱身,而曹曦的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其实比起栖霞山,紫金山是更好的俯瞰南京的地方,不过紫金山南麓便是明孝陵,朱元璋和他的皇后都葬在那里,想去那里不容易,因为南京和紫金山之间隔着一个满城,它很快就荒凉了,并且还有野兽出没,尼克可不会带着一个女孩去那样的地方,而没有婉宁,他也没办法去紫金山。

    在红楼梦八十回里,茗烟手里拿着一株梦甜香,婉宁手里也拿着一炷香敬佛。也正是因为婉宁是个女孩儿,她在这种时候还能离开府邸,到栖霞山烧香拜佛,祈祷平安。

    神是不存在的,还有菩萨也是,不过尼克没有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当膏药无效的时候,希望是一种良药。

    人不只是需要活着,还要有盼头得活着,不然那些上吊的中官在宫里衣食无忧,为什么还要寻死呢?

    可是清朝是不会犯明朝一样错误的,有他们做“前车之鉴”,进宫当宫女还是一条悲惨的路。

    相比之下青灯古佛还是幸运的,又或者尼克带着她离开这个国家,抄家后她不会剩下什么了,除了她年迈的父亲。

    尼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个自己敢于反抗的父亲。

    他不再看烧香的婉宁,转头看着外面的世界,此时艳阳高照,林里还有蝉鸣,相比起扬州南京更热,要是能一直住在这清凉的山里避暑该多么惬意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花之争(一百二十九)

    永乐大帝时的南京,确实有一番盛世的景象,一定程度上是东方世界的中心。

    朱元璋所设计的城墙到他驾崩还没有完工,而朱棣对它最后是不是能够完成也不太放在心上,他要做另一件大工程,那就是为朱元璋竖一个前无古人的大碑,要把父亲的丰功伟绩都刻在这块巨大的石碑上,并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来确立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

    方孝儒是当时南京文章写得最好的人,朱棣进城后制定方孝儒为自己写登基诏书,但方孝儒竟然拒绝了,据说他还在纸上写了一个“篡”字,于是朱棣一怒之下不只对方孝儒满门抄斩,还夷其十族。

    在正史中很少见关于朱棣的丑闻,毕竟是筛选过的,野史中五花八门,南京人特别喜欢议论,譬如朱允文在南京想削藩的时候,朱棣是如何在BJ街头装疯卖傻。还有一招叫“瓜蔓抄”,比夷十族还要惨烈,凡是有点牵连的人都抓起来问罪。

    后来永乐大帝的石碑没有修成,它太大了,只能静静地躺在南京郊区,朱棣改修《永乐大典》,它保存了十五世纪之前的各种文献,当时可以说前无古人,大约只有乾隆时期的《四库全书》能与之媲美。

    另外还有一个传说,朱棣迁都后依旧派人到初寻找朱允文的下落,郑和下西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一开始朱元璋建新都城,将江西、浙江的富人迁入南京,朱棣迁都,又将这些富人迁入了BJ。

    虽然说瑞雪兆丰年,但西湖的雪景大概三年赏一次,而且湖水不结冰,BJ那地方冷到不储备煤就要冻死人,况且元朝蒙古人还没有完全放弃,富人并非出于“自愿”去实边的,即便朱棣开出了免五年赋税的条件。

    万幸的是还有京杭大运河,富人带着细软搬家还比较方便。两京制度确立起,评价褒贬不一,如黄宗羲这样的人认为江南之民为了漕运和运输粮食疲于奔命,即便很多北迁的南方富人后来也开始在BJ郊区开荒,BJ还是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但是两京制也构筑了华北平原、黄淮流域、长江流域的经济发展、文化交流。如果仅仅是为了运粮,海运虽然风险较高,但长久来看却是经济的,不必对河道本身投以巨资。

    实际上大运河畅通不仅保障了京师物资流通需求,而且促成运河沿岸城镇、乡村星罗棋布、人口稠密、商业繁荣,诸如造船、瓷器、酿造、纺织、编织、印刷、造纸等难以尽数的行业蓬勃发展。繁忙的大运河凝聚了皇朝,托起了朝廷大一统的局面。

    漕运既是朝廷财政经济的生命线,也是个花钱的无底洞。运河上失窃的案件经常发生,若是紧急公文,非马递不可,分为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普通的公文传递则走的水路,偶有报匣沉入水中,反正举人寄往BJ的那几封信都不见了。

    在康熙的起居注中记载了他第一次过南京的情形,他亲率内大臣、侍卫、部院官员去明孝陵,并在孝陵殿前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还撒了三杯奠酒,后来他还写了一篇文章,叫《过金陵论》,就跟贾谊写《过秦论》一样,对明孝陵的衰亡做出了评价,认为“承平日久,忽于治安”、“六朝偏安、弗克自振”、“万历以后,政史渐弛,宦寺党朋,互相构陷”。接着他又大书明太祖朱元璋的丰功伟绩,还写下了“治隆唐宋”的御碑,留在了明孝陵。

    昆曲发源自昆山,却盛于南京,接着沿着大运河一路流传,汤显祖写的《牡丹亭》和孔尚任写的《桃花扇》都是。

    《窦娥冤》是元曲,它早于昆曲流行,唱腔用的是“北调”,并且同样在大运河流传。

    戏台上演皇帝的演员需要粉墨登场,戏台下的皇帝不施粉黛,却同样可以演戏。

    尼克可不想和曹曦一样被忽然抓捕,又或者更糟,昨天提督收到消息,他要启程去BJ了,似乎在南京的申辩一切顺利。

    这是否意味着尼克也要跟着他一起走呢?还是趁着这个机会找船离开?免得“自投罗网”。

    最终尼克决定冒险赌一次,举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他们一起踏上了去BJ的官船。

    婉宁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可能她还在担心曹曦,他已经先他们一步去京城了。

    举人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惆怅,他说明朝的时候,京内没有正式王府,所以宫廷而外,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公主府,永乐迁都后在京城掀起一股建房的热潮,许多巨宅名苑位于十刹海附近。

    公主府由朝廷兴建,公侯府一般自建,朝廷给补贴,朝廷重臣有机会获得赏赐的宅邸,但这属于公产,重臣去位会被收回。

    尼克也不知道他想的是那位在库伦大臣妻子家做丫鬟的“袭人”,还是想起了和他一起参加科举,自己娶了大学士女儿,儿子娶了公主,后来又被赐自尽的和珅,但这次不愉快的旅行很快就要结束了,尼克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船逐渐靠近BJ,两岸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地势有了高低起伏,不像江淮那样平坦。

    整座古城被包裹在绿荫葱葱的树林里,那种葱葱郁郁的效果如同陵墓周边茂密的森林,庙宇和豪华住宅周围隐在其间。

    从城南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如果游客从城北进入,高大的城墙就会挡住他的视线,每段城墙隔开不远就是一座箭楼,箭楼的造型即新奇又宏伟。

    BJ城内没有大河流穿过,原来通往积水潭的运河也已经趋于干涸,因此他们的船不能直接驶向京杭大运河的终点,同时也是BJ的起点——十刹海。

    他们下船登上了轿子,就像皇帝在清江浦弃船登陆,这忽上忽下的道路让轿夫们吃尽了苦头。

    穿过城墙,进入城里后,从远处看到高大的城墙给人的感觉会一扫而空,城内的道路相当宽敞,也相当笔直,大多数房子外墙带着岁月的斑驳,显得有些破败,水井就娃在道路正中间,各处下水道都敞着口字,散发着恶臭,每条小街拐角处都有随意挖的洞,从那儿飘出一股难闻的骚味。这表明富裕的中国人所追求的精致生活的雅兴尚未影响到公众。

    《永乐大典》虽然搜藏丰富资料,却因为书卷太多,不容易刊印,因此在明嘉靖年间只留下一个副本,原本不知何时已经被毁坏殆尽,这样一来这个副本就显得特别珍贵了。

    明末清初时,副本存放在“皇史宬”,雍正时期又移存到东交民巷的翰林院典籍库。

    及至要编写《四库全书》时,乾隆帝接受了AH学政朱筠的建议,从《永乐大典》中辑录现在很少流通很难见到的图书资料,编入《四库全书》中,由此库存的《永乐大典》得以利用。

    但是当军机大臣英廉派人去库中检查却发现,该书仅剩下9000本,缺了1000多本,经过有关人员会议,此书入库时就有遗失,可能是康熙年间开馆修书的时候,各位编辑从库中借出查阅以后没有交回来,于是乾隆谕令两江总督高晋、浙江巡抚三宝派人前往当年为宫中修书的徐乾学、王鸿绪、高士乾家里查询,同时派人各地购买已经流失到民间的书籍,经过一番折腾,《永乐大典》才集齐了。

    为了从《永乐大典》中辑录古书,军机大臣兼四库全书总裁刘统勋英廉等人请示,要求将翰林院衛门内迤西的房屋作为校对《永乐大典》的办公室。同时由于《永乐大典》篇幅浩大,头绪纷繁,乾隆决定从翰林院官员中挑选出30名工作人员担任分校,并派军机司员若干人作为提典,专门负责提取图书,典籍厅的官员则负责收回图书。

    正当这场工作在顺利而紧张进行时,一起意想不到的《永乐大典》被盗案发生了。当时,纂修官庶吉士黄寿龄被分派辑大典中的散篇《考古质疑》《坦斋通编》二部。白天校阅未能完成,晚上下班时,他将大典原本6册,用包裹布包好随身携带,打算回家连夜校阅。当他赶到米市胡同时突然一阵肚子疼,想必是腹泻作怪,他急忙要求停轿下来,走进厕所里去,等他出来再上轿时突然发现自己带回家的书已不在轿中。有人从轿旁路过时顺手牵羊拿走了。他再四处一看,什么情况都没有,只好连夜上报。

    乾隆帝闻知此事,十分生气。他在上谕中说:《永乐大典》是世间所稀有的图书,本来就不允许纂修私自携带回家。况且朝延每天有桌饭,各位吃饱喝足,一心办公,一天的时间,校物下来足够完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回家继续用功。军机处二人负起责任来,如果纂修官将书携带出去而不知晓,应有失察之罪,如果纂修官跟他们打过了招呼,二者应以同罪论处。所丢失的图书,叫英廉加紧缉查,不准少ー本。为此,黄寿龄经过刑部的讨论,受到降一级留任、扣罚一年薪的处分。

    英廉等人派出各路人马,在京师乃至直隶各地搜求访查,经过一番侦破,此书如石沉大海査无音信,满心焦虑。正在这时事情突然逆转。七月十五日晚上,黄寿龄所丢失的大典6册在御河岸上送到禁军值班处,原书失而复得。据猜测,这书丢失了一个多月,偷书人拿了书之后肯定跑到书店或纸的店里出售,因为此人知道书是官家的,现在通查很严,自不敢收存。但商人们也看得出来这是官书,也不敢要。小偷怕此书引火烧身,只好黑夜扔于河边,还给官家。

    因为有此事的发生,乾隆下論严格图书的登记管理制度,除了每为写书单,造档案外,每天都要检查,再也不许任何人私自携带外出。

    幸好当时是夏天,天气热,否则这《永乐大典》恐怕已经被小偷当成燃料烧了,而不是扔到御河里。

    从中国首都的建筑布局来看,整座城市分为紫禁城、皇城、内城和外城,皇城外墙涂成红色,墙头上覆盖黄瓦,内城有高大的城墙护卫,如今内城依旧被视为一种作战场所,尽管它已经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市场。

    而外城,也就是BJ南郊也用城墙包了起来,因为那里有两座祭天祈谷的圣坛。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在此駐留,有人把这地界看作各种货物的集散地,琳琅满目的商品销往BJ城各处。这一地界没有严格的军事管制,很快就成为无所事事的有钱人的娱乐场所。前门、鲜鱼口和大栅栏就是城内有钱人消遣的好去处。

    在穿过了两道城墙后,他们来到了提督在京城的居住地,这是一处军营,在皇城东门外,距离俄罗斯文馆仅一步之遥,离那里不远有三座喇嘛寺,还有著名的景山,山顶上对称排列五座亭子,俯瞰整座紫禁城。

    三座喇嘛庙里有一座便是雍和宫,如果说雍和宫真的是传说中粘杆处的办公地点,那么居住在提督家也很容易被监视。

    提督家并不大,至少没有公主府或和珅家那么大,考虑到他不可能把尼克和婉宁同时安排在家中,尼克就问提督他要住哪儿?

    “我已经考虑到你的难处。”提督说“我在宫廷为女儿谋得一件差事,皇上没有拒绝我的请求,明天我女儿就要进宫去学习宫廷礼仪,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欧洲宫廷也有将少年男女送到宫里学习礼仪的,但尼克看着表情一直很平静的婉宁,难道这才是她真正忧愁的原因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 花之争(一百三十)

    那本阿訇翻译的土耳其文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个棋类游戏:

    你们默立于河的两岸,下一盘同世界等大的棋,在这巨幅的棋盘上,光线与阴影描画出棋格,而你的影子在其中运动,使得期盼本身一直处于变动之中,。

    对于你,影子是没有纵深的洞,代表一种使人称为平面的可能,人,就如同以目光操控尾羽的孔雀,每个人都有一道影子,当你留意到它们,它们就像一把透明的灰色扇骨,在转瞬间叠为一束,伪装成同一个。这仅剩的一个,标示着即将落子的方位,直到你倒下,平躺其上,由1个你变做一个你,对于你,它几乎总是不合适的。

    可供你驱策的棋子统共由四种,一种流动、一种滚动、一种飞行,另一种只能爬行,因此你拥有四种魔鬼,四种天使、四种箭矢,四种利刃,和它们制造的十六种伤口。

    战鼓直接在你的耳膜上擂响,轻如一只水黾在水面行走的脚步,却振聋发聩,令你战栗不已。

    尼克将这种鬾阴人的棋与后海边很多人下的象棋做对比,在棋盘上也有一条“河”,名叫“楚河汉界”,黑方和红方分别在“河”的两岸,棋子则由车、马、炮、卒、士、相、将,7种组成,但要是详细追溯的话,士、相、炮是在宋代添加上去的。日本将棋则全部都是将,另外还有桂马和香车。而且将棋还有升级,当初在日本的时候尼克就没有学会,太复杂了,还是这种老年人下的象棋学着容易,他在旁边围观就看懂了。

    楚辞招魂中写道“蓖蔽象棋,有六簿些”,可能春秋战国时期这种游戏就已经有了,但那时候可能没有“楚河汉界”,要等到项羽和刘邦出现后才有。一般来后海散步下棋的都带着木头雕刻的棋子,王公贵族则会用一些如玉石、象牙之类的材料,它们不但名贵,而且楚辞之中也是用玉制作棋子的。

    根据礼记中的记载,祭祀天地也会用到不同材料、颜色的玉。但是用玉做的象棋怎么会叫象棋呢?除非就跟黑红两方一样,一个用玉石棋子,一个用象牙棋子,这样就算没有颜色的字进行区别,也可以一下子就看出来彼此的棋子了。

    日本将棋的棋子也没有颜色区别,但它们的棋子有方向,当然,也有可能尼克牵强附会了,这只是个普通的游戏。

    盛夏时节跑到后海、十刹海的绿荫下纳凉的人挺多,还有人卖冰镇酸梅汤,据说宫里特别流行喝这个。八旗入关前狩猎的鱼肉是他们的主食,进而发明了酸汤子这种由玉米面发酵得来的食品解油腻,后来这种食品被带到了京城,在高寒地区能给他们带来营养的食物在这里形成了脂肪,容易造成肥胖,到了乾隆皇帝时下令对饮食结构进行调整,最后御茶坊和太医院绞尽脑汁才想出了酸梅汤作为酸汤子的替代品。

    乾隆皇帝一生都是一副清瘦的身材,且瘦得有精神,这几日陪着尼克玩的沁熙贝勒身材也是这样。纨绔子弟总是花心思精心打扮,他的辫子和曹曦一样,即粗又长,一直垂到膝盖窝。不过这位的辫子显然不全是真发,这么热的天他没有戴帽子,从发顶的发量就可以判断出来。

    有他陪着尼克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只要不是进紫禁城,就可以穿过皇城,从东城到西城的十刹海一带,不然不知道要绕多大一个圈。

    这段时间尼克一直在找真武庙附近的观音寺,举人的朋友也没有说是南边还是北边,就现在叫这个名字的观音寺就有六个,其中有两个观音寺还是门对门,一个很大一个很小,要是加上中途改名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他特别留意了这些“观音寺”里的树,都很普通,实在看不出哪株能开魔花。

    尼克一度打算放弃了,接着举人从宫里的得来了消息,李自成入京时,崇祯皇帝已经自缢于煤山,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上路”的,还有个叫王承恩的太监殉葬,他也是上吊死的,他们的尸首在树上挂了三天才被人发现,被停放在东华门外,装入柳木棺材里。

    轮到清军入京时发现那颗枯死的老槐树又长了新叶,于是摄政王多尔衮用铜钉在树身上钉了块牌子,上书“明怀宗殉国处”,又用鞭子抽打它,因其有弑逆之罪,还把这棵“罪槐”新长的嫩叶砍了,并用铁链锁上,就像犯人上枷号差不多。至于旁边王承恩上吊的那株海棠树却没人管,不论是崇祯皇帝找太监殉葬,还是王承恩拉人作伴,也别找咱家啊!宫里还真有人去祭祀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就说为什么闹树妖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很有批判精神的老举人唉声叹气,接着又跟尼克说了“二王三格”,这是一种源自于尧舜禹时代的礼制,历代王朝皆封前代王室后裔爵位,前代王室不行臣礼,而行宾礼。

    一般公认的是明朝之后就是清朝,李自成只当了42天皇帝,不能算前代王室,更何况李自成也不是由清军,即当时的大顺军杀死的。

    李自成的后代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这里不得不提起“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在明末文人描述中“此人淡而韵,盈盈冉冉,如孤鸾之在烟雾”。

    举人说祸国的暴君和女子都是鬼变的,人鬼殊途,当然不可能生孩子,而这绝代佳“人”传说中好像也没生过孩子。

    后来尼克跟着这位贝勒一起去看了崇祯上吊的那颗老槐树,却没有找到王承恩上吊的海棠,因为山上有很多海棠,也没有谁在那株海棠上钉木板。

    海棠的花期一般是四月份,崇祯自缢那天是三月二十一,理论上海棠花还没有开,但植物的事谁也说不准的。

    枯树都能重新发芽了,怎么海棠不能提前开花呢?在遍山提前盛开的海棠陪伴下殉国,倒是一个符合皇帝身份的死法。

    景山与紫禁城隔着一条护城河,突厥人崇拜蓝色,认为那是“长生天”所代表的颜色,在游牧民族中,蓝色也是一种尊贵的颜色,可是多尔衮上台后将正白旗列为上三旗,将镶蓝旗给替代了,而XHQ和正黄旗一个人多势众,一个是代表皇室。

    目前提督所在的正是正白旗的军营,雍正所住的雍亲王府在内城东北角,清俄战争后,俄国的俘虏被带到了BJ,他们被安置在东北角,后来他们建立了教堂,再后来就有大使馆。

    是雍正结束了如多尔衮、鳌拜这样的权臣干涉朝政,威胁小皇帝统治,建立了军机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有孝庄太后在,才扶持顺治、康熙两个小皇帝顺利亲政。

    尼克又忍不住想起那本书,当那株魔花绽放,用藤蔓钻入人身体时,有一个独臂天神,以储存在手腕里的十头白象、十头黑香,十头黑牛、十头白牛的巨力挥舞“异泥”,从覆灭万物的飓风中幻化出一只三眼猛虎,虎目扫视原野,点燃熊熊火海。

    这样的情节在印度神话里也有,夸张到让人无法相信,而且这样描写的独臂天神更加像是后世所说的独臂、独脚的山魈了。

    “怎么样?”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抬头看着他。

    “你相信么?”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你觉得我不该信玛格丽特?”

    乔治安娜揉了下眼睛,她需要时间思考一下,然后才能给他答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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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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