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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 petermännchen(五)

    17世纪荷兰累计财富的速度堪称世界奇迹,阿姆斯特丹尤为如此,这座城市直到1578年都在抵抗西班牙人,是荷兰最后陷落的城镇之一。

    战争刚一结束,难民们就涌入其中,力求更为稳定的环境,他们带来了安特卫普等地的财富、人脉和技术,几十年内阿姆斯特丹就成为北欧商业和金融中心,从世界范围来看已经成为欧洲贸易中心。

    同样的模式在美洲的新阿姆斯特丹上演,也就是现在的新约克,当时有个叫彼得·斯特伊维桑的荷兰人,1643年他在一次对还由西班牙人占领的圣马丁岛的失利突袭中失去一条腿,1647年受命出任新尼德兰总管及背风群岛总督。为吸引人口移居,他推行了一种名为“赞助人”的新制度,任何人若能带来50名成年男性来当佃农,就可以从公司获得一块封地。

    这里所说的公司不是他自己经营的公司,而是荷兰西印度公司,与东印度公司比它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不过他们确实为荷兰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这家公司主要业务是奴隶和贵金属贸易,在乔治安娜发火之前,法尔荣又补充了,其贸易中75%来自贵金属,13%来自奴隶贸易。

    他们从非洲的黄金海岸将奴隶运往苏里南,再以200盾的价格出售给中间商,然后带着新大陆的糖回到荷兰本土进行贸易,再南下非洲形成三角航线。但是到了1792年,由于荷兰国民收入下降导致重金属和奴隶需求量降低,西印度公司因为债务危机而解散,1800年又重新开始营业了。

    这其中的原因和法国大革命有很大的联系,法国是烟草和糖的需求大国,而且随着国王的死,许多借给他的钱成了坏账,银行挨个倒闭,这段时间又恰值恐怖统治时期,除了军工订单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消费,第三新荷兰西印度公司选择以军工作为扭转劣势。

    但现在对他们来说却有了新的转机,拿破仑明显在找圣多明戈的替代品,不过比利时能种糖,咖啡却是他们无法生产的,咖啡是一种热带植物,在温室里养也可以,就是成本有点高,另外还有一个办法。

    摩卡咖啡的名字源自于一个名为摩卡的港口,整个十五世纪红海的咖啡豆几乎都是集中到摩卡港后再向外输出的,因此统称摩卡咖啡,而当时垄断这门生意的正是荷兰人,他们将原本占据这个地方的葡萄牙人挤走了,就像其他贸易站一样。

    而他们丢掉这门生意并不是因为被排挤,咖啡豆既是用来制作咖啡的果实,也是咖啡的种子。咖啡豆需要经过烘焙后才能磨咖啡粉,但在早古时期却并不是必须的,经过烘焙的咖啡不再能成长为咖啡树。

    随着奥斯曼帝国崛起,咖啡也随着西征的土耳其人来到了奥地利,接着被带往西方国家,欧洲第一家咖啡馆是在奥地利维也纳开设的。当时的咖啡还有相当浓重的中东风味,也就是将磨好的咖啡粉和糖一起加入铜壶里煮,反复搅拌和加水,大约二十分钟后一小杯咖啡就煮好了。

    它的味道和草药没什么区别,都是苦得“提神醒脑”,它一开始是作为胃药和提神药使用。乔治安娜在意大利的时候看过当地人喝espresso,都是拇指那么大小的杯子,装那么一点喝下去,并不会像拿铁、卡布奇诺、“摩卡”那样加一大堆辅材。

    实际上很多人就是受不了espresso的苦味才加了这些佐料的,然后espresso就成了这些咖啡的基础。

    这样做其实掩盖了咖啡本来的芳香物质,不同的烘焙工艺会有不同的口感,但这种味道很淡,加了牛奶就品不出来了。

    咖啡其实就跟花卉一样,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你可以一个月不喝咖啡,却不能一个月不吃饭,圣多明各出产了全世界一半的糖和咖啡,原本占法国外贸总额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份额才是烟草和别的贸易瓜分。

    也就是说这一次战败法国损失惨重,不过绝大多数人目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保王党为了获得英国支持已经将所有的海外殖民地割让了。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还没有什么,就怕得到了又失去。以目前拿破仑在阿拉伯世界的威信,他要重开摩卡港的“东方贸易”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而且教会也被世俗化,谁还在意异教徒。

    至于为什么是荷兰西印度公司找到了乔治安娜而不是西印度公司,也是因为“烟草集团”。

    拿破仑收走了法国私人烟草商的产业后,用了新收到的领地作为交换,在这些地方他们可以成为“领主”、“伯爵”,住和贵族一样的城堡,并且还可以继续在法兰西烟草公司任职。

    即使拿破仑不用断头台威吓,大多数人其实也是愿意的了,不然罗斯柴尔德家族干嘛买尚蒂伊的森林。

    富豪的隐形资产多到有可能他们自己都忘了,管家有时不会告诉小少爷你爸爸给你留了多少,而是让他签字,等小少爷把字签了,这处资产就不是小少爷的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找个信得过人代管很重要,一般来说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兄弟或者是品行端正的生意伙伴。在《傲慢与偏见》的故事里,本内特先生有那么多女儿,他的一切还是由一个侄子继承,然后被“老姑娘”夏洛特给捡了便宜。等本内特先生死后,本内特太太和其他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能不能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还要看夏洛特的脸色,所以才会有强迫伊丽莎白同意柯林斯求婚的情节。

    这样看在姐妹和母女情份上,伊丽莎白也不会将妈妈和妹妹们赶走,德斯塔尔夫人说没有爱情的婚姻她是不要的,可是再多的爱也会在贫穷的生活中磨砺成粉、随风而逝。

    其实就算拿破仑将自己的合伙人身份通过赠予的方式给了乔治安娜,乔治安娜找到了“下家”转手,她不用担心承担风险,法尔荣他们目标都找好了,毕竟现在看起来一切欣欣向荣,还有不少人想要进这个“准中央银行”。

    只要乔治安娜不怕下半辈子都睡不着,而她的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的,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和做梦。

    人终究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以前她是怎么看待那些穿着奢侈品在菜场买菜的人呢?

    乔治安娜需要“静一静”,虽然她的办法是到对面闹哄哄的菜市场去买晚上要做的菜。

    波拿巴的法语可能真的不大好,因为这道名为“维也纳炸鸡”的菜,在法语里的发音是米兰式“àlamilanaise”,他是在哪儿吃到的这道菜呢?如果是米兰的话也不会是这个叫法。

    还是说这就和西班牙女王分吃的橘子一样?

    “你的吃相该改一改了,里昂。”她说完挎上了菜篮,裹着披风,离开了厨房。

第二十六章 petermännchen(六)

    梅赫伦作为一个人口不足十万人的小城,菜市远不如巴黎大堂那么大,而且或许是因为人少的缘故,看起来也干净得多,至少地上并不是特别脏。

    早上还有新鲜的蔬果,到了下午就基本上只剩下别人条剩下的菜叶了,卖鱼的摊位还有不少海鱼,另外菜市还有一些猪肉,维也纳炸鸡也不一定非要炸鸡,还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炸其他的食物,只是鸡肉相对松软,不用和牛肉、猪肉一样,需要锤子锤打一番。在松弛好肉排后,要裹上鸡蛋液和面粉以及面包糠,通常会沾酸甜口味的酱汁,比如番茄酱什么的。只是在低地国家猪肉卖得很贵,反倒是在法国卖得很贵的牛肉在这里很便宜,丹麦饲养的菜牛在荷兰被育肥后屠宰加工,大量上市后反倒比比利时散养在森林里的猪要便宜很多。

    再有就是维也纳卷饼,里面可以卷任何东西,通常是肉末和奶酪,梅赫伦有不少从荷兰运来的奶制品。在买奶酪的时候,当地的大婶告诉她,可以用芝士做饼,然后泡在牛肉汤里,以前奥地利人经常这么吃。

    这实际上是一道格鲁吉亚菜,有点类似羊肉泡馍,但羊肉泡馍是把面饼掰碎后泡在羊肉汤里,本身面饼没有味道。于是在大婶的热情介绍下乔治安娜又买了一点芝士,接着一个小贩抱着一捆新鲜的甘蓝来了,他今天来晚了点,菜没有卖完,乔治安娜就把他的菜都买下了。

    后来聚集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争着让她买他们东西的,这一点倒和法国不同,法国的小贩就算知道她是谁,也不会对她“特别”,还是像对待普通的顾客一样。

    她在被人群淹没前回到了对面的宫殿,这里有卫兵守着,小贩们也不敢过来,但还是隔着一条街热情得吆喝“明天再来”。

    等回到厨房后她发现自己的菜篮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她没有花钱买的东西,估计是有人刚才趁着她不注意塞进去的,如果是两个人吃,够吃好几天了。

    这一篮子的东西其实并不值钱,但是要是将它扩大到几万倍、百万倍、千万倍、亿倍就不少了。

    这个时代的银行很多还与产业有关,比如里昂的银行家很多从事布匹生意,南特的银行家从事造船业,霍普银行垄断着俄罗斯蔗糖的独家代理权,英格兰的东印度公司也一度垄断着茶叶的代理权,西印度公司就算不能垄断法国的糖和咖啡两种贸易,仅仅靠摩卡咖啡也能活得很不错,而且,摩卡港的位置在也门亚丁湾附近。如果从摩卡运输咖啡豆,用船运输的话有两条路,一条是向南走,绕过南非的好望角,再绕过西非到达欧洲。

    再有一个就是从亚丁湾进红海,到达苏伊士。要么挖通苏伊士运河走水路,要么在苏伊士卸货后转陆运。等运河修好了可以收通行税,埃及人为了收回苏伊士运河的所有权还爆发了革命。在红海和亚丁湾的交界处也有一个海峡,名叫曼德海峡,一旦苏伊士运河通航,那个没有人去的地方会成为战略要地,为了争夺它又要产生地区冲突。

    荷兰外号“海上马车夫”,但他们海军的实力也不差。缺了一条腿,用木腿代替,还有用钩子代替缺失的胳膊,以及用眼罩遮住独眼的海盗形象就跟彼得·斯特伊维桑特差不多。

    烟草广告在20世纪很多地方都是禁止的,但现在还没有哪个法律禁止。斯特伊维桑特让人联想起了荷兰的黄金时代,还有北美殖民地,而不是美利坚合众国。

    利维坦是海里的巨兽,现在乔治安娜看到了它真容的一角,就算是这样也够惊人了。

    从自己的殖民地近乎免费的价格获得商品固然是一种利益,可是通过商品往来也可以结盟,20世纪在卢浮宫游览的时候,波莫纳看到展柜里的古埃及公主拥有不少来自希腊的玻璃制作的珠宝。

    这和是不是天然钻石没有关系,当迈锡尼阻止联军向特洛伊围攻的时候,特洛伊的盟友们为什么不趁着迈锡尼后方空虚的时候对迈锡尼进攻呢?这样别说围城十年,能围一年就不错了。

    安德罗玛克也不会因此成为奴隶,不仅失去了最爱的孩子,还要向仇人展颜微笑。

    即便因为消息闭塞,一时之间消息不会传到埃及,围了十年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特洛伊战争发生在公元前1200年左右,那么当时的埃及法老是拉美西斯二世,他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么?

    埃及爱神哈托尔的形象是按照拉美西斯二世最爱的王后奈菲尔塔利塑造的,她可不是获得金苹果的维纳斯那样的爱神。

    奈菲尔塔利与拉美西斯二世一起参加了卡迭石战役争夺叙利亚,法老出动了战车和步兵,当时海军的作用更大程度是用来运送陆军的。为了获得扬帆启程的风,英雄们要杀了阿伽门农的女儿祭神,被狩猎女神阻止了,而阿伽门农的妻子也因此记恨自己的丈夫,等他凯旋后与情人一起杀死了他。

    回程的时候也是一样,因为没有风,英雄们无法回到故乡,这时死去的阿克琉斯的幽灵出现了,他指定要波吕克赛娜做祭品。

    波吕克赛娜是特洛伊王室最后的一个女孩儿,当时她还是个少女,海伦假意对安德罗马克说,阿喀琉斯的儿子想要娶波吕克赛娜,波吕克赛娜对海伦横眉冷目,安德罗马克更是痛斥海伦,海伦只好说出真相,希腊人希望波吕克塞娜成为祭品,杀祭在阿喀琉斯的墓前。

    波吕克塞娜这时却笑了。

    她为什么笑呢?是因为她崇拜阿喀琉斯,甘心做他的祭品,还是因为这位亡国公主宁可死,也不愿意做奴隶?

    公主死后,起风了,希腊人带着满船的战利品起航,却在暴风雨或海怪的袭击中沉没,财宝沉入大海之中。

    可能若干年后有一个打捞队,类似泰坦尼克号的情节一样,他们对沉船和船上的人没有兴趣,他们只是想要海洋之心,结果却意外得到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爱情故事。

    为什么阿喀琉斯都可以重回人间,你却不回来呢,赫克托尔,是因为你是个凡人,而不是半神么?

    她叹了口气,在厨房里整理食材,而不是在客厅里和贵妇们社交,虽然那才是“女主人”的本职工作。

第二十七章 petermännchen(七)

    餐桌上面包和肉类通常是配菜,不过在亚当·斯密的《国富论》里,肉和面包却是竞争关系,耕种落后的国家往往有大片荒地,比如那些游牧民族,他们的主食是肉类,而诸如面粉之类的主食则会比较昂贵。

    耕种相对先进的地区土地都被开垦了,导致可供畜牧的荒地变少,饲养牲畜的牧草成本上升,因为人不知是需要肉类,还需要牛奶和马匹,这些都需要牧草,而这种大又笨重的商品很难从远处运过来,这就导致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头一次接触牧民的农民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用一带面粉换回一头羊。

    荷兰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们的土地用于生产牧草,而人的基本食品谷物则从国外进口。古意大利很多地区一直都是这样,在西塞罗的记录中,古罗马全盛时期私人领地饲养好牲畜是头等获利的事,而谷物则是从埃及、叙利亚等征服的省份以极低甚至免费的价格运来,用以代替纳税。

    格鲁吉亚位于南高加索,与土耳其和俄国接壤,位于黑海边上,自1783年开始就接受俄国的保护,是伊阿宋寻得金羊毛之地,在并入沙俄之前,一直是奥斯曼帝国萨非帝国争夺的目标。

    乔治安娜在揉芝士馅饼的时候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荷兰西印度公司提出的这个方案真的是出于好意?

    在《国富论》第四版,亚当·斯密专门题献给了一个人,他名叫亨利·霍普,此人就是阿姆斯特丹霍普银行的主人,又或者说能够与霍普家族建立商业合作关系,在当时的欧洲银行圈中就意味着代表通向财富和权力的通行证,巴林银行的创始者,弗朗西斯·巴林子爵就是其中之一。

    七年战争期间霍普家族因为奴隶贸易大发横财,战争结束后味瑞典、俄国、葡萄牙和巴伐利亚安排政府贷款,牵头组织英荷银团承销这些国债,就跟拿破仑让银行家们去英国和荷兰购买粮食一样,可以抽取佣金,接着家族贷款给了西印度的种植园主,获得蔗糖、咖啡和烟草作为回报。

    霍普家族也给葡萄牙王室提供大量的贷款,葡萄牙由此给予了霍普家族巴西的钻石贸易经营权,从而使阿姆斯特丹成为新的欧洲钻石贸易中心。

    尽管墨西哥的银矿已经趋于枯竭,但钻石的发现减轻了葡萄牙的财政负担,葡萄牙和英国之间的财政不平等已经成了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到了18世纪这种不平等被黄金和钻石抵消,另一方面贵金属导致了新一轮淘金热,引发了葡萄牙人向巴西移民的热潮,这引起了巴西东北部的蔗糖经济繁荣,与之同时对奴隶的需求量也增加了。

    不只是种植园,矿场也需要,霍普家族最大的钻石需求客户便是叶卡捷琳娜二世,虽然很多女人爱钻石,可是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王尤其喜欢,她正式登基用的奢华皇冠用了接近5000颗钻石,除了从别的欧洲国王的冠冕上取下来的,还有不少由各国商人提供的。另外女王对蝴蝶结珠宝情有独钟,她甚至在日用品上都镶嵌钻石。

    钻石,加上霍普家族给了沙皇政府大量融资贷款,叶卡捷琳娜二世不只是给了霍普家族独家进口俄国蔗糖的代理权,还有粮食、木材的欧洲贸易,霍普家族也因此一度成为欧洲首富,不仅控制着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西印度公司,还是英荷银团的同盟者。

    不过随着沙皇亚历山大即位,至少他并不是那么爱钻石,霍普家族对沙俄粮食的贸易垄断被俄国自己培植的代理人取代了,乔治安娜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但她记得他在马赛活动。

    马赛靠近地中海,如果修一条铁路通往里昂,再从里昂运往巴黎,这会成为一条非常繁忙的交通线。关于修一条轨路连接巴黎和里昂这件事议会一直都没有准,毕竟里昂与巴黎之间有运河了,除非冬日结冰无法通行。

    挖通苏伊士运河,让地中海贸易繁荣起来,再修一条,计划听起来特别完美。但波拿巴也曾经煽动奥地利的特使将西里西亚给收回,在普鲁士的多年经营下,它已经成了一个钢铁城市。

    这也符合玛丽亚·特蕾莎女王一直以来想要收回西里西亚的目的,可是普鲁士的特使也说了,只要不形成国际联盟,普鲁士可以完全保护好西里西亚。

    为发动战争发行国债,银行家承销国债,这样银行家们就能以金融的力量影响欧美各国的政治与外交事务。

    很多战争不是一下子就能分出胜负的,甚至分出胜负、占领该地区后还要拖上个十几年、上百年,从而陷入泥潭中很难脱身。

    战争债务则让统治者越陷越深,类似后来的埃及统治者,在苏伊士运河修成后在国内大搞建设,而农业并没有让埃及变得富有,反而欠下了债务,要用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作为抵押。

    这是一个圈套,《亚眠合约》规定要英国归还马耳他,目前它就跟一根刺一样扎在那儿,稍微提这件事拿破仑就要大发雷霆。

    现在还有个圣多明戈问题,本来首相阿丁顿下令追捕法国渔船,想对待军舰一样对待法国渔民,迪耶普的怠慢也和拿破仑没有赎回那些被扣留在英国的俘虏有关,接着英国派了一个“代表”过来,让真正的法国军舰离开了欧洲去圣多明戈了。

    不一定是英国人告诉杜桑卢维杜尔法国打算恢复奴隶制,英法两国和平甚至结成同盟最不利的就是西班牙,《亚眠和约》签订连代表都没有去。巴达维亚共和国的大使在狩猎那天还穿了东南亚的服饰,那可能是就锡兰的问题进行抗议,荷兰人也在那边做生意。

    谁都有嫌疑,谁都有可能,却唯独找不到罪犯。

    国王夫妇来到驿站的时候就算他们不哀求镇民放他们走,想要武力抵抗也没有那么容易,那几个拉着马的人可以把马杀了,这样他们一样跑不了。

    可乔治安娜自己想得通,其他人不一定,虽然那些人站在她这一边,她也让他们做了很多忍让,再让他们忍下去,他们也可以选择退出,到时候乔治安娜就真的成了一个家庭主妇了。

    硬币也不是越多越好,之前阿斯顿·马丁提醒过她,拿破仑将大量贵金属货币带回法国,就跟西班牙人发现了银矿时干得差不多。这次收缴神圣罗马帝国的货币重铸法郎,弄个不好也会造成同样的问题。

    不过拿破仑也可以在发动战争时将信贷银行里的贵金属全部运走,最后荷兰人欠了一屁股债,等通过法律手段让拿破仑还钱的时候,发现他把自己那份转移给了别人,乔治安娜只有一栋价值100万法郎的城堡和若干珠宝,能填上那个窟窿么?

    围绕在这些成功男人身边的女人很多,她与其担心那些“国际大事”不如想想自己的问题。

    市场经济规律人都会买又便宜又好的商品,这样的商品有竞争力。就算拿破仑找到了替代品,咖啡的价格也比以前贵了,顾客要付出更多的成本享受和以前同样的生活。

    接着又曝光几个丑闻,人们就会往贪污腐败的方向去理解。

    爱德华三世期间英国的毛纺织业处于兴旺发达状态,但是英国羊毛的价格却下跌了很多。

    一是因为当时处于英法百年战争,虽然之前也在战争,但爱德华三世绝对禁止英格兰出口羊毛,贩卖到尼德兰,二是允许西班牙免税进口羊毛,三是禁止爱尔兰除向英格兰外不可以向任何国家出口。这就导致了羊毛“供大于求”,或者说工业革命前的毛制品制造业生产力不够,无法消耗掉那么多羊毛,导致了价格下跌。

    而尼德兰则因为缺原材料停工,在此之前,爱德华三世已经在根特树立起了自己新的徽章,然而勃艮第公国的腓力二世扩展势力获得了佛兰德斯。

    苏格兰也产羊毛,不过苏格兰忙着“独立战争”,爱德华三世进攻法国时,法国国王腓力六世让苏格兰国王入侵英格兰,希望能迫使爱德华三世分兵回救本土,因为苏格兰当时和法国的盟友关系,苏格兰也真的出兵了,苏格兰羊毛无法进入英格兰。

    英国和勃艮第公国的目标都是法国,所以后来勃艮第公国与英格兰结盟了,苏格兰羊毛也就不能卖到勃艮第公国控制的佛兰德斯了。

    不过那是英法百年战争后期的事了,爱德华三世也已经死了,羊毛价格开始攀升,卖给谁不卖给谁已经无所谓了。

    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往往能置身事外,阿不思总是独自呆在他位于高塔上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考,她没有想到自己身为爱社交的赫夫帕夫居然也会有离群索居的一天。

    可能是因为她不想被那只无形的手牵引,按着它手里的指挥棒翩翩起舞吧。

    人类的快乐和幸福就像树林,从远的地方看觉得美丽,可是如果你走进里面,美感就会消失。其实她挺喜欢法国人那种冷淡的态度,过于热情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还给别人。

    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哪怕是一根胡萝卜。

    等揉好面后,她将那根不知道谁塞进她菜篮里的胡萝卜拿在手里打量,她要拿它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十八章 petermännchen(八)

    在安特卫普的招待会上,乔治安娜遇到了一个名叫约瑟夫·德·维勒蒙特的伯爵次子,他的祖父阿塞纳撒参加了美国战争,并从亲戚那里继承了一笔财产,位于马恩附近的一片葡萄园,那据说是首席法兰西香槟产地。

    尽管德国人爱喝啤酒,但贵族还是很爱喝香槟的,在大革命爆发之前约瑟夫的父亲认识了一个德国的酿酒师,他离开祖国来到法国是为了学习香槟葡萄酒贸易的,但这个酿酒师娶了伯爵的女儿,也就是约瑟夫和他兄长的母亲夏洛特·德·维勒蒙特。

    照道理他们应该随父亲的姓氏,不过德国酿酒师只是一个平民,而伯爵只有一个女儿。按照旧时代的传统,贵族是不可以经商的。在年轻的酿酒师的辛勤工作下,酒庄的规模和种植面积不断扩大,等两个儿子成年之后,约瑟夫负责销售,乔治和父亲则负责酒窖的管理工作,直到大革命爆发。

    约瑟夫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德语、法语,通过以前积累的人脉,他将父母送到了英国,自己则和乔治留在安特卫普继续经商,因为拿破仑规定流亡者必须在葡月之前回国,乔治就回去了,而约瑟夫则继续留在比利时。

    在往返英吉利的时候他听说了法国俘虏在那边的情况,他还去监狱里看望过,俘虏也要分两种人,过得好的和过得不好的,迪耶普擅长象牙雕刻制品,有一些俘虏用吃剩的牛骨雕刻成了精美的艺术品,被狱卒拿去换钱,这些人能在监狱里有干净的单间、热水、干净的衣服,几乎就跟小旅馆差不多。过得不好的人不仅这些都没有,有时候为了给别的牢犯腾地方,他们要被赶到废弃的船上。

    他们都是渔民,却被当成了战俘,乔治安娜记得法国公使曾经为此提出严厉抗议。

    这些战俘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埃及和别的战场的俘虏,中世纪的贵族也可以在缴纳赎金后获释,凡是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过麻烦的是现在法国缺的就是钱,尤其是失去了圣多明戈这个三分之一外贸总额的殖民地之后,这几乎相当于英格兰失去印度。

    对于有些人而言,发动战争只是牟利的一种手段,政府信用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公债,英法百年战争期间英国国王和法国国王的信誉都不怎么样,1672年,归国的“快活王”查理二世还颁布了延期偿付法令,不仅暂时不归还利息,连银行家借出去的本金也不换了,为此还打了一场官司。

    这种借债往往是国王私人借的短期借款,有用各种各样的特权做抵押,比如佩鲁齐银行垄断英国的羊毛销售。荷兰的威廉三世到达英国后借鉴了荷兰的经验,用发行公债的办法来筹措资金。

    公债与私人借款不同,公债是以政府的名义向公众发行的,一旦赖账不仅有损国家体面,为了证明自己会换钱,还要以一项税收作为担保,保证自己会偿还债款及利息。

    路易十四统治时期的法国是欧洲第一强国,即便英荷联手也处于下风,1689年英国卷入对法战争后必须向支付大量款项,这导致本国铸造的金银良币大量外流,银根紧缺,于是1694年以威廉·帕特森为首的银行家向国王建议,借鉴荷兰的经验成立中央银行。也就是1689年,因为詹姆斯二世趁人不备偷溜出了伦敦,将国王的大印扔进了泰晤士河,并企图逃亡法国,但在肯特被渔民抓捕。威廉不希望詹姆斯成为一个“殉教者”,因此在1688年的12月23日故意让他逃走了。

    詹姆斯离开王国时没有召开议会,威廉二世召集了一次“惯例会议”,将詹姆斯的女儿玛丽立为女王,她与威廉三世共同统治,没多久就发生了塞勒姆事件。

    当时的艾扎克·牛顿已经因为牛顿运动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成为名人,可名气并没有给他带来经济收入,这时牛顿担任财政大臣的朋友查尔斯-蒙塔古写来了信,告诉他皇家铸币厂督办的职务出现空缺,并且国王威廉三世已经同意任命牛顿担任该职务。

    牛顿还有个绰号“最后的炼金术士”,其实除了万有引力和牛顿运动定律外,牛顿还发现了冷却定律,当温度高于周围环境的物体向周围媒质传递热量逐渐冷却时,单位时间从单位面积散失的热量语温度差成正比,这个比例系数被称为热传递系数。

    这个定律公认的公布时间是1701年,银是一种很软的金属,质量好的银币可以剪掉一点,看起来就像是磨损的,以前铸币厂的人就这么干的,别看只是一个角,积少成多也是相当可观的。

    当时有个财政大臣威廉·朗迪斯就主张那么做,减少硬币里的含银量,重铸的银币贬值20%,同样的白银能铸造更多的硬币,这就相当于赖掉了一部分债务。

    银币的成色除了含银量还有工艺,但请问怎么让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理解什么是微积分?

    内阁辩论的结果是,重铸银币的含银量保持不变,并且政府承担重铸银币的全部费用,由洛克的好友牛顿来负责这项工作。在铸币的过程中牛顿的理论积累了大量的数据,并抄写了从1659年至1691年关于银币铸币质量与数量的记录,还对机器运转、熔铸速度、金属纯度等技术不断改进,最后铸成的新币在精度、纯度和图案花纹方面都达到了设计要求。

    英镑在阿姆斯特丹的标价回升,英国的公债很快被认购。1802年发行的法国公债利息比英国公债高都没有人买,可见法国的信用评级多么糟糕。

    除了可以用烟草税作为“抵押”,如果新的法郎含金量高、质量好、工艺精湛,也可以提高国际买家的信心,法兰西银行也能和英格兰银行一样打赢这一场信用之战,以后融资就不需要通过荷兰了。

    如果说荷兰商人是排行第一的商人集团,那么英格兰王国的强大海军则捍卫了这种商贸秩序。

    组成利维坦的不止是一个“游戏规则”,但有个基本定律是不变的,那就是“参与其中”的人不会觉得不公正。

    比如监狱那个地方,有本事做牙雕的日子过得好,没本事的人日子过得很糟糕,这是自由竞争带来的结果——优胜劣汰。

    “没有自由竞争就没有商业繁荣,但在优胜劣汰的市场经济下,难免出现两极分化。”也就是说自由和平等是不可能共存的。

    有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主人公之一是个银行家,他因为谋杀了自己的妻子被判终身监禁,他一开始过得很糟,但是他会为狱警们做假账,为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然后银行家不仅获得了狱警的保护,不需要被别的囚犯骚扰,还可以向狱警提要求,修图书馆,又或者在劳作了一天后喝一杯冰啤酒。

    但这也导致最后当事实证明他是清白的,典狱长不愿意为他伸冤,因为他需要那个银行家继续为他免费服务。

    霍布斯在利维坦里说,国家的法律就像游戏规则,其实组成利维坦的“游戏规则”不止是法律。如果一群人在一张桌子上玩牌,有一个人一直赢,有一个人一直输,赢的那个当然觉得游戏有趣,输的那个则不想玩了,这时候赢的那个就会指责输家破坏游戏规则,因为这个游戏原本规定了4个人玩,输家走了就缺一个人,游戏没法玩下去。除非输家找个人顶替他,否则赢家不会放他走,这时想退出的那个人还觉得这个游戏规则公正么?

    假设输家照做了,他找了个倒霉鬼顶替自己,还是一样的游戏规则,可是赢家却发现自己不能和之前一样那么总是赢了,这游戏的趣味性就减半了。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新来的那个玩牌的不按照“他的心意”出牌,可是除非赢家把那个离开的输家找回来,否则那个顶替的人不会改变自己出牌方式的。

    这时赢家要么改规则,要么继续这么无趣得玩下去,而一旦改规则,原来同意参加的人可能也选择退出了。

    以前一个人赢大头,其他人分一点,新的规则中大赢家要吃小赢家,这事谁干呢?

    谁的新游戏参与者多,而且受欢迎,谁就是主权者。

    今天是轮盘、明日是德州扑克、后天是牌九。

    人对人恭敬的目标是权力,因为一个人看到旁人受恭敬的时候会认为这人有权力,进而也就更容易服从他,也就让他的权力更加强大。

    这就是利维坦的诞生,如果用霍布斯的原话——这就是上帝的诞生。

    就像伏地魔说的,伟大引发怨恨,怨恨滋生嫉妒,利维坦代表的是嫉妒这一原罪,而希伯来神话里,它的意思是“缠绕起来的东西”,因此利维坦又被称为“缠绕之蛇”,它可比蛇怪恐怖多了。

    咖啡里也会榨出一种黑色的油脂,反正和中东扯上关系很难脱身。不喝咖啡会死人么?不是有菊苣可以替代么?

    她用锤子使劲砸裹了胡椒和盐的肉排,“咚咚咚”听起来很有节奏感,虽然她可以用魔法代劳,不过,她觉得这么做心情舒畅。

    等砸好了肉排,她看了一下天色,都已经天黑了,差不多可以炸了吧?

    “他也没说要我等他。”她自己嘀咕着,将肉排裹了蛋液和面包糠下油锅炸“兹拉”一声,油花四溅,她下意识得退了一步。

    “哇!”

    “啊!”她吓得跳了起来,转头看那个吓她的人,他还穿着第一执政的朝服,而且剑也没有解开,看起来……很不适合厨房这种场所。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她使劲推搡着他“里面一股油烟味。”

    他却张开双手,将她搂紧了。

    “我知道,你宁可你的生活中没有我,但请不要夺走你给予我的短暂快乐。”他轻声说“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本来她想说点揶揄他的话的。

    “这才是这次出巡我最想干的事。”

    她傻乎乎得站着,时间在宁静中流淌,锅里的肉排还在滋啦滋啦得响着。

    “需要我帮忙吗?”他松开了胳膊,挽起袖子。

    “今天有客人?”她反问。

    他摇头。

    “那把餐具拿出来。”她没精打采得说“要是你不想闻油烟味,就把餐具拿到餐厅去。”

    “在厨房吃?”他问。

    “很奇怪吗?老爷?”她讥讽着。

    他这时看了眼自己华丽的朝服,然后就无所谓得去拿盘子去了。

    这时她看了一眼锅里炸老的肉排,很遗憾魔法不能变出食物,也无法让它“返老还童”,但她还是在它被炸焦前捞了起来。

    食物不能浪费,尤其现在很多人还吃不饱,尽管鲜嫩多汁的味道更好,老一点就老一点吧。

第二十九章 petermännchen(九)

    创世纪第六天,上帝用粘土制造了两个怪物,一个是利维坦,另一个则是贝希摩斯。大约在中世纪的时候贝希摩斯成为了地狱七君主之一,成为代表了“强欲”的恶魔。

    同时它还有一个希伯来语的名字,意思是“群兽”。举个这样的例子,原本一起玩游戏的几个人,其中有个大赢家和一个大输家,还有一个小赢家和小输家,当大赢家指定的规则不再能掌控全局的时候,小赢家和小输家,甚至后来代替那个倒霉鬼的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因为他们都知道游戏的规则和玩法,也想自己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可是要怎么来决定呢?

    乔治安娜切割着盘子里的炸肉排,她没跟波拿巴说这是什么肉,反正它在油炸过后鲜嫩多汁。

    猪肉之所以会被认为不洁是因为它什么都吃,但他既然在埃及已经吃过狗肉了,也就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她不会干下毒的事,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做浪费了食物,还因为拿破仑要是这时候死了,欧洲至少要陷入50年内战,查理四世和哈布斯堡家族制定的“游戏规则”已经玩不下去了。在那些德意志诸侯通过内战、吞并、最终形成一个新的比蒙巨兽之前,战争将不会停止,就更别提拿破仑手底下那些觉得他只是“运气好”才成为第一执政的将军们了。

    野心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强欲,有时甚至会表现出贪婪,但贪婪不代表一定有野心。

    那个爱乱写的记者莉塔说赫敏野心勃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因为赫敏是维克多·克鲁姆的绯闻女友,同时也是哈利的“绯闻女友”?

    不会有人喜欢这种“坏女孩”的,那年的复活节,赫敏从莫莉那里收到的复活节蛋跟鸡蛋差不多大,哈利的则有龙蛋那么大,当然,这可能是随时注意他们那桌的孩子们夸张的形容……

    “不合胃口?”

    她抬头看着小桌子另一边就餐的人,他盘子里的维也纳炸肉排已经吃完了。

    “你不觉得油腻?”乔治安娜问。

    “我觉得很好吃。”

    “那就好。”她吃了一口撒了百里香的炸土豆。

    “不解释一下?”他笑着问。

    但乔治安娜却觉得他想咬她一口。

    “有个法国女孩儿说我做的菜太油腻了,害她的礼裙都穿不下了,还有你也是,你不也说自己长胖了?”

    “我想她只是抱怨……”

    “有什么好抱怨的?”她愤愤不平得说“其他人吃了我做的菜那么多年都没有抱怨。”

    “那是因为她是法国人,法国人发牢骚绝对是世界冠军。”

    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有没有听过取消工作咖啡后其他人是怎么抱怨的?”波拿巴举起餐叉,抢夺了她盘子里的一块切好的肉排。

    “这么晚了,你还吃那么多!”她抱怨着,本来想把自己的餐盘给护着,却觉得那么做太幼稚了“小心长胖!”

    “我又不需要把自己塞进裙子里。”他得意洋洋得笑着说。

    她很想说西弗勒斯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腰可比你细多了。

    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吞了下去,并且用卷饼堵住了自己的嘴。

    “你今天怎么特别安静?”

    “吃完饭你什么时候走?”

    他有点不高兴了。

    “你在赶我走?”

    “外面还很危险,小心安全。”她不跟“小孩”一般见识,很心平气和得说。

    事实上她确实不想留他在这里过夜,这个曾经属于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宫殿只住过小孩和寡妇,他要真的是个小孩子就好了。

    但他好像误会了,一副很感动的样子看着她。

    “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乔治安娜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灶台边上的盐罐无缘无故得落到了地上。

    “我可以不回去。”他很快就无视了那一场小意外,油腔滑调得对她说“您会对我分享您的床对吗?”

    “事实上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将贝尔坦白天告诉她的故事告诉了波拿巴。

    “也就是说玛丽·安托瓦内特并不是针对的约瑟芬,她只是重复死前曾经发生的事。”

    “你在说鬼故事?”他微笑着“不错,还有别的?”

    乔治安娜觉得他压根就不信,所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屋子里有“恶作剧幽灵”的事告诉他了。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阵玻璃落地的声音,她选择了无视它,将自己的晚餐给吃完。

    “别动!”

    波拿巴忽然说,接着从她要送进嘴里的土豆里,抽了一根绣花针出来。

    他惊讶得看着它,又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倒是觉得庆幸,幸好波拿巴先吃的肉排,否则以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很容易将这根针吞下去,到时就免不了做手术了,而以现在的感染率,他几乎必死无疑。

    “你想谋害我?”他瞬间翻脸,脸色看起来无比阴沉。

    “这是个恶作剧。”她面无表情得说。

    “你说什么?”

    “看来我错怪人了。”乔治安娜抢过了波拿巴手里的那根绣花针,将它和贝尔坦从裙子里取出来的那根做比对“如果你一定要在这儿过夜记得不要换鞋。”

    他看起来一刻都不想停留,按着刀柄站了起来。

    乔治安娜根本就不拦他,一边继续吃饭一边说“记得小心点!”

    他的背影很快就在门口消失了,然后她听到了马蹄远去的声音。

    “你就是想让我和你一样,对么?玛格丽特。”乔治安娜对着虚空说。

    “你在和谁说话?”去而复返的波拿巴站在门口说。

    “你怎么没有走?”

    他面露不快得坐回了刚才坐的位置上。

    “能不能解释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跟一个麻瓜解释“恶作剧幽灵”和“幽灵”的区别,反正他的眼睛又看不见。

    她将那枚绣花针变成了一个木头的士兵,就是小男孩经常在圣诞节收到的那种玩具,将它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我的解释。”她面无表情得说“你刚才该走的。”

    他还是强作镇定。

    “恶作剧幽灵往往和房子绑定在一起,我跟你说过不要动布鲁日周围的那两个防御工事……”

    “它们能有什么能耐?”波拿巴问。

    “没什么能耐,却很难缠,你知道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是怎么死的?有个女仆将玻璃杯给弄碎了,她的脚踩在上面,接着就因为伤口感染死了,头一天我到了这里泡澡,这里的精灵将一个碎玻璃放在我的浴盆外面,幸好我及时发现,所以我告诉你在这里睡觉不要换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就跟小孩子恶作剧,在别人的脚底放香蕉皮差不多,如果倒霉鬼摔倒的时候脑袋磕着什么东西一样会死。”

    “你都不怕……”

    “我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我上学的地方有不少幽灵。”她打断了他“更何况我后来还在那里任教,别忘了,我是个巫师,里昂。”

    这时忽然传来女孩们的尖叫声。

    乔治安娜发现今晚的“恶作剧幽灵”异常活跃,平时整晚都没有什么动静的。

    她又看了眼波拿巴,他在惊疑不定得看着那个方向。

    “我让马穆鲁克送你回去。”她扔下了餐巾,取出了魔杖,结束了这个缺乏互动的“约会”。

    事实上整个过程中她完全没有她和西弗勒斯在城堡的厨房里约会时那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

    她需要好好想想,所以,感谢你这个时候出现,玛格丽特,你来的可真是及时。

第三十章 petermännchen(十)

    “当当当”

    乔治安娜顺着女孩儿们的尖叫声来到了餐厅,那里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她有没有问过波拿巴今天有没有客人来呢?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奥热罗已经将手里的剑狠狠得劈在了桌上,几乎将餐桌劈成了两半。

    然后那“当当当”的钟声就没有了。

    室内保持了几秒诡异的安静。

    接着她走进了餐厅。

    “能不能解释一下?”乔治安娜问诸人。

    “夫人。”本来吓得蜷缩在角落的玛格丽特冲了过来,将乔治安娜抱住了。

    屋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玛格丽特轻轻的啜泣声。

    “我们一开始在聊天。”玛蒂尔达说“后来,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钟声,但您知道的,这个地方没有钟。”

    “我检查了所有的房间。”奥热罗这时说道“声音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乔治安娜打量着四周。

    这桩15世纪的房子并没有用石料,而是用的木头隔开的。

    这时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波拿巴走到她身后说。

    “没有必要那么大动干戈。”乔治安娜说“只不过是恶作剧精灵。”

    所有人都震惊得看着她。

    “你还要继续住这种闹鬼的房子?”奥热罗不敢置信得说。

    “不,不是闹鬼。”乔治安娜纠正道“是所有权变更……”

    “立刻!”波拿巴咆哮着。

    女孩们立刻去打包收拾行李了,奥热罗好像也不想继续在这个地方呆,转身离开了餐厅。

    “你想干什么?证明自己有多么勇敢吗?”波拿巴插着腰走到了她的面前。

    “恶作剧精灵认为,房子是属于它们的,它们只是发出点声音把人吓走,它们对所有权的概念和人类不大一样,嘿~”

    他根本就不理会她,直接抓着她的手往马厩走。

    “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附在什么东西上,然后跟着我走,这样会很不安全。”

    “那个魔法部呢?”他转头问。

    乔治安娜拿出了一个金属部件,它就像是一片树叶,当她将它放在了一个门框上,它就自动“长出”了树叶和藤蔓,绕着门框整整一周,随即就起了一阵风,在门框中间出现了一片雾,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雾中。

    “有什么能帮助您吗,夫人?”雾中的人说。

    “立刻派人到我住的宫殿来,尤其是幽灵学专家。”乔治安娜说。

    “好的。”雾中人说。

    然后乔治安娜将那片树叶给摘了下来,藤蔓也收了起来。

    “走吧。”她将那片叶子放进了手镯里,波拿巴还在看那个门框。

    “我不希望你对神秘学感兴趣,里昂。”乔治安娜转头对他说“国王沉迷此道会给国家带来不幸。”

    他冷冰冰得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眼那个门,最后还是跟她走了。

    等他们钻进了马车,玛蒂尔达她们却并没有收拾好,这时他却命令马穆鲁克和奥热罗开拔,然后他们就在入夜后浩浩荡荡得离开了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宫殿,前往了巡视组驻扎的城堡,这里本来在举办舞会什么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都通过窗户往外看。

    他自己下了马车,随即脸色阴沉得直奔城堡的入口,完全不想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乔治安娜犹豫了一下,最后也跟他走了,他的住所在二楼的一个大套间,可以看到城堡前松软的草地和代勒河,进屋后他把帽子摘了随手扔在沙发上,却没有将剑取下,然后背着手走到了窗边。

    今晚有迷人的月光,就算不点蜡烛也可以视物。

    她忽然想起了杜伊勒里宫,以及用钢琴弹奏月光奏鸣曲的约瑟芬,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更强烈了。

    约瑟芬是不会弹钢琴的,她会弹竖琴,反而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她因为被杜巴丽夫人当众讥笑,反而努力得学习弹奏钢琴。

    叶卡捷琳娜女王也有高超的学习能力,从一个德国公主,变成了俄国的女沙皇,但叶卡捷琳娜女王曾经用剑背,敲击军官们的肩膀么?

    刚才让“魔力”消失的,并不是平庸与肥胖,拿破仑也是个“魔法师”,虽然他并没有挥舞魔杖就能产生神奇效果的能力。

    但这种“魔法”在面对西弗勒斯的时候有用么?

    她不想看到他们决斗,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本身它产生就很滑稽。

    “当当当”

    钟声又一次响起,将他们都吓了一跳,结果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屋子里的座钟响了。

    “让它别发出声音。”波拿巴命令着。

    乔治安娜挥舞了一下魔杖,钟表里的机械都停止了转动,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了。

    她看着这个钟面,忽然觉得它有些眼熟。

    然后记忆开始回笼,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当时他们去了尼克·勒梅的家里,从他遗留的一个水晶球中看到了21世纪的法国乃至欧洲又一次陷入暴乱之中,她当时很紧张,从“众神的餐厅”的厨房里偷了食物,和西弗勒斯一起去了维克多·雨果家就餐。

    那是个非常糟糕的“约会”,维克多雨果就住在孚日广场边上,那里曾经是决斗胜地。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庭院,里面有一尊女性雕塑,雕塑的后面有一面山墙,山墙上有一个石头做成的华丽钟表,而她在杜伊勒丽宫看到过它。

    拆下来的石材是不会被浪费的,它们散落到了各个角落。

    她想要提醒什么人,可是接下来就清醒了。

    矮小的波拿巴像个巨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遮住了月光。

    “你也想用圣保罗的怒火来吓我么?”波拿巴问。

    她知道,这是教皇给他写的谴责信,当时听到这封信的议员们都笑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很害怕,你会不会笑我?”乔治安娜问“其实当学校陷入恐慌之中时,我也很害怕,但我更怕的是,要是学校因此关闭了,我要上哪儿去?”

    他没有做声。

    “孩子们还可以回到父母身边,但我没有,我还要安慰他们,不要害怕。”她浑身颤抖着“有人将曼德拉草给破坏了,还有人杀了那只公鸡,我也不知道匆忙种植出来的草药会不会管用,如果没有疗效的话该怎么办?”

    他抬起手,却没有打她,而是让她靠着自己,位置正好是软绵绵的肚子。

    “我没有藏针在晚餐里,事实上白天我还被它扎过,但我以为是巴黎的人藏的。”乔治安娜低声说“你狼吞虎咽的吃饭方式该改一下了。”

    “你为什么希望我退役?”波拿巴问。

    “你不会永远都那么走运,真以为子弹打不中你么?”她疲惫得说“但是你一旦退役,你就会失去权威,还记得发明四帝制的戴克里先么?及时他是终生制的皇帝,可是他老了,打不了仗,他的战绩被别的人取代,我希望你能多想想,什么是卢梭说的强者的权力,怎么把靠武力或取的服从,变成合法的义务。”

    “你想要什么?”他很平静得说,听不出冷也听不出热。

    她搂着他的腰。

    “让那些不想参与‘国王的游戏’的人回家,他们为了逃避兵役躲到了森林里去了。如果城市和人类世界代表文明,他们怎么会跑到蛮荒中寻找安全呢?”

    “也许他们想要的是自由。”他继续冷漠得说。

    她冷笑了。

    “有的人根本不是想要自由,他只不过是逃避责任罢了,就像那些把女孩肚子弄大,却不肯和她们结婚的混蛋。”

    “不一定全是……”

    “是啊,还有结了婚后,有了家庭还这样的,你还记得‘最后的女巫’,瑞士的葛尔勒迪么?她怀了男主人的孩子,而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妻子、孩子,就因为这个案子,约瑟夫二世决定改革掉法律中关于巫术指控的条例,避免类似的‘司法谋杀’再次发生,在尼德兰,这片曾经猎巫运动最为猖獗的地方之一。”她惊恐万状得说“这就是我想要的,那天在钟楼上,玛丽亚当着那么多人说我是女巫,万一有人……”

    “你说人不是雕塑,可以哭出来,你怎么不哭呢?”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有可能你又是对的,女巫是没有眼泪的。”她疲惫得说。

    “本来奥热罗没有察觉到异常,是那些火鸟让他察觉到不对,才带着近卫军赶来的。”波拿巴轻柔得说“我感到,皮什格鲁和你说的那个女人不是一伙的,虽然我们当时非常危险。”

    她没有反应。

    “你爱我吗?乔治安娜。”他又轻柔得问。

    说谎的人会吞一千根针的。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我在学。”她低声回答。

    他叹口气“你真是笨蛋呐,怎么学了这么久都没学会?”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控制你的体型,里昂,尤其是你的腰围。”

    她的耳朵被揪了。

    “嗷。”她摸着被揪疼的耳朵抱怨着。

    “帮我把腰带解下来。”他抬起双臂说。

    她仰头看着他。

    “以后只有你帮我这么做,怎么样?”他轻柔得说“这是你的特权。”

    “如果我不在的话怎么办?”

    “那就不解吧。”他冷酷得说“反正我不会主动退出。”

第三十一章 “合法流程”

    对于上课私下说话的学生,老师们的处理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禁止他们上课说话,这大多数时候都会起作用,然而却还是禁不了他们私下传小纸条,又或者是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说上两句。

    越是禁止越是觉得有趣、刺激,所以有的老师干脆不管不问,随便他们上课说话,比如波莫纳就是这样。有的人很快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如果一个人一直不停得跟你聊天、说话,你也会觉得他很烦的。

    再有一种人就是变本加厉,罗恩韦斯莱不止和他的朋友们讨论起没完,还用荚果砸了波莫纳的头两次,他连一句道歉都没说。

    这就像些小情侣,如果有父母或别的力量反对,他们觉得那是“考验”他们爱情坚定程度的时候到了,结果两人好不容易走进了“幸福的婚姻”,不仅仅是各种琐碎的生活细节导致了摩擦,最重要的是“合法”了,那种“感觉”忽然之间消失了。

    你不去管他们,他们自己吵吵闹闹,过不了几天就分手了,这样的情侣在校园中很常见,反倒是那种学校里认识并且结婚的情侣比较少,哈利的父母就是后者,哈利的妻子金妮与迪安托马斯则是前者,而哈利又与金妮结婚了,他们也是六年级开始约会的。

    校园是个比较封闭的环境,等出了校园后情况就和学校里不一样了,尤其是社交场合。

    在乔治安娜“不在”的时间,德沃代夫人真的就像是“女主人”一样主持着沙龙。当马穆鲁克和乔治安娜出现在驻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然而等她真的从“楼上”下来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精彩。

    她也不是真的要给德沃代夫人难堪,她就像是个普通客人一样融入了宾客之间,而他们讨论的话题正是1801年颁布的《圈地条例》。

    这是小威廉·皮特下台前通过的最后一个法案,虽然圈地运动已经在英国进行了很多年,但它一直都是“非禁止”的,而《圈地条例》则简化了圈地的手续。

    简单得说就是圈地不是国家策划的,早期贵族、商人和农民圈地还遭到过政府的谴责,为了让这种交易看着“合法”,于是就衍生出了许多复杂的手续,协议、契约等等都会作为法庭调解的证据,然后慢慢出现了一套“手续”,程序复杂,而且费用昂贵,需要当地人、圈地委员会、反对者、国王、议会等等同意,类似谁要是跟婚礼上神父问“还有谁对这桩婚事存在异议”,就真有人跳出来,这事就办不成。《1801年圈地条例》算是承认圈地合法了,它简化了一些申请程序,还成立了一个农业委员会,农学家阿瑟·扬担任秘书。

    乔治安娜记得拿破仑见过阿瑟·扬,他们还一起吃早餐,讨论啤酒的话题,不过最新的消息是阿瑟·扬在法国游学期间差点被农民绞死,他当时想看乔治安娜引进了荷兰挽马犁田,实行大农场统一耕作的效果如何。一个农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阿瑟·扬,农民问他是英国那个管圈地的农业委员会的农学家?阿瑟·扬没说自己是,也没说自己不是,然后法国农民就动手了。

    英国农民只能诅咒倡导圈地者早死,或给他们写匿名信威胁,再不然就是破坏圈地的标志,在才经历了大革命的法国可不一样。总共也就5分钟,绳索是从马身上取下来的,附近有大树,把绳子往树上一扔,再拴一个环,这就是绞索了。等绞索套在了阿瑟·扬的脖子上,他连忙说自己和农民一样,也要交税,农民不信,问英国贵族也要交税,他连忙说是,然后才被农民当成了“自己人”。

    乔治安娜到了这时才意识到,她带了只朗布依埃的美丽奴羊来,不是来搞“羊吃人”的圈地运动的。还没有等她搞清楚,法国魔法部的人出现了,乔治安娜只好重新回到“楼上”,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正在等她。

    “您怎么来了?”乔治安娜惊奇得问。

    “我听说您叫人去检查之前的住处,发生什事了?”

    “没什么,只是几个恶作剧精灵。”她轻描淡写得说。

    拉巴斯坦面露惊讶。

    “麻杜们不适应。”

    拉巴斯坦这才笑了“确实如此,他们很爱大惊小怪。”

    “您犯不着为了这件事亲自跑一趟。”

    “事实上有别的事。”拉巴斯坦将一份文件放到了乔治安娜面前“这是柏林的魔法部签署的引渡文件,如果我们有需要处决的犯人,可以交给他们。”

    “什么意思?”乔治安娜看着那份文件。

    “意思是他们可以代替我们处决犯人。”拉巴斯坦说“不用引渡去阿兹卡班,接受摄魂怪之吻。”

    乔治安娜看着他。

    “大概是16世纪左右,他们捕捉到了一只雌性蝎尾兽,如果要消灭它要付出大量的伤亡,而她当时怀有身孕,如果人类能提供食物给她,她就不会捣乱,于是她就成了监狱的看守,当时机适当的时候,囚犯会成为她的食物。”

    “真恶心。”乔治安娜将那张纸给扔到了一旁。

    “您或许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将敦刻尔克给收回了,英国人承认了那条边界线。”拉巴斯坦很平静得说“普鲁士的北边有一块瑞典属的波美拉尼亚,敦刻尔克也有可能变成那样的地方。”

    “什么?”

    “您只需要签字就可以了,剩下的我们来解决。”拉巴斯坦有些不耐烦得说。

    “我不会在这种文件上签字的。”

    “即使是玛丽亚,您也不想这么处决她吗?”拉巴斯坦问。

    “我不是怪物。”乔治安娜呼吸沉重得说“那个怪物,我说是蝎尾兽是在哪儿捕获的?它怎么会在普鲁士?”

    “她曾经被人驯养过,可能是某位巫师用来当看守的。”拉巴斯坦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觉得女人不适合做领袖的原因。”

    她冷冷得看着他。

    “鉴于现在复杂的形式,我认为不应该再让为巨怪权益奔走的皮埃尔·波拿库德继续担任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领袖。”

    “这是你的意见还是魔法社会的意见?”

    “如果您这样问的话,是法国魔法部和英国魔法部执行司共同的意见,巫师和肃清者的战争开始了。”拉巴斯坦说“当然,英国的女魔法部长也和您一样拒绝了这个议案。”

    “你们有没有把人当成人?”乔治安娜问。

    “这里是欧洲,我们才不会像美国佬,只要肃清者和麻瓜结婚就放过他们。”拉巴斯坦站了起来“您也可以当成没听见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乔治安娜瞪着他。

    “我真不该玷污了一位女士纯洁的灵魂。”拉巴斯坦傲慢得笑着,朝着她鞠躬,转身离开了她的套房。

    “那个‘看守’,她有孩子?”乔治安娜在拉巴斯坦离开前问“多少?”

    “我知道怎么处理。”拉巴斯坦头也不回得说,然后关上了门。

    乔治安娜则想起了阿尔卑斯山的那个洞窟,里面有很多大头毛怪。

    动物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会不断繁殖的,西班牙王位战争时只杀死了一只魔兽,然后有人在墙上留下了“魔鬼已经死了”的标记。

    海格很喜欢给他养的“宠物”找伴,比如八眼蜘蛛阿拉戈特,他的祖先也是这样的么?公的蝎尾兽留在洞窟里,而母的则逃走了,然后被抓到了柏林?

    她在心烦意乱之下到了隔壁,波拿巴正在办公。

    “我让你去玩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头也不抬得说。

    “我宁可和你呆一会儿。”她在沙发上躺下后哀嚎“天啊,我真想回学校继续读书。”

第三十二章 wicked game

    每当麻瓜世界出现什么天灾人祸、导致社会动荡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黑巫师会趁此机会出来捣乱。

    14世纪40年代,尼古拉斯·马尔福开设了一个旅店,并以此为伪装杀死了很多麻瓜房客,而他却将他们的死因归咎于黑死病。

    这种做法其实和连环杀手很像,美国的“首位”连环杀手霍姆斯比“开膛手杰克”还要早二十年,而他作案的方式就是盖了一座旅店。

    不论是麻瓜还是巫师连环杀手,他们的目标都是外地人,他们在本地没有任何亲人,而以当时的通讯,很多人要等上一年左右才会有人发现失踪,等失踪者的亲人找上门,证据早就被销毁了,他们还能谎称住客去了别处。

    即使是21世纪失踪案也是很难破的,而区分谋杀和失踪的依据就是尸体,伏地魔允许狼人为自己“服务”的原因就是这个。

    早期的肃清者还在欧洲的时候就将自己与巫师进行了区别,或者说,他们伪装成了“自己人”,帮助麻瓜消灭那些制造天灾和瘟疫的巫师,成为“丰收的担保人”。有一些狼人见机而动,说自己是上帝的猎狗。

    有时人不是敌我不分,而是太多伪装成羊的狼,让人难以区别。其实百年战争期间爱德华三世有没有禁止英国羊毛出口到尼德兰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了,因为尼德兰当时正经历黑死病、天灾的折磨,而且还有继承权战争,原本统治佛兰德斯的阿维纳家族最后一个男性在瘟疫爆发那年入侵了弗里斯兰,又在战场上战死,他的死揭开了泽兰、荷兰和埃诺纷争的大幕,而爱德华三世的妻子正好就是来自埃诺的。

    法国大革命时期有一部分人将选举权看作公民的固有权力,然而在英国这种代议制国家里却并非人人都有选举权,投票人必须要有一定资产。这是根据卢梭提出的“主权论”而产生的,但在霍布斯的书里,选举却是将自己管理自己的权力交给了某一个人,并承认他的一切作为,这样统一在一个人格之中的一群人则被称为国家。

    取得这种权力的方式有两个,一个是通过自然之力,例如国王将王位传承给子孙,要是臣民拒绝的话,可以处死不服从他统治的人。另一种则是人们互相达成协议,自愿服从一个人或一个集体,比如少数服从多数,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再受与之相反的旧信约的约束了,即多数服从少数权贵、僧侣的统治。

    另外还有一种,就是使用战争让对方服从他的意志,并以此为条件赦免他们的生命,类似阿金库尔之战亨利五世对法国俘虏们说的,如果他们在第二天的战斗中选择不出手,那么亨利五世就可以饶他们一命,否则立刻处决。

    俘虏们其实可以撕毁约定,趁着双方大战的时候对亨利五世发起进攻。

    其实霍布斯的书也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有《利维坦》自然就有《反利维坦》,他还在书中将代表圈地运动篱笆,形容成不是阻挡行人,而是为了让他们走上正确的路。

    霍布斯认为,罪行的轻重程度是根据许多不同的尺度来衡量的,由于一时感情冲动犯下的罪行比长期预谋的罪行要轻,因为前一种情形是人类天性共通的弱点,所以还有减罪的余地。但先计划,然后犯罪的人则已经是考虑周到了,并且已经看到了法律、惩罚和这种罪行对社会的后果,当他犯罪时已经藐视了这一切。

    真的是这样么?

    路易十六曾多次下令不许士兵开火,因为他不想任何人受伤。

    他是个好人,却是个坏国王,这种坏并不是说他个人品德。督政府趁着拿破仑去埃及,不在欧洲的时候发动战争的目的有可能是想培养贝纳多特、莫罗等共和派的将领,方便以后替代波拿巴,不至于像果月政变那样。

    可是狙击手需要子弹练习,要培养出“名将”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旧时代不用服兵役是贵族的另一项特权,大革命开始后所有适龄青年不论贫穷还是富有,都要按梯队服兵役,不过那时候决定是否打仗的不是贵族和国王了。

    有人积极入伍,保卫共和国,也有人把门牙拔了,选择当逃兵。将星是金闪闪的,就像沙子里的黄金,绝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快速提拔起来的名将,而绝大多数人都是被淘汰的沙子。

    拿破仑至少还把那些如尘埃一样的士兵当人看,他记得他们的名字、参加过什么战役,这出色的记忆力非常人所有。不过他也有冷酷的一面,他会抛下受伤的士兵,自己带着健康、强壮的继续行军,为了追求速度,他甚至可以减少帐篷这种辎重,让人直接躺在地上和火堆边。

    当黑死病在军队里蔓延,人们一个个病倒,他们与没有得病的伤兵混在一起,伤兵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得病,会将自己的伤口给路过的人看,而病人需要帮助,也会将自己弄伤。

    此时人看着不像是人,更像是扭曲的虫,但不会有当地人帮助他们,因为他们在雅法和开罗所做的一切。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波拿巴的做法,克莱贝尔并没有对抵抗者赶尽杀绝,然而他却被暗杀了。

    当波拿巴将克莱贝尔的雕塑树立起来的时候,有多少人背后说他假惺惺?他明明和德塞的关系更好的。

    仁慈是最受欢迎的,倘若君主与臣民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弑君之后他们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但仁慈的人有时又会显得懦弱、胆怯、优柔寡断,会被人蔑视,根据马基雅维利的说法,一个君主当避免自己被人憎恨和蔑视。

    波拿巴不怕被人蔑视,他有足够的战功。一旦他失去这些战功,或者被别人超越,人们就不再记得他了,就像他从土伦之战结束后回到巴黎,就算没有因为雅各宾派的牵连入狱,他只要被闲赋就被人遗忘了,至于他在那段时间发现的有关几何的拿破仑定律也远不如牛顿的万有引力那么辉煌。

    如果是普通人,绝不会有人将他和艾萨克·牛顿比较的。

    天才之间的竞争和比赛并不像龟兔赛跑,因为差距明显而一目了然。

    虽然很遗憾,但乔治安娜不打算劝波拿巴同意签署农耕借贷的事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有的时候“对的事”和“要命的事”要分清楚,有很多人会因为好心干成了坏事,法国农民支持大革命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土地,要是有人利用债务在法国搞圈地运动,那么没人可以救她,甚至她还会拽着波拿巴一起完蛋。

    还因为他看起来很孤独。

    尽管这个年代向银行家借贷创业已经很司空见惯了,他依旧不想被银行家和债务所束缚。

    野生动物的生活很残酷,吃不饱、睡不了安稳觉,但自由的精灵多比至少不用和当它还是家养小精灵时那样,必须对巫师毕恭毕敬。就算马尔福一天过的不顺,要靠打它来泄气,它也不能反抗。

    多比想要换一个效忠的对象,不是马尔福,也不是给家养小精灵自由的赫敏,而是哈利波特,一个急于在放假后快点回到学校去上学的奇怪小孩。

    她顺着刚刚说的“想回学校”的话头跟他聊起了魔法世界,他并没有专心听她说话,也没有阻止她“呱噪”,打扰他批阅文件。

    曾经有个叫多卡斯的女巫,她说了太多与巫师世界有关的话,导致大范围泄密,而她倾诉的对象不过是她的麻瓜男友。

    她并不知道他是个肃清者,也是因为这个事件,只是因为歧视和偏见而遭到禁止的麻瓜和巫师通婚被“合法化禁止”了。

    有很多人觉得多卡丝很蠢,乔治安娜却觉得男方也有问题,你如何辨别一个刻意伪装、讨好你、亲近你然后陷害你的人呢?

    真正的恶魔往往有天使对外表,这样你才会把它当成“自己人”。

    事情往往并非你所见,光除了反映物体的外形,也会产生幻觉。

    当你睁开眼,看到的是有限的已知,而神代表的是“无限的未知”,无限怎么能装进有限里呢?

    无限的未知,即是“存在的永恒”。

    也许那句巫师谚语要换个说法,但乔治安娜已经不在乎了,第一,她是个“非存在”,第二,她很无聊,谁能阻止一个无聊的女人“讲废话”呢。

第三十三章 挥之不去

    那是一片种植着无花果树、杏树、扁桃树的森林,树荫下是成片的酿酒用葡萄。照理葡萄需要充沛的阳光,然而这里的阳光太毒辣了一些,而土地又是那么干燥,如果没有树荫,嫩绿的葡萄藤很可能会被太阳给晒干。

    不远处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原本水还算清澈,还有水鸟在泥地里寻找食物,然而它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她也感觉到了,在一切都变得糟糕前想要离开这个美丽而安宁的地方。

    紧接着她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还在睡前躺下的那张床上,窗外还是比利时的风光。

    玛格丽特就睡在她的床边,乔治安娜蹑手蹑脚得从她身边走过,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斗篷,然后就这样穿着晨衣出了门。

    她来到了马厩,找了一匹马,然后骑着它来到了昨天早上波拿巴带她来的那个湖边。湖面上依旧雾气缭绕,她下了马之后走到了昨天下水的地方,没脱衣服就跳入了水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很清澈,仿佛将那个血腥的梦也一起给带走了。

    不论法国的报纸如何封禁,英国还是将在阿克城发生的一切都披露了,没人能否认那是波拿巴一生中所做的最残酷的事之一。

    然而在场的大部分军人却支持处决那些土耳其俘虏,因为他们杀死了去和谈的特使,对他们来说,己方一名士兵的鲜血比“数千敌人的性命”更重要。更何况当时阿布基尔海战已经打过了,埃及远征军和法国的联系已经切断,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那么多人。

    霍布斯曾经说过,取得权力的方式是使用战争让对方服从他的意志,并以此为条件赦免他们的生命。

    法兰西院士们在1792年曾经就关于要塞抵抗与投降展开了辩论,这起源于18世纪广为流传的艾默里赫·德·瓦莱勒的理论,在这位哲学家认为在战争中法律是必需品,一个进行“正义”战争的国家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解除敌人的武装,但杀死敌人只能在作战时,而不是在他们“已经放下武器时”。

    这场辩论后来在立法议会上继续,许多法兰西院士身兼着立法议员的职位,其中包括卡尔诺的兄弟。当时法国正在打仗,战争法的存在很有必要,不过和法兰西学院辩论的题目不同。

    立法者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东方格言,古罗马军团中存在十一抽杀令,对叛乱、哗变、大规模临阵脱逃或溃败的部队进行集体惩罚。这一手段被法兰西共和国沿用了,当逃兵不再是可耻,而且还要被枪决。

    可是要塞也同时是平民的避难所,当战争开始时,住在村落里的人会跑到要塞中去,每当要塞被攻占时,有时居民会和守军一起顽抗,保证“防线不崩溃”,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要塞里面。

    如果按照一开始立法者们说的,在“防线崩溃之前”投降,违者一律处死,那么居民和守军将一起被置于死地。这样一来就完全没有就瓦泰勒的理论“战争中法律是必需品”进行讨论了,反正结果和暴君率领的土匪军队一样。

    然后立法者们加上了一个特例:当战俘太多,军队养不起时,或者无法看住他们时,人们是否有权处死他们?或者必须冒着被他们在别的战场反攻的风险把他们送回去给敌人增加兵力?今天,这个问题不再是难事,这些战俘要发誓在一段时间或直到战争结束后都不再拿起武器,之后他们便可以被释放。

    在夺下阿里什之后波拿巴还算“遵纪守法”,在让战俘发誓不经过雅法或阿克返回大马士革后放了他们,可是在攻克雅法那天,有几百名守军被认出来是阿里什发过誓的人。

    许多在欧洲战场上发生,被认为“合理”的事在“东方”是不适用的,波拿巴的辩护者们认为阿克的敌人不适用战争法。

    另外还有一种被瓦莱特认为是“特例”的情况,那就是当敌人的罪行已经超过万民法的,特别是当他们也违背了战争法时,投降了也将一并处死。

    人在复仇心切的时候动手才不会有犹豫,等他们冷静下来了,就很难下手了。

    被分配到这个“任务”的上校拒绝执行命令,最后还是贝尔埃蒂亲自干涉,才由一个军团接受了这项“工作”。

    而在得知投降后也将被处死,从某种意义上也形成了一个冷酷的“范例”,土耳其人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有很多人在经历了这一切后,再也无法重回正常的生活了,那些留在后方、远离战争的人不理解他们经历的一切。杀人是犯法的,可是在战场上杀人却是合法的,尽管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认为雅法和阿克是“可怖的必要之举”,不过还是有很多人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乔治安娜在感到窒息时浮出水面。

    在制定法律时不论如何考虑周详,最终在实际应用中都会出现问题,更何况还会有人专门钻空子。

    她在冻僵之前游到了岸边,用魔杖将身上的衣服弄干,就在她打算弄干头发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一个文质彬彬的高个男人牵着一匹马从林中走了出来,他看到乔治安娜,远远得就朝她鞠躬。

    “你是谁?”乔治安娜问。

    “我叫拉特格·扬·西默尔彭宁克,夫人,是巴达维亚共和国的议员。”那个男人顿了顿后又说“我曾经是‘爱国者’的成员。”

    乔治安娜皱紧了眉。

    巴达维亚的爱国者,看不就是“巴达维亚合众国”的支持者么?另外还有皮什格鲁、巴达维亚军团……

    她将魔杖举了起来,对准了他。

    “你想干什么?”乔治安娜质问着。

    拉特格不明白她手里拿着的小木棍代表什么,不过他还是保持着有礼的态度说道“我看到您一个人很危险……”

    “一个人不危险,她只会觉得孤独,两个人才代表危险,离开!”乔治安娜威吓着。

    “我没有敌意。”拉特格举起手“我也喜欢早上骑马,正巧经过。”

    乔治安娜还是没有放下魔杖。

    “我是尼恩惠斯的领主,参加爱国者只是一种‘投资’。”拉特格说“就像现在,我想认识你,夫人。”

    “你知道我是谁?”

    “没人会在见过你后还能忘怀,昨天我也出席了晚会。”

    乔治安娜怀疑得看着他。

    “你喜欢《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吗?”拉特格又问。

    “什么?”

    “我记得是奥热罗将军交给你的。”拉特格说。

    “是他‘送给’卢浮宫的。”乔治安娜纠正道。

    “事实上,是我送给的你。“我找一位朋友买下了这幅画。”

    “我觉得那幅画你可买不到。”乔治安娜讥讽得笑着“那可是国宝。”

    “你去过荷兰的国家美术馆吗?只要你看过那里的收藏,就会明白《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不过是一副普通的油画。”

    她有点生气了。

    “我听说你曾打扮成油画里的少女,但我想你大可不必,你现在的模样就是一副杰作。”拉特格油嘴滑舌得说“而且是一副会动的杰作。”

    乔治安娜真想看看他,看到霍格沃茨到处都是会动的油画时会是什么反应,但她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她骑上了马,回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还站在地上,然后就头也不回得照着原路回城了。

第三十三章 run away

    那是一片种植着无花果树、杏树、扁桃树的森林,树荫下是成片的酿酒用葡萄。照理葡萄需要充沛的阳光,然而这里的阳光太毒辣了一些,而土地又是那么干燥,如果没有树荫,嫩绿的葡萄藤很可能会被太阳给晒干。

    不远处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原本水还算清澈,还有水鸟在泥地里寻找食物,然而它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她也感觉到了,在一切都变得糟糕前想要离开这个美丽而安宁的地方。

    紧接着她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还在睡前躺下的那张床上,窗外还是比利时的风光。

    玛格丽特就睡在她的床边,乔治安娜蹑手蹑脚得从她身边走过,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斗篷,然后就这样穿着晨衣出了门。

    她来到了马厩,找了一匹马,然后骑着它来到了昨天早上波拿巴带她来的那个湖边。湖面上依旧雾气缭绕,她下了马之后走到了昨天下水的地方,没脱衣服就跳入了水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很清澈,让她从梦里那个干燥、炙热的地方“冷却”下来。

    不论法国的报纸如何封禁,英国还是将在阿克城发生的一切都披露了,没人能否认那是波拿巴一生中所做的最残酷的事之一。

    然而在场的大部分军人却支持处决那些土耳其俘虏,因为他们杀死了去和谈的特使,对他们来说,己方一名士兵的鲜血比“数千敌人的性命”更重要。更何况当时阿布基尔海战已经打过了,埃及远征军和法国的联系已经切断,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那么多人。

    霍布斯曾经说过,取得权力的方式是使用战争让对方服从他的意志,并以此为条件赦免他们的生命。

    法兰西院士们在1792年曾经就关于要塞抵抗与投降展开了辩论,这起源于18世纪广为流传的艾默里赫·德·瓦莱勒的理论,在这位哲学家认为在战争中法律是必需品,一个进行“正义”战争的国家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解除敌人的武装,但杀死敌人只能在作战时,而不是在他们“已经放下武器时”。

    这场辩论后来在立法议会上继续,许多法兰西院士身兼着立法议员的职位,其中包括卡尔诺的兄弟。当时法国正在打仗,战争法的存在很有必要,不过和法兰西学院辩论的题目不同。

    立法者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东方格言,古罗马军团中存在十一抽杀令,对叛乱、哗变、大规模临阵脱逃或溃败的部队进行集体惩罚。这一手段被法兰西共和国沿用了,当逃兵不再是可耻,而且还要被枪决。

    可是要塞也同时是平民的避难所,当战争开始时,住在村落里的人会跑到要塞中去,每当要塞被攻占时,有时居民会和守军一起顽抗,保证“防线不崩溃”,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要塞里面。

    如果按照一开始立法者们说的,在“防线崩溃之前”投降,违者一律处死,那么居民和守军将一起被置于死地。这样一来就完全没有就瓦泰勒的理论“战争中法律是必需品”进行讨论了,反正结果和暴君率领的土匪军队一样。

    然后立法者们加上了一个特例:当战俘太多,军队养不起时,或者无法看住他们时,人们是否有权处死他们?或者必须冒着被他们在别的战场反攻的风险把他们送回去给敌人增加兵力?今天,这个问题不再是难事,这些战俘要发誓在一段时间或直到战争结束后都不再拿起武器,之后他们便可以被释放。

    在夺下阿里什之后波拿巴还算“遵纪守法”,在让战俘发誓不经过雅法或阿克返回大马士革后放了他们,可是在攻克雅法那天,有几百名守军被认出来是阿里什发过誓的人。

    许多在欧洲战场上发生,被认为“合理”的事在“东方”是不适用的,波拿巴的辩护者们认为阿克的敌人不适用战争法。

    另外还有一种被瓦莱特认为是“特例”的情况,那就是当敌人的罪行已经超过万民法的,特别是当他们也违背了战争法时,投降了也将一并处死。

    人在复仇心切的时候动手才不会有犹豫,等他们冷静下来了,就很难下手了。

    被分配到这个“任务”的上校拒绝执行命令,最后还是贝尔埃蒂亲自干涉,才由一个军团接受了这项“工作”。

    而在得知投降后也将被处死,从某种意义上也形成了一个冷酷的“范例”,土耳其人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有很多人在经历了这一切后,再也无法重回正常的生活了,那些留在后方、远离战争的人不理解他们经历的一切。杀人是犯法的,可是在战场上杀人却是合法的,尽管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认为雅法和阿克是“可怖的必要之举”,不过还是有很多人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乔治安娜在感到窒息时浮出水面。

    在制定法律时不论如何考虑周详,最终在实际应用中都会出现问题,更何况还会有人专门钻空子。

    她在冻僵之前游到了岸边,用魔杖将身上的衣服弄干,就在她打算弄干头发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一个文质彬彬的高个男人牵着一匹马从林中走了出来,他看到乔治安娜,远远得就朝她鞠躬。

    “你是谁?”乔治安娜问。

    “我叫拉特格·扬·西默尔彭宁克,夫人,是巴达维亚共和国的议员。”那个男人顿了顿后又说“我曾经是‘爱国者’的成员。”

    乔治安娜皱紧了眉。

    巴达维亚的爱国者,看不就是“巴达维亚合众国”的支持者么?另外还有皮什格鲁、巴达维亚军团……

    她将魔杖举了起来,对准了他。

    “你想干什么?”乔治安娜质问着。

    拉特格不明白她手里拿着的小木棍代表什么,不过他还是保持着有礼的态度说道“我看到您一个人很危险……”

    “一个人不危险,她只会觉得孤独,两个人才代表危险,离开!”乔治安娜威吓着。

    “我没有敌意。”拉特格举起手“我也喜欢早上骑马,正巧经过。”

    乔治安娜还是没有放下魔杖。

    “我是尼恩惠斯的领主,参加爱国者只是一种‘投资’。”拉特格说“就像现在,我想认识您。”

    “你知道我是谁?”

    “没人会在见过您后还能忘怀,昨天我也出席了晚会。”

    乔治安娜怀疑得看着他。

    “您喜欢《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吗?”拉特格又问。

    “什么?”

    “我记得是奥热罗将军交给您的。”拉特格说。

    “是他‘送给’卢浮宫的。”乔治安娜纠正道。

    “事实上,是我送给的您。“我找一位朋友买下了这幅画。”

    “我觉得那幅画你可买不到。”乔治安娜讥讽得笑着“那可是国宝。”

    “您去过荷兰的国家美术馆吗?只要看过那里的收藏,就会明白《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不过是一副普通的油画。”

    她有点生气了。

    “我听说您曾打扮成油画里的少女,但我想您大可不必,您现在的模样就是一副杰作。”拉特格油嘴滑舌得说“而且是一副会动的杰作。”

    乔治安娜真想看看他,看到霍格沃茨到处都是会动的油画时会是什么反应,但她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她骑上了马,回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还站在地上,然后就头也不回得照着原路回城了。

第三十四章 “一个女人的肖像”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这个头衔按惯例是由罗马教皇加冕才能获得承认的,从君士坦丁皈依开始这个惯例就成为古罗马皇帝得到认可的合法程序之一。

    然而子1517年马丁·路德贴出《九十五条伦纲》开始,就有人对这个“惯例”产生了质疑。

    一个是荷兰人,他们早年就曾跟汉萨同盟商人在波罗的海的捕鱼语运输业中竞争良久,在北海的风浪中练就了一身海战的本领,通过航海方面的优势荷兰人一方面牢牢把握着波罗的海沿岸的粮食贸易,确保海军后勤的稳定,另一方面在海上对哈布斯堡王朝的商船发起无差别的劫掠。

    另一个则是瑞典人,古斯塔夫二世发动了三十年战争对神圣罗马帝国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不过在古斯塔夫死后据说出现了一个计划,瑞典王储将与勃兰登堡的继承者结为夫妇,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的话,霍恩佐伦家族将不再只是普鲁士国王,而是瑞典-德意志-波罗的海王国的国王。

    波美拉尼亚的名字出自拉丁语Longummare,意思是“沿海的国家”,波兰语的意思是“海岸”,它曾经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土,后来东波美拉尼亚被条顿骑士征服,成为普鲁士的一部分,后来又成为波兰王国的一部分。

    三十年战争期间瑞典人占领了波美拉尼亚,北方战争结束后,法国、瑞典和勃兰登堡谈判,签订了《威斯特伐里亚和约》,瑞典获得西波美尼亚,普鲁士获得了东波美尼亚。

    不过勃兰登堡与瑞典的争议依旧没有平息,尤其是关于西波美拉尼亚,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将之称为北方的敦刻尔克,这并不是说英国占领了那个城市,那里曾经被西班牙人占领。克伦威尔想要那个城市作为私略船的基地,复辟的查理二世用40万英镑的价格把敦刻尔克卖给了路易十四,等英国与法国交恶,那里又成了法国私略船的基地,再次成为英格兰的眼中钉。

    因为西波美拉尼亚在瑞典人手里,什切青这个波罗的海的重要港口就变得很尴尬,普鲁士人另一个出海港口位于易北河边的汉堡,那是属于汉萨同盟的自由城市,在失去但泽港后普鲁士变成了一个内陆农业国家。

    威廉五世继承奥兰治亲王的王位时才3岁,这时荷兰由英国乔治二世的长女,威廉五世的母亲安妮公主摄政,可她也没有在位多久,于是威廉五世的祖母玛丽,曾经当过威廉四世摄政王的黑森的玛丽又成了摄政王。

    到了1765年玛丽又因为中风去世了,他的长姐卡罗莱纳公主又当了一年摄政王。

    英国有东印度公司,荷兰也有,因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竞争,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在印尼群岛的地位江河日下。在第四次英荷战争爆发后英国与荷兰的关系已经处于敌对国,然而威廉五世却依旧亲近英国,而且在财政吃紧的时候他依旧花钱大手大脚,于是摄政王与爱国者组成联盟,联手反对奥兰治家族的统治。

    威廉五世被赶出荷兰后积极筹划夺回政权,在他的妻子威廉明娜那次奢华的出行,打算去海牙召回摄政王支持奥兰治政权失败后,奥兰治的威廉五世干脆利用普鲁士人帮助自己复位。

    威廉明娜是腓特烈大帝的四女,而法国人则大力支持荷兰人“摆脱”普鲁士的侵略,为了交换“自由”,荷兰人不得不向法国人交出威廉五世收藏的艺术品。

    在威廉五世涛走后,新确定的政府迅速采取行动,试图遏制大量艺术品继续向法国转移,1798年荷兰政府正式宣布将威廉五世的全部收藏充公,并任命财政部长负责管理。财政部长在海牙郊区选了一座古堡收藏,好巧不巧,那个古堡刚好就位于关押德·维特兄弟的监狱旁边。

    这个美术馆和卢浮宫一样对外开放,不过要收门票钱,不像卢浮宫免费开放。21世纪的时候卢浮宫层层防盗都觉得不保险,现如今这些价值连城的画就这么挂在墙上,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却没有人偷。

    负责管理美术馆的是一个阿姆斯特丹的艺术品商人,他以最快的速度上任,并将他阿姆斯特丹艺术品商店内几件小画作也纳入了馆藏里。

    这事乔治安娜在威尼斯也遇到过,还没成名的画家将自己的画放在古根海姆美术馆里,和名家作品一起陈列,很快就身价百倍。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在21世纪是名画,不过它的作者约翰内斯·维米尔却是个不出名的画家,至少和鲁本斯这些画家是不能比的,他要等到19世纪中后期才被法国人挖掘出来,才让这个被埋没了两个世纪的画家再度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也就是说乔治安娜以为是“国宝”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此时不过是一副很普通的、在阿姆斯特丹的艺术品商店里,花点小钱就能找到的小幅画作。又因为它的作者不出名,所以就算是真迹它也很便宜,找到这幅画还是因为乔治安娜打扮成画里的少女的模样。

    这一下就“扩宽”她的视野了,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购买约翰内斯·维米尔的作品。

    叶卡捷琳娜女王喜欢钻石,乔治安娜或许对钻石没有兴趣,可她喜欢“淘宝”,幸好她在“发疯”前清醒了过来,卢浮宫的馆藏已经多到没地方放了,她还买放哪儿呢?

    而且比起花钱买名画,该培养人才才对……

    可是现在约翰内斯·维米尔的画很便宜,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习惯性得骑马回到了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住处,看到空荡荡的门口才想起她昨晚“搬家”了。

    她刚想调转马头回去,菜市场的小贩们已经拿着各种蔬菜和农产品出来迎接她了。

    这些人很热情,将她围得水泄不通,乔治安娜身上没带钱袋,她穿着晨衣出门的,她只好骑在马上,缓缓得过桥,朝着驻地城堡的方向走去。

    到了城堡门口可以看到卫兵了,他们将围着乔治安娜的小贩们给赶走。

    他们的动作稍显粗鲁了一点,显得有点不客气,但至少没有用枪托。

    她本来想就这么走的,可是转身离开前下意识得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好像在等着她说话。

    她属于笨嘴拙舌的那种人,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想了下后说到“你们派两个人出来。”

    小贩们互相看了一下,最后推举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乔治安娜让卫兵放他们进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她不觉得刚才的场面是理性并且安全的。

    之前以轮刑被处决的强盗曾经参加一个团伙,他们至少要为100起入室抢劫、50次盗窃、10次谋杀、7次谋杀未遂负责,人们称呼他们为“骑山羊者”,即便围观的人知道强盗没有被绞死,也会目睹着他被撕成碎片。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死刑,还有人支持乱世该以儆效尤,这样才能让那些横行无忌的帮派、强盗有所收敛。

    作出判决的法官格德斯公爵曾经是奥地利的封臣,或者说要在奥属尼德兰任职至少也要是贵族,这个身份是可以买的。虽然神圣罗马帝国的公爵不像法国那么泛滥,帝国早期只有4大公国,当时能当公爵的家族距离国王近在咫尺了,但是“抢占地”的公爵爵位和德国本土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个人被拦住了,乔治安娜让侍从将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然后自己去波拿巴的房间。

    她要问问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顺便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希望他可别给她“惊喜”。

第三十五章 流亡者的报刊

    还没有等她靠近波拿巴的套房,仅仅只是在走廊上,她就听到了波拿巴的咆哮声。

    她看了一眼今天轮值的副官塞居先生,他心有余悸得看着乔治安娜,然后两人一起看向紧闭的房门。

    “夫人。”

    乔治安娜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康斯坦,他鬼鬼祟祟得躲在拐角处一个花瓶的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他。

    康斯坦朝着她招手。

    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她还是过去了,然后康斯坦将一份报纸给了她。

    她接过了报纸,头版头条用加粗加黑的字体写着:如果“怪物”死了,我们将何去何从?

    这份报纸上详细描写了波拿巴遇刺的事,有所不同的是皮什格鲁成了“屠龙勇士”,而“怪物”则成了波拿巴。

    她不由自主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继续阅读下去,这篇文章对“未来”进行了分析,比如谁最有可能接任波拿巴的位置,以及对那天他在市政厅发表的讲话进行了评论:“尽管他(波拿巴)满口和平与大秩序,说要给欧洲带来新的面貌,开启一个幸福的世纪,但倘若真的要达到这些目标,他最好早日死在他发动的战争里,人们已经受够了这个苍白、虚弱、瘦小的‘第一执政’,以及他的工作给人们带来的疲惫了。他不会重建科学和文化的荣耀,反而在蹂躏着欧洲……”。

    “这是从哪儿来的?”乔治安娜放下了报纸,拿着它问康斯坦。

    “一夜之间到处都是。”康斯坦精疲力尽般说“警察正在收缴。”

    乔治安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她看着康斯坦,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要说的?”乔治安娜问。

    “夫人,我是比利时人。”康斯坦紧张得说“请别让埃及发生的一切在这里重演。”

    乔治安娜很想说这里是欧洲,不是埃及,不过她听到了门口的咆哮声又不那么确定了。

    “谢谢你的提醒,康斯坦。”乔治安娜客气得说。

    “您用不着感谢,我本来就打算去找您。”康斯坦说“只有您才能让老爷平静下来。”

    乔治安娜想笑,‘送死的时候你们倒是想起我了’?

    她闯了那么多祸,一时之间不知道波拿巴还会不会原谅她,所以她和康斯坦在那个角落里等着,直到那扇门打开,拉普和丰塔内斯从里面出来,他们身旁还跟着一些不认识的人,不过一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他们是法官——现在还戴着假发的除了法官还有谁?

    拉普看到了乔治安娜,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一副经受了摧残的样子,垂头丧气得走了。

    康斯坦轻轻推了她一下,好像是要她进那扇敞开的门。

    “关上那破门,你们想冷死我吗!”

    他咆哮着,站在门口的塞居先生很想关门,不过,他一直看着乔治安娜。

    她缓缓得走到了套房门口,波拿巴正穿着浴袍,将那份揉得皱巴巴的报纸拿在手里看。

    通常来说,他看到不喜欢的书籍或别的刊物,会直接丢进火里。

    乔治安娜将门关上了,将他手里的报纸夺过来,扔进了壁炉里,他面露惊讶,然后恶狠狠得看着她。

    “你干嘛勉强自己看这种虚假又目中无人的文章,你一点都不虚弱瘦小。”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没有去试图抢救那份报纸,而是找了地方看着它继续燃烧。

    “我本来打算分一部分卢浮宫的艺术品,将玛格丽特的宫殿改成博物馆。”乔治安娜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些流亡者多半要跟着他们一起回法国,在巴黎的圣日耳曼昂莱的住所继续被监视。

    只要到了自己的领土上,他们就没有办法在国外这么“自由”了。

    “你怎么总想把卢浮宫搬空。”他责问道。

    “东西多到都没地方放了,要扩建才摆得下,我往别处搬点怎么了?”

    他好像是觉得她不可理喻似的,懒得搭理。

    为了避免被安上“败家女人”的“头衔”,她打算跟他说点正经事。

    “关于农耕借贷的事……”

    “怎么?”他警觉得问。

    “算了吧。”她轻描淡写得说“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他不动声色得看着她。

    “既然你不想让人民被债务束缚……”

    “阿尔萨斯怎么办?”他反问。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么?”

    他仿佛觉得很累似的,直接从椅子上趴到了地毯上,然后躺在上面。

    乔治安娜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舒服,也有样学样得躺在他的旁边。

    “你的办法不是没用,比那些思想僵化、墨守成规的人有用多了。”他疲惫得说“而且你也没有高傲得坚持自己的办法是最好的。”

    “你可以明说那是个糟糕的主意。”乔治安娜说。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等于成了你自己的敌人?”

    “对的事和要命的事要分清楚,我不想害了你。”

    他爬了起来,用胳膊肘撑着地,歪着脑袋打量她。

    “什么?”

    “你真的那么想?”他反问。

    “农民是你的根基,有人会利用债务把他们的地收走,变成新形势的‘圈地运动’,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农学家阿瑟·扬,他在法国农村差点被吊死。”

    他失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

    “你害怕自己被吊死?”

    事实上她害怕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因为群氓总是被事物的表象和结果所吸引,大多数人沉浸于表象,在许多时候打动他们的是看上去如此的事物,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分院仪式么?那个又脏又旧的帽子会唱一首歌‘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有一个哲学家说过,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现象是那些人能看到、听到、闻到、接触到的,而本质则是需要人经过抽象思维和创造性思维才能‘看到’的。”

    “哪个哲学家?”波拿巴问。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美国总统约会,还有英国首相。”

    “包括阿伯丁伯爵?”他揶揄着说。

    乔治安娜想起了小威廉·皮特那张英俊的脸。

    “我总是和丑八怪约会。”

    “你说我是丑八怪?”

    她瞪大了眼睛。

    “不,你长得不错。”

    就是矮了点。

    “你是不是觉得我矮?”他像是有读心术似的说。

    “不~”她夸张得否认。

    “说谎!”他翻身压在她身上施以“惩罚”。

    她躲避着他挠痒的手,发出咯咯的笑声。

    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觉得累了,他停下了手。

    “那个誓约还算数么?”他喘着粗气问“当你不再年轻貌美,当我一无所有,你还会爱我吗?”

    她看着他的蓝眼睛,脑子里却浮现一双黑色的眼睛。

    “你知道你和太阳王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她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不穿高跟鞋。”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愤怒。

    “当我看到那些高个的法国人低头跟你说话的时候,我没觉得他们是居高临下跟你说话,反而像是做错了事,在听你训话。”

    “你大可不必此时恭维我,我要的是你的誓言。”

    “我和他有过誓言了,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如果我违背了这个誓言,我再发誓还有意义么?”

    “你们这些人,都那么冥顽不灵!”他站了起来,双眼变成了金色。

    “我不会主动违背誓言,我的性格就是如此,但如果他违背誓言,我才会和你立誓,但我可要告诉你,他立过牢不可破的誓言。”

    “那又怎么样?”他挑衅般问。

    “我认识一对情侣,因为他们年轻时因为爱立下了血誓,发誓绝不伤害彼此,哪怕有一丁点念头都会带来严重的惩罚,牢不可破的誓言和这种血誓不同,它是可以伪装的。”她顿了顿,又说道“西弗勒斯杀了唯一可以证明他清白的人,保护他的教子。”

    波拿巴回头看着她。

    “他是个懦夫,虽然这么说他会很不高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懦夫,才意气用事,答应立那个见鬼的誓言,我想绝大多数女人都希望男人发这种不可违背的誓言,但我不想让他本来就很复杂的人生更加复杂,所以我只是跟他口头约定,没有用血誓,也没有用别的魔法。”

    他没说“你是个傻瓜吗?”,这可真遗憾,她觉得自己挺傻的。

    “你知道温蒂妮的故事,她会惩罚不忠的丈夫,尽管那是口头约定,可瞧瞧我们现在,所以我不想害你,里昂,你心急也没有用,甚至我还要劝你,在明年葡月到来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和我立誓,当你一无所有,还和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共处一室的感觉恐怕比地狱还糟糕。”

    “这是诅咒?”

    “温蒂妮只惩罚不忠的丈夫。”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你对自己的妻子忠诚么?”

    他困惑得看着她。

    “温蒂妮本身没有灵魂,但能通过与人类男性结合及孕育子女获取灵魂,我们越与人类通婚,血缘越接近人类,最后会变得与人类女性无异,除了漂亮一点,但是,如果通婚的数量越少,我们的魔力就越纯粹。”她也站了起来“有一个男巫,他禁止我们到人类的魔法学校读书,他称呼我们为媚娃,但即使是已经与人类女性没什么差别,她还是有魔性,她的未婚夫被狼人抓了一下。”

    “她是谁?”

    “一个法国的混血媚娃,她改变了我的一生。”她轻柔得说“我从没想过混血的魔法生物会活得那么……理直气壮。”

    “你这是什么修辞?”

    她本来想说“风光无限”,但陋居和宫殿比起来可差多了。

    “我本不该活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她轻柔得说“有人教我要懂得隐藏。”

    “是那个立下血誓之中的一个?”波拿巴问。

    “也是急于摆脱誓言的那个。”乔治安娜回答“虽然他被人认为是仁慈的‘白巫师’,但他却对他的爱人很残酷。”

    波拿巴没有说话。

    “那是个老傻瓜。”乔治安娜说。

    “你早上去哪儿了?”他问。

    “去你昨天带我去的湖边游泳。”

    “难怪你头发湿漉漉的,过来。”

    他拿起了浴巾,乔治安娜走了过去,浴巾轻柔得落到了她的头发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轻柔的吻。

    “水仙女,请原谅我。”他有点魔怔般说“那天在运河边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我控制得了的。”

    她看着这个人类,尽管报纸上称呼他为“怪物”。

    “有人还等着我呢。”

    “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一阵清脆的爆炸声,那份报纸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了。

    只留下“怪物”这个词,但它最终还是因为一阵叹息般的风变成了飞灰,不见踪迹。

第三十六章 “doctor”

    晓色从天光未现的清冷变成了玫瑰红。

    乔治安娜看着窗外的风景,在《亚眠和约》签订之前,曾经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当时教皇特使卡普拉拉被一群人绑架了。这些人并不是强盗,也没有勒索赎金,而是希望他能带消息给教皇,希望他们能继续支持他们在西部的武装活动。

    教会和王权一定程度上是互相帮助的关系,然而,他们并没有弄明白一件事,继续支持他们就是继续打内战。

    保王党也并非人人都像这样,比如奥尔良支派就相对温和,让斯利夫人就是属于这一派的,“正统派”则分为大致三个派别,第一个是是左翼正统党,他们希望通过全民公决的合法手段恢复君主制,另一个是议会派,领导者贝利耶擅长雄辩,他认为君主制应该通过议会来恢复,通过竞选来赢得多数人的支持,再有一个就是这些秘密行动的策划者,他们不只是要把象征王室的鸢尾花纹章重新带回巴黎,还要重新恢复绝对君权。

    “在想什么?”

    “在想鲁文的印刷工人彼得·科贝尔。”她言不由衷得说“1799年他因为印刷了谴责了法国人的暴政而被处决了。”

    波拿巴没有做声,可能是他现在心情比较好的缘故,聊起这个话题也没有刚才那么震怒。她真怕他会下一个命令,把参与印刷那些报纸的工人逮捕,最终将公众的情绪引燃。

    “你和那些人也不一样,这是个新的开始,别毁了它。”她疲惫得说。

    “他真的是懦夫?”波拿巴颇有挑衅意味得说。

    当然不是。

    她翻了个白眼,不过那个时候她要哄他开心。男人最忌讳女人这么说,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要证明自己的“勇敢”,哪怕这个“女人”是贝拉特里克斯呢。

    这时楼下传来了竖琴的琴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哼唱,听起来非常优美。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约瑟芬,一个会弹竖琴的法国女人。报纸上的评论里,最显眼的除了“怪物”就是“外国人”,这也是波拿巴带乔治安娜而非约瑟芬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

    群体就是这样的,要么完全接受,要么完全拒绝,拉普刚才不想理她,可能是因为她是个英国女人吧。

    有许多保王党都在英国,不只是相对温和奥尔良公爵,甚至有可能策划雪月暗杀的那伙人也在,当时拉普也在马车上。

    从出发之日起她就在担心,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虚惊一场,这一次如果不是奥热罗,他们恐怕已经和圣路茂迪教堂的钟楼一起变成碎片了。

    然而一计不成又有了新的一计,就像波拿巴还是那个在军校里被他们欺负的瘦小外国人。

    “别殃及平民。”乔治安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路布兰?”

    “那家伙是谁?”他用轻浮、傲慢的语气说。

    “一个医生,大革命期间他发明了一种工业制碱法,我想把它引进比利时。”乔治安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他的工厂被没收了,据说现在过得很潦倒,我已经派人去收容所找他了。”

    他伸手,扯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别穿衣服。”他就像是喝醉了似的,神志不清得说“我想继续欣赏这美景。”

    她不管现在他是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附身,总之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让他神志清醒一点。

    “起来了,里昂,有很多人等着你!”

    他像是智商退化了一样赖着,或者说……

    这个可怕的词贴在他的身上变得更加可怕了,以至于她都不敢明说出来,不过作为年长的一方乔治安娜选择纵容了他,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才重新变得清醒,毫无眷恋得起身。

    她朝着他的背影摇头,从另一头起身继续穿衣服。

    可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多了,波拿巴的背日益厚实,这让她想起了西弗勒斯在月光下的“背影”,她可以看到他骨节分明的脊柱,看起来甚至有些瘦骨嶙峋。

    她选择对波拿巴宽容,可是对他却很严厉,纳西沙说过,当她看到是皮特·佩迪鲁为她开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有问题,毕竟当年西弗勒斯在格兰芬多闹出来的场面还挺大的,而那个时候西弗勒斯已经和卢修斯“有往来”了。

    他如果真的还对莉莉念念不忘,或者说,如哈利波特说的,爱着她,那么皮特·佩迪鲁是不可能活着的。

    记忆是可以作伪的,哈利为了获得真正的斯拉格霍恩关于魂器的记忆还用了福灵剂,他怎么没有想到双面间谍也有可能骗了他呢?

    然而西弗勒斯的守护神还是鹿,就跟莉莉的一样。

    他还骗了她,跟她说守护神咒是水系魔法,守护神他想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社会地位了,还有满意的工作,只是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老傻瓜,陪他演戏,当时老傻瓜手上的诅咒已经扩散了,而且无药可救,继续拖下去只是徒增痛苦。老傻瓜想用他时日不多的生命换取更大的利益,让伏地魔重新相信西弗勒斯,这个一度背叛过他的双面间谍。

    就像是给癌症患者安乐死,让他体面而有尊严得“离开”,不过要是不按照法律的流程办理,却会吊销医生的执照。

    战争结束后,他们在一个北方农场隐居,那是个近似废墟的房子,被他们收拾得渐渐舒适,也没人打搅他们的生活。

    如果只是作为普通人的话,他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哪怕他心里还想着莉莉呢。

    就像伊拉斯谟在《愚人颂》里写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成了欢乐的干扰。她曾经认为,如果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能放下他们的野心、梦想、天赋,像寻常的情侣一样活着会很开心。这么说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像拉瓦锡、居里、尼克勒梅夫妇那样一边探索和实验,一边生活才适合他们。

    天赋不该被浪费,他们不该埋没了自己。

    拿破仑有数学和几何的天赋,他成为法兰西院士不是靠的权力和奉承,只是在“战神”的光环下变的不那么耀眼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还是无法摆脱囚徒的命运,她希望他能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专心这一领域的研究,她会辅助他,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角色的定位,至于他的发现能不能像牛顿一样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你是怎么想到他的?”波拿巴忽然问。

    “什么?”她恍惚得问。

    “路布兰。”

    “在去迪耶普的路上我听乡下人说的。”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整理衣服上的皱褶“用他的制碱法要用很多食盐,很多盐场都在给那些化工厂供货。”

    这时她发现他正在给自己笨手笨脚得系那件华丽而繁琐的外套的扣子,于是她从床头绕了过去,帮他系扣子。

    他跟木桩似的站着,乔治安娜摸着他衣服上华丽的刺绣,突发奇想得问“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什么?”

    “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你想要?”

    她发现自己与他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好了。”她将最后一个纽扣给扣好,刚想退后半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却拦着她的腰,紧紧拥抱着。

    “你在干什么?”

    “感受‘噩梦’。”他含混不清得说“闭着眼其实也不赖。”

    “我在威尼斯读过一个手抄本,有一对夫妻殉教了,丈夫被挖去了双眼,妻子被绑在弯曲的树上,当树枝弹回去的时候她被撕成了两半。”

    “你怎么看这么血腥的书。”他抱怨着。

    乔治安娜没说,总不能告诉他,她感觉这有多么应景。

    “可能是因为我是英国女人。”她松开了手“快去吧。”

    他犹豫了一阵,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帽子。

    “不许创办任何中世纪时期的学校。”就在离开前他忽然说。

    “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他说完就带上帽子离开了。

    她正想着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康斯坦走进了房间。

    她脸红了,有点不想让他来收拾,康斯坦却说她带来的客人已经等很久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异常尴尬得从康斯坦身边走过。

    “您同手同脚了。”康斯坦提醒道。

    于是她落荒而逃。

第三十六章 “surgery”(上)

    晓色从天光未现的清冷变成了玫瑰红。

    乔治安娜看着窗外的风景,在《亚眠和约》签订之前,曾经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当时教皇特使卡普拉拉被一群人绑架了。这些人并不是强盗,也没有勒索赎金,而是希望他能带消息给教皇,希望他们能继续支持他们在西部的武装活动。

    教会和王权一定程度上是互相帮助的关系,然而,他们并没有弄明白一件事,继续支持他们就是继续打内战。

    保王党也并非人人都像这样,比如奥尔良支派就相对温和,让斯利夫人就是属于这一派的,“正统派”则分为大致三个派别,第一个是是左翼正统党,他们希望通过全民公决的合法手段恢复君主制,另一个是议会派,领导者贝利耶擅长雄辩,他认为君主制应该通过议会来恢复,通过竞选来赢得多数人的支持,再有一个就是这些秘密行动的策划者,他们不只是要把象征王室的鸢尾花纹章重新带回巴黎,还要重新恢复绝对君权。

    “在想什么?”

    “在想鲁文的印刷工人彼得·科贝尔。”她言不由衷得说“1799年他因为印刷了谴责了法国人的暴政而被处决了。”

    波拿巴没有做声,可能是他现在心情比较好的缘故,聊起这个话题也没有刚才那么震怒。她真怕他会下一个命令,把参与印刷那些报纸的工人逮捕,最终将公众的情绪引燃。

    “你和那些人也不一样,这是个新的开始,别毁了它。”她疲惫得说。

    “他真的是懦夫?”波拿巴颇有挑衅意味得说。

    当然不是。

    她翻了个白眼,不过那个时候她要哄他开心。男人最忌讳女人这么说,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要证明自己的“勇敢”,哪怕这个“女人”是贝拉特里克斯呢。

    这时楼下传来了竖琴的琴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哼唱,听起来非常优美。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约瑟芬,一个会弹竖琴的法国女人。报纸上的评论里,最显眼的除了“怪物”就是“外国人”,这也是波拿巴带乔治安娜而非约瑟芬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

    群体就是这样的,要么完全接受,要么完全拒绝,拉普刚才不想理她,可能是因为她是个英国女人吧。

    有许多保王党都在英国,不只是相对温和奥尔良公爵,甚至有可能策划雪月暗杀的那伙人也在,当时拉普也在马车上。

    从出发之日起她就在担心,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虚惊一场,这一次如果不是奥热罗,他们恐怕已经和圣路茂迪教堂的钟楼一起变成碎片了。

    然而一计不成又有了新的一计,就像波拿巴还是那个在军校里被他们欺负的瘦小外国人。

    “别殃及平民。”乔治安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路布兰?”

    “那家伙是谁?”他用轻浮、傲慢的语气说。

    “一个医生,大革命期间他发明了一种工业制碱法,我想把它引进比利时。”乔治安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他的工厂被没收了,据说现在过得很潦倒,我已经派人去收容所找他了。”

    他伸手,扯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别穿衣服。”他就像是喝醉了似的,神志不清得说“我想继续欣赏这美景。”

    她不管现在他是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附身,总之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让他神志清醒一点。

    “起来了,里昂,有很多人等着你!”

    他像是智商退化了一样赖着,或者说……

    这个可怕的词贴在他的身上变得更加可怕了,以至于她都不敢明说出来,不过作为年长的一方乔治安娜选择纵容了他,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才重新变得清醒,毫无眷恋得起身。

    她朝着他的背影摇头,从另一头起身继续穿衣服。

    可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多了,波拿巴的背日益厚实,这让她想起了西弗勒斯在月光下的“背影”,她可以看到他骨节分明的脊柱,看起来甚至有些瘦骨嶙峋。

    她选择对波拿巴宽容,可是对他却很严厉,纳西沙说过,当她看到是皮特·佩迪鲁为她开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有问题,毕竟当年西弗勒斯在格兰芬多闹出来的场面还挺大的,而那个时候西弗勒斯已经和卢修斯“有往来”了。

    他如果真的还对莉莉念念不忘,或者说,如哈利波特说的,爱着她,那么皮特·佩迪鲁是不可能活着的。

    记忆是可以作伪的,哈利为了获得真正的斯拉格霍恩关于魂器的记忆还用了福灵剂,他怎么没有想到双面间谍也有可能骗了他呢?

    然而西弗勒斯的守护神还是鹿,就跟莉莉的一样。

    他还骗了她,跟她说守护神咒是水系魔法,守护神他想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社会地位了,还有满意的工作,只是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老傻瓜,陪他演戏,当时老傻瓜手上的诅咒已经扩散了,而且无药可救,继续拖下去只是徒增痛苦。老傻瓜想用他时日不多的生命换取更大的利益,让伏地魔重新相信西弗勒斯,这个一度背叛过他的双面间谍。

    就像是给癌症患者安乐死,让他体面而有尊严得“离开”,不过要是不按照法律的流程办理,却会吊销医生的执照。

    战争结束后,他们在一个北方农场隐居,那是个近似废墟的房子,被他们收拾得渐渐舒适,也没人打搅他们的生活。

    如果只是作为普通人的话,他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哪怕他心里还想着莉莉呢。

    就像伊拉斯谟在《愚人颂》里写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成了欢乐的干扰。她曾经认为,如果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能放下他们的野心、梦想、天赋,像寻常的情侣一样活着会很开心。这么说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像拉瓦锡、居里、尼克勒梅夫妇那样一边探索和实验,一边生活才适合他们。

    天赋不该被浪费,他们不该埋没了自己。

    拿破仑有数学和几何的天赋,他成为法兰西院士不是靠的权力和奉承,只是在“战神”的光环下变的不那么耀眼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还是无法摆脱囚徒的命运,她希望他能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专心这一领域的研究,她会辅助他,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角色的定位,至于他的发现能不能像牛顿一样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你是怎么想到他的?”波拿巴忽然问。

    “什么?”她恍惚得问。

    “路布兰。”

    “在去迪耶普的路上我听乡下人说的。”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整理衣服上的皱褶“用他的制碱法要用很多食盐,很多盐场都在给那些化工厂供货。”

    这时她发现他正在给自己笨手笨脚得系那件华丽而繁琐的外套的扣子,于是她从床头绕了过去,帮他系扣子。

    他跟木桩似的站着,乔治安娜摸着他衣服上华丽的刺绣,突发奇想得问“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什么?”

    “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你想要?”

    她发现自己与他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好了。”她将最后一个纽扣给扣好,刚想退后半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却拦着她的腰,紧紧拥抱着。

    “你在干什么?”

    “感受‘噩梦’。”他含混不清得说“闭着眼其实也不赖。”

    “我在威尼斯读过一个手抄本,有一对夫妻殉教了,丈夫被挖去了双眼,妻子被绑在弯曲的树上,当树枝弹回去的时候她被撕成了两半。”

    “你怎么看这么血腥的书。”他抱怨着。

    乔治安娜没说,总不能告诉他,她感觉这有多么应景。

    “可能是因为我是英国女人。”她松开了手“快去吧。”

    他犹豫了一阵,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帽子。

    “不许创办任何中世纪时期的学校。”就在离开前他忽然说。

    “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他说完就带上帽子离开了。

    她正想着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康斯坦走进了房间。

    她脸红了,有点不想让他来收拾,康斯坦却说她带来的客人已经等很久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异常尴尬得从康斯坦身边走过。

    “您同手同脚了。”康斯坦提醒道。

    于是她落荒而逃。

第三十六章 “doctor”(上)

    晓色从天光未现的清冷变成了玫瑰红。

    乔治安娜看着窗外的风景,在《亚眠和约》签订之前,曾经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当时教皇特使卡普拉拉被一群人绑架了。这些人并不是强盗,也没有勒索赎金,而是希望他能带消息给教皇,希望教会能继续支持他们在西部的武装活动。

    教会和王权一定程度上是互相帮助的关系,然而,他们并没有弄明白一件事,继续支持他们就是继续打内战。

    保王党也并非人人都像这样,比如奥尔良支派就相对温和,让斯利夫人就是属于这一派的,“正统派”则分为大致三个派别,第一个是是左翼正统党,他们希望通过全民公决的合法手段恢复君主制,另一个是议会派,领导者贝利耶擅长雄辩,他认为君主制应该通过议会来恢复,通过竞选来赢得多数人的支持,再有一个就是这些秘密行动的策划者,他们不只是要把象征王室的鸢尾花纹章重新带回巴黎,还要重新恢复绝对君权。

    “在想什么?”

    “在想鲁文的印刷工人彼得·科贝尔。”她言不由衷得说“1799年他因为印刷谴责法国人暴政的资料而被处决了。”

    波拿巴没有做声,可能是他现在心情比较好的缘故,聊起这个话题也没有刚才那么震怒。她真怕他会下一个命令,把参与印刷那些报纸的工人逮捕,最终将公众的情绪引燃。

    “你和那些人也不一样,这是个新的开始,别毁了它。”她疲惫得说。

    “他真的是懦夫?”波拿巴颇有挑衅意味得说。

    当然不是。

    她翻了个白眼,不过那个时候她要哄他开心。男人最忌讳女人这么说,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要证明自己的“勇敢”,哪怕这个“女人”是贝拉特里克斯呢。

    这时楼下传来了竖琴的琴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哼唱,听起来非常优美。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约瑟芬,一个会弹竖琴的法国女人。报纸上的评论里,最显眼的除了“怪物”就是“外国人”,这也是波拿巴带乔治安娜而非约瑟芬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

    群体就是这样的,要么完全接受,要么完全拒绝,拉普刚才不想理她,可能是因为她是个英国女人吧。

    有许多保王党都在英国,不只是相对温和奥尔良公爵,甚至有可能策划雪月暗杀的那伙人也在,当时拉普也在马车上。

    从出发之日起她就在担心,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虚惊一场,这一次如果不是奥热罗,他们恐怕已经和圣路茂迪教堂的钟楼一起变成碎片了。

    然而一计不成又有了新的一计,就像波拿巴还是那个在军校里被他们欺负的瘦小外国人。

    “别殃及平民。”乔治安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路布兰?”

    “那家伙是谁?”他用轻浮、傲慢的语气说。

    “一个医生,大革命期间他发明了一种工业制碱法,我想把它引进比利时。”乔治安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他的工厂被没收了,据说现在过得很潦倒,我已经派人去收容所找他了。”

    他伸手,扯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别穿衣服。”他就像是喝醉了似的,神志不清得说“我想继续欣赏这美景。”

    她不管现在他是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附身,总之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让他神志清醒一点。

    “起来了,里昂,有很多人等着你!”

    他像是智商退化了一样赖着,或者说……

    这个可怕的词贴在他的身上变得更加可怕了,以至于她都不敢明说出来,不过作为年长的一方乔治安娜选择纵容了他,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才重新变得清醒,毫无眷恋得起身。

    她朝着他的背影摇头,从另一头起身继续穿衣服。

    可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多了,波拿巴的背日益厚实,这让她想起了西弗勒斯在月光下的“背影”,她可以看到他骨节分明的脊柱,看起来甚至有些瘦骨嶙峋。

    她选择对波拿巴宽容,可是对他却很严厉,纳西沙说过,当她看到是皮特·佩迪鲁为她开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有问题,毕竟当年西弗勒斯在格兰芬多闹出来的场面还挺大的,而那个时候西弗勒斯已经和卢修斯“有往来”了。

    他如果真的还对莉莉念念不忘,或者说,如哈利波特说的,爱着她,那么皮特·佩迪鲁是不可能活着的。

    记忆是可以作伪的,哈利为了获得真正的斯拉格霍恩关于魂器的记忆还用了福灵剂,他怎么没有想到双面间谍也有可能骗了他呢?

    然而西弗勒斯的守护神还是鹿,就跟莉莉的一样。

    他还骗了她,跟她说守护神咒是水系魔法,守护神他想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社会地位了,还有满意的工作,只是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老傻瓜,陪他演戏,当时老傻瓜手上的诅咒已经扩散了,而且无药可救,继续拖下去只是徒增痛苦。老傻瓜想用他时日不多的生命换取更大的利益,让伏地魔重新相信西弗勒斯,这个一度背叛过他的双面间谍。

    就像是给癌症患者安乐死,让他体面而有尊严得“离开”,不过要是不按照法律的流程办理,却会吊销医生的执照。

    战争结束后,他们在一个北方农场隐居,那是个近似废墟的房子,被他们收拾得渐渐舒适,也没人打搅他们的生活。

    如果只是作为普通人的话,他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哪怕他心里还想着莉莉呢。

    就像伊拉斯谟在《愚人颂》里写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成了欢乐的干扰。她曾经认为,如果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能放下他们的野心、梦想、天赋,像寻常的情侣一样活着会很开心。这么说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像拉瓦锡、居里、尼克勒梅夫妇那样一边探索和实验,一边生活才适合他们。

    天赋不该被浪费,他们不该埋没了自己。

    拿破仑有数学和几何的天赋,他成为法兰西院士不是靠的权力和奉承,只是在“战神”的光环下变的不那么耀眼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还是无法摆脱囚徒的命运,她希望他能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专心这一领域的研究,她会辅助他,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角色的定位,至于他的发现能不能像牛顿一样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你是怎么想到他的?”波拿巴忽然问。

    “什么?”她恍惚得问。

    “路布兰。”

    “在去迪耶普的路上我听乡下人说的。”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整理衣服上的皱褶“用他的制碱法要用很多食盐,很多盐场都在给那些化工厂供货。”

    这时她发现他正在给自己笨手笨脚得系那件华丽而繁琐的外套的扣子,于是她从床头绕了过去,帮他系扣子。

    他跟木桩似的站着,乔治安娜摸着他衣服上华丽的刺绣,突发奇想得问“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什么?”

    “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你想要?”

    她发现自己与他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好了。”她将最后一个纽扣给扣好,刚想退后半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却拦着她的腰,紧紧拥抱着。

    “你在干什么?”

    “感受‘噩梦’。”他含混不清得说“闭着眼其实也不赖。”

    “我在威尼斯读过一个手抄本,有一对夫妻殉教了,丈夫被挖去了双眼,妻子被绑在弯曲的树上,当树枝弹回去的时候她被撕成了两半。”

    “你怎么看这么血腥的书。”他抱怨着。

    乔治安娜没说,总不能告诉他,她感觉这有多么应景。

    “可能是因为我是英国女人。”她松开了手“快去吧。”

    他犹豫了一阵,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帽子。

    “不许创办任何中世纪时期的学校。”就在离开前他忽然说。

    “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他说完就带上帽子离开了。

    她正想着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康斯坦走进了房间。

    她脸红了,有点不想让他来收拾,康斯坦却说她带来的客人已经等很久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异常尴尬得从康斯坦身边走过。

    “您同手同脚了。”康斯坦提醒道。

    于是她落荒而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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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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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