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哈利波特之晨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哈利波特之晨光全文阅读

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容身之地(中)

    威尔伯弗斯从公文包里拿了一份文件放在乔治安娜面前。

    “我听说你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吧,这是一份废除奴隶贸易的法案,我正试图让议会通过。”威尔伯弗斯很轻松得说到“但现在的议会根本不讨论这件事,所有人都在关注《工厂法》。”

    因为你想要通过这个法案,所以要支持小威廉·皮特重新成为英国首相?

    乔治安娜看着爱尔兰议员理查德·埃奇沃斯。

    “促成这次会面不代表我个人和爱尔兰议会任何立场。”埃奇沃斯保持着微笑说“但作为你的监护人,我认为你该多认识一些朋友。”

    “你想法国也通过这个法案吗?”乔治安娜看着威尔伯弗斯。

    “我不是搞推销的,夫人,我知道你的难处。”威尔伯弗斯顿了一下说“但我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这就是你送那颗钻石的原因。”乔治安娜轻蔑得笑着。

    “不,那还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但是‘钻石小子’跟我说过你不会接受的,因为你是个品格高尚的人。”

    乔治安娜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我的不情之请是关于杜桑·卢维杜尔的,我知道他目前在你的保护下,但是你是否知道,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妻子目前在哪儿?”

    乔治安娜愣住了。

    “他们……我是说杜桑·卢维杜尔还有妻子?”

    “人都是会结婚的,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威尔伯弗斯说。

    现在乔治安娜不想就结婚的问题和他争论。

    “她的名字叫做苏珊,她今年50岁了。”就在乔治安娜犹豫的时候威尔伯斯说“我想你这里还缺一个女仆。”

    “我不觉得让‘总统夫人’做我的女仆是合适的。”乔治安娜冷漠得说。

    “卢维杜尔已经向波拿巴承认所有的错误了,他不请求赦免,唯一期望的就是家人能平安,他向波拿巴和你都写了信,但都了无音信,所以才找到了我们求助。”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有福音传播的地方就有我们的人,法国人之中也有支持废奴主义的,我现在问你的是,你愿意帮他们这个忙吗?乔治安娜。”

    她瘫坐在沙发里。

    她还记得上一次因为她把关于圣多明戈的文件交给了梅里爵士闹出了多大的风波,她当时几乎被软禁了,只有马穆鲁克和少数人,包括玛蒂尔达留了下来,紧接着她就被派往了勃朗峰。

    如果不是吕西安接她,可能她还留在那儿修路吧。

    现在西印度成了一个焦灼的地方,她不知道小威廉·皮特又设计了什么陷阱,但杜桑卢维杜尔的妻子可不是普通人,不是随便找个角落就能藏起来的。

    “需要我赶他们走吗,夫人?”卡罗兰忽然用英语说。

    作为一个曾经流亡英国的法国贵族,卡罗兰会说英语乔治安娜不奇怪,可是她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在巴黎的住处已经被约瑟芬重新装潢了,我不打算继续住在那个塔楼里。”乔治安娜说“我该去哪儿住呢?”

    埃奇沃斯和威尔伯弗斯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不能光我向我提要求,我也是个女人,同样孤立无援,我也需要帮助。”乔治安娜说。

    “你想要什么帮助?”威尔伯弗斯问。

    “帮我找个住的地方,这样下次不会有人趁着我不在,进我的家里随意翻箱倒柜。”她冷冰冰得说“或者把我屋子里的人带走。”

    “我想这个可以做到。”埃奇沃斯看着威尔伯弗斯说“换个圣诞礼物怎么样?比如一座庄园。”

    “你还有别的要求吗?”威尔伯弗斯问。

    “如果我遇到了麻烦,我该找谁?”她有些惊慌得问。

    “英国随时在你的背后,你可以去大使馆。”威尔伯弗斯说。

    乔治安娜和埃奇沃斯都没有说话,这话特洛伊大主教相信了,结果怎么样呢?

    “我家的门将向你敞开。”过了一会儿,威尔伯弗斯说“你可以约克郡来。”

    “还有我的小镇。”埃奇沃斯说“只要你不嫌弃那里太荒凉就行。”

    这是个口头承诺,但乔治安娜也不想他们写下什么承诺书,至少他们的家比阿伯丁那个虚无缥缈的地方现实多了。

    “我需要处理一些问题,空想比实践要容易多了,先生们。”

    “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威尔伯弗斯说“难怪‘钻石小子’说你是可以信任的。”

    乔治安娜冷笑一声,首相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的承诺有用么?

    威尔伯弗斯的提议太刺激了点,她也不像想客,尽管他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乔治安娜还是将他给送走了,她需要时间静一静。

    没多久埃奇沃斯就回来了,他在她的对面坐下。

    “我猜你现在也没心情见下一位客人。”他平静得说。

    “谁是下一个?”乔治安娜问。

    “佩鲁奇银行的总裁,从中世纪开始他们就垄断了英国的羊毛销售。”

    “那是中世纪的事了。”乔治安娜冷漠得说。

    “14世纪虽然因为爱德华三世拒绝付账导致他们在意大利的银行破产,但是他们在阿姆斯特丹的银行没有影响。”

    乔治安娜记起来了,她在威尼斯听说过这个银行,当时她还准备在威尼斯建立银行,抢瑞士人生意什么的。

    居然有几个傻小子听信了她的,因为他们迫切得想要拯救威尼斯。

    垄断英国羊毛销售就意味着佩鲁奇银行可以先借钱给那些英国新贵族,让他们以更高的价格将土地租凭下来,将原本的佃农赶走,限制和取消公共土地的使用权,把大片土地圈占起来,变成私有的大牧场、农场,也就是英国历史上有名的圈地运动。

    “我就知道他送一只羊给我不安好心。”乔治安娜咬牙切齿得说。

    “因为人身保护法暂停,成百上千的都柏林人未经审判就被囚禁在监狱或者海湾的弃船里,流亡英国法国的贵族通过购买的方式获得了人身保护,你觉得我们也可以吗?”埃奇沃斯问。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乔治安娜说。

    “我想这是可以想办法的,就像你让巴黎人借贷给面包铺的老板,没有让恐慌的情绪继续蔓延。”埃奇沃斯叹了口气说“人们受够了恐怖统治了。”

    她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们损失了一部分钱,现在要把它们给挣回来,你有什么好门路?”埃奇沃斯问。

    “你上次听到的,他们想将乌尔克运河的所有权从里昂人手里买回来。”乔治安娜说。

    “羊毛怎么样?”埃奇沃斯说。

    “先把卢维杜尔夫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她头痛得说。

    “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你觉得拿破仑倒台后,你的下场怎么样?”埃奇沃斯压低了声音“你可不像苏珊,她有50岁了。”

    她困惑得看着他。

    “虽然你开了个玩笑,明明是20岁的小姑娘,偏偏说自己是50岁,但我很担心你的将来。”埃奇沃斯说。

    “哦,我可没开玩笑。”乔治安娜笑着说“我可是个女巫。”

    埃奇沃斯笑着,好像觉得她在开玩笑。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保护者,乔治三世可不喜欢你。”

    乔治安娜恍然,正是因为乔治三世的反对,小威廉·皮特的提议才没有落到实处,如果换一个国王……

    “你是个狡猾的爱尔兰人,理查德。”乔治安娜笑着看着埃奇沃斯。

    “而你,学得很快,是谁教你跳爱尔兰舞的?”埃奇沃斯问。

    “难道不是你?”

    埃奇沃斯大笑了起来。

    乔治安娜则看着桌上的那份法案出神,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封卢维杜尔写给她的信也被玛蒂尔达放在手提箱里。

    所以那个黑影想要拿的,也许并不是她的印章,而是它吧。

第三百五十章 容身之地(下)

    威廉·威尔伯福斯是下议院议员,是富商罗伯·威尔伯弗斯的儿子,他的祖父威廉通过在波罗的海的贸易获得了大量财富,并两度当选赫尔市长。小威廉从出生之日起就体弱多病,但这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爱享乐的性格。

    他是在剑桥读书的时候认识小威廉·皮特的,两人经常一起打牌、赌博、在深夜饮酒、逃课,勉强在各项考试中合格,却没有获得荣誉学位,不过他并不参加一些让他感到讨厌的派对。

    毕业后威廉·威尔伯弗斯回到了家乡,仗着家族的财富和人脉打败了对手进入下议院,成为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下议院议员。凭借着出色的才华和好友皮特当时已经成为首相,威尔伯弗斯在政坛可以说是“宠儿”,但是一次欧洲旅行却改变了他。

    原本他对福音不屑一顾,后来他遇到了老牧师约翰·牛顿,也就是那位写下了《奇异恩典》的牧师,他向威尔伯弗斯讲述了早年奴隶贩子的经历,以及母亲去世后放弃从事奴隶贸易的故事,这次谈话让威尔伯弗斯走上了废奴运动的方向。

    有反对奴隶贸易同盟,就有奴隶贩子同盟,就在法国大革命爆发的同一年,当威尔伯弗斯和反对奴隶贸易同盟的成员们第一次提出废奴法案时,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堂吉柯德”,议案被轻易否决了,并且全体议员都拂袖而去,空荡荡的议会大厅里只剩下他和其他成员。

    但威尔伯弗斯不肯放弃,他一次又一次得提出议案,最终他的坚韧取得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同,可是在这时法国大革命爆发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几乎让他们的前功尽弃。

    随着雅各宾派上台,以及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断头台,贵族开始人人自危,任何形式的社会变革都被视为“洪水猛兽”,曾经在法国得到过“荣誉公民”称号的威尔伯弗斯成了支持贩奴人士攻击的目标,他们指责他是英国社会的“不定时炸弹”,支持废奴运动的人数开始大为减少。

    但威尔伯弗斯并没有放弃,随着欧洲局势逐渐平静他又重新开始了活动,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拿破仑居然会恢复奴隶制,而且巴黎还发生了“贴纸事件”,在拿破仑生日那天,有人在杜伊勒里宫的门口贴了纸条“人民的沉默是对国王的一课”。

    尽管报纸没有刊登圣多明戈战况的消息,可是却有一艘瑞典的商船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他们在到达欧洲后在码头散播了这个消息,紧接着波罗的海的局势就变得异常微妙了。

    14世纪是汉萨同盟发展的黄金时代,同时也是英法百年战争和黑死病席卷欧洲的时代,当时英法两国的国王都找意大利银行家借高利贷,佩鲁奇银行借给了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以此换来了羊毛销售垄断权,同时他们的家主看中了修了海坝后的阿姆斯特丹的潜力,在那里设立了分号,为汉萨同盟提供兑换服务。这使得当爱德华三世拒绝偿还借款时,即便佩鲁齐银行绝大多数的分行都因这次金融危机破产,阿姆斯特丹的分行并没有遭到波及。

    俄国人做生意和英国人是不一样的,英国人借款是借给人,追款的时候也是找人,还不了钱就拿抵押物偿债,这也是现金很多银行都有的模式。

    物品的价格是波动的,秋季时粮价会因为丰收下跌,到了一定时候则会涨上去,只要能将债务还上去拖延一定时间也是没问题的。

    从彼得大帝一世开始,俄罗斯就尝试建立国家信贷机构,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女皇建立了贵族银行和圣彼得堡港口银行,政府的信贷出现了两种倾向,支持贵族高层和主要从事外贸的商人,而且第一种是主要的。

    贵族有大量的金银、钻石、珍珠和人口稠密的庄园作为抵押,初期贷款不超过三年,但贵族却不愿意还债,沙俄的模式让女皇不得不下令延长还款期限,一开始是8年,后来变成了20年,所以沙皇政府只好从国库里,为贵族银行补充资金,也就是说由纳税人买单。

    这种国家为贵族银行注入资金的模式导致了大部分贷款都被挥霍了,叶卡捷琳娜二世上台后贵族银行改组成国家贷款银行,继承了前者的主要功能,却依旧没有解决贵族还钱的问题。现在它依旧存在着,并且还从仰赖国库资金生存的贷款银行成了国家的债权人,在战争期间提供了资金。

    存在贵族银行里的都是真金白银,支付军费需要这个,当然这样一来贷款银行就成了个空壳。在叶卡捷琳娜二世期间就已经在发行纸币,取代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女皇时期推行的铜币,负责发行纸币的是圣彼得堡港口商业银行。

    俄国人这么玩当然会出问题,不过它的旁边有个以白银作为流通货币的东方大国,通过西伯利亚茶叶之路可以补充一部分贵金属。丹麦就比较惨了,不仅仅因为他们在反法同盟战争中的支出,1802年哥本哈根被炮轰后重建又需要钱,从1736年开始丹麦就有了一种名为“克朗”的纸币,它的币值是由白银储备做担保的,最关键的是丹麦没有中央银行,克朗的发行权掌握在多家私人银行手里,这导致了大量纸币印刷、通货膨胀,于是许多丹麦海员就出国找活干了。

    丹麦也有殖民地,离欧洲最近的是格陵兰岛,这个岛位于北极圈内,可以看到极光,适合追逐浪漫的人旅行。

    那个常年冰盖覆盖的地方最多的资源就是海豹,它的毛皮和海豹油都是畅销货。再有一个地方就是位于加勒比海的圣托马斯岛和圣约翰岛,并在1733年向法国购买了圣克洛伊岛,这些岛屿的经济收入都来自于蔗糖。

    原本丹麦在非洲黄金海岸也有一些贸易站,大部分位于加纳,其中一部分被瑞典收购了,锡兰的贸易站也被出卖或割让给了英国,只剩下加尔各答的北部还有两个城镇。

    也就是说丹麦人想挣钱就要去格陵兰岛和加勒比海,小威廉·皮特不是将两千万西班牙银元投放到了西印度群岛么?在政治上丹麦人是痛恨炮轰哥本哈根的英国的,可是拿破仑对硬币看得很紧,丹麦人只得和英国人合作。

    随着英法百年战争结束,英国又开始了玫瑰战争,而这时的欧洲大陆上,勃艮第公国的好人菲利普正在摆雉鸡之宴,他打算取代教皇,说服其他参加宴会的人加入十字军东征。

    由于手握勃艮第和佛兰德斯这两块富庶的领地,在教会都要靠赎罪券增加财政收入的时候,也只有勃艮第还有实力组织新的“圣战”。

    那次宴会留下来的金羊毛骑士团勋章至今还是最尊贵的骑士勋章,即便勃艮第公国已经不在了,随着大胆查理战死,他的女儿成了法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争抢的目标。

    汉萨同盟的势力范围包括波罗的海与北海,意大利的毛纺织业他们不参与,羊毛产出地英国和生产地尼德兰都出现了问题,贸易中心就转向了莱茵河与德国,这段时间也是德国的黄金时期,手工业和商业非常活跃。可是到了1517年,宗教改革爆发了,紧接着就爆发了战争,等汉萨同盟掉头想继续在英国发展的时候,已经进入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时代了。

    中北欧的商贸城市地缘政治环境比意大利城邦要差很多,很少有北欧商贸城市能像威尼斯一样凭借自己的力量捍卫自身安全,汉萨同盟的建立除了商业利益,依照吕贝克法制定城市宪章外,还有个目的是镇压海盗。

    汉萨同盟一直以来在英国都有很重要的地位,爱德华二世还给了他们“天秤商人”的称号,给予了他们免进口税等特权,这段时间汉萨商人垄断了英国的对外贸易,但自玫瑰战争结束后,英国没有再经历战争,经历了100年的发展手工业日趋完善,从爱德华四世开始实行的政策是限制外国商人,保护本国商人,禁止国外的任何毛纺织品输入,但因为汉萨商人的抵抗,这个禁令被取消了。

    到了爱德华六世,枢密院找了个借口取消“天秤商人”的头衔,汉萨商人通过疏通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后者提出抗议,于是爱德华六世的继任者“血腥玛丽”不得不恢复这个特权。

    到了童真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她坚决要保护本国商人的利益,作为报复,汉萨同盟说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只接受西班牙和汉萨商船往来,在英西战争期间女王下令将60艘与西班牙有往来的汉萨商船一起“捕捞”了。

    一直以来汉萨同盟都没有组建起一支公共军队,发动战争的办法主要是雇佣与各个城市自行组织的民兵和海军,而且他们的海军并没有参与大航海,也就无法与经历了大航海的英国战舰比拟。他们只能到欧洲各国去央求,却一再碰壁、备受嘲弄。

    条顿骑士是三大骑士团中最后成立的,吕贝克是汉萨同盟总部所在地。一直以来汉萨同盟与条顿骑士都有紧密的联系,可是条顿骑士也不擅长海战,相比之下马耳他骑士团则占据了不少岛屿,其中包括这次亚眠和约中最重要的矛盾中心,位于地中海的马耳他岛。

    1224年条顿骑士团从阿卡总部来到了古普鲁士地区,此后普鲁士也成为了条顿骑士团的驻地,后来成立了条顿骑士国。现在这个骑士的王国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腓特烈一世由选帝侯国变成的普鲁士王国。

    汉萨同盟虽然已经消逝,但它将国际商贸仲裁制度留了下来。

    普鲁士军队继承了条顿骑士的传统,向来以高素质著称,然而在1795年反法同盟战争中输给了法国,还割让了莱茵河以西的土地。

    德国农民的生活水平和法国大致相同,他们也不得不在贫瘠的土地上工作长时间,饮食也没有那么多样,不过德国农民的房子肯定比法国好,至少没人睡在牛棚里。乔治安娜去过阿尔卑斯山上的小木屋,那是他们夏天放牧的时候住的,主要是因为高海拔地区比较凉快。

    可是在阿尔萨斯地区,却有人通过借高利贷,夺取农民的土地,这导致了区域混乱,强盗横行,但农民不仇恨他们,农民仇恨的是放高利贷的人。

    法国银行在放贷这件事上没有英国银行的冒险精神,他们喜欢低息平稳得收入。而且比起高回报,他们更喜欢社会地位的提高,国王处理财政问题还有卖官和卖爵位,英法都有卖官现象,但英国议会可以为国王提供资金,威尔士亲王欠债,议会可以替他还了,前提是他要娶远房表妹卡洛琳,据说结婚当天他喝得酩酊大醉。

    法国国王不能从议会获得,却可以卖爵位,这让法国人养成了将钱投入国家机关和土地,而非工业企业的习惯。

    大革命结束了卖官,却没有改变人的习惯,人人均等的说法让在公务制度中得到晋升的人的社会地位更高尚了。

    同时公务员也意味着稳定,不像工商业和自由职业那么大风险。法兰西银行与英格兰银行是欧洲仅有的股份银行,他们并不受禁止设立股份银行的禁令影响,同时法兰西银行还有货币发行权,英格兰银行则要面对很多挑战,比如索霍工厂用蒸汽机制造的值半个便士的代币。

    私人银行是不可能和这种股份联合的大银行对抗的,巴达维亚共和国虽然是个傀儡政权,却依旧是个“国家”,荷兰人也可以成立类似法兰西银行和英格兰银行这种股份制中央银行。

    它依旧是私有银行。

    佩鲁齐银行有“意大利背景”,而且还和英格兰“有仇”,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个孩子,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揭露了一部分事实。

    在客人来之前,乔治安娜去了玛蒂尔达的房间,不只是拿茶具,还想找一下那封信,她想看看杜桑卢维杜尔写了什么。

    然而在翻找的过程中,她却发现了不止一封信,绝大多数都是马德里寄来的,上面还有苏菲的笔迹。

    她都快忘了苏菲和爱写剧本的戈丹了,本来她想就这么放回去,这是一个有道德、注重别人隐私的人该做的。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成了“高尚的人”就给自己惹了那么大的麻烦,顿时又不想那么道德了。

    紧接着她想起了那对新婚夫妇名义上为自己购置的新房,又摇了摇头,其他人在背后会怎么说她呢?

    “我只看一封。”她自我安慰般说,指尖在诸多的信中划过,最后选择了一封,将它抽了出来,信已经开过了,火漆却没有落,上面有一个复杂的图案,似乎是家族的纹章,这要是平民邮差看到了会怎么想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胡狼的忠诚(上)

    乔治安娜还记得当初提出农耕借贷的时候,金融界的反应有多么疯狂。不只是法国银行家,就连国外的银行也来了,其中包括法兰克福的犹太金融家,他是通过戈丹介绍过来的,可惜最后事情没有谈成,包括农耕借贷这件事都没有执行下去。

    银行开展贷款业务必然有抵押物,土地普遍被认为是最有价值的抵押品,以前法国还发行过指券,由于当时国库里没有足够的金银作为担保,土地代替其成为担保物。

    “宫廷犹太人”对比利时土地的兴趣不大,对法国的土地却兴趣十足,尤其是尚蒂伊附近,那里曾经是法国王室打猎、赛马的地方,大革命之后一部分土地被拿来出让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瞅准了机会在那里买下了很大一块土地。

    戈丹和苏菲在布洛涅森林的房子是记在他们名下,但根据苏菲和玛蒂尔达通信的内容,乔治安娜给苏菲的20万法郎嫁妆一份没用,买房子的钱是波拿巴出的,如果是放在旧时代,“曼特农夫人”给侍女的嫁妆才20万法郎会被当成小气。

    玛蒂尔达家的情况和波拿巴家族刚离开科西嘉时的情况差不多,空有贵族的头衔,乔治安娜给的薪水太少了,根本撑不起一家人的生活,玛蒂尔达就找苏菲借了一笔钱,就是从那20万法郎里支取的。戈丹在马德里的开销不算小,不过他并没有动苏菲的“嫁妆”,由苏菲自己处理。这次乔治安娜带着玛蒂尔达出来,在鲁昂、勒阿弗尔大肆采购,玛蒂尔达“截流”了一部分,把钱还给了苏菲。

    好姐妹之间借钱谈什么利息,但玛蒂尔达还是送了一些“巴黎的时装”邮寄给了苏菲,贝尔坦给乔治安娜做衣服的时候总会有“空余”的料子。

    曾经有段时间奥地利和法国的关系应该不错,波拿巴还请她吃奥地利出产的莫扎特巧克力,她也请马丁先生买了匈牙利的马。

    现在就算是她这样不问世事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压力,法国的地理位置西边是英格兰,南边是葡萄牙、西班牙,北边是荷兰、比利时。西班牙是盟友,两国一起攻打了葡萄牙,吕西安还趁机回了一趟巴黎。

    战争无论如何对女性都是不利的,苏菲和玛蒂尔达的通信里谈起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担忧。男人在外面干什么,女人是很难知道的,但女人之间却少不了往来。年轻漂亮的新婚夫妻在社交圈是很受欢迎的,不论是马德里、伦敦、巴黎都是这样,通过夫人间的谈话,苏菲间接知道关于西班牙国王在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的“规劝”下滥发空白特许证的事,戈丹不能说毫不知情,至少也是有一定关系。而正使朱诺将军则因为战伤的问题,脑子好像真的有一定问题,他和戈丹的同事关系不能说势同水火,却也没有什么往来。

    至少乔治安娜没有被人背地里说“难伺候”、“烦人”,但她也不想被人说“小气”、“吝啬”。然后她就想起了约瑟芬,她为身边的人争取了丰厚的年金。

    商人的财富建立在投机这个不稳定的基础上,而公务员则不同,如果乔治安娜是个工程师,她会希望她的上司是个懂技术的,或者在某一领域经验丰富的,而不是一个“官僚”。

    另外就是世袭,父亲的职位会被儿子继承,而不是让有能力的人去担任,大革命之后才能出众的人才会成为公务员。

    但普瓦特温在法院里当了那么久的低级官员,他一直没有机会晋升,然后他就想起了走乔治安娜这条“捷径”,一下子成了法国驻马德里大使馆的官员。

    他对乔治安娜的态度堪称“凶恶”,完全没有苏菲信里写的“温柔”与“才华”。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上次去巴黎圣母院,当时有个主教被派往波兰,她的监护人卡普拉拉告诉她,拿破仑交代过,这位大主教宣道时要灌输波兰独立。结合上次在安特卫普温室里他和梅特涅的谈话,其中涉及西里西亚问题,目前普鲁士还拥有但泽港,东西普鲁士也是连起来的。一旦奥地利和普鲁士因为西里西亚问题而产生冲突,拿破仑介入其中,将但泽还给波兰,那么东西普鲁士就又分开了,梅特涅的头一个反应是告诉波拿巴不打算收回西里西亚。

    奥地利能收回失地有什么不好呢,还能借此机会削弱普鲁士。

    但乔治安娜却觉得梅特涅是正确的,毒药裹了糖衣比苦涩的毒药更加致命,至少人尝到了苦味会马上吐了,而不是像吃巧克力一样将它吞下去。

    在读完了小女孩的信之后,乔治安娜将它原样放了回去,就像她承诺的,她只看一封。

    紧接着她展开了杜桑·卢维杜尔的信,这封信并没有火漆,字迹也没有苏菲那样优美,甚至有些潦草,可总归还是能阅读,波拿巴写的字条更难辨识,可能是因为他缺乏耐心的缘故。

    以前她总觉得时机不对,其实她很明白,她只是在尽量避免去看这个问题,因为它太过沉重了:

    我是奴隶出生,但大自然给了我自由的灵魂。我已经犯了一些错,我烧掉了太子港,打算用地狱的景象去迎接那些妄图把我们变成奴隶、罪有应得的人。

    我犯的错苏珊娜没有理由被审判,一个50岁的母亲值得慷慨自由的国家的宽容和仁慈。我非常清楚法兰西第一执政的伟大和正义,他手中的天平不会向任何一方倾斜,但我担心有邪恶者离间,让他不再信任我,就像他们对勒克莱尔统帅所做的。

    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我的妻子能安全,我请求能得到他的宽容。

    向您致敬,向您敬礼!

    杜桑·卢维杜尔

    乔治安娜放下了信。

    上一次和她一起去森林捡板栗的布吕内将军这次也去了圣多明戈,大革命期间他开办了一家小报馆,圣多明戈战况急转直下后,她建议送去印刷机。

    站在法国的立场,共和国土地不可分裂,但她不赞同恢复奴隶制。

    她能做的真的不多,仅仅是保护苏珊娜就有可能祸及自身,因为她不清楚小威廉·皮特打算干什么,他可不像威尔伯弗斯那样听取了福音。

    可她不能只是说说,不同意恢复奴隶制,要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

    就像北非谍影,大批欧洲人为躲避战争逃离故乡,途中需要很多人的帮助。

    仔细想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干类似的事了,当食死徒掌握了魔法社会,西弗勒斯成了校长,她不会像纳威他们那样贴标语,却会尽量保障其他正常读书的孩子不会受牵连。

    波拿巴喜欢奥坦斯和欧仁是因为他们总是站在他这边,即便对象是他们的母亲。

    不知感恩的子女比毒蛇的利齿更痛噬人心,约瑟芬为了养育他们俩付出了那么多。不过奥坦斯还是讨厌乔治安娜的,尽管约瑟芬为了自己的婚姻牺牲了她的婚姻。

    她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尽管这么做会导致她“失宠”,但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论他以后会增加多少情妇,喜欢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都不会让她改变立场。

    多谢威廉三世,他让她知道当一个国王有多难,至少她们能证明他对女性有兴趣的,而阿不思也没有为了假装自己是异性恋和哪个女巫结婚,他只是让她瞎猜了一辈子,他究竟喜欢哪个“女人”。

    李尔王里写道:一个最困苦、微贱、最为命运所屈辱的人,可以永远抱着希冀而无所畏惧。

    仁慈是属于胜利者的,一个最困苦、微贱、最为命运所屈辱的人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是个失败者,她的仁慈可能毫无意义、甚至会让人觉得可笑。

    中立的方式有很多,有人通过中立左右逢源,捞尽好处,也有人中立,什么都不干,即便是别人需要他放弃中立提供支持的时候。

    君主论里写到,一位君主能毫不迟疑得表明自己支持某个人而反对另一个人,这种策略比保持中立更有益,因为如果邻近的两个强国打起来,结果无非是如果一方获胜,你肯定要么害怕胜利者,要么不怕,无论哪种情况下,你表明立场并勇敢参战都随有益的,因为你不表明立场,你会成为获胜者的战利品。

    罗马人试图说服亚该亚人拿起武器站在自己一边,一个对你并不友好的人会寻求你的中立,而一个对你友好的人则会要求你拿起武器表明立场,但如果追随获胜的一方的话,你也要受他的支配。

    现在乔治安娜行使的是抗议权,她知道恢复奴隶制是为了经济问题,不过这是个糟糕的方式,必须另外想办法。

    “你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轻蔑得说,如果是西弗勒斯一定会纵容她“调皮捣蛋”。

    或许这就是她喜欢弗拉门戈的原因,她是个女人,但大自然给了她自由的灵魂。

    “我错过了什么?”

    她抬起头,发现波拿巴在门口站着。

    “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一团火焰,它变成了你的形状。”

    她眨了眨眼,发现那个刚才对她说情话的人不见了。

    她笑着摇头,都五十岁了还和少女一样爱幻想,她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于是她把信放进手提箱里,从里面拿出了茶具和茶叶,然后下楼去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胡狼的忠诚(中)

    沏茶的时候乔治安娜算了一下时间,波拿巴请她吃奥地利巧克力的时间是在《亚眠和约》签订之前,英国炮轰哥本哈根之后,也就是说,反法同盟解散了还可以组建反英同盟,只是奥地利好像并没有加入。

    如果你不表明立场,你将总是成为获胜者的战利品,因为不论谁获胜都不需要在逆境中没有援助自己的可疑盟友。

    乔治安娜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家佩鲁齐银行的分行在阿姆斯特丹生存了下来,而且还是靠与汉萨同盟的交换业务生存下来的,毕竟波罗的海是汉萨同盟的“禁猎区”,除了同盟成员外不允许任何人贸易经商,莱茵河以东不会有任何一个意大利商人。

    不过阿姆斯特丹刚好在莱茵河边上,虽然汉萨同盟可以从南欧运来水果、橄榄油、各种酒,有些东西他们还是无法获得的,比如威尼斯的镜子。

    北欧还没听说过出了什么奢侈品,奢侈品主要还是意大利和法国居多,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要去照一下镜子,她要是邋里邋遢的怎么见客人。

    人总是不知不觉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其实她不介意和莫莉一样住在“陋居”里。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这也是这次比利时铁路发放有价证券让那些人疯狂的原因,比如他购买1000英镑的有价证券,将它们抵押给银行,获得80%到90%的贷款,然后用所获得的资金继续购买股票,接着再抵押。这些人加杠杆可以获得10倍的贷款,地球不一定会被撬动,倒是会引起金融海啸,让地球上除了原始森林里的土著外,都跟着颤抖。

    1788年法国信用违约导致了很多借钱给路易十六打仗的银行破产。法国打了胜仗,这本来是利好消息,可是那个《巴黎和约》对法国有什么“实质”好处?

    没有实惠,账又在那儿摆着,除了加税卖官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就这样还是捉襟见肘,最后干脆暂停还债,奥地利、荷兰、瑞典、丹麦、俄国、西班牙都出现了主权违约,就跟连锁反应一样,反倒是英格兰从中获利,因为这次大陆债务危机让荷兰彻底失去了欧洲金融中心的地位,被伦敦取而代之。

    爱德华三世违约导致了佛罗伦萨羊毛工人起义,本来那座城市就因为黑死病瘫痪了,当时佛罗伦萨已经形成了寡头,他们控制着税收,用税收偿还债务,而这个债务并不是他们个人的债务,而是公共债务。

    羊毛工人又没有借钱给英国国王打仗,怎么这债务就要落到他的头上呢?这就要涉及公共信贷的问题,不过羊毛工人可不会听老爷们解释,他们发动了武装起义要把“肥人”打倒。

    零和博弈的逻辑和正增长的逻辑是不一样的,正增长秩序需要信用,零和博弈不需要,或者说不是银行家所以为的那种“商业信用”。

    这就跟羊毛工人无法理解什么是公共债务是一样的,这种情况下只有不可调和的暴力冲突。

    零增长社会里,人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暴力纷争上去了,却会迎合乡土的认同感,乡下人觉得正增长思维的人是荒谬的,怎么能借钱超前消费呢?除非是那种家里实在没钱了,农民才会去找高利贷借钱,把祖祖辈辈辛苦挣来的地抵押出去贷款买那些“时髦”农具简直是荒谬,法国的农耕技术还停留在古罗马和中世纪的水平,远远落后于荷兰,而荷兰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否则他们怎么会把土地搞花卉养殖呢?

    花卉严格意义上说连经济作物都不是,属于园艺作物,甜菜属于经济作物,它是可以制作糖的,好歹能吃,花卉则是只能看的,推广种甜菜都那么费劲,不对,是推广种土豆都那么费劲,就更别说花卉养殖了。

    14世纪的意大利银行家还把国王当成普通客户,15世纪的热那亚人则多了一个规矩,如果发生债务违约,他们可以停止进一步信贷。到了17世纪,随着西班牙的土地被荷兰占据,热那亚作为欧洲金融中心的地位也被安特卫普和阿姆斯特丹取代,而阿姆斯特丹则在神圣罗马帝国的支持下建立了发达的公共信贷体系。

    因为玛丽安托瓦内特与路易十六的婚姻,荷兰人才借钱给了路易十六,接着路易十六让法国参与美国战争。当时英美两国都希望他保持中立,按照马基雅维利的说法,一个对你不友好的人会寻求你的中立,英国与法国的关系不说了,约翰·亚当斯一开始也不喜欢法国人,亲法的杰斐逊也因为路易斯安那州出售问题与法国有了矛盾,而支持这次收购案的两家银行之一的霍普银行正是荷兰银行。

    这是个支持奴隶贸易的银行,同时垄断着俄国蔗糖贸易的独家代理权。以前农协会开会的时候曾经聊起过,有些农民宁可要8头很瘦的牛,也不愿意要5头长得很壮实,能产奶的牛。按照17世纪法国颁布的法典规定,奴隶属于动产,对于奴隶主来说“动产”越多,他能贷的款也就越多,优渥的贷款条件能让他在那片“处女地”拓荒、扩建农场,但这个前提是西进,而路易斯安那州正好挡在了美国西进的道路上了。

    如果路易斯安那州收购案干成了,不仅仅是赚取佣金,还有更广阔的市场——建立在奴隶制合法且道德的基础上。杰斐逊当选很大程度和佐治亚州的选票有关,如果佐治亚州选票作废,他就可能不能当选了,可他原本与富兰克林、汉密尔顿一样,都是明确反对奴隶制的。

    路易斯安那州目前使用的是西班牙法律,说西班牙语,还有大量西班牙人,在16世纪西班牙在南美洲,苛捐杂税让人民不聊生,有一个叫佐罗的蒙面游侠凭借着高强的剑术锄强扶弱,为百姓除害,还娶了个漂亮的好姑娘,然后这个主持公道、追求自由的佐罗久带着她一起,骑着马,去别的地方行侠仗义了。

    乡下人就喜欢这种故事,即便用剑去解决问题是不合法的。

    美国西部片没有佐罗,却有快枪手牛仔,即便像他们那样在街上决斗同样是不合法的……

    “你干什么!”

    乔治安娜看着镜子里的人影说。

    那个美国来的肃清者正站在她身后,看她整理衣服。

    她将魔杖拔了出来,转头看着他。

    “你的客人来了。”他轻松得说,然后像是真的只是来通报似的,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胡狼的忠诚(下)

    佩鲁齐银行的总裁莱昂·博斯曼是个肥胖的中年人,他长得几乎和讽刺漫画里的富人一模一样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内政部长夏普塔尔,他是作为法国工业促进委员会的会长身份来的,另外还有布朗先生,他们给乔治安娜带来了礼物,一个洒满了巧克力和坚果的蛋糕,另外还有一大束荷兰郁金香,就像到朋友家里拜访。

    这种蛋糕配红茶刚好,乔治安娜让菲丽儿将这块蛋糕切了再端上来,紧接着就到了客厅,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壁炉里的火生得很旺,以至于要脱了外套。

    佩鲁齐银行和美第奇家族经营的银行一样,都是“家族”银行,然而博斯曼却是个荷兰人。

    并不是所有银行家的孩子长大了都是银行家,而且过了那么多年,即便这个银行依旧顶着佩鲁齐银行的招牌,里面的人也不会是原来的人了。

    乔治安娜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个美国雇佣兵还在那儿站着,看到乔治安娜还冲她微笑。

    她很想把门给关上,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和客人们接洽。

    拿破仑是不会容忍一个外国国家银行成立的,莱昂·博斯曼也不是为了成立国家银行而来,他是代表荷兰创建工业信贷机构,同时也赋予了在比利时境内设立发行银行的权力,也就是说它将在比利时全境新开60个分支机构,吸纳比利时居民的储蓄,以及为工业活动提供贷款。

    这家银行的启动资金是3000万荷兰盾,折合为6000万法郎,此外还要用价值2000万荷兰盾的,位于布鲁塞尔市郊的森林作为抵押,总共合起来有1亿法郎的资产,它不只是为梅赫伦矿路铺设提供资金,还为安特卫普的港口等项目提供资金,银行总部设在布鲁塞尔。

    1亿法郎没有哪个比利时私人能拿出来,同时股份银行又是禁止的,并且比利时没有主权货币,丹麦倒是有主权货币克朗,不过它很快就跟废纸一般,只好用公有土地做抵押了。

    作出这个决定的是布鲁塞尔议会,由布鲁塞尔市长、市参议员、银行家和60名当地的商人和房产所有人参加,它的凭证就是拿破仑签了大名的特许证,这个特许证可不是1000法郎1张的那种特许证了。

    东印度公司的茶叶拍卖会只允许持有特许证的人进去,并且他只是有竞价的机会,还要靠自己拍卖叫价才能将茶叶买下来,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的人不仅没有竞价权,想做茶叶生意只能干走私。

    有人可以穿着体面的晚礼服,在富丽堂皇如宫殿一样的场所和人谈笑风生,以幽默感来讨人喜欢,有人则要驾驶着小船,冒着北海的大雾和风浪,偷偷摸摸得上岸。

    所以有很多人恨特许经营权。

    战争期间走私现象严重,和平到来也没见减少,但本地的工业品则不受关税影响,这样一来就与英国同样免税进口的钢铁制品产生了竞争关系。

    自由竞争是不存在任何垄断,法国只是免了英国关税,又没有说不允许其他人与之竞争。更何况英国本身就有那么多人不赞成和平,本就因为“有利可图的和平”而岌岌可危的和平会更加岌岌可危,简直是命悬一线。战争一旦爆发必定有人会损失惨重,其中尤其是需要海外原材料进口的,万幸的是欧洲大陆有丰富的铁矿,价格贵点也比“断炊”好,这时荷兰这种“中立国”会认谁当“领军人物”呢?

    中立而不表明自己的立场,最后会成为战利品。

    但要是表错了立场,站在了敌对的阵营里,那就会被视同为敌人。

    当爱德华三世拒绝支付银行家债务的时候,法国的“美男子”腓力二世正在收缴圣殿骑士团的资产。法国大革命的时候也曾没收教会资产,尚蒂伊除了有城堡还有森林,这些曾经属于国王的,将这块地出让后可以获得罗斯柴尔德提供的现金。法国人在金融信贷这一块一向都趋于保守,波拿巴多次让他们离开巴黎,到别的地方建立地方银行,这下荷兰和比利时做了范例。

    布朗先生则是来谈购买蒸汽机的问题的,他要求提供50万法郎的活动金费给他。

    这是“活动金费”,不代表一定能成功,夏普塔尔在一旁说,这件事第一执政已经知情了,紧接着博斯曼拿出了一沓文件让乔治安娜签字。

    拿破仑在布鲁塞尔郊区有一座列谦城堡,那是他签署坎坡福米奥和约时从奥地利查理大公那里买下的,它曾经属于赫里斯提纳公爵夫人,作为遗产被查理大公继承,现在他将这个城堡租凭出来,作为工业信贷银行的总部,而乔治安娜则是管理他在比利时资产的代理人。

    50万法郎是工业信贷银行付给波拿巴租凭城堡的租金,这笔钱会被转入银行的账户里,乔治安娜是第一个客户,而她签的是第一张支票。

    与其说感觉到了历史感和纪念意义(说不定这张支票会被装裱起来放在博物馆里),不如说她快被吓死了,在签字过程中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拿到了支票后布朗先生很高兴得和她握手,而且还把那件从中国带回来的丝织品送给了她。

    乔治安娜将它给退了回去,这种作为贡品的丝绸产生的作用可能比黄金更大。

    紧接着布朗就谈起了在东方的见闻,在一些极度贫困的地区,人民还处于衣不蔽体的阶段,一家人可能合穿一条裤子,他对未来的东方市场还是很看好的,前提是要敞开国门,让英国纺织品进入市场。

    夏普塔尔假装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接着又拿出了一份文件,是根特已经与法国签订的制糖设备购买合同,作为抵押他要找工业信贷银行贷款200万法郎。

    她就像是个机器人一样签字了,等这一切都办好后博斯曼开了一瓶香槟,就算是开瓶盖的声音也把她给吓了一跳。

    虽然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比利时的麦子已经熟了,夏普塔尔用刚借来的200万法郎再去买点面粉、小麦和煤运回法国去,这些是比利时的特产,同时也是法国冬天急需的。

    表面看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得益了,但真是如此么?

    乔治安娜一边倒酒一边暗骂,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把自己骂进去了。

    “干杯!”

    众人一起高喊,随着手里的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胜利与和平仿佛已经到来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scarlet woman(一)

    帮波拿巴管理比利时的财产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实际上他在比利时的资产除了那座从查理大公买来的城堡和附属的领地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远不如欧仁在意大利替他打理的资产。

    根据新的民法典的相关条款,租赁的房屋必须要有家具,另外还要修补窗上的玻璃、室内破碎的地砖、门、窗户、铰链等等,大概就是类似费尔奇干的工作。

    50万法郎的租金本来是要承担这些费用的,现在都给被布朗了,她要上那儿去找钱作为支付工人的工钱和材料费。

    大人物们当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他们还有大事需要决断,魔法部不是有个家养小精灵权益办公室么?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办公室主任,在圣诞假期后上班头一天,各个部门要求派小精灵去打扫,又或者哪里出现了问题需要维修的邮件就会飞到她那儿来,然后她就要为打扫房子感到焦头烂额。

    阿不思要是看到她这样会怎么想她?

    以前她和西弗勒斯去古灵阁的时候妖精是怎么说的呢?如果有人要你签字,它的建议是不要签任何文件,刚才她居然看都没看那些文件就签字了。

    “你这样怎么能行呢?”她无比懊悔得说,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刚才在公共场合丢人现眼了,这点场面居然就把她给吓着了。

    现在客人们都走了,她又将那些文件重新拿来看。

    首先要区分股权和所有权,股权是股份公司的股东才有的,它和所有权很相似,却并不完全等同,比如列谦城堡,它的所有权属于波拿巴,他可以找乔治安娜维护,也可以找一家专门维护城堡的股份公司,这个公司有好几个股东,他们可以决定谁来运营这家清洁公司,却不能投票把波拿巴给换了。

    大股东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股票,他可以进行决策,当他手里的股票因为各种原因,比如遗产分割而变少了,比他小的股东成了最大的股东,决策权到了他的手里。他只能管理他那个公司怎么运营,不能管波拿巴把这个城堡拿来自住还是租凭给别人当办公室,所有权有处置权,股权只有“资产受益”和“重大决策”权,但这个“重大决策”只是换一个供应商和施工队维修城堡,他们是管不到列谦城堡里的银行家们怎么决策比利时工业发展方向的。

    《社会契约论》是法国大革命的指导纲领,卢梭在书中说,一切法律之中最重要的法律即不是刻在大理石上,也不是刻在铜表上,而是铭刻在公民的内心里。

    除掉浪漫主义的因素,契约是很重要的,坎坡福米奥和约中有一条规定,查理大公的领地仍旧保留归他,拿破仑花了100万法郎买下了那块领地,主权发生了变更,就跟法国购买科西嘉岛、美国购买路易斯安那州有点类似,最贴切的比喻应该是亚眠合约中锡兰割让给英国,法国给了国王补偿。在比利时境内还有类似的大大小小属于各位公爵、选帝侯、主教的领地,战争结束后继续用军事手段不是高明的,却可以用购买的方式来将它们买回来。

    买那么大的领地才需要100万,布朗张口就要50万,但是她只要想到都柏林海关选址过程中遇到的事情,就明白这笔费用必然涉及到贿赂。英国下议院实行一人一票的方式,不会由于他个人财富的多寡影响。这个新成立的比利时工业信贷银行也是一人一票制,不论投资者投入多少资金他也只有一票,只是他在分红的时候会多分一些。

    除了有波拿巴签字的特许证,另外还有其他的证书,由公证人按照双方的规定制作,还有专门的明细记录证书所含内容,反正签订这个合同有很多法律专业的人士,她就不需要担心合法不合法、违背契约怎么办的问题了。上帝不惩罚你,也会有别的人惩罚你。

    在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第一卷第三章中有这样一句话:强者不会永远都是强者,自始自终得主宰别人,除非他把武力变成权利,将别人的服从转为义务。

    卢梭用了在森林里遇到强盗拦路抢劫做比喻,在武力的强迫下他会乖乖交出钱包,但是倘若他有办法保住钱包,他还会将钱包交给强盗吗?

    强盗手中的枪毫无疑问就是“实力”,没有“实力”的“权利”一词是毫无意义的。

    服从掌握实力的人吧,如果这句话的意思是“向武力低头”也是多余的,大多数人都不会违背这条道理,但如何保障实力一直强于他人呢?

    曾经的罗马现在也变得只留下废墟,罗马的城镇被蛮族统治,强者不会永远都是强者,一旦他失去实力,曾经向他低头的人会把头抬起来。普鲁士、巴登都不再向神圣罗马帝国称臣了,这些选帝侯国一个个脱离它,神圣罗马帝国就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奥地利皇室。

    除非他把武力转变为权利,将别人的服从转为义务,人们只有义务服从合法的权力。

    在拿破仑的身上,她看到了尼采所说的日神和酒神精神,日神能勾勒出一个美丽的幻境,就像他的安特卫普港口、乌尔克运河、新的巴黎城市规划计划,它好像是可以实现的,问题是能实现么?

    战争会抽走金钱和人力,酒神的精神是在《悲剧的诞生》中出现的,尼采觉得酒神精神是纵情妄为,它是“非理性”的、带有破坏力的,酒神所及的地方日神溃败。如不想个体自我毁灭,就要与宇宙融合,那就势必要超越个人的眼界,肯定万物的生成和毁灭、肯定矛盾和斗争,用生命本身的力量来战胜生命的痛苦,而当你抗争时,你就是在痛苦中也会感觉到生命的欢乐。

    这挺难的,幸好波莫纳在霍格沃茨城堡呆过,她会找一个像加罗德这样对宫殿有管理经验的人去维护门、窗,会找乔万尼那样的室内设计师进行装潢,甚至还会将城堡周围的领地开发成小镇,让租客们更加舒适。

    不过她不会做“房东太太”,她是草药学教授,不是干这个的!

    他太容易让人目眩神迷,让人难以保持清醒,如同陷入晕轮效应,可能只有那些一开始就厌恶他、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缺点的人才能“客观”得看待他。

    安特卫普港口建设需要4亿法郎,这笔钱就算是荷兰人也很难拿出来,需要放到股票市场去融资,国际市场就免不了外汇兑换,这么恢弘的计划就跟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的“南海贸易公司”,加上北美十三州也不是他们和西班牙能吃下的。

    想象力丰富和妄想症只有一步之遥,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即便钱到位了,人力资源能到位么?

    隋炀帝修建大运河、洛阳,征伐高句丽和突厥,都是在隋文帝统一之后,她可不想这些项目最后变得“劳民伤财”。

    人们不是不愿意用蒸汽机拉动火车,而是现在的蒸汽机连自身的重量都很难拉动,并且故障率高、能耗高,不如马拉的车更加合算。

    这条路就跟运河一样,可以成为投机者的工具,连郁金香都可以被他们炒起来,要是变成密西西比河泡沫那样,他就要失信于人了。

    可是羊群一旦奔跑起来就很难停下,要不然那么多人一窝蜂得投入棉纺织业呢。

    “你可真不像个女巫。”

    那个给她戴上镣铐的美国肃清者说。

    她看着他,此刻他看起来也不像传说中的肃清者。

    “你来这儿干什么?”她问。

    “有人付了钱,让我打探消息。”

    “他们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你爱谁多一些?”肃清者问。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低头看着那些文件。

    “如果没有西进运动,我们就要少很多乐趣。”肃清者说“但是欧洲如果打仗的话也一样。”

    乔治安娜抬头看着他。

    他拿着手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走出了房间,离开了她的视线。

第三百五十五章 scarlet woman(二)

    格罗根·斯顿普“曾经”对人和兽进行定义,解决了魔法世界从14世纪开始争论的话题,他认为:任何一种有足够智力去理解魔法社会的法律、并承担在制定这些法律的过程中肩负的部分责任的生物,都可以称为人。

    阿不思好像有这方面的爱好,喜欢将兽变成人,媚娃被归为兽类,虽然这种“兽”不像是狼人卢平那样的。

    野兽通常生活在森林里,森林并非人们想的那样什么都没有,恰恰相反,里面有丰富的资源,以至于《民法典》中那些贪心鬼专门做了标注——森林的使用权依特别法规定。

    布鲁塞尔的森林目前是抵押物,只要比利时人还能把它赎回来,那么使用权就还是属于比利时人的,如果赎不回来就会像苏伊士运河,明明在自己的土地上,任何收益却和埃及政府无关。

    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发动独立战争,将荷兰人和荷兰的银行赶出比利时境内,但是独立战争还是需要“武力”,卢梭说的在森林里遇到强盗,想办法保护自己的钱包,最好的办法是让强盗知道自己的厉害,把强盗狠狠揍一顿。

    武力不会产生权利,确是必须的,就像哈利遇到了摄魂怪,如果他不用魔杖,那么他和达利都会遇到危险。但是福吉却在事后以违反国际保密法,要将哈利逐出学校,甚至将他关进监狱里却一样是不可取的。

    至少“来”这一趟她明白了一些道理,法律也有紧急和非紧急,这是西耶斯所写的宪法里规定的,战争属于紧急状态,不过他写的宪法里“元首”更像是拿破仑说的“肥猪”,这是想要“参与进来”的拿破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没人说阿不思是国王,不过他却是维森加莫首席法师、国际魔法协会会长、打败格林德沃的英雄。

    哈利参加听审的时候,阿不思为哈利辩护,他并不是律师,况且他还找到了费格太太作为证人。

    他为哈利争取了“正义”,不仅让魔法部颜面扫地,而且其中还有一项非常严厉的指控,摄魂怪是不会去麻瓜社区的,多丽丝·乌姆里奇觉得阿不思是在指控魔法部指派了这次袭击,阿不思请求调查,为什么摄魂怪进行了这次非授权袭击。

    法律是可以修改的,并不是如格林德沃说的那样将国际保密法撕成碎片后丢在地上,然后为所欲为。

    任何东西一旦被滥用,就算一开始设置的目的是好的,也会变得很糟糕。尼采的哲学曾经被**德国滥用,一度臭名昭著,但她觉得有问题的是人,就连“社会整体利益”也被他们滥用了。

    社会整体利益不能成为凌驾于个人之上的概念,去抹杀公民的权力。

    不能为了繁衍更多雅利安人而让雅利安少女“为国捐躯”,去“人口农场”那样的地方。

    她以前也存在这样的思维误区,后来她被西弗勒斯理清了。作为外交使节,当贝勒找马嘎尔尼所要怀表的时候,他该很大方得送给对方,不过那块怀表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即便是为了“国家利益”他也不愿意送出去。

    什么是特别的?

    当神和魔鬼打赌的时候,约伯所有的孩子都死了,然后又让他生了一样多的孩子,仿佛这样就让约伯得到了补偿,它为什么不让约伯的孩子都复活呢?

    其实它也是知道什么是特别的,只有他的爱子可以复活。

    有人认为,即便你遭遇厄运,哪怕是自以为是义人而遭受厄运,也不可以以此为理由怀疑神的存在。

    如果为了遵守国际保密法,即便面对生命威胁也不使用魔法是违背人类本能的。

    麻瓜法律里也有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在面对抢劫和生命威胁的时候,为什么不能使用呢?

    卢梭是那种打强盗一棒,然后转身就跑,等强盗放松警惕又给人一棒的人。德国人的防卫则更加凌厉,遇到麻烦不是跑去执法机关,而是遵从“法不能向不法让步”,可以采取比紧急避险更加果断和主动的反击。

    这就要涉及防卫限度的问题了,强盗只是求财,他们只是凭着人多势众吓唬一下路人,路人却把他们都打死了,反而追着强盗在森林里跑,甚至把强盗抢劫了。

    如果像威廉三世那样不立法就没有判例,就紧急权立法的话就有可能存在滥用,尤其是斯莱特林的那群毒蛇。

    她并不喜欢所有的斯莱特林,可是有个斯莱特林却是特别的,就连他的教子欺负赫夫帕夫的学生也没有影响她。

    他还为她找到了据说已经绝种的嗅幻草,她看着在她办公桌上跳来跳去的“芒果”,伸手去抚摸它,这只鸟一点没有野生动物的警觉,任凭她抚摸。

    “你的叫声真难听。”她对芒果说“回了巴黎后我那儿还有一只猫,小心它把你吃了。”

    它可能真的是一只傻鸟,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看它的眼神就知道了。

    她可能真的老了,即便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可是这么过度用脑还是很累,于是她起身离开办公桌,到旁边的躺椅上休憩,刚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人权宣言》:人生来就是而且始终是自由的,在权利方面一律平等,社会差别只能建立在公益基础之上。

    英语翻译了很多版本,有人理解为公共事业、服务。

    生命的价值倘若不能用数量来做比较,那么为了个人的幸福,而侵害了整体利益该怎么算呢?

    路一定程度涉及了主权问题,对路的维护和保养可以外包给公司,邮政却不行的,邮递员也不能全部用猫头鹰取代。

    布鲁塞尔议会曾经颁布宪法,后来被奥地利人镇压了,农民欢迎国王。

    她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想睡却没有睡着,后来菲丽儿进来叫醒了她,马上就要到举办欢迎会的时候了,她该起来梳洗打扮。

    她累得要命,可能是因为上午去种地了,然后她让菲丽儿将她搀扶起来,顺便把那些文件都收好,找个时间有空再看。

    大家都知道统一的好处,可是欧洲不是那么容易被统一的,查理曼统死后他的帝国很快就分崩离析。在欧洲没有鬼谷子说的“天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兴衰变化规律支配下,各地区常常由治到乱,然后由乱到治。因为人世间的事情的性质不允许各地区在平坦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当它们到达极尽完美的情况时,很快就会衰落;同样,当它们已变得混乱不堪,陷于极其沮丧之中,不可能再往下降时,就有必然开始回升。就是这样,由好逐渐变坏,然后又由坏变好。

    她不想看到盛极而衰,却难逃兴衰的规律。

    可悲的是她不是任何人“特别的”,其实像芙蓉那样活着更好,即便她可能不知道那么多魔法社会的法律和责任,她只是爱着比尔,一个被狼人抓了一下变的半兽人。

    芙蓉能够感觉到这种痛苦么?还是只有波莫纳自己感觉到了?但联想起其他混血魔法生物,似乎只有芙蓉感觉不到,像个漂亮的人类女孩儿那么快乐得活着。

    她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被毁容还有别的,只是专心筹划自己的婚礼,就像一个普通的新娘。

    马克西米安夫人总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芙蓉,波莫纳又何尝不是呢?

    “您看起来真漂亮。”为她打扮的贝尔坦羡慕得说“我年轻的时候皮肤也不像您这样好。”

    乔治安娜没有做声,她看着镜子里的一个人影,那个穿制服的少年又出现了。

    他正看着她们的方向。

第三百五十六章 scarlet woman(三)

    盛装打扮好之后的波莫纳在门口遇到了同样盛装打扮的菲格尔,只不过菲格尔穿着一身龙骑兵的制服,身后跟着马穆鲁克骑兵沙比。

    所谓的“大场面”还是需要人多才能烘托出来,乔治安娜刚走近马车,她的监护人理查德·埃奇沃斯就从车上下来了,还有他的夫人弗朗西斯,本来给她牵裙摆的贝尔坦在将她送上马车后很熟练得将门给关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乔治安娜看到埃奇沃斯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马车开动了,紧接着便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那声音好像足够掩盖住他们谈话的声音了。

    “我今天过得很忙乱,乔治安娜。”埃奇沃斯疲惫得说“你知道有多少人相见你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上次塔列朗去柏林不只是谈锡兰的问题,你知道西耶斯在柏林当大使时提出的计划吗?”

    “柏林?”

    “他们打算三家瓜分德意志,普鲁士正在和俄国联盟。”埃奇沃斯说“最早退出反法同盟的就是普鲁士,他们签订了《巴塞尔和约》,现在那些在《巴塞尔和约》上签字的中立国组成北德意志联邦。”

    “我该担心这个?”她反问。

    “伦敦的意见是保持现在的领土,如果普鲁士和俄国联盟成功,他们就不会坐视奥地利被瓜分,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另外《吕内维尔和约》让奥地利失去了莱茵河左岸所有的土地,但那些失去土地的王公却可以用别的土地作为补偿,猜猜谁是受害者?”

    “你要说就说,我没心情跟你猜。”乔治安娜说。

    “根据神圣罗马帝国的世袭法律,世俗诸侯在莱茵河左岸的损失由必须得到补偿,而教会选候则可以通过获取退休金的方式弥补使用权的丧失,而且奥地利还在酝酿一个新的计划,要取消一部分教会国家,他们的土地和上面的人口将被世俗诸侯瓜分,普鲁士会获得5倍于莱茵河左岸损失的领土作为补偿。”

    她愣了一下,接着不由自主得感叹,之前她才看了法国《民法典》里关于使用权的内容,住在房子里的人就只能住,不能把房子租给别人获利,而英国的使用权是包括出租的,并且收益归使用人,这一条对未婚同居者尤其不利。

    德国的使用权也包括了收益权,给那些教会选候的退休金该是多大一笔钱呢。

    “法国是现在教会的庇护人,神圣罗马帝国的平衡由拿破仑左右,那些诸侯都想要学巴登公国那样,所以他们到处找能在拿破仑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有很多人想要见你。其他和波拿巴有过一段过往的女人都在接见他们,包括逃到了俄国的格拉西尼女士,她又开始登台演唱了。”

    乔治安娜冷笑着。

    所以别和法国男人结婚,他们求婚的时候会问女人的意见,离婚的时候却不问了,关键是他们还对婚姻不忠诚。

    究竟是谁放的谣言,说拿破仑专情的?

    “你在听么?”埃奇沃斯问。

    “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首饰。”乔治安娜看着弗朗西斯说,她就带了一串钻石项链和一对耳环。

    弗朗西斯愣住了,她没想到话题会转到她身上。

    “给你。”乔治安娜摘了右手的钻石手镯,将它套在弗朗西斯的手上。

    “这太贵重了。”弗朗西斯说。

    “戴着吧,就当是圣诞礼物。”波莫纳微笑着说,她只留下了左手的两个手镯,一个是藏魔杖的麦穗颤抖花手镯,另一个装了头发的手镯她还不确定要不要。

    事实上她想现在就打开马车的车门,骑上飞天扫帚,去随便什么地方,她记得西弗勒斯有个地堡,只要不发生核战就不会有人找到那里去,她可以专心做研究。不过那个地堡应该还没有建成,如果能找到一个山洞就好了,然后用上麻瓜驱逐咒,这样就没人打搅她。

    德拉科欺负低年级的学生,总有人看不下去,他先是挨了赫敏一拳,接着又在五年级回家的火车上被汉娜他们变成了鼻涕虫,等他回家后家里发生了巨变,老马尔福被逮捕了,他的家被傲罗搜查,后来又接受了庭审,报纸上刊登了这件事。

    接着他就在他越狱的姨妈影响下加入食死徒了,胳膊上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洗去的标记。

    这时她又看了一眼车窗外,那个美国肃清者骑着马,就跟在外面,如果她刚才发了疯,骑着飞天扫帚离开,他很快就会将她抓住的。

    幸好她忍住了。

    两次世纪大战都经历过了,还引爆了核弹,一样没有引起世界末日,神圣罗马帝国灭亡又怎么样呢?

    随着一个政权的消亡,依附在上面的权利也消失了,树倒猢狲散,那些到处跑的诸侯不过是船沉之前自救罢了。

    “另外,还有件事。”埃奇沃斯在和妻子低声交谈后说。

    “什么事?”

    “约瑟芬派人来了,这次舞会是德·沃代夫人布置的。”

    “她美吗?”乔治安娜问。

    “比不上你,但是她和第一执政夫妇是好朋友,而且她擅长诗歌,和文人走得很近。”埃奇沃斯说。

    “又是一个才女,对吗?”乔治安娜冷漠得说,很想让车夫掉头。

    对一部分霍格沃茨的学生来说,三强争霸赛的圣诞舞会很新奇,所以会花很多时间准备,而对于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们来说这种派对大同小异,就像罗斯看到泰坦尼克号,并不觉得它有多么伟大,还和另外一艘船做对比,并且内心里觉得那艘船是个囚笼。

    “你等会儿别这个态度。”埃奇沃斯说“不论你打扮得多漂亮,这样都不会惹人喜欢的。”

    她狠狠得拍了一下扶手,在大声咆哮前她克制住了。

    “你说你的小镇会接纳我,这话还算数么?”

    “你说要保护苏珊娜的安全,这还算数么?”埃奇沃斯问。

    乔治安娜盯着他。

    “别让嫉妒冲昏了你的头脑,冷静下来。”埃奇沃斯说。

    她想告诉他,你弄错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马车来到市政厅,她的侍女们都在门口站着。

    等她下车后她们全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却还是整齐得朝她行曲膝礼。

    乔治安娜看了一眼菲格尔马鞍上的鞭子,很想取下来拿着它走进会场,不过她还是挽着埃奇沃斯的胳膊,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市政厅。

    在进入会场前往往有个戏剧性的场面,随着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绝世美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纷纷在讨论她是谁。

    其实可以把门敞开,让客人自己进去,还能省一个门童。

    不过在进门之前往往会停留一下,侍女们帮她整理衣服的细节,等她准备好之后,门童才会将门打开,这样才有艳惊四座的效果。

    只是今天的晚会多一个环节,有个报名的礼仪官在门口,他在确定乔治安娜准备好之后大声喊“塞弗尔夫人驾到”,过个几秒后门童才将门打开,这样当她走进会场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朝她行礼了。

    尽管排场是要人多才能摆出来的,可是市政厅里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雷拉,雷拉委屈得嘴都翘起来了。

    联想起刚才埃奇沃斯在车上说的,这个大厅里不只是有银行家,很可能还有莱茵地区的贵族,这时她想起来了,拿破仑好像还成立了一个莱茵联邦的政权,同样随着他的倒台而灭亡了。

    到那时这些人又去哪儿呢?

    波拿巴出场的时间要比她还要晚,而且能呆上十分钟就不错了,更何况他正为勒克莱尔守丧。

    希望他是真的守丧。

    她扬起优雅的微笑,这是她练习了几十年的假笑,在礼仪官和埃奇沃斯的陪伴下与这些人一一打招呼。

    强者不会永远都是强者,有的人会因为过于老迈而元气尽失,有的人则因为过于好斗,经常挥舞手里的剑,让剑卷刃,如同一个国家在扩张的过程中涣散下来。

    这话说了也没人听,即便这两句话一个是卢梭,一个是教皇说的,像她这样人微言轻的小人物说的话谁会听。

    乔治安娜不会惩罚欺负低年级的德拉科,也不会惩罚代替低年级教训了德拉科的汉娜,只是在很多年后,德拉科被孤立的时候,让汉娜为了过去的作为道歉。

    那时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为了小时候的事那么计较呢。

    格林德沃在巴黎的时候英国魔法部派了傲罗,结果莉塔·莱斯特兰奇死了,她本来可以当一个幸福的新娘,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送命的。

    这个世界会如何她不管了,反正那个世界猎巫已经结束了,她回去之后要对国际保密法进行修改,而不是取消。

    接着她又想起了那天在运河边,当时她戴着镣铐,无法使用魔力,可是他有一瞬间还是用很畏惧的眼神看着她。

    她自己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她不会和玛丽·路易斯那样说,他是个地狱的渣子。

    他只不过是不能接受那样的她罢了。

    这甚至不能算分手,那是个死了两百年的人,她只是清醒了,不想再和一个鬼纠缠下去。

    一个幽灵还能对人干什么呢?何况西弗勒斯还是个强大的男巫,现在她需要担心的是那些肃清者,他们将她当成了诱饵,前提是西弗勒斯还会来救她的话。

第三百五十七章 scarlet woman(四)

    德国的很多城市都是以“堡”来命名,比如汉堡、维滕堡、瓦尔特堡、新天鹅堡,等等,这是因为城堡是中世纪城市的重要特征,再加上德国所处的这片广袤区域长期以来处于诸侯混战的混乱状态,而且北面有维京人、西面有法国人、东面的沙俄和奥斯曼帝国等步步紧逼,在这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当中,建立有高墙的城堡各求自保是明智的选择。

    汉堡的情况又有点特殊,它位于阿尔斯特河畔,属于汉萨同盟的成员之一。虽然汉萨同盟已经消失了,可是它留下的自治城市的模式还是留了下来。它不同于封建制度,而是根据宪章和吕贝克法成立的。

    封建需要分封再有建设,当国王需要对外战争的时候,即便这场战争和封建主没有关系他也必须要出兵,而分封时需要有界限,有那么一些如汉堡这样的商贸城市被认为是“膏腴”,封建主希望分封的时候能划分在自己的界限范围内,而汉堡又不愿意被封建主榨取,于是他们就加入了汉萨同盟。

    条顿骑士可能海战不行,但是在当时的德意志少有能与条顿骑士团抗衡的军队,当条顿骑士被成条顿骑士国后,加入了汉萨同盟的北德意志城市就这样获取了一定自治权,条顿骑士的兵源则主要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内部的萨克森和和黑森地区。

    条顿骑士国并非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分封的,一开始他们服从教皇的命令,从以色列来到古普鲁士地区,清剿自然信仰的异教徒,在波罗的海地区武力传教,后来波兰王国试图征服普鲁士,小波兰内的公爵康德拉因为身为条顿骑士的一员,邀请条顿骑士进入普鲁士地区,然后条顿骑士才有了自己的一系列据点。

    1236年宝剑骑士团败于立陶宛,教皇命令其残部并入条顿骑士团,条顿骑士不仅获得了残兵,还有宝剑骑士团的据点,在此基础上又扩大了一些,最终将骑士团中心从威尼斯转移到了马尔堡,并在征服了整个普鲁士后建立了条顿骑士团。

    1512年勃兰登堡的选帝侯近亲,阿尔布雷希特被选为条顿骑士大团长,他在马丁·路德的影响下改信路德宗,并切断了骑士团与名义上宗主国,罗马教廷之间的联系,宣布条顿骑士团国世俗化,改领地名为普鲁士公国,阿尔布雷希特自任为普鲁士公爵。普鲁士的腓特烈一世是勃兰登堡的选帝侯,早期的条顿骑士因为罗马天主教教规,不允许结婚,新教则没有这个规定,事实上允许结婚也是条顿骑士团与罗马教廷分割的原因之一,这样的条顿骑士就世俗化了,但是这时的勃兰登堡的霍亨索伦家族是效忠于哈布斯堡家族的,而哈布斯堡是坚持天主教的,于是条顿骑士团长找到了波兰公爵,普鲁士公国以公国的形式存在于波兰王室封地上。

    阿尔布雷希特是个优秀的统治者,他将新生的普鲁士公国治理得非常繁荣,这也是与汉萨同盟有关。然而到了后期各种问题开始出现,到了1568年普鲁士境内爆发瘟疫,阿尔布雷希特和妻子双双死亡,他们留有一个儿子阿尔布雷希特·弗里德里希,可惜他精神失常,由勃兰登堡的堂兄摄政,他留下了一个儿子约翰·西吉斯蒙德,反正普鲁士公国由勃兰登堡和普鲁士两块领地,也因此腓特烈二世要将但泽港占领,让两块领地能够连成一片。

    “私生子”以前是个骂人的称呼,即便他和婚生子有一样的父亲,可是因为母亲没有婚姻关系,父亲的一切都不可以继承。后来路易十四宣布私生子也有继承权,只要父亲认领他就行了。

    他的绝大部分私生子也因此获得了公开的贵族身份,路易十四的运气算事比较好,这些私生子都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当安稳的公爵,不想去争那个王冠,王位继承权顺利得落到了曾孙路易十五的手里。

    在泰坦尼克号电影里,卡尔送给了罗斯一颗蓝钻“海洋之心”,它是以曾经属于法国王室的希望蓝钻为原型的。

    女人的心就像海一样深,身为贵族的罗斯死在了寒冷的大西洋里,取而代之活下来的是罗斯·道森,一个名为杰克·道森的画家的妻子。

    婚姻有很多种保护方式,世俗的、宗教的,但就像卢梭在《社会契约伦》中说,一切法律之中最重要的法律即不是刻在大理石上,也不是刻在铜表上,而是铭刻在公民的内心里。

    “欧洲最后一个女巫”葛尔勒迪是被一个婚内、并且妻子处于孕期的男主人,与教会勾结陷害而死,目的是为了掩盖这个丑闻,葛尔勒迪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私生子。这倒不如路易十四,干脆承认了私生子存在。

    卡尔气不过,为什么自己会输给道森,一个一无所有的穷画家。

    西弗勒斯也有同样的问题,他一直误会莉莉是因为詹姆·波特比他有钱才选择他的。詹姆为了莉莉可以改正很多坏习惯,他明明很喜欢自由,却没有在家庭受到威胁的时候抛下莉莉和哈利,和西里斯一起与食死徒战斗,而是很无聊得守在家里,和仅有的“伙计”哈利一起玩。

    以前波莫纳不了解莉莉,她认为莉莉为了一句“泥巴种”和西弗勒斯分道扬镳太小题大做了,现在波莫纳才明白她。

    西弗勒斯不能接受身为麻瓜种的莉莉,就像波拿巴不能接受举止轻浮的乔治安娜,昨晚他没有说那个词,可是她知道他表达的意思。

    乔治安娜同情那些因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干那一行的女性,甚至包括约瑟芬,在那样的乱世里,她一个背井离乡,从西印度群岛嫁到巴黎的女人,周围没有父母、兄弟依靠,丈夫不仅对她用家庭暴力,而且还牵连她进了监狱,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不用自己的社交魅力她还能怎么办呢?

    约瑟芬现在估计很想挖了乔治安娜的眼睛,这是个正常女人的正常反应。可是乔治安娜也没有特别到他会不顾一切的地步,他是个男人,是个领袖,男人眼里一个没有太多情妇的国王会和威廉三世一样被当成同性恋者。宫里人说,路易十四并没有真的离开,现在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了,比如他对奥地利的政策,还有其他的。

    拿破仑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他也喜欢苗条又丰满的女人,还有年轻,乔治娜小姐还没成年呢,但身材已经很成熟了,格拉西尼确实有世间难觅的好嗓音。

    既然大家都在利用拿破仑情妇的身份捞好处,那么乔治安娜也不会客气。如果有天拿破仑倒台了,她希望要有一座城堡,还要足够的骑士守卫它,如果约瑟芬不嫌弃,她也可以到乔治安娜的城堡来,乔治安娜会给她保护,不包括她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孩子。

    她不会无邪到有机会不利用,刚才埃奇沃斯也说了,他收容她是有条件的,那她为什么不自己创造条件呢?

    她想起了哈托尔给她看过的一个幻影,当时拿破仑刚在俄国战败,他投宿在一个小旅店里,波兰人找到了他,他给了波兰人几百万法郎,波兰人就不再追究战败的事了。

    有人是很难理解的,但是贫穷的国家在没有其他的东西的时候,会有男性担当雇佣兵挣钱,黑森这样的公国也会收钱替人打仗,普鲁士也是收了英国人给的钱加入的反法同盟,否则以他们的国力很难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汉萨同盟已经分解了,曾经繁荣的波罗的海手工业没落,成了粮食出口国,他们自己的人民却要吃土豆。因此普鲁士不用担心饥荒的问题,土豆不会因为降温而减产,小麦对热量的要求高,降温势必会减产的。

    作为一个吃炸鱼和薯条的英国人,她觉得可以适应那样的生活,有一位容克贵族夫人改了自己的姓氏,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还有另一位军官夫人,她用公平的方式统治庄园里的一切。

    这是一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了。

    想要中立也必须要武力,想要自由也需要武力。

    她努力记住那些来讨好的诸侯的名字,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过客”终究是过客,谁还记得在开罗风光无限的“小克里奥佩特拉”在什么地方。

    不过乔治安娜却记得琪亚拉的名字,琪亚拉是做复制画的,而且新建的卢浮宫确实是用人之际,不必要为了一点嫉妒而多走她的机会。

    她只希望琪亚拉保持头脑清醒,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她的城堡里会有很多琪亚拉画的复制画,用它们可以装点阴森的城堡。

    要断就要断干净,这是莉莉的做法,她给了西弗勒斯重新寻找幸福的机会。

    对付波拿巴却不能那么做,要给他留面子,让他来抛弃她,有了新欢是最好的借口,最好这位新欢还是一个奥地利公主。

    失败者没有发言权,像她这样的失败者和私生子就不和胜利者们一起了。

    她会成为她城堡的主人,而不是只有使用权,或者是“管家太太”。

    再见了,英雄。

    她一边想着,一边和一位即将流离失所的德国贵族握手。

    “你叫什么名字?”乔治安娜满脸笑容得问。

    “阿尔特·冯·莱斯特维茨,我的父亲曾经追随腓特烈大帝,参加西里西亚战争。”那位矮壮的普鲁士人骄傲得说。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这时埃奇沃斯带着她走向下一个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scarlet woman(五)

    在前往威尼斯的国际专列上,他们曾经路过纽蒙迦德。

    奥地利有魔法部么?

    前来参加这次聚会的德国贵族终究还是少数,毕竟这里是比利时的领土,接下来乔治安娜一直在与比利时的贵妇人们打招呼,那模样让她想起了《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一个和美国记者有一日情缘的落跑公主。

    波莫纳在大英博物馆买了一瓶香水,名字叫一日情人,是为了纪念安东尼和克里奥佩特拉,而不是纪念凯撒和克里奥佩特。

    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罗马男人究竟谁更重要一些呢?

    偶尔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掠过时会希望有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出现,可惜这不是化妆舞会,参加舞会的人们都穿着全套的礼服,甚至还有人将绶带给戴上了。

    这些人在她眼中是过客,在其他人眼中她又何尝不是过客?

    如果不是路易十四,她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代表“女主人”出现在这么盛大场合的,这里该是约瑟芬的“舞台”才对。

    约瑟芬更懂得如何运用魅力,让自己变得受欢迎,身为平民的时候觉得欢迎客人是基本的礼貌,可是约瑟夫二世在比利时遭到了冷遇,比利时人民不欢迎他。

    这和礼貌没有关系,而是一种态度、立场,比利时人并不想去参加奥地利和普鲁士之间的“内阁战争”,可是他们却必须提供足够的兵员。

    比利时不是封地,甚至那些公爵们的领地也是作为占领地被封给诸侯们的。

    他们想要的是幸福的生活,梅赫伦喜欢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因为她给梅赫伦带来了繁荣。

    之前她的想法就像是个封建女贵族,人的生命中不只是有战争,孩子们之所以愿意保护霍格沃茨是因为他们热爱那个地方。

    同样是城堡,霍格沃茨不像纽蒙嘉德,是用来关押不同于与“主人”意见的人的。

    想象斯内普“统治”下的霍格沃茨吧,它就像是个监狱、军营之类,还有卡罗兄妹。

    阿不思管理的霍格沃茨是甜蜜的,就像他爱吃的甜食,他也允许波莫纳搞盛大的万圣节、开学宴会,孩子们在看到满桌的美食后多么开心。

    你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女巫,要保持愉快和乐观,不要变得像贝拉特里克斯那样,她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甚至还谋杀了西里斯·布莱克,布莱克家最后一个男性继承人。

    不论她多么讨厌西里斯,又或者多么爱她的黑魔王,布莱克家绝后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西里斯是凤凰社的成员,他在追击食死徒方面不落于傲罗穆迪之后。

    总之贝拉已经丧失理智了。

    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看着角落里某个看起来很像贝拉的幻影心里说,“贝拉”正朝着她阴森得冷笑。

    等她和这些贵人们一一打过招呼,波拿巴才登场,他穿着绿色的元帅制服,礼宾官高喊了他的名字后,所有人都开始鼓掌,这位“胜利者”站在最醒目的位置接受众人的掌声,接着他穿过人群,人群主动为他让开一条路,让他走近乔治安娜,但他并没有急着跳开场舞,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发表一段演讲。

    于是所有人都停止了鼓掌,安静得听他演讲。

    “战争或许是一门最耗费脑力的艺术,它显然需要人全身心得投入其中,在这方面只有治国的艺术能与战争的艺术相提并论,因为治理和作战都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一个被委派在战场上指挥他人的人,首先要有科学知识,要深入了解画在地图上的图形和线条,明白它们的关系和价值,然后他还要了解各个民族的特性和风俗,如何用一双有力而灵巧的手来调遣他们也是伟大指挥官必备的本领之一,在这了不起的本领之外,还需要行政官的管理能力。曾经我们以为太阳围绕着地球运转,但支配着这个世界大秩序的是不同的机构像行星一样围绕太阳运转,从不偏离,这是造物主创造世界时就定下的规律,违抗它,就是在违抗科学,诸位想象一下吧,如果行星们就像台球在桌上乱撞会是什么情形?”

    场上应和般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我和士兵们交谈过,他们之中不少人入伍前都是农民,过去,他们的生活和视野都局限在有限的牧场上,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也仅限于农场的边界,但他们加入军队后看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如今战争结束了,他们也可以带着家人安全得旅行,而不是处于一个被隔离的世界之中,祖辈、父辈、子辈,每一代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个新的世界,我们开启了一个新的幸福的世纪,我们将战胜并消灭一切阻拦在我们面前的困难,我们将给欧洲这一最美丽的地方带来新的面貌。”

    “还有光荣!”有人在人群中大喊。

    “是的,还有光荣。”波拿巴随即说“然后我们的儿孙会说,这就是我们的父辈。”

    众人大声欢呼,掌声比刚才更激动了。

    他向着众人挥手致意,然后走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看样子是要跳开场舞了。

    她咬着牙,露出非常标准的假笑,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两人走到舞池中央站定,接着开始跳小步舞。

    这年头华尔兹都是伤风败俗的,米勒瓦教孩子们跳舞的时候,罗恩把手放在她腰上都引起了起哄,这么正式的场合当然不能跳了。

    她的舞姿经过了那么多舞会,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僵硬了,他的脸上一直有微笑,很难将这个人与小旅馆中落魄的中年人联系在一起。

    世界地图即将发生变化,麻瓜的边界与魔法部的边界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假设奥地利没有魔法部好了,因为奥地利的统治者是哈布斯堡家族。

    不论是西属尼德兰还是洛林地区,都是猎巫运动最猖獗的地方,而当时的统治者正好是哈布斯堡家族。

    也正是因为奥地利没有魔法部,格林德沃才把据点设立在奥地利的吧?

    小步舞的舞步是8字形,就像莫比乌斯之环,又或者是代表无限的符号,它不会止禁,就像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一直被书写下去。

    战功赫赫的腓德烈大帝只有一个皇后,他在无忧宫里经常与男性接触,就这样他也被当成了同性恋。

    她不歧视同性恋,甚至她还有点羡慕阿不思,有一个完全理解他并且接受他的恋人格林德沃。

    不过为了不被人误传谣言,她原谅他以后会有很多个情妇了。

    我原谅你了,你知道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却不知道此时他能不能接收到她所传达的信息。

    所以,就这样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scarlet woman(六)

    上一次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建国仪式,雷尼耶将军与菲丽儿的前主人进行了决斗,他们的决斗的原因有很多,毕竟他们积怨已深,不过有个很重要的原因还是和克莱贝尔与拿破仑“统治”的方式有关。

    雷尼耶是个听命令行事的,不论拿破仑下达多么冷酷的命令都会执行,即便是在尼罗河边砍掉那些拉法辛的脑袋。

    那可不是农民们离开了土地后想要看到的场面,有点人性的人都无法接受那样的暴行,克莱贝尔同意镇压,却不同意波拿巴的做法,可是最后被刺客暗杀的却是克莱贝尔。

    不是所有被委派在战场上指挥他人的人都有科学知识,也不是所有人兼备治国的艺术与战争的艺术,也有人只是“屠夫”。

    这种不光彩的事当然不能摆在这么光彩照人的地方,云集于此的都是外交官、贵族、银行家。当塞蒙维尔修改宪法,打算让自己信得过的人来掌握荷兰议会时,奥热罗用了拿破仑在雾月政变时用过的解散议会的方法进行反抗。

    拿破仑新建立的那个比利时工业信贷银行几乎将荷兰所有的有钱人都囊括进来了,他随时可以解散这个银行。不要以为掌握了立法和行政权就掌控了一切,更不可以升起可以割据一方的想法,英格兰通过汉堡的银行将军费支付给其他反法同盟成员,没有钱士兵是不会开拔的,除非你能像拿破仑在阿尔卑斯山干过的一样。

    荷兰距离由签署《巴塞尔和约》的成员国北德意志联邦很近,他们奉行的是中立主义,巴达维亚共和国可不能和他们一样中立了。

    现在的普鲁士实行的是和平主义,但计划随时可能发生改变,腓特烈大帝曾经与英国的乔治二世签订《威斯敏斯特和约》,这个和约规定了普鲁士和英国将联合组织任何取道德意志的外国力量,又鉴于拿破仑在辛普朗修路,这个外国力量指的就是法国了。

    也正是这个和约成了七年战争的导火索,如果七年战争普鲁士输了,那么这个和约作废,就跟奥地利邀约法国攻打普鲁士,事成后将比利时割让给法国一样。

    欧洲战场上英国能提供的只有财力支持,普鲁士20万人要面对俄国、奥地利、法国联军63万兵力,其中奥地利的目标是夺回西里西亚。这是个中欧地区重要的工业城市,普鲁士不会甘心一直做一个农业国,得到了西里西亚后他们努力将之发展起来,如果奥地利将它夺走,不仅仅普鲁士会失去一个城市,还代表着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了。

    普鲁士出名的铁血政策,没有铁,只有血,还能叫铁血么?

    将瑞士独立出来,让它不再是德意志的一部分,这样就不算违约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法国才吞并了皮埃蒙特这个阿尔卑斯山的山门,就算计划无法实现,法国也可以从皮埃蒙特进入意大利。

    这事乔治安娜自认没有那个能力阻止,至于伦敦担心的三家瓜分奥地利,其实那是普鲁士和俄国私下的接触。塔列朗去柏林是因为锡兰赔偿问题,这笔钱法国出了,至于塔列朗在两国会晤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是西耶斯在柏林当大使的计划,那么他在巴黎应该也有事情干了,不至于和上次一样,要小心他趁着波拿巴不在发动政变。

    出来两个月也该回去了,就算不是为了回去过圣诞节。

    德·沃代夫人布置的会场很有凡尔赛的特色,正好贴合波拿巴所扮演的“太阳王”的主题,虽然原本的主题是查理曼。

    路易十四派兵翻越阿尔卑斯山是为了参加西班牙王位战争,查理曼翻越阿尔卑斯山是为了响应教皇求救,并重申了丕平献土的诺言,他也因此得到了“罗马人长老”称号。

    如果是她的侍女来处理名单,穿袍的教士就会多一些,而这个会场明显世俗比较多。普鲁士的胜局是在小学讲坛上决定的,教会掌握着初级教育,而且她还想避免约瑟夫二世所犯的忌讳。

    刚才波拿巴的发言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尤其是明天她还要见主教,根特那么容易答应建糖厂是主教在帮忙,所以说,这两夫妻有时真的让人……

    “乔治安娜~”

    德·沃代夫人热情得潮她举起酒杯,并朝着她走了过来。

    乔治安娜连忙露出标准的假笑。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这原本是你的派对。”

    “怎么会……”

    “我听说你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德·沃代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让拿破仑自己去社交。”

    她感觉大事不妙。

    “你没有听过他说恭维话吧。”德·沃代夫人摇头。

    “如果你是说,他将大炮比做随身武器的话,我听过。”乔治安娜扭头就走。

    这时波拿巴被人群团团围住,有好多人都想和他说话,乔治安娜凑过去都困难。

    “您不用说得那么直接吧。”一位女士在人群中间气愤得说。

    “他说什么了?”乔治安娜问外圈的人。

    “你不会相信的。”那个说话的男宾抄着手,一只手拿着酒杯,带着笑意说“第一执政说那位夫人的发型很难看。”

    “他还说另一位夫人穿同一件衣服好几次了。”另一个男宾窃笑着。

    “让开!”乔治安娜将那些个挡路的拨开,最后看到了人群最中央的场面。

    穿着绿色元帅服的波拿巴身边站着一位红头发的女士,她的发型很有旧时代的风格,有贝尔坦式的夸张,事实上贝尔坦现在也不疏那么高的发髻了。

    乔治安娜留的是短发,贝尔坦也没有说服她戴假发。

    救场吧,快救场!

    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挽回局面。

    “你的发型太前卫了,虽然漂亮,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德·沃代夫人在乔治安娜身后说“过于大胆的尝试会显得很奇怪。”

    那位夫人脸上的怒气消散了。

    这时乔治安娜和德·沃代夫人一起走到了他的身边,趁着这个机会那个差点当众出丑的夫人离开了中心区域。

    德·沃代夫人要是在20世纪适合做新闻发言人,她用高超的语言技巧化解了围观者一些尖锐的问题,而波拿巴则百无聊赖,看着就像那些陪着妻子逛商店的男友、丈夫,巴不得早点离开。

    这种场合乔治安娜也不擅长,幸好德·沃代夫人来了。

    算了,有得必有失……

    “啊~”

    远处传来了一阵小声的惊呼,紧接着便听到了盘碟落地的声音,众人看了过去,有一个侍应生晕倒了,他手里的托盘和托盘上的酒都落到了地上。

    “我去处理,你们继续。”乔治安娜对德·沃代夫人说,然后快步离开。

    等她走近时,那个侍应生已经被两位男宾客扶了起来,可是他看起来可不像是晕了。

    其中一人用手探了一下侍应生的呼吸,抬头看着乔治安娜。

    “他死了。”那个男宾颤抖得说。

    “别声张。”乔治安娜冷着脸说,接着招呼来执卫队的士兵,将死尸抬了下去,并命人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就像这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虽然这么做可能破坏了人命案的现场,但是……难不成把这一屋子的人都请出去,然后上第二天全欧洲的报纸头条么?

    标题是:是谁想要暗杀现代汉尼拔又或者凯撒?

第三百六十章 scarlet woman(七)

    在离开会场后乔治安娜第一时间来到了放酒的仓库,找到了司膳官菲舍尔。

    拿破仑只喝一个口味的葡萄酒,她让菲舍尔将那些葡萄酒都进行了查封,紧接着就去找迪罗克,她要对工作人员进行梳理。

    当然,男侍者的死有可能和拿破仑无关,他自己也有生活,有可能他被一个嫉妒心强的女友下毒了,或者他有某种恶疾,最好别是黑死病这种瘟疫,否则整个会场的人都有可能被感染了。

    要调查需要尸检,但家属很可能不会同意解剖。

    来的人太多了,客人之中可能也混了刺客进来,但那没有人员名单进行核对,她只能希望工作人员还有名单。

    她不会这个时候去责怪约瑟芬和德·沃代夫人的,巴登未来的王妃斯蒂芬妮·博阿尔内是约瑟芬的亲戚,拿破仑这个时候与约瑟芬离婚对他没有好处。她此时“进谗言”不会达到任何目的,而且她波拿巴不擅长对付女人和社交,德·沃代夫人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女人,乔治安娜几乎都忘了她是约瑟芬派来“对付”乔治安娜的。

    以前波琳娜在舞会上打扮成女酒神祭祀,其他人都嫉妒她,有一个打扮成狩猎女神的伯爵夫人表面对她友好,等时机成熟了却说波琳娜有一双驴耳朵。

    女人心,真的是比海还要深。

    德·沃代夫人可真是约瑟芬的“好朋友”,就是她好像不太爱遵守牙刷和男友不可共享的“闺蜜守则”。

    很快乔治安娜就找到了玛蒂尔达和玛格丽特,她们的“工作”被人抢了,此刻和普通来宾一样享受玩乐。

    “有人死了。”乔治安娜对玛蒂尔达说“别惊慌。”

    玛蒂尔达捂着嘴,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是刚才那个侍应吗?”玛蒂尔达问。

    “我要你注意场上的动静,有任何异常马上向我报告,还有,确认有没有人刚才离开。”

    她说完就不再久留,找迪罗克去了。

    当乔治安娜找到他的时候迪罗克正在和执卫队的人说话,旁边还有今天的副官丰塔内,他们都神色凝重。

    “我让菲舍尔封锁酒窖了。”乔治安娜对迪罗克说“医生在哪儿?”

    “这里交给我们吧,夫人。”迪罗克说“要不要提前结束舞会?”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本来她打算问这个问题的。

    “一切照常,有变化我会告诉你,另外小心那些记者,别让他们察觉异样。”乔治安娜说,然后又回到了波拿巴的身边。

    与他谈话的是普鲁士的外交官冯·豪格维茨,他是西里西亚人,1794年接受英国补助金,签订反法同盟条约以及1795年背弃盟国,与法国签订巴塞尔和约的都是他。如果按照传闻,普鲁士放弃了莱茵河左岸的土地,换取右岸5倍的土地补偿,那么普鲁士似乎是最大的赢家。

    在腓特烈大帝留下的《政治遗嘱》中将勃兰登堡、马格德堡、哈尔伯施塔特及西里西亚称为“国家的实体”,也是普鲁士的核心区域,若是发生敌对行动它们可以自卫,只要不是整个欧洲联合起来反对其主权。

    豪格维茨引用了这句话,并自豪得说不畏惧来自他国的挑衅行为,然后他又聊起了图尔特,诸位奥地利外交大臣在签署了《吕内维尔和约》后他就被解雇了,现在被流放到普雷斯堡。

    “您去过罗马吗?”德·沃代夫人忽然问“我听说很多外交官都有在罗马担当外交使节的经历。”

    “我没有担当罗马使节的经历,不过我却去过罗马。”豪格维茨说“壮丽的古罗马斗兽场,还有万神庙……”

    然后话题就开始涉及到罗马的风土人情了。

    乔治安娜在一旁负责陪笑,就像是个漂亮的摆设。

    腓特烈大帝在《政治遗嘱》中也曾经这样写到:在这样一个国家中,国王须亲自处理自身事务,如果他够聪明,他便只会追求国家利益,但一名部长却总是别有用心得维自身利益而谋划。

    换而言之国家利益和君主利益在某种程度是完全一致的,前提是他要足够聪明,像巫师童话里那个认为只应该让他一个人拥有魔法的国王不在此列。

    不让外国力量借道德意志,这是否符合普鲁士的国家利益呢?

    为了《威斯特明斯特》这个“中立条约”爆发七年战争又是否合算呢?腓特烈大帝签订这个和约,是为了普鲁士的利益,还是制造借口发动战争,然后让他像其他国王一样历史上留名呢?

    男人们死在了战场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成了寡妇和孤儿,这些人需要照顾,乔治安娜一开始的目的是给法国农民的小麦找销路,总不会那么倒霉,连续几年都是天灾,迟早会丰收的,中世纪的欧洲禁止粮食出口,这是不利于农业发展的。

    以后会好起来的,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叶卡捷琳娜居然会用啤酒解决了那么多问题。

    叶卡捷琳娜女王诞生于普鲁士王国一个没落贵族家庭,父亲是普鲁士军队中的一名将军,后来封为公爵,封地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国。

    在腓特烈大帝做了决定,索菲亚启程去俄罗斯之前等待了一年,她是不是在无忧宫里呆着学习宫廷礼仪,毕竟她可是个淘气又爱闯祸的“野丫头”,就这么去俄罗斯宫廷怎么行?

    当腓特烈二世吹奏长笛的时候,他是专心想着音乐,还是想着别的?

    会不会有那种可能,叶卡捷琳娜一边听着腓特烈二世吹奏长笛的音乐,一边和教导她礼仪的宫廷老师在无忧宫里玩“捉迷藏”。

    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果乔治安娜去了俄罗斯宫廷,会很快就死了,不会和叶卡捷琳娜一样活着,而且还成为女王,她的性格做不到,反倒是可以和兔子芭比蒂一样蹦蹦跳跳得离开皇宫。

    卢梭写过,如果国王们觉得政府的工作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职责,那么最能干的国王就必定是任务最重的国王,把他们的工作和能力一加比较,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的工作实在繁多,他们就会像急于扩大他们的国土和他们的权利那样赶紧紧缩这两者,否则,王冠的重量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压坏那个一心想戴它的大脑袋。

    她忍着笑,想看一眼波拿巴的大头,看看它有没有被压坏,却发现他在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他带着笑意问。

    “我在想音乐。”她言不由衷得说“您能演奏一段腓特烈大帝的长笛曲么?”

    这下豪格维茨和波拿巴都笑了。

    “我只是初学,而且我觉得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何不让音乐家演奏呢?”波拿巴说。

    她冷冰冰得看着他。

    “我去安排。”豪格维茨说。

    “我帮你。”德·沃代夫人连忙说,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

    “你想说什么?”等二人走后,他平静得问。

    “有个侍应死了,要提前结束舞会么?”乔治安娜问。

    “怎么死的?”

    “还没解刨,但我怀疑是毒杀。”

    “也就是说不吃喝东西就没事对吧。”波拿巴看着人满为患的舞池“即使我走了,这些人还会继续。”

    “可以制造点小意外,比如火灾。”

    他摇头“这是个庆祝和平的舞会,别引来坏兆头。”

    他说完就离开了乔治安娜,朝着其他人走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scarlet woman(八)

    就像波拿巴之前说的,农民之中甚少有文化,对于世界的认知没有开阔的视野,这些勤劳的农民目光所及绝不超出自己的农场和他们爱去的市集,他们满足于眼前的生活,驯服得听从教会的传道。

    对于这些属于过去的人们,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不变的世界中好好活着,“改变”对他们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法国人理所当然得认为教士都是那种会愚弄人的,觉得那些村民会上当受骗,当他们占领了比利时后,拆除了不少主教座堂、神学院,并向比利时人民宣传“自由与平等”,这引起了当地人的激烈反抗。

    当时执政的是雅各宾派,在孔多塞的设想里,应该通过启蒙哲学来塑造全体国民的公共精神,罗伯斯庇尔和马拉却反对这一点。

    总而言之那次教育改革是一场灾难性的失败,设想中的上千所新小学没有办成,法国原有的中学、高等学院、乃至军校都被废除了,只有教授科学、商业和农业方面知识的中心学校开了起来,并且还开到了比利时和莱茵地区,与在法国本土建立的一模一样。

    这也是罗伯斯庇尔的改革重点——平等,包括考试成绩也要不分高低,但人格塑造却必须完善。

    当时负责攻打比利时的将军是儒尔当,他是个外科医生的儿子,就在热月政变前一个月,奥地利部署在低地国家的军队在弗勒吕斯被卡尔诺和圣茹斯特组织起来的炮兵猛攻,那确实是地动山摇,原本奥地利的装备更加精良,却被打得溃不成军。

    经过此役法国人再次占领了布鲁塞尔,并且几乎在罗伯斯庇尔倒台的同时占领了列日和安特卫普,即便淡水会结冰,可是1795年阿姆斯特丹城外的河流结冰,并且还将在阿姆斯特丹城外游弋的英国皇家海军的船给冻住、能让骑兵骑着马踩着冰面过河的天气还是很少见,儒尔当可没有接受过军事教育,只是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

    有自信才能成事,人格健全的重要性也在于此,但布鲁塞尔、安特卫普、梅赫伦、鲁汶、那慕尔的临时代表共同起草宣言,拒绝承认法国人的命令,拒绝承认法国人大革命的普世原则,即“自由与平等”。

    一开始革命者们不相信,他们觉得大部分比利时人不过是被谬论和偏见,再加上某些人妖言惑众、被那些背叛了三级议会,为旧统治者效力的法国流亡者蒙蔽了双眼。但对于比利时平民来说,法国人和那些原来统治者这里的奥地利人没有区别,他们倒不是痛恨被占领,激怒他们的是外来者对教士与信仰的蔑视。

    他们在教堂外布置哨兵、霸占圣事用品、十字架、酒壶和银器,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有比利时人与法国士兵爆发冲突,雅各宾派遭到当街的辱骂、袭击和追打,甚至有哨兵会被杀。但有些地方他们还是很受欢迎的,比如布鲁塞尔的“小鱼贩”,他们原先被大鱼贩欺压,后来他们发现新的秩序将他们解救了,于是他们改变了信仰,不愿继续被“神父和修士”欺骗,支持人权的捍卫者。

    原本法国政府同意对荷兰给予最小干涉,放手让荷兰人自己去塑造他们共和国的未来,他也确实没有踏上荷兰的国土,可是那个工业信贷银行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又有人反驳了,奥热罗解散荷兰议会不算干涉?“荷兰总督”修改宪法安插自己人不算干涉?他们算是法国政府的人吧,拿破仑出手至少能让他们安分一点。

    在荷兰境内有相当多的亲英、亲普以及流亡者,1795年法军踏过了冰封的河流后,荡涤了君主和英普势力,与组织纪律良好的法军对比,英普军队撤退时曾大肆劫掠整个城市和村庄,简直就像是将七年战争时期的场面重演了一遍。

    和“土豆战争”不同,七年战争是以对城市纵火,以及造成惨重损失的野战而著称,大军所过之处皆沦为焦土。

    历史是被人书写的,对于正义的衡量个人和民族的标准都不相同,从亨利四世开始,法国就想成为德意志小诸侯国的宗主国,不过在腓特烈二世统治时期的法国国王是路易十五,相比之下还是女沙皇伊丽莎白一世与奥地利的玛丽亚特雷莎女王更难对付。

    腓特烈允诺法国国王以莱茵河为两国边界,却料想得到迟早有天法国人还是会踏过莱茵河的,当时英国在殖民地扩张,缺乏兵源,于是就从德国诸侯手中“购买”士兵,每个士兵公开价格是7到8英镑,实际成交价格会高一些,他们一半的饷银会落入诸侯的腰包里。

    从腓特烈一世开始,德国诸侯就在学凡尔赛了。总之只要将法国钳制在莱茵河边界,普鲁士就可以在莱茵河右岸继续扩张。普鲁士是教会国家的“天敌”,他们生来就肩负着世俗化的任务,怎么可能派大使去梵蒂冈当特使。

    亡国的丧钟已经敲响,有人选择趁机牟利,也有人誓死反抗,毒死拿破仑,让法国乱起来,这样谁瓜分谁还不知道呢。

    亚历山大六世有一种毒药,名叫坎特雷拉,这种毒药的成分是未知的,一个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进行化验,二是因为死于坎特雷拉的被害者都是红衣主教,没人会想去解剖一具红衣主教的遗骸。

    世上毒药那么多,植物的、动物的、化学人工合成的,谁知道是哪一样呢?

    与教会和解是拿破仑的一个优势,但他并没有充分应用它,而且更糟糕的是,不论波拿巴多么想要伪装成“太阳王”,有一段过去还是跟随着他。

    他曾经是雅各宾派,因为小罗伯斯庇尔的发掘才让他在土伦之战中初露锋芒,又是因为与雅各宾派的密切关系,在热月政变后遭到调查,并且被雪藏了一段时间,直到葡月暴动才被巴拉斯想起来。

    对人民开炮的人,怎么会得到人民的爱戴和支持,可是拿破仑从埃及跑回巴黎的时候却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毕竟有督政府做对比,根据玛蒂尔达的打探,参会的人们还是相信他能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开启了一个新的、幸福的世纪。

    “其他人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的异常吗?”过了半晌后,乔治安娜问。

    “有些人注意到了。”玛蒂尔达看着那些神情严肃的执卫队成员“现在的气氛也变了。”

    “他们没有说什么?”

    “就当作不知情。”玛蒂尔达说“大家都在静观其变。”

    乔治安娜打量着四周,刚才就有好几个视线看着她,现在他们都将视线调转了方向。

    “再继续打探。”乔治安娜说。

    玛蒂尔达露出很不乐意的样子。

    “怎么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侍女,我一靠近他们就转移话题了,就刚才那些我也是让别人打听的。”

    乔治安娜本想骂人,后来忍住了。

    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以为在比利时推广种甜菜会很容易。

    她错得离谱,然后她想起了在布鲁日开的“服装发布会”,更是恨不得时光倒流。

    昨晚波拿巴骂她好像没有骂错,在比利时是要庄重点。

    她本想让玛蒂尔达取点喝的,后来又想起酒水里可能下了毒,就放弃了。

    真见鬼,这舞会什么时候能结束?

第三百六十二章 scarlet woman(九)

    在列奥纳多·达芬奇所绘制的壁画《最后的晚餐》的餐桌上有一道烤鳗鱼,按照当时斋戒的要求,它是不该出现在使徒们的餐桌上的。

    世俗化后没人记得这件事了,也因为人们饮食结构的改变,许多渔业城市开始没落,要么和阿姆斯特丹似的改成贸易城市。

    如果有斋戒的习俗,那么这时倒是可以要求所有的宾客都禁止喝酒、吃东西,但问题是就算是斋戒也要有理由,现在又不是斋期。

    就在这时,格雷古瓦神父朝着乔治安娜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明天要见梅赫伦的总主教?”格雷古瓦问。

    “这是个坏主意?”乔治安娜胆战心惊得问。

    格雷古瓦想了一下“你看过《教务专约》了?”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亚琛教区也划分给了梅赫伦。”

    乔治安娜回忆了一下。

    科隆大主教区、美因茨大主教区横跨了莱茵河,当莱茵河左岸的土地落入法国人手里的时候,这些主教区也跟着一起被划走了,不再属于《教宗界限诏书》所划定的区域里。

    另外还有整个列日,不过它们都被划分给了梅赫伦是她没有想到的。

    “罗屈埃洛尔大主教今年80岁了,他的记性有时不好,记不清大革命时发生的事情。”格雷古瓦说。

    乔治安娜在“消化”格雷古瓦所说的话。

    “你觉得法官该不支持平等和公正么?”格雷古瓦又问。

    “当然不。”乔治安娜立刻说。

    “从16世纪开始,梅赫伦就是最高法院的所在地,尽管有人拒绝与他人平起平坐,还是有人愿意接纳‘平等’,根特的民意大多数是支持大革命的,您在那里推行制糖厂就很容易成功。”

    乔治安娜又费解了,根特人的反应看起来可没圣尼古拉斯镇的人那么热情。

    “梅赫伦的主教座堂圣职团向布鲁塞尔递请愿书,是因为法国的将军扣押了教堂文献,这些文献和鲁汶神学院图书馆的书籍一起被运往了布鲁塞尔,您能将这些文献的复制品还给他们吗?就像您在巴黎所做的。”格雷古瓦又问。

    乔治安娜想啊想,可能是因为她真的老了,没有完全领悟格雷古瓦所表达的意思。

    “需要翻译成法文么?”她下意识得问。

    格雷古瓦笑了。

    “如果您有这方面的打算,我明天可以陪您去见大主教。”

    她觉得肯定会有人为此生气的。

    以前她没感觉,不过是将教会图书馆的书复制一份留在法国图书馆里。也多亏是拿破仑,他签下了《教务专约》与教廷和解,换一个领袖可不一定会默许她那么“胡来”。

    督政府打算灭了教皇国,拿破仑没有像儒尔当那么听命行事,只是拿了很多艺术品回去。她记得在法国的图书馆里看过巴黎公社的剪报,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驻扎在罗马的法国军队撤走,意大利国王以“保护教皇”为借口趁机进攻教皇国。当时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在剧院里看戏,有个女演员演了一段戏,她有点记不清演的是什么了,大意是指的巴伐利亚国王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国王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教皇国最后被意大利以非和平的方式接管了。

    巴伐利亚王国是神圣罗马帝国内部仅次于奥地利和普鲁士的邦国,普鲁士趁着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领土,巴伐利亚难道不会有行动么?

    刚才格雷古瓦提起了根特,根特大主教的侄女们都得到了年金,但利益不止是金钱。

    只是把书还给他们,却不恢复学校,表面看来好像问题不大,可她却记得有秘密传教的团体,形成了秘密结社问题一样严重。

    鲁昂大学至今没有复校,她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座建在墓地里的大学。

    卡罗兄妹的做法并不高明,如果是伏地魔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他会换一个花样向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们灌输他的观点。

    冈特的约翰、兰开斯特公爵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代,居然是一个麻瓜的私生子,而且还是不被承认的那种。

    这又是她没有想到的一点,居然是根特,也就是曾经的冈特最先和他们签下合同。

    “我会考虑一下的。”乔治安娜对格雷古瓦说。

    他定睛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

    “你刚才的答案,如果换一个人说,你知道会怎么说吗?”格雷古瓦说“他会立刻同意,尽管他‘以后’可能因为各种顾虑而毁约。”

    “那不是我。”乔治安娜回答。

    “我知道,有人痛恨什一税,也有人更痛恨被欺骗的感觉,去年,巴黎曾经也遭遇过掷弹兵的野蛮对待,有不少人被抓到街上强制接种。”

    “那不是我下的命令。”乔治安娜说。

    “我知道那不是你下的命令,甚至不是第一执政下的命令,人们痛恨被欺骗的感觉,面对那样的怒火无人可以阻止,这是用自己的信誉去交换铮铮作响的钱币付出的代价。”

    她想起了犹大,为了30个银币而选择了背叛,在《最后的晚餐》的餐桌上他也紧握着那个口袋。

    可是后来他后悔了,吊死在了耶路撒冷城外的树上,而那三十个银币却依旧保留着,后来被人捡了回去,交给了祭祀长。

    祭祀长说,不可把那30枚银币放在圣库里,于是他们用那些钱从陶匠手里买了块地,那陶匠又是如何花了这些卖主的钱呢?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在场的人守斋,那就是像基督被卖之前说的“我不是拣选了你们十二个门徒吗?但你们中间有一个是魔鬼。”

    但乔治安娜要是真的那么说了,估计会被人当成疯子,当人们不相信神的时候,连魔鬼也一起不信了,还有天堂、地狱。

    如果,地狱真的有但丁所描写的自杀者森林,那么其中有一颗树必然是犹大,因为佛罗伦萨的建造者也曾在家中立起绞架投环自缢。

    而这个地方并不是地狱的最深处,只是地狱的第二大圈。

    恐惧,它让人们在正大的事业面前望而却步,好比胆怯的野兽,听见风声就吓得逃走。

    只是这森林虽然挨着热沙沙漠,林中回荡的却不是风声。

    森林中遍布着怪鸟哈皮,将这遍布着荆棘的树丛当作栖息地。

    它们曾经将特洛伊人赶出斯特罗法德斯岛,如今又哀嚎着挽歌,预言着不幸。

    还有那些变成了树的人们,他们的灵魂被命运之神像抛洒小麦的种子一样抛掷,在播撒的地方发芽生根,长成一颗遍布毒刺的树,最后哈尔皮以它们的叶子为食,每摘下一枚叶子,它们就发出痛苦的哀嚎。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格雷古瓦问。

    她不是很想理会他,他现在给她很不舒服的感觉,幸好这时波拿巴去而复返,她立刻跑了过去,躲在了他的身后。

    “在和神父聊什么?”他带着笑意问。

    “你去干什么了?”乔治安娜娇嗔得问。

    “解剖尸体。”他平静得说“那个人确实死于毒药,却不是被毒杀。”

    “什么?”

    “安德烈服食了太多鸦片,而且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嘴馋,想偷尝别人喝的酒。”

    她被他口其中的冷硬吓着了了。

    同时她看了一下他的手,依旧干净,完全看不出他刚才解剖了一个人。

    那个侍应生才刚倒下去,如果在20世纪,送医及时的话,说不定还能被救回来吧。

    她遍体生寒,她很难想象解剖剧场里的人们如何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发出热烈的欢呼的。

    “我不想继续这个派对了。”乔治安娜说“能提前结束么?”

    “你累了?”波拿巴看着她问。

    “是的。”她立刻回答“明天我还要见大主教。”

    “你一个人?”

    “格雷古瓦神父说要和我一起去。”

    “明天我陪你。”他拉着她的手说“你把佩剑戴来了?”

    “什……哦,这我要问问。”她皱着眉说“戴剑干什么?”

    “你册封过骑士吗?”波拿巴问。

    “你是说那种把剑放在别人的肩膀上,然后说‘我授予你’?”乔治安娜笑着说“我见过。”

    在电影里,她心里补充着。

    “英格兰还保留着这个习俗?”波拿巴问。

    她反应过来了。

    “你让我册封骑士?”乔治安娜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拔高了嗓音。

    “看来你总算听懂我说的话了。”他揶揄着。

    “我……不……,我们活在哪个世纪来着?我不能像个封建贵族似的册封骑士。”

    “我说可以就可以。”

    她跺脚,简直无法与这个“古人”沟通,然后她转身去找能为她答疑解惑的人去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scarlet woman(十)

    在英语中“bachelor”即可以表示“学士学位”,也可以用来指“最低勋位骑士”,有别于骑士册封仪式的授剑仪式,授予学士学位的仪式被称为拨穗仪式,即把学生学士帽子的上的流苏从右边拨到左边,代表麦穗一静成熟,毕业生可以展翅高飞了。

    授剑仪式的渊源相当复杂,在塔西陀《日耳曼尼亚志》中,授剑仪式时男子的“成人礼”,即授予成年男子自卫权,表明这个年轻人具备了独立思考和行动的能力。到了封建时代,这种源自于日耳曼丛林里的风俗变成了领主以佩剑的剑背轻敲单膝跪在骑士登上受封者的单侧或两侧肩膀。在英格兰这个权力属于国王和女王,普通的公爵、侯爵并不具有这项权力,这也是王室制约议会的一种方式。

    法国的公爵是没有权力册封任何爵位的,即便是伯爵或者是骑士,可是法国贵族等级的高低不是看爵位,而是看谱系,延续了三代以上的伯爵比新封的公爵地位还要高,而公爵的头衔在法国已经有点泛滥成灾。但如果是公国的公爵,也就是类似奥地利的玛格丽特那样的萨伏依女大公,那么她就等同于国王,能够册封公爵以外的所有爵位。

    册封了爵位之后就有了族徽,可以在佩剑、缰绳、腰带、马刺、旗帜、风向标上面装饰,也就是恢复法国大革命时贵族们被夺走的那些代表贵族身份的标志了。

    至于册封后的领土问题,莱茵河左岸刚空出来一大片区域,亚琛都划入比利时梅赫伦教区了,怎么就不能将其世俗领地也划入比利时的范围内呢?

    拿破仑能扶持一个阿尔卑斯山南共和国,也能扶持一个比利时公国。

    除非乔治安娜疯了,她才会信夏普塔尔说的,而夏普塔尔则还在喃喃低语。

    “怪不得,怪不得,难怪他们会那么积极……”

    如果乔治安娜真的成了女大公,那么她也可以册封像马丁先生那样的商人成为勋爵、伯爵,由此他也可以摆脱商人的身份,成为贵族了,这一下子能解决多少问题。

    曾经有逃到比利时、荷兰的流亡者组织军队进行抵抗,可是路易十六的弟弟们却在耗尽钱财的情况下解散了流亡者大军,使得流亡者的士气受到重创,大部分四散开来,有人前往荷兰,有人前往亚琛,而后者也很快被法军占领。巴黎的国民公会批准了一项财政补贴计划,用于赔偿列日和亚琛受到洗劫的市民,就跟俾斯麦在占领了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后干的一样。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现实的感觉,她记得在去卢浮宫之前曾经在巴黎的国立图书馆看报纸,当时她还学会了一个骂人的方式,那是报纸上骂吉伦特派的,说他们是约拿吐出来的魔鬼,对于她来说吉伦特派绝对是属于历史的一部分了,但要是巴黎公社时期还有吉伦特派,那么1803年也会有,孔多塞、罗兰夫妇等等,都是被雅各宾派迫害的,会不会有吉伦特派的人跑到了比利时来,下毒毒杀雅各宾派呢?

    但是波拿巴刚才说了,安德烈是吃多了麻药死的,鸦片有一定镇痛作用,假设这样一个场景,安德烈忽然感觉哪里不舒服,可是晚上他还要去上班,在盛大的外交舞会上当侍应,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又或者是老板不给他放假,所以他只好吃了镇痛的药物,结果他药吃多了,然后就死了。

    听起来虽然很不可思议,却确实有这个可能,前提是波拿巴说的是真话。

    女人的直觉不总是准的,上一次乔治安娜和夏普塔尔这么远离人群聊天还是在朗布依埃,当时他谈起了拿破仑读书时的经历,有一个大雨天,当拿破仑在树下躲雨的时候,一个驾驶着两轮马车的少尉从他面前驶过,之前他们刚大吵一架,于是那个少尉就没有搭躲雨的科西嘉人,扬长而去,后来这件事拿破仑当了第一执政后还记得,不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给那个众人口中才华横溢的人机会,以至于他和其他不得志的共和派一起发动了一次刺杀行动。

    波拿巴这人“爱憎分明”得很,他只要觉得那人好,就会力排众议得维护,有人讨厌什一税、有人讨厌被骗、还有人讨厌被恐吓,拿破仑讨厌塔西陀,他认为塔西陀所写的历史是警告暴君畏惧人民。

    教会用下地狱恐吓人,又用上天堂引导人,接着就有了赎罪券,买得多了不论犯了多大的罪都可以上天堂。那段时间还有人买圣人骸骨,这和从圣地带回“圣物”不一样,是为了赎罪用的。

    乔治安娜是第几次用恐吓的手段吓他了?她不记得了,杀气好像很玄学,但她刚才确实感觉到了,她感觉到冷,冷得想发抖,就和那些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人一样,紧接着她就逃跑了,虽然她当时脑子里想的是找能够给她解答疑惑的人。

    最后她看到了夏普塔尔,可能她也想过去找埃奇沃斯,不过埃奇沃斯也曾经收到过“警告信”,在他新婚回家的路上,有个人吊死在了车上,不久后他就从爱尔兰的埃奇沃斯镇跑到伊拉斯谟·达尔文家去了。

    在她的几个监护人里,夏普塔尔可以说是比较糟糕的,可是她却找到了他,世事就是那么奇妙。

    夏普塔尔需要时间“消化”他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就目前为止,拿破仑成立的伪政权几乎都是共和国,但也有例外,比如波旁后嗣担当国王的伊特鲁利亚王国,用德斯塔尔夫人的话来说,拿破仑正在用国王们的后代做实验。

    到了危机关头,人的记性就忽然好了起来,她记起来了,玛丽亚曾经跟她说过一个预言: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用塞夫尔这个姓氏做你家族的名字,不要管别人怎么劝说诱惑威胁你,都别用别的姓氏。

    有很多人会用自己的封地作为姓氏,但也可以不用,玛丽亚又没有说她只能在塞弗尔那块封地上。

    不管别人怎么威胁利诱都不动摇,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拿破仑已经动了杀气的情况。

    恐惧,它让人们在正大的事业面前望而却步,好比胆怯的野兽,听见风声就吓得逃走。

    自杀森林中遍布着怪鸟哈皮,将这遍布着荆棘的树丛当作栖息地。

    它们曾经将特洛伊人赶出斯特罗法德斯岛,如今又哀嚎着挽歌,预言着不幸。

    如果按照但丁的旅程,从零薄地狱往下,自杀森林其实位于第七层,可是如果将地狱倒过来,那它就是第二层。

    地狱的最底层,第九层是一个冰封的湖,而不是人们所想的火海。地狱魔王同样栖息在这里,它有三个脑袋,流下6行泪水,只有上半身露出湖面。他的泪水中还参杂着血红的唾液,那是它咀嚼罪人时流出来的,被蝙蝠一样的翅膀一扇就变成了血红的冰。

    那三个罪人分别是犹大、布鲁图斯和卡修斯。

    比起布鲁图斯和卡修斯,尼禄、卡里古拉这些暴君其实更该呆在地狱的最底层。在罗马发生大火之前,根据塔西陀的记录,皇帝参加了宴会,并且穿着新娘的面纱,现场布置得如同婚礼。火灾很快在久罗马城蔓延,到处都是惊呼的人群。

    但尼禄没有管那么多,甚至还有人趁火打劫、到处投放火把,说是奉命那么做的。等山上的建筑烧光了,尼禄也没有安置灾民,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占据了他们的土地,修建了更加豪华的宫殿。

    卡修斯是参与布鲁图斯刺杀凯撒的同谋,在腓立比战役中被安东尼击败后自杀。

    布鲁图斯则在刺杀凯撒后被安东尼判为有罪,不得不逃到东方。布鲁图斯筹集资金征募士兵组建罗马军团,但最后也兵败自杀了。

    但丁将灵魂和身体分得很清楚,第二层的灵魂被风吹上了天,翻滚着哀嚎,第七层的自杀者则被困于树里,那树不是他们的身体。

    在看过了这一幕后,但丁和维吉尔从一个洞穴离开了地狱,重登地面,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繁星。

    地狱之门上曾有这样一行字: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

    在鲁昂的时候,乔治安娜曾经一度以为是风妖哈尔皮要袭击她,后来才发现那些肃清者指挥的是金翅鸟,它们的危险系数要比哈皮要低多了。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预言的能力,可是波拿巴却好像将她当成了预言家了。

    而预言家、炼金术士们都在但丁地狱的第八层——恶囊,除了他们,还有买卖圣职的人、阿谀奉承者、贪官污吏、伪善者,这些人在人世的时候哪个不是活得无比风光?

    在地狱前两层并没有酷刑,要乘坐卡隆摆渡的船,度过阿隆河后才会真正来到地狱。

    凯撒在第一层,而刺杀他的凶手们则在地狱的最底层,倒过来的话凯撒就在最底层了。

    在刺杀了凯撒后,布鲁图斯发表了一个演讲:我爱凯撒,但我更爱罗马。

    布鲁图斯被当成刺杀独裁者,保卫共和的英雄。

    她又想起来了,那篇关于戏剧的新闻是1871年5月8日,巴黎公社活动最后一天刊载的,那部戏叫《打碎的水罐》,女演员指着打碎的水罐问“这个人的脑袋到哪里去了呢?”

    就像拿破仑拿起了叶卡捷琳娜女王送给科本茨伯爵的茶壶,将它丢在地上,摔个粉碎。

    科本茨伯爵是布鲁塞尔人……

    有那么一些天使,他们不是上帝的叛徒,也不是地狱的同党,他们生前不招惹闲言,死而无望,也不值得审判,天堂嫌弃他们不够好,将他们放逐,地狱也不给他们栖身之所,怕坏人因此而显得光荣。

    所以但丁说,地狱里最炙热的地方是留给那些重大危机时保持中立的人。

    聪明人都知道保持中立,两头拿好处,但要是遇到不讲理的暴君呢?

    乔治安娜不害怕那个麻瓜皇帝的前提是他不以杀戮作为游戏,当然,他要是那种人她也可以用打倒暴君的名义推翻他。

    现在她胆小鬼的一面出现了,到了该拿起武器的时候,因为不愿意拿起武器,再继续保持中立,他就把你像茶壶一样摔碎了,然后成为战利品。

    策略比保持中立更有益,如果她不想像贝尔埃蒂那样被他操控的话,她需要策略,而不是拿着剑,按照他制定的名单册封“骑士”。

    跳芭蕾的女孩身后往往站着一个黑影,她不想变成那样。

    当个屁的女王,女王又没有说不的权力。

    她更不是什么公主,北海在公元前被称为日耳曼海,玫瑰都是带刺儿的,要扎一下他才长记性,否则他会误以为玫瑰都是豌豆公主般娇嫩的。

    当然,也不能惹怒他,她可不想有朝一日有个演员指着舞台上别的什么玩意儿,然后问,这个人的脑袋上哪儿去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哈利波特之晨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哈利波特之晨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