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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落雨听禅(一)

    波莫纳在黑暗中,沿着台阶向着校长室走去。

    在红楼梦七十五回,贾珍带着妻妾们在会芳园里赏月吃酒,将近一更时,他命人吹箫唱曲,唱罢又开始行令。

    到了将近三更时分,贾珍酒已经八分,正在添衣饮茶之际,忽然听到墙下有人长叹。

    那个方向紧靠着祠堂,四面也没有下人的住处,却忽然听到了人声,所有人都惊悚起来,贾珍大喝“谁在那里!”

    一语未了,只听到一阵风声,祠堂内槅扇开阖,一时之间月色都变得惨淡,不如之前那么明朗了,众人都觉得毛发倒竖,贾珍的酒也吓醒了一半,但他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不能比其他人不如,勉强坐了一会儿才回房安歇。

    次日一早,贾珍率领子侄到祠堂行礼,趁此机会仔细观察祠堂内部,见一切都是照旧,并无怪异的迹象,贾珍就觉得是自己醉后的幻觉,也不向其他人说起此事,礼毕后闭上门,并看着将门锁禁了起来。

    下一次提起祠堂已经是一百零四回,当时贾政降调回来,黛玉也已经死了。黛玉是外姓人,进不了贾府的祠堂,宝玉伤心难过得要命,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乎黛玉。晴雯是个丫鬟,尚且还有宝玉去祭祀,等到了黛玉,若是连他都不去,却连个祭得人都没有了,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错过“一家团聚”,而他不去,又要被人说是负心人。

    不过这个烦恼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第二天就是为贾政接风洗尘举办的酒席,同时锦衣卫也来了。

    中秋节贾珍在家喝酒,是因为当时正值孝期,不能出门,而他守孝的对象正是出家去当道士贾敬。

    儿媳妇秦可卿死的时候,贾珍愿意倾家荡产举办逾制的葬礼,可是轮到他父亲贾敬不但办得很简单,还在守灵期间回姨娘的房间。说是给他父亲过生日,实际上贾珍却是借着这个机会收礼物、份子钱。

    南朝灭国后,陈叔宝被“请”到了洛阳,只要不耽误他花天酒地,不论是在建康当君,还是在洛阳当臣,对他来说毫无区别,隋文帝就说他这人没心肝。

    贾珍这幅心肝倒是长了,就是没长对地方。说起他来波莫纳就想起了老保罗,他一样用薄葬的方式安葬了自己的父亲……

    当波莫纳走到塔楼顶的时候,吹来一阵夜风,也将钟声吹了过来。此时已经已经起了大雾,黑湖和禁林都被笼罩在雾里,只有远处的山峦还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这风景很让人神清气爽,她沿着台阶来到校长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邓布利多说。

    波莫纳推开门走了进去,穿着紫红色星星长袍的巫师坐在办公桌后面,福克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晚安。”邓布利多说“或者是我该说,早安。”

    “我知道现在是凌晨。”波莫纳叹了口气“但我觉得有些话不该等到明天再说。”

    “有什么话是等不了的?”邓布利多问。

    “我能坐下吗?”波莫纳问。

    邓布利多点头,于是波莫纳在他对面坐下了。

    “我请求过皮皮鬼,让他阻止天体舞会进行下去。”波莫纳说,邓布利多平静得看着她,像是等她自己说下去。

    “我知道,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们的愤怒不只是朝着皮皮鬼,还有我……”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做这件事呢?”邓布利多打断了她。

    “你看过周易吗?”波莫纳问。

    “我没看过,也许你可以给我讲解一下。”

    “有一卦,名叫剥卦,我看的那本书上说,汉哀帝有一个情人叫董贤,在盛世时很容易出现这种小人,靠出卖身体、阿谀奉承就能获得巨大的好处,并且为非作歹,而这些人你往往又是没法除掉他的,因为他们擅长伪装自己。”波莫纳说。

    “我能不能问,那个董贤是谁?”阿不思困惑得问。

    “他和汉哀帝一样都是男性。”波莫纳说。

    阿不思沉默了。

    波莫纳也想用个别的方法来形容“媚上”,接着她又说道“剥离那些虚妄的,还原本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求得其情与不得,无益损其真’,佛教认为求而不得是一种苦,面对这种苦该保持空性,这样就能脱离苦海,但我觉得可以去追寻真理。”

    “对不起,你什么意思?”邓布利多困惑得说。

    “我阻止孩子们参加舞会,他们肯定很不高兴,可他们可以用这点时间和精力去追寻真理,而且罗哈特参加了舞会,他就是盛世时难以剥除的小人。”波莫纳说。

    邓布利多陷入思考中。

    波莫纳举起魔杖,画了一个圆“假如圆里面是我们已知的,圆外面是未知的。”

    接着她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当我们知道得更多,表面上看起来我们知道更多了,但我们接触到的未知的也更多了,我们知道得越少,反而觉得自己无所不知,这种傲慢和自负才是前进的阻碍。”

    “我听说你们搜查了学生宿舍。”阿不思问。

    “哦,说起这个,你觉得世界和宇宙是一个概念吗?”波莫纳问。

    “对不起,你……”

    “麻瓜的漫画,因为受感知力的限制,人们以为世界就是宇宙,但我们的世界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我不认为孩子们会理解你。”阿不思摇着头说“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多读点书。”波莫纳冷冷得说“少花点时间在闲事上。”

    “但我觉得与人相处一样可以学到一些东西,比如我和你现在的沟通。”阿不思说。

    “我知道,凡事勿过度,这是德尔菲神庙上的神喻。”波莫纳说。

    “你为什么不阻止斯莱特林举行舞会呢?”阿不思问。

    “我以为这么做是在间接阻止天体舞会。”波莫纳说。

    “如果明年天体舞会不举办呢?”阿不思问。

    “那么明年也不会有危险舞会。”波莫纳说。

    “你承诺?”阿不思问。

    “我承诺。”波莫纳说。

    “我已经充分理解你的想法了,教授,很晚了,你该回去了。”阿不思说。

    “晚安,校长。”波莫纳说,刚刚站起来。

    “哦,对了,校长。”波莫纳回头看着他“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将格林德沃处以死刑,而是将他关起来?”

    “我知道,他是个残忍的人。”邓布利多平静得说“但那不意味着我们也要和他一样残忍。”

    波莫纳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这时风又吹了过来,她四肢百骸都觉得冷,于是加快脚步往回赶,希望能早点钻进温暖的被窝。

第二十八章 落雨听禅(二)

    波莫纳路过二楼的时候,走廊上又到处都是水了,而且她还听到了桃金娘的哭声。

    这么深更半夜的、黑咕隆咚又四下无人,骤然听到人的哭声都挺吓人,何况此时哭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女鬼。

    她本来不想管的,却还是走向了桃金娘的盥洗室,桃金娘正“坐”在洗手台的顶部哭。

    “你怎么了,桃金娘?”波莫纳问。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空旷又安静的场合发出了让人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阵阵回声,桃金娘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不哭了。

    “又有人欺负你了?”波莫纳问。

    “没人邀请我。”桃金娘噙着眼泪说“因为我戴着眼镜。”

    波莫纳有点懂了。

    “你是说因为你戴着眼镜,没人邀请你参加天体舞会?”

    “谁会邀请我这样脸上长痘,还戴着滑稽眼镜的女孩儿。”桃金娘说,然后忽然尖叫起来,飞进了一个马桶里。

    “我对校长说,以后取消天体舞会了。”波莫纳说。

    半天都没有回应。

    “能不哭了吗?”波莫纳问。

    地面上的水以极快的速度流入马桶里,很快地面就重新变得干燥了。

    接着桃金娘从马桶里探出头来。

    “你也是因为没人邀请吗?”桃金娘问。

    波莫纳想说自己被邀请了,虽然参加的不是天体舞会。

    “我不是因为没人邀请,才建议取消舞会的。”波莫纳说。

    桃金娘却根本不相信,她笑了起来“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波莫纳无法解释,见桃金娘不哭了,波莫纳也就不再说什么,继续往回走。

    年少成名的确是件让人羡慕的事,但波莫纳并不嫉妒罗哈特。用红楼梦里的词说,他这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真遇到事了他保准跑得比谁都快。

    他出名也是神秘人倒台后,在此之前都是以游历的名义,回来才开始出书的。

    盛世时如果人人都和乱世时那样,那就不叫盛世了,追求享乐是盛世时的必然产物。

    也正是因为盛世,人们才会去研究天文、地理等等,如果局势动荡、人人朝不保夕、饭都吃不饱了,谁还会有心情去研究呢?

    曾经有一个叫一行的和尚,他在唐玄宗时期创建了大衍历,避免了因为没有准确预测日食、月食造成的“异象”,造成的恐慌。寺庙的环境就是安逸的,有一行这样的高僧,也有智能这样思凡的小尼姑。

    她见着秦钟俊美,而秦钟也看她顺眼,两人差点苟且的时候被宝玉阻止了。他没有大声呵斥,只是趴在两人的身上,按着两人不动。后来智能借着作法事的由头去秦钟家探望染病的情郎,结果把秦钟的爹气死了。

    她要是还俗了也没关系,问题是她是出家人。写书的曹雪芹说,留给她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沦落风尘,要么“回去”。

    给宝钗开方子制冷香丸的是个癞痢头和尚,那药要春天开的白牡丹、夏天开的白荷花、秋天的白芙蓉、冬天的白梅花,整个清清白白。剃掉了那三千烦恼丝的时候,也就和尘缘了了。智能年纪轻轻就成了尼姑或许不是自愿,她出家的尼姑庵叫馒头庵,在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年代,饥民能有馒头吃已经是很不错了,她哪里懂得什么“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呢。

    波莫纳觉得阿不思并没有真的懂自己刚才说的,她是后来借用了古希腊的典故才让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如果要让他真的搞明白,她最好自己写成文给他看。

    “何谓天?何谓人?”

    北海若曰:“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

    《在宥》篇有云,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而恶人之异于己。苏格拉底曾说:哦,听到我说真话请不要生气,我要是从政可能早死了。

    公元前406年,根据轮流执政规则,苏格拉底成了执政官,刚开始就接到了一个诉讼。原来是罗伯奔尼撒战争中,有一场名为阿尔吉努萨伊的海战,当时因为忙着追击,希腊将领们没有救因为战船被毁而落水的士兵,导致多人遇难,贵族派利用死者家属的情绪,对涉事八名将军处死,在公民大会上所有人都同意了,就苏格拉底一个人投了反对票。

    根据柏拉图的《申辩论》,苏格拉底说:只有我这个执政官和你们做对,阻止你们违反法律,只有我投了反对票。

    除了柏拉图之外,还有个为苏格拉底润色的作家色诺芬,他本来是希腊人,在僭主统治时期结束后加入了希腊雇佣兵,帮助小居鲁士夺得波斯王位,不过他没有在波斯得到重用,因此又加入了斯巴达,在奥林匹亚附近的乡下得到了一处漂亮的乡村住宅,在那里他写了不少著作。

    那八个打了胜仗的将领除了两个逃跑,其余六个都处死了,打了胜仗不仅没有赏还要死,这样的军队如何获得胜利?

    等到了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也死了,根据弟子们的记录,“我认为我的义务是站在法律和正义一边,无视危险,而不是害怕坐牢、被处死,和你们串通一气,迎合你们的意愿。”

    波莫纳自己认为的“无以故灭命”的“故”和“命”,身处人海之中的人很容易迷茫,《楞严经》不是求如来救世之心,而为修心迷悟、破妄显真。就像德尔菲神喻说的“认清你自己”,也就是《在宥》说的本心。本心人人都有,但有些东西,某人看着别人有,自己也想有,不断丢掉原来的底线,看似得到了很多,损的就是一开始的那种纯真。追逐人人都爱的,却不一定是自己最爱的,那只是因为从来未曾拥有,所以渴望得到,等那新鲜劲一过,就不觉得喜欢了。

    “求得其情与不得,无益损其真”,王尔德说“不论得到了还是没得到,都不感觉快乐”,而且还伤害了内在的本心、真性。

    反朴归真可以说是会归儿童的天性,波莫纳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白天出没的巧妙钥匙似乎已经不见了。

    相对于大钻石戒指,那个有荧光闪烁的戒指就像是个儿童玩具,可有人嫌弃的东西,总有人喜欢的。

    荧光闪烁一年级的孩子也会,前提是他能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

    佩妮小的时候嫉妒莉莉有魔法能力,长大了就不再那样了。

    当波莫纳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时,斯内普还没有回去,他察觉到门被打开,回头看着她。

    他的长相一点都不俊美,就更别提秦钟、宝玉那样了。

    “你怎么还在!”她怒火中烧得问。

    “他把书藏在床顶了。”斯内普笑着说“他在洗澡的时候忽然有了想法,然后站在席子上,去够藏起来的书,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

    波莫纳看到地上有个垃圾桶,用手一抓,让它虚空飘起,狠狠往他身上砸。

    他察觉到了,敏捷得躲开,垃圾桶砸在了办公桌上。

    “你干什么?”他莫名其妙得问。

    她又到处找东西想砸他,本来想用书架上的书,又觉得不值得,正在犹豫的时候,他迈了大步跑过来,用斗篷将她包住了。

    这下正好,她使劲用拳头捶,捶到她手都疼了,他都不哼一声。

    “阿不思跟你说了什么?”他耐着性子说。

    “坏蛋!”她大骂。

    “还有呢?”他面带微笑得问。

    她脑子里遍寻脏话,结果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就这么不了了之。

    “你误导我,我都没生气,你怎么生气了?”他带着笑意说。

    “你想怎么样?”她跟辣椒一样呛声说。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别生气,生气不可爱了。”

    “你想死,是不是?”波莫纳冷着脸问。

    他一直和她对视着,直到她平静下来,而且下意识将眼神转向别处。

    “晚安。”他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好像他特意等那么久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

    她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接着就蹦蹦跳跳得洗漱去了。

    今晚就先到这里,那篇论文等她睡醒后再写吧。

第二十九章 落雨听禅(三)

    楞严经第一卷,阿难在乞食途中路过妓院,遭遇了大幻术,见摩登伽女以外道诱阿难。阿难一时心神被摄,戒体将破。当时如来正在赴波斯王所设宴席,感知到阿难被妖术所加,于是离席,咏诵佛法,让文殊菩萨去护卫阿难。

    那时摩登伽女正在抚摸阿难尊者的身体,他的相貌非常俊美庄严,所有女人见了都会生起尊敬和喜爱之心,当阿难出家时,许多少女都倍感遗憾。

    他不仅俊美而且慈悲,或许因为颂咏佛经时需要焚香,所以尊者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

    佛说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有无上菩提的人,应真发明性,直心詶我所问。

    眼和心所生的欢喜在于眼和心,如果不知道心和眼在什么地方,就不能制服俗尘中的烦恼。

    眼见着盘在庄严的高僧身上的摩登伽女变成了一条蛇,它非常粗壮,并且五彩斑斓,就像那天波莫纳在蛇形兽窗看到的那条沿着树盘绕的“巨蟒”。

    那个穿黑衣的男巫所说的话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外面下着雨,雨声落到了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掩盖住了另外一些声音,比如二人的呼吸声。

    他的身上本来有鼠尾草的气味的,现在变成了石楠花,那气味并不好闻,正如佛陀所说的腥臭。

    须弥山是一座高山,日月绕山而行,山高八万四千由旬,站在山下的人仰望这座山必然觉得它很宏伟,怎么可能藏在一个芥子之中呢?

    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也觉得地球很大,也曾经觉得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倘若在银河中寻找,“大小”怕是连一粒芥子都不如。

    在这座山顶的善见城里住着帝释天,山底大海住着阿修罗,因阿修罗有美女而无美食,而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两族互相妒忌,故争战不休。

    当佛陀去赴波斯国王盛宴时,阿难却去乞食,要不是为了乞食,也不至于路过摩登伽女的目力所及范围。

    缘分善恶,善缘度我,恶缘诱我。阿难清醒后求如来给他无上智慧、获得无上止寂禅定,获得无上正定正觉,这一切都是“得”。

    如来告诉他,我以佛法现示,见佛法妙相,让阿难“舍弃”世间的深重恩爱,以此解渴仰,从佛剃度。

    有人一定会说,不对,“是以渴仰”是说的从此阿难对佛升起无限渴望和崇仰,所以跟随如来出家修行。

    阿难是被摩登伽女的幻术所获,她变出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是否和极乐世界般香音翩翩?

    总之阿难容易被相所惑,不过是从一种换作另一种。佛陀又问阿难,只陀树在哪里,阿难说在讲堂外面,佛陀又问阿难,你在这讲堂里先看到什么?阿难说,我先看到如来。

    佛教的心灯指的是自性光明,驱散众生之无明暗夜,救度群蒙。有灯就有光,有光就有相,这讲堂开了窗,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林园。有人在讲堂里,只看得到林园,却看不到如来,阿难说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等他当了老师,站在讲台上看那些上课的学生,就会发现不少人心思和眼睛都转移到了窗外。

    心灯在外面点亮,当然照不亮室内。可是没有灯的室内却并非一片黢黑,光会透过这五彩斑斓的玻璃撒进来,在他人身上留下巨蟒的形状。

    她要是此刻有心抵御,该用自性光明来驱赶走那些五颜六色。

    但她又不是尼姑,何必赶他呢?

    就在她如此想时,一个浑身上下都发光的人聚着一把剑,朝着那条蛇挥了过去,接着它就化为飞灰,消失不见了,独留下庄严的高僧。

    她看着他,觉得他是孤独的,就像她自己。

    其实她自己知道,那巨蟒缠着缠着,就会张开巨口将她吞了,那个发光的人斩了蛇是救了她。

    可是她还是恋恋不舍那条巨蟒。

    “早安。”穿着翠绿色女巫袍的米勒娃说,并且在波莫纳的身边坐下。

    “早安。”波莫纳说,看着自己面前的燕麦粥,她什么时候把面包撕碎了丢里面去的?

    “我听说你昨晚忙到很晚。”米勒娃一边说,一边在吐司上抹果酱。

    “是的。”波莫纳大了一个呵欠“还有一半的活没有干完呢。”

    米勒娃没有回她的话,咬了一口涂了果酱的面包。

    这时西弗勒斯从侧门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得从她们身边走过。

    礼堂的窗户是透明的,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显得格外漆黑,已经没有了在蛇形兽窗户前五彩斑斓的样子。

    波莫纳看着他在教师长桌另一边坐下,旁边是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他可真想要那个职位。”米勒娃一边咀嚼面包一边说“他不怕诅咒吗?”

    波莫纳低头用叉子搅拌着盘子里的面包,将面包和燕麦粥一起塞进嘴里。

    早餐平安无事,上课的时候她也没有遇到有人刁难,到了午餐时依旧风平浪静,下午有两个三年级的拉文克劳迟到了,他们表达了歉意,然后规矩上课,到了晚餐时预料之中的抗议和混乱并没有发生。

    好像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得过去了,除了胖修士宣布以后她以后多了一门法语课,每天9点开始,11点结束。

    因为是第一天,胖修士将法语版的柏拉图所写的《斐多篇》交给她,她可以先自己翻译。

    波莫纳完全可以照抄已有的英语版,不过谁让她那么老实,规矩得查字典翻译。

    看到她那么听话,胖修士就走了,他还要去找皮皮鬼。

    等他走了,波莫纳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习”,为什么她不去图书馆或者是公共休息室呢?

    她刚那么想,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西弗勒斯走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他站在门口问。

    波莫纳将《斐多篇》的封皮给他看。

    他没有多说什么,在她对面的沙发边坐下,拿着自己看的书看了起来。

    她正打算继续翻译,接着他忽然问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她想了一下“你说兰多姆?”

    他没回答,好像是默认了。

    “等威尔明娜给我消息。”她说,然后继续试图将注意力放在翻译上。

    “你不亲自去?”他问。

    “她比我跟马人更熟。”波莫纳头也不抬得说。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

    波莫纳抬头,发现他虽然还在看那本一看就很枯燥的书,嘴角却有笑容。

    “你不管你的学生了?”波莫纳问。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西弗勒斯看着书说“我可不会照顾他们一辈子。”

    这句话是尼采说的,但是很有神秘人的风格。

    她不再多说,低头继续翻译。

第三十章 落雨听禅(四)

    “加油,格兰芬多!!”

    魁地奇的看台上,一个戴着红围巾的男生趴在围栏边大叫着,他看起来激动得想从那儿翻出去。

    这一场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选手们的冲撞动作看起来充满了暴力,不像是在打球,倒像是在打架。

    查理和斯莱特林的找球手目前都没有找到金飞贼,在球场里到处飞。

    波莫纳的注意力则放在格兰芬多的替补席上,担当查理替补的7年级密切注视着球场,好像上一次给查理用咒,导致他暂时失明无法参加比赛的另有其人。

    在霍格沃茨,如果你需要帮助只需要提出来。

    好比兰多姆想让马人训练自己,威尔明娜就会去找他们商量。

    有时“帮助”还会主动上门,波莫纳还没有来得及将论文交上去,奥利维亚就帮波莫纳找到了,她认识一个幽灵诗人。

    准确得说他是一个爱写诗的霍格沃茨幽灵,他将四个学院比作了四季,斯莱特林代表春天的绿叶,拉文克劳代表夏天的蓝天,赫夫帕夫代表秋天的硕果,格兰芬多代表隆冬的火炉,每一个季节都有各自的优点和魅力,如果取消分院,谁能想象一年只有春天或者只有冬天呢?

    赫曼·鲁斯觉得没有问题,他在北极生活的时候只有极昼和极夜之分,周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总之关于分院的风云就这么过了,现在艾肯小姐住在赫夫帕夫休息室里,目前她的眼睛已经复明了,在她失明期间是唐克斯和图里普在照料她。

    在霍格沃茨,如果你需要帮助只需要提出来,有时“帮助”还会主动上门。

    但波莫纳还是提醒她们,在高跟鞋踩到我们的身上以前,你是不知道一颗蛇牙会咬人的,蛇咬我们是要伤害我们,并以此为乐,享受别人的痛苦。

    她没有冒犯任何人的意思,本来食死徒们就是以不可饶恕咒伤害别人取乐的。

    只是这一次的“蛇”不是斯莱特林了。

    女生盥洗室是个情报站,她安插了“间谍”偷听她们要干什么,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舞会居然就这么结束了,肯定有人觉得不甘心,更何况还有艾米丽泰勒也在寻机报复。

    就在这时,场内响起了欢呼声,原来是查理率先发现了金飞贼。

    很快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也飞了过来,但他好像将查理当成了目标,查理敏捷得躲开他的冲撞,接着查理成了重点“照顾”的目标,鬼飞球总是往他身边飞。

    “作弊!!”那个格兰芬多男生大喊。

    其他学院的人也发出嘘声。

    不过斯莱特林依旧故我,照样小动作不断。

    说真的,这样赢了有什么光彩的?

    波莫纳看着旁边的老蝙蝠,他虽然看着赛况,一点都不激动,将卢修斯马尔福的装腔作势贯彻执行到底。就连斯拉格霍恩都会加油鼓掌什么样的,他却一言不发。

    他注意到了波莫纳的视线,转头看着她。

    “怎么了?”斯内普问。

    “没什么。”波莫纳说,看着另一边的米勒娃,她虽然很紧张,却也没有表现得很激动。

    “你等会儿有空吗?”他凑到她耳边问。

    “这要看你干什么。”波莫纳戒备得说。

    他的脑袋在快速转动着,这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这时传来一阵更大的欢呼声,还有人站了起来。

    “干得好,查理拿到了金飞贼。”解说员通过话筒说“210比85,格兰芬多获胜!”

    “耶!!!”格兰芬多那边响起了欢呼声。

    “我说了,这次是红方赢。”西比尔说,拿着一张红桃10的扑克牌在波莫纳面前晃。

    斯内普勉强鼓掌,波莫纳也不想理西比尔,她的“预测”就跟她的预言一样时好时坏,就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

    “等会儿去哪儿等你?”波莫纳问。

    他回头看着她。

    “还是那个倒霉的地方。”说完他就走了。

    接着波莫纳看向斯莱特林的看台,他们愤愤得看着查理,像是在商量怎么给他点“教训”。

    他们携带的黑魔法物品很像珠宝首饰,上面有家族徽章,费尔奇根本没法检查出来,即便洛里斯夫人察觉到了,他们也会用这是家族“代代相传”的为理由拒绝上缴。

    她又想起了尼采说的话,曾经有个年轻的哲学家,他在19岁时遇到了尼采,等他年到中年,再爬阿尔卑斯山,沿着尼采所走过的路前进,他看到了冰川。

    谁要是看过冰川经过的地方,都不会以为这里存在过青草、森林和小溪,波莫纳在XZ也见到过,那是个彻底的不毛之地,连青苔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石头。

    人类历史上的情况也是这样,最野蛮的力量首先破坏性得开辟道路,然而尽管这样他们的行为时必要的,从而后来会有一种更温和的文明在这里建立家园,可怕的能量是独眼巨人式的开路先锋。

    确实,冰川运动或许是塑造地标形态最强大的自然力量之一,但不论是阿尔卑斯山还是青藏高原的冰川都是高山冰川,不像南北极的大陆冰川表面平缓,它们需要依着陡坡上才能前进。

    而形成这高山的力量是更大的、来自地底深处的,它们原本都在海底,现在被挤成了高山。

    和那股力量比起来,冰川只改变了表面,这里甚至有一个公式,冰川越厚、坡度越陡、温度越高,冰川活动才越频繁越快,产生独眼巨人式的开路先锋。即便是最野蛮的力量,也无法破坏地底深处。

    也许人类的先知没有说,可是马人却说了,神秘人还会再次回来,她不希望斯莱特林又和上次一样。

    善意是稀缺的,“泥巴种”这个侮辱性的词汇改变了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莉莉可以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她,却在乎“西弗”怎么看她。

    尼采并不是完人,至少波莫纳不喜欢他说的“对待女人只能用你手里的鞭子”这句话,在宗教审判所里“女巫们”挨的鞭子难道不够多么?禁酒令也是因为反对家庭暴力。

    没有酒,何来酒神精神?

    但他的有些话是值得深思的。

    比如,颜色无法描绘英雄。

    皮皮鬼和其他幽灵比是彩色的,然而在一段校史里,他曾经是个人,并且在通报巨人来了,让其他人早做准备后,成了一个珍珠白的幽灵。

    另外还有保护了村民免遭摄魂怪袭击的老鼠守护神,它也是白色的。

    当然尼采的原话不是那么说的,“19世纪的人描绘最伟大的人物时似乎身上有一些闪闪发光的、颤巍巍的、飘乎的东西,以至于人们根本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英雄事迹来,而认为这些英雄事迹最多只是自吹自擂的英雄化了的恶行”。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散场的时候,米勒娃来到波莫纳问道。

    “你问西弗勒斯?”波莫纳问“你什么时候好奇心旺盛起来了?”

    米勒娃严肃看着她。

    “同乐是一种高级情绪,很显然他没有,我想他可能会抱怨两句。”波莫纳说。

    “抱怨什么?查理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抓到金飞贼的。”米勒娃说。

    可能还有巴纳比送给查理的飞天扫帚帮忙,光轮确实性能比横扫好多了。

    “你说得不错,谁让他那么小气。”波莫纳说。

    “你该告诉他,让他的队员们不要那么鲁莽,还有那些危险的攻击动作,那几个追球手,他们是在打球还是谋杀?”米勒娃说。

    波莫纳一一点头,米勒娃一边下楼一边抱怨,哦,她可真是太生气了,可惜她不能教育那些野蛮的斯莱特林队员,谁让她生活在20世纪。

第三十一章 落雨听禅(五)

    阿摩巴离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舞蹈家,但她不是随便给人表演的。行为态度恶劣或不合她心意的人,就是给再多的金钱她都不会为他们表演。

    十六岁的时候她经历了一次痛心的恋爱,之后她便遇到了年轻的婆娑罗王子,两人双双坠入爱河,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宫中没有任何人愿意接纳他们两个,一些王族成员甚至扬言要将阿摩巴离的儿子当弃婴一样淹死在大桶里。

    美丽的阿摩巴离遭到了如此多的诬陷,觉得自由才是唯一值得维护的,她从此便不再在王宫居住,宁可用不回去也不再放弃她的自由。

    波莫纳从书架上区下来一本画册,正好翻到了伦勃朗所绘制的浪子回头。

    佛陀对阿摩巴离说,美丽的生和灭正如其他现象一样,与名利一样,完全无异。只有从禅定中才能得来平和、喜悦和自由。

    当智能选择离开馒头庵,去找秦钟的时候,师傅已经知道她的心事。破戒后想回去不可能那么轻易,尤其还免不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

    “你今天想学这个?”胖修士看着她手里的画册问。

    波莫纳不知道该怎么说。

    每天胖修士都在这里,导致西弗勒斯没法来跟她一起自习了,白天在蛇形兽窗户边他才有机会倾诉。

    最年轻的院长是个听起来挺光鲜的头衔,可是当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斯莱特林里有男生组成的小团体,虽然不像伊莎贝拉·西德尼所率领的女生团体那么招摇、人多势众,却实实在在不将斯内普看在眼里。

    他们要么自持家族历史悠久,要么觉得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而他们将来“大放异彩”的地方是魔法部。

    虽然“蛇王”神圣不可侵犯,但是……

    “波莫纳?”胖修士问。

    “佛陀说,唯一不会退灭和产生苦恼的美是慈悲和无希求的爱心,您觉得他说得对吗?”波莫纳用法语问。

    “曾有一个农夫,他怜悯在雪地里冻僵的蛇,等蛇在他怀里醒了,它咬了他一口。”

    “我知道这个故事。”波莫纳说。

    “那你记住了吗?”胖修士问。

    她想说自己记住了。

    “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胖修士问。

    她知道胖修士想问的是什么。

    “您也觉得斯莱特林不该被接纳?”波莫纳反问。

    “萨拉查斯莱特林选择了离开,就像离家的浪子,关键是他是不是真的想回头。”胖修士说“不然您是让蛇进入了伊甸园。”

    “神秘人很美,不只是他的外貌。”波莫纳说“他至今还有很多追随者。”

    胖修士看着她。

    “与其让他们披上伪装,躲在羊群里,不如他们自由自在得呆在一起。”波莫纳说。

    “最好真是这样。”胖修士说。

    “当然真的是这样。”波莫纳说。

    接着她将画册放回书架,继续上法语课。

    她听说食死徒中没人会用呼神护卫,但她知道斯内普是会的,虽然不如伊尼亚斯的老鼠守护神那么强大,可以赶走很多摄魂怪。

    他是特别的,不仅仅是对食死徒而言。

    还有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弥迦的青年住在喜马拉雅山脚下,他为人勤奋善良,虽然身无分文,却依旧出发,希望有机会读书。当他到达都城提婆波帝的时候,发觉城里正在筹备着庆典,于是他便向路人问明究竟,这时一个手持七朵半开莲花的美丽少女从他身边走过。

    “请问今天有何庆典?”弥迦向她询问。

    “今天是开悟的燃灯佛莅临之日,据说他如火炬般替众生燃亮着大道。他是大王的儿子,曾出家寻求真理,现在已经得道归来,因他的大道光明耀世,所以这里的人便大肆庆祝,以表达对他的尊敬。”

    “你这花多少钱?”弥迦问,他打算用路上打临工挣的钱买少女手中的花。

    少女望着弥迦,觉得他是个细心的人,便对他说“我只买了五朵,两朵是从我家池塘里摘的。”

    “你买五朵花了多少钱?”

    少女不肯卖“我买这些花是希望自己做供养,我没打算把它送卖给别人。”

    弥迦试图游说她“你还可以拿池塘里摘的两朵来做供呐,我求你让我买那五朵吧,我很希望能有一点东西献给大师,这是一生难遇的机会,如果你肯让我,我一定永生感谢。”

    少女没有作答,弥迦继续说“你让我买这些花,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有一句很浪漫的话,虽然不一定是佛说的: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偶然相遇。

    少女可能没听过这句话,但她却觉得与弥迦在前世见过,她可以给他这些花朵,前提是要他答应今生今世,以及生生世世都要让她做他的妻子。

    她把这些花快速说出来,窘得不行,差点喘不过气来,弥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一会儿后才说“你很与众不同,而且十分坦诚,我初遇你时也觉得有点特别,可是我正求修道,如果我成婚了,难免有所障碍。”

    少女说“如果你答应娶我为妻,我便立缘当你修道时,一定不会妨碍你离去,相反还会尽力成就你的道业。”

    弥迦很高兴得接纳了她的要求,并且与她一起去找燃灯佛,人群拥挤使他们无法看到前面,少女护着手里的花,弥迦保护着少女。但人海太汹涌,他们没法移动。

    于是弥迦将五朵莲花掷向燃灯,少女也将她的两朵扔了出去,都落在了大师的手臂上。

    燃灯让抛花的人出来,人群让出了一条路,弥迦和少女手牵手得上前行礼。

    燃灯看着弥迦“我知道你心里的真诚,知道你有决心修道以达开悟来拯救众生。别担心,终有一天,在未来世你会如愿以偿的。”

    跟着燃灯又看向弥迦身边的女子“你将会是弥迦今生及所有未来生的知己,谨记你的愿言,你要帮助他达到他的愿望,在接下来的一生和接下来的多生多世里,你们都将结为夫妻。”

    当丈夫寻求精神之大道时,他的妻子支持他,因此他对她感激不尽。

    燃灯说名利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了解和爱才是世上最宝贵的,如果你们对事物有深切的了解并去爱,你们就会领悟到快乐。

    因为有了理解和爱,弥迦和他的妻子多生多世中都共享着幸福和快乐,有了理解和爱,一切都能成就。

    后来弥迦成了佛陀,而手持莲花的少女则成了耶输陀罗,也就是悉达多太子的妻子。

    在头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时,波莫纳却想的是,他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感激她更多,他更爱他的大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当他刚成为院长需要支持的时候,波莫纳觉得自己该支持他,即便她也怀疑施展肖像画诅咒的人是来自他所在学院的。

    但她希望他能留在学校,而他却希望她能和他离开学校,圣诞节去马尔福庄园。

    她拒绝了,尽管这么做让他很不高兴。

    可是她觉得自己像是那颗皱缩无花果树,根系已经扎进了学校的每一个缝隙,离开意味着连根拔起,不止是她自己难活,连学校都会沦为废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也许到了那天她会跟他走的。

    她并不是舍弃了沦为废墟的城堡,不愿意出力重建它。

    其实智能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服下毒酒,说不定赶得及,黄泉路上两人会再次相遇,只是她恐怕不能与他一起再续轮回。

    那么私奔,一起做游魂野鬼如何?

    这免不了被鬼差追捕,两人被抓了还要遭遇处罚。

    宝玉能将秦钟唤回来,智能何不效法?都跳出轮回了,何必怕鬼差?

    这时她听到一阵长长的叹息。

    她抬头看着胖修士,他正担忧得看着她。

    很显然,刚才那声叹息确实是他发出的,这有什么可怕的呢?尽管他是个幽灵。

第三十二章 落雨听禅(六)

    波莫纳来到了阶梯音乐教室,因为是冬天,青蛙合唱团的青蛙们表现得没精打采,好像不能指望它们在圣诞节表演合唱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昔日西里斯布莱克曾经坐过的位置,学校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人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听着肖像画里演奏的音乐,长叹一口气。

    她的脑海里一时出现魔一样微笑着的神秘人,一时出现在阳光下连眼睫毛都在发光的西里斯布莱克,他们都是极美的。

    佛陀说,美与丑都是我们心中创造的概念,它们与五蕴是难舍难分的。

    同样是花神,提香所画的花神不需要戴着花环之类的装饰,仿佛她自己就是一朵花。

    但是在伦勃朗的画里,他用了自己的妻子做模特,尽管她远比不上提香所绘的花神。

    一个人的眼中什么都可以被认为是美丽,什么也可以被认为丑陋。一条河、一片云、一片叶、一朵花,或者是一个金黄色的下午,全部都有不同的美。

    但也可能没有任何美丽,至少在比尔眼里,艾米丽泰勒已经不再吸引他了,他才六年级就开始复习newt考试,波莫纳在图书馆里靠窗的位置经常看到他。

    倘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作为级长却有点不称职。米勒娃不会去格兰芬多的休息室,级长却可以,比尔该更有一些领袖风范的。

    接着她又想起了西里斯和詹姆他们俩,他们就把蛙卵肥皂丢进了级长浴室里,正巧当时洗澡的是斯莱特林的级长。

    当时那个级长吓得惊叫,差点光着跑出来,等他穿好衣服后马上去逮捕西里斯和詹姆,然后菲尔奇的抽屉里又多了一张他们俩的“光辉事迹”。

    她想到这里笑了起来,可这笑容没有在她脸上维持太久,就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院长!”一个赫夫帕夫的男生气喘吁吁得说“斯内普在温室里,把你的曼德拉草都拔起来了。”

    “什么!”波莫纳惊叫着站了起来,她没有心情再继续欣赏音乐了。

    等她在学生的带领下冒着鹅毛大雪来到温室,发现那些曼德拉草不仅都被拔了出来,好像还感染了什么东西,即便已经被埋到土里了,还是尖叫个不停。

    斯内普还在继续将曼德拉草拔出来,接着将它浸进某种魔药里,然后那株可怜的曼德拉草“跳起了舞”。

    “你干什么!”波莫纳隔着玻璃大喊,可是斯内普毫无反应,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联想到他可能用了缩耳咒听不到声音,波莫纳也对自己用了,然后进入了温室。

    “你干什么!”波莫纳凑到了斯内普的身边问,他冷冷得看了她一眼,至少不再祸害她的曼德拉草了。

    “跟我来!”她怒吼着,来到了隔壁的温室里。

    他不急不慢得跟了过来,直到听不到曼德拉草的尖叫。

    “你干了什么!”波莫纳解除了缩耳咒后问。

    他冷着脸,像是因为没有解除咒语听不见。

    他们互瞪了一分钟,最后他挥了一下魔杖,仿佛解除了魔咒。

    “你对我的植物做了什么?”波莫纳一字一顿得问。

    “我需要药材。”他冷冰冰得说。

    “什么药材?”

    他示意波莫纳看隔壁“我要提升广谱解药的药效。”

    “什么?”

    “你什么地方听不懂?”斯内普问。

    波莫纳继续怒视着他。

    “广谱解毒剂只能解普通的毒,更高级的毒只能缓解,我提升它的解毒能力,这样它就能解更多的毒了。”他虚伪得笑着“那需要‘跳舞的’曼德拉草。”

    她觉得他是纯捣蛋的。

    他似乎是有备而来,将一本书放在了工作台上,书名叫《神奇的药水和魔药》。

    “我加了这种药水后,它们会更有活力,这对熬制药剂是有好处的。”斯内普说。

    “仅此一次。”波莫纳警告着“下次你要干什么最好提前跟我说!”

    他却抬起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干什么?”她气愤得问。

    “你让我破解图茨的药水,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一副抓住了她把柄的样子。

    “我想让你知道,拥有了知识后,财富很轻易就能得到,你不需要嫉妒任何人。”波莫纳说。

    “骗子。”他指控着。

    “你可以不用把配方给我,自己留着。”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温室外面的学生。

    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他们居然还躲在外面偷看。

    不过被斯内普瞪过后,他们都冒着风雪跑了。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他才将视线落在了波莫纳的身上。

    “你该把温室的门锁起来。”他轻声说“不然你这里会充满了‘爱情鸟’。”

    波莫纳困惑得看着他。

    “看看这景色。”

    波莫纳抬起头,发现尽管外面下着大雪,温室里依旧温暖如春,鲜花盛开着,还有蝴蝶在飞舞。

    “我的温室里可有不少危险的植物。”波莫纳说。

    “他们才不在乎。”他冷冷得说,抬手将她肩膀上的花瓣给取了下来“关上这个地方的门。”

    “好吧。”波莫纳说,她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跑到温室来“目睹”斯内普动她的盆栽。

    “我想将德拉科介绍给你。”斯内普观察了一下那片花瓣后将它给扔了“他是个有天赋的小子。”

    “但他再有天赋也赶不上魔药大赛了,大师,他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呢。”波莫纳说,同时想起了那个照片里看着就娇生惯养的小混蛋,小小年纪就梳大背头,脑袋看着像个金色的鸡蛋。

    “你最好留神你学院的女生,她们好像在图谋什么。”斯内普说。

    “我学院?你搞错了?”波莫纳问。

    “她们让艾肯小姐问我,哪个品种的珍珠做迷情剂的效果最好,你觉得呢?”他笑着说,露出了黄牙。

    “哦!”波莫纳激动得叫起来“这些可恶的小戈尔贡。”

    他趁机将她抱住了,用斗篷裹住了她,接着他长叹一口气。

    “冷吗?”他问。

    “不。”她回抱了他“谢谢你的提醒。”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仿佛在倾听温室里的流水声。

    “艾肯制造了隐身药水,小心她干不法勾当。”许久后斯内普说。

    “她才11岁。”波莫纳笑着说“你担心太多了。”

    “你该觉得我是谨慎,尤其我还有可能带着她去德姆斯特朗,她要是走错了地方恐怕回不来了。”他好心情得说。

    波莫纳没怎么多想,她换了姿势,舒服得趴在他的胸口。

    要是能在这里摆上一张躺椅就好了,可以舒服得睡个温暖的午觉。

    他凑了过来,闻她嘴里的呼吸“你吃了糖了?”

    “喝了一点蜂蜜酒。”

    “还有吗?”

    她有点神志恍惚,觉得他和那个找姐姐们讨口脂吃的宝玉很像。

    所有人都拒绝了,所以她也不该给。

    他一直在闻那股蜂蜜味,却没有偷尝。

    接着他的脚动了一下,像是在跳舞,波莫纳依着他的脚步挪了挪。

    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在对生命的辜负。

    她已经30多了,如果是人类女性,青春已经不在,她还有多少时间去辜负呢?

第三十三章 落雨听禅(七)

    帕拉塞尔苏斯反对万灵药。

    虽然羊粪石和广谱解毒剂一样具有“包治百病”的功能,但西弗勒斯觉得它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那种能让曼德拉草“跳舞”的药水名叫“dancybite”,它是由塔兰泰拉蜘蛛毒液和一种名为吃骨鼻涕花(osedaxmucofloris)的深海蠕虫提取物制作的,这种吃骨鼻涕花主要是靠在“鲸落”后,在鲸鱼遗体的骨头上钻洞来获取里面的酯类物质,并通过共生菌来进行消化。

    贵腐葡萄酒是从看上去像腐败的干葡萄里发酵制成的最高级的甜口葡萄酒,它并不是真的烂了,而是感染了一种霉菌,蛀出极细小的孔,让水分快速蒸发而显得干瘪,提高葡萄酒的甜度和口感。

    就魔药大师来说,波莫纳养的曼德拉草太“肥”了,涂上了这种魔药后它们会很难受,可是对于人类来说提高了可有效利用的成分。

    马的天性是践霜踏雪、欢乐时扬蹄跳跃,但是伯乐为了驯服马用烧红的铁器烙印、凿削马蹄、这样做它们失去了天性,却因为戴上了笼头,变成了可被人控制的畜力了。

    总之因为这些被“浇灌”后的曼德拉草即便埋在土里也很不安分,而且共生菌需要在低温、阴暗的地方培养,波莫纳就带着这些花盆前往用于培养真菌的地窖。

    虽然很多真菌是腐生的,但它们需要非常干净的水,地窖的入口有一株柳树,它是长在水里的。养这棵柳树的水池有一面用的玻璃,仿佛一个鱼缸,可以看到水底的生态。

    等波莫纳将所有的曼德拉草安置好,发现西弗勒斯正透过玻璃缸仰望着。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着一起看。

    可能是因为水太清澈了,透进来的光是蓝色的,而不像黑湖底照进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光那样是绿色的,让她觉得仿佛置身深海。

    “为什么不养点什么?”西弗勒斯忽然说。

    “你想养什么?鲸鱼?”她开玩笑一样说。

    他沉默了片刻。

    “那本书原来是艾弗利家的,他们家族也曾经精通草药。”

    波莫纳看着他“是成为食死徒的那个艾弗利吗?”

    “黑魔王把那本书给了我,他觉得它对我更有用处。”西弗勒斯说。

    波莫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吃骨鼻涕花以前有很多种类,但是因为麻瓜捕鲸,让它们几乎灭绝了。”西弗勒斯继续说“多么可惜。”

    “别听他的。”

    他不在意得笑着“我知道。”

    波莫纳觉得他没有听进去。

    “你有没有听过鲸鱼的歌声?”西弗勒斯说。

    “我听过。”

    “什么时候?”

    “电视里。”

    他惊奇得看着她。

    “我的专长是植物。”她解释道“不是每个赫夫帕夫都对动物那么在行。”

    他不再看她,手指轻轻碰着玻璃。

    “我小时候,他曾经带我去过一次水族馆。”西弗勒斯缓缓得说“我在那里听到了鲸鱼的声音。”

    波莫纳静静得听着。

    “我问他,它们在说什么,他跟我说‘有人在吗’,我当时以为他在骗我。”西弗勒斯又顿了顿“这个水池对鲸鱼来说太小了,可是对大海里的鲸鱼来说,海又太大了,它们想要与别的鲸鱼沟通,然后在海里一直唱歌。”

    “你对鲸落感到难过?”波莫纳问。

    “但它们要是不死,鼻涕花就无法生存,尽管它看着挺恶心的。”西弗勒斯说。

    事实上鲸落不只是养活了吃骨鼻涕花,还有很多其他的生物,一头鲸鱼的分解是庞大而复杂的过程。

    “我们走吧。”西弗勒斯说。

    接着他拾阶而上,离开了地窖。

    恰巧这时雪停了,一场暴雪下来雪已经没过膝盖,跋涉起来有点吃力,然而远处的霍格莫德车站却没有积雪。

    这算是魔法的一个便利之处,铁轨到了冬天会发热,让雪融化,要是麻瓜的话为了让铁路畅通还需要铲雪。

    明天开始就是圣诞假期了,学校里也布置了不少应景的圣诞节装饰,比如随处可见的槲寄生,他们俩还碰到了两个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

    他视而不见得走开了,波莫纳目送着他,恰巧这时看到了灰女士神情暗淡得飘过。

    尼采说,任何伟大的爱情都有残酷的念头,要杀死所爱的对象,免得对象再放肆得变来变去,因为对于爱来说,变心比毁灭更可怕。

    幽灵自死亡之日起,外形就不会改变,但是……

    “教授。”

    波莫纳回头,看到了伊莲娜艾肯。

    “我能不能不参加魔药大赛。”艾肯可怜巴巴得说。

    波莫纳觉得怀疑,但她这么一说,波莫纳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急急忙忙得赶回休息室。

    所有人都在打包,准备明天上午乘火车回去。

    “阿斯特!”波莫纳大喊。

    “什么事,院长?”正在公共休息室沙发上和人聊天的女级长回答。

    “跟我来。”波莫纳说。

    接着她们俩就朝着女生宿舍走去。

    本来女孩们正在热带雨林里嘻嘻哈哈的聊天,看到波莫纳来了,忽然之间像是发现了某种恐怖生物,惊慌得跑回寝室。

    “哦~你们死定了!”波莫纳残忍得说。

    “发生什么事了,院长?”阿斯特问。

    “你去那边。”波莫纳说“别包庇任何人。”

    “包庇什么?”阿斯特问。

    波莫纳朝着另外一边,挨个开门检查。

    她打开的头两个门没有问题,虽然她发现了女巫杂志,以及罗哈特获得“最佳微笑”奖的大头照。

    等她打开了第三个寝室的门,她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寝室里四个人只有三个,还有个不知去向。

    “南希去哪儿了?”波莫纳问。

    “她没有回寝室。”一个女生说,表情难掩惊慌。

    “南希·舍弗勒!”波莫纳大喊“我数到3,如果你不出来,明天你就别回家了。”

    半天没有应答。

    “1”

    “2”

    就在即将数到3的时候,南希出现了,她刚才用了隐形药水。

    波莫纳深吸一口气。

    一般来说,如果只有一个人“干坏事”,她会离开休息室,找空教室或者是洗手间这种“私人”的地方。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有份,那么休息室反而是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菲尔奇、洛里斯夫人以及斯内普。

    怂恿艾肯问斯内普哪种珍珠好用的是“女孩们”,迷情剂这种爱情魔药要是带到了麻瓜世界……

    虽然她很想怒吼,不过她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你们能出去一会儿吗?”波莫纳对南希的舍友们温和得说。

    她们看了眼惶恐不安的南希,磨磨蹭蹭得离开了寝室。

    等门关上后,波莫纳走到一张床边坐下。

    “过来坐下。”波莫纳对南希说。

    “就这么说吧。”南希戒备得说。

    “我很可怕吗?”波莫纳问。

    南希看着波莫纳半天,可能觉得她不那么可怕,于是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我能不能问,为什么你要熬迷情剂?”波莫纳轻柔得问。

    “只是一时兴起。”南希说。

    波莫纳叹了口气“我不会惩罚你的。”

    南希犹豫了。

    “我知道,你不是唯一参与的。”波莫纳笑着说“否则你也不会在寝室里熬了。”

    南希还是不说话。

    “需要我立字据吗?”波莫纳问。

    “我只是想看看,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南希半晌后说“你把那面镜子搬走了。”

    “那面镜子……你是说厄里斯魔镜?”波莫纳问。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能看出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南希说“我现在需要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就熬了迷情剂?”波莫纳问。

    “它至少会告诉我,我最喜欢什么气味。”南希将手环在胸前“这样够了吗,院长?”

    波莫纳估计她不会“招”出其他人用迷情剂干什么……她只希望那些个喝下迷情剂的人足够幸运,这些女孩没有把它弄成毒药。

    “等你放假回来后,我们再细说吧,你剩下的迷情剂在哪儿?”波莫纳问。

    南希看了她一会儿,从床底下将加了盖子的坩埚拿了出来。

    波莫纳揭开了盖子,珍珠白的蒸气寥寥升起,至少闻着和看着没问题。

    “你喝过吗?”波莫纳问南希,将迷情剂的盖子放了回去。

    南希刚才出神得看着坩埚,好像没听见波莫纳说什么。

    “你喝过这魔药吗?”波莫纳问。

    “不。”南希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喝。”

    “那你不知道它是否有毒咯?”波莫纳问。

    南希的笑容消失了。

    “不,我不知道。”南希心虚得说。

    “你知道怎么解毒么?”波莫纳问。

    南希依旧摇头。

    现在波莫纳知道西弗勒斯要熬提升版本的广谱解药的目的是什么了,可是那种曼德拉草还在土里呢。

    “你有羊粪石吗?”波莫纳问。

    “有的。”

    “如果有人中毒了,把它放在嘴里,它能暂时延缓毒性,至少还有送医院的时间。”波莫纳说“这锅药我带走了。”

    “你不惩罚我吗?”南希问。

    “我们事先说好,不惩罚你的。”波莫纳说“你的问题我们放假后再聊。”

    然后她起身带着坩埚走了。

    等她打开门,发现几乎所有女生都在门外,她们看着波莫纳。

    波莫纳没有再继续搜查,直接带着坩埚离开。

    怎么说呢,爱是一种力量的源泉,它既可以很伟大,也可以很可怕,让平时很好欺负的人变得恐怖,更遑论这是一屋子的女巫。

    凡事勿过度,生存与毁灭在一瞬之间。

    另外还有一句,妄下承诺会带来痛苦。

    希望她能没事。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波莫纳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小跑着跑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四章 落雨听禅(八)

    波莫纳带着还在冒烟的迷情剂来到了魔药教室。

    迷情剂不是违禁品,而且还在1782年出版的高级魔药制作中出现,而这个版本的魔药书已经有200年没有改版过了。

    当波莫纳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老蝙蝠很意外,波莫纳看到他正在用清洗剂魔药设备,滴水兽水池里到处都是散发着薄荷味的粉色泡泡。

    “怎么了?”他带着一手的泡泡问。

    “看看这个!”波莫纳将坩埚放在了实验桌上。

    他洗干净了手上的泡泡,然后揭开了坩埚的盖子。

    “这东西有毒吗?”波莫纳问。

    “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他挖苦道。

    事实上这确实是检验魔药是否有毒的最有效办法,虽然绝大多数学生都没有想过——自己熬好的魔药起不起效或者有没有毒,自己喝一口就知道了——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蠢。

    “放在这儿吧,过两天给你答复。”老蝙蝠说,将坩埚的盖子重新盖上,接着又去清洗设备。

    魔药制作好后会有存放问题,清洁剂不能长时间存放,它会自己干掉,也不能放在潮湿的环境,接触潮湿的空气会变成有害气体。

    12世纪西班牙毒理学家摩西·迈蒙尼德所写的《论毒物及其解毒剂》中曾介绍了毒蛇及其他动物的咬伤,首先要用到止血带和吸出毒素,虽然他当时认为在四肢用止血带可以减轻疼痛感,但从一定程度减缓了毒液进入身体的速度,被毒蛇咬伤还要从伤口吸出毒液,这对口吸毒液者也存在一定风险,因为有的毒素会从口腔黏膜的伤口进入身体。再有就是吃下毒物应该尽快催吐,减少胃肠吸收毒性的效果。

    “你愣着干什么?”老蝙蝠问。

    “在想解毒的事。”波莫纳说。

    他轻蔑得笑了笑,继续洗坩埚。

    西班牙的姑娘们很喜欢用颠茄滴眼,颠茄当然是有毒的,不过要是剂量控制得好,这样会让她们的瞳孔放大,显得眼睛深邃,摩西·迈蒙尼德也认为颠剂可以用来药用。

    “你那贫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他有点恼羞成怒得问。

    “你怎么不看着我说话?”波莫纳问。

    他不想理会她,转身去了自己的私人储藏室。

    福灵剂必须避光保存,还有吐真剂,这倒不是因为它畏光,而是吐真剂禁止对学生使用,它是禁止在学校里使用的。

    它们看起来都像是澄清的泉水,要不是瓶子上有标签,根本难以分辨它们是对应月亮周期什么时候熬制的。

    “你的吐真剂效果怎么样?你不做实验,怎么知道它们的效果如何?”波莫纳问。

    “我给你喝点怎么样?”他恶狠狠得说,站在梯子上整理着那些瓶瓶罐罐。

    “好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挑衅一样说。

    这一次他低头看向她了。

    “你带脑子出来了?”他讽刺着。

    “下来吧。”她靠着门,轻佻得说。

    他默默得看着她。

    “告诉我,你刚才在干什么?”她柔情脉脉得说。

    他抬起头,在架子上翻找了一下,接着拿着一个药瓶下来。

    “你能不能帮我培养这个。”他拿着药瓶说。

    “这是什么?”她伸手去拿,却被他躲过去了。

    “我想这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他带着微笑说“你能保守秘密吗?”

    “当然。”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像着了魔似的,将那个瓶子递给了她。

    波莫纳接过来,将瓶盖打开,里面是一块晒干的蘑菇片。

    她再次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睛变得无神。

    “你对我用大脑封闭术?”她不敢置信得说。

    “你又在用它了对吗?你的媚娃天赋。”他冷冷得说。

    她的眼睛转了转“好像有点。”

    他很粗鲁得将她推到一旁,像是水火不侵似的。

    “真是不解风情。”她小声嘀咕着,重新走到了他身边“这是干什么的!”

    “蘑菇。”他干巴巴得说。

    “我知道这是蘑菇!”她大喊着。

    “那你的问题是什么?”他耻笑着。

    “这个蘑菇是干什么用的!”她大喊道。

    “药材。”他言简意赅得回答。

    “别逼我用魔杖,西弗勒斯!”她怒气冲冲得说。

    结果他笑得可开心了“你怎么不用刚才那招了?”

    她拿他没办法,只能锤了他一下。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拉住了她。

    “只是在开玩笑。”他笑着说,捏了一下她的手“这是我新发明的药需要的。”

    “什么药?”她问。

    他凑到她耳边“protegodiabolica。”

    她震惊得看着他“你怎么……”

    “嘘。”他把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别告诉任何人。”

    波莫纳闻着他手指上的薄荷味,脑子似清醒非清醒。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问。

    “格林德沃用这个咒语差点把巴黎给毁了。”波莫纳说“你想……”

    “我想要的是它的选择作用。”斯内普打断了她“符合一定条件的人才能安全进入火圈。”

    “只是学术研究?”波莫纳问。

    “只是研究。”他严肃得回答。

    她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他从她手里拿走了蘑菇。

    “别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他平静得说。

    “你从哪儿弄到这个的?”波莫纳问。

    “博金博克。”

    波莫纳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帮你。”

    “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她发现,不论她帮与不帮,他都会去做,区别只在于她知情和毫不知情。

    “我很好奇,这个蘑菇是干什么用的?”波莫纳问。

    “你可以理解为诱饵,它可以散发一种‘芬芳’的气味。”斯内普说。

    波莫纳困惑了。

    “照着做就行了。”他颇冰冷得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波莫纳嘀嘀咕咕得说,从他手里拿过了晒干的蘑菇片,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等等!”他惊呼。

    波莫纳从没见过他那么震惊,但在担心这个之前,她首先要搞明白怎么会有这种“魂出窍”一样的愉悦感。

    或者说她真的灵魂出窍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心脏噗通噗通的跳,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靠在他怀里,温顺得像一只猫,或者说她就像是吸了猫薄荷的猫。

    “闻起来怎么样?”他无奈得问。

    “臭烘烘的。”她玩着他的纽扣抱怨着。

    “幽灵爱闻臭烘烘的东西,尽管他们什么都闻不到。”他平静得说“其他没有形体的灵也这样。”

    “你是说这种蘑菇会引来‘魔鬼’?”波莫纳问。

    他没回答,长叹口气,像是默认了。

    “你说了只是用来学术研究的!”波莫纳又锤了他两下。

    “我要弄清楚,起选择机制的是灵体还是别的。”他辩解道。

    “我要是在学校里种这个……”她一边说一边使劲晃他。

    “你可以去学校外面,禁林里不是有个秘密果园吗?”他忍耐得说。

    她忙着闻他身上鼠尾草的气味,像是要把刚才闻到的恶臭受到的伤害补回来。

    这时她听到传来沙沙的蛇佬腔,仔细听却又像是她的头发摩挲布料发出的声音。

    当蛇长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脱皮……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层皮里挣脱出来了。

    忽然传来一股巨力,将她推出了魔药教室,然后门当着她的面“砰”得一声关上了。

    她的脑袋清醒了一点。

    “别忘了我那罐药!”她在门口咋咋唬唬得说,然后转身离开。

    这玩意儿可真危险。

    “梅林。”她嘀咕着,穿行在黑暗的走廊上。

第三十五章 落雨听禅(九)

    当菲兹杰拉德找到伊西多拉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后来那样。

    楞严经中曾说,众生悲求拔苦,仰求与乐,观音大悲之心也遍布在众生悲仰心中。

    修到了根尘脱离,妄想识心自然不会升起,没有妄想,心就清净了,即便误入鬼国也一样不会被鬼伤害。

    但到了这个境界也就差不多快寂灭了,六根对着六尘,即使不像伊西多拉父亲那样对外面的刺激毫无反应,那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家都在往前看的时候,你却一个概念都没有,或者说你找到了轮回的根源。再接下来就是“能所双亡”,即使眼睛睁着,也跟闭着一样,没有一个东西被“我”所看见。

    山下杀得尸山血海,山上的佛却还是能看着不出手,刀过如切水又或如风过吹光。如果你想脱离苦海,才上山去找他们,除了地藏菩萨外,漫天的佛都不会主动出手救世,观音则是听到了有人叫他,她才会前去救护。

    《楞严经》是主张涅槃的,一个人要是还想活下去,就不要“知见未见”,想活就是有欲,这世上还有“我执”的东西。

    等波莫纳回去后,她就查西弗勒斯给她的蘑菇是什么来头。

    古希腊人将其称为菲勒斯(phallus),远古时代被当作复活的希冀。

    如果说死去的人渴望投胎,它的作用大概就是像蜡烛一样将黑暗中迷失的亡灵引领到光明中来,发展到近现代则代表前俄狄浦斯情节和“母亲的欲望”。

    母爱当然是伟大的,但母亲除了孩子之外还有别的期盼的东西,一开始孩子并不知道,后来孩子逐渐努力认同了,母亲也是希望得到幸福的,而这个欲望的对象来自父亲。当父亲由于某种原因导致母亲不幸福,孩子就会仇恨父亲,导致了快乐的三角变成焦虑的三角。

    古代宗教将一切身体的欲望全部看作“滑坡”般的低级,是要全盘否定的,黑暗势力必须通过惩罚或威胁对之严加控制,否则人会不可逆转的堕落,最终到达万劫不复。

    人逐渐学会不会简单得追随一时冲动,是人类成熟过程的一部分,是从儿童到成人过程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延缓,必要时暂时的禁欲,甚至在追求自己的目标或良知的过程中选择痛苦。

    哈利波特今年七岁了,都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图茨和罗哈特也功成名就。要在同龄人都成家立业又或者事业有成时还继续静下心来追求自己的目标,并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和比尔那样,遭受漂亮女孩的嘲笑后还能坚持继续走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事实上成为帕特里夏林奈那样的古灵阁顶级解咒员以后也可以出书、成为名人,即使他不像某些人那样功成名就后对前女友报复,也至少让她刮目相看,后悔自己以前看走了眼。

    赛马场的赌鬼间有这样一句“玩笑话”,骑师多吃或少吃一块黄油面包,决定了成千上万人的幸福与不幸。

    托比亚有段时间将“希望”寄托在赛马上,但他过一段时间后就不再感兴趣,一如他许许多多的“兴趣”,因此也没有输多少,只是脾气更坏了。

    他知道有福灵剂这个东西,怨恨艾琳为什么不给他,但福灵剂哪是能买到的呢?

    但波莫纳可真没想到托比亚居然会带西弗勒斯去水族馆,他明明……

    “波莫纳。”

    她听到了邓布利多的声音,下意识得将桌上的资料都给合上了。

    “你怎么来图书馆了?”波莫纳惊慌得问。

    “我听说,你搜查了女生寝室?”邓布利多说。

    “是的,有人告状了?”波莫纳问。

    “我能问,舍弗勒小姐为什么在寝室里熬魔药吗?”阿不思问。

    波莫纳摇头。

    “我让她放假后跟我说。”

    “你去了西弗勒斯那里,拿了什么?”阿不思问。

    “你怀疑我拿了吐真剂?”波莫纳开玩笑一样说。

    邓不利多的蓝眼睛透过半月眼镜看着她。

    她不笑了,严肃得看着邓不利多“我不会对学生用吐真剂。”

    “如果她不告诉你呢?”邓布利多问。

    “那是她的隐私。”波莫纳说。

    邓布利多沉默了。

    “你的圣诞节有什么安排?”邓布利多问。

    “没什么安排……你有什么安排?”波莫纳问。

    “跟我做一次短途旅行如何?”邓布利多说。

    “没问题,需要我带食物吗?”

    “我更希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会想要迷情剂。”邓布利多说,准备离开。

    “舍弗勒小姐跟我说,她想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波莫纳在他离开前说“其他女孩我不知道。”

    邓布利多看着她。

    “如果你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你会去追寻它吗?”波莫纳问邓布利多。

    “有什么书告诉你答案?”邓布利多问。

    “有一个疯子麻瓜,他说最明智的做法,是每个人都去邀请最漂亮女孩的朋友,这样每个人都能跳舞了,而不是所有人都去邀请最漂亮的女孩,她只会和一个人跳舞,失败者们再去邀请别的姑娘,她们不会同意的。”波莫纳说。

    “你觉得他对吗?”

    “他是对的。”她瘪着嘴。

    “但我想男孩们还是会邀请最漂亮的女孩。”邓布利多笑着说“你恨我吗?”

    “恨你什么?”

    “你本来该有数不清的邀请。”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你要邀请我跳舞?”波莫纳问。

    “你最近法语学得怎么样?”邓布利多问。

    “我才刚开始学呢。”

    “跟我聊聊你最近的进度。”邓布利多问。

    “我学了一个新词,recherche。”波莫纳说“那是从希腊语zetein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寻找,这是苏格拉底告诉学生们要做的,15、16世纪不只是对人的发现,还有对世界的发现。”

    邓布利多觉得这个话题有兴趣,选择听她继续说。

    尼采曾说过,当我如同融合到另一个人当中时,便在“爱中忘记了自我”,仿佛打碎了镜子,把自己虚构成另一个钦佩的人。

    认清自己首先不应该是自我欺骗,汤姆里德尔选择隐瞒自己的过去,将自己虚构成伏地魔。他并不爱任何人,而是爱他自己,并试图用光彩的形象欺骗所有人,但总有一些人知道他的过去,比如她眼前的老巫师,据她所知,是邓布利多将汤姆里德尔带到魔法世界的。

    他知道去哪儿能找到年幼的神秘人,不过要是这么做了,那和妄图杀死哈利这个隐患的神秘人有什么区别呢?

    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波莫纳从来没有问过阿不思这个问题,她接受命运的安排,尽管她不信命。

    要是阿不思知道她干了什么,会多么失望呢?

    她希望西弗勒斯圣诞节舞会能遇到合适的女孩,这样她自欺欺人的任务就完成了。

    为什么她希望他忘了莉莉呢?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如果让莉莉“活过来”就要触碰禁忌,像三兄弟的老二一样,用复活石将她复活。

    那会招来惩罚,童话里只是说死神收割了老二的生命,受到如此蔑视的死神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么?

    她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尽管他大概率不会领情。

    所以她等会儿要怎么开口和女孩们说呢?

第三十六章 木马赢家(上)

    有一天,苏格拉底的朋友凯勒丰去德尔斐神庙询问:哪个希腊人比苏格拉底更博学?

    神喻其实和预言一样,回答就像是谜,得到答案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明白,苏格拉底也是一样。于是他打算找个自称博学的人,确信要么在他那里可以辩驳神喻,要么在任何地方都无法对神喻提出非议,于是他就在整个希腊到处找人问问题。

    他这样做其实很烦人,当时的希腊人还不知道有神喻的内容。苏格拉底将这个调查、怀疑、询问、对照自己检查别人的过程称为“exetasis”。在此之前苏格拉底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考虑神喻给现实带来的结果,如果会造成危险和不幸,就试图避免神喻的实现。

    神喻告诉某人,他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他很难不高兴的;同时当他被一个明明很博学,却自称自己无知的人驳倒了,那也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知。也就是说苏格拉底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真相,却失去了民心。

    这不是波莫纳想要的结果,同样她也不希望孩子们之间出现告密者,当然她也不可能在她们喝的饮料里加吐真剂。

    回到办公室后,波莫纳就摘掉了女巫帽,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不在孩子们上火车之前,将那些倒霉的迷情剂回收,就极有可能发生孩子们将它当成圣诞礼物送人的情况,到时问题就扩展到了校外了。

    当执政官的苏格拉底和当老师的苏格拉底是两种状况,作为老师的苏格拉底既要“照管”(epimeleia)自己,也要“照管”学生,而作为执政官的苏格拉底则通过投票,告诉人们应该做什么,说完后就转身离开,让人们根据自己的选择行事。

    阿不思邓布利多更乐意当校长而非英国魔法部的部长,虽然部里的人并不那么觉得。霍格沃茨被公认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它实际上并不安全。一个人能够并且让自己做到的不是感到安全,而是能够接受不安全的现实。

    苏格拉底则会说,“如果我照管你们,不是为了传授你们所欠缺的知识,而是为了在明白你们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你们能够从此学着照管自己”。

    许多人从小就被人管来管去,现在轮到自己管自己了,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论是从法律层面上还是别的。

    女性的消费能力是最强的,可是当她作为母亲时,为了家庭和孩子会节制自己的消费欲望,或者像佩妮一样给达利买很多玩具。而一旦她专注于满足自己的欲望,在家里好像一直有个声音不断低语“一定要有钱,更多的钱”。丈夫和孩子为了让这个声音停下,就会努力得挣钱。赛马骑手需要身材矮小、体型轻盈,即便是未成年人也可以担任,英国的赛马会对骑手的年龄也没有限制,只是规定了16岁才可以注册成为职业骑手。

    《傲慢与偏见》的故事里,整个郡的女孩和她们的母亲都为了有钱的单身汉而疯狂,纵使大多数人没有见过他们的长相、不知道他们的人品以及他们的负债情况,只知道他们的年收入如何。

    韦斯莱家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好,可是莫莉很幸福,但因为缺钱的事,比尔遭遇了好几次挫折。想要孩子认同母亲有在孩子之外企盼的东西,是有前提的,谁不想走在前人为自己铺平了的道路上呢?

    一个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很难面对拒绝。贾珍遇到了不愿意从他的民女就强抢,考乌斯莱斯特兰奇则用夺魂咒,抢走了别人的妻子。

    也许神秘人小时候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他渴望力量,有了力量后想要什么就抢什么。

    甚至连詹姆也因为在莉莉身上遇到了太多挫折,变得不理智。而不论是大庭广众下欺负同学,还是“狼人”,阿不思都没有公正处理。

    在莫莉家做客的时候,波莫纳经常听到孩子们喊“这不公平”,吵到波莫纳这个客人都觉得头疼,她可不想在学校里也听到这种抱怨。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波莫纳坐起来后说,虽然她现在很渴望一个人躺一会儿。

    接着女级长阿斯特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年级的女生。

    “你们有事吗?”波莫纳问。

    “有件事要和你汇报,院长。”阿斯特说,接着她在女生耳边低语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奥利维拉?”

    “是关于迷情剂的事。”奥利维拉面无表情得说。

    “其他人知道你来的事吗?”波莫纳问。

    “她们知道,我是代表她们来的。”奥利维拉说“现在想想,那确实是个糟糕的主意。”

    “好吧,我听着。”波莫纳说。

    “我们本想把迷情剂掺在送给古怪女巫队员的礼物里,从暑假结束后我们就在计划那么做了。”奥利维拉说。

    波莫纳有点震惊,却不是不能理解。

    许多女孩都认为乐队主唱很有才华,虽然在父母的眼里,那个“有才华”的主唱靠不住的嬉皮士。

    “谢谢你诚实得告诉我。”波莫纳说。

    然后是沉默。

    “你是怎么知道的”奥利维拉问。

    波莫纳思考着。

    女孩们让艾肯去问西弗勒斯,什么珍珠的“药效”最好,却没让艾肯熬迷情剂,如果她现在告诉她们,她们会怎么对艾肯呢?

    “我不会出卖朋友。”波莫纳说“就像你刚进来时,我问你其他人知不知道一样,太多人参与的阴谋总会有消息泄露的时候,”

    “我不明白。”奥利维拉说。

    “说真话的勇气,亲爱的,我希望你们能拥有,即使是犯错了,我也希望你们能承担,更何况你们有那么多人分担。”

    奥利维拉没有说话。

    “回去吧,明天你们还要乘火车呢。”波莫纳说。

    “走吧。”阿斯特说,带着奥利维拉离开了波莫纳的办公室。

    等她们走了,波莫纳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她不用违规就得到了答案,真是走运。

    接着她又无可奈何得笑了。

    她站了起来,离开了办公室,向邓布利多汇报。

    走到礼堂门口的时候,海格正拖着一颗树进去,似乎那就是今年霍格沃茨的圣诞树了。

    他没有用魔法,而是用巨人的力气搬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原本是没有机会读书,或者是拥有魔杖的。

    她没有停留,沿着台阶而上,希望邓布利多别像寻常老人一样,早早就睡了。

第三十七章 木马赢家(中)

    雪停了,从天文台望出去,天空繁星点点,虽然冬天的星空不如夏季那么壮丽。

    “很美,不是吗?”邓布利多背着手说“安静的夜晚,清新的空气,这一切有助于我们看透烦恼的本质。”

    “确实很美。”波莫纳说,下意识得搓了搓手,她说话的时候嘴里不断冒白烟,空气也确实清新,才站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快被寒风给吹得要冻僵了。

    “当我需要作出重大决定时,我会常来这里。”邓布利多说。

    “你是说,关于那些私自酿造迷情剂的孩子们?”波莫纳问。

    “这座城堡里有许多谜团,我通常会建议探索那些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但是?”波莫纳问。

    “处理这种情况是教职工的责任,同时我们也有责任确保学生们能安全得呆在霍格沃茨,免受永久伤害。”邓布利多笑着说。

    波莫纳严肃得看着他。

    “她们还都太年轻了,不明白迷情剂的解药是什么。”邓布利多看着夜空“你知道吗?”

    “我忘记了。”波莫纳说。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他弯曲的鼻子还在喷白烟,他好像变成了雕塑。

    “明天……你要去找阿不福斯?”波莫纳问。

    “我想这个问题太个人了,教授,即便明天我们要一起旅行。”阿不思说。

    “我们要去哪儿?”波莫纳问。

    “我告诉过你,当我需要作出重大决定时,我会常来这里。”邓布利多回答。

    波莫纳觉得她该退下了,在朝着校长鞠躬后,她离开了天文台。

    在沿着石阶往下的时候,波莫纳想起了但丁的神曲,他最后和贝亚特里奇一起去了天堂,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想过,尘世之人在进入天堂后居然还能相爱。

    在上帝的乐园里,当然有上帝之爱就够了,可是正是因为对贝亚特里奇的爱,但丁才从地狱来到天堂。尘世之爱不是罪,而是阶梯和通道,天堂之爱则是对尘世之爱的回应和升华。

    当爱欲不再通往生育,只有快乐,便是教会多年来想要驯服的力量厄诺斯。传说它是古希腊神话里创世的神祇之一,但他们创造的世界是混沌而混乱的,并非圣经中的创世神那样代表理性。

    人类的情绪是一种强大的力量,现在流行的是朋克和重金属摇滚,以前的父辈们也挺讨厌70年代的车库摇滚。波莫纳年轻的时候也看过披头士的演唱会,当所有人都在尖叫蹦跳的时候,很难保持冷静,甚至还有人晕过去。

    陷入狂热的人是无法用道德和理性来说服的,在强烈的激情支配下会干出各种谬举。这不只是那些往送给偶像的礼物里掺迷情剂的女孩,还有追随神秘人、格林德沃的巫师们,他们一样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

    不论是食死徒还是巫粹党,他们的目的都是摧毁现状,也就是《国际保密法》,成员的心思都想着未来,并且他们最后都组织化了。

    西弗勒斯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标记,这证明了他的实力和神秘人对他的信任,如果换个人来说那则预言,神秘人或许根本不将它当真,当成特里劳尼的梦话。

    “喵~~”

    “吱吱!!”

    波莫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洛里斯夫人正在追一只老鼠。

    猫捉老鼠本来没有什么可看的,可是当那只老鼠看到了波莫纳,立刻吓得陡然转向,活像她是另外一只猫。

    它看起来有点像帕西的宠物斑斑,紧接着洛里斯夫人也转向了,追着老鼠消失在波莫纳的视野里。

    波莫纳没有再多关心,她顺着楼梯往下走。

    70年代相较于校外,学校里的孩子们还稍微清醒一些,外面的人如果不是被那股狂潮裹挟,成为其中一员,就是觉得情势无望,已经没有力挽狂澜可能了,所以阿不思才会在学校里找可以发展为凤凰社成员的人。

    莉莉并不知道这些,她担心自己的就业问题都来不及,可是在那样的时代,像她这种麻瓜种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即便不是在魔法部工作。

    偶尔波莫纳会看到莉莉和詹姆的互动,她看向詹姆的眼神并不是那么投入,或者说不像詹姆那么投入。

    在爱人和被爱中,莉莉选择了后者,只是婚后生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詹姆确实不缺乏激情,同时也能让莉莉欢乐。只是喜剧会带来快乐,却总是让人一笑而过,悲剧让人痛苦,却能使人印象深刻,更会让人久久沉浸其中,仿佛掉进陷阱里面。

    菲兹杰拉德将伊西多拉赶走,许多人都渴望将痛苦拔除,赐予快乐,她却舍不得。

    波莫纳又想起了那片黑色的花海,还有温室培育真菌的地窖里,那并不存在的鲸落和鲸鱼的歌声。

    即便这些记忆让她难受,她也不想有人将它们带走。

    其实莉莉并不那么好学,只是因为和西弗在一起,他们总在看书。等和好玩的波特在一起,她就不怎么学,甚至连魔杖都忘了。

    莉莉是神圣的、圣洁的,别人看着她的雕塑,都使用尊重的眼神。可她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儿,如果她现在出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波莫纳只会将她当成普通的学生。

    那天她掐住西弗勒斯的脖子时,很想继续用力,这样就算不能扼死他,也能让他感觉到窒息。

    他会求她放手让他呼吸?还是就这么一命呜呼,去见他心爱的女人呢?

    Amorsormo

    是爱或死。

    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自己是个怪物,却因为情浓时的眩晕,让那只怪物沉睡了。

    这么多女孩送掺了迷情剂的礼物给古怪姐妹的队员,要是她们没一个中,那自然相安无事,可要是有人中了,其他女生可不会真心祝福。

    我们爱一个对象的时候,一般不会寻找同好,甚至反而会把跟我们爱同一对象的人视为竞争者和侵犯者。

    但是在他“真正”出现在她们面前之前,女孩能相安无事得喜欢一个吉他手或者贝斯、主唱。

    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定义,总之阻止这件事发生能少一些麻烦。女孩们要是干这件事之前能想到这样的后果,也就不会去干了。已经出了与格兰芬多的“阿玛塔”打架的“阿莎”,她不想再有更多为了感情纠纷而打架的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波莫纳靠着门沉沉得叹了口气。

    尼采说,我们的性格更多是缺乏某种经历而不是由我们经历的事情决定的。

    他说的对吗?

第三十八章 木马赢家(下)

    传说在但丁九岁的时候,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和一群小孩玩耍,见到了一个小姑娘,她的名字就叫贝亚特里奇。

    在他的早期诗集《新生》中曾这样描写:这个时候,藏在生命中最深处的生命的精灵,开始激烈得颤动起来,就连很微弱的脉搏耶感觉到了震动。

    现在的人看起来或许会很奇怪,一个九岁的小男孩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产生这种爱慕之情呢?

    八年后,当但丁和贝亚特里奇再次相遇,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在她年纪轻轻就死后,但丁又说“辛酸的生活已让我心力交瘁,我生命的活力已经完全消退,人们看到我的脸同死人相似。”,“人世间事多么令人厌倦,这使我忧心忡忡,心神不宁,因此我召唤死神,愿它成为我亲密温柔的伴侣”。

    送走了学生之后,教师们也开始了自己的圣诞假期,西弗勒斯照例去马尔福家,去见他那个传说“很有天赋”的教子德拉科马尔福。

    波莫纳则挽着邓布利多的手幻影移形,来到了麻瓜伦敦。

    他们先去对角巷买了不少礼物,虽然巫师们过圣诞节不像麻瓜那么抢购,对角巷还是人满为患。

    所有人都专注着做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人发现居然是巧克力蛙画片上的邓布利多出现了。

    接着他们又买了一束鲜花,拿着它来到了圣芒戈医院,他们在那里探望了陷入深度昏迷的隆巴顿夫妇。

    霍格沃茨可没教小巴蒂克劳奇不可饶恕咒,但怎么说他也是刚毕业不久就进了阿兹卡班,在探视的途中他们没有遇到别的人,包括他们的儿子和父母。

    等探望了隆巴顿夫妇,阿不思又幻影移形了,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圣保罗医院的麻瓜医院,在那里波莫纳看到了“自己”。

    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麻瓜躺在病床上,和隆巴顿夫妇一样一动不动,不同的是她的身上有很多管子。

    “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了?”波莫纳问。

    “一些意外。”阿不思说略带伤感得说“她被她的孩子伤害了。”

    “你是指……”

    阿不思看着波莫纳,他的蓝眼睛里充满了忧伤。

    “我的妹妹,阿里安娜,她无意中伤害了我们的妈妈,就像她的孩子那么做的。”

    他们没有留下鲜花,直接离开了医院,等再次幻影显形后,他们来到了麻瓜社区。波莫纳看着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独栋房子,每家每户都在准备过节,院子里放了不少应景的摆设,有麋鹿、圣诞老人之类。

    这时邓布利多取出了隐形斗篷,将二人给罩住了,他们沿着街道向前走。

    “他就在那儿。”邓布利多看着一扇窗户说。

    波莫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一个瘦弱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儿,他跟家养小精灵似的在厨房里忙碌着,隔壁的客厅里“一家人”正有说有笑,享受圣诞带来的快乐。

    “你知道他是谁吗?”邓布利多问。

    “哈利波特。”波莫纳低声说,虽然她看不到他额头的疤痕,但她一下子就认出他是詹姆的儿子。

    “除了米勒娃之外,只有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邓布利多说“如果有一天……”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波莫纳立刻说“我发誓。”

    “我们要将他从这个地方带走。”邓布利多接着前面的话说“那必须是非常紧急的情况,你知道米勒娃和我在这一方面存在分歧。”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波莫纳说。

    “什么问题?”邓布利多问。

    “当你第一次见神秘人的时候,你觉得他经历了什么?”波莫纳问。

    “对不起,我不是很理解你说的意思。”邓布利多说。

    “我读过一本书,我们的性格更多是缺乏某种经历而不是由我们经历的事情决定的。”波莫纳说“而比起已经拥有的,未有的更有吸引力。”

    阿不思看着哈利,波莫纳也看着他。

    他实在看着太普通了,头上也没有光环,甚至有点可怜,他那个肥胖的表兄都在客厅里玩玩具火车,而哈利则在将那个对他来说太大的火鸡从烤箱里端出来。

    “他很愤怒。”邓布利多半晌后说“而且不相信任何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学会后来那样的伪装,反而想用自己掌握的力量吓跑我。”

    “他所呆地方的人,对他很糟糕吗?”波莫纳问。

    “那并不是个充满爱的地方。”邓布利多说。

    波莫纳又看向哈利。

    他已经将那只火鸡取了出来,此时正愤怒得看着德斯利一家。本来在和达利说话,或者单方面说他是多么可爱,而达利完全无视她的佩妮,此时注意到了哈利的眼神,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嘴角撇了下来,她来到厨房,揪着哈利的耳朵,将他关进了一个小隔间里。

    现在她也和米勒娃一样,开始担心哈利继续在这个家庭待下去对他的成长有益还是有害。

    “我们该像圣诞老人一样,将他的礼物放在袜子里吗?”波莫纳问。

    “那我们该晚上来,现在是白天。”邓布利多看着天空说。

    “吃饭的时候,他们会把他放出来的,对吧?”波莫纳冷冰冰得问。

    “你要等到那个时候?”邓布利多问。

    “可能。”波莫纳说。

    “你和米勒娃一样固执,她曾在德斯利家的墙外站一天。”

    “你给他们写信的时候,提起过要他们对哈利好点,不然就给他们好看吗?”波莫纳问。

    “我‘请’他们把哈利送去祭奠他的父母,不是吼叫信。”邓布利多说。

    “我们走吧。”波莫纳气喘吁吁得说“趁着我将这地方烧了之前。”

    “如你所愿。”邓布利多说,像个绅士那样曲着胳膊,等待波莫纳挽着。

    接着他们就到了霍格沃茨的天文塔。

    “你想看伏地魔小时候是什么样?”邓布利多问“跟我来吧。”

    波莫纳跟着他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冥想盆又被他召唤了出来。

    “他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可是他也不愿意走。”邓布利多一边寻找着柜子的记忆一边说“那里对他来说是个避难所。”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那段记忆,将它倒进了冥想盆里。

    “来吧。”邓布利多朝着波莫纳招手。

    但她却不愿意靠近了。

    邓布利多将视线转向她。

    “你害怕了,为什么?”邓布利多问。

    “我不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别告诉我。”波莫纳说。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她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却不想和尼采说得那样假装同情。当我们想要表明自己超越敌对情感的时候,我们就假装同情,但往往是徒劳的。那种敌对感情不猛烈增长,我们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如果没有神秘人,或者他没有听那则预言,波特夫妇还活着,他们的婚姻还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吗?

    还是他们变成那种夫妇,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了,孩子是他们的中心,一切都是围绕着哈利转的。

    知道这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她宁可不知道。

    “哈利还是渴望被人爱的,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的性格更多是缺乏某种经历而不是由我们经历的事情决定的。相比起已有的,未有的更有吸引力。伏地魔并不渴望爱,一直都是。”邓布利多说着,将魔杖放进冥想盆里,像捞面一样将那片记忆从盆里捞起来,放进了试管里“哈利渴望被人温柔相待,而这也是我希望你做的。”

    波莫纳清醒了一些。

    “将这个地方整理得像家一样,比他真正的家还能给他带来温暖和快乐。”邓布利多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波莫纳说。

    “西里斯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离家出走的原因?”邓布利多说。

    “你觉得我管太多了?”波莫纳问。

    “我可没说。”邓布利多笑着说。

    可你就是那个意思!

    她气愤得想着。

    “你非要在圣诞节跟我提这个?”波莫纳问。

    “上个圣诞节我送了书给你,但我觉得书本上的内容,不如身临其境更活灵活现。”

    波莫纳被气得半死,可她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后来他们也没有去别的地方,所谓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了,他们甚至没有在外面吃饭,而是回学校吃的晚餐。

    等吃过晚饭后,他们照例去听费力维写的新曲子,虽然她不喜欢重金属摇滚,却一样不喜欢室内乐。

    等听完了音乐,已经到了晚上10点,散场后波莫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刚来到走廊,就看到在她办公室门外站着的西弗勒斯,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衣,即便去马尔福家参加派对也不换正装。

    他可能察觉到有人来了,看着她所在的位置。

    “怎么那么早回来了?”波莫纳问。

    “我又不是辛杜蕾拉,非要呆到12点才回来。”他讽刺得说,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这门她下了禁制,可是他好歹是等她回来了才推开她门的。

    等她来到门口,灯已经亮了,他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从哪儿来的书。

    “胖修士今天还来吗?”他看着书问。

    “幽灵今天也有节目。”波莫纳说,走到了书架边也找了一本书看。

    王尔德曾写过这样一个童话故事,有一位西班牙公主,到了生日那天,很多人都向她朝贺,却唯独没有她的父母,因为她的母亲死了,国王父亲命人将她做成木乃伊,这样他就能时常见到她。

    很多人在试图哄公主开心,可她却开心不起来,直到她看到一个小矮人跳舞。

    那个小矮人丑陋又难看,在前一天他还在森林里奔跑,接着他被狩猎的贵族看中,将他带回了王宫,作为公主的惊喜。

    公主笑得开心,其他客人也笑了起来,小矮人也跟他们一样笑得无拘无束,就好像他的的确确是他们中的一员,并非是上帝以滑稽的方式刻意创造出来,让别人戏弄的不幸的小怪物。

    小公主想起了宫里的贵妇人,会向意大利的高音家扔鲜花,所以就把头上的白玫瑰扔给了小矮人,小矮人受宠若惊,他以为自己获得了公主的爱情。

    他很开心得跑到了花园中,亲吻着那朵白玫瑰,花儿们对这个如此胆大跑进他们地盘的丑八怪实在忍无可忍。

    郁金香说“他太难看了,根本不该让他进我们待的地方。”

    百合花说“他应该去喝生死水,然后睡上千年。”

    仙人掌说“如果他走过我身边,我会用我的刺去刺他。”

    但最气愤的是白玫瑰它大喊着“抓贼、抓贼!”,因为小矮人手上的玫瑰是它树上最美、今早上送给公主的,如今它落到小矮人的手里,一定是这个小偷偷走的。

    似乎在白玫瑰眼中,一个人只要长得难看又或者贫穷,就不该和美好的事情沾边,连他的品格都遭到怀疑。

    不过紫罗兰有不同的见解,它觉得这种丑陋是小矮人故意装出来的,如果他能表现得面带愁容,或者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可能人们会高看他一眼。

    鸟儿是不讨厌小矮人的,因为在森林里它们见过他,在可怕的冬天,小矮人会将自己仅有的黑面包分一些出来,磨成面包屑给它们吃。

    波莫纳抬起头,看着满面愁容的斯内普。

    花朵们一直呆在花园里,鸟儿却到过很多地方,但花儿们对鸟儿们的话不屑一顾,它们坚定得认为小矮人是个没有教养的人。

    “你在想什么?”他看着书,头也不抬得问。

    “马尔福庄园的派对怎么样?”波莫纳问。

    “你想去了?”他问。

    “只是随便问问。”波莫纳说,又看向手里的书。

    小矮人很开心,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他甚至幻想将公主带到森林里,他会把自己的小床让给她谁,自己在窗外看守到天明,天亮时他会轻敲窗板把她唤醒,接着他们到外面去跳上一天的舞。

    不久小矮人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有一面镜子,从没照过镜子的小矮人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出绝望的哭嚎。

    他明白过来,他以为爱着自己的小公主不过是在嘲笑他的丑态而已。

    为什么要把他带出森林呢?林子里没有镜子告诉他你是多么丑陋。

    热泪从他的脸颊滚滚落下,还把花瓣洒在空中,直到他心碎而死。

    公主看到了他一动不动,不再为自己跳舞,她撅起玫瑰一样的嘴唇傲气得说“以后让那些陪我玩的人都不带心才行。”

    说完她就跑向花园里了。

    波莫纳觉得这个故事很悲惨,不适合圣诞节读,于是她走到了沙发边,头靠着斯内普的肩膀。

    他一动不动,除了偶尔翻书。

    波莫纳翻出一件在对角巷买的礼物,它连包装都没有。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波莫纳说,将那个书签递给了他。

    他接过来,直接将它放在了书页之间。

    “你不说谢谢吗?”波莫纳威胁着。

    “谢谢。”他油滑得说,听着一点都不真诚。

    但波莫纳没有继续说他,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九章 “最好的追随者”

    每个游戏都有自己的比赛规则,在11岁之前麻瓜种与麻瓜们一起读书,除了学习语言、文字、数学等基础学科外,还要和麻瓜朋友们一样学会服从,为将来的“共同生活”做准备。

    每一个社会都有其规范标准,费农德斯利凭借着此在社会上站稳了脚跟,他也因此引以为傲。而到了魔法世界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抛弃那些以前在学校和家庭里学到的规则,遵守“巫师的”法律和另一种制度。

    格林德沃在巴黎的演讲上曾说,巫师会为了自由、真理和爱而活。

    破坏的力量就像是烟花,有一种极致而短暂的美,对美好的“未来”越是深信不疑,对“现在”就难以忍受。然而格林德沃并没有详细描述他所设计的“未来”,而是告诉其他人,如果不起身反抗会造成什么后果,这恰巧是他所擅长的——预言。

    他说的是实情,却不全部都是真的,尤其是在那道刺眼的强光闪现后。真正的光明和制造幻觉的光是不一样的,处于晕轮效应中的人会不自觉地将对方美化。就像一个人收入颇高,可是他的花销也很大,导致入不敷出。实际应用中的野心家们会披上更难以辨识的伪装,表面上格林德沃好像给黑暗中的巫师们带来了光明,可是在破坏之后重建起来的“机器”,会如同他所想象得那样正常运转吗?

    虽然神秘人没有像格林德沃那样喊出响亮的口号,但长期压抑着的巫师们也希望能自由行使自己的力量,或者如巴纳比父亲说的,只要像神秘人那么强大,就没有做不了的事。

    按照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那份遗留的手稿,格兰芬多更看重“潜能”,不论这个有潜能的人来自巫师家庭还是麻瓜。

    痛苦能一定程度上激发人的潜能,正是因为如此黑魔法才会那么强大,而在学校里学的魔法则在理论上不会给学生带来永久伤痛,即便是恶咒也有解咒。

    人们渴望强者来领导自己,而什么样的人是强者呢?以人文主义的标准来看,是高效的写作和演说能力,古希腊和罗马有很多雄辩家。本来写论文是进入大学后开始的,但阿不思觉得这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有必要掌握的,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和格林德沃确实是知己。

    神秘人则谁都不依靠,他是个非常独立而骄傲的人,波莫纳曾对西弗勒斯说蔑视命运的磨难,而神秘人甚至会蔑视冒犯他的人。

    人为什么会复仇呢?是我们的荣耀遭到对手的伤害,为了修复受损的荣耀,想要通过反击来证明自己。

    在神秘人的眼里,那些冒犯他的人不过是一些无法认清事实的弱者,他杀死他们是一种惩罚,并没有复仇的因素在里面。他并没有像某个麻瓜独裁者那样成为魔法部长,因为他觉得自己凌驾于政治博弈之上,他有“更伟大的目标”。

    西弗勒斯给她的“蘑菇”,在《千种神奇药草和蕈类》里是找不到它的。菲勒斯在古埃及代表伊西丝收集奥西里斯身体时缺失的那一部分,后来成了古希腊赫耳墨斯的象征。

    复活首先需要身体,理论上贤者之石可以创造出一具完美的身体,可即便是被当作异端的炼金术士,也将人造人视为一个禁忌。

    只要不知道它,就不会去追寻它。死亡圣器的故事很多人都将它当成了童话,可是却还是有人将它当了真,老魔杖更是经常与黑巫师们一起出现。

    复活石并没有听说和贤者之石一样,可以创造新的身体,可没有身体又怎么能算复活呢?

    在燃素说中,火是一种物质实体,一如水、风、土元素,这是与麻瓜的氧化说对立的,因为氧化说是燃烧物与空气中的氧化合的过程。

    服用贤者之石可以长生不老,但却不能断,一旦贤者之石没有了,又或者它因为别的原因失窃了,人一样会死亡,所以神秘人研究的是更偏门的东西。

    “你知道是什么?”波莫纳一边喝蛋酒一边问。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然后他也喝了一口蛋酒。

    “他不信任你?”波莫纳问。

    “我告诉过你,他是个很独立的人,如果他长期依赖并习惯一个人,就会被链条锁住,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愿意察觉并承认它。”西弗勒斯说。

    “包括贝拉?”波莫纳问。

    西弗勒斯好像觉得她无法沟通,看着壁炉里的火。

    “邓布利多张口闭口说爱,他真正的本性却是冷漠和谨慎的,只是为了不至于伤害周围的人,才装出高兴或者疯疯癫癫的样子。”

    “哇哦,神秘人连这一点都看出来了?”波莫纳赞叹道。

    “不,这是我的观察。”前食死徒说“他始终生活在各种各样的依赖里,却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波莫纳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

    “他很骄傲,嗜好权力,想要在魔法史上占取惊人的地位,但我看到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波莫纳将视线转向了西弗勒斯“他仅有的自由,是让学生们自由得选择校歌的曲调。”

    “他只用一句话,就解除了你的麻烦,如果丽塔基斯特还在预言家日报,你觉得你现在能安生得呆在这喝蛋酒?”他耻笑般说。

    “你想和他一样吗?”波莫纳面无表情得问。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们男人总是那么热衷权力。”她冷冷得说。

    “你不喜欢吗?”他反问道“我注意到一件事,为什么学校里没有任何关于介绍塞勒姆历史的书?你知道,作为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这不是很不恰当吗?”

    她想起了想把好运泉从图书馆书架上撤走的马尔福,刚要说话。

    “有一个被害人,约翰·奥尔登,你知道他是谁么?”西弗勒斯问。

    “你刚才说了。”波莫纳说。

    西弗勒斯冷笑。

    “你要发表什么高见?”波莫纳问。

    “库伯得意思是桶匠,五月花号上有一个叫约翰奥尔登的桶匠,他上岸后成了社区领袖,并且成了普利茅斯的治安官,1634年时因为卷入了一起交易点冲突,被当时的总督温斯洛普逮捕了,那时马萨诸塞和普利茅斯都认为对这个交易点有管辖权,55年后,66岁的约翰奥尔登接受了审判。”

    “等等。”波莫纳说“那岂不是……”

    “塞勒姆被审讯的约翰奥尔登当时只有11岁,你觉得他可能成为治安官吗?”西弗勒斯问。

    “当然不可能,但是五月花号上那个桶匠……”

    “从五月花号登陆新大陆,已经过去14年了,他在那里结了婚,生了孩子,成了个受人尊敬的人,他活到了1680年。”

    “所以受审的这个约翰奥尔登是他的儿子?”波莫纳问。

    “当时陪审团的成员都坐拥几十万英亩新英格兰的土地,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出现在新的特许状上。”西弗勒斯说“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波莫纳紧闭着嘴。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波莫纳的耳边,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在说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连检查总长也是新的,你现在明白了。”

    他最后说,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坐着。

    “谁告诉你的?”波莫纳问。

    “我猜的。”西弗勒斯说。

    她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神秘人会那么看重他所说的情报了。

    “都已经作古的事了,什么时候那些跳舞的曼德拉草成熟?”波莫纳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书上的操作的。”他轻飘飘得说,像是毫无兴趣。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波莫纳问。

    他没有说话。

    “我挺喜欢和你说话的,西弗勒斯,欢迎你再来,前提是你不被关进阿兹卡班。”波莫纳冷漠得说,站了起来“你还想来杯蛋酒吗?”

    “不,谢谢。”他无趣得说,放下了酒杯,然后也站了起来。

    在对视一会儿后,他头也不回得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晚安。”在办公室的门被“砰”得一声关上后,波莫纳说。

    接着她的视线转向了书架。

    历史上桀骜不驯的女性并不少见,其实天神乌拉诺斯被盖亚袭击后,也遗失了一部分身体落入海中,变成了维纳斯。

    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火光,仿佛要将书架和上面的书一起都焚毁了。

    “你真是个危险的追随者。”波莫纳说,接着她走向卧室,将两杯没喝完的蛋酒留在了茶几上。

第四十章 花色果香

    当渔夫撒下网的时候,他必定期盼着满载而归。

    可是一张网撒下去,渔获却寥寥无几,甚至连一条鱼都没有。这时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去,要么向更远的、别人不会去的深海捕鱼。那里的鱼也许更多,却也意味着回来的路上要冒更大的风险。

    北极没有企鹅,其实那里曾经有过,它们和南极的企鹅一样,会在呼啸的极地狂风中挤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只是由于长时间的狂捕滥杀,导致北极企鹅灭绝了。这些被人类捕获的企鹅绝大多数都是父母,有养育子女的职责,没有企鹅带着渔获回去,幼鸟一样会因为饥饿而死。

    乔治安娜醒来后,马车来到了杜登森林附近,此处有一座城堡,原本是西班牙人统治尼德兰时修建的,名为忠义城堡(Leal),它后来被一位比利时人买下,现在捐赠出来,作为新的孤儿院。

    它的内部有点年久失修了,墙面的壁画已经斑驳褪色,可是至少没有漏雨,地上铺设了木地板,角落还有一架钢琴。

    “看起来不错,你觉得怎么样,乔治安娜?”理查德在打量了周围后说,他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发出回声。

    乔治安娜没有做声。

    她想起了神秘人为追随他的人们做的安排,如果他们死了,会有一笔钱和家庭来养育他们的子女,不会被送到孤儿院去。

    来自孤儿院的人,尤其清楚孤儿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尽管汤姆曾经呆过的伍德孤儿院还算不错,不用像18、19世纪的孤儿院,孩子们为了要养活自己,要去工厂纺纱。

    一开始离家到霍格沃茨读书的孩子们会觉得很新鲜,也觉得很自由,可是等那股劲过了,就开始想家了。

    被遗弃的人当然不会有人管,即便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冻死街头。

    汤姆最起码没有遗弃自己。

    “乔治安娜?”理查德问。

    “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不带感情得说。

    但不是家。

    她心想着。

    “这可是个城堡。”阿历克斯亨特说。

    “你觉得住在城堡里就不会孤独了?”玛丽埃奇沃斯问。

    阿历克斯笑了笑,没有反驳玛丽。

    也许,神秘人没有向那些冒犯他的人复仇,可是对他的父亲老汤姆里德尔一家呢?

    乔治安娜走到了角落的钢琴边,翻开了盖子,按下了一个琴键,它发出变调的颤音。

    汤姆曾经是以他的巫师身份为荣的,他没有经历恋母,直接快进到仇父,并且对父亲一家痛下杀手,还嫁祸给了叔叔。

    复仇或如哈姆雷特般同归于尽或如冷血杀手般自我保存,他冷静得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遭遇的每一种情况,但这能修复他损失的荣耀么?

    汤姆无意间将关于魂器的秘密告诉了雷古勒斯,也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西弗勒斯,一个和他一样的“混血”。

    伏地魔从来没有悔过之心,他要是有这个顾及也不会滥用不可饶恕咒了。

    他藐视他人生死的同时又害怕面对自己的命运,不敢亲自上前去检查哈利波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嗜血成性的东西会成为公敌、给英雄带来荣耀的怪物,这样的人不会给魔法世界带来所谓的“未来”。

    “你看起来很悲伤。”拉蒙特小姐说“是什么让你如此惆怅?”

    “一个孤儿。”乔治安娜说。

    汤姆曾经拥有很多,英俊的样貌和才华横溢的头脑,这些是许多人所渴望拥有的。

    “他做了坏事吗?”拉蒙特小姐问。

    “他毁了他自己。”乔治安娜说,将手指从琴键上挪开“他曾经是个前途无量的人。”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像是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是圣伊莱尔和一个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两人走到她面前后一起立正鞠躬。

    “对不起,夫人,让您受惊了。”馆长说。

    “是一场意外,您不需要在意。”乔治安娜说,眼神看向另一个来客“这位先生是谁?”

    “这是我的弟弟,艾蒂安,他是个植物学家。”馆长说,接着那个年轻人将他手里的书双手交给了乔治安娜。

    “献给您的,美丽的勒内维奥莱特。”艾蒂安说道。

    她觉得很有意思,接过了那本书,这是一本画册,里面全是手绘的花果,但却不是油画,而是植物的解剖图,将花、茎、叶、果等分开,很像植物学的课本。

    “这是你画的?”乔治安娜一边翻一边问。

    “是的,夫人,去年我们还一起合作过。”艾蒂安说“您出版那本可食用植物手册的时候我也参与了。”

    乔治安娜回忆了一下。

    “您不记得我,因为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当时不在巴黎。”艾蒂安笑着说。

    “他和我一起在码头隔离,我们当时刚从埃及回来。”杰弗来·圣伊莱尔说。

    这时她翻到了一幅画,它非常眼熟,正是那份小册子上印刷用过的。

    “我记得你了。”乔治安娜看艾蒂安“你是那个画插画的艺术家。”

    艾蒂安含蓄得笑着。

    “看起来像是真的,你们觉得呢?”乔治安娜将那本书展示给拉蒙特小姐和埃奇沃斯一家看。

    “我仿佛已经闻到它们的香味了。”理查德笑容满面得说。

    “你们觉得,将这些壁画给铲了,画上这些怎么样?”乔治安娜翻看着这些植物画“比起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他们能认识点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东西。”

    “还不快点感谢。”杰弗来对弟弟说。

    “谢谢,夫人,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艾蒂安面色红润,显得有些激动。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过是在孤儿院的墙上画植物而已。

    “等明年收成好了,他们就不用只看这些水果了。”乔治安娜将书合了起来“对了,我们在外面弄一个温室怎么样?”

    “还要有个手工作坊,学习谋生的手段。”理查德畅想般说。

    他们继续在城堡里转,琢磨着改良的地方,只要有了固定的场所,好像就真的距离将脑子里的想法实现不遥远了。

    “说起码头,我倒是想起来了,考尔克洪先生您认识吗?”拉蒙特小姐问理查德。

    “哦,我见过。”理查德说。

    “谁是考尔克洪。”乔治安娜问。

    “他是泰晤士河警察局的创立者,航运协会还请他处理过码头仓库的治安问题。”拉蒙特小姐说。

    “那他的活可干得不怎么样,霍普银行的仓库不是被烧了么?”杰弗来假惺惺得笑着说。

    乔治安娜看着理查德,理查德朝她耸肩。

    “这里的照明用瓦斯怎么样?”乔治安娜看着天花板说,像是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接下来也没人再提这件事,聊什么不好呢,非要聊这个。

第四十一章 羔羊们的圣诞(上)

    弥尔顿《失乐园》中曾这样写道,在二人偷吃禁果的第二天早晨,晨曦在东方移动她那蔷薇色的脚步,在大地上撒布晶莹的彩珠。

    亚当照常在这时醒来,因为他的睡眠轻得像空气一般。

    一经曙光的扇拂,树叶的沙沙声和小河水汽升腾的微音,以及枝头啼鸟清脆的晨歌便会消散。

    更使他惊奇的是看见睡中的夏娃,云鬓散乱,两颊发红如火烧,似乎没有好好得安眠。

    他支起了半身,斜倚在一边,俯视着她那睡时醒时同样有特殊魅力的美丽。

    于是用和风吹拂百花仙子般的温柔声音,轻轻得抚摸她的手,如此向她低语。

    “醒来吧,我的美人,我的佳偶,我最近新得的礼物。我们去看看栽培的草木怎样发芽,没药和香苇怎样滴露,大自然怎样用五彩描绘,蜜蜂怎样在花上吸吮甜汁。”

    “波莫纳。”

    她混身激灵了一下,看着说话的斯内普。

    “你在干什么?”混身黑漆漆的老蝙蝠皱着眉看着她。

    “没什么。”波莫纳面无表情得说,看着眼前的盆栽。

    现在他们在培养蕈类的温室地窖里,摆在她面前的是感染过“跳舞酸”的曼德拉草,它们已经不怎么动弹了,而且叶子也看起来有气无力。

    “它们这是怎么了?”魔药大师看着这些曼德拉草问。

    波莫纳将一株曼德拉草拔起来,它看起来像是得了某种不治之症,不仅全身发黑,有的地方还溃烂了,也不像健康的曼德拉草那样扭曲着尖叫。

    “搬到上面去看看吧。”波莫纳说,抱起了面前的盆栽。

    等她来到楼上后,发现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风刮得温室的玻璃颤动,像是随时会倒塌。

    而温室里却是多彩的春天,还有粉色的花瓣从树梢轻柔得落在地上。

    很快她把盆栽放到了桌上,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叶片已经发黄,接着她将曼德拉草提起来观察。

    “死了。”波莫纳说,将那颗曼德拉草放进了土里。

    斯内普不做声。

    波莫纳重新回到了地窖,将其他的曼德拉草也搬了出来,它们的症状和之前的那株大同小异,差别只是有几株还有点活力。

    “还有救吗?”斯内普问。

    “可以试试。”波莫纳说“复活剂和再生剂你有吗?”

    他从变形蜥蜴皮口袋里拿出了魔药。

    波莫纳接过了它们,接着就去准备室去拿工具了。

    尼采说过,当一个人弃绝了快乐,而把生活建立在太狭隘的贪欲的基础上,这种放弃意味着给邻人带来的不是智慧,而是对生活的厌倦。

    神秘人曾对外声称,他在永生的路上比任何人走得都远,永生的诱惑让不少人选择臣服。

    可是永生是有代价的。

    纯爱(caritas)才能进入上帝之城、获得不朽,纯爱相对立的是“贪爱”(cupiditas),口腹之欲、目欲和欲爱都是属于这一范畴。

    柏拉图认为,我们本来是完整的,却因为各种原因呈现分裂的状态,需要一个人来克服他的缺憾,就像拼图必须要找到缺失的那一块,不能盲目寻找,随便找一个人爱上。他所爱的是最适合他的,最匹配他的,只有匹配才能达到圆满。

    除此之外还有对邻人的爱,西弗勒斯的家还好,因为是独栋的房子所以不需要和公寓一样和别人共享一个走廊,如果在走廊里堆放自己家里放不下的杂物,走廊就会变得很拥挤,这样大家通行都不方便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家都想畅通无阻得通行,互相体谅将杂物收回自己的家里,而不是只为了让自己家宽敞。菲兹杰拉德的幻境里也有这样一条小巷,它狭窄又黑暗,里面堆满了杂物,还有一个马厩,这样的路无论如何走都快乐不起来的。

    阿不思说希望创造一个快乐的学校,这肯定符合贪玩的孩子所希望的,可是他们能在这样的学校里学到多少东西呢?

    一双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很快被鼠尾草的气味给包围了。

    “你看起来很僵硬,我给你按摩怎么样?”他在她身后说。

    她没有拒绝,本来她的肩膀就挺酸的。

    她站着享受他的服务,甚至还放下准备的手,舒展肩膀配合他。

    不一会儿他的手有些得寸进尺起来,沿着她的胳膊往下探索,虽然仍然是迟疑而小心翼翼的,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项间,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天他在蛇形兽窗边说的话了。

    她挣扎了一会儿,觉得应该阻止他。这时他的手已经捏到了她的手掌,左手在她掌心轻挠,右手绕到了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鼻子沿着她的脖子闻。

    “你觉得存在美好的分手吗?”波莫纳问。

    “不是所有的情侣都会分手。”他含糊不清得说,手在她的腰间滑动。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即使是亲吻,也感觉像沙子一样粗糙’。”波莫纳柔声说“回想起美好的日子,耳鬓厮磨、相拥而吻,恍若幻梦。”

    他还是在她耳边呼吸,可是手至少不乱动了。

    “格兰芬多的‘倒霉骑士’和‘阿玛塔’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其实他们可以保留最后一丝好感,成为朋友的。”波莫纳说。

    “他们不是彼此相悦。”他冷冰冰得说。

    “是阿玛塔的父母,他们年轻时开的玩笑才让她信以为真的,阿玛塔管他的方式可不像是对朋友的。”

    “你想说什么?”他压抑着怒火说。

    “倒霉骑士”是个笨蛋,迟钝得没有任何感觉。

    但有可能他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头一次种泡泡豆荚失败了,即便我后来种再多泡泡豆荚,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我以为过了很多年,我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可是我还是从厄里斯魔镜里看到它。”

    他很久没做声,波莫纳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居然透过温室的玻璃看着外面。

    “是我眼花了吗?”斯内普说“我好像看到了鲁斯教授。”

    波莫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在风雪中看到了穿着极地装备的……

    “你怎么看得出他是鲁斯。”波莫纳问“我以为看到了一个大脚雪人。”

    “这地方除了他有这身装备还能有谁?”斯内普挖苦一样笑着“他恐怕觉得这风,在北极不过是微风。”

    波莫纳觉得鲁斯不会那么觉得,这时他已经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准备室。

    少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即便是温室里还是有点冷了。

    波莫纳站在温室里,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穿着黑色斗篷的斯内普像一团黑色的火焰朝着鲁斯靠近。

    尼采还说过,两个灵魂的距离不是多么想靠近,而是想保持多远的距离。

    波莫纳拿起了水壶,她觉得客人估计想要喝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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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就是拉克伦特堡的作者?”杰弗来·圣伊莱尔惊讶得看着玛利亚·埃奇沃斯“真是久仰大名啊。”

    “您大可不必这么恭维,馆长先生。”玛利亚微笑着说。

    “哦,这可不是恭维,我读过您写的书,第一执政也读过。”圣伊莱尔说。

    “他读过我的书?”玛利亚惊讶得说。

    是啊,被图书管理员划分到喜剧类。

    乔治安娜心里道。

    “他把那本书借给我看了。”乔治安娜说。

    “我也是。”圣伊莱尔说“在法国想读英国文学需要层层审核,只有他的书房里最新最全。”

    “是爱尔兰文学。”理查德笑着纠正。

    “我们还应该在这里建一个图书馆,就这个房间怎么样?”乔治安娜说,走进一个路过的厅,它有挑高的天花板,哥特式的细长窗户,还有一个壁龛,上面的雕塑被凿走了,好像以前作为礼拜堂。

    “这里的采光可不怎么样。”理查德观察了一会儿后说。

    “那就把房顶给掀了。”建筑师亨特说“然后再该一个玻璃屋顶,让光线能充分照进来。”

    “这样会导致书被太阳直射的。”伊蒂安说。

    “让建筑师决定怎么弄吧,图书馆就是这里了。”乔治安娜大笑着说“我只希望这里能有几本正经书,别书架上全是漫画。”

    她说的话没人能听懂,但她不在意了。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她轻快得说,几乎想跳一段芭蕾,就像每年麻瓜的新年音乐会上看到的那样,几个芭蕾舞者在昔日的皇宫里跳舞。可是里面以前住着的人都已经搬走了,因为缺少人居住的痕迹,看着像是个华丽的空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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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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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