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哈利波特之晨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哈利波特之晨光全文阅读

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金色传说(三)

    禁林是开放的,住在禁林附近的村民可以采用禁林中的植物、木材等资源,用于生产与生活,甚至森林巨怪还在禁林中开辟了种巴博块茎的土地,直到他们差点侵占了禁林里的湖,马人才与他们发生了争执。

    禁林同样是恐怖的,有各种各样的神奇动物,它们有的很有经济价值,有的很危险,比如八眼蜘蛛,它们的毒可以作为魔药,只是要采集它们的毒液可不容易。

    另外就是盗猎者,他们会试图去盗猎魔法部颁布的禁止贸易动物,比如独角兽。

    波莫纳不知道西弗勒斯是怎么一个人挑战了整个盗猎武装团体的,他还因此得到了魔法部的嘉奖。虽然只有一张纸,一样让他感觉很高兴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承认他做出的贡献,以后在魔法部的档案里可以找到这么一张纸,证明他用黑魔法干过正义的事。

    乔治安娜看过用细刺剑决斗,它体现着一种贵族式的优雅,动作迅捷而精细,却处处都透露着风险。

    和埃及军团所佩的马穆鲁克弯刀比,细刺剑看着像是礼仪剑,而真正的礼仪剑则更像是珠宝,并不具备实战的功能。

    上一次雷尼耶将军和德斯坦因将军就是用马穆鲁克弯刀决斗的,他们半蹲着,弯刀的刀尖朝下,看起来像两只举着尾巴上毒刺的蝎子。

    可能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所以出手就没有试探,他们拼尽全力挥舞着手里的刀,刀锋反射着天上的月光,每一次挥舞都像要划破黑暗。

    黑暗影响了他们彼此的视力,是雷尼耶将军先踩到了地上的坑或石头之类先失去了平衡,德斯坦因将军立刻迈一大步冲了上去,刀锋直指他的咽喉。

    雷尼耶挥刀将德斯坦因的刀给挡开,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脆响。

    用刀剑比武很费体力,菲格尔会使用中世纪的长剑挥舞出一只“铁蝴蝶”,这种在现代男性中也少见有人会用的招数。

    也正因为习武需要食物提供充沛的体力,还有武器等,所以它一直都是贵族掌握的。

    贵族的次子们虽然无法继承家产,不过在成长过程中接受了这方面的教育,就像流浪的雄狮一样到处寻找自己的领地。

    那个被判有罪的哨兵手里拿着3发空弹和实弹,作为哨兵,他的首要任务是放哨和警戒,他在警告对方无果的情况下,其实可以放空枪,这样就会产生足够的响声,不仅可以震慑住对方,也能提醒己方有不速之客来了,至少军官会过来查看情况。

    这位来找乔治安娜的安托万全名叫让·安托万·乌东,名气没有意大利来的“当代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卡诺瓦那么大,但是他的作品乔治安娜认识,那著名的伏尔泰全身坐像就是安托万雕刻的。

    他的来意乔治安娜也大概猜得到,拿破仑在报纸上悬赏一组雕塑,题材就是赫拉克勒斯大战命运女神。

    像卡诺瓦和安托万这样的艺术家做出来的东西当然不能像乔治安娜的半成品那么四不像,明明不好看还要别人昧着良心赞美。

    她见客的“会客厅”是一个小温室,里面种了不少兰花,这些兰花都是从卢森堡公园旁的七个“教堂”移植过来的,这七个温室栽种着七种气候条件下生长的植物,主要用于科研和供应卢森堡内部装饰用的绿植,比如放在某位官员桌上的盆栽。

    而这个小温室与其说具备科普价值,更像是个造景,还有流动的水从一个小假山经过。

    小假山后有一个小亭子,它其实更像是个鸟笼,里面放了一张可以坐三个人的小桌子,乔治安娜来的时候,安托万先生没有坐在桌边,而是背着手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他是个矮个的小老头,有点干瘦,穿着一身旧时代的贵族服饰,却没有戴假发,他让乔治安娜想起了法国电影《虎口脱险》里的某个喜剧明星。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来了,安托万转过身,红润的脸上立刻有了快乐的笑容。

    “夫人。”安托万朝着她鞠躬“您就像阿尔忒弥斯一样美丽。”

    “阿尔忒弥斯是个纯洁的少女,我可不是。”乔治安娜尴尬地说,肯定是塔列朗又到处胡说八道。

    “伏尔泰说,他在孔子的书中只看到了纯洁的道德,没有任何政治诈术,这就是您给我的感觉。”安托万说,接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第一执政让我交给您的。”

    那是个珠宝盒子,他对送这种东西真是“乐此不疲”。

    “谢谢。”乔治安娜冲着安托万礼貌地微笑,然后接过盒子坐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了。”安托万却站着说“为什么他会说您的笑容会带来希望。”

    她没有明白安托万什么意思,安托万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

    “打开看看吧。”安托万说。

    那是个翡翠色的皮面盒子,很有“皇室”的风格。

    等她打开盒子,里面是米色的衬底,一条蓝宝石项链上放着一张纸条。

    她放下了盒子,拿起了纸条:

    我猎到的那头白鹿,虽然看似驯服,却很狂野,我用钻石绕过她美丽的颈项,将这句话刻写在那里。

    虽然没有写某人的签名,但凭这笔迹和口气也知道是谁写的了。

    乔治安娜再看那条蓝钻项链,顿时觉得它和贵妇给狗戴的珠宝项圈差不多。

    “我想您没办法拒绝。”安托万无奈地说“除非您想一直呆在温室里。”

    “戴上它我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乔治安娜讽刺着。

    “第一执政想让您带着波琳娜公主出去散散心,我和德农馆长会陪您去意大利。”安托万说。

    她可真没想到。

    安托万很滑稽地耸了耸肩膀。

    “我需要新的灵感。”安托万说。

    “去多久?”乔治安娜问。

    “我不知道。”安托万说。

    她叹了口气,又一次低头看着那条项链。

    “你跟他说,如果要我戴项圈,至少要戴我喜欢的,让他把最好的珠宝设计师找来!”乔治安娜将盒子关上,递还给了安托万。

    “我想您最好写下来,最近……他脾气不大好。”安托万小心地说。

    “他还能怎么着?跟热沃当兽一样吃人不成?”

    安托万没回答。

    最后乔治安娜只好去找笔和纸,将刚才说的话抄写下来。

    以后她再也不说西弗勒斯脖子上的疤痕像“项圈”了,她的想象力有时也会伤人。

第六十八章 金色传说(四)

    其实相比起杜伊勒里宫和里昂的军营,他们真正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应该是卢森堡公园,当时还穿着红衣服的波莫纳睡在公园的长椅上,然后被路过的波拿巴给带回了了圣克劳德。

    如果她当时不是被他救了,而是别的什么人呢?

    过了那么久回来,乔治安娜开的那个妇女和儿童收容所又发生了改变,妇女们觉得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尽管她们还会做一些搓麻绳之类的活。

    她们开起了一个日托班,有工作的家长们可以把孩子送到她们那里来,晚上下班后再接走,“生意”不至于冷冷清清,却也不热闹非凡,毕竟现在的家庭,女性都会在家里做专职主妇。

    然而还是会有一些例外情况,开了一阵子后,准时来接孩子的家长越来越少,迟到地越来越多。

    一开始收容所的妇女们也不在意,毕竟她们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是一样的,直到有一次一位收容所的妇女和来接孩子迟到的家长吵了一架。

    收容所的妇女随口抱怨了两句,迟到的家长却说“你们又没别的事情做”,然后两人越吵越大声,最后把当时在收容所驻守的医生给引来了。

    当乔治安娜不在的时候,医生就是收容所里的“军官”,他通过协调的方式让两者平和了下来,那个家长再也不把孩子送到日托班了。

    后来妇女们就自己私下商议,觉得该设置个惩罚机制,每当人面对不当行为时,通常反应都是制定惩罚,希望通过惩罚来减少不当行为。

    然而实际情况是,迟到的家长反而更多了,足有以前的两倍。引进罚款之前,不论是孩子还是家长都希望自己别迟到,准时接孩子时常态,迟到的家长自知时例外。引进罚款后,他们觉得迟到的罚款是一种社会契约,他付的罚款是买她们额外服务支付的价格。

    取消罚款后,迟到的家长仍然还是那么多,惩罚破坏了过去准时接孩子的积极做法,并让一种消极做法取而代之,即晚接孩子是正常的,可以接受的。

    人是社会动物,遵循着不成文的行为规范,这些规则规定了社会接受什么、不接受什么。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珠宝是好东西,拿破仑给约瑟芬买了那么多珠宝是对她好,可他不也给朱塞平娜很多钻石?

    上一次外交部举办的宴会上,朱塞平娜献唱,她恐怕把所有的钻石都戴在身上了。

    约瑟芬身上有一颗大钻石,它的个头很大,以至于有人将它和乔治安娜的“莫卧儿之钻”做比较。

    它安全地抵达了巴黎,现在放在香榭丽舍大道旁的银行里,在找到新的住处前,乔治安娜可以把钻石放在那里,只要付保管费就行了。

    米开朗基罗的奴隶雕塑身上有绳子作为失去自由的象征,现在乔治安娜也需要从琳琅满目的珠宝中找一样给自己当“绳索”,将那个代表耻辱的标志戴在身上。

    耻辱是不可接受的,但她要是不戴那个标志,就不能离开植物园。

    巴黎的、乃至是欧洲其他在巴黎设置了办事处的珠宝商们小心伺候着,他们可能觉得她太难以捉摸,买珠宝脸色还那么难看。

    和真正的普通市民比,她至少不用上班,甚至还有时间做瑜伽,所以她有什么可气的?

    现在她往镜子里照,会看到一个贵妇人,她还能去蜘蛛尾巷的房子里生活吗?

    伦敦慈善协会的创立者名叫奥德赛,这个协会是为了收留落魄的法国人而建立的。当时很多人都去了那个地方,甚至还有一些王室成员。

    夏多布里昂说有些贵族开始卖煤,他自己也化名德孔堡教人法语。

    那位慈善协会创立者的名字一听就很假,做好事还需要用假名?

    假的终究是假的,困在这个世界的灵魂,也是舍不得这些洞穴上的影子。

    她可以选定珠宝的款式,反正他们制作需要时间,而举办派对的时间快近了,戴与不戴等见了面再说。

    反正她拧着的话,他有可能是不会来的,人有时要学会与“现实”妥协。

    她最终没有选昂贵的宝石材料,而是石榴石,它看起来有红宝石一样的色泽,却可以在上面雕刻——把某人的大头刻在上面。

    她也没有选很华贵的款式,只是一串普通的珠子串起来的珠串。

    制作它不需要太多时间,也不需要太短……看到她的选择,珠宝商们有些失望。

    她又不是杜巴利夫人,会花几百万买一条项链。

    不过她没有停止下单,又选了一块橄榄石的珠宝,打算送给第一执政。

    看到她还在买,珠宝商们又“燃起了希望”。

    等她选好了橄榄石的珠宝款式,又选了别的,她还送给了马齐一块托帕石的望远镜。

    他没有去地籍局报道,而是成了拿破仑的副官。托帕石象征着友谊、真诚,它很便宜,有些眼镜商会用它来代替玻璃,因为它的透明度很高,有时人造玻璃达不到这个效果。

    但它的耐腐蚀性不好,如果将它长时间与带有腐蚀性的物质接触,透明度会下降。

    她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用意。

    橄榄石在古埃及被认为是“太阳宝石”,具有太阳一样的力量,能驱除邪恶和恐惧,能让人变得性情温和,提高人的听觉,使人们获得幸福。

    橄榄石也象征着和平,在古代,敌对双方停止战争时会互赠橄榄石,耶路撒冷的神庙里还保留着几千年前向前的橄榄石。

    波拿巴很喜欢埃及,他在圣克劳德甚至还养了几只埃及带回来的小羊,他送给乔治安娜的瑞士瓦莱羊“肖恩”也在里面。

    牧羊人的权力是在保护的责任和义务中体现出来的,以西结书中说,牧人只知道牧养自己,却不知道牧羊,瘦弱的没有养壮,有病的没有医治,受伤的,你们没有裹缠,被逐的,你们没有领回。

    安妮女王把瘦弱的羊养壮了,尽管很多人评价她只知道吃,没干什么大事。

    安妮女王统治时期的英格兰是有活力的,主动性方面也优于欧洲其他国家,甚至包括路易十四统治下的法国。

    废除《南特敕令》为英国带来了不少人才,除了里昂的丝绸工人,还有数学家、银匠等。

    这些逃亡英国的胡格诺派也组织了一个协会,互相扶持,那么多丝绸工人一夜之间涌入收容所会带来很震撼的效果,比一个接着一个进去引人注目多了,就像银行挤兑时,许多人挤在门口叫嚷,不多久就会把警察、记者引去了。

    你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包括邓布利多也是这样。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别让自己后悔,这是她认为的,比不听他人的意见更了不起的品质。

    她喜爱伏尔泰胜过孟德斯鸠,风俗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恢复了,毕竟木已成舟。

    她希望“意大利征服者”还记得她对他说过的那个故事,一个意大利人刺杀了一个奥地利女人。

    乔治安娜虽然不是贵族,却是个“远近驰名”的女巫,意大利之行对她来说不是散心的漫游,更有可能凶险无比。

    不过,恐惧会让人被其打倒,从而屈服,也会让人离开“安全区”,踏上冒险之旅。

    她或许也是阿里阿德涅,醒来后被酒神给救了,多亏杰斐逊总统的提醒,不然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美狄亚动手杀死孩子前,对自己说“我要坚强起来”。

    要坚强,毕竟她选择了站着,而非躺着。

第六十九章 金色传说(五)

    谁都有时运不济的时候,罗斯·博阿尔内曾经被迫躲到修道院一段时间,那些跑到收容所开日托班的妇女跟她情况差不多,但是暴力的源头不只是来自于丈夫,也有可能是父亲、兄弟等等。

    她们不能离开收容所的保护,收容所刚开业的时候本来是只收军属的,她们慌不择路得跑进来,后来她们的家人还来收容所要过人。

    离开巴黎,去外省重新开始也是个选择,但乔治安娜很害怕她们躲避的那些人会又找上她们。

    就在她构思用什么样的机制,给予她们保护,然后让她们离开收容所,将位置空出来给别人时,玛格丽特来通报,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来了。

    还是在上次那个见安托万的小温室里,拉巴斯坦坐在亭子里喝咖啡,桌子上也放着一个盒子。

    “你也要送我礼物吗?”乔治安娜看着那个盒子挖苦着。

    “不,这是麻杜们在整修里沃利街时找到的。”拉巴斯坦说“塞纳河管理局把它交给了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乔治安娜凑近了看。

    那是个金色的盒子,看着即像是黄金,又像是黄铜。

    它应该在土里埋了很长时间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败泥土的气味。

    “还有件事告诉你,派对延迟了。”

    就在乔治安娜打算用魔杖打开那个盒子时,拉巴斯坦忽然说。

    “为什么?”她随口问。

    “第一执政受伤了。”拉巴斯坦说。

    本来打算施咒的手停下了。

    “他怎么受伤的?”乔治安娜还算平静得说。

    “他想用4匹新马拉车,约瑟芬和她的女儿都在车上,他把马拉到花坛边上的时候,他一下失手没控制住,它们就开始跑,结果被这些马甩到了栏杆边上,甩出去了十步远。”拉巴斯坦说“他受伤不重,但是暂时没法签字了。”

    只是不能签字,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她心里嘀咕,却不能表现出来,省得别人误会,好像她巴不得见他似的。

    接着她又想起了皮亚齐神父,他上次去参加贡比涅的活动时,胳膊也受伤了,手上还缠绷带。

    她又看向了那个盒子,它大概只有一本书那么大。

    即皮亚齐神父宣布发现谷神星后,德国不来梅的业余天文观测者也观察到了它,威廉·奥尔伯斯是当地有名的医生。

    此后他追踪了它两个月,发现在谷神星和其附近的恒星之间有一个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星体,它的移动速度很快,他一度以为那是颗彗星。

    但他不敢妄下断论,因为它周围没有任何星云和大气的痕迹……

    这时黄铜的盒子上空聚集起水雾,它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好像一团星云。

    “这是什么?”拉巴斯坦问。

    “梅塔特隆立方。”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拉巴斯坦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这不奇怪,毕竟不是所有的巫师都和她一样,是个“书呆子”,于是她开始和拉巴斯坦讲解。

    梅塔特隆立方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是“小耶和华”,也可以被认为是天使长米迦勒,或者被米迦勒接升至天堂的以诺。

    在拿破仑到埃及以前,有个苏格兰冒险家詹姆士·布鲁斯不仅发现了青尼罗河,并且将以诺书的复制本带到了伦敦。

    Metatron的meta是“次于”,thrones是王座,因此它有“神之代理者”的称号。

    梅塔特隆立方是一个由四元素和以太组成的立体图形,就像克莱因瓶只能在四维空间中才能真正表现出来,三维空间中最高明的能工巧匠也不能把它做成自身相交的模样。

    如果把克莱因瓶沿着它的对称线切下去,就会得到莫比乌斯环,莫比乌斯环可以完美展现一个二维空间中的一维可无限拓展的空间。

    在埃及的奥西里斯神庙里,可以看到生命之花的图形。

    梅塔特隆立方孕育自生命之花,它位于卡巴拉生命树的顶端,在炼金术中代表“创造之圆”。

    它经常以一个人的形象,挡住魔鬼和邪恶的力量。

    麻烦之处在于,一个人的“躯壳”里只允许有一个灵魂,如果有两个或以上,则会形成人格分裂,因此它具有排他性。

    “呃……它有什么用吗?”莱斯特兰奇干巴巴地问。

    “把它留下吧。”乔治安娜说。

    “您要不要去现场看看?”拉巴斯坦低声说。

    “我现在不能出去。”乔治安娜说。

    “您真的要听一个麻杜的命令?”拉巴斯坦问。

    “他不是寻常人,而且我也不是因为听他的命令才留在这里的。”乔治安娜说。

    “那为什么?”拉巴斯坦问。

    拿破仑不是她的宿命,或者说拉雪兹神父公墓才是。

    她心想着。

    霍格沃茨的开学宴会上,家养小精灵们会在厨房里的食物传送到礼堂的餐桌上。

    “这个只有一个吗?”乔治安娜问拉巴斯坦。

    “那要您去现场看了才知道。”拉巴斯坦说。

    她暗自撇嘴,难道她要催促珠宝商们快点把束缚自己的“锁链”生产好?

    不久后拉巴斯坦就告辞了。

    等他走后,乔治安娜抬头看着温室天花板的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与伦敦总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不一样的蓝天。

    那位德国医生给那个他发现的星体取了“帕拉斯”这个名字,取自雅典娜全名帕拉斯·雅典娜的前半部分。

    拉文克劳才追寻智慧,一个赫夫帕夫该喜欢美食才对。

    这时又有人过来了,乔治安娜看过去,发现是朱利安乌弗拉尔。

    “尝尝吧,我酒庄出的新酒。”朱利安将两个高脚杯放在了小桌子上,接着将酒瓶上的软木塞拔了。

    她听说他在伏旧园有个酒庄,以前是教产,现在是“非卖品”。

    “拿波里昂尼在里沃利街要修什么?”乔治安娜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朱利安一边倒酒一边说。

    “这个。”乔治安娜示意乌弗拉尔看桌上的盒子,梅塔特隆立方体还在不断变化。

    “一个破盒子怎么了?”朱利安莫名其妙地问。

    “你看不见?”乔治安娜惊讶地问。

    朱利安更莫名其妙了。

    这时乔治安娜想起来了,麻瓜确实会看不到摄魂怪之类的神奇动物。

    伴随着酒香蔓延,她猛然想起,勃艮第城堡里有一个“风向玫瑰”,将丕平哥哥的灵魂召唤了回来。

    她摸了摸手上的火欧泊戒指,没准她并不需要用到它。

第七十章 金色传说(六)

    在20世纪,里沃利街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是一条充满时尚气息的街道。

    可是在19世纪,或者说是拿破仑发动政变成为第一执政前,这条街并不存在。它原名圣安托万街,连接着格里夫广场和市区,那里是一片沙滩,每天都有许多运送物资的船只往返卸货,商人和居民经常来这里买东西,形成了一个自由市场。

    距离格里夫广场不远就是圣雅克肉铺街,每天都有许多牲口在那里被屠宰。

    里沃利街的名字是为了纪念1797年在意大利里沃利发生的战役,拿破仑在这里战胜了奥地利,取得了第一次反法同盟的关键性胜利。

    不过当时战场上的人们并不知道,残余的奥地利士兵逃进了曼图亚要塞,为了解救这支孤军,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下诏,命令军方进行新的战役,为此奥地利从莱茵河地区抽调兵力,并且在国内发动志愿兵参与作战,为了鼓舞士气,奥地利皇后还亲自给维也纳的四个志愿兵营绣了军旗。

    拿破仑成为第一执政后对这个地方进行了改造,首先是失业人员聚集的市场没有了,失业者们转而聚集到格列夫广场的市政厅外面。

    去年冬天,塞纳河涨水,淹没了不少沿岸的建筑,尤其是住在地下室里的人,于是塞纳河管理局对沿岸的河堤进行了加固,顺带还将一些地方进行疏浚。

    为了在奥赛码头举行圣马丁运河的开幕式,波拿巴将格列夫沙滩的一部分沙子用来铺在奥赛码头,为了赶工期甚至愿意给比平常高得多的薪酬。

    1793年,热纳维耶芙的遗体也在巴黎的格列夫广场被烧毁。过去人们可是抬着她在城中巡礼,希望她能保护这座城市免遭瘟疫侵害。

    热纳维耶芙活着的时候最主要的敌人是阿提拉,为了抵抗他围城,她和一些人乘船悄悄离开了巴黎,再将粮食运回了城中。

    可是“上帝之鞭”阿提拉如同瘟疫……反正圣女的骸骨就剩下了几根手指,还是教士们拼死夺回的,20世纪的时候波莫纳听说它们和荆棘王冠一起被藏在巴黎圣母院的风向鸡里,曾经承载圣女遗体的石棺在法国大革命的浪潮中幸免于难,并于1802年被重新发现后转移到了圣埃蒂安教堂。

    上帝存在还是不存在,宇宙有限还是无限,和你今天的面包、明天的住所、后天生病所需要花的钱有什么关系?

    1870年的时候,拿破仑竖立在旺多姆广场的铜像被巴黎公社推进了塞纳河里,这件事在巴黎公社的报集上她看到过。

    邓布利多说,女巫经常因为陷入爱河而荒废了自己的天赋。

    但他可没说,女巫会因为爱而被人操控,接着被人利用其天赋。

    奎尼就是这样,只是她并不爱格林德沃,而是爱上了一个麻瓜。为了能和他结婚加入了格林德沃的组织,“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天赋。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说得对,乔治安娜为什么要听一个麻瓜的?

    子弹和箭头的区别不过是射速快一点,用“盔甲护身”足以挡住。

    所以她担心什么呢?

    他不过是手受伤了而已,上次他们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乞丐,他一条腿没有了,而他曾经是一个士兵。

    拿破仑有时很迷信,会相信一些坏兆头,哪怕身上长了两个疮,他也觉得会影响什么。

    以他对权力的欲望,手受伤了不能签字,就像德斯塔尔夫人渴望回巴黎却被阻止一样,只是他可不是阿里阿德涅。

    拉辛所写的关于希波吕托斯的故事里,爱神问费德尔:你是如何看待倨傲的王子?

    费德尔回答:我把他看作一个可怕的恶魔。

    为什么费德尔会那么认为呢?希波吕托斯不过是只爱阿尔忒弥斯而已,他又不像希律王。反而是他,被费德尔和爱神联手陷害,是个“无辜者”。

    相对于保护巴黎,这么伟大而神圣的使命,波莫纳更倾向于针对格林德沃。

    迷宫有很多种类,但除去复杂的机关暗道和迷惑之外,无外两类,一类是沿着一条路不断循环,就像莫比乌斯环上的蚂蚁,无论怎么突破都无法离开。

    另一类则是看似有很多选择,却比只剩下一条路,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更让人迷茫。

    这时如果有人指引,例如美狄亚和阿里阿德涅那样的指引正确的道路的还好,遇上格林德沃那样的“先知”,那才叫真的倒霉,他并不爱那些迷途的人们,只是想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统治世界的目的。

    被人当棋子的感觉不好,连棋子都不能当的感觉更糟糕。

    派对延期了,可是为乔治安娜做项链的珠宝匠人还是准时将她为自己定的“锁链”送来了,不过本来放波拿巴肖像的地方换成了橄榄石,与石榴石的珠串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像圣诞节挂在各家门口的花环。

    如果乔治安娜一开始就打算做一个阿谀奉承的人,那她说谎就没有关系,毕竟别人会分辨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她要是表现得是一个诚实的人,那她说谎就是不可饶恕的,最可怕的惩罚会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可能不怕子弹,却不能不想想那些美国肃清者,落到他们的手里,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于是她在得到了那条项链后,马上戴上它,乘坐朱利安乌弗拉尔的马车前往圣克劳德。

    一路上她都在想,会不会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尚蒂伊,因为她回来就坐的乌弗拉尔的马车。

    她的社会关系也不复杂,侍女们都在身边,要掩盖她的行迹太简单了。

    夏多布里昂曾说要帮她弄到波拿巴写给约瑟芬的书信,其实她大概猜得到,他用尽了哄骗的办法,要不然约瑟芬也不会大吵大闹,还和女儿一起坐在他的新马车上。

    他就这么一边享受着家的温暖,一边想着怎么和情妇幽会,假借在植物园举行招待会的名义,来见名义上还在尚蒂伊的乔治安娜。

    哪个国家的间谍会把这个情报告诉约瑟芬,或者又有谁那么没事干,监控她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物?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还好些,人处于绝望时也会产生力量,反而是希望破碎了。

    雷诺曼为约瑟芬占卜,是一个丁香的冠冕,为乔治安娜占卜,则是一个熊掌花组成的调羹,它后来被吕西安给摔碎了。

    如同碎裂的流星。

    会不会是这样呢,1812年那颗照亮欧洲的“彗星”只是一颗流星的碎片,它不会和哈雷彗星那样再回来了,地球只是路过了它碎裂的小行星带上,再往前就是数万颗流星组成的流星雨。

    通过望远镜可以观测到,可是谁能阻止地球转动,或者让太阳系转个弯,避开可能造成的灾难?

    在太阳系这个相对封闭的系统里,太阳提供热源和光,木星提供保护,它为地球挡住了很多次小行星撞击,哈利三年级的夏天,就有21颗流星撞击了木星。

    马人观星不会看这些,那是人类望远镜观测到的,这个天文景象出现在地外,除了天文爱好者没人去关心。

    波拿巴在意大利都是用8匹马拉的马车,出行如同帝王,回了巴黎却用4匹马……

    关键是她现在心里也很乱,她不晓得这时候去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圣克劳德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七十一章 金色传说(七)

    安托万实际上是法语的叫法,他也可以被称为圣安东尼,他是帕多瓦人却出生于里斯本。

    关于他最著名的故事是找回失物,据说安东尼拥有一本他亲自注释的赞美诗,他用它向同事们讲授经书。然而一名年轻的修士产生了贪念,拿着这本书离开了修道院。

    安东尼不会飞来咒,但他通过祈祷“找到了”那本书,事实上那个年轻的修士到了镇上就后悔了,他带上了那本书重新加入了修会。

    虽然格列夫广场的自由市场没有了,市民还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他们将船从塞纳河右岸驶向了西岱岛,在那里形成了新的自由市场,通过“新桥”就能到达。

    “新桥”其实是塞纳河上现存最古老的桥,它拆了又建、建了又拆,一直以来它都是贵族和大臣们才能免费通行的,普通人过桥需要交通行费。

    西岱岛上除了有医院,还有监狱和法院,如果是世俗法官会怎么判决那位拿走了安托万赞美诗的年轻修士呢?

    有约瑟芬的圣克劳德比乔治安娜住在里面时热闹得多,毕竟约瑟芬比乔治安娜要受欢迎多了,他们惊讶得看到她在朱利安乌弗拉尔的护送下出现。

    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猜对了,他们都以为她在尚蒂伊。

    不过她没有理会他们,她手里捧着那份画好的棉花带地图。

    政治家有时和演员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都要演戏,讲求舞台效果,类似吕西安在五百人议会,拿着剑对准了拿破仑的心脏,大喊着自己将化身布鲁图斯保护共和。

    但乔治安娜却记得,吕西安警告过她,如果她敢伤害他兄弟,他会让她优雅得死去,不用上断头台,经历死前的折磨。

    人类种植棉花的历史其实很悠久,早在公元前五千年就有人在印度种植,不过这种棉花的质量并不好,16世纪西班牙人除了往北美扩张,还去了南美,在阿兹克特人的祭品中发现了“陆地棉”,查理五世甚至还见到了来自墨西哥的棉花种子。

    这种新的陆地棉很快取代了旧品种,90%的棉花都是源自于美洲的。

    这张图上之所以绘制海岛棉而非陆地棉,便是因为如果种植陆地棉,那么“棉花带”就还可以继续往西,远远超过97度经线。

    棉花在政治家、制造商心中引发了无限的幻想,不过乔治安娜还有后着,再怎么压榨成本,纯棉织品还是比混纺的布成本更高,对于喜新厌旧的人来说,旧衣服穿几次就可以扔了买新的。

    从大革命开始后,玻璃拱廊就在巴黎大肆建设,修建它们的初衷是为了促进消费,这样不论外面下雨还是下雪,拱廊里都会保持相对干燥,不用踩在被雨水浸泡后,稀泥似的路面上了。

    后来这些拱廊下有了咖啡馆、餐厅,这些在整个城市里有遮蔽的步行通道有了多样的功能。

    拿破仑在1799年政变结束后下令修建开罗拱廊街,下面是纺织品。每个人都试图在这座城市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只不过有人是在墙上涂鸦,有人则是通过别的方式留下自己的痕迹。

    不过,这座城市就像“新桥”似的,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已经和原本的样子大相径庭了。

    她的心情纠结极了,她爱西弗勒斯,全心全意地爱着,可是她却注定要活在莉莉的阴影之下。

    这不过是个梦而已,何苦那么折磨自己?本来梦就是现实中得不到的一切,从而产生补偿。

    很多人都以为,阿不思不顾家族仇恨,与麻瓜妥协,是因为害怕麻瓜人太多了。

    他其实和格林德沃一样,都对古老的力量缺乏敬畏,否则怎么会去寻找死亡圣器。

    是阿里安娜的死让他“醒了”,他永远失去了妹妹,也是伏地魔的成功复活,让他戴上了有复活石的戒指。

    忒修斯曾经是个英雄,到了老年却糊涂,不仅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还发疯似的跑去冥界,想要绑架冥后,因为他和一个年轻人约定,他们绑架了海伦,另一个人则要帮忙绑架另一个美女做妻子。

    最后他们都被关在了冥界的地狱里。

    忒修斯年轻时来到雅典,城里一片混乱,市民互不信任,他父亲的王宫笼罩在魔影之中。自从美狄亚离开了伊阿宋,她来到了雅典,用魔药让国王恢复了青春。

    如此一来,忒修斯就认识了两个可以帮人离开迷宫的女人。可不论是美狄亚还是阿里阿德涅,尽管有智慧离开迷宫,却都被人抛弃了。伊阿宋选择了权势,忒修斯选择了美色。

    并不是所有失去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召唤咒,或者找圣安托万求助就能找回。

    忒修斯曾与父亲约定,如果他得胜归来,就会挂白帆,如果他死了,就挂黑帆。但是他将阿里阿德涅放在那个小岛上后,不只是他,连船员们都是恍惚的,以至于忘了换帆。

    看到远处的黑帆,忒修斯的父亲绝望至极,跳入了海中,从此那个地方就以他的名字命名,被称为爱琴海。

    很快她就和朱利安在一个会客厅里找到了波拿巴,他正在和人交谈,好像有点惊讶她会出现。

    珠宝商将她制作的礼物也送来了,第一执政胸前没戴着勋章,而是一枚向日葵胸针。

    她用绿色的“太阳宝石”作为花蕊,用黄钻做了花瓣,本来会以为效果不伦不类,现在看着还行。

    橄榄石易脆是相对的,只要不是从极寒一下子到极热,普通佩戴不成问题。

    谁不愿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热恋里,

    而我被可怜地遗弃在天地之间,

    只敢祈求可怕的死神,

    等待死神降临。

    可谁让忒修斯信了命运女神的托梦,觉得他们的爱情不被祝福,他们的结合只能带来厄运。

    他深爱着公主,却无力与命运女神抵抗,于是将她抛弃在了荒岛上。

    赫拉克利斯则选择了与命运女神抵抗……

    “你们这帮不信命的人呐,什么力量能让你屈服?”乔治安娜看着波拿巴问。

    “没有人能阻挡。”他笑着说“就像没人阻挡你。”

    “我想好我的标志是什么了。”乔治安娜说“是一头狂奔的牛。”

    他笑得更灿烂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用向日葵。”

    “你以为,那是我的徽章才戴着它?”乔治安娜看着他胸口的胸针说。

    他打量了她一番。

    “你的新项链很漂亮。”

    她冷笑一声,并不觉得“扯平”了。

    不过那也比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血誓”好得多。

    它看似牢不可破,却因为双方都想挣脱,成了一种“脆弱的惩罚”。

    那才是真正的束缚。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波拿巴问。

    “自由。”乔治安娜说,将那份地图放在了桌上摊开。

    她知道这么做,会有许多人被贩卖到美洲成为奴隶,他们不是作为劳动力,而是“抵押品”存在的。

    不过文明国度的“自由人”们,却因为没有将自己卖为奴隶的权力,只能露宿街头,被人嘲笑、蔑视。

    有些事是超出她一个小女子力量的,她只是比其他人好运一点,才成了救助别人的人,而不是被人救助的一方。

    何况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影响“现实”。

    就像邓布利多在柏林做的。

    为了保护那座城市,尽管它最后还是被毁了。

第七十二章 金色传说(八)

    在提香所绘的某一副《维纳斯和阿多尼斯》的画中,维纳斯不着寸缕,紧抱着要去狩猎的阿多尼斯,仿佛在哀求他不要去迎接那必死的命运。

    这位擅长使用魅惑力量的女神,甚至还穿上了与阿忒尔弥斯一样的衣服,伪装成狩猎女神的样子与阿多尼斯一起狩猎。

    可是被维纳斯抱着的阿多尼斯却漫不经心的笑着,好像觉得维纳斯小题大做。

    乔治安娜缓缓地解开了他手上的绷带。

    这个时代的军医,好像除了锯子之外别的手术工具都不会用,手术室跟屠宰场差不多。

    她忍着那股恶心,将绷带都解开了,他的手完好如初。

    “只是扭伤。”他轻松地笑着,用另一只手擦掉了她的眼泪。

    她其实并不是完全为了他受伤而哭的。

    在柏拉图所写的《普罗泰戈拉》中,曾这样写道:

    除了快乐和痛苦,他们没有任何不同,不是吗?因为没有其他可能的办法,就好比一个善于度量的人,把快乐和痛苦放在一起,在称上一并称过,就能看出哪一个更重,因为你在快乐同快乐间度量,你总会得到更多的快乐,如果你在快乐和痛苦之间进行度量,这样的行为必须在快乐大于痛苦的情况下完成。

    柏拉图认为,“快乐的欲望”是一种及时行乐的冲动欲望,为寻求欢乐而吃第二块蛋糕的人,只因为蛋糕会给他带来快乐,即使她知道她会为身上长肉而难过后悔。

    为了获得长期的快乐而抵制眼前有活动人,并不仅仅是被她对快乐的渴望所支配,她正把自己的快乐主义冲动,屈从于她更理性、更精明的一面。

    这个长期有多久呢?死后的永远?去天国享福?

    当黑死病来临时,人们意识到了没有“长期”,及时行乐取代了精明和理性,眼前的快乐比远处的快乐更有吸引力。

    当一个人声称他有时做坏事只是因为它令人愉快,他想到的是即时的快乐。

    时间不仅具备破坏力,还代表金钱。

    大自然的雨水是免费的,却容易被山脉阻挡,干旱的内陆如果想要用水,就需要投入额外的成本和精力去获得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

    除非,真的有雷鸟这种神奇动物,能召唤雨水。

    “还疼吗?”她一边哭一边说。

    如果是德拉科,他一定说好疼,让女朋友安慰他。

    “不疼了。”他双眼放光般说,脸上带着魔性的笑容。

    她把脸埋在他的手心,仿佛用泪水给他洗手。

    宙斯虽然恼怒普罗米修斯盗走了火种,却没有剥夺人类使用获得的火种,他只是将普罗米休斯绑在了高加索山上,让鹰啄他的肝脏,直到赫拉克勒斯为其松绑。

    那么普罗米修斯有没有因为外界的惩罚,屈从地承认自己犯了罪呢?

    当男人与女人戴上了结婚戒指,不只是彼此的束缚,还代表自己屈从,成为某人的配偶这一身份。

    如果一方不断去见外面的人,则证明他已经不想屈从了,维纳斯哭瞎了也没能阻止阿多尼斯去狩猎,也无法阻止他成为一朵银莲花。

    于是她渐渐不哭了。

    等她抬起头,发现他手心里居然形成了一个“小池塘”,她顿时觉得无比尴尬,连忙自己把眼泪擦干了。

    “你怎么不用手绢。”他好心情地问。

    “我没那习惯。”她继续用手擦干眼泪。

    当然他也没递手绢给她。

    他抚摸着她脖子上的石榴石和橄榄石项链。

    “你总喜欢便宜的宝石。”

    上一次戴着那里的是一条黑天鹅形状的水晶吊坠,她明明跟他说了摘了她会变得又老又丑,他还是把它给取下来了。

    当他明知有机会获得比痛苦更多的快乐时,才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即使这意味着放弃及时的满足,而选择延迟的满足。

    “象征意义。”乔治安娜说“橄榄石是八月的生辰石。”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那颗橄榄石。

    它确实很漂亮,不仅色泽和透明度都高,而且切割工艺很好,是泪滴型的。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她别有用心地问。

    “幸福,是一种得偿所愿。”他感叹般说“快乐,是尽享所有。”

    她将他的手打开了。

    “你现在送我生日礼物,生日那天送我什么?”他瘫坐在椅子上说。

    这样的坐姿很不礼貌,看着像流氓,一点都没有皇帝或者国王的威严。

    “你什么都不缺,我送你什么?”她呛声说。

    “我给你的礼物,你看了吗?”他心平气和地说。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提起过的“家族树”。

    “即便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了,我也没办法给你生儿子。”她冷冷地说“媚娃只能生女儿。”

    “没关系,反正现在有女选帝侯。”他吊儿郎当、没正人的形象说。

    “你看上了哪个地方?”他一副施恩的样子说。

    乔治安娜确实想过,找一块土地,她会照顾约瑟芬,让他和玛丽·路易斯当他们的皇帝和皇后。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身上有诅咒。”她不客气地拒绝了。

    他没生气,可能是因为心情确实很好。

    不过她感觉他的耐心快没了。

    “如果上帝允许。”她委婉地说。

    他猛然坐直了,手放在她的脑后,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接着拿着地图站了起来。

    “过来吧。”他朝她招手,像是邀请她参加某个游戏。

    但她却仿佛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

    倘若约瑟芬说的是真的,她是担心议会是不是有对拿破仑不利的决议才让龙骑兵夏尔去打听,那正是因为好奇心。

    “我不去。”乔治安娜拒绝道。

    他惊讶地看着她。

    “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他看起来像要说什么。

    “女人不该参与政治。”她在他开口前说。

    “那这是什么?”他举着手里地图。

    “自由,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审慎地看着她。

    “下次要亲女孩,记得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不然就是对婚姻和家庭不尊重,如果你真的是卢梭主义者的话。”

    她说完就越过他,直接离开了房间。

    门外确实有人,却不是约瑟芬,而是某位旧贵族。

    她眼神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你也许听过,但我再说一次。”乔治安娜笑着“美德的产物,以恐怖之形显现。”

    那个女人面露惊骇。

    这一次轮到乔治安娜畅快地笑了。

    接着她就在朱利安的护送下,离开了圣克劳德。

第七十三章 金色传说(九)

    圣奥古斯丁说:我的眼睛喜欢看美丽的形象,鲜艳的色彩,每天只要我还醒着,它们就挑dou我,不让我有片刻的安宁,不似悦耳的声音有时入耳于万籁俱寂中,使我能享受片刻的宁静。

    乔治安娜直起腰。

    巴黎的维度要比苏格兰低不少,同样的月份要暖和得多,已经到了可以给植物园除草的时候了。

    这里曾经是皇家草药园,在这里她发现了不少有用的植物,比如她此刻掌心里的蝶豆花。

    其实它的避孕效果并不怎么样,何况这个世界的怀孕原理也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她在这里又没有肉身。

    可她还是想做最后的一点尝试。

    她捏紧了拳头,仿佛想把它藏起来,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我先过去一下。”乔治安娜对园丁说。

    “您去吧,夫人。”植物园的园丁说。

    接着乔治安娜就向着贝尔坦和“癞蛤蟆”走去。

    她记得这个长得又矮又丑的贵族是个旅行家,可是他和贝尔坦来找她干什么?

    “夫人,您看。”贝尔坦将怀里的包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布料。

    那是一块天鹅绒,在阳光下变换着红色和金色。

    “这是刚得来的,给您做一身衣服吧。”贝尔坦说。

    乔治安娜则有个构想,可以将这块布做成马甲,让波拿巴穿在里面,外面配黑色的外套,无意间露出里面的金色,会非常显眼。

    “放回我的屋子里去吧。”乔治安娜对贝尔坦说,接着看着“癞蛤蟆”。

    “您有什么事吗?洛尔邦侯爵。”

    “我听说您想去西伯利亚。”侯爵说“我能不能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她看着矮小的侯爵。

    其实费力维也挺矮的。

    “因为我要去调查。”乔治安娜回答。

    “调查什么?”

    “嗯……”她不知道怎么描述。

    “是不是和这个有关?”洛尔邦侯爵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看起来像是个笛子,又像是鹰的头骨。

    “这是什么?”乔治安娜问。

    “埃文克人狩猎的骨笛。”洛尔邦侯爵说“有时也会用来作为宗教仪式的用品。”

    “埃文克人?”乔治安娜问。

    “是生活在西伯利亚森林里的一个民族……算是比较好打交道的。”洛尔邦侯爵龇牙咧嘴地说,让丑脸更难看了。

    “哦,你去过西伯利亚。”乔治安娜干巴巴地说。

    接着洛尔邦侯爵就和乔治安娜介绍起了这个埃文克人了。

    这是个原始氏族,崇拜萨满文明,过着游猎生活,逐水草而居,但他们不养羊,而是养的驯鹿。

    每次迁徙他们都会带着帐篷,另外就是一个大柱子,那即是他们帐篷的支柱,也是他们崇拜祭祀的图腾,按照埃文克人的观点,这个柱子就是世界树,是亲属灵魂居住的地方。

    在他们的神话中存在天、地、人三界,萨满是被选中的,他们可以与灵魂沟通,也可以将自己的动物灵放在树里。

    “什么?”乔治安娜不敢相信地问。

    “他们相信神是一半动物一半人的,总之他们相信有一种叫‘满给’的宇宙猎人,他与萨满们的神是对立面,大恶魔、大妖怪之类。”洛尔邦侯爵说“火神会将它赶走,或者说下层世界的神会来到中层世界,需要火神将它赶回去。”

    要是以前乔治安娜恐怕会听不懂洛尔邦侯爵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大概懂了。

    并不是什么变形术让西伯利亚森林里的古木们破开冻土动了起来,而是这些古老的动物灵附在了树上,它们以为自己还是动物,便“抬腿”了。

    动物灵住在植物中肯定是痛苦的,因为那是植物的树干而非血肉,要是再有黑魔法加持,或者有人吹响洛尔邦侯爵送给乔治安娜的“神具”,后果就是不可想象的了。

    这个笛子是驯鹿腿骨制作的,在萨满们堕落之前,驯鹿也是他们的祭祀对象。

    萨满们将自己身上兽的一部分储存在树里,用人的部分完成“苏生”仪式,就像奥德修斯看到独眼巨人吃自己的同伴会产生怒火,而黄金时代的人类不知道死亡的痛苦,而这就是每个新的神选萨满必须要经历的“授职仪式”。

    等洛尔邦侯爵大概说完了“故事”,园丁们也把活干完了,乔治安娜于是拿起骨笛轻轻吹了吹。

    这个声音不像长笛那么悦耳,也没什么音调,总之听起来很不舒服,仿佛隔壁有个拉小提琴的新手,拉的根本不是音乐,而是噪音。

    乔治安娜刚想把骨笛放下,一株三叶草动了一下。

    那不是风吹动的,因为周围没有风,然后那株三叶草就“活过来”了,草根离开了土地,像老鼠一样奔跑。

    但它没有跑多远,就又变成了一株普通的三叶草,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

    “梅林。”乔治安娜惊讶地看着手里的骨笛。

    “我不喜欢这个东西。”洛尔邦侯爵厌恶地皱紧了眉“虽然我吹的时候没有任何事发生。”

    那是当然,因为你是麻瓜。

    乔治安娜心想着。

    不过拿着骨笛一样让乔治安娜觉得很不舒服,她把围裙给解下来,用它包裹着骨笛。

    “哦不对,有东西被召唤来了,好像是他们的猎鹰。”洛尔邦说。

    “您能不缺胳膊少腿地回来真够走运的。”乔治安娜讽刺着。

    洛尔邦大笑了起来。

    接着乔治安娜想起了洛尔邦捐赠给卢浮宫的那副全景画,就问起了那个画家的事。

    画家总是在找赞助人,罗伯特·巴克是英国人,却和很多青年画家一样来到巴黎闯荡。

    他画的人物画不论是油画还是水粉画都没有“灵气”,于是干脆转行画风景画,他又不想画平平无奇的风景,然后就有了这种360度的全景画。

    可是他刚画完两幅,在花神厅画展出的那一副作品时,大革命爆发了,他不得不带着没画完的画到伦敦,接着凭着记忆将后续的部分画完。

    这幅画中一切都是繁荣而宁静的,没有人举着长茅在大街上走,反正他被吓着了,尽管在伦敦没有人欣赏他的作品,也不愿意回法国。

    乔治安娜打算资助他,让他去世界各地画这种全景画,她记得看过一个空想家的作品,他设计了一个球形的空间,里面装饰着星空图案。

    对于不喜欢天文的人来说,那些星星就是泥点子,然而这种全景画就直观多了,身处其中宛如身临其境,不用离开蒙马特高地就能周游世界。

    她要在那里建一个“太阳城”,那个游乐园的名字就这么一下子在她脑海里跳出来。

    就算不走运,那个建筑不受欢迎,她自己也可以常去,当然还有带上波拿巴。

    当他的好奇心被满足了,就如同衣服脱下来,看到了真实的身体,会破坏幻觉带来的愉快感。

    “您还想去西伯利亚吗?”洛尔邦侯爵问。

    乔治安娜摇头。

    “那我能和您一起去意大利吗?”洛尔邦侯爵问。

    “我听说,整个地中海您都去过了。”乔治安娜说。

    “对哦,除了科西嘉岛,这次我想去看看。”洛尔邦说。

    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们从马赛出发,坐船去科西嘉后再在比萨登陆。”洛尔邦说。

    “你们路线都规划好了?”乔治安娜问。

    “如果您和波琳娜公主不中途改的话。”洛尔邦说。

    乔治安娜实在无话可说,波琳娜还算回老家,她去算什么?

    她心里咒骂着,却越来越觉得恋恋不舍。

    女人生了孩子,就跟淋过定根水一样,很少会再到别的地方“萌芽”了。

    除非她打算和海格的妈妈一样将他抛弃了。

    手心里的蝶豆花恐怕已经落地了,但她却记得那个将椒薄荷放在她手心里的少年。

    好像他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第七十四章 大臣的职责(上)

    哈托尔曾对乔治安娜说过,Homo是生物意义上的人,或者说是有“血肉的”。

    以前乔治安娜不知道为什么法国魔法部选址会在圣日耳曼德佩,现在她才想起来,那片看起来很普通的生活区里有德拉克洛瓦的故居,他在卢浮宫有一副名为《美杜莎之筏》的作品,船上到处都是“血肉”。

    这幅作品是1819年完成的,描述的是1816年的故事,一艘法国军舰在非洲西海岸陷入困境,船上的贵族军官们却将船员们遗弃了。

    拿破仑被囚禁在厄尔巴后,又跑回法国,路易十八派兵去拦截,结果士兵们都倒戈了,“科西嘉怪物”又重返巴黎。

    英国的“海上惯例”,当船员们遇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会吃掉同类,类似女王诉达德利和史蒂芬斯岸中发生的,为了求生而食人的行为在当时民众看来是可以被接受和原谅的。

    那么美杜莎之筏上的船员们也效仿了“海上惯例”?又或者他们宁可饿死也不为了求生而食人呢?

    他们将尸体放在筏子上,久了会发臭,不过他们还是要把同伴的尸体带回去安葬,就像希腊人要求打了胜仗的将军们做的?

    威尼斯人将圣马可的遗体放在了猪肉里,上船检查的奥斯曼海军出于信仰而没有触碰那些“不洁”的食物。

    对于20世纪的人来说,根本没有守斋这么一说,以至于对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做了那么多研究,都忽略了桌上的那一盘鳗鱼,成了“盲区”。

    西班牙人是在16世纪发现了陆地棉,还把种子带回了欧洲,但美国人是看到圣多明各种植了海岛棉,才开始在大陆种植的,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还有陆地棉的事。

    海岛棉和陆地棉除了对水的需求不一样,和海岛棉比,陆地棉的纤维长度更短,并且纤维与棉籽包裹地更紧密,用已有的轧花机很难清除。

    本来美洲的奴隶制已经走向衰微,奴隶人工再便宜,也比不上机器的速度。

    不过随着轧花机的出现,它又死灰复燃了,如果要栽培陆地棉,只有在高价格和高需求的刺激下才会有人去种、有人去改进轧花机。

    如果一般男人遇到了乔治安娜这样的女人,早就换下一个目标了。

    可是波拿巴这个人,说他是意志坚定也好、不达目的不罢休也罢,反正他意志力感染了乔治安娜。

    反过来想,20世纪的人们习惯了穿混纺的布料,觉得纯棉的衣服很贵,而19世纪的衣服以纯棉价格最为便宜。

    做衣服的时候,乔治安娜让贝尔坦去一趟绷带厂,过去贝尔坦估计不会看一眼那些廉价的布料,但乔治安娜希望她能设计一种平民都能穿的时尚。

    等贝尔坦走了,乔治安娜才又继续在小屋里研究那个梅塔特隆立方。

    “夜之魔女”莉莉斯将耶和华的造物们丢入血海中成为“材料”,通过血海来创造,对耶和华的造物们来说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亵渎,那么耶和华创造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正考虑着这个问题,雷拉来通报说又有新的客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梅里爵士,他的表情比上次更严肃了。

    “你想喝茶还是咖啡?”乔治安娜微笑着问。

    “你怎么都不事先打个招呼?”梅里爵士责备着。

    她也没想到波拿巴会受伤,更没想到她会那么在乎。

    “你先等等。”乔治安娜说,接着就上楼去,将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取了下来。

    她估计梅里爵士拿着那么大一张地图出去会很显眼……但谁在乎呢。

    等她下楼时,梅里爵士正在喝茶,他有些意外她手里居然拿着地图。

    “这幅地图和我给拿破仑的那副是一样的。”乔治安娜关上了起居室的门“别问我你要怎么把它给带出去。”

    梅里爵士拿到了地图后立刻将它给展开,接着将单边眼镜给戴上了。

    “不,不是完全一样。”梅里爵士看着图说。

    “不,肯定一样。”乔治安娜说“这是我用复制咒复制的。”

    梅里爵士全神贯注地看着地图,没关心她说了些什么。

    她一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生闷气。

    “你这张图上没有标注哪些地方是属于西班牙的。”梅里爵士过了一会儿后说,然后指着一个地方“这里。”

    乔治安娜对美国的地理不熟,并不能明确地区分每一个州,但是梅里爵士指的地方她认识。

    “佛罗里达?”乔治安娜问。

    “1795年的时候,西班牙与美国签订了《圣洛伦索条约》,以北纬31度为界,结束了边界争端。”梅里爵士面无表情地说“但美国移民却不断涌入佛罗里达定居。”

    乔治安娜是知道美国人迟早会吞并佛罗里达的,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棉花带地图上标注。

    梅里爵士将视线转向乔治安娜。

    “听说你最近要去意大利。”梅里爵士说。

    “陪波琳娜散心。”乔治安娜说。

    梅里爵士考虑了一下。

    “通常来说,英国的大臣要向议会负责。”梅里爵士缓缓得说“或者说,如果大臣们无法获得下议院对他们的信任,他们就会失去职位的责任,但严格而言,每位大臣都必须对他所参与的每个国王的行为负法律责任。”

    “你在说什么?”乔治安娜莫名其妙得问。

    “国王的意志一般分为三种方式表达,一是枢密院令,二是国王亲笔签名的命令、委任状或授权书,三是盖有国玺的公告和其他公文。”梅里爵士继续说“对于盖有国玺的文件,掌玺大臣要负担责任,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人与掌玺大臣一样,要为盖章行为负责。其结果是,国王的任何行为,只要产生了某种法律效力,都必须要至少一位大臣参与并为之负责。”

    梅里爵士与乔治安娜对视着。

    “不只是士兵不能以服从命令为由抗辩,乔治安娜,大臣也是一样的,不能以服从国王的命令为由请求免责,假设国王的行为是非法的,在盖章之前大臣都可以劝谏,而一旦盖章,参与其中的大臣可能被起诉或弹劾,法国的高等法院则为国王的命令注册,他们将之称为‘神圣原则’。”

    “看来富歇是对的,在欧洲没什么秘密能超过40天。”乔治安娜撇嘴说。

    “夏多布里昂先生好像很支持君主制,没准你们可以讨论一下君主立宪的可能。”梅里爵士站了起来。

    “你觉得有可能?”乔治安娜看着梅里爵士问。

    “多利用你的影响力,过去法国国王的情妇们经常出售它。”

    梅里爵士别有深意得说,卷起了桌上的地图,遮都不遮一下就拿走了。

    有人卖鱼、有人卖香料、有人卖珠宝,但何时听过影响力也能卖的?

    乔治安娜讽刺得笑着,约克公爵的情妇倒是卖过海军军职,包括直布罗陀总督。

    但这条英国规矩乔治安娜觉得可以和夏多布里昂说说,不知道他会发表什么高见。

    她愉快得想着,到浴室放洗澡水去了。

第七十五章 大臣的职责(中)

    在卢浮宫的收藏中有不少夏尔·勒布朗的画,他是路易十四时期皇家雕塑和绘画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路易十四的首席画师。

    他的作品中有一副大法官塞吉埃的画像,乍眼一看的话,还以为那是国王出行。

    大法官骑在马上,周围跟着几个年轻貌美的侍从,画廊另一头还有一幅画是描绘的查理一世,他下了马,没有穿盔甲或者能彰显自己身份的服饰,画家只是用“高贵气质”彰显其身份。

    1649年1月,克伦威尔组建了审判庭,将查理一世处死,按照留下的画像,当时的法官们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和大衣领,这种穿着很受荷兰的影响。

    而在审判路易十六的国民议会上,议员们的穿着都没有统一,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穿法官长袍的。

    有一位名叫埃德蒙·柏克的英国议员曾在他所写的《法国革命论》中这样写道:在某些事中,克制与礼貌要求我们谨慎,故要闭口不言,而在另一些事中,出于更高级的谨慎,我们却理该说出我们的想法。

    乔治安娜对马齐说那番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早已准备好,只是没有找到时机,但她确实没想到梅里爵士说的那些弯弯绕绕。

    那张棉花带地图与利昂库尔的美洲游记有关,大概在西经100度左右,降雨量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乔治安娜没忘记《谷物法》,她忘记是谁说的了,殖民地的产物是用来补充母国的产物,而不是与母国的产物竞争。

    那条线画下去,其实路易斯安那州90%的土地都没有出售,但整个密西西比河和新奥尔良都包含在里面,可以实现美国人想要的航行自由。

    只要越过了阿巴拉契亚山脉,就是更适合种植粮食的大平原。不过她可没想到这其中和西班牙的关系,她“以为”佛罗里达早就已经被吞并了。

    北纬31度有许多神奇的景观,狮身人面像、巴比伦空中花园、埃及金字塔、珠穆朗玛峰以及百慕大群岛,在佛罗里达外有一处巴哈马群岛,它与弗罗里达一起构成通往墨西哥湾的入口。

    墨西哥目前还在西班牙人的控制下,他们在干燥的大平原上放牧牛,得克萨斯现在还没有独立,但“牛仔”已经有了。

    在墨西哥沿海地区也有一部分土地适合种植海岛棉,不过比起墨西哥湾内的那一块地,佛罗里达的“收成”明显更多。

    倘若密西西比河曾经是“自然边界”,西经97度经线则需要测量。1763年在英国与法国争夺印度的战争胜利后,乔治三世立刻颁布了皇家公告,在北美获得了属于法国的土地。与此同时北美居民也不允许测量土地,禁止殖民地政府颁发测量证,或从西北部流入大西洋的诸河的源头以外的任何地区颁发注册证。所有这些地区,除非当地的殖民地总督或总司令在公开的会议上用国王的名字加以收买,将保留给印第安人使用。

    这条界限在当时的情况下是没有多大的意义的,它并不能使人们向西的移动迟缓下来。

    相对于英国人,法国人更看重毛皮贸易,他们也不想在这蛮荒之地永久定居,反而是英国移民非常“看重土地”。

    首先,拓荒将森林砍倒,接着就种植烟草之类的作物,它需要很多肥料,等土地的肥力耗干后就去找新的土地,因为获得土地实在太容易了。

    出于对军舰木材的需求,英国议会颁布法律让新英格兰居民种植可用于造舰的树木,也间接导致美国有造船的技术。

    1660年不只是对英国人来说是一个转折,也是对美国的一个转折,1651年时克伦威尔颁布了航海法案,凡是从欧洲运往英国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只或商品生产国的船只运输,亚洲、非洲、美洲运往英国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只负责运输。

    那时荷兰还是“海上马车夫”,这个法案引发了英荷战争,荷兰战败后不得不承认这个法案。

    1660年查理二世回来了,但是航海法案非但没有撤销,反而进行了“列举”。

    魁纳说《航海法案》绝不像英国人所想的那样对英国有利,他反对法国人学英国的产业政策。

    总而言之国王死得早是有原因的,他的配偶才不会去操这份心,不过约瑟芬前段时间也差点崩溃了,她每天都要见很多人,她出现在圣克劳德,宫里有那么多人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拿破仑也一直没管她,直到路易斯安那收购案,他才想起来把《华盛顿的生活方式》拿来读,然后约瑟芬的日子才好过点。

    要乔治安娜过约瑟芬的那种社交生活除非让她死,她上次在比利时的表现简直糟糕,住在植物园里她浑身舒坦,完全没有被边缘化的感觉。

    不过今天她主要来卢浮宫呆着,朱利安乌弗拉尔除了法学教授的正职外还有兼职,在法兰西商法里,有“司法管理人”的职务。

    从事这个职业的既不是公务员,也不是国家公务员,而是独立的“自由职业”,需要在商事法院注册,是协助领导人的司法助理人员。

    波拿巴不是开公司的,乔治安娜也不是他的职员,他凭什么让司法助理帮他宣布“禁令”,不让她离开植物园呢?

    司法助理是股东们之间严重不和时蹦出来的,他具有一定的代理人职能。

    德农在成为馆长前是个外交官,不过他在大革命爆发前一年开始了退休生活,离开巴黎,前往伦巴第、都灵和帕尔马等地,并且在威尼斯开始了定居生活。

    国王被处死后不久他就接到了威尼斯的驱逐令,以至于不得不离开威尼斯,他后来去了帕多瓦、博洛尼亚、佛罗伦萨,但英国迫使托斯卡纳大公去驱逐所有法国人。

    就在他在意大利颠沛流离时,他收到了好朋友的消息,他在法国的财产被没收了,这让他不得不返回巴黎。

    德农是个出色的版画家,而且他也确实不惹人厌,在答应为公共安全委员会制作版画后,没收的财产就都收了回来,只是房产被扣押了,他住在了朋友家里。

    休伯特·罗伯特是绘画部的部长,他也是来法国混饭吃的英国艺术家,只是他没有画全景画的罗伯特·巴克走运,国王被处死的同一年他就被关起来了。

    被放出来后他只是名义上的部长,德农能获得为公共安全委员会制作版画的机会是因为大卫,他与大卫是在那不勒斯相识,作为馆长的德农和大卫一左一右得跟在乔治安娜身边,罗伯特跟个影子似的跟在后面,一句话都不说。

    那时的国民议会好像有强大的野心,制作的版画堪称巨型,有时候是300个,甚至有600个人物出现。

    但这些画都没有完成,1801年起大卫就永久放弃那些项目了。原因是多方面的,财务是主要原因,制作这种巨型版画需要72000英镑,实际上只凑了7000不到。

    乔治安娜参观了那副没有制作完成的版画,上面人物的衣着也是五花八门的。

    其实仔细回忆一下,画美杜莎之筏的画家该叫希里柯,德拉克洛瓦画的是《自由引导人民》。

    他还有另外一幅作品《萨达纳帕拉之死》,亚述国王在攻打巴比伦失败后被困在尼尼微,为了不让宫殿陷入敌人手里,下令烧毁宫殿,在此前处死了自己的妻妾和爱马。

    那副画满目都是红与黑,当周围的人都在因死亡而恐惧挣扎时,戴着金饰的国王却面无表情得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

    “夫人。”就在乔治安娜看着一幅画发愣时,大卫忽然说“有一幅画想让您看看。”

    “好啊。”她痛快得说,和大卫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展厅。

    这里都是他学生的习作,接着他带着她来到一幅画前。

    那不是大卫所擅长的新古典主义,而是近似鲁本斯、提香这类以热烈的色彩表达感情。

    这幅画上画的是拿着战旗的拿破仑,黑色外套、红色的衣领和金色的扣子。

    “怎么样?”大卫问。

    “是不是太美化了。”乔治安娜看着画里的波拿巴,他看起来足足高了一英寸。

    “我问您是什么感觉。”大卫问。

    有点失真,却很传神,尤其是画面整体的那种热情。

    “不错……但好像不是你的风格。”乔治安娜看着大卫。

    “我最近也在苦恼色彩的事,您让我帮您调个色。”大卫客气地说“后来我就想起这个小子了。”

    “他叫什么?”乔治安娜问。

    “安东尼·让·格罗,我想请您这次去意大利带上他。”大卫说“他好像太纠结是继续留在我的画室里还是创造自己的风格了。”

    那是当然的,没名气的画家饭都吃不饱,还提什么风格。

    “行啊。”乔治安娜顺口说。

    “我能给您画一副画像吗?”大卫问。

    “我好像和你说过我有专属的画师。”乔治安娜回答。

    “是第一执政,对吗?因为莎士比亚的一首诗。”大卫说。

    她有点惊讶。

    “别误会,我问了他100多次他才告诉我的,除了我没人知道。”大卫说“但那是诗人和诗歌,不是真正的绘画。”

    “好吧。”乔治安娜无奈得说“如果是雷卡米耶夫人那样……”

    “是《被抢的萨宾妇女》。”大卫打断了乔治安娜的说辞“我想请您当模特。”

    她感觉到被冒犯了。

    “您可以考虑,我等您的答复。”大卫笑着说,接着和她离开了这个展厅。

第七十六章 大臣的职责(下)

    创作《马拉之死》这幅画时,据说是大卫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不过他没有急着出去报案又或者喊人,而是坐下来将素描画好。

    同样,在运送玛丽安托瓦特的囚车上,大卫也与她单独相处,不过玛丽安托瓦内特完全没有理会大卫,一直侧着脸。

    大卫就喜欢画这种“历史时刻”。

    雷卡米耶夫人能躺在躺椅上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只为了方便让画师画她最优美的姿态。可是大卫画的雷卡米耶夫人却是坐起来的,宛如刚醒的阿里阿德涅。

    乔治安娜展开黑色的螺钿扇子给自己煽风,其实她一点都不热,可是从大卫邀请她做模特开始,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热月政变将雅各宾派推翻后,大卫就入狱了,等热月党被推翻,他又出来了,从此他就从革命题材改为创作古典题材,并在妻子的鼓励下创作了《萨宾妇女》。

    她觉得那幅画已经很不错了,干嘛还要再创作呢?

    拿破仑宣布法国革命结束,便是因为宪法。路易斯安那州收购案本来面临着“超宪行为”,97度经线画下去后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因为购买的土地并不算大。

    塞勒姆女巫审判时,除了那些离群索居、不参加镇上礼拜,又或者臭名昭著的恶人,还有一位不论是品行还是社交都不奇怪的妇人丽贝卡·纳斯,只是她的丈夫是土地注册测量委员会的人,并长期和原告之一的帕特南家有领地争端。

    在马萨诸塞对安德罗斯发动叛乱前,安德罗斯曾宣布国王拥有新英格兰所有土地,而新英格兰人则认为这是定居于此两代人付出巨大代价才征服的荒野。

    等英国在七年战争获得了胜利,得到了法国在北美的土地,即便国王发布了公告,新英格兰人还是占领了那块不测量不注册,即没有地籍的土地。

    有枪不就行了,只要有人宣布这是私人土地,就可以赶走擅闯者。

    有鉴于此种情况,在奎尼和雅各布的恋爱曝光后,美国魔法国会没有更改法律,允许他们结婚,反而将他们驱逐了,连蒂娜也失去了傲罗的工作。

    “谁惹你生气了?”

    她循声看去,居然是很久不见的斯丹利。

    “你不是去刚果了吗?”乔治安娜问。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斯丹利将一封信递给了她。

    “邮递员?”乔治安娜开玩笑一样说,却没接那封信。

    “是塔列朗阁下的随从。”斯丹利说“他让我将这封信给你。”

    她怀疑得看着他。

    “他知道我去过美国。”斯丹利说。

    接着乔治安娜拿过了那封信,上面用火漆封过了,还有塔列朗的族徽。

    她走到了没人注意的角落,看起了那封信:

    光彩夺目的、雍容华贵的、宛若白衣仙女下凡的塞弗尔夫人,您的笑容像绽放的花朵般皎洁娇丽,妩媚飘然……

    “呕。”她忍着呕吐的欲望将那一长串,可能占据了信内容三分之一的赞美之词跳了过去。

    “我本来和您一样,是不支持出售路易斯安那的,请原谅我没有告诉您我的立场,美国人肯定在记恨1797年的外交事件,会以为我会从中作梗,但我认为这是他们不懂我国的公务文化所致,任何一名公务承担人不能直接收取公共服务使用者支付的直接酬劳,那么以我微薄的薪水,要如何支付代理人的薪水,又不至于让我自己破产呢?您看我总是那么忙,总需要人为我分担,他们所想象的一切仅仅是一场闹剧。从大革命以来,人们就一直嚷嚷着要开除我的教职,去年教皇给予了我还俗与否的权力。看啊,伟大的法兰西,它不会因为某人有教职而拒绝他承担世俗职务。你知道,夫人,一个职位空出来就需要有人去填补,但有的地方不应该由一些德高望重却迂腐的人去治理。哦,您一定会以为我要推荐什么人,真是的,欧洲的、乃至世界的变化取决于一个男人的健康与好恶,我只是想您记得提醒他,寻常的交易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这次我们售卖的‘货物’不同,当雄鹰离开战场后就会有许多乌鸦飞来,要小心贪婪者们的啄食,总共也就6000万吧。”

    塔列朗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他什么意思?

    乔治安娜抬头。

    “阁下建议,拆开卖,不要只卖给一个客人。”斯丹利说。

    她倒吸一口冷气。

    “反正我们已经放弃了北美。”斯丹利说。

    她恍惚了一阵。

    “你现在要说服陛下,不要贪图那8000万法郎的报价,总共也就6000万吧。”

    乔治安娜头一个想的是塔列朗要贪污多少。

    “那条线,我觉得是防不住的。”她许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是指北纬31度?”斯坦利问。

    “这是个实验?”乔治安娜问。

    斯丹利沉默不语。

    她觉得,好像有一种力量,她明明没有想到……

    “另外还有件事告诉你,英国在拿骚组建了海军基地,还有特立尼达。”斯坦利说“就和小威廉皮特首相所说的一样。”

    “拿骚?”她费解得问。

    斯坦利和她说起了拿骚的信息。

    拿骚是巴哈马群岛的首都,1690年以威廉三世所在的奥兰治-拿骚命名,它是个优良的深水国际港。

    假如有船从墨西哥湾驶出,它要么从巴哈马和佛罗里达之间的航道走,要么就穿过开曼群岛,从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出海。

    再有就是古巴和圣多明戈之间的航道,但那地方现在被封锁了。

    英国虽然在太平洋小岛上撒种子没有成功培养出什么,马提尼克岛上却培养出了香料,它们的长势比在太平洋上还要好,而那里是约瑟芬的老家。

    “你以前不是自由职业者吗?现在也给自己找了个主人?”乔治安娜扇着扇子问。

    “我刚才和你说找到了新工作,你问我是不是邮递员,你觉得呢?”斯坦利问。

    她摇了摇头,转头无意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她是谁?

    “乔治安娜?”斯坦利担忧得问。

    当女人得不到爱情的时候,就会转向别的地方获取满足。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了?

    她转头看着另一个方向,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逛卢浮宫,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很真诚且快乐。

    佩妮很嫉妒莉莉,嫉妒让她发生了扭曲。

    嫉妒是一种原罪,大家都在说嫉妒不是好事。

    可是那种情绪是难以遏制的。

    她抬头看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好像站在废墟画中,看到了头顶的天空。

    “乔治安娜?”斯坦利问。

    “你知道,为什么但丁的地狱里有光吗?”乔治安娜说“不是为了给地狱里的人希望,而是有了光才能看清楚,地狱长了什么模样。”

    斯坦利没有说话。

    她现在很想杀点什么东西,但在付诸实施前她离开了。

    就像离开呼啸山庄的伊莎贝拉,随便希斯克里夫和凯瑟琳在那个封闭的地方彼此折磨。

    这个世界是很大的,需要经纬线来定位。

    所以哈利,你为什么还没有见过这些,就听别人的,早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呢?

    你明明是那么一个热爱生命和生活的人。

    让这样的人去死,会显得你很有说服人的能力,是吗?邓布利多。

    难怪你这样的“贤者”会下地狱了。

第七十七章 如意珠

    女人的珠宝往往有一些小机关,乔治安娜将石榴石项链上的搭扣解开,接着那枚泪滴型的橄榄石就落了下来,等她将搭扣重新系上,就是一条普通的珠串项链了。

    她拿着那枚橄榄石仔细端详。

    虽然说橄榄石不如金刚石昂贵,但这枚橄榄石确实太美了

    出产橄榄石的矿坑很多,最著名的应该是埃及红海扎巴贾德岛的,斯里兰卡的橄榄石有点像熟过头的橄榄,那里的橄榄石则像刚成熟的或略显青涩的,果子上还沾了露珠。

    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大卫弟子的习作。

    当一个人陷入晕轮效应时,不论是情人还是崇拜的偶像都会不自觉得美化。

    更何况波拿巴在阿尔科桥上他的表现确实很英勇,作为将军他居然冲在了最前面。

    不过他只帅气了几秒,就被后面跟着他冲锋的队伍给挤到了桥下,然后就掉进了沼泽里。

    当统帅的拿破仑是不可能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士兵看的,她一直想着怎么开解他,然后就想起来曼图亚是维吉尔的老家。

    接着她又想起来,没准这一次她可以去看看科西嘉岛上的桑园,看看那些桑树有没有得救。

    植物对土壤的要求各不一样,不只是气候大概差不多就能种出来的。

    丽贝卡·纳斯和弗朗西斯·纳斯并不是最早一批跟着五月花号来的移民,但他们却在塞勒姆生了根,他们从一位波士顿牧师那里买下300英亩土地,结婚五十年育有八个孩子,还抚养了一个沦为孤儿的贵格会男孩。

    这个家族兴旺而团结,夫妻俩的婚姻坚不可摧。弗朗西斯本人担当过陪审员、治安员、评估过财产、勘测过边界和仲裁土地纠纷。富有的纳斯广受人尊敬,与社区许多人都关系亲密,以至于丽贝卡被控告为女巫时很多人都不相信。

    十二铜表法中规定,被告因疾病或年老不能出庭,原告应该提供交通工具,好像是在说那怕你病得要死了,断气也要在法庭上断。

    纳斯更凄惨,她不止上庭,还是在监狱里死的。另外就是5岁的桃乐丝,她也被镇上签署的逮捕令逮捕了。五岁的小孩,七十一岁的老人,从人道主义的原则上都可以申请法定代理人。

    邓布利多在魔法部为哈利辩护不是以律师的身份,而是代理哈利行使在自然公平原则下为自己辩护的权力。

    帕特南家族与当地数个家族之间因为土地纠纷宿怨已久,更何况小安帕特南是几个原告中唯一一个与父母同住的,当然以这些来质疑小安帕特南证言可信度是不够的。

    反正多年以后,小安帕特南在教堂念道歉信时,那个家族没有被连根拔起,只是少了一支重要的枝条。

    有些事也许一开始好玩,以后就是漫长的痛苦。

    塔列朗在大革命时穿教士长袍的时机和他脱的时候都掌控地很妙,在路易斯安那州现行宪法中,神职人员不能担任公职,然后塔列朗才在信里有那么一说。现在这条变色龙又把长袍给穿上了,就等于是说他不会去路易斯安那当总督了。

    塔列朗还是很给她面子的,虽然见面次数不多,每次都是亲自来,不会派几个代理人接待她。

    难道说是因为她是个美女?

    她略感滑稽地笑着,将那块橄榄石放进了天鹅绒盒子里,又去栽满了兰花的温室见客了。

    今天来的是前督政卡尔诺,他在拿破仑担当终身制第一执政时投了反对票,不过他并没有像富歇那样差点被替换下来。

    他以前担当过测绘局局长,现在被安排去地籍局任职,但就任之前卡尔诺要“抗议”设置荣誉军团的事情,好像他以为乔治安娜能劝得动似的。

    也正好她最近在学地理学,有个叫亚历山大·冯·洪堡的书写得很有趣,现在他在巴黎居住,等乔治安娜把他的书看完了想见一见他。

    不多久乔治安娜就看到了在喝咖啡的卡尔诺,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正在欣赏温室里的风景。

    这个时代读书的孩子都那么穿,不过等他转过来时,她还是被惊艳了。

    那是个很漂亮的少年,不只是外表长得俊秀,关键是有一股灵气,像是为宙斯斟酒的特洛伊王子。

    不过这个比喻他可能不喜欢,于是她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走到了卡尔诺身边。

    “好久不见了,阁下。”乔治安娜对卡尔诺说“这位是谁啊?”

    “我的儿子,萨迪。”卡尔诺介绍道“快过来打招呼。”

    “您好,夫人。”萨迪卡尔诺拘谨地对乔治安娜说道。

    “请坐吧。”乔治安娜说,然而萨迪却没有坐下,规矩地在一旁站着。

    他让她想起了塞德里克·迪戈里,一个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凋谢的生命。

    哈利曾经和他一起拿过奖杯,而哈利的时钟也差点在17岁那年,和同样17岁的塞德里克一样停止了。

    “他明年就要去巴黎综合理工大学读书了。”卡尔诺略显骄傲地说“他的基础教育是我教的。”

    乔治安娜不奇怪,卡尔诺除了政治家的身份外,还是数学家、物理学家。

    “你要学什么专业?”乔治安娜问。

    “物理和化学。”萨迪说。

    “我记得萨迪好像是苏菲派诗人的名字。”乔治安娜看着卡尔诺。

    “诗人就不能学理科?”卡尔诺问。

    她只是觉得理工枯燥,但它确实能带来不一样的思维方式。

    “你这是自找苦吃。”波拿巴指着几何题上的一个位置“你完全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我在理科没有天赋。”乔治安娜低声说,觉得有点闷闷不乐。

    然后卡尔诺和她聊起了苏菲派诗人,没有和她聊“她不擅长的理科”。

    也许找个时机她可以去波拿巴的书房翻一翻,接着她想起了他好像也有一本苏菲派的诗集,是苏丹送给他的“群鸟开会”的故事,下次他和卡尔诺见面也有除了公事之外别的事能聊。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卡比尔之歌。

    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那颗让人如愿的如意珠,

    从未在你心中出现过,

    请守着那颗宝珠并了悟,

    即使你不崇拜他,

    他依然看顾着你,

    这就是他的本性。

    大陆法系的“所有权”一词的拉丁语是dominium,在罗马法中并不仅仅是财产权,还有家父对家族财产和家子的统治权或主宰权。

    乔治安娜估计波拿巴和他儿子的关系会非常紧张,才不会像眼前卡尔诺父子这样融洽。

    儿子不是父亲的复制品,萨迪就没选他爸爸一样的专业,估计以后也不会走和他一样的路,卡尔诺尊重他的选择。

    以波拿巴的控制欲,他肯定会把“走歪路”的儿子“纠正”回来,遇到听话的好说,不听话的……

    温室外好像有一条黑狗经过,难道是她看错了?

第七十八章 香料之王(一)

    帕斯卡说:即使我们拼命越过一些阻碍来获得安宁,安宁却又变得不可忍受了。

    1659年,当听说有个贵格会女教徒要被处决时,波士顿许多人都跑去围观,结果经过的桥在重压之下轰然坍塌。

    清教徒没有戏院,1642年时议会还通过法案关闭了伦敦剧场,查理二世回归后才重新开业。

    审判毕肖普的时候,自然公正原则还没有形成,或者说当时的自然法理论还被神本起源的原则统治着。

    毕肖普为自己辩护不是基于自然公正原则,而是根据军规。但当时的法律不需要她证明是否用巫术伤人,只要证明巫术被施展就可以定罪了。

    那时还没有“动机”这个说辞,或者如培根爵士说的,女巫时刻都在阴谋复仇,这难道不足以构成她害人的理由么?

    犯罪动机往往来源于刺激,一条鱼如果用白水煮当然没滋没味,假如用香料腌制后烤制,就会让人食欲大增。

    自制力是需要培养的,不过除了犯罪动机以外,还有“正当化动机”。

    蝙蝠侠有个敌人双面人,他就会将自己的犯罪行为合理化。

    动机有时可以对定罪量刑产生影响,比如正当防卫就不会有任何惩罚。

    格林德沃则告诉法国巫师们,他们发动战争是为了阻止麻瓜毁灭地球。

    有了这个正当理由后,他们就不需要压抑自己了。

    西非有一种名为乐园籽的香料,植物园里有一株,它是一种藤蔓植物,能产生呛辣的香气,在地理大发现之前是主要的辣味来源。法国菜里的“胡椒黄酱”并没有胡椒,而是这种乐园籽。

    除此之外一些摩洛哥菜也经常用到它。

    乔治安娜将菜谱给合上,继续找要还给海德堡图书馆的书。

    即便要选一本没什么“杀伤力”的,刚才那本也过分了,大学图书馆怎么会收中世纪菜谱呢?

    她后来还是选了但丁的神曲,第一装帧豪华,第二,反正也不会有人去细究但丁对贝阿特丽切的“暗喻”。

    洪堡的“宇宙”取自希腊语,意为“美”与秩序,他认为宇宙是个有规律的系统。

    许多周游诸国的植物学家会将大量植物列表寄给洪堡,天文学家与他共享观测数据,地质学家提供地图。

    洪堡留在法国的原因也是因为图书馆,这个时代除了巴黎,不会再有别的地方同时有教会图书馆和亚历山大图书馆的藏书了。

    他从乔治安娜那里挖了不少人走,给他当助手,为他提供所需的具体数据和信息。

    现在这个时代游记有很多,它们就像地籍册一样只有文字描述,要将它们整理出来形成地图可耗费了不少人力和时间。

    乔治安娜、居维叶和“花之拉斐尔雷杜德”只是负责牵头的,还有许多人为此付出了努力和心血。

    洪堡所写的《旅行故事》是记录拉丁美洲的,全书七册,最早在巴黎发行,其中关于描绘印加、阿兹克特文明的《美洲山系及原住民部落古迹》装帧最为豪华,但因为用了高档的纸、铜板插画,平均每本600法郎。

    如果他写的是北美的就不需要利昂库尔的旅行日记了。

    乔治安娜觉得洪堡的书也可以送给海德堡,尽管它不是“古籍”。

    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她有片刻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学校里,只是这里的孩子说的是法语。

    等她走出小房子,看到是收容所的孩子们来植物园参观了,他们无忧无虑,还以为是出来玩的。

    她看着他们恶意地笑着,植物园的温室很少有蜜蜂飞进来,现在轮到这些“小蜜蜂”授粉了。

    法尔荣也来了,他带了不少香料的种子,她要把那些目录上有的植物给补上。

    有一种爪哇荜澄茄,它的气味和香草很像,但它看起来很像胡椒。刚才她看的那本菜谱上,中世纪的人居然用胡椒做冰淇淋。

    她想起了在帕多瓦听到的那个让人费解的笑话,摇了摇头,招呼孩子们干活去了。

    他们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付出劳动的人每人获得一个冰淇淋,对小孩来说这样就很幸福快乐了。

    “夫人。”法尔荣神神秘秘得凑过来,将一封信递给了她。

    她把手套脱了,随手拆开就看,脸一下子就又热又辣。

    她瞪着法尔荣。

    “元首让我等您把回信给我,我才能回去复命。”法尔荣信誓旦旦地说,像是在完成什么光荣的使命。

    有时她觉得法国人实在太开放了,她趁着没人注意就走了。

    等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把门关上后,她又把那封信翻了出来看。

    “你会有报应的。”她低声说,接着走到了书桌边写回信。

    其实他如果想来见她,可以直接过来,但是他最近一直呆在马尔梅松。

    红衣主教黎塞留把那里当成了刑场,所以那个城堡才会那么便宜,不只是因为它位于郊区。

    可是波拿巴在那里呆着,乔治安娜还要用什么借口硬闯呢?

    她无奈地笑了,等墨迹干了后,用火漆封了信封,再用黄铜的印章盖上了自己的徽章——一头仿佛要横冲直撞的牛。

    以前的约瑟芬可不像现在这样,把波拿巴给“保护”起来,她放心大胆地在外面玩,也完全不理会他写的信,有人抢了她才感觉到稀罕。

    可她真不知道,呆在家里对波拿巴是不是和回监牢一样,他的心好像已经不在那儿了。

    她没有觉得自己赢了,一个人精神越轨,他已经不想屈从于原来的身份了。

    女人的眼泪只对在乎她的人管用,阿多尼斯一直没有爱过维纳斯,她怎么哭、怎么劝都没用。

    等她写好了信,法尔荣已经摘了一朵玫瑰,拿在手里准备随信一起给他。

    “那不是我的玫瑰。”乔治安娜将信给了法尔荣“在塞弗尔附近有一处我的房子,那里有我养的玫瑰,勒内维奥莱特。”

    “好的夫人。”法尔荣说,然后拿着信走了。

    以前的香料之王是胡椒,如今被番红花取而代之。

    就像欧泊,稀有的时候和金刚钻比肩,现在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廉价珠宝”,戴上手套,继续干活去了。

第七十九章 香料之王(二)

    借着烛光,乔治安娜本来在看地图,看不久后的旅行路线,却无意中发现一件事。

    亚眠好像和巴黎在一个经度上。

    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地图精度,这或许是个“巧合”。

    “你又拿莎士比亚糊弄我?”

    她抬起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波拿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

    他微笑着看着她,好像想看穿什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有泥粘在她脸上了?

    他冷笑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一点都没有信里的那种热情。

    “你怎么了?”乔治安娜问。

    “去年的贸易额统计出来了,我们输了。”他拿出了鼻烟。

    “数据很难看?”乔治安娜问。

    “没有路易十六的难看。”他默然地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找个法国人吗?”乔治安娜冰冷地笑着“因为我知道英国人有多顽固。”

    他笑了起来。

    “过来。”他朝她招手。

    乔治安娜很轻快地跑过去,他让她坐在腿上。

    “再说说别的。”波拿巴好心情地说。

    “只有单方面的付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将他衣领上的草渣给取了下来“数据出来了,会不会动摇民众对你的支持?”

    “大不了辞职。”波拿巴也冷着脸说。

    她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别说话为好。

    “你一个外国人都知道想解决办法,其他人就光知道跟我说自己的立场。”他略显暴躁地说。

    “我觉得这不能解决什么。”乔治安娜说“那条线守不住的。”

    “今天门罗来跟我说,按照罗马法,当卖方把‘物品’以整体出卖,买方提出报价,除非有人以整体的价格提出更优惠的购买条件,否则买卖契约不能解除,即使买方没有支付价款。”波拿巴说。

    乔治安娜可真没想到,门罗居然还会来这一招。

    “他说得不错。”乔治安娜想了一会儿后说“他们是按照整体报价的。”

    “你一点不急啊?”他假惺惺地说。

    “财政赤字了,你不急?”乔治安娜反问。

    “把那块地卖了不就平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法国领导人都不急,她一个外国女人急什么?

    于是她安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

    “你房间里怎么那么香?”他过了一会儿后问。

    “我在熏香。”乔治安娜说。

    “我看看。”他让她站起来。

    接着她就来到了角落,地上放了个青铜的香炉,里面点着她自制的线香。

    他看着那个香炉发了一会儿呆。

    “我们坐波莫纳号周游世界怎么样?”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地说。

    她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莱蒂齐亚,当时她在土伦之战时怎么鼓励波拿巴的?

    “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利昂。”她无力地说“可你要是一个人撑不住了……”

    “他不负责任吗?”他打断了她。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西弗勒斯。

    “也许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他忽然说“按照《圣伊尔德丰索密约》规定,法国承诺不把路易斯安那卖给第三方,你只需要表现出对托斯卡纳的兴趣就足够了。”

    她大概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与西班牙交换回来,赤字怎么办?”乔治安娜问。

    “让他们把土地卖了,把欠我们的债务还了。”波拿巴说。

    这确实是个解决的办法。

    “我听你的。”乔治安娜说,尽管她更喜欢的是威尼斯。

    他忽然沉默了。

    “你怎么忽然那么听话了?”他过了许久后说。

    “你那么多不顺心,我怎么还给你添乱呢。”她乖顺地说。

    “我倒是希望你能又想出震撼人心的主意。”他桀骜不驯地说。

    “再震撼人心又怎么样,赤字不是在那儿吗?”乔治安娜冷笑着“难怪你要把我赶走了。”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你不是因为周围的人说我祸国殃民才让我走的吗?”

    他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祸国殃民?”他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她恼羞成怒,背对着他坐着,不理他了。

    “你让贝尔坦去绷带厂干什么?”他过了一会儿后问。

    “混纺的布。”乔治安娜说“比纯棉的便宜,设计剪裁地好的话也能很好看的。”

    “你不担心这样会损害你的国家利益?”波拿巴问。

    “你知道那些童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乔治安娜气愤地说。

    “不是为了我?”他用怪异的语气说。

    她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能不能别用。”乔治安娜哀求着,她还记得在威尼斯买过的家具,一个……

    “哦!”她大叫着站起来。

    波拿巴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他在恢复平静后问。

    “诅咒!”乔治安娜大喊“有诅咒!”

    他明显不耐烦了。

    “什么都有诅咒。”

    “我们买了一套家具,家具的前主人杀了他的妻子,因为她……”

    乔治安娜闭嘴了,因为她注意到波拿巴的脸色很阴沉。

    “他是个利物浦的棉纺织商人,和其他工厂主比起来,他还是个好人。”乔治安娜改口说“他给工人们提供了住处,以及游乐场,后来游乐场的设施坏了,出了事故。”

    “什么设施?”他完全随口问。

    “空中的贡多拉。”乔治安娜诚实地回答,不过在他变脸前她又说“我想修一个太阳城,里面贴上上次在贡比涅看到的全景画,这样你就不用走冤枉路了。

    “你不想环游世界,想留在巴黎?”波拿巴问。

    “上次你去埃及,觉得满意么?”乔治安娜问。

    他冷笑着。

    “又是英国人。”他用带着恨意的语气说。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多余,如果她不曾出现在这里的话。

    “如果你不想让大卫画萨宾妇女,你想让他画什么?”波拿巴问。

    “我可不想做一个对艺术家指手画脚的赞助人,还有,你怎么把我们的秘密跟他说了?”她责怪道。

    “他一直缠着我问。”

    “你怎么不把他驱逐出去呢?”乔治安娜冷笑着问。

    “因为我想他把你画下来。”他用一种很坚定的口吻说“你有没有看我给你的信?”

    她不笑了。

    “你到底爱他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为你改。”波拿巴很平静地说,就像即将喷发的死火山。

    “我不能轻易就背叛。”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说“你们男人,有国家需要你们奉献忠诚……”

    “你们女人也一样啊。”他挑衅一样说。

    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想就此躺下。

    “记得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今年的葡月,他再不出现,你就当他死了。”他站了起来“不要管什么宗教仪式还是法律手续,我就是你的丈夫。”

    他发出宣言一样的声音说,在这个房子里发出回音。

    接着他就戴上了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走了,乔治安娜支撑不住自己,坐在了地板上。

    “夫人。”玛蒂尔达忽然冲出来,将她给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这是乔治安娜今晚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元首说我不用管沙龙的事了,有雷卡米耶夫人负责。”玛蒂尔达轻柔地说“我回来服侍您。”

    “你走多久了?”乔治安娜问玛蒂尔达。

    “不到一个月。”玛蒂尔达回答。

    是吗?可是她却觉得过了很久了。

    在玛蒂尔达的搀扶下乔治安娜坐在了椅子上。

    “还有件事,要告诉您。”玛蒂尔达压低了声音说“军队里面有人在发小册子,煽动与英国作战。”

    乔治安娜觉得一点都不奇怪,没有这样的声音才奇怪。

    “要打就打吧。”她疲惫地说,不打算再管这些破事,今天她很累,她要睡觉了。

第八十章 香料之王(三)

    贝特朗·巴雷尔·德·维厄扎克在大革命时期曾经是平原派人物,后来他开始与雅各宾派为主的山岳派亲近,在其成为平原派领袖后,平原派变为激进山岳派,并且在他的支持下救国委员会和无套裤汉军队成立。

    虽然他是个记者,却不是那种写女明星花边新闻的记者。总之这个人在热月政变期间隐藏了起来,避免了与圣如斯特或马拉同样的下场。

    1794年春天,他与拿破仑一样成为罗伯斯庇尔的反对者,等拿破仑政变后,他又重新出现,为拿破仑报告巴黎的舆论情况。

    这一次他写了一本名为《致军队的信》的小册子,在罗亚尔宫广泛流传,但玛蒂尔达也不清楚它有没有传到军队里去。

    上一次莱茵军团的士兵就是误信谣言,以为拿破仑会将他的反对者送到圣多明戈送死,于是才发动刺杀的。

    这个情况他们其实早就该发现了,当瑞士雇佣兵在马赛要上船时听说要去圣多明戈发生哗变时就该预料到。

    莱茵军团的管理其实很松懈,这有部分原因是军官被抽走,参加圣多明戈远征了,而这部分军官很多都是莫罗的手下。

    反正军队里的情况绝大多数的民政官都不知道,玛蒂尔达也只是听他们聊起了一点而已。

    吕西安被任命为西班牙“摄政王”也是与小册子有关,那本小册子因为某种原因流传开了,吕西安找警察总监富歇对峙,后来他就被派去了马德里。

    离群索居的好处就是不用听这些糟心事,坏处就是消息如海啸似的迎面而来,而且毫无准备。

    玛蒂尔达留在这里的好处是她认识了不少“朋友”,通过朋友她可以打听到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不需要像约瑟芬那样通过龙骑兵夏尔打听。

    但很快玛蒂尔达就不用到处跑了,因为西耶斯来访了。

    还是在那个开满了蝴蝶兰的温室里,没有穿长袍的西耶斯一个人坐着枯燥地等着,即没有喝饮料也没有抽烟,但乔治安娜觉得他好像在沉思。

    可能是感觉有人来了,西耶斯看着她,却没有站起来迎接,而是等着她在对面落座,桌上放着一张卷起来的地图。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希望我和拿破仑和解?”西耶斯看着她的眼睛说。

    她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她当时呆在塞弗尔瓷器厂的制陶车间里,想着自己这不净的存在会随着大火一起被“净化”,把无用的生命最后的价值利用起来。

    这是她从邓布利多那儿学到的。

    “您现在还支持君主立宪吗?”乔治安娜问。

    西耶斯没有回答。

    “我很欣赏您之前的那部宪法里提及的战时状态与和平状态,但我们需要对其进行定义,尤其现在还有了‘准战争’这个名词。”乔治安娜说。

    西耶斯抬起手,将地图给展开,这是一副盎格鲁-美洲地图。

    “这里。”西耶斯的手首先指着地图右下角“这个地方名叫纳基托什,这是法国在北美的第一个定居点。”

    乔治安娜注意到了地图角落的日期,上面写着1758年。

    接着西耶斯指着流经那个叫纳基托什的地方的一条河流,沿着它一直往北。

    “这条河叫雷德河,也可以称为红河,它可以一直到这儿。”西耶斯指着一个地名。

    “小石城?”乔治安娜说。

    “印第安人称呼这里为阿肯色,意思是靠近地面的微风,从这里到这儿。”西耶斯指着另一个地名“中间是没有河流划界的。”

    “圣路易斯?”乔治安娜说。

    “为了纪念路易十四。”西耶斯说,又指着流经圣路易斯的一条河流“这条河流,印第安人称呼它为密苏里,意思是大独木舟之乡,我们习惯叫它大浊河,它的源头在落基山脉。”

    其实路易斯安那州的地形很像个桃核,密苏里河刚好与边境几乎平行。

    通过这样“划界”,至少三分之二的路易斯安那在界线以西,但是从小石城到圣路易斯的那片区域……

    她抬头看着西耶斯。

    他会相信她此刻所想的么?

    “如果这样划线的话,美国人又要面临超宪问题了,而且他们的代表还是想把整个路易斯安那买下来。”西耶斯说。

    “他们还把罗马法搬出来了。”乔治安娜看着地图无奈地说。

    “你怎么想的?”西耶斯说。

    “我想的是雅典法,没有支付前,买卖就没有成立。”乔治安娜开玩笑一样说。

    “你在哪儿看到的?”西耶斯问。

    乔治安娜抬头看着西耶斯,他好像挺认真的。

    “别想这个了,何不如凑几个人,合买这块土地。”乔治安娜随口说。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拿出8000万法郎?”西耶斯说。

    “美国人也拿不出来,他们也要借贷。”乔治安娜冷冷地说“塔列朗说6000万差不多了。”

    西耶斯陷入了沉思。

    乔治安娜也在思考,换而言之即使塔列朗能在布鲁塞尔找到几个买家,他们合在一起出价,也不会超过美国给的8000万法郎,这就不符合择优解除简约(addictioindiem)的规定了。

    它本来的目的是保护卖方,如果有人出了更优惠的价格,买卖契约自动解除,不需要提供任何担保,也就是所谓的证约定金。

    “谁想到的?”乔治安娜看着地图上的“自然边界”问。

    “你。”西耶斯看着乔治安娜“你怎么会想起97度经线?”

    “我要是跟你说,我觉得7这个数字很吉利你信么?”乔治安娜问。

    “纳基托什是距离那条线最近的城市,另外还有这里。”西耶斯用手指甲横着划了一条线“这是1790年美国人制定的密苏里妥协法案规定的分界线,北纬39度。”

    这条线很好辨识,因为它会穿过纽约,同时也是北半球的寒暑交界线。

    虽然乔治安娜对美国历史不熟,但她晓得1820年时这条线又更改到了北纬36度,线以北是自由州,南部是蓄奴州,但密苏里处于这条线的分界线上,还有马萨诸萨的一部分,为此还分裂了一个缅因出去,密苏里作为蓄奴州加入合众国。

    南北战争爆发除了积蓄已久的问题,还有一个诱因,当时有一个叫斯科特的奴隶,他去过自由州,那他就算是自由人,他重新回蓄奴州,他就认为自己不该被当成奴隶了。

    “这块地方,谁来守?”乔治安娜指着从小石城到圣路易斯的区域问西耶斯。

    “我不知道,我不是负责这个的,我只能告诉你,这块区域充斥着一大堆数量庞杂又互相冲突的法律,即便法国国王法在1769年被废止了,西班牙法也没有完全取代它。”

    她光听就觉得头疼了。

    谁说这是块“处女地”的?

    “想喝点什么吗?”乔治安娜问西耶斯。

    西耶斯摇头,把地图给卷起来,它暂时可以不用了。

第八十一章 香料之王(四)

    康德河在英语里的意思是“甘蔗”,如果将棉花带继续细分,在密西西比河入海口附近都是适合种亚热带植物的,甘蔗只是其中的一种。

    查理二世复辟后没有废止航海法令,反而“列举”了殖民地产品,糖、烟草、靛蓝等染料都在名单范围内,它们都在南方种植,对“北方”的影响不大。

    如果以密苏里河“分界”,那么中部大平原会让出一部分,这片区域非常适合小麦和玉米种植。

    目前美国人还主要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定居,即时到了20世纪也是80%的美国人住在东海岸,西部只有20%的人口居住。

    但就是这一片区域出产的谷物,会在马铃薯晚疫病后,对英国的《谷物法》产生冲击。

    97度经线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不过就算是以北纬31度纬线与美国人划界解决佛罗里达冲突的西班牙人也参考了圣玛利斯河,在没有比河流更适合做“自然边界”了。

    即便可以通过测量的手段,在边界上树立界碑,它当初怎么树立的就会怎么被人挖开,更何况对几乎横贯整个盎格鲁-美洲进行测绘也是很不现实的。

    1799年法兰西共和国宪法制定时因为有了违宪审核机制,拿破仑宣布革命结束了,因为自革命爆发以来的问题在这时得到了解决。

    可是引入这个机制的不是拿破仑,西耶斯的制宪目标首先当然是反特权,其次就是自然法与天赋人权,将“不得伤害他人”作为母法,反正西耶斯提交给制宪议会的草案版本中人权在逻辑上是优先于宪法的。

    塔列朗可能有点昏了头,他作为外交部长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1792年的“德雷萨”案。虽然当时制宪机关忙着三权分立,却没有忘了行使宪法监督权,当时德雷萨作为外交大臣,反对和奥地利战争,接着他就遭到了违宪罪指控,在1791年宪法第二章,有关国王、摄政与大臣的内容中专门规定了“大臣应对其针对国家安全和宪法所犯下的罪行承担责任”。

    指控书中认为,大臣若超越其权限即构成该罪,但外交大臣是没有明确权力范围。

    塔列朗可对乔治安娜没有非分之想,虽然他经常如狂蜂浪蝶般追在女性们的身后。

    德意志诸侯们称呼他为“殿下”,古代有一种名为罗盘草的香料,是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时从北非带到欧洲的,因为过分采摘现在已经绝迹,除了美味之外,古希腊医生曾用它制作药膏,可以让人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安静下来,故别称安息香。罗马人将阿魏称为叙利亚罗盘草,是他们高度珍视的昔兰尼罗盘草的较次替代品。

    从阿魏的根部可以取出汁液,新鲜树脂带有珍珠的色彩,其光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深,但它自带的恶臭却不会自然消失,需要与其他香料调和,产生一种类似韭蒜香味的风味。

    在印度的部分信仰中,大蒜被视为肮脏的,因此不能被食用,阿魏成了代替品。

    和平没有给人们带来预料之中繁荣而美好的生活,除了连续两年的饥荒,贸易因为高关税无法自由开展,就连航运也只是因为运输救灾的粮食而不至于破产,又因为对美国的制裁和烟草公司国有化,导致烟草的价格高得离谱。

    烟对法国人来说就像酒对英美人,没了咖啡还能用苦苣代替,但烟草却不能用晒干的树叶来替代。

    只要有了代替品,就不会觉得眼前之物是不可代替的。

    那天晚上拿破仑说他想辞职,乔治安娜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就如圣奥古斯丁说的,有人滥用东西,有人善用东西,滥用东西的人死抱住不放,就是说应当受他支配的东西反而支配起他。

    接种天花能保命,但有可能满脸痘痕,人们宁可死都不接种。

    相比之下肺结核是一种非常唯美的死法。

    当伏地魔依然俊美时,很多人因为他魔性的美貌成为他的追随者,等他再次回归,只有贝拉还在迷恋他。

    倘若西耶斯不提圣路易斯是为了纪念路易十四,乔治安娜还以为这个名字和圣路易有关。

    除了搬空了国库,迎接荆棘王冠外,圣路易在从圣地回来后还对法国南部进行了司法改革,这不仅仅是行政改革和反腐败,更关键的是让国王的司法官员的活动关系高于封建贵族,在王国范围内惩戒亵渎上帝、圣母和圣徒们的行为。

    格里高利改革以来,“真理”成了基督教世界的核心,圣路易也以维护真理立法,他在树立宗教权威的同时也在普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论贵族和平民都一视同仁。

    圣路易后,编年史家们以“君主之鉴”赞颂他的君主风范,他以正义和慈悲迅速判案,没有滥用法律制度,每个人都得到了“所应得的”,不论是穷人的面包,还是罪人的惩罚。

    其实乔治安娜一点都不想君主立宪,在现代化的过程中需要的是干实事的人。在拿破仑死后的150多年里,法国经历了许多动荡,但他建立的司法责任制度却一直没有变过。

    那是波莫纳在20世纪的法国图书馆里看到的,哪怕是在维希政府统治期间这套司法制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只是她当时哪里想到会有用得上的时候,所以翻了翻就把那本枯燥的书丢到一边去了。

    她那时还是个热爱约会和爱情的女人。

    能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中她感到很快乐,虽然她偶尔会感觉有问题,却很快忽略了。

    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和詹姆那样为了莉莉改变自己,她会觉得很幸运。当然她也曾想过,如果有个人不论怎么变都无动于衷,那是因为她不再爱他了。

    莉莉不爱詹姆,将所有的感情给了哈利,用无条件的爱发动了魔法,将阿瓦达索命咒反弹了。

    夏多布里昂说,布鲁塞尔的旧贵族女性依旧把情人藏在沙龙里。乔治安娜完全理解,如果是党卫军来了,她也会为了保护躲在箱子里的游击队情人说谎的,哪怕被识破了她会挨枪子儿呢。

    当然他如果不是躲在箱子里,而是别的地方,她说不知道他藏在那儿也不算说谎。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保护孩子不是她的使命,如果她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让孩子上战场保卫魔法学校,哪怕他们都已经到了“合适的年纪”。

    能让她燃烧的不是无私的母爱。

    爱情永远是自私的,它让人渴望拥有爱人的一切,而她又渴望拥有清醒的自我,如尼采说的不在爱中迷失自己。

    如果,她只是个肥胖好心的女巫,那么她也不用那么烦恼,她的前半生一直在书本和学习中度过,一直等一个混血媚娃出现在她封闭的世界中。

    她都不知自己是在幻想还是痴心,以为自己也是个她那样的美女,然后才有了这么个荒诞不经的梦。

    金子不会发光,如果它会发光早就已经被人循着光从地里挖出来,它更多时候是被深藏起来、无人问津的。

    那是一种痛苦,如今她又经历了另一种痛苦,她以为自己突破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却又发现自己其实是推着巨石的西西弗斯,她还是在推一颗无法登顶的石头。

    她不知道波拿巴还能坚持多久,离开她的安乐窝后他就去城里活动了,与她约会反而成了一层隐蔽。

    他曾经穷到只剩下剑和斗篷,现在他有了一把镶了摄政王之钻的礼仪剑,那把绿色的剑和格兰芬多之剑上的红宝石同样让她着迷。

    现在她也有了一把剑,一把有粉色玫瑰图案,却镶嵌了另一半摄政王之钻的礼仪剑,西耶斯走后她一直在欣赏它。

    她想用口红在镜子似的剑身上写点什么,那一定很有趣。

    “夫人,马车备好了。”玛格丽特说。

    “知道了。”乔治安娜将剑放进剑鞘里,然后站起身,将长及脚踝的披风披上,遮住了腰上的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哈利波特之晨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哈利波特之晨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