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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四章 花之争(一百四十六)

    六翼炽天使是天使之中的最高位,不过在圣经中的描述,它可和那些长着人类外形的天使截然不同。

    另外就是路西法率领堕天使与米迦勒率领的天使大战,也是借此,教会将世界分成了:天堂,全善者的居所;地狱,永劫者的居所;现世,现世义人与罪人的居所。

    英诺森三世将教会分成了天上胜利者的教会,地上战斗的教会和“炼狱之中”的教会,这位教皇在位期间发动了两次十字军东征。

    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目的地并不是从君士坦丁堡跨海到达中东,而是要攻占埃及,目的是日后作为行动的基地,这一点和乔治安娜所接触到的历史有“些微”差异。

    也正是在这次行动中,恩里科·丹多洛以法国和意大利贵族组成的联军没有足够的金钱付给威尼斯为要挟,让十字军掉头去攻打扎拉城,然后攻占君士坦丁堡,大战后威尼斯不仅仅是获得了独立,而且还占了拜占庭帝国八分之三的领土。

    这使得英诺森三世组织第五次十字军东征时遇到了困难,欧洲的君主们不再支持他,于是教皇就要求教士们布道宣传,除了天堂、地狱和现世之外还存在“地上的天堂”和“炼狱”,即五个所在,三个军队,那些在天堂之中的人虽然属于上帝之军,却不具备战斗力,天堂与现世之间的军队在现世颂扬天上的胜利,并且为炼狱中的人祈祷,炼狱也因此确立。

    一觉醒来后乔治安娜开始明白为什么会波拿巴“得病”了,国王陷入神秘主义之中对臣民绝不是好事,尤其他还去过埃及、巴勒斯坦等地区,还与教会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和解。

    他们可能以为“女巫”正在蛊惑他,虽然她一开始拿到这本游记的时候以为那是个有爱情内容的冒险故事,甚至连尼克都放弃继续探索鬾阴,也许她也该放弃了。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那个站在床头,仿佛照镜子一样的乔治安娜笑着说。

    她无奈叹了口气。

    鬾阴人说跑得太快会被自己的影子追上,这影子并不只是黑色的,还有可能是镜子里那样的。

    “夫人。”玛蒂尔达将红茶放在她的手边,担忧得看着她。

    她没有问玛蒂尔达波拿巴是不是真的病了。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魔物存在,她的工作是保护他,虽然她是英国人,而保护法国政要本来是法国魔法部的事。

    在这个时代巫师们对与国际保密法遵守并不严格,而且这也算是阿不思“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总会有人发起挑战,有可能是他手下不守规矩的黑巫师,也有可能是急于成名的黑巫师。黑魔法除了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外,最关键还是带来的负面情绪,诸如恐惧等等,死于阿瓦达索命咒的尸体看着就像是睡着了,并没有如刀剑般被砍出恐怖的伤口,更不像鬾阴,藤蔓会钻进耳朵里,捣碎人体内的血肉和五脏。

    她忽略了,连拿破仑都觉得可怕的东西普通人会是什么感想,即便斯塔姆睡在门口,敢于面对任何威胁拿破仑安全的敌“人”,他却害怕魔鬼、妖怪,连听都听不下去,反而是在门外执勤的副官,因为听不到门缝里传出来的声音还能守在岗位上。

    “安巴尔除了瞪着你,没有说别的?”乔治安娜问玛蒂尔达。

    玛蒂尔达摇头“过了那么多天,那个梦我快忘了。”

    乔治安娜看着她“我要对你做一件事,它不会伤害你……”

    “没问题。”玛蒂尔达爽快得说“我要闭上眼睛吗?”

    “不。”乔治安娜无奈得说,接着她拿起了一个放糖的玻璃罐,将里面的糖倒了,并将玻璃罐变成了试管,紧接着她用魔杖轻触玛蒂尔达的额角,将一点银白色的物质从她的脑子里“抽取”出来,放在了试管里。

    “那是什么?”玛蒂尔达问。

    “你的记忆。”乔治安娜看着它说,接下来她就要等待冥想盆了。

    “但我以为那是个梦。”玛蒂尔达说。

    “人的大脑记得的东西比你认为的还要多。”乔治安娜将试管递给了她“把它放在手提箱里。”

    “是的,夫人。”玛蒂尔达接过了试管说。

    “你下去吧。”乔治安娜默然得说,然后玛蒂尔达离开了书房。

    等她走后,乔治安娜才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游记。

    曹曦的案子被移交到了大理寺,提督则被交由九卿会审,举人说提督只是犯了失察之罪,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夺走世袭爵位,而且他还有在各省巡抚时的成绩和平叛的功劳,所受的责罚可能更轻一点。

    至于曹曦,他就算能侥幸活下去,与婉宁的婚事基本上也成了泡影,而且婉宁也会面领指婚,能不外嫁到蒙古已经很不错了。

    尼克为那对年轻的境遇感到惋惜,更让他不解的是,诬告的人怎么会不受到任何惩罚,这时举人告诉他,可以用议罪银解决。

    尼克相信举人没有听说过路德,也没有听说过赎罪券,而且赎罪券是死后,与现世免受责罚不同,虽然它们本质上都是解决税收的问题。

    这是在“八辟”之外新的不平等,他听说白莲教的信徒住在悬崖峭壁上,猿猴都不会去,这样的生活和野人有什么区别呢?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族是勤劳、手巧、有耐心,正是凭着这些特性,他们能抵挡各种不利的天灾影响,却对独断专行、巧取豪夺、鱼肉百姓的下级官员无力抵抗。

    乾隆五十九年福建发生林、薛二家械斗,当时有条灌溉渠途经过二家的农田,林家在上游,薛家在下游,林家为了自己方便,将灌溉渠给堵了,导致薛家无水灌溉,紧接着薛家就邀约数人上门理论。

    面对着那么多持械的人,林家的家主情急拿起一把刀砍向薛家的家主,薛家主避开了那一刀,还手将林家的家主砍死了,一场混乱的厮杀由此展开,因为薛家有备而来,而林家事先没有防备,整个械斗变成了薛家对林家的“屠杀”。既然要堵灌溉渠,为什么不做好别人上门报复的准备?

    欧洲中世纪的城堡就是这个用途,还有护城河与吊桥,即便远在东方的异教徒来不了,也可以防备近在咫尺的邻居。

    虽然那个案子暂时被总督压下去了,相关人等也被流放到了XJ,却还是因为一个贪腐案揭开了,那个检举揭发的文人也回到了故乡。

    更让尼克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清政府让自己的平民变成奴隶,春秋时期孔子所在的鲁国有条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看到同胞不幸沦为奴隶,只要能把这些人赎回来帮助他们恢复自由就可以从国家获得补偿和奖励。孔子的学生子贡那么做了,却拒绝要国家的补偿,孔子谴责了他,向国家领取补偿金不会损伤子贡的品行,但不领取补偿金,鲁国就没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

    传教士们总是把中华帝国当作一个模范政府介绍给公众,一直认为对绝对权威的服从引发的弊端是微乎其微的,至少能确保社会的稳定与秩序,他们这么做最起码也是处于政治教化的目的。

    乔治安娜快速翻过这些,寻找有关鬾阴的内容。

    接着她就找到了这样一句话:人在醒时受伤流的血是红色的,在梦中受伤流的血是蓝色的,人血原本是蓝色的,而海原本是红色。

    她觉得很荒谬,刚想喝一口红茶,却发现它是蓝色的,因为里面加了蝶豆花。

第三百零五章 花之争(一百四十七)

    Vellemeammihiliberatemfatasinerentnaturaquantcontulit.

    我希望命运给予我自由,就像自然给予我的那样。

    但若是有一天,你真的获得了自由,独自行走在沙漠上的时候,你还想要那种自由吗?

    乔治安娜放下了那本游记,在婉宁的订婚仪式举行过后,尼克和曹曦一起离开了BJ,踏上了西行的路,不同的是曹曦是被流放到那里去,而尼克则是遵守他与阿訇的约定,继续寻找那个神秘的种族。

    故事的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乔治安娜以为婉宁必定会选择其中一方,而他们两个会进行一番竞争的。

    那本书能为乔治安娜提供的有用的信息已经不多了,除非她拿到尼克手里那本由马其顿人用土耳其语所写的书,书里所写的那个大不里士的花匠似乎并不是坏人,他救了一个什叶派的少女,让她在他布置的花园里生活。

    有不少人会将城堡的花园布置成迷宫,再加上鬾阴人擅长照顾植物和动物的天赋,他们倒是天生的花匠。

    在放下书本后,她将视线转向了旁边布鲁日的地图,这是刚才菲丽儿从图书馆里找到的,绘成于16世纪,很难说它有多精确,但它至少标出了几条主要的运河的名字。

    威尼斯的运河并不复杂,可是那些密集的房子却如同迷宫,布鲁日的运河也不至于像蛛网般,但这里却有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那瓶阿尔萨斯的亨利从十字军东征带回来的圣血是真的么?

    路易九世用国库里的钱买了君士坦丁堡的圣物荆棘王冠,这玩意儿很好伪造,本身它就是罗马人随手在路边扯的荆棘制作的,与普通王冠不同的是它上面戴着刺,因此它极有可能沾了圣血。

    另外还有铁王冠,它的中间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一颗钉子,据说它是从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上取下来的。它比正常人脑袋小很多,更别提拿破仑那样的大头,为了穿上灰姑娘的水晶鞋,她的姐姐们把自己的脚削了,总不能为了适应铁王冠把头削成合适的形状。

    人们很容易陷入这样的误区里,为了找到合适的解释而绞尽脑汁,尽管逻辑上合情合理,却终归跳不出一个框架。

    乔治安娜也想避免进入类似的误区里,天主教的圣水说白了就是加了盐的水,盐代表神性、纯洁,可以用来经文祝福,也可以用来驱魔。如果阿不思知道她用圣水对付“恶魔”,他会怀疑自己教育失败。但是海水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盐水,红色的海水,蓝色的血,这本来很不可思议,不过有很多“蓝血人”,他们以肌肤下清晰可见的蓝色血管而得名。

    人在清醒时受伤流血是红色的,做梦的时候流的血是蓝色的。

    可以被用来施展巫术的,最关键是“蓝色的血液”,有问题的账单已经被带走了,以波拿巴麻瓜的观点来看,最好诅咒也跟着一起离开,他好像忘了会给巴黎带来多大的隐患。

    1750年发生过儿童绑架案,警察与市民彼此不信任,警察局长甚至还因此被围殴死了。

    她无可奈何得摇头,她倒是想找个类似热河的地方进行隔离,因为恐惧有时会和瘟疫一样蔓延,在人口密集的首都出现这种情况无疑是糟糕的。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乔治安娜抬起头,站在门口的玛蒂尔达打开了门,是雷拉·杜·雷纳德和罗斯·贝尔坦,贝尔坦一进套房就打量着乔治安娜。

    “你想说什么?”乔治安娜笑着问。

    “您居然还没有换衣服。”贝尔坦不可思议得说。

    “这个时候我要是要换,就要穿睡衣了。”她轻描淡写得说“有个问题我要问你,关于皮埃尔-奥古斯特·德·卡拉巴斯你知道多少?”

    “您说的是蒙斯伯爵,您问他干什么?”

    因为他好像想咒死你。

    “告诉我你知道的就行了。”乔治安娜说“茶还是咖啡?”

    “这么晚了,我害怕喝了会睡不着。”贝尔坦在乔治安娜对面的椅子坐下“您知道吸血鬼吗?”

    “略有耳闻。”乔治安娜保持着微笑“您以为这位伯爵是吸血鬼?”

    “他让那些女孩们相信他是。”贝尔坦气愤得说“她们不是被他吓走,就是被他迷住了。”

    “他长得很英俊?”

    “如果长得不好看,穿得再华丽也不过是……”贝尔坦借着咳嗽,吞下了差点出口的话“他在朗格多克有一个葡萄酒庄园,另外他还很喜欢养蝎子做宠物。”

    乔治安娜想象着电影里那些“血族”。

    “好吧,你是怎么找他要债的?”乔治安娜问。

    “我让他把酒庄抵押给我,他当然不肯,您知道巴拉克夫人吗?他的祖先曾经是她的骑士。”

    “你是说的卡尔卡松的巴拉克夫人?丈夫被查理曼杀死,后来归顺查理曼的那个?”

    “托兰卡维尔家族是文学的保护着和促进者,当时她把最负盛名的吟游诗人都招揽了,蒙斯伯爵曾经是巴黎有名的诗人。”贝尔坦夫人摇头“谁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

    乔治安娜沉默着。

    “巴黎开始乱之后,他回到了封地,后来镇民又来围攻,于是他跑到了西班牙,我听说他差点成为某位公爵夫人的情人。”

    “哦……”乔治安娜干巴巴得说。

    “他需要礼服参加舞会,我提供给他了,然而他并没有成功,他让我给他点时间,我答应了,于是我去了英国,接下来都是姑娘们和他接触。”

    “他的魅力对您难道没用?”乔治安娜问。

    “要是我年轻二十岁,但对现在的我来说,钱才是最英俊的。”贝尔坦苦笑着。

    乔治安娜看着贝尔坦,如果按照人类女性的年纪,她此刻的模样应该和贝尔坦差不多,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这还是贝尔坦仔细保养的情况下,如果是苏格兰的女矿工,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女矿工本来不会很多,在习俗上也没有女人下矿井,但她们会将矿石从矿坑里背出来,浑身上下都是黑的。

    设备很贵,相比之下她们要便宜得多,这或许就是苏格兰的特色。

    “您去过英国吗?”乔治安娜问。

    “当然去过,不过当时摄政王还没有发福,他还是个非常俊美的青年。”贝尔坦感慨得说“他的穿着可比您时尚多了。”

    “我只是一晚上没有换裙子。”乔治安娜抗议着。

    “我看过您的衣柜,您根本就没花心思在上面,是吗?”贝尔坦说。

    “我觉得夫人的裙子很好看。”玛蒂尔达接嘴道。

    贝尔坦刚要开口。

    “关于衣服和时尚的话题明天再说,您还知道蒙斯伯爵……”

    “别那么称呼他,你可以称呼他卡拉巴斯先生。”贝尔坦平淡得说。

    “他回国了?”乔治安娜问。

    “我是那么听说的,但我还没在巴黎见过他。”

    乔治安娜搜肠刮肚得想,还有什么问题她没有问的。

    “您知道威尔士亲王的婚礼吗?”贝尔坦继续说道“他从债务监狱里找到了一个神父,为他和菲茨赫伯特夫人举行了婚礼,有些事上帝都无法做到,债务却做到了。”

    乔治安娜笑了起来。

    “我知道关于这位摄政王有很多风流韵事和负面新闻,至少他在爱那些女人的时候,他是全心全意付出的。”

    “您在为一个花花公子说好话?”乔治安娜问。

    “他是个大方的顾客。”贝尔坦很“诚实”得回答“我看到他戴着玛利亚的肖像到处炫耀,如果爱一个人,不是将对方藏起来,而是像他那样,想向全世界宣布。”

    “你什么意思?”乔治安娜问。

    “我在这儿看到了另一个傻瓜。”贝尔坦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去看他?”

    “他生病了……”

    “生病了才最需要你,医生只能治疗他身体的病,不能治疗他的心。”贝尔坦又一次打断了她“还是你一点都不在乎他?”

    乔治安娜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怜的小东西。”贝尔坦满是同情得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出去后,玛蒂尔达没有关门,一直直勾勾得看着乔治安娜。

    “你想说什么?”她干巴巴得说。

    “她说得对,夫人。”玛蒂尔达大声说“您该去探望第一执政。”

    “这么晚了,他肯定睡了。”

    “那也不妨碍您探视他。”玛蒂尔达说“还是你一点都不在乎他?”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个坏女人!”

    “您不是吗?”玛蒂尔达凶巴巴得说道,表情像极了那些天主教高中的女学生。

    于是她站了起来,才迈出两步。

    “您不换身衣服?”玛蒂尔达又问。

    这么大半夜了,她有必要为了一个睡着的人精心打扮么?

    但她还是忍气吞声得回寝宫换了身衣服,在黑暗的掩护下离开了卧室。

第三百零六章 花之争(一百四十八)

    哈利波特有一件隐形衣,那是他父亲詹姆斯·波特留给他的,有了它的帮忙,他才可以在城堡里夜游。

    阿不思本来不该给他的,小孩子总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哈利这种刚从麻瓜世界来到魔法世界的孩子,他铁定会用它。不过隐形衣是波特家的,阿不思不能一直借用它,并且哈利的第一学年,阿不思就在城堡里设下了一个“游戏”给他闯关用。

    那本来是“儿童游戏”级别,却没有想到因为伏地魔而变的复杂了,尤其是地狱三头犬那一关,它本来应该是很难过的。

    乔治安娜穿着斗篷,快步行走在夏宫的走廊上,即便玻璃和墙面挡住了北海来的寒风,走廊里还是很冷,甚至可以看到她呼出的热气。

    黑色的斗篷在黑暗中就像隐形衣,这事她以前干过,那时是为了去见老蝙蝠。

    那件隐形衣不像哈利波特的隐形衣那么名贵,却也不是用隐形兽毛制作的那么常见,她当时觉得很刺激,就像是要去赴一场盛宴,虽然前菜、主菜和饭后甜点只有一道油腻的巧克力派,她还是觉得热血沸腾。

    现在她完全没有当时那种感觉,那种刺骨的寒冷让她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前进。

    每走一步,她仿佛都听到了沉重的物品挪动发出的拖动声。

    她停下了脚步,向身后看去,那边一片黑暗,好像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她又听到了那种拖动声。

    她再次停了下来,并且再次回头看,没一会儿她就又听到了那种拖动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就像有个人托拽着沉重的东西在前进。

    绝大多数人畏惧死亡,认为死亡是糟糕透顶的。

    人和动物一样,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都愿意做能让自己觉得满足、快乐的事,而那些事很多都代表了“sin”,即便做了会遭到惩罚,人们还是愿意去干,甚至有人追求永生。

    但倘若生无可恋,死亡代表着“活罪”结束,那么死亡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小威廉·皮特曾经说过,一个小女孩儿因为无法忍受沉重的工作差点跳河,相比起矿产、钢铁这些重工业,纺织属于轻工业,童工、女工用得比较多,而重工业则用男性更多。

    有人完全感觉不到这份沉重的负担,有人则被这份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但丁的神曲里描述了这样一群人,他们都穿着华丽的法袍,永无休止得缓慢前进。

    当耶稣背着十字架在苦路上行走时穿的可不像他们那样。

    当事物冠以“神圣”的名字,就不再是“廉价”、“平凡”的了。

    拿破仑为神父们购买法器,要用最便宜的价格,这些举行仪式的器物很多都在法国大革命时期被抢走了,再不然就是被没收,需要重新补充。

    乔治安娜给的理由是,一个寡妇捐了仅有的两枚银币,她虽然捐得没有富豪们多,复活的耶稣却说她捐得比他们都多。在财政吃紧的情况下是有点捉襟见肘,如同威尼斯人修建安康圣母教堂,当时他们的财政也很吃紧了,要用最便宜的价格,给人好印象。

    威尼斯人完全可以不修教堂的,但他们在被瘟疫肆虐,绝望得向圣母求救的时候,许诺要给她修一座教堂。

    摩西十诫上写着不可杀人,第一起谋杀案是该隐杀死了亚伯,因为他嫉妒亚伯更被上帝偏爱。

    阿不思问过她,她新遇到的这种“非存在”是以什么情绪为食,她当时的回答是“邪念”。

    哈利能听懂蛇老腔,那条蛇怪在管道里爬行的时候一直在念叨“杀戮”还有“饥饿”。

    虽然是靠炼金术培养出来的,蛇怪还是一种动物,有进食的本能,肉食者想要吃肉就必须制造杀戮。

    但那个发现自己的影子脑袋变大的泉州人却并不是如此,他想要杀戮完全是出自于仇恨,他想要杀了仇家的全家,紧接着去投靠海盗,完全不顾他的妻子。

    他策划的是谋杀,和该隐杀死亚伯时因为激情而产生的杀意不同,变化的影子甚至起了警告的作用,他自己也会死的,然后这份杀意就消失了。

    乔治安娜也曾经发过疯,想要绑架那些有投票权的资产者的小孩,将他们送到工厂里,这样他们的父母再表决是否通过《工厂法》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将它当成一种慈善了,而这“灵感”就来源于1750年巴黎的绑架案。

    也许她错了,它的食物是灵感,而不是邪念,梦能给人带来很多灵感,有很多点子是在睡梦中产生的,比如牛顿午睡时砸中他脑袋的那个苹果。

    总而言之她看到黑暗中走出来一群人,他们穿着红色的长袍,那红色即便在黑暗中也依旧刺眼,看着就像是一群红衣主教。

    他们缓慢得逼近着,既像是拖着沉重的东西,又像是因为礼仪的要求,必须以这种庄重的步伐走路。

    即使你跑得不快,影子还是在追逐你。有人会觉得,趁着伏地魔还小的时候就用时间转换器杀了他,就像谚语里说的,destroythiscockatricewhilstyoung,趁着这条怪蛇年幼的时候就掐死它。

    那这样一来不就和伏地魔一样了么,趁着哈利还是个婴儿,便对他下杀手,还有法老、希律王,都想趁着先知年幼将他们消灭,另外还有俄迪浦斯的父亲拉伊俄斯,他因为相信了珀罗普斯对他施展的“会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诅咒,将俄迪浦斯遗弃了。

    俄狄浦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成了邻国的王子,他也不想成为弑父娶母的罪人,于是他离开了科林斯,远离那个被他认为是生父的养父。

    可是他最终还是成了预言中的罪人,瘟疫和饥荒降临了这个城邦。

    那本书里写了如何对付山魈的办法,却没有写怎么对付“影子”,而且山魈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抓住吃掉,就像是天敌,是食物链的一部分。

    乔治安娜也可以尝试吃掉它们,灵魂是美味的食物,不过她担心它们有毒。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

    她很害怕,想要尖叫,不过她知道她的叫声会引来更多的人,他们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你只剩下你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感谢她是个女孩儿,就算她逃跑也没人会说她是个懦夫、胆小鬼,而且她本身就是个胆小鬼。

    但她希望自己不是懦夫,在逃跑的时候她还可以想怎么对付那些跟在她身后的,当然她也不敢跑太快,因为她可能会追上他们,现在想来整个尼普顿宫和涅尔瓦宫形成的庭院是方形的,虽然不像圆,却一样是连续的。

    你不能跑太快,否则会追上自己的影子。

    于是她只能快步流星得行走,希望她的体力能够坚持得住,因为停下也会被那些看似缓慢移动的“人影”追上的。

第三百零七章 花之争(一百四十九)

    “哈哈哈哈”

    乔治安娜回头,刚才她好像听到了贝拉的笑声。

    可是她身后空无一物,仿佛只是幻觉。

    即便此刻她看不到那些穿红衣服的人,她也能感觉到他们,女孩的直觉在这方面会比较灵敏,因为不论是现实还是电影里,总是免不了走夜路的时候被奇怪的人跟踪。

    跟踪狂觉得这样很有趣,被跟踪的女孩儿却不觉得,没人喜欢这种被当成猎物追捕的感觉。

    无意间她看到了墙上的镜子,紧接着她就想起了马尔梅松,据说所有的镜子都被蒙上了黑纱。

    约瑟芬住在杜伊勒里宫的时候曾经遇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幽灵,她问约瑟芬,为什么要睡在她的床上。

    紧接着乔治安娜就恢复了一点冷静,她是个女巫,总不能表现得比一个麻瓜还要差。

    她取出魔杖,首先对地面用了沙坑陷地,使用了魔法后,她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恶作剧精灵源自于德国,在德国人的皇宫里出现这种东西好像“合情合理”,如果那些“红衣主教”真的具备实体就会陷进去,就像石像鬼那样,如果它们不掉下去,那就是一种精神混乱,重物都会坠地的。

    恶作剧精灵总是和建筑在一起,就像霉菌一样难以根除,事实上即使阿不思也无法将皮皮鬼赶出去。

    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是德国人,难怪她会在杜伊勒里宫出现,那么杜伊勒里宫被烧毁后她又去哪儿了?

    1870年巴黎公社运动的时候杜伊勒里宫就被烧毁了,也正是凭借着普法战争的胜利,1871年德意志帝国宣布建立,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凡尔赛宫加冕为皇帝。

    还没有容她细想,那些穿红衣服的就出现了,他们逐渐朝着陷阱走去。

    恶作剧幽灵并不是要将新搬进来的人赶出去,它们主要的目的是制造混乱,让活着的人感到生气和难堪。

    “没什么好怕的。”她自己给自己鼓劲,她尝试和对方沟通,如果对方像皮皮鬼那样曾经是人的话。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陷阱时,他们忽然停下了。

    “我们……”

    还不等她说完,一个红衣服的人就不见了,他出现在了镜子里。

    紧接着他从镜子里消失,然后出现在了陷阱的另一边,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斧头。

    “除你武器!”她对着红衣人施咒,他手上的斧头应声到了她的手里。

    她看着这个斧头,又看了一眼墙上,果然有一个装饰用的斧子不见了,然后他的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通过镜子来到了陷阱的这边,他们的手里都没有武器。

    恶作剧幽灵能拧开枝形吊灯,让吊灯像巴黎歌剧院的吊灯一样很戏剧性得落在观众席上,很明显他们是不讲道理的了。

    乔治安娜捕捉到了一点灵感,有什么东西,和玛丽安托瓦内特有关。

    她费劲得想啊,几乎快忘了逃跑,这时她又听到了鸟类扑棱翅膀发出的声音。

    上一次在高乃依家也是这样,在鸟类绝不可能筑巢的壁橱后面她听到了这个声音。

    然后她想起了荧光闪烁,还有羽毛笔,正是为了找到羽毛笔,才有了荧光闪烁。

    当魔杖发出了那种幽幽的光线时,那些穿红衣服的人都不见了,包括镜子里也是,只有乔治安娜自己的影子。

    她记得,玛丽安托瓦内特曾经赞赏过洛赞公爵帽子上漂亮的白鹭羽毛。

    事实上她并不想要那根羽毛,但是为她传话的贵妇人说错了,然后那根羽毛就出现在王后的手里,为这件事王后和洛赞公爵还闹了绯闻,玛丽安托瓦内特只带了那根羽毛一次就不戴了,而洛赞公爵后来还成了王后的仇人。

    至于那根惹祸的羽毛没人知道它去哪儿了,只是一根羽毛而已,法国大革命时那么多皇室珠宝都失踪了。

    通常做羽毛笔的材料是家鹅,但也有用天鹅、乌鸦或别的鸟类翅膀的羽毛做笔的,拿破仑戴帽子从来都不像别人那样装饰一根漂亮的羽毛,只除了要参加婚礼那天穿的那身衣服。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他所住的寝宫走去,这时她很不得能幻影移形。

    走到半路上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看了过去,发现是她的新监护人理查德·埃奇沃斯。

    “你怎么在这儿?”乔治安娜问。

    “这话我该问你,年轻的小姐,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到处转?”埃奇沃斯说,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让她想起了校监。

    “我在巡逻。”她回答。

    “我相信这里有足够的警卫,这么冷的天,你小心冻着。”

    “不,你不明白,理查德。”乔治安娜停下了脚步“该回去的是你,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埃奇沃斯笑了起来,好像她是个任性的小女孩。

    乔治安娜不想跟他解释,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拿破仑的住处,确实守卫森严,斯塔姆在门口睡着,却不见了迪洛克。

    “您不能进去。”守在门口的执卫队拦住了她。

    乔治安娜挥舞魔杖,将他们都给撞开,然后用阿拉霍洞咒打开了门,那模样和气势简直就像是捉奸的。

    然而里面没有别的人,只有波拿巴一个人静静得躺在床上。

    她走进了屋,检查了所有的镜子,都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她走到了床边,抚摸着波拿巴的额头,触手全部都是汗。

    “您可能不爱听。”斯塔姆躺在门口说“以前女主人在杜伊勒里宫住的时候每晚都要自己亲自巡逻,又或者派她的仆人,就像您今晚做的。”

    “我为什么不爱听?”乔治安娜反问。

    “因为,她试图抓住那些半夜偷溜进主人房间的女人。”斯塔姆犹豫了一会儿后说。

    乔治安娜笑了“波拿巴也那么觉得?”

    所有的男人都惊奇得看着她。

    乔治安娜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离开了他的卧室。

    她记得约瑟芬身边有个女预言家,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女巫,用的还是一根铁魔杖。

    现在她有必要谈一谈,希望法国魔法部也有远距离通讯的魔法道具。

第三百零八章 厉火狂潮(一)

    因为有了预约制度,只有收到邀请函,或者预约后,到了预约的时间可以去杜伊勒里宫的访客,所以有了登记办公室,然后就有了在登记办公室工作的迪夏泰尔夫人。

    现在她走了,就要有新的人来代替,乔治安娜让蕾拉和贝尔坦手下的一个女裁缝暂时负责,以后再找人正式接替。

    紧接着天亮后,乔治安娜就和贝尔坦一起对她那些缺乏时尚感的衣服进行改造,就像以前玛丽安托瓦内特和贝尔坦曾经做过的,不同的是乔治安娜不喜欢洛可可,少女穿洛可可风格还可以理解,50多岁的大婶穿那样的裙子简直就是噩梦,虽然她外表上看只有20多岁。

    理查德·埃奇沃斯前一晚的话提醒了她,她和埃奇沃斯是同龄人。

    她喜欢剪裁很好的外套,不想要蕾丝边和缎带,贝尔坦照着她的要求修改,这一次她的时间很充足,因为拿破仑目前在养病,至少要在奥斯滕德停留一个星期的时间。

    贝尔坦也住在胜利女神厅,当她们在小客厅试穿衣服的时候,其他法国官员就在一旁欣赏,他们殷勤得恭维着,却没人提出要让贝尔坦替他们家的女眷设计。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中午在探望了还因为胃疼,吃不下东西的拿波里昂尼后,下午她就去找格雷古瓦补习法语课了。其实就和芙蓉与比尔·韦斯莱的英语课差不多,就是聊天,偶尔格雷古瓦会纠正她的口音。

    比利时长期存在着语言纠纷,境内主要有两大民族,弗拉芒人和瓦隆人,大约在5世纪左右瓦隆人所在的地区臣服于法兰克王国,9世纪查理曼帝国分裂后长期处于封建割据的状态,14世纪末大部分地区被勃艮第公国统一,此后长期辗转于西班牙、奥地利和法国的统治之下。

    瓦隆人居住在法国东北部、比利时南部,使用法语的人居多,而弗拉芒人则因“弗兰德”而得名,过去属于荷兰统治,弗拉芒语其实是一种荷兰语。

    此外还有少量德意志系日耳曼人的后裔,他们说的是德语。以语言区为界,比利时可以分为两个部分,语言边界的北部,人们说日耳曼语或弗拉芒语,语言边界以南说法语。

    格雷古瓦希望能推广法语,这也是他这次随行的另一个原因。

    当拿破仑还很爱约瑟芬的时候,他常带着他认识的人去她经常去的餐馆,把她介绍给所有人。

    他说他们铁定要结婚,新婚之夜被狗咬了还没什么,他居然还愿意和那条狗一起分享他们的床,后来他去了埃及,回来之后他们就分房睡了,直到有天晚上约瑟芬说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幽灵出现,她害怕,然后波拿巴就把她抱着回自己的卧室了。

    从此以后,他们还是会共享一张床,除非他去国外或者在杜伊勒里宫过夜。

    洒圣水估计对恶作剧精灵无效,更何况杜伊勒里宫还有不少瑞士雇佣兵死在里面,可能只有烈火能将她送走。

    至于玛丽安托瓦内特会不会跟着拿破仑去马尔梅松,这只有问过才知道,可惜的是即便法国魔法师有远程聊天的工具,约瑟芬不愿意沟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有些女人只是“过客”,不论是有天籁之音的朱塞平娜,还是开罗的“小克里奥佩特拉”。能让拿破仑与约瑟芬离婚的奥地利公主除了能生孩子这一优势外,还有就是奥地利,即便奥地利撤走了,他们在比利时还留有残余势力,比利时人民是欢迎法国人的,他们认为法国人会给他们带来自由,有些地方,比如鲁汶和根特则并不欢迎。

    与格雷古瓦上完课后,乔治安娜去找自己的监护人埃奇沃斯,他现在和法国的桥梁委员会的人成了朋友。

    在他设计的马车里,有一种是靠履带传动的,除了它是用木头做的之外和坦克的履带几乎一样。

    有了履带的马车能在崎岖或松软的地面上行驶,非常适合比利时的地形。理查德是个爱笑、爱唱歌、快活的爱尔兰人,他要是知道他的发明被乔治安娜这么使用,不知道会怎么看她。

    毫无疑问,这么做会讨好拿破仑,可是这违背了她的初衷。

    用这种履带可以作为传送带,给货物装卸,这能减少很多人力,同样的也会减少码头工人的数量。没人从小就立志要去码头上抗货,可是这好歹是一门糊口的工作,就像卢梭抄写乐谱,威尼斯已经有乐谱印刷机了。

    格雷古瓦和埃奇沃斯可能成为朋友,因为他们都同样热爱机械,但是他们也可能无法成为朋友,因为他们一个是神父,一个是“异端”。

    就在玛丽安托瓦内特与路易十六出逃的那一年,英国的伯明翰也发生了骚动,当时人们的穿着改变了,以前的靴子需要搭扣,后来变成了系绳子,这影响了不少工厂老板的生意,在这种情况下,小威廉·皮特再让他们交钱组建骑兵队维持治安,他们就不那么乐意了。

    理查德在爱尔兰买了一块土地,建设了一个名叫埃奇沃斯的小镇,小镇的一切都照着他的想法去建造。

    1798年的5月他结婚了,新娘是小他女儿一岁的弗朗西斯,在从教堂回镇子的路上,他们看到一个吊死在车上的男人。

    也是在同一年,爱尔兰发生了暴动,人们很容易就拿到匕首和长矛,为了维护小镇的安全,理查德雇佣了一些骑兵保护小镇,而那些骑兵很多都是新教徒。

    理查德被认为意图谋反,紧接着他就收到了这个致命的警告,这使得他不得不离开爱尔兰,投奔月光社的朋友们。

    混乱会阻碍发展,伯明翰骚乱很快就结束了,并没有像法国大革命那样完全混乱,但是脆弱的光学仪器往往一摔就坏,有很多东西都已经坏了。那句“没有哲学家,只有永恒的教会和国王”是暴徒留在伯明翰图书馆里的,重建的时候也没擦去。可惜麻瓜不会复原咒,否则那些被撕碎的手稿还可以复原,但那些被火烧掉的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在中世纪的时候,骑士曾经被教会谴责为残暴分子,不论是国战还是领主贵族之间的战争永远少不了他们,十字军东征开始后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保护朝圣者的勇者,这样骑士就成了一个神圣的职业,他们不需要跪求上帝的原谅,为所犯的罪过而痛苦忏悔了。

    有的人需要救赎,有的人则没那么需要,他们觉得这样过得很好,你去告诉他,这么活不对,他们反而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天知道在比利时推广种甜菜干不干的下去,有的时候她的想法确实太天真了。

第三百零九章 厉火狂潮(二)

    在托尔花园的西侧,正对着大西洋的那一面是芙蕾雅庭院,乔治安娜打算将它改成酒店租出去。即便这个夏宫的规模不大,而且还比较新,要维持它还是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酒店的收入可以补贴,关键是可以吸引客人来。

    她打算在这里建一个台球室、室内网球馆,另外还有赛马场。美国除了有拉斯维加斯还有大西洋城,赌博在那里是合法的。很多欧洲国家,比如奥地利、法国都认为赌博不合法,在比利时赌博却是合法的,奥斯滕德就有不少赌场,不过都很简陋。

    当然她不打算在皇宫里建设赌场,而是在赛马场的旁边新建。埃奇沃斯设计履带的理念,类似雪鞋,增加面积减少压强,这样就不会陷进松软的雪里了。加了木条履带后的马车车轮接触面积也变大了,不过他的设计还有很多缺陷,沼泽里有很多水,木条很快就会被泡烂的,这样就失去它越野的目的了。

    从布鲁日到奥斯滕德的运河目前还没有结冰,还可以通行,一旦结冰就只能从陆上通过了,冰层的厚度还达不到可以驾驶雪橇的程度,反正从梅赫伦到布鲁塞尔的路修定了,其他的路怎么修就要看怎么规划了。

    在里尔已经修好了电报线,它可以接着往下修,沿着电报线也可以修路,在无线电普及之前,赌徒们是通过电报来收听赛况的。

    芙蕾雅的丈夫奥德是北欧神话里的旅行之神,在古挪威语中,他的名字意为激情。

    虽然她不会开车,但她却知道开车要打着火,火点燃了车才能开起来。

    她记得威尼斯有很多人因为欠了赌债,不得不戴上面具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面具不仅是狂欢节那天才戴,也是威尼斯人的日常生活。

    拿破仑禁止他们日常戴,连假面舞会的场数都遭到了限制,狂欢中碰到这么一个人是很扫兴的,生活中也会少很多乐趣。

    “请原谅我,在一个酩酊之夜,我的手和大脑被酒精俘虏,写下了如此不得体的话,我想象着,您像一只倦鸟在我的胸口降落,在我耳边温软的娇喘,以及……”

    “一个未婚女孩儿可不该念这样的诗。”乔治安娜警告着菲丽儿“把它烧了。”

    菲丽儿将那首情诗给收了起来,却没有像乔治安娜说的那样烧掉。

    “我不想第一执政看到它。”乔治安娜又对她说。

    “也许您该让他看到。”菲丽儿笑着说“您不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不想引起麻烦。”乔治安娜严厉得说。

    “您不给他看才容易引起麻烦,您喜欢那个写诗给你的人么?所以才留着他写的诗。”

    “我让你把它烧了。”

    “哦~您想毁灭证据。”菲丽儿恍然大悟般点头“那我更要把它交给他了。”

    乔治安娜越过桌子要去把那首不知谁塞在门缝里的诗给收走,菲丽儿却预判了她的反应,率先拿着那封信跑了。

    “快给我!”乔治安娜警告着。

    “不给。”菲丽儿没大没小得说。

    “玛格丽特,抓住她。”乔治安娜对一旁看热闹的玛格丽特说。

    玛格丽特不敢上前,反倒退到了一边去,间接给菲丽儿让了一条路出来。

    乔治安娜很想摆出院长的威严,不过她的表情还没有整理好,就有人出现在了门口,菲丽儿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王妃,主人叫您。”安巴尔面无表情得说。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柔声说,然后安巴尔就鞠躬离开了,从他出现开始那种轻快的氛围就消失了,空气变得异常凝重。

    “夫人,要我陪你去吗?”菲丽儿问。

    “好给你借口,把那封信交给他?”乔治安娜没好气得说,穿上了外套,离开了套房。

    安巴尔在前面领路,他一句话都不说,不像上次那个内侍,还会没话找话。

    他领着乔治安娜去了美杜莎厅,波拿巴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大海,看起来很像一个退休的老年人。

    她走了过去,安巴尔自己退了出去,整个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数尊石膏像。

    他将看着海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看起来怎么样?”波拿巴问。

    “病了,瘦了。”她平静得说“今天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他朝着她招手,她走了过去,他顺势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两天和格雷古瓦聊得怎么样?”

    “他是个挺有趣的人。”乔治安娜说。

    “没别的了?”他像抚摸一只猫一样轻柔得抚弄着她的背。

    “你们男人的事……”

    “圣诞节要怎么过?”他又问。

    “我们圣诞节不回巴黎?”她反问。

    “如果你想去阿姆斯特丹的话,我们就只能在外面过了。”

    “那就回去吧。”她毫不迟疑得说“圣诞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你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

    “举办圣诞晚会怎么样?”他轻柔地说。

    “我知道那样会很热闹,但我不需要陌生人陪着我过。”她平静地说。

    “波琳回来了,和勒克莱尔的遗体一起。”波拿巴说“我不想让德尔米德过一个悲伤的圣诞节。”

    她没有出声。

    “我要为他服丧一段时间,去伦勃朗的墓地下次找机会吧。”

    “没有问题。”她毫不犹豫得说。

    “弗德兰有不少伦勃朗的作品,你……”

    “你跟我说过不会再拿艺术品了。”乔治安娜打断了他。

    “你可以找人帮你买。”他接着说道“我会出钱的。”

    她明白了,这是一种“补偿”,就像是那些宝石。

    “大可不必,我想用那笔钱来支付‘植物猎人’的佣金。”

    他看着她。

    “是真的植物,还是那本书里的?”

    “画不是真迹也没关系,可以找个美术生临摹。”乔治安娜说。

    “别给自己找麻烦。”波拿巴说。

    “你也一样,为什么让一个爱尔兰议员做我的监护人?”乔治安娜反问。

    “他对我们很感兴趣,而且他很喜欢搞发明,我正好用得着他。”波拿巴说。

    乔治安娜摇头,学着老将军的口吻说“拿波里昂尼,你变得和狐狸一样狡猾了。”

    他笑着吻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恢复健康,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复原了。

    估计那时他设计的要塞设计图差不多也该完成了,它是五边形的,就像维纳斯的五角星,到那时他们将出发去下一站了。

第三百一十章 厉火狂潮(三)

    伦敦的大多数地形是由河流塑造而成,河流切割出深深的河谷,在19世纪初依旧可以看到。

    泰伯恩河从汉普斯特德河和牧羊人井开始,经过瑞士小屋和摄政公园,与经过贝尔塞滋公园的支流相汇,它通过摄政运河的渡槽,然后再次出现在公园南面的游船湖中。夏天的时候有人会在里面游泳,冬天则有人在上面溜冰,但有的时候冰结得不够厚,又或者因为暗流而导致冰面厚度不一致,所以会造成落水的事故,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阻挡人们滑冰的热情。

    波莫纳记得德拉科与阿斯托尼亚那次滑冰约会,当时他们好像已经住进了南肯辛顿的公寓里了。

    那是老马尔福用来安置情妇的,她记得当时住进去的时候有多生气,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样一天。

    她躺在沙发上,隔着窗户玻璃晒太阳。在这个时代,下午两点到五点被称为“时髦时间”,时髦的人群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牛津街附近。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工作时间,而那些工薪收入者也无法进“时髦人士”进的店里消费,最多只能在橱窗外看看。摩尔人风格的玻璃房子、画廊、枪店、丝绸和天鹅绒,以及最惹人注目的珠宝店。“看橱窗”是当时生活的一部分,当铺有时看上去和珠宝店很像,只有门上的告示可以体现它的功能,另外就是卖鸟类标本的店,里面有卖天堂鸟、蜂鸟、鹦鹉,也有卖鹧鸪之类鸟类的,多半是某位贵族的猎物,他并不打算吃它,而是作为战利品放在家里展示。

    对上层阶级而言,除了打猎、散步、看橱窗外,还有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看演出,虽然魔术师会为上层阶级和普通人表演,但绝大多数时髦人士会选在“时髦时间”观看,普通人则会在下班后去。

    她记得有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她和西弗勒斯的“时髦时间”是那么过的,当时他们也躺在沙发上晒太阳,楼下还传来巴赫的钢琴声。

    从那间公寓的某个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蛇形画廊的房顶,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蛇,在伦敦的薄雾中蜿蜒曲折。

    在奥斯滕德停留的这几天,跟着她一起巡回演出的魔术师们也没闲着,他们在表演歌剧的舞台上向比利时民众表演“魔法”。

    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没人再将把戏法当成“奇迹”,不过在意大利的时候,有个神甫却想办法让圣母像流泪,幸好在事态变得严重前蒙日破解了这个机关,只要将圣母手里的水杯拿走她就不会落泪了。

    乔治安娜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反正她是女人,哭泣没人会取笑她的。

    比起独自过圣诞节,她更可悲的是现在的身份,她曾经是“女主人”,现在则成了“王妃”,关键是她还不喜欢名画、珠宝、服饰,所以她为了什么?世界和平吗?

    三强争霸赛韦斯莱兄弟还开了赌局,孩子们用零花钱小赌了一把,不过在此之前,他们投资了魁地奇世界杯赌球,将多年的积蓄全赔进去了,而组织者自己欠了妖精一大笔钱。

    股市开盘的钟声就像是拳击选手的开赛铃,也有人在下面赌博,本质上战争也是一种赌博,买了输家国债的人一个字儿都要不回来,这次出征圣多明哥,有很多人也买了圣多明哥的债券,随着战败的消息传来一下子破产了。

    想吃热带的蔗糖估计是没有办法了,幸好还有甜菜制糖,她记得比利时巧克力很出名,可可豆本来也是苦的,要加入大量的糖才能变成人们熟知的巧克力,但可可豆也是热带产的。

    有时候她真希望能当一个单纯而幸福的女人,像莉莉那样的,可惜命运对她不公正,她想要的一切都被莉莉得到了。

    她躺不下去,站了起来,开始破坏她所有看得到的东西,瓷器摔烂后发出的声音让她觉得好过了不少。

    她其实不用骗自己了,她此刻就在地狱里。

    过什么圣诞节呢,它本身就是个谎言。

    “发生什么事了?”

    乔治安娜回头,发现是她的监护人理查德·埃奇沃斯。

    她很想就这么晕过去,这样就有人搀扶她起来,不过她却自己坐回到了沙发上。

    埃奇沃斯走到了沙发边,挨着她坐着。

    “如果你有女儿,告诉她千万别做别人的情妇。”乔治安娜平静得说。

    “我有女儿,而且不止一个。”埃奇沃斯温柔得说“我让她自己选择。”

    她看着埃奇沃斯。

    “我的朋友们会为女儿安排婚事,玛利亚有个追求者,他是瑞士的银行家,但她不确定要不要和他结婚。”埃奇沃斯说“你也看得出,她年纪不小了。”

    “你是个纵容女儿的爸爸。”乔治安娜说。

    埃奇沃斯却笑了“我为她感到骄傲。”

    “是因为她出书了,名望还在你之上?”

    “或许是因为我很高兴她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女人,有的话她说得还挺在理。”

    乔治安娜震惊得看着他。

    “你也出本自己写的书怎么样?或者说试着写作。”

    “我出过一本小册子,里面介绍的是植物。”

    “不不不,我说的是写作,将你的真实想法写下来。”埃奇沃斯叹了口气“不一定是日记,也不一定要出版,每天给自己留那么点时间面对真实的自己。”

    乔治安娜思考着。

    “现在就试试,怎么样?”埃奇沃斯说。

    她看着满地狼藉,这种环境怎么写作?

    埃奇沃斯从上衣口袋里将一只钢笔取了出来。

    “这是我朋友的小发明,瞧。”埃奇沃斯将钢笔的后盖旋开,它和现代的钢笔还是有区别,里面有个眼药水一样的小瓶子,填充墨水时要将它取下来,并不是利用虹吸原理将墨水直接从墨水瓶里吸进去。

    “比羽毛笔要方便很多,对吧?”埃奇沃斯说。

    乔治安娜看着他的上衣,它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墨水的痕迹来,要是穿的浅色衣服,很容易就被漏出来的墨水弄脏了。

    “拿去试试。”埃奇沃斯怂恿着。

    “我还是习惯用羽毛笔。”她委婉得说,然后站了起来,从满地狼藉中找到了纸张和羽毛笔,然后在一张小圆桌旁坐下。

    “随便怎么写。”埃奇沃斯说“你不是写小说、报告。”

    她看埃奇沃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好像不打算“检查作业”,于是在想了一会儿后,她在纸上写了些字,写完后她就觉得畅快多了。

    “我能不能看你写了什么?”埃奇沃斯笑着说。

    “不。”她将那页纸折好,想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

    “你笑起来很美,刚才你生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变形成妖怪。”埃奇沃斯夸张得说。

    “也许我本来就是。”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美丽的怪物’?”

    “类似仙女那样的?”

    “不,是类似人鱼那样的,听了人鱼的歌声,贸然靠近的水手会被她们吃掉的,但人们还是在寻找她们,证明她们是存在的。”

    “那么你认为人鱼存在吗?”埃奇沃斯问。

    “当然,我就是。”

    埃奇沃斯震惊得看着她。

    “有一个关于美人鱼的故事,她喝了女巫的魔药,用嗓音换了一双人类的双腿,她每走一步路都会像被刀割一样痛苦,是小美人鱼救了王子,可是邻国的公主却说是她救了他,小美人鱼于是跳进了大海里,变成了海上的泡沫。”

    “为什么她要救王子?”

    “因为王子遇上了船难,这不是重点。”乔治安娜叹了口气“我不会去报复那个领国公主,最后多半会选择和小美人鱼一样。”

    “所以你觉得你是人鱼?”埃奇沃斯问。

    “你不觉得我傻吗?”乔治安娜问。

    “不,可能是因为你和她一样善良。”埃奇沃斯说。

    乔治安娜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威胁过波拿巴,她会成为美狄亚公主,毒死他的新欢和他的继承人。

    她是哪门子的善良?

    可能她还是个胖胖矮矮的女巫时是的,那时她是多么开朗乐观呐。

    “走吧,我们出去转转。”她对埃奇沃斯说“看看比利时有什么好吃的。”

    “年轻的小姐该注意自己的腰围。”埃奇沃斯说。

    乔治安娜笑了起来。

    “看看我穿的裙子,理查德,你觉得它能看出腰围吗?”乔治安娜展示着自己身上的爱奥尼亚式裙,它快和孕妇装一样宽松了“英国目前还在穿紧身衣吗?”

    埃奇沃斯没说话。

    乔治安娜忽然发现,这可能是不回英国的一个好处。

    那紧身衣和可以做凶器的裙摆早就该一把火烧了,也确实有穿着那种裙子的女性被蜡烛点着了,就像火刑架上的女巫,虽然塞勒姆的女巫都是死于绞刑。

第三百一十一章 厉火狂潮(四)

    在天与海的交界处可以看到一些阴影,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陆地。她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是不是英格兰。

    “你可以试试望远镜。”理查德对乔治安娜说“如果你真的想看清楚对面的话。”

    乔治安娜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这就是你找到的比利时美食?”

    理查德笑着将手里的炸薯条和贻贝递给了她。

    “其他人说我们那儿是美食荒漠,让我们看看他们做的炸土豆做得怎么样?”

    乔治安娜看着手里的炸薯条,它是粘蛋黄酱吃的,贻贝则是用白葡萄酒煮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她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土豆炸得太硬了,而且盐也放多了点。

    “我听说是你的主意。”理查德忽然说。

    “什么?”

    “用啤酒税来养育孤儿。”

    “哦,那不是我的主意,是叶卡捷琳娜女王的。”乔治安娜连忙说“我只是听说比利时人很爱喝啤酒。”

    “为什么不把波尔多的葡萄酒运到比利时来呢?”理查德问。

    “我认为他们不喜欢。”乔治安娜沉吟了一下“荷兰人和德国人都爱喝啤酒。”

    “你有没有想过,葡萄酒商人会觉得他们被抛弃了?葡萄酒是被赐福的酒。”

    “我知道。”乔治安娜漠然得说“但是当他们抱怨拒绝缴纳慈善入市税的时候,我想他们已经忘了什么是善良。”

    “你怎么知道啤酒商人不会跟他们一样呢?你觉得塔尔图的啤酒商人真的是因为孤儿才同意这个制度的?”

    乔治安娜看着他。

    “那只是一个借口,但矛盾变得不可调节时需要一个缓冲。”理查德吃了一口炸薯条“嗯~,太硬太咸了。”

    乔治安娜气呼呼得吃了打开了一个贻贝,里面的沙子没有处理干净,她差点吐了。

    “接下来的旅行,你会是主角。”理查德挑选了一个不那么硬的薯条,蘸了蛋黄酱吃“第一执政是你的陪衬。”

    乔治安娜猛然惊醒。

    “难怪他跟我说要给勒克莱尔守丧。”她嘀咕着。

    “有可能是政治目的,也有可能他确实想为勒克莱尔将军守丧,你别把他想得太复杂。”理查德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监护人呢?而且他还同意了。”乔治安娜反问。

    理查德笑了笑,看着大海。

    乔治安娜想要提醒他,如果拿破仑和历史中一样在滑铁卢输了,所有和他有过联系的英国人都会被怀疑,这其中甚至包括威尔士亲王,乔治安娜记不清他们送了什么东西,但就是这种礼节性的互相送礼都让他遭到了攻击。

    “你是个傻瓜。”乔治安娜嘀咕着,又吃了一口炸薯条。

    “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会离开你的丈夫?我听说了很多个版本的传说,但我想从你这儿听到真实的。”

    “你不能。”她心烦得说,觉得这个薯条难吃得要命,却不想浪费食物。

    “总免不了有嚼舌根,对别人品头论足的人,我结了四次婚,而且现在的妻子比女儿还小一岁,如果我在意别人说什么,我就不会跟她结婚了。”理查德顿了顿“你刚才跟我说,不要让女儿成为别人的情妇。”

    “你这种劝人的方式真奇怪。”乔治安娜看着这个红脸的爱尔兰人。

    “你也很奇怪。”他不甘示弱得说“谁会离开给你幸福生活的丈夫,当别人的情妇呢?”

    “你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对么?”

    “别小看探索精神。”

    乔治安娜恶狠狠得看着他。

    “想象一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饶舌的人场面。”理查德有持无恐得说“你会感激第一执政提前结束这次旅行的。”

    她呆坐着不动,理查德继续吃蘸了蛋黄酱的比利时炸薯条。

    “我想恨一个人是容易的,有人告诉我,他和之前那个女人已经过去了,但我一直觉得她在那儿。”乔治安娜木然得说“爱需要宽广的心胸,我的心没有那么宽广。”

    理查德叹了口气。

    “今天里昂跟我说要买伦勃朗的画补偿我,我觉得他还是没有理解那些画的意义。”

    “里昂?哦~”理查德恍然大悟“这是你们的昵称。”

    “不,是他的妈妈那么叫他的。”乔治安娜干巴巴得解释着。

    “瞧,八卦永不过时。”理查德笑咪咪得吃了一口炸土豆。

    “你们这些男人倒是专一,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她揶揄着“西弗勒斯和你们不一样,他一直都喜欢莉莉。”

    “谁是西弗勒斯?史密斯先生?”理查德问。

    “没错,就是他!”乔治安娜含着恨意,将薯条在蛋黄酱里不断搅动“他一直忘不了他的初恋情人。”

    “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他和之前那个女人已经过去了?”理查德问。

    “另一个女人,我们有段时间称得上朋友,她儿子是我的教子。”乔治安娜回答。

    “她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因为某个原因,她拜访过‘史密斯先生’,当时他和‘虫尾巴’住在一起,虫尾巴是间接害死了史密斯先生初恋情人的罪魁祸首,她判断的依据是虫尾巴还活着,如果史密斯先生真的还爱着初恋情人的话,虫尾巴早死了。”

    “你相信吗?”

    “我相信过。”她忧伤得说“可是所有人都在说他依旧爱着她,我就不确定是不是该信了。”

    “你想听我的建议吗?”理查德问。

    “你想说什么?”乔治安娜问。

    “相信那个女人说的,你自己刚才也说过,恨一个人很简单,爱一个人需要宽广的胸怀,你觉得史密斯先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吗?”

    她回忆着。

    “他当时在干什么?”理查德问。

    “在执行一个任务。”乔治安娜回答。

    理查德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他真的是间谍?”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理查德看着大海摇头叹息。

    “他参与了另一场战争,本来已经退休了,我们来欧洲是蜜月旅行。”乔治安娜立刻解释道。

    “你知道皮特是怎么称呼你的?他叫你‘阿伯丁伯爵’夫人。”理查德看着乔治安娜“我看得出,他的心里有你,你可别伤了他的心。”

    她有点懵。

    “这么说也好像不对,如果拿破仑的军队真的渡过了海峡,可怜的就是我们了。”理查德疯疯癫癫得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她不满得说。

    “你知道都柏林的大主教叫什么名字吗?他叫特洛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厉火狂潮(五)

    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有一尊撒尿小男孩的铜像,他的名字叫于廉。有关于于廉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是当敌人在进攻布鲁塞尔时遭到了当地人民的反抗,敌人撤退时点燃了火药导火线,企图将整座城市化为灰烬,一个小男孩看到了,急中生智下,对准导火线撒了尿,整座城市和人民的安全都得到了保障。

    从此于廉就成了布鲁塞尔的小英雄,后来变成了整个比利时的英雄。这尊铜像同时也是喷泉,平时喷的是水,到了特定的节日则会喷啤酒或红酒,人们还争抢着接着喝……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既然找不到人投资疏通运河,那就只有奥斯滕德和布鲁日当地居民自己集资了,每喝一杯啤酒就相当于为疏通运河捐了半个便士,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喝。不过从当地的画里可以看到,很多画家会到酒馆去寻找灵感,而且酒馆也是当地重要的社交场所。

    英国人也想插手比利时的啤酒生意,但伦敦的大啤酒商们更愿意直接将啤酒卖到比利时,而不是像法国那样多此一举,将酿造啤酒的材料运到比利时来。

    在伦敦有11家啤酒商组成的联盟,他们几乎垄断了整个伦敦及几大城市的啤酒市场,乡下还有一些私人啤酒作坊,但多半只供当地人饮用,完全无法与这11家啤酒商竞争。

    融资、扩大生产、机械化、高效、达到利润最大化。然而比利时人对啤酒就像对待巧克力一样,有一种专门的职业叫巧克力艺术家,这已经不是一种产业,而是一门艺术,不只是口感,连包装和模具都要赏心悦目。

    如果买了英国的啤酒,那么硬币当然被英国人赚走了,法国人在海关扣一点关税,但比利时人从中得到了什么?

    买自己产的啤酒则可以将税收用于疏通运河、修建公路,价格可能会比英国啤酒贵一些,顾客可以自己选择。

    航运可以从中得利,法国农民的粮食有了销路,可以扩大生产,比利时种植甜菜后生产的甜食可以运往法国,而且甜菜制糖后剩下的残渣可以作为动物的饲料,这样就形成了双向循环。

    《梅休因条约》看似让葡萄牙得利,实际上在这笔贸易之中,葡萄牙人提供了流动资金,也就是他们从南美得到的白银,启动项目需要基础建设,不论是修厂房还是公路都是法国人说了算,大概会通过指定买国债的方式让那些从奥地利人手里平价兑换的富人们买一些,这个体系大概如此,拿破仑新修的堡垒既是屯兵的地方,也是海关,当然法国人不会像都柏林一样用税金修一座“税收宫殿”,可能修堡垒引起的抗议声还要小一些。

    《英爱联合法案》是盘旋在都柏林上空的一个怪物,如果法案顺利实施了,都柏林将会被撕成碎片,成为一个衰落、贫穷、破碎的省级首府,即便比斯福特修了新的海关大楼,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废墟。

    能当上爱尔兰议会议员的基本上都会有钱人,他们去了伦敦当议员就是将有钱人迁走了,他们会放弃现有房产,导致房价和地价下跌,紧接着围绕着他们消费而生活的人们,造马车的、做家具的、杂货商都会失业,届时都柏林会成为一片荒漠,而留在爱尔兰的食糖商人、印染厂主、五金匠人则仅仅因为18世纪90年代战后进口税上升带来的保护,在与英国商品的竞争中获得了爱尔兰市场的些微优势。

    但是反对联合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首先发起起诉联合倡议的来自律师界,至少一半的反联合手册都来自于他们。另外还有一些参与了镇压叛乱的人,还有爱国辉格党人,在联合法案执行的头几个星期里,议会到处都是呐喊声。

    天主教的教牧人员做了大量的安抚工作,总督康沃利斯也坚信天主教在中间的中立作用,但市政厅的反对党态度异常坚决。不过他们的抗议和1792年新教徒占主要议席,振臂一呼的情形不同,1793年解放法案让市政厅和工会接受天主教徒,他们又因为大主教的关系采取温和态度,最终联合法案还是在1801年1月1日生效了。而天主教徒们所期望的在联合后全面解放的期望在几周内就被打碎,因为乔治三世对此明确反对,皮特不堪压力立刻辞职,康沃利斯及首席大臣紧随其后。但特洛伊大主教却没有因为事情的结局遭到任何攻击,继续留在都柏林主持事务。

    从18世纪70年代开始,都柏林就在大建教堂,富裕的天主教专业人员也在激增。城里和乡下爱尔兰人协会志愿者积累了雄厚的军事力量,有相当多人参加了美国战争,他们曾经前往美国,“保护”当地的爱尔兰人,他们相信美国人那套办法。反正现在的爱尔兰是一个没有骑兵护卫,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安全的地方,而有了骑兵护卫的埃奇沃斯镇也没有得到安宁,反倒是理查德·埃奇沃斯在举行完结婚仪式回家的路上收到了一个致命的警告。

    这同时也和他支持英爱联盟有关,他投了赞成票,都柏林的海上防御十分薄弱,1791年时传说法国人要入侵爱尔兰,虽然最后证实是谣言,他觉得合并后就算英国皇家海军不保护,也能至少阻挠法国人入侵。

    然而合并后英国总督的做法是修了二十六个小型堡垒,被称为“圆形石塔”,每个堡垒可以装两门大炮,多数分布在巴尔布里根和威克洛边界的海岬上,而海军只会在补给的时候露面。

    这个项目的实用价值非常小,整个大都柏林有很多登陆点,因此有滥用资源的嫌疑。然而这是联合后城市防御的第一个举措,至少它地处爱尔兰通往各地的天然要道,是军事和人力、物力资源最集中的地方。

    英国人将用马拉的、铺设了铁轨的路重新进行了命名,认为那是“矿路”,而真正的铁路是用蒸汽机牵引,并且用大块枕木和铁轨,从梅赫伦修到布鲁塞尔的那条路只能算是一条矿路。在中世纪时根特是个不亚于巴黎的大城市,同时也是布鲁日的繁盛时期,两边挖了一条运河连接,而根特是多条运河、天然河流交汇的地方,占领了这座城市,几乎整个比利时的水运系统就瘫痪了,如果再加上梅赫伦通往布鲁塞尔的“矿路”,连布鲁塞尔都会面临危机。

    拿破仑是攻克堡垒的行家,但他知道怎么修防御工事么?

    这就不是一个女人能管得了的了,现在她在给小于廉做衣服。

    路易十五时期法国人曾占领比利时,为了讨好国王,守军将于廉的雕塑拆下来送去巴黎,结果被路易十五原路返还回去,训斥了那个将军,还做了一套精致的衣服给他穿上表达歉意,从此以后世界各国纷纷效仿送衣服给于廉表示友谊。

    不过第一个给他制作衣服的不是路易十五,而是荷兰总督。

    她没想要《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真迹,荷兰人该多恨她。

    至于给小男孩做什么款式的衣服还真让人头疼,从沙滩回来后,她和贝尔坦讨论了一下午,最后敲定给他做一身猎装。其实伯明翰靴子搭扣的生意受影响还是和法国人有关,法国大革命对整个欧洲都产生了冲击,即便他们的军队并没有踏上英国和爱尔兰的土地。陆军都是靠双腿走路的,靴子磨损得很快,用鞋带取代搭扣省成本,这一定程度改变了男装的款式。

    铜像不是活的小男孩,双腿是焊在基座上的,给他做鞋子要另外想办法,衣服倒是好解决。

    她们想了好几个法子好像都不管用,就在她打算放弃,换一个衣服款式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一脸笑意的波拿巴。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晓得,贝尔坦放下了那些做好的小衣服,带着女裁缝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套房。

    她们在路过波拿巴身边的时候用对国王的礼仪行礼,接着就把门给关上了。

    她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却实在不知道这时该说什么。

    他沉默地走了过来,将做好的小衣服拿在手里,手指轻柔地摩挲着。

    “给德尔米德做的?”他用特别温柔的声音说。

    她这时能说不么?

    “是的。”她颤声说道。

    他转头看着她。

    “在油灯下做针线会损害眼睛,明天白天再做吧。”

    她柔顺得点头,然后他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起居室。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厉火狂潮(六)

    在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第六卷,当穿着闪亮盔甲、手持长矛,即将走向战场的赫克托尔向儿子道别的时候,那个孩子害怕威武的父亲,躲进了保姆的怀里,赫克托尔和他的妻子莞尔一笑。赫克托尔将那顶插着马鬃的铜帽摘了下来,放在了地上,那孩子一下子就认出了父亲,又放开了保姆,投入父亲的怀中,赫克托尔亲吻亲爱的儿子,抱着他往上抛了一抛,随后向宙斯和其他神明祷告“宙斯啊,众神啊,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在全体特罗亚人当中名声显赫,孔武有力,成为伊利昂的强大君主。日后他从战斗中回来,有人会说‘他比父亲强得多’。”

    他这样说,把孩子递到了妻子手里,她把孩子接过来,搂在馨香的怀中含泪惨笑。

    赫克托尔见状,心生怜悯,抚摸着她,叫着她的名字,说道:“可怜的安德罗玛刻,为何如此伤心,如此悲愁?除非命里注定,谁也不能把我抛下哈迪斯的冥府。至于命运,我想谁也无法挣脱,无论是勇士,还是懦夫——它钳制着我们,起始于我们出生的时候!回去吧,操持你自己的活计,你的织机和纱杆,还要催督家中的女仆,要她们手脚勤勉。至于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所有出生在伊利昂的男子,首当其冲的是我,是我赫克托尔。”

    言罢,赫克托尔提起嵌缀马鬃顶冠的头盔朝外走,而他的爱妻则朝着家居走去。

    就这样,小于廉的新衣服就这么决定了,要不是波拿巴解释了一下,乔治安娜真不明白为什么要送一个打仗用的头盔作为代表和平的礼物。

    比利时在克尔特语中有“勇敢”和“尚武”的意思,只要没有自己的武力、没有主权,比利时就摆脱不了被人当战利品一样划过来、划过去的命运。想要独立除了在英国这样的霸主的扶持下投票选国王的办法还有美国和法兰西共和国那样付诸武力。美国比法国走运,他们孤悬北美,而比利时和法国一样和多个国家接壤,法兰西共和国打了7次反法同盟战争才成功立国,波旁王室就算复辟也只能君主立宪,想回到过去绝对君权是不可能了。

    世上有两种力量——利剑和思想,从长远而论,利剑总是输在思想的手下。

    《国富论》又不是禁书,到处都可以买到,乔治安娜能从那本书里看出《梅休因条约》的漏洞,那别人也能看到。英国将纺织技术当成外交手段拉拢欧洲各国,那是因为有法国这个威胁。同时欧洲各国也在派工业间谍探取英国纺织技术的秘密,但是有个关键因素——棉花,没有优质的棉花,就算有一模一样的机器也一样无法制造出高支纱,而这种优质棉又产自美国和印度。

    还有个地方,埃及,那里也出产优质棉,同时那里的局势也复杂得很,还事关苏伊士运河。目前可可豆主要产自西非的刚果,沦为殖民地的国家无疑是悲惨的,但是即便独立成功,处于被世界贸易孤立的情况也很糟糕。如果爱尔兰有自主贸易权,他们可以完全不管英国的《谷物法》,低价购买美国的玉米等粮食解决国内的饥荒问题。

    但是美国的低价谷物会冲击本土农民的利益,导致他们破产,美国的殖民地农业模式肯定不是原住民农业能竞争得过的,英格兰总不能把自己的平民逼成奴隶,童工再廉价也是要付薪水给他们的,更何况童工也干不了农业这种重体力劳动。

    从爱尔兰联合法案可以看出,即便首相、大臣都答应了某个条件,国王不同意,一切承诺都会变成泡影,大不了和小威廉·皮特一样辞职,吃亏的还是相信他们的人。

    而国王同意了,议会如果施加阻挠,三读法案一样无法如立法者设想得那样通过,《工厂法》成了慈善法的补充。更何况荷兰的奥兰治和玛丽二世是被议会扶持的,他们没有乔治三世那样的威信,1692年塞勒姆事件后巫师希望国王立法保护和承认巫师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至于现在让乔治三世同意保护和承认巫师更不可能,承认巫师存在只会让人们觉得他更疯,人们会质疑他是否还有统治这个国家的能力。

    拿破仑现在也有这方面的问题,是人都知道钢铁对国家的重要性,但是他以免关税的方式进口英国钢铁,乔治安娜还因此被从杜伊勒里宫赶了出去。

    但是钢铁只占法国国民生产总值的1%,并且炼钢还需要煤,苏格兰矿井的机械普及率不高,还要人力把矿背出来,增加了劳动量却不加工钱,那些煤矿工人会不会和韦奇伍德接儿子回家的路上,路过的棉花镇工人一样暴动?

    向来都是只有撑死的,人要饿死的时候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吃的,这样反而会找到一条生路。

    法国的矿业还有所有权问题,它们绝大多数都是属于贵族的,这是封建时代就留下的,雅各宾派承认土地所有权只追溯往前200年。而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1%这个数据,他们只会质疑拿破仑的决策失误。

    巴黎的工商业者支持他,他们是1786年合约直接的关系者,知道降关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要巴黎不乱,即便地方叛乱也是可以用军队镇压的。反对者要反对他只能像西耶斯那样,西耶斯找上了拿破仑,结果雾月政变后拿破仑成了第一执政,新的反对者怎么知道再如法炮制不会又出现一个将军执政?

    如果海路断了还可以走陆路,只是成本会提高,法国人会憎恶坏他们生意的英国人。

    有人觉得爱是无用的,爱会让一个人无法理性看待另一个人,陷入晕轮效应之中,在这种影响下人们对这个人给予较好的评价。

    赫克托尔是帕里斯王子的哥哥,他去见帕里斯的时候,帕里斯正在穿盔甲,海伦则坐在女奴中,吩咐使女们完成各种优美的手工,一见到帕里斯,赫克托尔就告诉他“我的好人,现在不是你发怒的时候,战士们在城市周围和城墙边战斗阵亡,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要是看到有人躲避这可憎的战争,你也会指责他,快走吧,免得这座城市在火焰中彻底毁灭。”

    帕里斯告诉赫克托尔“赫克托尔,你很恰当得谴责了我,并没有过分,因此我要告诉你,我并不是对特洛亚人生气和愤慨才坐在内室,而是想要消散我的忧愁,我的妻子也用温和的话语劝告我,鼓励我去战斗,我自己也认为这样最好,胜利轮流来到不同的人身上,你等一等,让我披上作战的甲胄,要不然你先走,我会跟随赶上你的。”

    当时海伦哭泣着说“大伯子,我是个祸害,但愿我母亲将我生下的那天有一阵凶恶的暴风把我吹到山上,或怒啸的大海的波浪,在这些事发生前将我一下子卷走。只愿我成为一个好一点的人的妻子,那样的人对于人们的愤慨和辱骂会感到羞耻,但是这个人的意志不坚定将来也会这样,因此我认为他这样一个人会自食其果。大伯子,快进来,在这张凳子上坐坐,既然你的心比别人更为苦恼所纠缠,这都是因为我无耻,阿勒珊德罗斯糊涂,是宙斯给我们两人带来了这不幸的命运,日后我们将成为后世人的歌题。”

    可是赫克托尔更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多一些,他拒绝了海伦的挽留后就回家了。

    当穿着闪亮盔甲、手持长矛,即将走向战场的赫克托尔向儿子道别的时候,那个孩子害怕威武的父亲,躲进了保姆的怀里,赫克托尔和他的妻子莞尔一笑。赫克托尔将那顶插着马鬃的铜帽摘了下来,放在了地上,那孩子一下子就认出了父亲,又放开了保姆,投入父亲的怀中。

    “你会比你父亲强很多。”乔治安娜看着手里的小衣服低声说,然后将它放进了装针线的盒子里。

    然后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昨晚他把铭刻着“命运”的戒指摘了,手上只有一个跟她一样的手镯。

    其实那句“比他父亲强得多”后面还有一句,“带回血淋淋的战利品,让他的母亲高兴”。

    她不知道别的母亲怎么想,反正乔治安娜不喜欢血淋淋的战利品,但马鬃头盔总归是一个美好的祝福。

    同时她也不是那样的妇人,以征服为乐,她不会让男子倒在她的怀中,让他成为敌人的笑柄。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贝尔坦和女裁缝们进来了,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条裙子。

    “夫人,您的礼服做好了。”贝尔坦骄傲得说。

    “你看起来很高兴。”乔治安娜笑着说。

    “那是当然,这是一个杰作。”贝尔坦说“您一定会满意的。”

    “我从来不怀疑这一点。”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因为它本来就是送给女神的礼物。”

第三百一十四章 厉火狂潮(七)

    亚当·斯密在《论罗马帝国衰亡后农业在欧洲旧状态所受到的抑制》曾这样写道:从日耳曼民族和塞西亚民族滋扰罗马帝国西部开始,欧洲发生了重大改变,野蛮民族对原住民的掠夺迫使城乡之间的贸易中断,城市空无一人,农村无人耕种,曾经在西罗马帝国统治下异常富有的欧洲变得贫穷、野蛮。

    古罗马时期土地仅仅只是作为维持生活和享乐的手段,比如种植小麦和葡萄,用来做面包或葡萄酒,罗马人也不分长幼男女,是自己的孩子都会分到一块土地。当时的“财富”是指的奴隶、金银、牲畜,宏伟的罗马是由奴隶们兴建的。

    罗马是农耕民族,放牧是游牧民族。因为没有马,罗马骑兵也就没有步兵多,而步兵主要是自耕农,他们跟随统帅外出征战,像攻伐特洛伊的英雄们一样将战败国的国民掳掠成为奴隶,另外还会将当地的艺术品搜走,装点他们的豪宅和庭院,古罗马很多艺术品都是希腊风格的,甚至罗马神话也只是将希腊诸神的名字改了一下。

    不过当土地不再是维持生活的手段,还是权力的手段时,将其完整地传给一个人似乎更为恰当,长男继承法就应运而生。

    这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在动乱接连不断的中世纪,大地主的精力都耗费在了保卫自己的领地,或者扩展领地的事情上,对土地的耕种和改良则疏于照顾。当进入和平岁月,他们有时间和精力对土地进行耕种和改良的时候,他们又没有了心思,如果他是个头脑灵活很会做生意的人,会把每年的储蓄用于购买新地产,而不是改良原来的土地,毕竟当时还有大量未被开垦的土地,因此大地主大多数都不是大改良家。

    荷兰地势低洼,沼泽很多,但只要把水抽走就能成为农田,这也是改良土地的一种办法。相较于地主,农民进行土地改良的速度要慢很多,因为对于农民,大多数的土地收成都要用于缴纳地租,英国通过圈地运动,实行轮耕是基于当时养羊的收益高于种地,无意之中改良了土地。

    最早谷物是禁止出口的,除非获得特许,古代欧洲对地主和农民实行的政策都对土地耕种和改良不利。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里提及了奖励金,鼓励粮食出口也是避免国内粮食过剩,造成粮价下跌。乔治安娜则在担心12个亿的“常平仓”,只有达到了这个水平,当法国再次发生饥荒的时候,常平仓才能起到调节价格的作用,避免法国大革命时粮价飞涨的情况。这也是拿破仑式的“每个法国人的锅里有一只鸡”,但农民收入提高后他们才有钱去改良土地,或者说再购买土地,法兰西共和国的军人其实和罗马共和国的军人差不多,都是农民居多,并且大多都有自己的土地。

    不过18世纪末的军人和古罗马时代的军人不同了,如亚当斯密说的,决定胜负的关键与其说是兵器使用的熟练程度和技巧,还不如说是纪律、秩序和对命令的服从程度。古代战争训练一个士兵她不清楚要多久,反正法国新兵三天就上前线了,听说在开罗那些随军去的学者、大学生们只用了3分钟就训练完毕,紧接着就上房顶和老兵们并肩作战了。

    当灾祸逼近时,我们心中出现的那种情感称为“恐惧”,大多数人觉得能用理智征服这种认知。

    我们越是理性,越是能感知到危险的强大,野兽的天性是遇到危险避让,而不是主动迎战。所以征服恐惧需要有一种激情,冲锋的号角声、战鼓声都能点燃这种激情,让人变得悍不畏死,减弱了对危险和疼痛的感知力。

    乔治安娜一度不了解是什么让法国人能挨着饿翻过阿尔卑斯山,后来里昂告诉她,是战鼓的声音,每遇到一个难以跨越的地方他们就奏响战鼓,他们也不怕雪崩了。

    她的新衣服就是白色的,像雪一样白,也像雪一样晶莹,如果仔细观察雪,可以发现它们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夜空的星星。

    在《伊利亚特》里,海伦在帕里斯即将出征时还在织物,这件织物不是为了她自己穿的,而是要作为祭品献给雅典娜女神,就像赫克托尔的母亲在雅典娜神殿里做的,另外还有十二头牛犊,可能所有的贵族妇女都去了,唯独海伦没有去,因为她是引来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雅典娜是特洛伊的保护者,诗歌里写她有一头美丽的头发,特洛伊的妇女们献给她的是一条腓尼基的彩色裙子,是帕里斯带回家的。

    海伦料到了女神不会喜欢,这才指导女奴们织造新的裙子,为帕里斯和特洛伊祈祷。那条新作的裙子绣满了花,像天星一样闪耀。

    古希腊的裙子很多都要拖地,乔治安娜怕跳舞的时候拌着自己,这条裙子没有拖很长,至于星星一样的碎片则是取自钻石,比利时有很多钻石加工作坊,在切割了宝石后留下了很多碎屑,贝尔坦将它们收集了起来,洒在了美利奴羊毛织的布料上。

    羊毛就是这样,容易沾上面包屑和泥土,以前波莫纳身上总是脏兮兮的。现在这些宝石碎屑被洒在了羊毛上,灯光折射下发出星光的效果,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薄纱,上面绣了花朵,贝尔坦还说要加上一层羽毛,被乔治安娜拒绝了。

    这条刚做好的裙子还有些地方需要调整,其实雅典娜并没有要这条裙子,她要是收了特洛伊的礼物怎么会帮助希腊人想出木马计,而且还将藤条变成蛇,勒死了前来警告特洛伊的拉奥孔。

    最关键还是因为帕里斯没有把金苹果给雅典娜,既然她不是最美的女神,穿再漂亮的裙子有什么用呢?

    女神不要的裙子乔治安娜“废物利用”,就像那些钻石碎屑,碎屑不是碎钻,它们本来没有用处了。这条只是看着奢华,而且那些碎屑没有粘牢,一路走过都会洒下一些钻石碎片。

    美丽就像是一种魔法,你想要什么,很容易就得到了,让女人很难忍住不用它。

    其实让她穿牛仔裤和t恤也没关系,难得她想“尽善尽美”一次,结果“惹事的人”来了,正是那位觉得“宫廷是罪恶的制造所、是腐化之源、暴君的巢穴”的格雷古瓦神父。

    他一脸气冲冲的样子,冲进了乔治安娜的套房,反正她的门也没关,但她要是换衣服的时候他进来怎么办?

    他看到乔治安娜后愣住了,她则恼怒他的莽撞,插着腰想骂人。

    “你真无礼。”她指责道“进入女士的房间您难道不该敲门吗?”

    格雷古瓦很快回过神来,但他好像忘了他想说什么,傻站在那儿没动。

    贝尔坦和她的女裁缝们都笑了起来,这下格雷古瓦的理智应该回来了,看起来他好像是铆足了劲在思考怎么“教育”她。

    “您看过《蜜蜂的寓言》吗?”在他想出妙语连珠炮轰她之前,乔治安娜问道“那是一个荷兰人写的,亚当斯密正是因为他的影响,才有了自由主义经济学。”

    “所以您也想‘自由’了?”格雷古瓦沉着脸说。

    “你们教士喜欢思考,或许正是因为太沉迷此道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格雷古瓦等了一会儿,没见乔治安娜说下去,于是问道。

    “你们活在这个世界里,而且你们有尽一个公民的义务吗?”乔治安娜回答“一毛不拔会被人称为吝啬,想想那位威尼斯商人夏洛特吧。”

    格雷古瓦没急着说她是狡辩,害得她准备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可以淹死他的说辞都没法说下去。

    这让她更生气了。

    “我们没花多少钱,你看。”贝尔坦从裙子上抹了一点钻石粉末在手指上“只是些没人要的碎屑。”

    格雷古瓦面露惊讶。

    “嫉妒心是最变幻莫测的、最能惹是生非,它由爱、希冀及许多情绪组合在一起,就连女神也无法幸免,何况是女人呢?”乔治安娜无奈地说“谢谢你的提醒,神父,但我需要一条裙子作为我的‘战袍’。”

    “什么?”格雷古瓦皱紧了眉。

    于是乔治安娜只好把特洛伊的女人和海伦向雅典娜献上美丽的裙子作为祭品的故事跟他说了一遍。

    “这是我打算压箱底的裙子,你们男人小气到这个程度么?”

    格雷古瓦憋了半天,没说个字,最终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贝尔坦笑得直不起腰,女裁缝们也笑得合不拢嘴,等她们笑够了,乔治安娜才让她们帮她把裙子换成了比较简洁的。

    毕竟下午还要上课,太得罪“老师”可是不好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厉火狂潮(八)

    有一个问题,教会的祈祷对身在炼狱之中的人有用吗?

    为了抵抗火刑,巫师发明了冻火咒这样的咒语,但是即便冻住了火刑柱下燃烧的火焰,却无法冻住那些观看火刑的人,猜猜他们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巫师里也有故意去承受火刑的,有个巫师据说被烧了几十次,这可以说是一种挑衅,也可以说是在制造恐怖。

    当西罗马帝国崩溃,世俗再无权威能与教会这个精神领袖抗衡。由于实行长子继承制,次子及后面的儿子们将一无所有,那些从小接受军事贵族教育的骑士们不愿放下剑,他们为了领主打仗,扩张领土或守卫领土,成为了教会谴责的暴徒。

    十字军东征开始后他们有了新的目标,古罗马人到了耶路撒冷将圣殿洗劫一空,对于他们来说,那些祭祀神的器物不过是金银器而已,都可以融了重新制造成符合罗马人审美的款式。

    住在“地上的天堂”里的人们为炼狱里的人祈祷,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那有用吗?

    写下《蜜蜂的寓言》的荷兰学者将“英勇”或“勇气”比作动物的恼怒,荣誉则被他形容成了捕风捉影、凭空捏造的怪物,是道德家、政治家虚构的,它意味着某种和宗教毫无瓜葛的美德标准。

    总而言之他的言论从各个角度都会惹恼一些人,乔治安娜是不会建议波拿巴去读那本书的,尽管他说的话很多挺有道理。

    崇尚荣誉的人首先理应关注的第一件事是遵循荣誉的规则,为了捍卫荣誉,他不吝放弃自己的财富,甚至是性命。他们遵守着那些条目繁多的律条,把公众利益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时刻忠于自己的信念。

    一个崇尚荣誉的人一定具备勇气,缺乏勇气,他的其他原则充其量不过是一把少了剑尖的剑罢了。

    即便时代改变了,战争不再是根据对兵器使用熟练程度来决定胜负,还是有人在练剑,随身携带着剑作为兵器比带着大炮要容易理解多了,而且也要帅气得多,波拿巴那么跟女孩说话,她们理解得了、崇拜他才叫怪事。

    最早将牛顿经典物理引入法国的是伏尔泰的情妇夏特莱侯爵夫人,她也是法国有名的才女,即便只是翻译,里面也涉及了很多专用名词,没有人指导、她自己不懂物理、数学也翻译不了的。

    当然,她也有犯傻的时候,在遇到伏尔泰之前她曾经很爱一个男人,但盖布里昂侯爵是个浪荡子,他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一度差点自杀,后来被救回来了,紧接着她遇到了伏尔泰,伏尔泰还为她翻译的书作序。

    这位侯爵后来参加了七年战争,并且在战争中战死了,他的遗孀靠抚恤金维持生活。腓德烈大帝的战绩其实不如拿破仑,七年战争中的16场战役他之赢了8场,然而在其他方面腓德烈大帝却远超对手,比如他认为普鲁士的权力不是建立在固有的财富上,而是建立在独特的工业发展之上的。

    也正是他开始了义务教育,又被称为强迫教育,强迫教育是从马丁·路德开始的,也是源自于德国。

    拿破仑现阶段的教育理念是让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明白是支持共和还是旧体制,信神还是不信神,就连她自己也差点把拿破仑的统治方式和开明专制弄混了,虽然他确实将选举当成了一种机器。

    他爱看的伏尔泰的歌剧《穆罕默德》有句歌词是这样唱的:

    人生来平等,人们之相异无关门第,乃功勋所使,诸神钟爱一些人,彼等凭自身才智开创业绩,从不依赖先辈余荫,这样的人我才选做领袖。

    腓德烈大帝麾下的军官绝大多数是贵族,大帝本人用贵族精神与荣誉感约束和调教自己的军官。拿破仑麾下的将军什么样的人都有,缪拉是旅店老板的儿子,拉纳则是马厩管理员的儿子,乌迪诺将军的父亲是啤酒制造商,达武才是军事贵族出身,从小就接受击剑、射击、骑术教育,但他也是家道中落,连马都买不起,成了没有马的骑兵。

    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士兵,每个士兵的背包里都有一根元帅杖,这些是拿破仑激励士兵们作战的方式,而他的荣誉规则来自于胜利,而且还要是让人目眩神迷的胜利,胜利才有功勋,有功勋了才会和伏尔泰说的不平等了。

    总不能别人立了功劳没有一点奖赏,就像子贡赎人,他自己可以不要那些鲁国的国家补偿,因为他有钱,可是他破坏了这个游戏规则,其他人如果救了鲁国同胞,如果找国家要补偿就显得不那么贤能了。

    但这也会引起别的问题,以前的人觉得自己过的不如意是因为世袭制度,农民的儿子就是农民,公爵的儿子就是公爵,并非是自己无能,给农民机会他一样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别因为他在底层就瞧不起他。

    对巫师来说,麻瓜有什么可怕的呢?老魔杖最初的拥有者死在了旅馆里,即便是强者也有睡觉的时候,如果他睡前没有布置好防御,等他睡着了一把匕首也能割开他的喉咙。

    人都是有弱点的,高傲的人完全不知道收敛,黑巫师就活得很自我,你恨得牙痒痒,想要杀了他?那好,来啊,你打得过他吗?黑巫师们学习黑魔法就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实力,普通的火巫师不惧,可是厉火却可以毁灭魂器,也就是用黑魔法打败另一种黑魔法。

    谦虚通常是一种美德,苏格拉底明明是希腊有名的智者了,却还说自己无知,他这样是谦虚,却让别人觉得很不愉快。

    阿不思以前让波莫纳喝魔药是为了省点麻烦,但这让她错过了很多东西,是那个法国来的混血魅娃改变了一切。

    西弗勒斯居然用“别那么浪费”请她做舞伴,他要是直接问就好了,她早就答应了,偏偏那么拐弯抹角。罗恩倒是直接说了,但那音量就像在咆哮,整个走廊都能听见,结果他没把芙蓉吓走,自己却先跑了。

    在漂亮女孩面前很多男孩会变得行为失常,这就是“魔力”奏效的效果,这样看着很有趣,不过,她还记得有个掷弹兵哥白恩,他因为爱情自杀了,这次他没有救过来,明明战场和枪林弹雨都没有夺走他的生命。

    维克多·雨果写了《巴黎圣母院》,当看到阿斯梅拉达的时候大主教就因为她撼动了自己的信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收养了卡西莫多,本来他可以让卡西莫多呆在街上,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冻死的。

    因为夏娃经不住蛇的诱惑,偷吃了伊甸园里的禁果,所以神将他们赶出了乐园,女人也因此背上了原罪的罪名。

    她可不愿意像海伦一样说自己是个祸害。

    虽然可能没有用,她还是为格雷古瓦祈祷,他只是一瞬间慌了神,等他重新恢复理智,他还是会继续为教育事业而努力。而且她也相信格雷古瓦不会像雨果所写的大主教一样,为了让阿斯梅拉达答应,威胁她不同意就以女巫的名义烧死她。

    他是个勇敢的人,虽然他没有持剑。崇尚荣誉的人首先理应关注的第一件事是遵循荣誉的规则,一个崇尚荣誉的人一定具备勇气,缺乏勇气,他的其他原则充其量不过是一把少了剑尖的剑罢了。

    她其实也记不清罗马圣彼得教堂里的《圣母哀子》雕塑,玛丽亚是不是真的含泪而笑,不过她觉得玛丽亚确实在笑的,因为她的怀里躺着她勇敢的儿子。

    听说布鲁日也有尊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就在圣母教堂里,她可一定要去看看。

    没准她还能看出点别的花样。

    “您在笑什么?夫人。”在关上车门后,利昂库尔的儿媳问道,她的身边坐着她的女儿爱丽丝。

    “我在期待新的旅程。”乔治安娜对她说,顺便看了一眼夏宫门口的涅尔瓦雕塑“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出生的?”

    母女二人一起看着涅尔瓦。

    “她是个给父亲带来痛苦的女人。”乔治安娜说“通常来说,生育的痛苦是女人来承受的。”

    “也许这就是智慧的代价。”爱丽丝说。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小女孩儿,她真的理解自己说的这句话的含义么?

    但不容她多想,马车开动了,除非他们连安特卫普都不去了,才能在这里多住几天。

    而这座夏宫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重新变得华丽、威严、冷清,也不知道下次它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是什么时候。

第三百一十六章 厉火狂潮(九)

    缔结婚姻的原因是金钱,这一点早在大革命爆发之前的凡尔赛就已经达成共识了,国王能给予他臣民的报酬比不上姑娘们的嫁妆,可以说婚约的中心就是嫁妆,它构成了两个家族数量最大的财产交换。

    曾经有一位伯爵,他要继承父亲遗留的土地,但这块土地却抵押给了别人,如果他想要继承就需要支付那笔款子,新娘带来的嫁妆让他迅速取得了现金流,同时还取消了其父亲的几项债务,因此就算是公证人,也会告诫年轻男子:“现在生活成本太高,你们年轻人绝不能娶一个嫁妆不到10万法郎的女孩。”

    外省贵族的情况要比巴黎贵族好很多,许多贵族其实已经需要靠国王的救助才能维持他们符合他们地位的生活了,不过他们获得的补助金也要分等级,介于2400到20000里弗尔之间。比如那位丈夫战死的盖布里昂侯爵夫人,她每年可以得到3000里弗尔,但那是国王被砍头之前的事。

    16世纪开始法国皇室就入不敷出,买年金的人是拿自己的本金和生命和债务人对赌,运气好活得长就可以收到更多利息,如今国王都死了,王国变成了共和国,年金能不能拿到呢?

    有很多人都存在这种疑问,于是财政大臣戈丹就建立了一个偿还公债基金会,专门购买年金用于偿还公债,他会一次性给那些愿意出售年金的人一定数目的钱作为买断,然后将他们的年金作为财政收入。

    有人抛售国王的年金,也有人购买新政府的年金,靠年金是发不了财的,爱丽丝的嫁妆肯定不止十万法郎,这次出巡最快乐的恐怕就是她了。

    埃奇沃斯将乔治安娜乘坐的马车改良了,上面安装了可以称为减震器的装置,整个马车因此并不受道路颠簸的影响,很舒适稳当,没多久爱丽丝就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真让人羡慕。”乔治安娜看着爱丽丝的睡脸说“我真想回到她这个年纪”

    “您也没比她大几岁。”拉罗什富科夫人说。

    乔治安娜笑了笑,她只是个外表年轻的老妖怪罢了。

    “这里的风景真糟糕。”拉罗什富科夫人看着车窗外说“怎么这么荒凉?”

    “这是比利时的特点,人都聚集在城市里。”乔治安娜回答“所以才能空出那么大的地方作为战场。”

    拉罗什富科夫人好像没有听懂。

    乔治安娜问“若弗兰夫人怎么样?”

    “她很喜欢奥斯滕德,可能还要住几天。”拉罗什富科夫人笑着说“接下来的长途旅行她就不去了,她可受不了那样的颠簸。”

    “你觉得这辆马车颠么?”乔治安娜问。

    “是啊。”拉罗什富科夫人看着窗外奇怪地说“外面的路明明很差的。”

    “这是技术的力量。”乔治安娜趁机开始向爱丽丝的母亲推销起减震器,如果上层阶级接受了,就可以给伯明翰带来新的生意。

    可能法国免钢铁关税导致订单大量增加,导致工人暴动国内混乱,也有可能因为有现金流,英国的钢铁工业快速发展,将现在还不能将200家有矿产的家族整合起来的法国钢铁行业抛得远远的。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法国人直接吞并了德国的钢铁产业,比利时东部紧挨着黑森,那里已经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国了。

    有一句拉丁语是这么说的:virusarietefortior。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是“美德比攻城车更有力量”,但还有另一个解释,“勇敢比作战的机器更有力量”。

    虽然后一种解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波兰骑兵遇上了德国坦克时被撕得稀碎,但它一定程度上也说得很对。

    腓德烈大帝也说过,修路是方便敌人入侵,西班牙就学波旁王朝修建了很多通衢大路,而在德国却没有,这也是受腓德烈大帝的影响。拿破仑在比利时修路,就和他在阿尔卑斯山修路方便他随时派兵前往意大利一样,谁会想到意大利人会反过来通过那条路入侵法国?

    欧洲最好的骑兵在威斯特**,也就是德国的骑兵,第二就是波兰人。

    她不由自主得想起了那位赫赫有名的“波兰夫人”,就为了那支骑兵,波拿巴也会好好待她。

    乔治安娜有什么呢?她就像是只流浪猫,是被捡回去的。当然她也可以结束这个大梦,回到原来的世界,去找那个一直对初恋念念不忘的黑巫师算账。

    被镖骑兵夹道护送着前进很威风,不过她不留恋这个。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个设计中的迷宫,可惜她不是一个人在车上,否则就可以使用魔法了。

    不知不觉间车队行驶到了一个森林里,这条路是沿着运河修的,可以看到河对岸有一个小教堂。紧接着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分了一列骑兵出去,乔治安娜的马车也跟着离开了大部队。

    这里的的路况比刚才的路还要糟糕,即便有减震器爱丽丝也被颠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直在问“这是到哪儿了”,乔治安娜也没法回答。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马车停了下来,是科兰古为她开的门,他将车门打开后就看着前方不远处,乔治安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座废墟,或者换一个说法,这是个吸血鬼住的城堡,即便是大白天也显得阴森恐怖,仿佛有一层黑影笼罩其上,而且还有很多乌鸦在这里筑巢。

    穿着灰色外套的波拿巴操控者一匹肚子上全是泥点的白马过来了。

    “骑兵探路的时候发现的它,你去看看有没有问题。”他骑在马上高傲地命令着。

    她居然没有揶揄他,有可能是因为当着很多人的面,所以她没有违抗命令下了马车。

    “你们留在车上。”乔治安娜对爱丽丝和想要跟上来的拉罗什富科夫人说,紧接着从手镯里取出了魔杖。

    可以看出它曾经是个坚固的堡垒,如果要修防线可以将它利用起来,不过她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臭味,像是蛋白质烧焦发出来的。

    她举起了魔杖,用了一个“荧光闪烁”,然后她才发现这些墙壁不是天然的黑色,而是被浓烟熏过后变成这样的,地上也是烧焦的木头,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火灾。

    她走到了城堡的中庭,或者说是那样的地方,因为现在是深秋,藤蔓植物的叶子都变成了红色,屋顶已经没有了,可以看到蓝色的天空。

    “Hilfe……”

    她听到一个男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她循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跪在地上的人,他……

    “乔治安娜!”里昂忽然大吼。

    她猛然惊醒,回头看了过去,发现他就站在废墟的入口,好像随时准备冲进来。

    紧接着她又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他不见了。

    她举起魔杖,仔细看着四周,那好像是个门,在门楣上有一行模糊不清的字,她将旁边一个池塘里的水漂浮起来,将门上的灰给冲洗干净,上面写着两行字:

    Suntarreptitiivexatidoemonemulto

    Estenergumenusqueendoemonpossidetunus

    “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在外面继续大声问。

    “是的,我知道!”她也大声回答“你别进来,我马上出去!”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走之前她还看了刚才那个人所跪的地方一眼,发现地上有个小十字架,她用漂浮咒将它漂浮了起来,绝不用手碰它,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厉火狂潮(十)

    在战争中做棋手是最好的,可以充分享受到下棋的乐趣,做棋子的滋味固然不好受,但那也要比做棋盘要好得多。比利时就是被当作棋盘的地方,它曾经被多个国家占领,同样这些国家多少都留了一些痕迹。

    穿着漂亮制服的镖骑兵们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在布鲁日风光进城后,他们在爱之湖旁边的法式庄园住下了。布鲁日被称为“北方威尼斯”不只是因为它和威尼斯一样是个水城,城里的很多建筑都是红色的,那是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的流行色,作为北方重要的贸易城市,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在布鲁日也设有分行。

    法式庄园则是蓝色的屋顶,粉黄色的墙面,市中心城堡广场除了圣血教堂外还有个圣多纳廷主教座堂,用来供奉圣多纳廷的骸骨,法国人占领期间它被夷为平地,建筑材料被用来修建这座“宫殿”。

    Minne在荷兰语里是爱的意思,但这个湖其实改叫天鹅湖更恰当,因为湖里有很多天鹅。

    在距离湖和庄园不远的地方则是贝居安女子修道院,修女们种了很多葡萄用来酿酒用。整体来说这是个非常宁静,很田园、如童话般美丽的地方,但乔治安娜却平静不下来。

    等她们安顿下来,过了一刻钟之后波拿巴来了。其他人看到他出现了,都陆续离开,她默默无语地看着他。

    “我去过宗教审判所。”他片刻后说“那个地方看起来可不像。”

    “我没说那是法庭,有可能是关押犯人的监狱。”她平静地说“如果要实施酷刑,最好还是找远离人烟的地方。”

    拿破仑的表情很生动,虽然当他扮演统帅的角色时会如同戴上了一张古罗马面具,此刻他的表情和正常人听到时的表现是一样的。

    “是奥地利人干的?”他整理好情绪后问。

    “不,那个城堡被荒废很久了,还有这个。”乔治安娜将那个捡到的十字架漂浮在他的面前“上面有铭文,1619年,那段时间这片区域应该属于西属尼德兰,那段时间有数次很恶劣的天气,也正好是猎巫运动的高峰期,或者可以这么称呼‘全民猎巫’(nationalwitch-hunt),在前一年发生了布拉格扔出窗外事件,猎巫运动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热点城市,像巴黎、伦敦、安特卫普、马德里、阿姆斯特丹、纽伦堡都被认为猎巫师不必要的,但是,洛林地区和西属尼德兰却是最大规模猎巫运动的发生地。”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仿佛在积蓄能量,然后继续说道“当时有个检验巫师的办法,把嫌疑人扔进水里,如果他们飘起来就是巫师……”

    “我知道那是什么。”波拿巴打断了她。

    “我看过一份乌迪内宗教审判所的记录,当时教皇参与审判了一个名叫米凯莱·佐佩的治疗师。”

    “我记得,我们当时在雷纳德庄园,我问你在看什么。”他也叹了口气“你后来把话题扯到艺术上了。”

    被他提醒了乔治安娜才想起来。

    “你当时心情不好。”乔治安娜柔声说“我想让你高兴。”

    “我现在想听了,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居然要教皇亲自审理。”

    乔治安娜顿了顿。

    “有一个小男孩死了。”她柔和地说“他的死因是全身衰竭,被指控的米凯莱是一个治疗师,他首先拒绝答应一个八个月大的女孩子母亲的请求,为那个孩子治疗,然后那个母亲就指控了他,有人觉得他是个狡猾的骗子,利用巫术蛊惑人,也指控了他,当时是1650年,以前的被害者主要是女性,从那以后不只是男性,连王子都有可能遭到巫术指控。我认为布拉格窗外事件的导火索是有位公爵将情妇肢解后,将她的尸块扔出窗外,这样他都没有被审判,然后布拉格的平民就将高官和文书从窗户扔了出去。”

    他还是安静地听着。

    “我在刚才那地方发现了拉丁文,它的意思是,‘在通魔法的人身上有个疯狂的地狱,谁跟一个魔鬼在一起,自己也要变成附魔者’,我希望两百年过去,这一切都已经停止了。”

    “我讨厌这些,我想要个美好的旅行。”

    “我知道。”她干巴巴地说“你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带约瑟芬出来?”

    他伸手打算碰那个飘在空中的十字架。

    “别碰。”乔治安娜警告着。

    “为什么?”

    乔治安娜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要知道真相。”他指了指乔治安娜的脖子“你跟我说,你的年轻和美貌都是由脖子上的项链维持的,把它摘了你会又老又丑,我还是把它摘下来了。”

    “我不想给你误导。”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么?Hilfe,我刚才问过了,在荷兰语的意思里是‘救命’的意思,有一个遭到酷刑的男人对我这么说。”乔治安娜压抑着痛苦说“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波拿巴用怪异的神色看着她。

    “我帮不了他。”乔治安娜沉痛地说“那个堡垒的一切你们也最好别动,哪怕是一块砖、一块石头,他的幽灵会跟着物体一起转移的。”

    “那你还带着这个东西。”他恶狠狠地指着那个十字架骂着。

    “我需要调查,如果我不把它带回来,我怎么会想到西属尼德兰。”她毫不退让地面对他的咆哮“你刚才问是不是奥地利人干的,为什么你会那么怀疑,是因为他们刚撤走吗?”

    他没有回答。

    “我曾经以为,科学会破除迷信,但不是。”她沉痛地说“它反而会制造新的迷信,掩盖事实。”

    “你怎么会那么认为?”他问。

    “你有没有听说过塞勒姆事件?”乔治安娜挑衅一般问“你觉得那是麦角菌能干的?”

    他又没有回答。

    是的,18世纪的不可能知道什么是麦角菌,因为那是细胞学发现之后的事。

    但有人滥用了这种学说,一个麦角菌中毒的人可不能口齿伶俐地出庭作证。

    塞勒姆可没有宗教审判法庭。

    乔治安娜想起了肃清者雇佣兵,还有她在鲁昂遇到的那一伙人,听说他们之中的一个人被抓了,可能也经历了严刑拷打,但要是巫师落到了肃清者的手里,下场也是一样的。

    “黑麦储存不好,吃了它就会得病。”乔治安娜半晌后说“看起来就像在跳一种疯狂的舞,这些都是麦角菌干的。”

    “通魔法的人身上有个疯狂的地狱,我现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波拿巴笑着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也一样。”她看着他的背影说。

    市中心城堡广场上由46口钟组成的钟楼还在响,那声音即使在城外也听得见,只是听着不像刚才入城时那么响亮悦耳,显得悠长而宁静,随着微风,在窗外爱之湖镜面一样的湖面上撩起淡淡的涟漪。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厉火狂潮(十一)

    圣多纳廷与他的弟弟罗加蒂安是生活在公元四世纪的南特人,当时西罗马的统治者是戴克里先,自从屋大维建立元首制之后,罗马便从共和制转变为帝制,而戴克里先是完成帝制最后一步的人,他将元老院最后一点实权也夺去了,成了一个荣誉的摆设。

    与此同时他也设立了四帝共治制度,他将帝国分为东西两个部分,每一部分由一位皇帝管辖,称为“奥古斯都”,每位奥古斯都再制定一位助手和继承人,称为“凯撒”。

    他首先给予了战友马克西米安凯撒的称号,又加封他为奥古斯都,成为罗马帝国的副帝,统治帝国西部,而戴克里先则在亚得里亚海边上的索罗那行宫里种卷心菜。

    戴克里先的父亲是奴隶,后来被释放了,自从卡拉卡拉废除了军团士兵必须由公民担任的传统后,戴克里先可以以一个下层劳动人民儿子的身份参军,并且积累军功最终成为了罗马帝国唯一的统治者。

    他累了,五十五岁就选择了退休,是罗马唯一自愿放弃帝位和权力的皇帝,他设计“四帝共治”是为了解决帝国的纷争,在他的设计里,他和马克西米安同时退位,伽列里乌斯和君士坦提乌斯一世都由“凯撒”提升为“奥古斯都”,但意大利人不喜欢他们的统治者塞维鲁二世,他们选举了马克西米安的儿子为帝。

    那时已经有爆发内战的征兆了,皇帝们也就无暇管理宗教事务,由各个行省的高官负责。罗马帝国信奉的是朱庇特和阿波罗,而圣多纳廷与罗加蒂安却在宣扬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宗教,当时传教的中心在卢瓦尔河谷和雷泽一带,于是圣多纳廷在传教时被士兵抓到了高官的面前。

    “我明白了,多纳廷。”高官说“你不仅不满足于否认朱庇特和阿波罗得到的名望,停止传播那一学说,否则,死亡在等着你。”

    多纳廷说“死亡,我不为我害怕,我为你害怕。”

    紧接着年轻的多纳廷就被扔进了地牢,遭到了严刑拷打,罗加蒂安每天都会去牢里探望他,并且劝说哥哥放弃信仰,否则将引来皇帝的愤怒。

    罗加蒂安的劝说没有说服多纳廷,反倒是多纳廷说服了罗加蒂安,于是法官判决兄弟二人斩首。罗加蒂安并不后悔,让他感到难过的是,他只是个普通的慕道者,还没有接受洗礼,于是多纳廷让弟弟和他一起彻夜祷告,祈求上帝接受用鲜血进行的洗礼。

    第二天法官还想用酷刑让两个孩子改变主意,他们被绑在架子上遭受鞭打,以及各种折磨,他们都没有屈服,最终他们的头颅被砍了下来。后来诺曼人入侵,他们的骸骨又被带到了亚眠,圣多纳廷被封为亚眠大主教,9世纪时弗兰德斯伯爵鲍德温一世将圣多纳廷的骸骨从亚眠带到了布鲁日,供奉在专门为他修建的教堂里。

    圣多纳廷是布鲁日规模最大的教堂,而且还是主教座堂,数百名领主、贵族和名人都被埋葬在这个大教堂里,当它还矗立在那里时,主体是哥特式的,但旁边配套的教长楼却是巴洛克式的,主要是反抗宗教改革。

    如今教堂主体被拆了,教长楼还在。乔治安娜要是胆大一点的话可以在那块空地上盖一座酒店,或者是啤酒交易所售卖啤酒。波拿巴说过,可以给她一座城市试看看。他做的一切是为了法国的利益,为法国农民出口找销路,如果比利时人真的有自由,他们可以选择波罗的海国家出产的小麦。但他们没有这个自由,这些买的粮食也不一定是他们的,拿破仑统帅的法军是急行军,不会带很多辎重,到了战争时期他们可以随时“征用”。

    她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善良不能手无寸铁,手里没有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

    如果她是男子就好了,可是她是个女人,除非她想和菲格尔一样“高大魁梧”。女性美普遍的认知是柔美,死神祭祀曾经对她说过,一个女孩就该有女孩的样子,有个伯爵小姐非要穿男装,结果不论男性还是女性都不喜欢她。

    拿破仑的体制有点像“朝贡体制”,不过贡品不是珍贵的礼物,而是军费和军人,后者被称为“血贡”,这些国家要参与他们无关的战争。

    但是有“血贡”首先要有武装力量,同时波拿巴在对外扩张的过程中稳固政权,通过胜利来夯实他的王座。

    戴克里先活着的时候四帝制还能正常运行,等他死了,甚至不用等他死,他退休之后就开始出现问题,他过去的功勋被人遗忘。

    罗马人,别忘了用权威统治万民。

    可那时的戴克里先已经老了,选举新凯撒时军队和元老院都各有打算,最终内战爆发,帝国再度分裂,而且这次再也没有归复统一。

    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对基督徒的迫害反而使得他们更加有名,直到君士坦丁一世颁布米兰敕令为止。

    如果那个宗教审判所监狱真的是奥地利人制造的就好了,法国人可以大肆宣传。

    西班牙和法国目前是盟友,一直到英国通过特拉法加海战确定海上霸主的地位,西班牙放弃争夺制海权,改而与法国争夺陆上霸权为止,她估计这些城堡,还有发生在里面的故事都会被掩盖过去,至于他们听不听话,不去用那些石材修堡垒就不是她一个女人能管得了的了。

    圣血河沿岸有两个这样的堡垒,当时选址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刚好是位于三岔路口,他们发现的那个位于“女巫森林”旁,据说当地人回忆,有天夜里它忽然燃起了大火,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更怪异的是尸体也不见了,好像全部都烧成了灰。

    至于那条十字架项链,它是白金做的,上面还留了位置,可能是用来镶嵌宝石,在教会被推翻之前,法国王室珠宝里很多都是宗教题材的,在西班牙圣卢卡,曾经有一个木匠雕刻了一尊圣母玛利亚像,宗教审判所的裁判官要木匠低价卖给他,木匠不愿意,然后木匠就被以丑化圣母肖像的名义烧死了。

    如果玛利亚的雕塑不美,谁还愿意买来放在家里呢?

    在那样的环境下,米开朗基罗居然在教廷坚持“裸体”,这是他对艺术的执着。

    同样为了画更精确的人体,达芬奇还解剖尸体,这也是不允许的。

    乔治安娜还记得在帕多瓦大学看到的“解剖剧场”,当时的医学生都是老师在台上说什么,他们就照本宣科地附和,老师说肝脏只有两叶,他们也跟着记住了,完全不看真正的肝脏。

    随着解剖尸体变多,有人发现情况并不是老师和书本上说的一样。

    所有人都说塞勒姆事件是因为麦角菌引起的,她也一度相信。

    因为精神病而杀人,和蓄意谋杀伪装成精神病不是一个概念,就像刺杀总统的耶鲁大学的学生。为了讨好女人,男人会干一些傻事,比如西班牙斗牛,还有决斗,曾经每年有300多名法国贵族青年为此丧命。

    那不是勇敢,幸好那个学生没有真的杀死总统,而且他还有个有钱的父亲,其他人就没他那么走运了。

    乔治安娜宁可将教堂那块处于黄金地段的空地空着也不会在上面盖房子的,更何况是酒馆。时间不会治愈,却可以让人们遗忘,等忘得差不多了,再将那块地利用起来吧。

    那可能需要几代人,所以目前她要另选地方。

    治愈虽然有可能留下疤痕,但那也比在伤口上撒盐好地多。

    庄园里有不少骑兵,这里本来也是法军的驻地,听着他们来来回回的动静让她想起了那次不知道是梦还是幻的场景。当时他和约瑟芬在军营里,约瑟芬还在参加舞会,他却回到了房间,坐在火炉边的椅子上,把靴子脱了,看起来无比放松。

    当时弥漫着一股香料味,那是为了遮盖脚臭用的,一种美味的食物就这么被他毁了。

    她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当时亚眠合约还没有签订,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和平”,为了这个念头,她甚至有点哀求他。

    “真蠢。”她嘀咕着,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有点尴尬。

    这时她看到了贝尔坦写的信,她想要理解为什么要做一个马鬃头盔送给于廉作为和平的礼物。

    她只好把伊利亚特的内容写在信纸的背面。

    这就是她喜欢奥德赛的原因,种卷心菜的退休生活其实也不错,前提是她能说服某人退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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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