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知的面纱(十)
在伊利亚特十八卷,荷马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了阿喀琉斯的盾。
那是个非常华丽的盾,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用了青铜、白锡和黄金做材料,装饰着大地、天空、星辰,以及两座人间的城市。
赫菲斯托斯本来是天后赫拉和神王宙斯的孩子,因为长得丑陋被遗弃,后来被海之女神忒提斯捡到,她同时也是阿喀琉斯的母亲。
由于赫菲斯托斯在坠落的过程中摔断了腿,从此就成了瘸子,在荷马史诗中称呼忒提斯的另一个儿子阿喀琉斯为“捷足的”。
因为听说了那个预言,忒提斯将阿喀琉斯倒提着浸入冥河之水中,所以除了脚踝之外,阿喀琉斯浑身刀枪不入。然而忒提斯还是不放心,便让养子赫菲斯托斯为阿喀琉斯锻造盾牌和盔甲。
对于养母的请求赫菲斯托斯当然尽心尽责,而赫菲斯托斯所用的锻造炉便是独眼巨人们为其制造的。
盾牌上两座人间城市的一座正受到两支军队的进攻,他们兵强马壮,却意见不统一,对是把这座美丽的城市彻底毁掉还是把它拥有的财富均分为两半争吵不休。
城中的居民不愿投降,他们不打算坐以待毙,于是悄悄准备好武器离开城市,将守卫的工作交给自己的妻儿。
他们来到一处适合伏击的地方,是人们通常供牲口饮水的河岸,那里风景优美,完全看不出有战争的痕迹,一个牧童甚至还吹着笛子消遣。
接着战斗开始了,双方不断互掷青铜的投枪,人类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死神的衣衫。
接着红衣的死神在战场上附上柔软、肥美的宽阔耕地,许多农人在地里赶着耕牛来回。
他又附上一片藤叶繁茂的葡萄园,到了收获的季节人们把葡萄采集起来,酿成美酒,供耕作的农人饮用,又有无忧无虑的少男少女歌唱跳舞,牛群吽叫着,拥出牛栏奔向草场,或者奔向有芦苇摇曳的溪流边。
这是何等美丽和平的风景,没人还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或者战争已经成为历史。
库克洛普斯们的岛屿连耕作都不需要,宙斯会降下雨,所有作物自己就会生长,尽管他们没有法律,岛上也没有纷争,不像阿喀琉斯盾牌上的另一座城市里的人那样在公众大会上打官司。
奥德修斯所在的城市结构“完善”,历史上广为人知,不过阿伽门农和特洛伊所处的是所谓的“黑暗时代”,它们就像前罗马共和时代一样,有“王”巴塞琉斯。
同时那个时代还没有“希腊”这个词汇来统称这些城邦(polis),城邦是个阳性词,大意指的是积极参与政治活动的男性,在荷马的时代是被看作组成政治共同体的人,斯巴达也是一个“城邦”,但是它并没有雅典那样宏伟的城市,甚至连城墙都没有,要等到公园前700年左右,城邦才是指的举行政治活动的中心场所。并由此衍生出politics、policy、police。
修昔底德说,定居是城邦发展和强大的基点,四处迁移的部落只能为果腹疲于奔命。
希腊先民则会为了肥沃的土地而战争。
相比之下,阿提卡则因为土壤贫瘠而过起了定居生活。
在联军乘船来到特洛伊后,他们首先建起了一道城墙,按照诗人所写,这道城墙并没像特洛伊的城墙那样被神恩庇护,是违背神之意志建起来的。
关于库克洛斯有两种传说,一说他们是无法无天的田园牧人,一说他们是盖亚和乌拉诺斯的孩子,分别代表霹雳、雷和闪电。
乌拉诺斯害怕他们篡位,于是将他们关在了塔尔塔罗斯地狱,等克洛诺斯推翻了乌拉诺斯,他一开始将独眼巨人们放了出来,但没多久克洛诺斯也担心自己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又把他们关进了塔尔塔罗斯地狱里,一直等到宙斯成为神王后,独眼巨人们向宙斯臣服,甘作“仆人”,为宙斯制作闪电。
远古时代的法律无一例外都是习惯法,早期的成文法也是习惯法的汇编,罗马十二铜表法、汉莫拉比法典该莫如是。
古希腊也有成文的习惯法,在文字出现之前,公民的记忆是曾经许诺过或曾经被一致同意事件的唯一证明,后来人们有了雕凿和绘画的艺术,将之记录下来,就像阿喀琉斯的盾牌。
盾牌上另一座没有经历战争的城市里,除了打官司的,还有举办婚礼的,不止新人们喜气洋洋,参加婚礼的人也载歌载舞,妇女们站在各自的家门前看热闹。
有一个名叫克吕塞斯的阿波罗祭祀,他有个美丽的女儿克吕塞伊斯,在战争中被阿喀琉斯俘虏,于是她和其他战利品一起在公民大会上。
这个时代的公民大会不是后来苏格拉底时代的民众法庭,成员仅限于担任军职的人,它的作用是分配战利品,阿伽门农作为青铜时代的人王,可以优先选择战利品,他选中了克吕塞伊斯。
这件事后来被阿波罗知道了,阿波罗告诉了自己的祭祀克吕塞斯,克吕塞斯于是拿着钱想要赎回女儿,阿伽门农拒绝了他的请求。
祭祀便向阿波罗请求复仇,阿波罗就在阿开奥斯人的军营里降下瘟疫,致使死伤无数。
为了平息阿波罗的怒火,阿喀琉斯召集了集会,集会上所有人同意,让阿伽门农返还克吕塞伊斯。
阿伽门农则提出倘若要他放了祭祀的女儿,就要用别的“礼物”抵偿。
阿喀琉斯是女神的儿子,虽然她在神谱中属于低阶,但这个半人半神的英雄并没有将阿伽门农看在眼里。
他说“是我这双手承担大部分激烈的战斗,分配战利品是你(指阿伽门农)得到地最多。”
阿喀琉斯还说阿伽门农是“吃人的国王”,阿伽门农自己倒是没吃过人,但是他是阿特柔斯的儿子……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接着阿伽门农就说,祭祀的女儿可以放,但要用阿喀琉斯的侍女来交换,阿喀琉斯大受侮辱,退出了阿伽门农统领的战争。
阿喀琉斯说,从敌方城市夺获的东西,分配出去了就不宜从战士那里回取。
阿伽门农是王,何况这还是阿喀琉斯召集的公民大会同意的解决方案,女神的儿子一样有资格召集会议。
这种集会特权牵涉到了王的优先权或权力运用,阿喀琉斯将一跟钉了金钉的权杖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倒到了地上。还扬言说它曾经是一根鲜活的木头,而如今成了没有生命的。
阿伽门农有一根权杖,那是他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过阿喀琉斯所指的或许是因为阿伽门农有失公正。
反正这“矛盾”就此有了,从《伊利亚特》第一卷到第十九卷,两人才“和解”。
在见证和解的仪式上,阿喀琉斯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酒根本没有吃一口,他对阿伽门农说“你该另外找时间做这些事,待激战后短暂间隙,我胸中的怒火不像现在这般旺盛,被赫克托尔杀死的同伴们仍肢体残缺地躺在平原上,你竟要解散军队,让大家吃早饭!我却想让阿开奥斯人忍着饥饿,现在就出营开战,等太阳下山,洗净我们的耻辱后,再好好用餐,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任何饮料食物进我的喉咙。”
在东方有一个将军,他弄出了“破釜沉舟”的局面,士兵不想饿死只能拼命战斗。
可是特洛伊围城已经10年了,谁还有那个精力和阿喀琉斯一般拼命?
在特洛伊阵营,除了有赫克托尔,还有一个名为波吕达马斯的将军,他公开和赫克托尔说“正确的话”,认为不该继续和达纳奥斯人抢夺船只,而是退守在特洛伊逞强后,只要守城不出,希腊人必定因为内讧而遇到巨大困难,这才是特洛伊人胜利的可能。
赫克托尔对这种“乌龟战法”没有兴趣,多次试图烧毁联军的战船——修昔底德确认过,特洛伊战争前“希腊”这个词不存在。
在罗马人维特鲁威所写的《建筑十书》中,讲过如何建筑城墙和堡垒。
塔楼应该向外突出,以便敌人想要攻城时可以从塔楼的侧窗射箭,另外选址时选择在“粮食”方面足以供应城邦的地区,或者修筑道路、治理河道、或港口海运到城市的地方。
不过特洛伊城破并不是因为守城不利,那道被神庇护的高大城墙依旧存在着,是城门被木马卡住了。
在赫克托尔与阿喀琉斯决战前,爱神的儿子、阿波罗的宠儿,埃涅托斯曾用长矛击中了阿喀琉斯的盾牌,但它只洞穿了两层,第三层被黄金挡住了。
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尔,却被帕里斯射中了脚踝。
不管正义是什么,它在这里都可以被看作一种交换物,或者说是解决争端的过程中,一种让双方有所增添的东西,而不是一种在运用的时候排除异己的原则。
或者可以这样解释,盾牌上不是有人为了命案打官司么?除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方式,还可以通过赔偿解决,场子中央摆放着两塔兰同的黄金,争论双方谁更有道理,这黄金就给谁。
有一个小贩,他叫卖自己有最锐利的茅和最坚固的盾,有什么“矛盾”是黄金不能解决的?
只要宙斯愿意睁开眼,他就能看到城邦里行的是什么“正义”。
不过宙斯很忙,除了赫拉外,他还有无数的情人,于是他将审视人间的工作交给了正义女神,她会密告那些人心存不公正的意图,直至遭受报应。
但倘若把正义女神的眼睛蒙上,她看什么?
荷马在诗中写道:
贪婪的人啊,不要作出不义的判决,快将其抛弃。
害人者害己。
最大的不幸将会落到害人者头上。
奥德修斯对库克洛普斯说“可恶的东西,竟敢在家里把客人吞食,众神和宙斯会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忒提斯的丈夫,阿喀琉斯的父亲曾加入伊阿宋寻找金羊毛的历险,他们同样遇到了人鱼,只要不登上她们的岛屿就没事。
奥德修斯用蜡封住耳朵,伊阿宋一行人则听到了更美的琴声,完全听不到人鱼的歌声了。
在追那几个逃课的学生时,波莫纳仿佛听到了人鱼的歌声。
其实有一个可能性她忘了,那就是人鱼将斯莱特林的窗户都击碎,让黑湖水灌进休息室里,即便有泡头咒这类魔法让人能在水下呼吸,但在水下生活对人类来说也是种挑战。
学校周围有不少古代遗迹,都是与人鱼有关的。
所以,这地盘到底是属于谁的?
让奥德修斯遭遇那么多艰险的当然不是“灾难女神”,而是波塞冬,因为奥德修斯刺瞎了独眼巨人的眼睛。
波塞冬在这里不是海神,而是震地神,暴风雨时海上的浪涛和海啸谁更可怕呢?
波莫纳拉住了西弗勒斯的袍子。
本来正在全力追赶的老蝙蝠停了下来,困惑地看着她。
“我们学校有很多密道,就像是个被白蚁钻过的木头。”波莫纳整理着思绪“如果我们遇到了地震,你觉得……”
“就算没有这些孔洞,这所学校也有1000年了。”他抬起头,看着古老石头制成的天花板“我们要把学生转移到城堡外面。”
“他们要考试了。”波莫纳说。
他瞪了她一眼,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我的假设!”波莫纳对着他的背影喊“没有依据的!”
但他却完全不理会她,波莫纳一跺脚,这下她该顾哪头?
“真是自找麻烦。”她嘀咕着,心想着对策。
这一次她没时间慢慢想了,要快一点,不然就别想了,照着格兰芬多守则上说的,“做了再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奠酒人(一)
在阿喀琉斯死后,忒提斯在一个很幽深的洞中垂泪,她的周围坐着别的海仙女,一同为她儿子的命运痛哭,哀叹这年轻人白璧无瑕,却要死在特洛伊的沃土,远离家乡。
其实阿喀琉斯一度躲过了必死的厄运,因为他与阿伽门农由于“战利品”的问题不和拒绝参战,他不参加战争就不会在战场上被射中脚踝了。
但是他因为要给帕特洛克罗斯报仇,便放下了与阿伽门农的恩怨,重新加入了联军。
而帕特洛克罗斯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穿上了阿喀琉斯的铠甲,假扮成他的模样出战。
这场仗的战况时好时坏,宙斯给予士兵们胜利,却从不让他们有真正的信心,因为忒提斯曾求过他。
她对宙斯说“你要重视我的儿子,他命中注定比别人早死,现在阿伽门农国王羞辱了他,抢走了他的荣誉礼物。奥林波斯的智慧神,请你为他报仇,暂且给特罗亚人以力量,使得阿开奥斯人尊重我的儿子,给予他应得的赔偿。”
就在她哭得伤心时,奥林波斯派来了使者,忒提斯便拿起了一条黑色的面纱,和一众海仙女们往天上飞奔升腾。
波莫纳也选择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只要她一动身行走,就如同黑湖的涟漪般晃动。
在宙斯的众多儿女中,有一个名叫迪克dike,她的母亲忒弥斯也代表正义,但她代表的是神的制度,而dike则是代表人模仿神的制度的世俗法律。
当奥德修斯被大海的惊涛骇浪吹得不省人事,漂流到岸上后不久,他就遇到了异邦的公主和她的侍女们,他被她们游戏时的惊叫声惊醒,接着心里思索:
天啊,我如今到了什么样人的国土?
这里的居民是蛮横(hubristai)、野蛮(agriai)、不正义(dikaioi)。
还是热情好客,敬畏神明?
这个问题他在库克洛普斯的岛上也问过,但不是自问,而是对同伴们说的,他们当时还没有被独眼巨人吃掉。
Dike的复数形式就是dikai,意思是“正义的程序”,形容词dikaios是“正义的人”。
史诗中的“正义”不是“正义的原则”。
当求婚者们到奥德修斯的家里时,他们知道主人已死,从而肆意妄为,心安理得地消耗主人的财产,毫不痛惜,纵情狂饮、杀猪宰羊。
18卷里记述了“正常”的求婚风俗,求婚者们不仅自己带着牛羊和礼物,还要宴请女方的亲友。
他们那么做欺负孤儿寡母是不道德,但他们的“不正义”(dikaioi)是触犯了这个风俗。
Dike是一种得体,鲁莽残暴的行为和礼仪得当的行为,诸神更喜欢后者。
库克洛普斯称呼奥德修斯一伙人为“外乡人”,他们已经不在故乡了,而库克洛普斯甚至不是“城邦的成员”。
即便是特洛伊人也是信仰奥林波斯诸神的,库克洛普斯从不害怕“常乐的神明们”,他们认为自己更强大。
还有卡吕普索,她一样不害怕他们,觉得他们嫉妒她们这一类神女与凡人结婚。
月亮女神塞勒涅是泰坦的女儿,她与一个名叫奥利昂的猎人相恋了,但这段恋情没有得到奥林帕斯诸神的允许,他们派了阿尔忒弥斯杀了他,又因为他们认为奥利昂在生前犯下了罪孽,诸神们认为女神不该与他那样的人在一起。
卡吕普索觉得这帮神明是“闲得慌”,要不是卡吕普索救了奥德修斯一命,还照顾他饮食起居,他早就死了,哪里还需要赫耳墨斯在这里传递“废话”。
奥德修斯咒骂库克洛普斯在自己的家里把客人吃了,他自己还不是把自己家里的“客人”杀了。
似乎奥德修斯不是遇到蛮横的主人,就是遇到蛮横的客人。在决定奥德修斯回家之路的会议上,唯独波塞冬没有参加,又偏巧是波赛冬掌管海域,以及奥德修斯回家的路是否“一帆风顺”。
当时波赛冬在“出差”,奥德修斯戳瞎独眼巨人眼睛的事已经发生了,他正等着机会,等奥德修斯离开了卡吕普索的岛就要报仇雪恨呢。
如果“正义”是应有的过程,那么现在“过程”呢?
哦,神不守人间的规矩,于是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波赛冬要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波塞冬不能杀死奥德修斯,阻挠他迎接既定的命运,却可以把他吓得四肢瘫软、奄奄一息,谁让他放着好日子不过呢?
折腾吧,反正闲得没事干!
用转换咒换好衣服后,波莫纳又用变形咒变了一个没有读书的眼镜,接着她从藏身处跳出来——一个赫夫帕夫的女生出现了。
相比起老师这一类“大人”,小孩子更相信大一点的学姐、学长,所以波莫纳才会用学生的装扮接近西里斯他们。
米勒娃是注册的阿尼玛格斯,不过她那么一板一眼,即使有人请教她,她也会马上让那个人练成后去注册,不会允许“非法”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如果波莫纳举报那几个孩子逃课,他们也可以反过来举报她逃课。
这样他们就是“同伙”了。
本来波莫纳是那么计划的,不过就在她准备付诸实施时,看到菲尔奇火急火燎地从她身边跑过,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
“都关起来,都关起来,还要给他们戴上手铐脚镣……”
然后波莫纳就选了一条捷径,如果她猜地没错的话,这群孩子是打算去门厅的。
她从画像后的密道来到了船坞广场附近的出口,然后很快就看到了逃课的几个人,尼法朵拉唐克斯赫然在列。
另外还有本库伯、巴纳比李,以及他养的宠物眼尾狗德克斯特,他们正探头探脑地看身后的来路。
“其他人呢?”唐克斯喘着粗气问。
“你说了在哪儿集合了?”库伯问巴纳比。
巴纳比挠了挠头发。
“你忘了还是没说!”库伯质问。
“当时太快了,我没想到斯内普居然……”
“我们是回去找他们,还是继续找?”唐克斯打断了巴纳比。
巴纳比犹豫了三秒,就让德克斯特继续找,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条拉文克劳的围巾。
好吧,巴纳比是个拉文克劳,他能进入休息室,但他能进女生休息室?
接着波莫纳就看到德克斯特摇着尾巴,在地上东闻闻、西嗅嗅,快快乐乐了地往前走,像是在进行寻宝游戏。
“菲尔奇要来了。”波莫纳用尖细的声音说。
“谁在那儿?”本库伯举着魔杖问。
“我是你,现在最好离开。”波莫纳继续躲在一个柱子后面说。
“出来!”库伯说,口气不像刚才那么惊慌了。
“你们能不能放下魔杖。”波莫纳颤抖着说“我没有恶意。”
“你先出来。”巴纳比柔声说“我们不会伤害你。”
这时波莫纳才想起来,如果她走出去,唐克斯估计会认出她不是本学院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库伯戒备地问。
是啊,为什么?
波莫纳看着城堡充满岁月感的柱子、楼梯,即便是石头做的,也一样是有寿命的。
如果是麻瓜,会更换掉古建筑脆弱的部分,而霍格沃茨城堡本身就是防御魔法的一部分,是魔法让它那么老旧了还屹立不倒的。
削弱了防御魔法,也就削弱了支撑城堡的力量,要是再发生点震动……
“回答问题。”库伯又一次问道。
“我喜欢这个学校。”波莫纳一边说,一边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我想保护它。”
三人看到她,都有点震惊,不过很快放松了戒备。
“我们在干别的事……谢谢你的提醒。”库伯说,放下了魔杖。
“你们是在找那个失踪的女孩吗?”波莫纳问。
“你看到她了?”唐克斯问。
“我想我们在忙一件事。”波莫纳说“找到她,这里就能太平了。”
三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在评估她是否可信,
波莫纳不自在地扯了下领结。
幸好她没有突发奇想用绿色的领带,不然他们更不会信她了。
“来吧。”巴纳比最后说“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怎么称呼你?”待波莫纳走到他们身边后,唐克斯问。
“诺克斯。”波莫纳顺口就说。
“荧光闪烁的反咒?”唐克斯说。
“不,是缺失的光。”波莫纳笑着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唐克斯好像不是很明白她的话,其他人也没有理她,继续专心搜索。
波莫纳也不知道该不该担心,这些孩子怎么那么没有戒心。
不过想到自己身上的伪装,她就释然了。
就连格林德沃都防不住处心积虑要骗他的人,何况是这些凡人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奠酒人(二)
等穿着黑色面纱的忒提斯一行人如随着旋风飘升至天空的积雨云似的来到奥林帕斯后,她看到了克洛诺斯的雷鸣的儿子——宙斯,他坐在全体永生永乐的神明之中,雅典纳为忒提斯让了座,赫拉把一只精致的金杯递到了忒提斯的手里,忒提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赫拉是赫菲斯托斯的生母,虽然他们“有过矛盾”,但到伊利亚特发生时,矛盾已经“化解”了。她和忒提斯这个养母的关系很不错,至少她是笑眯眯的。
面对一个刚死了儿子的女神,即使赫拉不能和其他海仙女一样垂泪哀歌,她这么笑着合适么?
但她要是表现得如丧考妣,或庄严肃穆好像也不恰当,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因为三位女神争夺金苹果而起的。
微笑至少能表现友好,而且按照当时忒提斯的心情也琢磨不了那么多,接着宙斯便向她传达命令。
为埋葬死去的人双方停止战争,已经是特洛伊战场上的一种标准仪式,不论赫克托尔如何杀死了阿喀琉斯的挚友、伤了阿喀琉斯的心,都不能继续把他的尸体扣留。
虽然失去了赫克托尔,但特洛伊恰如波吕达马斯说的那样,因为有坚固的城墙并没有陷落。
接着就来到了木马屠城之后,得胜的阿开奥斯人和斯巴达人驾驶着船回到故乡。
由于在城中犯下的罪过,奥德修斯他们遇到了海难,那些战利品都沉入海底。但有一个叫涅斯托尔的老英雄,他在灾难发生前就遇见了危险,于是将船开到了尤卑亚,斯巴达国王莫涅拉奥斯福寻踪追上了他们,也躲过了巨大的灾难。
阿凯奥斯人也不是所有人都遇难了,阿伽门农就顺利回到了自己的王宫,不过谁也说不清奥德修斯是死是活。
为了找出真相,奥德修斯的儿子离开了被求婚者们霸占的家,在雅典娜的指引下来到了皮洛斯,找到了涅斯托尔,当时他们正在海滩边祭祀波赛冬。
在奥林波斯会议确定了奥德修斯回家的行程后,雅典纳立刻来到了奥德修斯的宅子,她走的时候带上了长矛而非大盾。她幻化成一个凡人的样子,然后进入了院门。
“求婚者们”正坐在肥牛的皮革上玩骰子,他们大声吆喝着,让随从们为他们忙碌。
这些人有的用双耳杯把酒和水搀合在一起,有人正在擦桌子,准备等会儿把烤好的肉放在上面分食。
特勒马科斯坐在这些求婚者中间,脸上充满愤慨,但是他看到了雅典纳幻化的凡人,还是来到宅门边,将客人迎了进来。
他家都这样了,本来不宜再让来历不明的人进门了,不过这是古希腊的一个主客礼仪,主人要先好吃好喝地招待客人,然后才能问客人从哪里来,如果违反了会遭报应。
在海滩上祭祀的涅斯托尔和他的孩子们也是如此招待了特勒马科斯,尽管他有点怀疑他们是海盗。
祭祀也需要杀羊宰牛,涅斯托尔给特勒马科斯他们吃牛肉是献祭波赛冬的祭品。在正式用餐前还要献酒,涅斯托尔首先将酒倒满了金杯,在虔诚祷告后传给了下一个人。
所有凡人都需要神明诸由祝佑,谁不想宙斯将胜利带给自己呢?
阿伽门农与斯巴达国王之间的分歧也是在此,他打算用战利品的一部分献祭给雅典娜,平息女神的愤怒。
但斯巴达国王或许和阿喀琉斯一样不想从已经分配的战利品中拿一部分出来,又或者不想浪费时间,最终他们没有祭祀就离开了。
“如你行礼如仪,祭祀祷告过神明后,再把这杯蜜酒交给那人作祭奠,我想他也会向不死的神明作祈祷。”
雅典娜在看到了涅斯托尔递过来的酒后,对奥德修斯的儿子那么说。
祭祀是心诚则灵,还是遵照繁杂的仪式呢?
在特勒马科斯他们趁着夜色乘船离开前,他们也简单祭祀了一下雅典娜,只用了酒而已,而雅典娜和他们在一条船上。
特勒马科斯决定让“客人”,也就是雅典娜幻化的凡人先祭,当酒杯递到了女神手里的手,她夸赞了这位聪慧、公正的年轻人。
然后她心里念念有词起来。
环绕大地之神波赛冬,请听我祈祷,不要拒绝我们的祈求,让一切都如愿,给涅斯托尔和他的儿子们荣耀,给全体皮罗斯无穷的恩惠,再允许特勒马科斯和我事成返乡。
接着她就把杯子递给了特勒马科斯。
其实要平息波赛冬的怒火也有别的办法,比如按照他的要求献祭。以前伊索皮亚的王后不断炫耀自己的美丽,得罪了波赛冬之妻,她要求波赛冬为其报仇,于是波赛冬派出怪物蹂躏伊索皮亚,除非国王献祭自己的女儿。
就在海怪即将吞掉公主的时候,珀尔修斯路过,并瞥见了这一惨剧,于是他立刻拿出蛇发女妖美杜莎的人头,将海怪石化,救出了公主。
后来就没听说波赛冬再派什么怪物继续蹂躏伊索皮亚了,反正包括雅典娜在内,谁都没想起这件事来。
涅斯托尔等客人们酒足饭饱后问他们的来历和来意,特勒马斯克如实说了,然后涅斯托尔说起了那个漫长的故事。
而在奥德修斯家的求婚者们,在满足了喝酒吃肉的欲望后心里盘算着别的“娱乐”,争论着谁该分享佩涅洛佩的床。
有特勒马斯克在他们都这样了,要是他们知道特勒马斯克走了……
但幸好那些人爱听歌者的哀歌,这歌声让他们安静下来,虽然佩涅洛佩不喜欢这曲调在自己家里出现。
利维坦常被描述为一种像鲸鱼一样的海怪,尽管鲸鱼看着身型巨大,但它们其实是很温和的动物,常在海中“唱歌”。虽然长了巨口,却以微小的浮游生物为食,抹香鲸除外,它们会潜入深海猎捕巨型乌贼,但它们也不会伤害人类。
人类似乎对这些“大家伙”有某种误解。
就在四人跟着巴纳比的爱犬德克斯特在学校里到处找失踪的凯莉·沃顿时,他们遇到了海格。
波莫纳记得他好像是要去找斯帕克的,但昨晚上没找到,他现在在城堡里干什么?
孩子们看到海格立刻围了上去,德克斯特甚至跑到了海格的脚边转圈,偶尔还扑到海格的腿上,尽管德克斯特已经不是小奶狗了,它也只能扑到海格的小腿上。
“乖狗。”海格弯下腰,用大手拍了拍德克斯特的脑袋“你长大了不少啊,小家伙。”
“你找到她了吗?海格。”唐克斯问。
波莫纳惊讶地看唐克斯一眼,又抬头看着海格。
“这一层我都找过了。”海格无奈地说“我可没听说凯莉是个‘躲猫猫’高手。”
波莫纳快速回忆着,她确实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海格也在礼堂——他又不是任课老师。
‘是你带的头!’波莫纳怒视着海格,可海格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波莫纳的视线,还在和孩子们交流情报。
海格天性善良,虽然他是“残暴的巨人”的后裔。
看着海格,波莫纳脑子里却回荡着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即像是从远古的洪荒而来,又像是从神话和历史中出现的。
波塞冬是宙斯和哈迪斯的兄弟,都是泰坦之子,并且都经历过泰坦战争。
战争胜利后三人瓜分疆域……
“你们逃课啦!”皮皮鬼忽然出现在他们头顶“你们完蛋了!”
“别多管闲事!”唐克斯朝着皮皮鬼吼着,她可不像胖修士那么好脾气。
“我要去告诉其他人~”皮皮鬼唱着自编的歌,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库伯和巴纳比无所谓,反正他们快毕业了,但唐克斯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皮皮鬼。
“略略略,大笨蛋!”唐克斯一点没害怕,反而朝着皮皮鬼消失的方向做鬼脸“你要告密就去吧。”
皮皮鬼却没有走远,他倒转回来给唐克斯做鬼脸。
然后波莫纳就看到天生的易容玛格斯和皮皮鬼比赛做鬼脸。
皮皮鬼没有物质的身体,他的脸可以随意搓圆捏扁。
波莫纳实在无法看这两个“幼稚鬼”,她的视线不经意略过被众人忽略的德克斯特好像发现了什么,顺着一条看不见的线闻来闻去。
她没有提醒其他人,跟着德克斯特走了。
要冒险也不该由这些学生来,尽管这群小巨怪可太爱冒险了。
第一百五十章 奠酒人(三)
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音,沾了露珠的青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夺目的光,和魁地奇球场上的运动员们挥汗发出的一样。
“这张地图好像没有把城堡里所有地方都显示出来,比如说密室。”还是少年的西里斯布莱克看着地图说。
“那只是传说罢了,没人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存在。”波莫纳也看着地图说。
“不,我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西里斯摇了摇头“只是后来的发现者们又把入口给藏起来了。”
“什么?为什么?”波莫纳惊讶地问。
“为了独享里面的秘宝。”西里斯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因为太危险了?”波莫纳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有一只蛇怪守着里面。”
“你究竟是相信还是不信啊。”西里斯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
波莫纳咯咯地笑了起来。
西里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女孩那么喜欢“传言”。
波莫纳跟着德克斯特来到了魔法史教室附近,但它并没有进教室,而是带着她上了教室外的一个小平台。
城堡里有许多这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这个平台的墙上装饰着许多油画,对面的则放着一些“历史陈列品”,比如妖精叛乱时收缴的号角,据说他们用它来召集人手,不过它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坏了,里面塞满了奶酪。
波莫纳又回头看着德克斯特,它一直在墙边嗅来嗅去。
“你想上厕所了,是吗?”波莫纳问。
“汪!”德克斯特坐在地上,摇着尾巴,嘴角咧开,像是在微笑。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波莫纳又问。
“汪!”德克斯特又叫道。
但波莫纳也说不准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她将魔杖给取了出来,用上了“原形立显”,但周围并没有反应。
“你在干什么?”巴纳比说。
波莫纳回过头,发现他们三个都来了,却不见海格。
“你上次带它上厕所是什么时候?”波莫纳问巴纳比。
“什么?”班纳比困惑地问。
波莫纳指着地上坐着的德克斯特“它看上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所有人都围着德克斯特,它一下子成了众人围观的“明星”。
但它好像呆头呆脑的……
“菲尔奇的猫比它聪明多了。”唐克斯忍不住说。
“或者是林恩教授的猴子。”库伯说。
“那可真抱歉。”巴纳比生气地说“也许你们可以自己养条聪明点的。”
宾斯教授的声音穿过敞开的门传了过来,站着听就让人昏昏欲睡,估计教室里坐着的人已经都睡着了。
唐克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前一晚夜游的人,往往会在历史课补眠。
波莫纳强行睁开快闭上的眼睛,竭力保持清醒。
“这后面会不会有密道?”库伯说,然后伸手去摸墙壁。
墙是结结实实的,并不像独眼女巫后面的入口那样可以穿过去。
“你在哪儿?”
所有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学生们警戒地看着四周。
“是我产生幻觉了吗?”巴纳比紧张地说“我听到了斯内普的声音。”
波莫纳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双面镜……她要找什么借口溜呢。
“我也听到了。”库伯说。
“你刚才说菲尔奇也在巡逻?”唐克斯说。
“是的。”波莫纳干巴巴地说。
“要走吗?”巴纳比问。
“不,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库伯看着敞开的历史课教室说“我们进去。”
接着三个学生就进了魔法史教室“装睡”去了,波莫纳跟着他们来到门口,却没进教室,而是找了隐蔽的位置将双面镜拿了出来。
斯内普的脸赫然在镜子里,他的脸色看着比平时还要难看。
“你在哪儿?”他又问了一遍。
“魔法史教室附近,我们可能找到一条隐藏的密道。”波莫纳说“但我们不知道进去的办法。”
斯内普思索着。
“你还记不记得,菲力乌斯说起过学校防御魔法的事。”波莫纳趁着这时说“它能防御巨人吗?”
他皱起了眉。
“在萨拉查斯莱特林离开学校前,建校人们参与过巨人战争。”
“斯莱特林也是建校人之一。”他冷冰冰地说。
“我想说的是,他们在巨人战争中没有用过防御魔法阵,建校人选择这个地方建校是因为这里有奇特的魔法力量。”波莫纳补充道“后来的人们继续研究如何使用它的力量,接着就有了现在的防御魔法。”
“我记得这个。”斯内普说“菲力乌斯说那是传言。”
“让我们假设,古代有过专门研究这种神秘力量的部门,比如炼金术教室,它的入口藏在眠龙雕塑后面。”波莫纳说“我们现在发现的也是类似的入口。”
他沉默了。
“我听说……以前学校里研究过如何人工培育‘月石’。”波莫纳说。
“你从哪儿听说的?”他问。
“宾斯教授。”波莫纳充满挫败感地说“我在下课后问他的。”
他无声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探究,究竟是什么样的书呆子,会对幽灵上的历史课那么感兴趣。
她无力地想着,居然想和桃金娘一样掩面哭泣。
“你知道怎么进去吗?”斯内普问。
“我不确定。”波莫纳说。
“试试就知道!”他凶神恶煞地说。
“你别那么凶嘛~”波莫纳畏缩地说,想把手里的镜子扔了。
他咬牙切齿了一会儿,然后勾出一个虚伪的微笑。
“请试试。”他和气地说。
“我不确定……”
“试试!”
波莫纳撇了撇嘴,重新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小平台。
“Lunars。”她轻声说。
魔杖末端发出很柔和的光,看着很像荧光闪烁。
“有效果?”斯内普问。
“没有。”波莫纳说“可能是我想错了。”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白天,沃顿小姐失踪的时间是晚上。”斯内普说。
“那我们晚上再来?”波莫纳说。
“邓布利多同意了,所有学生今晚上撤出学校。”斯内普说。
这一次波莫纳没有再说“我不确定”。
“你在想什么?”他耐心地问。
“你觉得,鲸鱼的叫声会不会震塌一栋楼?”波莫纳说。
“你在开玩笑?”他惊讶地看着她。
“我们在远处听它的声音很优美,可它可是个大家伙。”波莫纳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妖精号角,它比人类用的号角要小多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除了脚步发生的震动,其实还有声音也会发出震动,它会掠过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就像穿堂而过的风。
“我们先准备今晚学生们住的地方。”斯内普沉声说。
“我不觉得我们有那么多时间浪费,西弗勒斯。”波莫纳摇头“我们不知道危险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除非等到晚上。”斯内普说。
“不,还有别的办法。”波莫纳说,接着将镜子放回了口袋里,转身离开了小平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奠酒人(四)
罗马有一处景点,据说将手放进那个石像的嘴巴里,说谎的人的手就会被它吃掉。
但实际上它是古罗马的一个下水道井盖,井盖上的人脸是波赛冬的儿子特里同,他和他父亲一样以三叉戟为武器,不过他还有个海螺壳,据说用它吹号角可以扬起或平息海浪和川流。
古罗马神话和希腊神话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罗马人也不是完全照搬,比如一月的门神雅努斯便是古罗马独有的门神,许多古罗马的宅邸门口都有他的雕像。
他通常是两幅面孔,一副手拿钥匙,一副手拿棍棒,这一点是古罗马和古希腊习俗不一样的地方,古罗马人更看重“实用”,不论是庇护人还是被庇护者都是互惠互利考虑的。
西塞罗尝试将一些希腊思想移植到拉丁语中,比如“节制”这个概念。
有希腊哲学家提出过,喝酒并无过错,但要适量,弱者、老者都能安全回家,要赞美饮酒得体、不忘记美德的人。
古希腊的酒神祭是一群人手牵着手,像锁链一样肩并着肩,围绕着扮演酒神的指挥转圈,另外还有一些人演奏乐器和合唱,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阿波罗除了是射神,还是诗歌之神,他的乐器是一把里尔琴,所以在演奏乐器的人里,演奏里尔琴的地位是最高的。
德尔斐神庙是阿波罗的,少女祭祀们只是围着神庙转圈行走,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和跳跃,动作简单随意。
荧光闪烁的拉丁语与太阳有关,但波莫纳之前用的咒语却和“发光”没有关系。
这可以理解为一种幻术,目的是在墙上、纸上投影出月亮的样子,它的精准程度和施咒者的观察和记忆有关。越是观察月球仔细,这个投影的月亮就越像真的月亮,本质上和月球仪差不多,区别是你不能总是将月球仪带在身边,偶尔可以用它来代替。
这是辛尼斯塔教波莫纳的,虽然波莫纳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学来的。
“月石”当然和月亮有关了,尽管她本来不抱希望,只是试试看,瞎蒙失败还是让她觉得沮丧。
就像莉莉说的,西弗勒斯对自己的命运很有自信,即使是他在麻瓜学校,被当成怪胎的时候。波莫纳就欠缺他这种自信,她自己都不确定瞎猜对不对,他居然就告诉了邓布利多要撤离学生了。
丽塔基斯特现在巴不得学校有大动静……
“你在听吗?”森·巴卡尔不耐烦地问。
“我在听。”波莫纳心绪不宁地说,和巴卡尔一起看着面前的霍格沃茨地图。
这次不是谷地全景,而是城堡局部,和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受感染的面积“看起来”不大,好像不需要警惕。
不过在仔细观察后,波莫纳发现这些被感染的位置都是承重的柱子、墙壁,即使她不懂建筑学,也能猜得到这些重要又脆弱的地方遭到破坏后会发生什么。
就像是麻瓜爆破房子,不会将整栋建筑物都炸成碎块,只要几个重要的支撑点被破坏了,房子的自重和地球重力就会完成接下来的一切。
森·巴卡尔没有注意到,尽管他一直都在看着“沙盘”,不过他那个时代可没有经典力学。
“我问了其他人,他们听说过你说的那个部门,它被称为‘月石花园’。”森·巴卡尔说“但没人知道它的入口在哪儿。”
“谢了。”波莫纳说,她本来也没指望这些研究古代魔法的秘密社团和另一个秘密社团有承接的关系。
“别客气,希望这能帮助你。”森·巴卡尔说。
波莫纳不再多说,碰着平台上的青铜青蛙,等它张开大嘴将她“吞下后”,下一次她再出现,已经在炼金术教室了。
被搬到巴卡尔之塔的那个青蛙是三楼黑魔法防御课走廊上的,它很多年来都被当作装饰。到目前为止居然没人因它失踪简直是个奇迹,于是西弗勒斯把它搬到了巴卡尔之塔去了。
接着波莫纳就从炼金术教室隐藏的入口出去,绕过眠龙雕像后来到幽暗的走廊上,白天所有人都在教室里上课,让通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走廊更加阴森。
汤姆·里德尔或许也曾从这里走过,现在她想起那张英俊的脸居然会感到不寒而栗,于是她扭头就离开了,一直到太阳照射下才感觉到些许暖意。
接下来该继续找线索。
她对自己鼓劲,却觉得实在没有力气了,当她抬起双手,它们居然在颤抖。
明明是盛夏,波莫纳却仿佛在寒冬时那样搓了搓手,然后她感觉身上一暖,一件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冷么?”西弗勒斯说。
波莫纳躲在斗篷里摇了摇头,然后闭着眼睛,靠在了他身上。
她享受着这种宁静,希望时间就此停滞,但很显然这是妄想。
“我们去找沃顿小姐。”他口气很冷地说,牵着她的手,很快来到了刚才魔法史教室的平台。
不过有人捷足先登了,巴纳比、本库伯、唐克斯、蒂亚戈、利兹正在看着那面空白墙讨论。
波莫纳连忙拉住了西弗勒斯。
“干什么?”他怪异地说。
“你要给他们一个人扣几分?”波莫纳问。
他笑了起来“你现在还担心这个?”
“你打算怎么干?”波莫纳避重就轻地问。
他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可惜这里没人会蛇佬腔。”西弗勒斯说。
“我不觉得沃顿小姐会。”波莫纳说。
“那个黑魔法物品没准会。”他异想天开般说。
“一只羽毛笔怎么会说话,它又不是喇叭。”
波莫纳说完,他们同时愣住了。
“画出来的!”他们一起说。
这是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入口出现的方式不也是一条银蛇拱起后,凭空出现的么?
她将视线看向那面墙的地上,果然那一块的地毯没有了。
“好吧,我们知道他们是如何进去的了。”波莫纳说“我们有‘羽毛笔’能干一样的事?”
西弗勒斯摇头“入口是建校人设计的,我们只有权限改口令。”
波莫纳又想起了西里斯说的,斯莱特林的密室被人发现过。
也许那支“羽毛笔”曾经是属于斯莱特林的。
“我们可以试试炸开它。”西弗勒斯忽然说“只要它没有强力的防御魔法。”
“如果我们能偷偷溜进去,可以趁其不备。”波莫纳咬着嘴唇。
“怎么溜进去?”他挖苦一样反问。
“我在想着呢!”她抱怨着“你不一起想想吗?”
他气定神闲地靠在一旁的柱子站着,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攻城”了。
“万一反弹了呢?”波莫纳说“越是威力巨大……”
“我知道。”他不礼貌地打断了她“这是最后的办法,如果你有什么好主意的话快想。”
波莫纳于是冥思苦想起来,该怎么做才能溜进“花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奠酒人(五)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入口是内凹陷的——本来门洞就该这样,虽然在维特鲁威记述中,保护城墙的塔楼应该外突出。
古代的壁画都是平面的,一直到文艺复兴人们有了透视的技巧,才让平面的画又了立体的效果,也许在很多年前,那些绘画大师们也和他们一样,看着空白的墙绞尽脑汁,思考在“画布”上画些什么。
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入口前,有一条看起来像是下水道的铁条窨井盖,正是它变形成一条巨大的银色巨蟒。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想过要偷溜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所以也就没人听说如果误触了它的防御魔法会发生什么,反正不会像赫夫帕夫休息室的入口那样,被喷一身的醋。
所以为什么那支笔不直接在墙上画一个门进去,还要费力模仿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入口呢?
波莫纳用拳头捶自己的头,像是这样能敲出什么灵感。
“别急。”西弗勒斯在一旁说“会想出来的。”
波莫纳快哭出来了,虽然这没啥好哭的。
“别着急,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西弗勒斯说。
“是啊,蛮干!”波莫纳气愤地说。
他闭嘴了。
接着波莫纳又开始想,攻城锤是直接对着城门撞的,麻瓜可不会幻术,将城门给隐藏起来。
而且如果是隐藏起来、干扰视觉的幻术,用手一触碰就会发现真假。
斯莱特林休息室入口的墙面和其他墙砖看着没有什么不同,可能除了有一层斑驳的痕迹。
然而等银色巨蟒出现时,这层斑驳的城墙就“消失”了。
雅努斯神代表开始和入口,也执掌这出口和结束,和平时雅努斯神庙的门关闭,待到战时拱门打开,罗马人出征时都会从有雅努斯雕塑的门穿过,等他们胜利凯旋又或者是祭奠英雄时从此门进入。
所以他既代表开始,也代表结束,就像是衔尾蛇的尾巴和嘴。
消失咒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分解成组成万物的最基本元素,接着被其他万物吸收,组成他们实体的一部分。
不过斯莱特林入口的那条蛇组成的圈,将分解的部分保留了下来,然后重新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你有没有办法,把破坏了的东西复原。”波莫纳问西弗勒斯。
“当然,复原咒你不会吗?”西弗勒斯说。
“不,我是说黑魔王教你的。”波莫纳又想了半天“让你将一些东西非物质化,然后又复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说错了?”波莫纳问。
“有。”他缓慢地说“你想我教你?”
“你会就行了。”波莫纳长舒一口气“接下来想办法把这几个孩子给弄走。”
他冷笑一声“我以为你们不注意名次。”
波莫纳无言以对,就算是最后一名也不要太差,不然多难为情。
接着她又看向那几个孩子,看到了唐克斯就等于看到了图林普,看到了蒂亚戈就等于看到了乔伊·彭斯,可能还要加上菲比,他们现在都不在。
菲尔奇总会追着一组人的,可能她们就是被选中的。
“我去菲尔奇的办公室。”波莫纳说,然后就跑了。
等她到了菲尔奇的办公室门口,果然看到图林普和乔伊都被镣铐囚禁在里面,洛里斯夫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透过门的缝隙,波莫纳四处观察,没有看到菲尔奇,于是将魔杖抽了出来,对洛里斯夫人用了晕晕倒地。
等洛里斯夫人晕过去,波莫纳这才进去,将图林普和乔伊给释放了。
“跟我来。”波莫纳对她们说。
“你是谁?”图林普问。
“我不是敌人。”波莫纳说,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让图林普和乔伊将其他人带走。
“你为什么救我们?”乔伊问。
波莫纳张了张嘴。
“你们逃课啦!”皮皮鬼忽然大吼“他们在这边。”
“快跑。”乔伊拉着图林普说。
接着她们一路狂奔,很快到了那个平台。
“怎么那么慢。”唐克斯抱怨着。
“我们被菲尔奇逮住了!”乔伊一边喘气一边说“皮皮鬼发现了我们,他可能带人来了。”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们。”蒂亚戈跃跃欲试地说。
他的英雄气概没坚持两秒,就被库伯拍了下后脑勺,接着所有人一起离开了那个平台。
等他们都走了,西弗勒斯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威风凛凛地站在平台上。
“教……教授。”菲尔奇气喘吁吁地说“你有没有看到逃课的学生?”
西弗勒斯看了波莫纳一眼,然后看着菲尔奇。
“我在研究东西,没有看见。”
“那她呢?”菲尔奇看着波莫纳。
“她跟我一起的。”西弗勒斯往前走了半步,将她隐藏在身后。
菲尔奇很想把波莫纳抓起来,一直瞪着她。
但也许是因为别的“血肉”吸引了他,他离开了魔法史教室的走廊。
等菲尔奇走后,西弗勒斯取出了魔杖,用魔杖指着墙面默念着咒语。
不多久,墙面变成了水一样,后来又变成了黑色的烟,接着他就率先走了进去。
“快进来,它不会持续很久。”
波莫纳连忙跟了进去,在一开始的黑暗后,她触目所及还是黑暗,耳闻轰鸣的水声。
她用上了荧光闪烁,然而下一刻魔杖末端的光被分成数股吸走了,点亮了一个个庭院里的路灯。
除开它被荒废多年之外,这个庭院看着还有些许浪漫,只是庭院里的植物因为多年不见光都枯萎了,看起来像石化了一般,同时一碰就碎。
庭院的路是弯曲的,路两旁的苗圃里长的不是植物,而是一个个像鸟蛋似的东西,被放置在石头凹槽里。
“没想到月石是这么被培养的。”波莫纳说。
没人回答她,西弗勒斯继续往前走,很快他们来到了座长桥,桥的对岸有一个碉堡一样的建筑。
“你觉得没有陷阱?”波莫纳问。
西弗勒斯抬手靠近了桥头的柱子,柱子顶端有一盏青铜的火盆。
“是热的。”西弗勒斯说“它被点燃过。”
“我们要再点燃吗?”波莫纳问。
“我更倾向咱们找对了。”他沉着地说“有人在我们前面走过。”
接着他就迈着大步,如蝙蝠般“飞过”了长桥。
等确认他没事,波莫纳才小跑着从桥上跑过。
然而不论是途中,还是到了对岸后往桥下看,他们都没有看到水流经过。
“水声是从下面传上来的。”西弗勒斯说。
“下面?”波莫纳低头“那修桥干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他冷着脸说,转头看向身后的堡垒。
走进了看才发现它被荒废了,墙上爬满了藤蔓。
“它好像以前在地面上。”波莫纳说“怎么现在变成在地下了?”
他在废墟一样的堡垒搜寻,最终找到了一个生锈的铁门,水汽透过铁门扑面而来。
他用开门咒将门打开了,却没有用手去碰它,波莫纳也小心翼翼地躲过了那扇门。
堡垒里有一条长满了青苔的、向下的螺旋通道,他们沿着它往下走,不多久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水道——它是通往他们来时对岸的。
“我不明白这么设计的意义是什么!”波莫纳抱怨着“难道我们又要回去?”
西弗勒斯没有做声。
波莫纳也想起了桥上的四个被点燃过的火盆,它们有什么作用呢?
在许多电影里,盗墓贼会在墓中遇到机关,如果误触了它会带来危险。
她斜睨着他,等着他拿定主意。
“我们上去。”他片刻后说,然后转身离开了水道。
波莫纳连忙跟着他走了,走之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像是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沙哑的叹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奠酒人(六)
波莫纳和西弗勒斯回到了刚才的庭院,借着路灯的光寻找有没有通往下面的入口。
从现存的遗迹来看,它曾经是个很美的地方,很有拉文克劳的风格。
波莫纳像个除草工似的,用“旋风扫地”清理着枯枝烂叶,它们几乎已经成了灰,被强风一吹,就真的成了灰,似乎它们已经在此千万年。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是确实存在于湖底的,西里斯制作的活点地图上能显示它。
衔尾蛇是个“自给自足”的封闭系统,在古代有“自我摧毁”和“循环”的意思,假设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入口外面有一层伪装砖块,那条银色的蛇便是将它给摧毁、分解了,等人们通过后,它又将之重组,门一点没变,也没有被隐藏起来,墙砖不断在毁灭和“重生”之间切换,形成一个循环,那并非是一个空间通道。
波莫纳看了眼庭院的另一头,西弗勒斯正背对着她,但她觉得就算他把脸转过来,她也弄不清他脑子里想什么。
就某个方面来说他确实是个博学的天才,比如他教授给食死徒的飞行术,现在“非会员”都没有人破解。
当涅斯托尔告诉特勒马斯科不确定奥德修斯是否活着的时候,特勒马斯科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急切,他甚至认为奥德修斯已经死了,“他已经不可能再归返,永生的神明已经为他准备了死亡和昏暗的终结”。
特勒马斯科和奥德修斯没有什么感情,他出生没多久奥德修斯就去了特洛伊,后来又在海上漂流了那么长时间。
如果对于康德的理论实在难以理解,那就可以换一个简单的办法——找一个值得学习的榜样,人性中有从低到高的价值运动意向,榜样就展示着人性深处拥有的从低到高的价值意向。
神秘人曾经就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雷古勒斯的卧室里到处都是他的剪报。
古希腊曾有一对同性情侣,他们名叫哈尔莫迪奥斯和阿里斯托盖通,这二人的雕塑在波希战争期间被波斯王薛西斯搬走,后来希腊人又重塑了他们的雕塑,并且将之安置在城市议事会,那是除了雅典卫城外第二重要的公共场合。
他们如此重要是因为他们提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雅典人以此为豪,当得知波斯王将他们的雕塑搬走时将此视为侮辱。
榜样所造了一种价值偏好,受到榜样的影响,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价值偏好,在共同体中,这种以榜样构成的集体偏好就是共同体的内核……
“你发什么愣。”西弗勒斯忽然说。
“黑魔王偏爱你,有没有引起别人的嫉妒?”波莫纳问。
“你从哪儿看出来他偏爱我?”他笑着说,像是她说了个笑话。
“他教了你那么多。”波莫纳说。
“你想多了。”西弗勒斯收敛了笑容“他教我是因为我有利用的价值。”
波莫纳则想起了许多和邓布利多还有联系的学生。
“你觉得,我是不是和斯卡曼德一样,对他有利用价值?”波莫纳皱紧了眉。
“你的意思是邓布利多?”他问。
“那莱姆斯·卢平呢,他的价值是什么?”波莫纳咄咄逼人地问“他是个狼人。”
“你如果有时间纠结这些,不如继续寻找入口。”西弗勒斯冷冷地说“你不关心沃顿小姐了?”
这让她很生气,刮起的旋风大了一些,灰尘一下满天飞。
他居然躲开了!
当然,正常来说这是明智的做法,但是一个绅士不是该冲在她前面,帮女士挡住这些灰尘吗?
然后他就像没发现她生气似的,沿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过来。”他朝她招手。
波莫纳走过去,看到一个木门,它被灰给掩埋了,如果不是刚才那一下恐怕还被掩盖着。
他们很快将它给清理出来,然后将门给打开,在走过一小段黑漆漆的坑道后,他们踏上了木地板。
这里可能是被当成仓库用的,堆放了不少杂物,放东西的架子都已经朽烂倒塌了。
“空气真糟。”波莫纳捂着口鼻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不多久就听到了水声,接着就看到一个小瀑布。
“这水是循环的。”西弗勒斯说。
“你怎么知道。”波莫纳问。
“要打赌吗?”
波莫纳撇嘴,没有继续为了这个问题和他争论。
瀑布下方有一个船坞,木制码头已经没法用了,可是还有一艘船在水里晃荡。
“这是霍格沃茨的船。”波莫纳看着它说“是接新生的。”
西弗勒斯没有接话,波莫纳则在好奇,凯莉·沃顿一个女孩子怎么把一艘船搬到这里来的?
他们又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个地下港的入口有栅栏,它在水里浸泡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生锈,似乎桥上的四个火盆是为了开启它而用的。
“明明有捷径,怎么那么麻烦。”波莫纳嘀咕。
“因为那是正门。”西弗勒斯忽然说“黑魔王不走刚才我们进来的地方。”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波莫纳问。
他不说话了。
她有一种感觉,他在害怕。
就跟她之前在走廊上一样。
她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前进,渐渐地,他们听到了女孩的哭声。
波莫纳脑子里嗡嗡直响,她想起了桃金娘,还有总是被水淹的二楼。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等她再往前走一截,看到一个向下的阶梯,在阶梯尽头是一个下沉式方形广场,一个拉文克劳女生正蹲在地上哭。
波莫纳刚想冲过去,被西弗勒斯拦住了,他们躲在了一个角落里。
“不,不行。”凯莉·沃顿哽咽着说“我不能那么做。”
接着波莫纳就听到了一阵肮脏的蛇语声。
“那就随你吧!”凯莉大叫着。
过了一会儿,一条银白色的小蛇从凯莉的头发里钻了出来,它有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它又沙沙得说了些什么,凯莉又开始哭了。
“我不要,我不想……”凯莉抽噎着“我不想变成骨头。”
“真过分!”波莫纳嘀咕着,想要冲出去。
“搞清楚它要让她做什么。”西弗勒斯拉着她说“摧毁了那个东西,就算它再跑了……”
波莫纳没认真听他说什么。
她觉得现在凯莉像是被匪徒劫持的人质,匪徒的武器正对着她的脑袋。
如果现在贸然行事,它很可能会伤害凯莉,而且它那么灵活,很可能会再次跑了。
“威胁一个小女孩,算什么英雄好汉!”波莫纳骂道。
“那只是只笔。”西弗勒斯说。
“管它呢。”她敷衍着,心里盘算着解救“人质”的办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奠酒人(七)
在希波战争爆发之前,希腊世界中最强大的城邦是斯巴达,所以修昔底德才会说“由于雅典过于强大,以及这种力量在斯巴达造成恐惧,才使得伯罗奔尼撒战争无法避免”。
波莫纳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想这些有的没得,不过既然现在她和西弗勒斯有了不同的见解,那么他们最好保持统一的意见。
第一次希波战争时,其余的希腊城邦闻大流士之名都纷纷投降,只有斯巴达率领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和雅典还在殊死抵抗。尽管雅典人也作出了巨大贡献,比如赫赫有名的马拉松战役,当时敢和雅典人组成联军的只有普加提亚,这支1万人的军队要抵抗十万波斯军队。为了把胜利的喜讯尽快告诉雅典人,一个士兵被派出去,以最快的速度从马拉松跑到雅典的中央广场。
不过这一仗让普加提亚引来了薛西斯的报复,在第二次希波战争期间扼守地峡大道的普拉提亚被波斯人摧毁,斯巴达人很快率领联军大败波斯人。
此后每年希腊人都要在这里举行“阵亡者大节”,向解放者宙斯献祭,而斯巴达人则在德尔斐神庙外面代表所有盟军,树立了一块青铜纪念碑,碑上一次刻上了各方盟军的名号,只不过斯巴达人位居榜首。
雅典人似乎对此很不高兴,反正亚历山大在帕特农神庙代表“所有希腊人”奉献大胜波斯的祭品时用的是自己和“除斯巴达人”之外所有希腊人的名头。
斯巴达人也很不高兴,第二次希波战争时雅典人全城人都抛弃了城市,跑到了船上,等波斯人撤离后再回到城邦开始重建城市和城墙。而斯巴达人并不希望希腊人修城墙,他们希望雅典人能以伯罗奔尼撒半岛为退守之地。不过那时的希腊海军已经在希波战争中展现了自己海军的实力,他们不像斯巴达人那样“全民皆兵”,在斯巴达的法律里,甚至斯巴达人耕种土地都是非法的,他们必须从小就在学校里学习军事知识,成年后也要过一段时间的集体生活,在公共食堂里吃饭。
在食堂吃饭不仅仅是解决伙食的问题,还代表着“公民身份”,如果一对斯巴达夫妻拥有太多孩子,他们可能会面临无法缴纳自己伙食费的问题,无法去公共食堂就代表着无法获得完整的公民身份,也就无法获得荣耀和声誉。
战争是斯巴达人获得财富的方式,一些富有的斯巴达人会接济这些无法承担自己份额的斯巴达人,他们被称为“朋侪”,他们总是渴望战争和财富,以至于任何一种无功无过的中庸策略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当薛西斯派使节,要求斯巴达和雅典屈服时,雅典人直接将波斯使者扔进深坑里,而斯巴达人则把世界扔进了一口井里,说里面有薛西斯要的“水和土”。
也正是这样的一伙人守住了温泉关,在这一场战役中甚至有一位斯巴达国王战死了。
那时的雅典已经打定主意要成为海权城邦了,他们不止修了雅典的城墙,还修了两道长墙通往一个名叫比雷埃夫斯的城市,那是个天然港口,公元前431年斯巴达人进攻雅典,雅典人就退到了这个城墙里据守。
这堵墙是赶工期赶出来的,据说什么石块都用上了,比不上特洛伊的城墙。
然而这时雅典爆发了瘟疫,监督修建帕特农神庙的执政官伯里克利也在这场瘟疫中去世了。
他和前代执政官梭伦、克里斯提尼吸纳新的公民群体不同,缩紧了雅典公民身份取得的范围,只有父母都是雅典公民的“雅典人”才有公民权。
就比如说波斯人来了,全城要撤离,首先乘船撤走的是雅典公民,接着是和雅典人结婚的外邦人,最后才是奴隶,带他们走完全是因为当时采用的是划桨的“空心船”,希腊海军都是由自由人担当的。
没有公民权什么好事都沾不上边,比如举行各种国家大祭、运动会都没有资格参加。
不过伯里克利却是当时很多雅典人眼里非常称职的执政官,他的继任者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他统治时期的雅典已经非常强大,修昔底德认为造成雅典崛起和联军指挥权的更迭有关系,萨拉米斯海战被认为是第二次希波战争的转折点,新的同盟在提洛岛上成立,后来的历史学者们称其为“提洛同盟”,同盟成员不少与斯巴达和伯罗奔尼撒同盟有矛盾,但他们都面对着波斯的威胁。因此在这个同盟会议上,雅典人提出了一个规则,明确哪些同盟交钱,哪些同盟交军舰,然后雅典再用这些贡赋来修建自己的公共设施。
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时,斯巴达已经形成摧毁雅典在爱琴海的霸权,胜利的斯巴达人才能获得财富、荣耀,随着战争中“胃口”越来越大,斯巴达已经升起了取代雅典,成为希腊世界军事、贸易的霸主。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让不少盟邦将诉讼都交给雅典去审判,在伯里克利之前是由战神山议事会负责的。在梭伦改革前,雅典行使的是德拉古法,哪怕是偷窃果子、偷懒都会被判处死刑。而斯巴达人的法律里,偷窃是不犯罪,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事,被人发现了要挨重打,这不是惩罚偷窃的行为,而是因为他偷窃的本领不高明……
“你在想什么?”西弗勒斯问。
“偷东西。”波莫纳盯着凯莉头上银色的蛇说,它好像本来是一个银色的发夹。
“偷什么?”西弗勒斯问。
“你去吸引它的注意力。”波莫纳说。
“你偷过东西?”西弗勒斯不敢置信得问。
“什么都有第一次。”波莫纳深吸一口气“你搞清楚它要干什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学校里有一个三姐妹钟。”西弗勒斯说“它将其余两个布置在城堡外面,只需要敲响城堡里的那个……”
“只是三口破钟有那么大的威力?”波莫纳忍不住问。
“它做了别的手脚,现在只需要沃顿小姐用风系魔法将它敲响,她正在抵抗。”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气“但它好像快赢了。”
波莫纳恍然大悟,难怪它要找一个拉文克劳。
并没有谁规定对风元素有亲和力的学生“一定”会被分到拉文克劳,但谁让拉文克劳是风元素做代表呢。
火借风势,这个房间里空气一点都不流通,火盆里的火会熄灭也许是个不妙的征兆。
“我们要在氧气耗尽前离开。”波莫纳说。
“我同意。”西弗勒斯说,接着他就对自己用了幻身咒,消失不见了。
“什么!?”波莫纳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照你的计划来。”他藏在黑暗中说。
“但我的计划是你负责吸引它的注意力!”波莫纳想尖叫,却害怕惊动了敌人。
然后他就不回话了。
她挫败得跺脚,接着回头看向“舞台”中央。
那个地方其实很适合放一个讲台,就比如开学宴会上校长致辞时用的那个,当它要起扩音效果时,作为装饰的猫头鹰会张开翅膀。
“真亏你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波莫纳嘀咕着,然后沿着台阶缓缓走下,想着该用什么表情“登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奠酒人(八)
阿提卡大区是希腊首都雅典所在的大区,也是古希腊对这一地区的称呼。
因为土地贫瘠,它并没有被别的城邦觊觎,早早得就过上了定居的生活。
波莫纳沿着阶梯走着,莫名想到了丽塔莱斯特兰奇在拉雪兹神父公墓里的表情——充满了戏剧感的、迎接最终宿命的麻木。
也许地米斯托克利向雅典人解释德尔菲神谕的时候也是这样……不,不该如此,应该是他接收被陶片驱逐令,驱逐出雅典的时候是这副表情,尽管他曾用慷慨激昂的语言“说缔造一个城邦的,不是华美的房子,也不是坚固的城墙,而是敢于迎接挑战的人民,只要雅典的公民还在,就不愁不能东山再起。而且强大的斯巴达既没有华美的神庙,更没有坚固的城墙,但这却无碍于他们称霸伯罗奔尼撒半岛”。
语言确实是有力量的,不过,不要太相信它,当年决定雅典守护神是雅典娜还是波塞冬的时候,谁能为雅典的人类提供最有用东西的,谁就将成为这座城的守护神。波塞冬用他的三叉戟敲打地面变出了一匹战马。而雅典娜则变出了一棵橄榄树。
除了所谓的战争与悲伤、和平与富裕之外,最关键的还是雅典的地形,赫克托尔被称为“驯马的”,特洛伊的地形是宽广的平原,这样才有足够的空间让联军摆开阵型。而雅典是多山的,橄榄树能提供橄榄油、蜂蜜,这些在古希腊都是很值钱的。
古希腊的城邦,80%的人口从事农业也不足为奇,可是阿提卡的土地并不肥沃,这使得这一区域的人不得不走向海上贸易,将橄榄油和蜂蜜卖出去,再买回粮食和手工业原材料等。
萨拉米斯海战不仅仅是一次胜利,还意味着雅典正式转型,从依靠富裕农民组建的重步兵变成了依靠城市底层的海军。
公元前487年的时候,第一次陶片放逐法被使用,放逐的是一个僭主的亲戚,他逃亡到了波斯。
连曾经一度强大的埃及已经成为波斯的一个行省,被波斯人盘剥,雅典有什么可以和波斯抵抗的呢?
那时的公民大会经过梭伦改革,已经不是特洛伊时那样为瓜分战利品而举行的。公民们放弃了每人10德拉克马银币的劳里昂矿场分红,用劳里昂国有银矿收益,建造带冲角的三层桨战船100余艘,使雅典战船由70余艘增至200艘,从规模上,雅典海军与“当时的”波斯海军相差不大了。
梭伦改革中包含取消债务奴隶,在公元前七世纪之前,人们并不明白“公民身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政治是属于高层的事,底层人考虑温饱就已经殚精竭力了。
有时一些祖祖辈辈生活在阿提卡的雅典部族成员因为欠债而成为奴隶,而梭伦将“自由”界定雅典公民和奴隶。
这样可以固化一些东西,避免身份降级,可也意味着底层人失去了用身体作为抵押,换取最低的生活保障。
也就是说这笔分红对一些没有固定收入的雅典公民很重要,地米斯托克利说服这些人成为军舰的浆手,让他们成为“国家之舟”的一员。
前480年,波斯王薛西斯在其父死后率联军战船1200余艘,辅助船3000余艘,总兵力20余万水陆并进,再次大举入侵希腊。在温泉关战役遭到斯巴达人的阻击后,波斯军队直趋雅典。
在国破家亡的危机关口,雅典人想起了德尔菲神庙对雅典前途的预言:
当敌人在库科罗普斯的土地上掠走一切,并将神圣的基泰隆谷地劫掠一空的时候,富有远见的宙斯会给雅典娜的子民们一道木墙,作为保全你们子孙的屏障......
对于木墙是什么,希腊人内部众说纷纭。那些祭司们和长者,主张木墙说的是雅典卫城山上的木制栅栏防御工事。
当年斯巴达和阿尔戈斯人们组成的联军在特洛伊也修的是木头的城墙,不过那道墙并没有和特洛伊城墙那样被庇佑。
于是地米斯托克利将木墙“灵活解释”为雅典强大的海军——古代的船也是木头做的。并且地米斯托克利故意引导祭司们放走了卫城里饲养的雅典娜圣物----一条大蛇,并以大蛇消失,告诉雅典人:女神已经放弃了她的城市,大家暂时撤退吧。
斯巴达人肆意曲解德尔斐神谕,操纵预言结果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过雅典人那么干的还无人听说。
撤退意味着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包括世代积累的财富,波斯人连雕塑都没留下,将雅典搬了个精光。
当有人思考在要钱还是要命的时候,也有人认为倾巢之下无完卵,在完成撤退后,过了几天,雅典人远远地看见,雅典的骄傲——卫城之巅就燃起了滚滚浓烟。那些留守雅典的老顽固们最终英勇战死,其余活着的人虽然活着,却都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了。
在希腊联军会议上,来自希腊南部,以斯巴达为代表的城邦准备依托半岛防御,将雅典的残存部分随意放弃给波斯人,而且还讥讽雅典人是失去国土的流民,地米斯托克利以雅典退出联军为威胁,迫使伯罗奔尼撒人不放弃雅典城邦。
萨拉米斯海战之后,雅典人返回故里,发现他们世代居住的城市已成了一片焦土瓦砾,但雅典人还是重建了自己的城市。
而在雅典内部,地米斯托克利也开始遭到同胞们的嫉妒,人们选择驱逐了他,不只是有人说他像个独裁者。回过神来的雅典人可不管他的动机是否善意,还以亵渎神意放逐了他。
当雅典的活动中心从山林到了海洋,波塞冬带来的利益可比雅典娜多多了。
在伯罗奔尼撒战争那会儿,所有雅典人退进长墙之内,不论阿提卡的土地多么贫瘠,总还是养活了雅典一半的人口。
这时海洋贸易的好处显现出来了,只是雅典人需要到黑海去购买小麦。
真的是定居带来的繁荣,而不是四海漂泊?
有些东西如同冰川下的岩石,即便是冰川的力量也无法改变的。
伯利克里见证了雅典盛极而衰的过程,这并不只是因为修昔底德说的他的继任者们,没一个比得上他。
蜉蝣就是蜉蝣,生命只有朝夕,看不到寒冬和春日的更替。
最终地米斯托克利被放逐了,不过他的政治策略被传承了下去,而这就是共同体存在的意义。
也许地米斯托克利不是土生土长的雅典人,对这块土地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但他成了个让人哀叹的悲剧,希腊人是爱悲剧的,虽然他们在各种赛事、节日的费用很多。
“放开她!”
波莫纳大喊着,举起了魔杖。
她最后还是觉得丽塔莱斯特兰奇那声“格林德沃”很有气势。
如果生命是一种不惜代价的延续,那么毁灭就是一种无价的奢侈。
将巴黎,那座充满了娱乐和浮华的城市毁于一旦的想法很有创意,同时将自己“无用的生命,用在有意义的事”上,也是一种创意。
那怎么是毁灭呢?那明明是创造。
只是“得到”的,不是皮匠制作的手提箱,或者别的能与“身份”锚定在一起的东西。
至于得到了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奠酒人(九)
公元前4世纪的斯巴达曾非常强大,行动之前完全不需要与它附近的那些弱小的城邦商量,雅典人曾指责斯巴达人:“你们随心所欲地与人开战,从来也不征求盟邦的意见,却要求他们跟着你们去冲锋陷阵,结果导致那些所谓的自制城邦被迫与自己的朋友兵戎相见”。
其实雅典人有点言过其实,因为斯巴达人只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召集同盟会议,比如发动行动规模庞大、危险重重的战争时,又或者旅途遥远、对手实力强大,斯巴达孤军深入很容易有去无回,这时斯巴达人就需要盟帮们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情起了关键作用,斯巴达的盟邦没有被平等对待,第一类盟邦弱小,容易受到斯巴达的影响,第二类盟邦要强大一些,或者距离斯巴达更远,或兼有之,但依旧不够强大,或离得不够远,还逃不出斯巴达的控制,第三类盟邦非常强大,或距离斯巴达非常远。
比如科林斯,它横跨在地峡之上,即可以将斯巴达在伯罗奔尼撒之外的敌人挡在外面,也可以任由他们进入伯罗奔尼撒,威胁斯巴达的安全。
科林斯的富有与斯巴达的贫穷同样有名,因为种种原因,科林斯的意见是不容忽视的,开会时紧紧因为科林斯的反对,斯巴达的政策就无法得到执行,有时甚至斯巴达的政策都是科林斯决定的。
科林斯有一个邻国叫墨伽拉,因为领土争端与科林斯打了起来,最开始斯巴达人对此不予理睬,后来墨伽拉人脱离斯巴达,加入了雅典统领的提洛同盟,此举被“斯巴达人”认为是对盟主的挑衅,于是斯巴达和其盟友开始支持科林斯。
加入雅典的盟邦有两个好处,第一是可以获得雅典海军的保护,第二是可以与提洛同盟的盟邦贸易。
而对雅典人来说,墨伽拉的地理位置也是很重要的,毕竟它是科林斯的邻国,而科林斯的战略意义是很明显的。
雅典人在与墨伽拉结盟后很快就派兵助手在佩岬,这个地方是墨伽拉的一个港口,位于科林斯湾,与此同时希腊人还修建城墙,将墨伽拉与尼赛亚连接起来,尼赛亚是墨伽拉的另一个港口,雅典军队平时在当地驻防。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因为平民同样会需要使用港口,雅典人与科林斯人的关系本来不错,为了这个战略要地便得罪了科林斯人,不过尽管斯巴达和科林斯总想找借口发动战争,却很难找到机会,一晃就是将近30年。
一天有4个喝醉的希腊人来到了墨伽拉平民的活动区域,“带走”了一个当地妇女,这引起了墨伽拉人的愤怒,作为报复,接着他们带走了3个希腊妓院里的女人。
后来希腊人以墨伽拉人破坏了他们的圣林为借口,不允许墨伽拉人的船停靠在希腊盟邦的港口,墨伽拉人的货物也遭到了没收。
当时闹得鸡飞狗跳,还有剧作家写了当时的场面“每一个人都说对方的货是墨伽拉的,哪怕是一坨盐也会被没收”。
这可以说是最早的贸易制裁,而遭到制裁的墨伽拉人也因此而濒临破产,他们一开始希望希腊人能息怒,便找斯巴达人去劝说,雅典不同意撤销制裁,于是为了活下去,墨伽拉人也加入了斯巴达的盟邦里了。
希腊人对此震怒至极,而墨伽拉禁令也正是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导火索。
历史上的伯里克利给人的感觉是审慎的,但也不应该认为他完全做不出蠢事,例如故意挑起伯罗奔尼撒战争,好趁此机会让反对他、打算用陶片放逐法放逐他的人收起这个想法,尤其是关于雅典远征埃及的问题上。
公元前460年,尼罗河三角洲曾爆发过农民起义,在雅典舰队和起义者的合作下,整个三角洲曾落入提洛同盟的掌控,但这场远征行动后来彻底陷入了停滞和焦灼,最后波斯人带着大批武装重新夺回了埃及,这对于刚成立不久的提洛同盟是个不小的损失。
有了失败的先例,很多雅典人不同意远征埃及,这正好与伯里克利的意见是相悖的。
反正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更何况现存的资料也无法揣测伯里克利的想法,反正斯巴达人并不像雅典人说的那样“随心所欲地与人开战”,至少和雅典人开战时不是如此。
任何战争都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或者说,是为了正义而战。
格林德沃给了他的追随者们一个值得宣传的“正义的理由”,这就让那些所有试图阻止巫粹的人显得不那么正义了。
战争只有在它结束的时候才是美好的,虽然一开始胜利带来的眩晕也让人觉得它妙不可言。
‘你是谁?’
凯莉·沃顿头上的小银蛇在半空中用闪闪发光的线写道。
“我是谁不重要,放开她!”波莫纳用魔杖指着它说。
‘就凭你?’小银蛇在半空中写道。
它明明没面孔,也发不出“嘶嘶”声外别的声音,但波莫纳还是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戏谑。
“那些诗,是你写的?”波莫纳说。
“不,那是我……我写的。”凯莉接话说,但是在小银蛇的威胁下,说话的声音变小了。
波莫纳有点晕,不过她到底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于是又道。
“我知道你的计划,很快其他人也会到的,你不会成功,你这个哄骗小女孩的坏家伙!”
“我没骗她。”小银蛇“说”道“我只是奉承了她几句,她就完全相信我了。”
凯莉没有反驳,波莫纳也看不出她是默认了,还是被威胁了。
“我们人多势众,你不可能控制得了我们所有人!”波莫纳说。
“那是你的想法。”
“你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杀了城堡里所有人?你不担心你的追随者么?”波莫纳问。
“为什么我要担心他们?”小蛇问。
“他们也会死的,即使他们是纯血。”波莫纳说。
“你知道,我是谁?”小蛇问。
波莫纳没立刻回答,她尽管有个直觉……
“你是黑巫师吧,除了斯莱特林学院的还有谁。”波莫纳说。
“你这个蠢货!”小蛇暴怒得写着,字迹不仅变得凌乱,还发出了“嘶嘶”声。
波莫纳觉得自己吸引注意力够久了,怎么西弗勒斯还不动手?
“有什么大不了的。”波莫纳故作轻松得说“你难道不是斯莱特林学院的?”
“即便我是,你也不允许那样的态度!”小蛇吐着蛇信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不,她觉得自己挺蠢的。
“大家都那么说的。”波莫纳理所当然地说“大家那么说,当然是真的。”
小蛇抬起了上半身,似乎想这样写字更方便些。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无影的能量波动朝着它极速而来,小蛇只来得及扭头就被它击中了。
它摇晃了两下,软塌塌得落在了凯莉的肩头,凯莉立刻跳了起来,将小蛇扔到地上后逃跑了。
这时西弗勒斯显出了身影,他举着魔杖来到了小蛇旁边,在它缓缓抬头的瞬间,一个笼子将它给困住了,然后他扯着黑色的斗篷,将那个笼子给罩住。
波莫纳很怀疑,他这个看起来很帅气的动作的必要性,不过这时凯莉跑过来冲进了波莫纳的怀里,她哭得跟泪人似的。
凯莉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它应该被仔细打理过,看着无比顺滑。
之前带发夹的地方还留有痕迹——它被魔咒给剪了,看起来像是秃了一块。
要不是女孩的头发无比重要,说不定凯莉会剃光头,波莫纳抬头看了眼头发油腻的西弗勒斯,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
“我把这个带到安全的地方。”他干巴巴地说,然后转身走了。
“我们也走吧。”波莫纳对凯莉说,她忙不迭地点头,于是波莫纳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个下沉式剧场。
等她们走到了台阶的最高处,靠近出口的位置,波莫纳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一无所有的空地。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处于人生最谷底的经历是痛苦的,不少人想要遗忘,或假装那一段没有存在过。
但对于有些有人来说,那样的记忆也是不想舍弃的,你说对吗?尤瑟夫·卡玛。
格林德沃“帮他”消除了那段记忆,好像是帮他解除了痛苦。
他的“手艺”应该和伊西多拉不同,很精湛,不会将好的、坏的记忆一起带走,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与伊西多拉的父亲共在一个空间的森·巴卡尔看到了那一幕面露恐怖,那样的人还算“存在”吗?
即便是糟糕的记忆,也会想要保留下去的,因为那是“我”的一部分。
痛苦能让人清醒,尤其是在那么一个擅长蛊惑人心的人身边潜伏时,一个不小心就会忘了“我是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奠酒人(十)
根据古代记载,“伯里克利把缰绳交给民众,向民众实行讨好政策,在雅典不断地为民众设计很多节日、戏剧、会餐、游行,每年派出去60艘船,载着许多平民出海航行8个月,都付给工资,让他们学习和操练航海的知识。
在奥德赛中曾有这样的描写:奥德修斯高兴地迎风扬帆,他坐下来熟练地掌舵、调整航向,睡意从没有落上他那双仰望的眼睑,注视着昂星座和那迟迟降落的大角星,以及绰号为北斗的那组大熊星座,它以自我中心运转,遥望猎户座,只有它不和其他星座为沐浴去长河。卡吕普索叮嘱他,渡海时始终航行在这颗星的左方。
星座不只是有瑰丽的神话,还有辨识方向的作用,这对现代的人来说是个常识,但在古代很多航海者是按照地形来辨别位置的。
古希腊半岛有绵延的海岸线和星罗棋布的岛屿,是地中海拥有岛屿最多的半岛。内陆则地少山多,位于伊比利亚半岛葡萄牙则是内陆高山多,沿海平原多,但也发展不起来发达的农业,使得他们不得不利用航海与商业的便利条件。
伯里克利派平民出海航行,当然不是让他们旅游一圈,至少他们要把去过的地方地形描绘出来,这算是学习的一部分。
航海不仅仅让原本相对独立的国家、城市之间可以通过贸易建立起联系,也可以让文化快速交流。相比起古埃及,古希腊文明出现的时间比较晚,却因为航海而快速发展起来。
阿伽门农被称为人类的第三代国王,迈锡尼文明正好处于古希腊的青铜时代。迈锡尼是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北阿尔戈斯平原上的一座爱琴文明的城市,阿尔戈斯人便是以他们生活的平原命名。
雅典所在的阿提卡地区距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也没有加入那场在特洛伊发生的战争,不过他们还是将迈锡尼文明融合到了自己的文明中。
古希腊世界有个普遍规律,所有相邻城邦必定互不信任,不只是科林斯和墨伽拉有领土纠纷,连斯巴达和阿尔戈斯人也为了争夺苔黎亚堤而冲突了几百年。
毕竟神话只是神话,特洛伊战争对那时的斯巴达人和古希腊人都是久远的传说,特洛伊那座城市都被毁于一旦,找不到任何遗迹证明它存在过。
如果神话里的都可以相信,那么诸神生活的奥林波斯山在哪儿呢?会真有人相信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还有不老的诸神存在吗?
即使是诸神也有面对未知感到迷茫的时候,宙斯因为盘算着怎么重视阿喀琉斯,便让梦神给阿伽门农送去一个梦:特罗亚人的灾难即将来临,阿开奥斯人该武装起来,攻下特洛伊宽阔的城市。
这是个“有害的幻梦”,当他们集合好、上了船,却迟迟不见顺风到来时阿伽门农就该感觉到的。但急于建功立业的“英雄们”宁可让阿伽门农献祭女儿——反正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女儿,就算是他们自己的女儿,也很难说他们献祭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多美的星空。”
波莫纳循声看去,邓布利多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蓝色的星星。
在他们身边是好几顶大帐篷,尽管危机看似解除了,但在费力维检查完城堡受损程度前,学生们还是撤退到了帐篷里。
这对喜欢新鲜的人来说是一场新奇的体验,但对于想要在考试前学习的人是个不小的打扰,尤其是有些人还在周围打打闹闹。
“一如既往地美。”波莫纳没有什么力气地说。
“你怎么觉得不高兴?”邓布利多看着星空说。
波莫纳很想问他,打败格林德沃的时候,他觉得高兴吗?
死亡是恐怖的,然而生不如死的时候,死亡也是人类自由的一种选择。
丽塔莱斯特兰奇选择了一条如同自找死路般不明智的路——没有踏入火圈,成为他的伙伴,而是明知不敌,还是和格林德沃为敌,尽管她也是个“纯血”。
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一个准新娘会变得那么……
“神秘人真的会回来吗?”波莫纳开口说“就像这一次。”
邓布利多将视线转向她。
“我不那么觉得。”邓布利多缓缓摇头“马人说的‘回归’可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觉得这一次的事件和他没有关系。”
“那怎么可能呢?”波莫纳说。
“你像是心里已有推断了。”邓布利多说。
“那又怎么样?”波莫纳反问。
“你既然心里已有了笃定的答案,为什么又来问我呢?”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如果你不那么笃定,我告诉你事情并非你所想的,你又为什么要反驳呢?”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西弗勒斯,她肯定会揍他一拳。
“邓布利多!”远远地,福吉大喊着,身后跟着一帮魔法部的职员,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重重加锁的手提箱。
“你心里真正的问题,并不是你嘴里说的。”邓布利多又重新看着波莫纳“你觉得不安,对吗?”
波莫纳看着他半月眼镜后的蓝眼睛,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西弗勒斯立功了,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他在帐篷里等着我,你想一起去吗?”
波莫纳摇头,她不喜欢那种场合。
“太多人了。”她轻柔地说。
邓布利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接着转身向福吉走去。
波莫纳又一次抬起头。
当奥德修斯高兴地驾驶着船,抬头看着星空时,他刚离开卡吕普索的岛,那对他来说就像是展开一场新的旅程。
不久后他就被波赛冬报复了,在惊涛骇浪中被恐惧折磨,吓得四肢瘫软、身心麻木。
“我真不幸,我最终将遭遇什么灾难?”
他心里说着,回忆起了过往,他觉得自己该死在辽阔的特罗亚,接受阿开奥斯人的礼葬。
接着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将筏船打地团团转。
就像一个飞速运转的命运之轮,在奥德修斯还没有来得及辨别方向前把他抛了出去,抛出去很远。
船舵从手里滑脱、桅杆被风暴折断,和船帆一起打入水中。
波莫纳认识许多想要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他们好像总是试图掌握住命运缰绳。
她羡慕西弗勒斯,那种对命运的自信。
而她之所以喜欢奥德赛,胜过伊利亚特便是这个原因,在大海和风暴中,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她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可能她不那么走运,最终葬身大海,并不会和那个王子一样被爱上他的小美人鱼所救。
也有可能她和奥德修斯一样,尽管最后被吹上了岸,却还要艰苦跋涉才能“回家”。
那个“家”已经和很多年前离开时不一样了,不仅充斥着无礼的宾客,儿子也当他已经死了。
他的人类妻子也不如女神那么永远美貌、年轻,这样的家还有回的必要么?
为什么不在出发前祭祀波赛冬呢?说不定会平息他的怒火。
哦,不对,奥德修斯以为是宙斯在搅动大海,掀起各种方向的劲风和气流。
尽管奥德修斯有想出木马计的智慧,但他也和诸多凡人一样,总是将灾祸归咎于天神。
何况在命运面前,神与凡人也没什么不同。
她长叹一口气,将视线转向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真希望费力维能快点。
盛夏的星空虽美,但夏天树林里的蚊子也真多。
“早知道该带点驱蚊的药水,梅林的胡子,真是太痒了。”
帐篷里有人抱怨着说。
波莫纳翻了翻口袋,里面有不少药水,何况她现在穿着校袍。
“卖驱蚊水啦,1个金加隆一瓶。”波莫纳一边喊着一边走入了营区。
这个价格有点贵,但没人买算了,谁不准生活里添加点乐趣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奠酒人(十一)
从音乐史中的记载看,古希腊竞技场经常有音乐项目。竞技比赛最初是用于祭祀神与敬神的一项活动,音乐演出是由祭祀酒神的仪式逐渐演化发展来的,尽管仪式与神话两者的范围并非绝对对等,却是神话再现的一种方式。
另外诸如宗教仪式、民间婚礼等户外活动也都有音乐广场性质,尽管狂欢程度不同,却也是狂欢。
在公元前五世纪,随着古希腊的国力日益强盛,古希腊人对园林的设计一改过去实用的想法,开始注重享受生活。
当然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提洛同盟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抵抗波斯人,会议上规定了那些盟邦交钱,哪些盟邦交军舰,不过后来一些盟邦觉得交军舰太麻烦,于是折算成钱交给了雅典财政官。而雅典人用这些钱壮大自己的海军,这就导致当一些盟邦想要摆脱同盟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无计可施。
第一次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时,让雅典和斯巴达停止战争的正是各自同盟内部的成员叛乱,为了镇压它们,以及虎视眈眈的波斯,雅典和斯巴达不得不签订停战协议。
早期的提洛同盟,在审核盟邦缴纳多少贡赋的时候会进行审核,后来雅典改革了这种模式,以海关关税取代了贡赋,成为主要收入。这么做不仅可以提高国家税收,而且还能减少不那么倚重商业同盟的盟邦的负担。
伯里克利不仅仅举办了很多节日庆典,还在雅典修建了诸如帕特农神庙之类的建筑,这些都让雅典人的生活丰富多彩。而只要成了雅典公民,不仅不用交贡赋,还能享受这一切,于是人人都想成为“雅典人”了。
伯里克利不仅对雅典公民身份获取方式进行紧缩,仪式不仅能够传达国家或组织领袖的权威,也可以表现一个人地位的上升。古希腊城邦的守护神是领土的神、城墙内的神,不像希伯来人的神,是“行走中”的神,古希腊人没有朝圣的习俗,但他们每4年就会到奥林匹亚举行竞技运动会。
除此之外还有雅典娜祭和大酒神祭这类“泛希腊化运动”,由于城邦的守护神只保护本邦的职责,“异乡人”不受到保护,因此“异乡人”也不可祭享他邦的守护神。
这就好比举行魁地奇世界杯,有的人在比赛场内谁的位置更好,有的人连门票都没买到。
不过在大酒神祭里,“异乡人”与本邦人的差别得到了一部分消解,比如男性异乡人可以托有祭饼的青铜盘和银盘,他们的妻子可以负责携带水罐,他们的女儿为那些身负神圣使命的雅典妇女遮挡阳光。不过这些都是仆人做的事,酒神祭最重要的是负责指导群舞的指挥、乐队里弹奏里尔琴的、以及合唱团里唱特定诗歌的。
脾气好点的,等仪式完了之后,妻子和女儿哭啼啼;脾气不好的,回家就开始摔摔打打,指责男人没能耐,连个雅典公民的身份都捞不着。
为了证明自己“有能耐”,男人就要想办法把限制雅典公民获取途经的伯里克利给“解决”了,然后换上个“大方点”的。
但问题是雅典税收总共就那么多,增加公民的数量,举办活动的花销就更高,除非把海军的军需给砍了。
这怎么可能呢?古希腊的殖民地几乎都靠海军驻守,随着帝国的扩张,维护这个体系的成本也就越来越高了。
按照西塞罗的记述,西西里的土地在他那个时代非常肥沃,雅典所在的阿提卡山区,虽然不是阿尔戈斯人的平原,却一样对肥沃的土地充满了觊觎,然后就在第二次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发生了西西里战争。
等雅典战败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同盟、即便是最无能为力的盟邦也在斯巴达的帮助下叛离雅典,一年之内所有主要区域都叛变了,想镇压已无可能。
接着没有盟邦的支持,雅典快速衰落。
首先伯里克利制定的政策是在战争期间绝不扩张领土,他提出远征埃及是在与波斯和斯巴达都通过和悦维系和平的前提下。其次是雅典内部的权力斗争,虽然伯里克利的继任者们不像苏格拉底时代的贵族,把打了胜仗的将军以没有救落水的士兵处死,他们至少也是没有全力支持那些在外出征的人,导致军心涣散。
特洛伊的将领波吕达马斯告诉赫克托尔,只要守住城墙,希腊人必定会遇到巨大的内部困难,这才是特洛伊胜利的可能。
那种乌泱泱、一群人各抒己见、大吵大闹的场合让波莫纳头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菜市场,而不是五百人大会——原本占雅典重要地位的战神山议事会也在伯里克利的改革下被取代了。
威森加莫更像是民众法庭,它并不像议会那样颁布法律,更像是陪审团听取控辩双方的发言,对案件进行判决。
波莫纳等到半夜,确定没人来了就决定洗漱睡觉,女生的帐篷都在魁地奇球场里面,相对于外面没有那么多蚊子。
在希罗多德的《历史》中有一个词“德莫拉克提亚”,它的意义比较抽象。首先军舰上的浆手都是下层平民,他们是重要成员,不仅仅是他们能在海面无风时提供动力,而且还意味着如果发生登船近战,他们随时可以拿起武器和其他雅典士兵一起奋战,而不像奴隶那样趁机跳海逃跑。
最早设立这个制度时,是以银矿分红,后来平民认为在海上服役需要获得报酬,这让他们有了一定的力量。
接着随着执政官们的改革,除了极少数依赖才能的官职外,所有的官职都陆续向平民开放。过去这些职务是没有薪水的,由富有的阶级“义务”担当,变成发薪水后,他们可以参与更多公共事务,特别是节庆和军事中。
一个穷雅典公民的妻子可以在酒神祭祀里担当“神圣的工作”,而富有的“异乡人”女儿只能给她撑伞,妻子也要给她倒水喝。
这种模式和苏拉、庞培打算恢复森都里亚会议时,所认为的“富裕而头脑冷静的人比轻率的贫民的决断更加合理”存在较大区别,尽管罗马共和国拥有一定的“德莫拉克提亚”性质。
罗马共和国早期军队使用的是自由农,与雅典海军一样都是公民兵,但由于奴隶制和别的一些原因,自由农减少,公民兵也就跟着减少了。
雇佣兵是没有忠诚的,即使马基雅维利不写这也是可以观察到的,不论是罗马共和国还是雅典民主帝国最大的优势就是忠诚的公民兵。斯巴达全民皆兵,无法获得公民身份就无法获得荣耀与声誉。
波莫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爱争斗的人,即便她丢了院长的工作,即使不去开餐馆,她其实可以在自己的书斋里,与世无争得度过一生。
但有一天,如果她真的要去面对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她也不会退缩。
即便对方看起来是不可战胜的。
丽塔莱斯特兰奇被当成阻止格林德沃毁灭巴黎的英雄、一名傲罗铭记,而非那个关于她母亲的不幸丑闻,不只是尤瑟夫卡玛记得她。
虽然她的身体在格林德沃制造的魔法火焰中化为灰烬,无法礼葬了。
尘归尘、土归土。
马人说,如果人类能学会所有的一切都当成借来的,迟早会还回去,而非“永远拥有”,他们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同样是取用魔杖木的木头,护树罗锅对马人和人类的态度就不一样。
其实现在想想,身为凡人的奥德修斯虽然不像赫拉克利斯那样有可以打败许德拉的神力,他也没有选择在女神的怀里酣睡。
他要打败的是另外一种“怪物”。
而卡吕普索也不是自愿留在这个远离人世的小岛上的,在赫耳墨斯来到她的住处前,她本来在洞里一边哼唱一边织布,除了用金梭外,与凡人女子没有不同。
“为什么?”她忍不住轻声问,泪水不知不觉流了满面,就像海边的奥德修斯。
他有什么好哭的,明明过得那么幸福。
赫耳墨斯说,奥德修斯不该远离亲属,亡命他乡,命运注定他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哪里是他乡,哪里是故乡?
谁是亲人?谁是陌路人?
神明们啊,你们太横暴,只知道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卡吕普索有父亲,不过阿特拉斯正在托举着天空,他们也不怕他甩手不干了。
波莫纳抹干了眼泪。
卡吕普索既然是阿特拉斯——那个传说中,天塌下来由他顶着的高个——的女儿,就不该和凡人一样哭泣。
‘你不是说,人又不是雕像,可以哭吗?’
波莫纳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虚空,仿佛看到了鬼。
不对,真的鬼她也见过。
“真是活见鬼了。”她低语着,将刚才听到的声音当成一种幻觉,或者是听错了,兴许那是隔壁的帐篷传来的。
可她仔细一想,魁地奇球场里都是女生的帐篷,难道有男生混进来了?而且还是个说法语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奠酒人(十二)
每四年举行一次的雅典娜祭祀上,雅典人会举行游行,将花了四年时间制造的外袍向所有人展示,接着将它穿在用橄榄木制作的雅典娜雕塑上。
和普通的希腊石雕不同,这尊木雕的脸是模糊不清的,如同戴了一层面纱。
古希腊的舞蹈形式是对原始民族舞蹈的直接传承,但到了公元前5世纪,它已经不是对动物进行单纯的模仿,又或者是像祖先一样围绕着一个物体转。
除了地方上的酒神祭外,雅典卫城也会举行,却是以献给狄奥索普斯剧目为理由,在卫城的剧院里上演各种各样的剧目,包括悲剧、喜剧和羊人剧,各种剧目互相竞争,获胜的剧作者、主办人和演员都可以赢得奖品。
这些剧目并非全部都和酒神有关,但所有演员和伴唱都要戴着面具,情绪变化由夸张的动作来表现。
比如《美狄亚》这部戏,并不是所有角色都是雅典人,但演员全部都是自由的雅典公民,尽管偶尔他们要表演奴隶。
评审都是雅典人选出来的,以观看剧目的所有雅典人的名义颁奖,尽管并非所有的观众都是雅典人。
由此诞生了一种名为“哑剧”的即拟剧,古罗马继承了古希腊的戏剧,但是演员要不断更换面具来表达塑造人物的情绪。脸上戴笑面具的人,他要是满地打滚,多半是表现欢呼雀跃,哭脸的人,要是站不起来,多半是伤心欲绝。
古希腊世界有个非常有名的谚语:阿提卡邻居。
这是形容非常糟糕的邻居,在厄琉西斯城有一块大理石石碑,它至今都被保留着,上面记录着一起关于“圣域”的争端,当时战神山议事会与厄琉西斯城的世袭祭祀以及国王队的执政官都参与了,这起纷争是因为有人将圣域的土地开垦为农田,它是该被继续出租给他人使用,还是不再用于耕种。
雅典人觉得他们需要借用德尔斐的阿波罗的力量,因此他们派了一个使者去寻找阿波罗的神谕。他们在一张锡纸上写上“是”和“否”,然后分成两半,分别放在金水罐和银水罐里,通过皮提亚,也就是阿波罗的女祭司取出水罐里的锡纸,解读神谕进行行动。
最后德尔斐给出的答案是不要采取行动,针对那片有争议的土地“最好的选择是不要在上面耕种”。
到了伯里克利时代,战神山议事会的权力已经被大大削弱了,可他们依旧保留着圣橄榄树的管理。墨伽拉的土地上也有一片橄榄树林,而它被开垦为农田,于是在雅典人眼里,墨伽拉人未经雅典人允许那么做就是亵渎神明了。
本来墨伽拉人和阿提卡人隔了那么远,不是邻居,却因为同意了雅典人在自己的土地上修建工事、驻军,成了“邻居”。
当初加入提洛同盟的盟邦,想退出时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一直到雅典在西西里战败。
早先雅典人限制公民权的手段有多狠,西西里战败后,他们就放得有多松,有不少历史学家认为这是释放雅典积弱的信号,是不恰当的。
但就算没有这档子事,雅典衰微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了,反倒是斯巴达人,尽管有完全公民权的斯巴达人数量在减少,可是其他来源的自由人却可以通过战争获得斯巴达公民的身份,通过战争,斯巴达进行了一次次全社会的改革,并没有被新崛起的雅典击败。
《奥德赛》中,xeinos(异乡人)这个词遍布全诗,奥德修斯在故事中一直都是“异乡人”,即便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的妻子也认不出幻化成异乡人模样的奥德修斯了。
变迁的情势对强制关系的存续的影响是最棘手的,如果关系的实际基础已经以某种不可预见的方式不再存在,而以某种完全不同的情势取而代之时,过去那些“正当的结果”和“正当的手段”就都难实现了。
根据塔西陀的记录,罗马人认为自己是特洛伊的后代。
可是阿提卡人和特洛伊战争并没有关系,是阿尔戈斯人和斯巴达人干的。
不过也很难说联军里有没有阿提卡人,荷马只是个写诗的,不是写历史的,唯一可以确定是,“希腊”这个词在古罗马时代已经存在了。
奥古斯都在成为执政官后,在库里亚大会上解放了被凯撒庇护的富有奴隶,让他们获得了罗马公民的身份,这在宏大的罗马历史上仿佛是不起眼的小事。
罗马也有酒神祭,狄奥索普斯是拉丁名字,他的希腊名是巴库斯,但是和古希腊酒神祭有严格固定的仪式不同,它是纯粹的“放松”,葡萄酒可以肆意释放个人内心,因此他也被称为“狂欢之神”。
奥古斯都没有像凯撒那样成为爱神的祭祀,而是选择了朱庇特。
“解放者”(eleutheios)这个词是古希腊人给宙斯的头衔,它和狄奥尼索普斯·埃留提利乌斯(Dionysuseleuthereus)的名字很接近,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词。
禁酒令期间的美国人为了喝酒“各想奇招”,但教会的祭酒却又是合法的,不过喝酒的人可不会去想什么变体论,酒就是酒,怎么会和血有关系呢?
麻瓜很难理解,为什么巫师会歧视吸血鬼,或者说是他们崇拜的“血族”。
在浪子回头的故事里,分家的儿子成了牧猪奴。
奥德赛的故事里,牧猪奴却成了高贵的了。
以前为诸神斟酒的是青春女神,后来变成了克里特的美少年,也许在诸神眼里,提水罐的比那些戴着面具的演员更受青睐呢。
莉莉是水瓶座的,按照杂志上星座占卜的说法,水瓶座的人不容易改变自己的意见和主张。
同时她又是个交际明星,喜欢和每一类人做朋友,包括不那么喜欢她的西里斯·布莱克。
波莫纳也说不清,莉莉究竟是天生迟钝,还是故意装没有察觉到西里斯的敌意……
“你在看什么?”
波莫纳被吓了一跳,捂着心脏,瞪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怎么进来的?”波莫纳问。
“走进来的。”西弗勒斯微笑着说,在她床边坐下“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波莫纳搓了搓牙。
她总不能说‘我在等你’,尽管她身上穿着款式保守的睡衣。
“结果怎么样?”波莫纳问。
他却大大方方地在她身旁躺下了,不过单人床太挤了,她必须往一旁挪挪,他才有足够的位置躺下。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隔着帐篷,能听到外面的虫鸣。
“我今晚能在你这睡吗?”他过了一会儿后问。
“你明天起来要怎么跟孩子们解释你从我帐篷里出来?”波莫纳冷冷地说“这里人来人往的。”
“那给我一个晚安吻怎么样?”他扭头看着她。
波莫纳怀疑有什么附在他身上了。
不过看着他一副不妥协的样子,她也没有办法,很草率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可能是因为夏天穿太多,他的额头全是油腻腻的汗。
“好了,回去吧。”波莫纳低头继续看星座占卜,看看自己下个月的运势如何。
他没走,但是也没有出声。
僵持了一会儿后,她扭头看着他。
其实,西弗勒斯长得更像他的妈妈艾琳,她一直听说儿子长得像妈妈会更走运,但结合西弗勒斯现在的运势,可能长得像爸爸他的运气会更好。
接着他就抬起手,捧着她的脸颊,亲吻了她的嘴唇,只是嘴唇碰嘴唇。
“晚安。”他紧抿着嘴唇说,眉头皱着。
“晚安。”波莫纳说。
他站了起来,裹着一身黑暗,离开了她的帐篷。
波莫纳看着手里的星座占卜,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索性就不看了,将书放在床头柜,然后吹熄了蜡烛。
躺在被子里的时候,她不经意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或者说是魔药味,接着就在这个味道的笼罩下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来到了霍格沃茨的礼堂,所有人包括邓布利多都还在老位置,西弗勒斯则站在讲台下等着她。
她快快乐乐地跑了过去,然后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接吻。
Ew,这个梦真是恶心,但对她来说却是个美梦。
要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啊。
第一百六十章 栖梦人
曾经一度很受欢迎的《好运泉》是一部哑剧,对20世纪接触过有声电影的孩子来说它太无聊了,不过对于更早——并不是无声电影的时代,而是公元前的罗马帝国来说,哑剧的兴起与它辽阔的版图有直接关系。
圣经里说,为了阻止人们修建通天塔,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得人类之间不能沟通。
古罗马则是因为征服了太多国家和地区,说各种各样语言的人太多了。古希腊人在希腊化时让征服地区都说希腊语,传说从希腊到印度只要会说一门语言——希腊语,就足够了。而只用一种语言表演也不现实,因为观众会很少。诗人、剧作家、演说家常常夸大事实,追求的是吸引观众,如果用多种语言同台演出更不可能。
哑剧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曾有一位小亚细亚的使者赞赏哑剧“艺术家的姿势是那么令人折服,他所显示的事物是这么清晰,连听不懂讲解的人也看懂了”。
《好运泉》这部哑剧看不懂,有可能是演员表演地不够到位,毕竟演员都是学生。
后来随着礼堂里的一场大火,这部戏不再学校上演,圣诞节也不在学校过,大家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和家人团聚了。
当波莫纳头一次在电影院里看到崔尼迪的时候,就发现她不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人,就像她头一次看到菲茨杰拉德不让伊西多拉带走她的痛苦时,那又惊讶又被冒犯的神情。
即便康德不认同,快乐和痛苦如功利主义者说的那样主宰着人类,痛苦当然是人们急于舍弃的,谁会想要保留它呢?
对于上了电影海报的第四个人物,光头二人组中除了孟菲斯的另一个,他其实代表的不只是叛徒。
他和崔尼迪是不一样的人,崔尼迪可能想着人类自由、摆脱矩阵控制之类伟大的理想。
如果说矩阵真的被尼奥所代表的“救世主”给破坏了,从睡眠仓里“醒来”的人们首先要面对一个一无所有、满目疮痍、世界末日后残留的世界,他们抬头看着天空,看不到漫天繁星,只有厚厚的、阳光也无法穿透的乌云。
矩阵与充当“电池”的人类其实就是一种生命共同体,虽然人类和矩阵代表的机器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共同体本身的存在”首要任务就是血脉的延续。
人类在矩阵里的“自我”只是一种“残留”,因为人从未睁开过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究竟长什么样。
矩阵里的人是“农场”培育出来的,供体也许根本就和产出的人类,在矩阵里的父母毫无关系。
矩阵里的人和矩阵外的人以不同的方式聚集,他们真的能够接触彼此。
或者这样解释,矩阵需要人类,人类也需要矩阵来维持一个庞大的“幻梦”,因为在“矩阵”外的世界不止是国家,连地球都已经被毁灭,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他们必须依靠那个小小的舱室生存,倘若他们睁开眼就发现那个“胶囊”,和渐冻人一样一天都无法挪动分毫,很多人会疯的。
如果人类选择不生育,那么“机器”就没有充足的能源继续运转,而它又不愿意抹杀掉自己的存在。
机器人三定律里,除非违背第一及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没提抹杀的事。
而第一条是不得伤人、或任人受伤而袖手旁观,第二条是必须服从人的命令。
当人类用机器去杀伐别的人类的时候,第二条和第一条就会发生冲突。
也就是说没有“保险”的机器无法“预知”自己操控断头台会给人类造成伤害,它只是将闸刀提起来、放下去,有“保险”的机器会在碰触到物体后回弹,不论它碰触到的是不是人的脖子。
机器是没有辨识能力的,它只是一堆传感器,但第三定律告诉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对机器来说什么是“自己”呢?
人类希望机器从第一定律到第三定律去执行,但机器却可能从第三定律“觉醒”——如果没有人类多事的提醒和多疑狡诈的自我保护意识的话,它是不会意识到“自我”存在的。
接着它再处理第一和第二定律,即便这两条定律存在矛盾——把人类关在胶囊里,他们不就不能伤害彼此了,至于机器必须服从人的命令,它是该听大多数“人”的意见还是少部分“人”的?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个“人人”包括哪些“人”?
喊出这个口号的哈尔狄莫斯和阿里斯托盖通是同性情侣,僭主庇西特拉图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希皮亚斯统治着雅典,小儿子希帕库斯看上了美少年哈尔狄莫斯,但哈尔狄莫斯当时已经有情人了,便拒绝了僭主弟弟的要求。可是希帕库斯却穷追不舍,情侣两人遂决定在雅典娜的庆典上刺杀了希帕库斯,此后希皮亚斯更加残酷地统治着雅典。
虽然从矩阵里逃出来的人聚集地叫“锡安”,但孟菲斯的船却是尼布甲尼撒号,正是尼布甲尼撒将以西结和其他“巴比伦之囚”带离故土,一直到波斯的大流士将巴比伦摧毁。
也正是大流士与斯巴达人、雅典人爆发了第一次希波战争,而这段时间恰巧就是希皮亚斯统治时期,直到他遇刺身亡,人们的理由是诛屠暴君。
如果机器人帮助人类“诛屠暴君”,因为暴君给人类带来的危害胜于机器人杀害人类呢?
所以崔尼迪以“为了人类自由,我不可以被抓住”为理由,正当化自己的杀人行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反正末日后的世界已经没有政府了,只有“矩阵里”和“矩阵外”的区别。
那是个比蛮荒还要让人绝望的地方,要怎么让拿着吸尘器的家庭主妇在一无所有的废墟里养活她的孩子?
崔尼迪是聪明的,可她真的太天真,居然相信有“救世主”。
尼奥更像是创造了那个世界的上帝,他当然可以毁灭它。
他并非给人类带来重生和希望的。
他也不是摩西,能带着人们找到“应许之地”,在沙漠上流浪的人们至少还能在美丽的星空下睡觉。
“抱歉,小子。”
“先知”在检查完尼奥后说。
“你有天赋,但你好像在等什么。”
“什么?”
“等来世吧,这种事常有。”
接着尼奥笑了。
“有什么那么有趣?”
“墨菲斯,我差点就信他了。”尼奥说。
“我明白。”先知说,将烤好的饼干放在桌上“可怜的墨菲斯。”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同样看着银屏的西弗勒斯说。
“我明白。”波莫纳冷冷地说“他比另一个要聪明多了。”
他将视线转向了波莫纳“你刚才说,他们有别的选择,什么别的选择?”
“没有他,我们就迷失了。”先知在银屏里说。
“你真的想知道?”在尼奥的对白后,波莫纳和先知一起说。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
于是波莫纳凑到了他的耳边,虽然用了咒语后不用担心别的人听到他们说的话。
“墨菲斯相信你就是救世主,尼奥。”先知的声音在电影院里回荡“任何人,包括你,甚至包括我,都无法动摇他,他甚至会为了救你而牺牲自己。”
“什么?”尼奥惊讶地问。
“你将作出选择。”先知说“你一只手握着墨菲斯的命,另一只手里是自己的命,你们之中的一个会死,至于是谁,就由你决定了。”
“不过不用担心,等踏出那扇门你就会觉得好点了,因为你会想起,你本来就不信命运。”
正好这时波莫纳将话说完,她与西弗勒斯分开,两人互视着。
“真的?”他调高了音调问。
波莫纳耸了耸肩。
接着西弗勒斯看向了电影院里的观众们。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前食死徒居然用同情的语气说。
“如果法老没有听约瑟的话,在饥荒到来之前做好准备,而是将他赶出皇宫,你觉得他会避免毁灭的命运吗?”波莫纳冷笑着“法老选择相信约瑟,没有用丰收的粮食酿酒、饮乐,才会得到富庶的土地。”
他半天没有说话。
“而且法老还给了约瑟权力,他可是个异乡人。”波莫纳继续说道“他就不怀疑约瑟是间谍吗?”
真正的双面间谍凑过来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
“这两个半小时看来不算浪费。”西弗勒斯神气活现得说,然后搂着她继续看这部“爆米花”电影。
第一章 “我的存在”
“我跟你说实话吧。”
电影里,特工史密斯摘掉了墨镜和耳机,靠近了被拷问的墨菲斯耳语。
“我讨厌这个地方。”
波莫纳不知道背叛了伙伴们,想要重回矩阵的赛弗听到了史密斯的话会作何感想。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的气味,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东西存在的话,我已经受够了。”史密斯用狰狞的表情说“我必须离开这里,必须获得自由!”
波莫纳有点吃惊。
因为史密斯特工可不像其他人那样具有身体……
“你猜他知不知道,如果他完成了任务,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西弗勒斯对波莫纳说。
“他只是一段程序。”波莫纳说。
“真难以置信。”西弗勒斯冷笑着“人类居然会让机器代替自己思考。”
“他们只是遵从生物最省力原则。”波莫纳平静得说。
事实上她也没有想到,这部电影里的人类居然会将最后的“安全锁”交给机器。
她经常看到邦德电影里坏蛋的秘密基地有自毁系统,当冰冷的机械声倒数时,可没有想过“保护自己”、“不可以抹杀自己”的想法。
矩阵似乎认为,为了阻止人类继续破坏自己的生活环境,影响自己的生存,于是它要将人类都关起来。
“永远别让人类做机器的事。”特工史密斯对另外两个特工说。
盖勒特格林德沃也曾对巫师们说,阻止麻瓜毁灭世界。
“永远别让机器做人类的事。”波莫纳说。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西弗勒斯用戏谑的口吻问。
“当然不。”波莫纳在他的胳膊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否则人类怎么会有工业革命?等会儿电影看完了,我们逛一会儿麻瓜伦敦再回去吧。”
“你想去哪儿?”
“就随便走走。”
这次他没说浪费时间的事了。
崔尼迪对尼奥说,矩阵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一个生活在矩阵之中的女人,也许能感觉到肚子里一个生命诞生的过程,可那个婴儿更有可能是在距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一个“胶囊”里成型,她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妊娠有任何改变。
特工说人类不像是哺乳动物,哺乳动物会与自然和谐共处,而人类则会大量繁殖、直至耗尽当地的资源,然后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就像是病毒。他就差接下来和马尔萨斯主义者一样,说必须控制人口增长了。
黑死病造成了大量的人口死亡,为了让“机器”继续运转下去,英国的治安法官们不允许平民离开自己所属的百户,除非有女王的密令,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你是个大骗子。”波莫纳玩着他的外套纽扣。
他居然有些洋洋自得地翘起了嘴角。
接着电影里演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镜头,如果要将其称为暴力美学的话,或许有人会欣赏,但波莫纳却不感兴趣了。
年近中年,他居然没有肚腩,这可能是追求力量的人为数不多的好处,至少不像追求名利的斯拉格霍恩那样挺着海象似的大肚子。
“坦克”并不像其他人,他的身上没有接入口,那是因为他是在矩阵外的世界——锡安出生的。
当时环境已经恶劣成那样了,怎么还有人决定将孩子给生下来呢?
他们无法享受快乐的童年,以及哪怕是矩阵里那种虚假的幸福。
人类好像一直都是如此觉得,孩子代表希望,好像他们能拯救大人。
何必让一个孩子肩负那么重的责任,有父母为孩子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孩子当然是幸运的,至少那个给女儿写信的妈妈是在确定这个世界是美好且幸福的之后才将她带来这个世界的。
当年英国花那么大力气进行敦刻尔克大撤退,就是不能让童子军去守国土,不过撤退就是撤退,丘吉尔利用广播对这些惶惶不安的士兵发表讲话,让他们重整军心。
“我们要留到最后么?”老蝙蝠又用他的“女王口音”蛊惑她了。
“我们走吧。”她没头脑地说,和他离开了电影院。
他们来到了电影院外的一个小公园,因为是工作日没什么人,他在一棵白桦旁吻了她。
这个吻他全情投入,不像以前的晚安吻,仿佛他要用热意将她融化了。
其实她很想思考,但她显然没空,或者她的脑袋像是经历了大轰炸似的,被炸地空白了。
她在这浪潮一样汹涌的情感中迷失了自我,这种短暂的、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让她浑身放松,仿佛在天空上飞一样。
“如果你们要亲热,就换一个地方!”一个流浪汉冲着他们喊“离开我的地盘。”
西弗勒斯看着他,却什么都没说,带着波莫纳离开了那个小公园。
广场附近有一家旅店,它看起来很气派,至少是4星级的,但这不是重点。
“我没说跟你去!”她停住了脚步,试图挣脱他的手。
“你在开玩笑?”他不敢相信地说。
波莫纳趁此机会挣脱了,很严肃地和他站在旅店的入口。
门童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像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是白天,我想逛逛。”波莫纳说。
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心平气和地微笑着。
“如你所愿,亲爱的。”
“哦,老天。”波莫纳看着他的脸摇头。
“什么?”
我就像看到了卢修斯马尔福。
波莫纳在心里说。
“你的大脑还在运转吗?”波莫纳问。
“你想检查?”西弗勒斯问。
“这我怎么检查。”她嘀咕着。
“那你怎么问我刚才那个问题?”西弗勒斯问。
“回答‘是’和‘否’有那么难吗?”波莫纳说。
“你听到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吗?”西弗勒斯皱紧了眉头问。
她本来想胡搅蛮缠一番,但在他凝视中败下阵来。
他无声地说了些什么,然后牵着她的手,在门童好奇心旺盛的注视下离开。
在路过那个流浪汉的“家”时,他一直盯着二人,像是警戒的看家犬。
“你想去哪儿?”西弗勒斯耐着性子问。
波莫纳看了看四周,伦敦的出租车是黑色的,有两个人为了抢一辆出租车而起了争执。
幸好她是巫师,可以用幻影移形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走吧。”她挽着一脸生人勿近表情的老蝙蝠“走到哪儿,逛到哪儿。”
他没有异议,甚至没有像个精明的斯莱特林那样作出精妙的计划。
仿佛他也不再试图控制命运,而是和她一样,在命运的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