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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尘世的潮汐(四)

    桌子上放着一个银酒壶,瓶盖的设计很特别,是两个人的脑袋,他们背对背,后脑勺是相连的。

    “这是什么?”波莫纳想去碰那个酒壶。

    “别碰。”西弗勒斯整理着药柜,头也不回地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那是阿拉斯托·穆迪的,或者是我们以为他是。”

    波莫纳立刻把手给收了回来。

    这下她想起来这个酒壶是干什么的了,阿拉斯托·穆迪——喝了复方汤剂的小巴蒂克劳奇当时就是用它来装的复方汤剂,过了两年她都快没印象了。

    “你把这东西留着干什么?”她抱怨着,这时一个坩埚忽然冒起一个气泡,然后“噗”的一声,一股绿烟从破开的气泡里升腾起来了。

    “邓布利多让我做的。”他回头看着那个坩埚,挥舞了一下魔杖,坩埚里的魔药都不见了。

    她不是很了解……但管它呢。

    “今晚上你还要出去吗?”波莫纳趴在课桌上说“还是说你有别的事要做?”

    他没有理会她,好像全部精力都用在那些可怕的药材上。

    “一起吃晚饭怎么样?”她问。

    “我等会儿答复你。”他敷衍一样说。

    “好吧。”送完药草的草药教授说,不甘不愿地离开了魔药教授的办公室。

    临走前她又看了眼桌上的酒壶,她实在难以想象小巴蒂克劳奇是怎么把那样的壶嘴放进嘴里的。

    在霍格沃茨,很难找到猎巫运动的书籍,虽然教科书上会有关于猎巫的历史。

    在17世纪的巫师审讯记录中,人们认为有人将死于鼠疫的死者挖出来,再将毒涂在门把手上,从而扩散了瘟疫。

    贝尔尼尼在罗马活跃的时间,恰逢1630年的米兰大瘟疫,当时的教皇是乌尔班八世,他即位后立刻加固了罗马的防御力量,因为当时正值三十年战争的决定性阶段。

    那些德意志雇佣兵出现在米兰并非巧合,哈布斯堡一直想要重回意大利,而乌尔班八世又不那么支持哈布斯堡王朝,他宁可与法国的红衣主教黎塞留结盟。

    在他任上,他重修了圣彼得大教堂,仿佛要倾教廷之所有。所以有人认为米兰大瘟疫的爆发,与乌尔班八世并没有采取有效措施有关。

    其实在1629年,当瘟疫波及米兰时,由于城市迅速采取了有效的防治措施,瘟疫并没有那么致命。

    可是在1630年的一次狂欢节后,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瘟疫开始在米兰大规模肆虐,1631年又发生了第二次冲击,导致城市的一半人口死亡。

    这场瘟疫后来波及到了威尼斯,安康圣母教堂就是为了这次瘟疫而修建的。瘟疫爆发后威尼斯人向玛利亚求救,当然狂欢节也取消了,每个人都在各自家中祈祷度过。

    接着威尼斯在财政紧缺的情况下建了这座教堂,要求“即不能花费太高,又能给人好印象”。

    如果用铸造青铜华盖的材料来制造大炮,大概可以制作百门,差不多是萨伏依王室军火库库存的一半。

    能调用那么多资源的贝尔尼尼几乎是为所欲为,他不只是将别的建筑师的功劳占为己有,还抢了助手的妻子做情妇。

    不会有人指责他,反而大家都在奉承他。有一位红衣主教曾对米开朗基罗说“你太贵了”,当然没有人告诉贝尔尼尼,米兰和德意志已经生灵涂炭了,别沉醉于你的艺术世界里了。

    他骄狂地不可一世,当他得知情妇与贝尔尼尼的弟弟有了私情后也怒不可遏,贝尔尼尼用铁棒打断了弟弟的两根肋骨后将弟弟逐出了罗马,其实这主要是因为有教廷士兵赶来阻止,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后来他又找到了情妇,在用刀子划破了她的脸后将她关进了监狱里。

    贝尔尼尼前后一共侍奉过八位教皇,并不是所有的教皇都那么喜爱他,但出事时恰逢是喜欢他的乌尔班八世,于是他只交纳了一千金币就没事了。

    等乌尔班八世死后,英诺森十世成为教皇,他支持哈布斯堡王朝与西班牙的族亲,拒绝承认葡萄牙独立,并且抨击前任教皇的亲族贪婪成性,没收了他们的财产。

    而作为乌尔班最器重的设计师,贝尔尼尼并没有直接受到波及,与教皇亲族一样逃往巴黎,受枢机主教马萨林的庇护。

    圣彼得教堂设计有钟楼,贝尔尼尼在设计钟楼时没有考虑地基问题,助手们也没有提醒他,接着钟楼就在建设过程中倒了,贝尔尼尼也一下子失宠,失去了英诺森十世和亚历山大七世的资助。

    上帝用泥制造了人,卡诺瓦也是用泥,他对乔治安娜说,他的这种雕塑方式可以“容错”,不论是米开朗基罗、贝尔尼尼,或者他们的追随者们,都是不允许出错的。

    当年老的贝尔尼尼设计完圣彼得广场后,他评价自己“年轻时没有下错一刀”。

    此时的他已经变了不少,圣彼得广场的圆弧形柱廊仿佛是个敞开的怀抱。

    “大卫”迎战的是强大的外敌,“贝尔尼尼”要面对的是更难对付的敌人。

    乔治安娜看着弗朗索瓦·扎比尼,他长得和布雷斯·扎比尼有两三分像。

    人果然还是有好奇心的……如果是用“门钥匙”,必须像哈利和塞德里克那样都抓住奖杯才会被传送。

    也没有人说血人巴罗和海莲娜一起离开的……传说中海莲娜先带着冠冕离开,罗伊娜拉文克劳临死前想看看女儿,派巴罗找到了海莲娜。

    世界那么大,巴罗怎么知道海莲娜跑到了阿尔巴尼亚呢?

    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他可能理解她,知道上哪儿去找她。

    普通的皮提亚只需要保持圣火不灭,但有一位大祭司,她能进入神示所,接受阿波罗的神谕,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进去。

    海莲娜想要超过她的母亲,成为阿波罗的大祭司会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漫长的考核,要求的不只是智慧,还有天赋。

    在维特鲁威所写的建筑十书上曾记录一段伊壁鸠鲁的话:运气是不属于学者的。

    如果一个人,他一无所有,不像有些运气好的人那样出生在显赫的家庭里,那他就不该快乐吗?

    当她怀揣着梦想,想成为一个有成就的女人时,那个最该支持她的人,却让她认清现实,放下虚幻的梦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结婚、生子、做一个好母亲,放弃她的天赋和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倘若拒绝是一种自由,海莲娜不去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是她的选择,很多人都没有见到亲人离世。

    她拒绝了巴罗,如苏格拉底说的那样给了他自由去找别的幸福。他可以谴责她冷漠,却不能动刀杀死她。

    圣凯瑟琳也是一样的,她拒绝了领主的求婚……

    “我不想和你说话。”乔治安娜对扎比尼说“我们不是同类,我是混血媚娃。”

    “你想的,和你说的不一样。”扎比尼说。

    “请走开。”乔治安娜用最后的力气说。

    “你可以雇佣我,做你的侍从骑士。”扎比尼说“这是伦巴第的一种风俗。”

    “我想我不需要,法国魔法部……”

    “贵族的婚约中,会标明侍从骑士,就像是一种嫁妆,他会作为家庭财产移交给家庭中其他成员使用。”扎比尼说“想想怎么样?”

    她居然无法说不。

    “我会等你的消息。”扎比尼微笑着说,然后走开了,正巧这时格兰多拿着水杯过来了。

    “到处都是酒,找口水可真麻烦。”格兰多说。

    乔治安娜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水杯,毫不犹豫地喝了。

    在喝下去后她开始想一个问题,她要上哪儿去弄一锅复方汤剂,虽然她不确定这种能改变“实心的”血肉的魔药对物质化的幽灵管不管用。

第五十五章 尘世的潮汐(五)

    由于昨晚没有睡,乔治安娜和德农先行告辞,正巧怀孕的卡罗琳也觉得累了,于是他们一起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所有人都在睡觉,但也有乔治安娜这样半睡半醒的。

    曾经有一个学者,他要乘船渡河,因为途中无聊,问了艄公很多问题。

    他一直对艄公说,你真是不幸啊,这样没学、那样没学。

    忽然一个浪打来,哲学家掉进了水里,艄公在船上问哲学家“您会游泳吗?”

    童话里的死神守在一条河边,却没想到会魔法的三兄弟出现了,他们用魔法搭建了一座桥。死神赶忙跑出来,给了三兄弟一人一样东西。

    竞争是激烈的,尤其是成为大祭司,怀揣着类似梦想的女孩不只是海莲娜一个。海莲娜想要超越自己的母亲,而不是利用她的名声……海莲娜或许用了拉文克劳的冠冕“作弊”了。

    倘若巴罗告诉了其他人,那么海莲娜就不能继续留下,于是她将“物证”给藏了起来。

    她想要离开这里,并不是厌倦了什么,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她只是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汤姆里德尔那具有俊美面庞的脸在戈德里克山谷消失了,阿瓦达索命咒并不具有这样的作用,反倒是贤者之石分解了奇洛的身体。

    阿不思说,是爱的力量保护了哈利,如果爱真的那么有力量,怎么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还是分开了?

    她不是不相信爱,而是不迷信它。

    没有什么万能解毒剂,贤者之石是世界上最纯净的物质,如同凤凰的眼泪一样。

    它有净化的作用……迷宫中的“人造凤凰眼泪”,可能是有一个炼金术士尝试制造贤者之石的副产物。

    运气是很重要的,尼克勒梅幸运地拥有了它,这才制造出了唯一的贤者之石,却被阿不思邓布利多摧毁了。

    它的价值远超个体的生命,谁给了邓布利多权力摧毁它?因为他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

    伏地魔打算用贤者之石制造身体,只是贤者之石所带来的众多不幸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何况伏地魔的灵魂或许无法匹配贤者之石制造的完美身体,因为他的灵魂是不完整的了。

    米兰黑暗的街头不时会出现一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她觉得自己和扎比尼不是同类,或许是她干不出那样的事来。

    复仇是个很好的理由,腓特烈大帝以这个理由打算洗劫一座宫殿,却被一个军官拒绝了。

    不论那个理由多么正当,都无法掩盖其本质。

    她会留下足够的头发,也许和波琳娜一样把头发剃光了,这样就能制造足够多的复方汤剂,这样就算她走了也会有个“替身”,等适当的时候,他们可以制造一起意外,让“乔治安娜”从这个世界消失,她本来也是不存在的。

    她不会像德斯塔尔夫人那样想要回巴黎,巴黎人把她赶走了,她就走得更远些。

    上一次她给西弗勒斯线索,让他可以找到她,这一次她不只是不给线索了,也不会“作弊”……

    他找不到她就算了,他或许并不是那么理解她,连上哪儿去找她都不知道。

    缘只是让人相遇,有缘人注定会相见的。

    “不是你认为,卡诺瓦的雕塑更包容吗?”邓布利多在她对面说,旁边是睡着的卡罗琳。

    卡诺瓦曾经试图雕刻“大卫”,但他的大卫和米开朗基罗的、贝尔尼尼的都不同。

    如果有地方他觉得不够完美可以重涅,挑战哥利雅的大卫却没有重来的机会。

    其实《冥王绑架帕耳塞福涅》,冥王可以不用戴王冠,或者说王冠的款式不对,古希腊的王冠是橄榄叶编织的。

    不过冥王的王冠不可能改了,那可能会毁了整部作品,尤其是帕耳塞福涅大腿上的凹痕,人们惊叹这种将大理石如同血肉般的技艺,何必为了根本没人起在意的冥王王冠而导致整部作品被毁呢?

    不允许出错的作品由不会出错的人完成,贝尔尼尼的作品一直都是动态的,飘动的衣服、头发,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柱子一样站立着,可是他“身体内”的血液却是流动的,那些血管才被精心雕塑。

    “那不是我的杰作。”乔治安娜向看不见的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那本关于灵魂的书呢?”邓布利多问。

    她叹了一口气。

    “你在给我找留下的借口?”

    “别那么快放弃。”邓布利多说。

    “拉奥孔尝试提醒所有人,不要让木马进来,他尽力了,他可以和埃涅阿斯一样离开特洛伊,而不是搭上自己的孩子,和他一起被蛇咬死。”

    “狄奥多拉。”邓布利多轻声说“她对查士丁尼说……”

    “我知道她说了什么。”

    “你现在太情绪化了。”邓布利多说“冷静点。”

    “我不是哈利,你不能控制我。”她冷漠地说“你活够了阿不思,为什么还让一个热爱生命的人送死呢?”

    “让别人爱上你,假装爱上了别人,然后又把他人一甩了之,不道德吧。”邓布利多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雅努斯曾经是个年轻的神,他爱上了林中女仙卡尔娜,尽管,她就像我刚才说的,让别人爱上你,假装爱上了别人,然后又把他人一甩了之。”邓布利多说。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她的这套把戏对别人是有用的,却无法对付雅努斯。即使他转过身去,他仍然能监视她,不给她逃遁的机会,因为他有两张脸。”邓布利多说“他与众不同,而卡尔娜也不觉得反感,苏格拉底是个有智慧的人,但我猜,要是有谁对雅努斯说‘她给了你自由’,他会大骂着说‘去他的苏格拉底’。可以去任何地方的代价是哪里都去不了,因为爱情是严肃的。”

    “我也有一句名言要告诉你。”她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善良得不到尊重,解决人际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翻脸!”

    “你觉得你善良?”邓布利多冷笑着“女巫中也有善良的,但你是女巫还是混血媚娃?”

    她脑子嗡地一声。

    “是什么理由让你觉得你们不是同类的?”邓布利多问。

    “你的舌头是被赐福过的,还是被魔鬼吻过的。”她下意识地说。

    “我不是告诉了你一个秘密吗?”他笑着说“你好像有个问题被困扰着。”

    她难受极了。

    “别太情绪化了,你能在使用那把钥匙的时候想起背后的那张脸很好,任何力量都不可以被滥用。”邓布利多说。

    “你是解开了我的一个困扰。”她痛苦地说“但我不想……”

    然而等她再一次抬头,邓布利多已经不在那里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门又一次被打开,卡罗琳和德农此刻也醒了。

    “到了?”卡罗琳毫无察觉地问,像是刚才真的睡着了。

第五十六章 尘世的潮汐(六)

    巫师会碰到很多情况不适合幻影移形,首先是带着神奇动物,斯卡曼德去纽约时乘坐了麻瓜的交通工具。

    另外就是带着婴儿,为了将哈利从戈德里克山谷带走,他们大费周章,最后是海格骑着西里斯的飞天摩托,带着哈利到了佩妮家里。

    这并不是绝对禁止的,奥古斯塔就带着纳威幻影移形了,纳威当时还在熟睡,而弗兰克和爱丽丝被闯进家里的贝拉和食死徒给绑架了。

    “你怎么在这儿?”乔治安娜问,因为朱利安乌弗拉尔居然到了谬拉的家里。

    “派对怎么样?”坐在沙发上的朱利安从睡梦中醒来,有些迷糊地问。

    “我让你回去休息。”乔治安娜说。

    朱利安揉着眼睛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伊洛西斯秘仪?”

    她光听说“秘仪”这个词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崇拜墨忒耳和帕耳塞福涅。”朱利安说。

    “哦。”她有些天真地说“听起来不错,不过是……”

    她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如果只是祭祀丰收女神,用不着我大半夜跑到这里来。”朱利安说“他们保护着仪式的秘密,没人知道它的信条和仪式的确切性质是什么,你们在那儿干了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

    “我以为你会被接纳。”朱利安说。

    乔治安娜的记忆停留在喝过一杯水后……

    卡罗琳也不会喝酒,她现在正怀孕,那么德农喝过水么?

    如果都喝过,他们又都在车上睡地那么沉,那就可能不是疲惫造成的了。

    “你记得发生了什么?”朱利安严肃地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着贝尔尼尼那尊抢夺帕耳塞福涅的雕塑。”乔治安娜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参加的不就是祭祀帕耳塞福涅的仪式吗?”朱利安反问。

    “没人告诉我他们要举办那个仪式!”乔治安娜大吼着“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带卡罗琳去的!”

    朱利安用手盖住脸,半晌后说“你没有告诉卡罗琳?”

    “德农呢?”乔治安娜焦虑地问。

    “他以为你知道。”朱利安疲惫地说“你不是女巫吗?”

    “女巫就要知道这些吗?”乔治安娜问。

    朱利安看着她。

    “我去看看卡罗琳。”乔治安娜说,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卡罗琳看起来一切正常,她被女仆照顾着,本来都要睡了。

    “孩子还踢你吗?”乔治安娜紧张地问。

    本来卡罗琳不焦虑的,因为这是她第三次怀孕了。

    “他安静了。”卡罗琳捂着自己的肚子,略显惊恐地说。

    “可能是因为他踢了你一天,也感到累了。”乔治安娜尴尬地说。

    卡罗琳立刻将家庭医生叫来,经过检查后,卡罗琳和胎儿都很正常。

    从卡罗琳的房间出来时,德农已经在朱利安的陪同下出现在院子里。

    “我也喝水了。”德农说“不过不是直接喝,而是加在了酒里。”

    “去把格兰多叫来。”乔治安娜对朱利安说“我喝的那杯水是格兰多弄来的。”

    于是又是一通忙活,乔治安娜去了自己装图书的马车上,找到了一点关于伊洛西斯秘仪的线索。

    根据修昔底德的记载,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有一个名叫亚西比德的将军,他被任命指挥雅典舰队。他率领雅典人取得了一系列胜利,然而在公元前410年,他在打败斯巴达,帮助雅典重夺黑海的补给线后,因为一些罪名被夺取了指挥权,其中有一项罪名就是亵渎伊洛西斯秘仪。

    换了个指挥官后,雅典接连败退,亚西比德给雅典指挥官提出警告也无济于事,公元前404年他回到了波斯,然后就在波斯被谋杀了,雅典也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战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格兰多才出现,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是在一个石盆里找到的水,它看起来是干净的。”格兰多说“好像是雨水。”

    乔治安娜根本就不想问格兰多上一次米兰下雨是什么时候。

    关键是他提起的那个石盆,乔治安娜也见到过,它就在花园里放着。

    那是奇科尼亚拉搜集的雕塑之一,不过不是古希腊或古罗马的,而是伦巴第人的作品,上面铭刻着古代如尼文。

    她当时没有细看,奇科尼亚拉家里这样的古物多了去了。于是乔治安娜又上了马车,回到了奇科尼亚拉家里。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如果是普通派对差不多该结束了。但如果要举行秘密仪式,那么在鸡鸣之前都是好时间。

    她没有急着进庄园,而是到了花园,找到了那个石盆。

    其实这个石盆的款式和校长室里的冥想盆长得一点都不像,它更深一些,放在一个坚实的石墩上,上面装饰着盾形徽章。

    石盆上的如尼文是纪念伦巴第王子阿尔博因与罗莎蒙德的婚礼,阿尔博因就是那个用骷髅杯喝酒的伦巴第王国的建立者,一开始伦巴第人没有翻过阿尔卑斯山,到达北意大利。他们绕过了阿尔卑斯山,在维也纳、多瑙河的林茨附近生活,他们在那里遇到了查士丁尼。

    查士丁尼想要维持当地的平衡,便让本来相安无事的伦巴第人与格皮德王爆发战争,格皮德王储被杀,公主罗莎蒙德被掳,查士丁尼出面调解,刚好阿尔博因的第一任妻子死了,阿尔博因就娶了罗莎蒙德做妻子。

    等查士丁尼驾崩,阿尔博因成了伦巴第国王,他杀死了自己的岳父,那个骷髅酒杯就是用他岳父的骷髅头做的,接着阿尔博因率领族人迁徙到了意大利。

    在他征服了帕维亚后,罗莎蒙德谋杀了他,然后与东罗马帝国结盟,只保留了拉文纳和罗马的少量土地。

    “这东西,你是从瑞士搬来的?”乔治安娜问奇科尼亚拉,他正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袍急匆匆地赶来。

    “您大半夜跑来就为了问这个?”奇科尼亚拉难以置信地问。

    “你今晚的派对是为了举行伊洛西斯秘仪?”乔治安娜接着问。

    “不……哦,天呐。”奇科尼亚拉说到一半自己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乔治安娜问。

    “我忘了……您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实忘了。”奇科尼亚拉解释着“这一切都是巧合。”

    “你们有没有给卡罗琳喝奇怪的东西?”乔治安娜严肃地问。

    “我没有……其他人我不能保证。”奇科尼亚拉无奈地说。

    “如果卡罗琳出了什么状况,我不知道波拿巴和谬拉会干什么。”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没有任何人或者是东西能保护你们。”

    她说完就走了,完全不管奇科尼亚拉难看的脸色。

    然后当晚她就住进了马力诺宫。

    只要奥地利人没有打进米兰,谁都别来叫醒她。

第五十七章 尘世的潮汐(七)

    校医院里传来了女孩的哭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桃金娘,但当她抱着缬草来到门口时,发现了西弗勒斯,他正站在一张病床边上,庞弗雷夫人正在忙碌着。

    “把这个喝了。”庞弗雷夫人警告着“如果你还想记起来这学期学了什么的话。”

    女孩使劲摇头。

    “出什么事了?”波莫纳想看看是谁到校医院就诊了。

    西弗勒斯转过头,他的袍子展开来,像一块幕布似的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带到了校医院外面。

    “这是干什么?”她惊叫道。

    “遗忘药水,加了双倍的忘川河水(lethe)。”西弗勒斯说,让她靠墙站着,斗篷将她笼罩着,将外面的寒冷隔绝了。

    她有些昏昏沉沉,差点忘了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学生。

    “为什么她要喝遗忘药水。”波莫纳连忙问。

    “遗忘药水里的许多成分是治愈的。”他触碰着她怀里抱着的缬草“遗忘是一种治愈。”

    她几乎快相信他说的了。

    倘若遗忘药水的主要成分,忘川河水不是来自冥界的话。

    谁会觉得冥界是个疗养的好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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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瞌睡豆如果不经过高温蒸煮的话,它可能会产生遗忘药水类似的效果。

    倘若将它的汁液榨出来,并进行澄清,看起来如水一样清澈,再冠上忘川河水的名字售卖呢?

    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忘川,但很多人却被误导了,以为真的有忘川,然后不断地去寻找它。

    休息好后她记起了一些事,关于伊洛西斯秘仪她并非一无所知,它曾经和酒神祭一样在古希腊盛行,并且和酒神祭这种“官方”的祭祀不同,更倾向公众开放,任何一个渴望救赎的人都可以参加。

    但那么多人参加的秘密仪式,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将仪式的内容泄露出去,有人传说他们参加秘仪是为了来世,因为帕耳塞福涅是冥后,那为什么要祭祀墨忒耳呢?祭祀冥王和冥后不是更好吗?

    乔治安娜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乔治安娜甚至不敢问卡罗琳昨晚上喝了些什么,当卡罗琳开始四处传播那套说辞时,她就走开了,完全忘了卡罗琳是个需要保护的孕妇。

    苏格拉底曾说,古希腊一些家族由于神的愤怒而遭受惩罚,历经磨难,此时疯狂会降临在家族的某些成员身上,他们会通过净化仪式消灾免祸。

    有传说荷马因为写史诗致盲,通过写“翻案诗”完成了净化,恢复了视力。

    所谓的好生活,是值得铭记的,“mind”在古德语中是“美好的回忆”。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制造记忆魔药,它并不能增强记忆力,却能将遗忘的东西重新回忆起来,即便那些记忆可能会让她觉得痛苦。

    “太多痛苦了,让我帮你吧。”

    她的耳畔听到了一个耳语声,听起来很像伊西多拉的声音。

    她与伊西多拉素未谋面,她只是在一段记忆里看到了这个有天赋的女巫。伊西多拉以为,只要将所有的痛苦都消灭了,世界就变美好了。

    接着她又想起了那片黑色的花海,还有那个浑身漆黑的男巫,他的吻、还有他的声音。

    一切都是美妙的,直到那双绿色的眼睛和阿瓦达索命咒一样在她脑子里闪现。

    墨忒耳(demeter)在失去女儿后无心过问耕耘,令大地失去生机。

    摄魂怪(dementor)所过之处,连植物都会枯萎,所有良好的感觉、快乐的记忆都被它吸走。

    失去女儿后的墨忒耳一定很沮丧,冥界本来荒凉、贫瘠,当帕耳塞福涅到来时,种子的力量开始复苏,爱丽舍这个冥界乐土长满了果子和青草,充满了光明与欢乐。而这里就是冥王和冥后的宫殿所在,无罪的人们可以在美丽祥和的爱丽舍乐园里过幸福生活。

    但墨忒耳却并不知道,她一遍遍地呼唤女儿的名字,可惜广袤的冥界是听不到的,那里有关押泰坦们的监狱,她以为冥界到处都是这样的。

    后来她的呼唤声可能被宙斯听到了,哈迪斯已经在父亲乌拉诺斯的肚子里习惯了黑暗,所以才不那么眷恋阳光,宙斯才得以安居奥林帕斯山顶,终日与诸神饮宴。

    也有可能宙斯察觉到,冥界不像冥界,人间不像人间,原本生机勃勃的人间死气沉沉,冥界却欢歌笑语。

    尽管宙斯出面,让帕耳塞福涅能每年与母亲团聚,可是每当帕耳塞福涅回去当冥后时,墨忒耳又重归于痛苦。原本时序三女神分别象征春、夏、秋,地中海的气候是不存在北欧那样的寒冬的。

    随着希腊世界不断扩张,神话的影响力超越了希腊地区,人们知道了寒冬是什么样的,于是就多了个冬天。

    雅努斯的两张面孔,一张年轻俊美,代表新生和未来,一张苍老,代表死亡和消失,曾经代表“时间”。

    每当卡尔娜打算偷跑时,雅努斯对着她的脸并没有用手中代表警戒的杖,而是会问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爱我了吗?”

    卡尔娜都会留下,后来她带着丈夫,参加了仙女们的舞会,手挽着手,围成圆圈跳舞。

    雅努斯严肃的爱让卡尔娜感觉到快乐,她留在他身边,以逗那个严肃的家伙开心取乐。

    死亡是件严肃的事,冥界不是个好地方,不像宙斯统治的世界,所有人都想去那儿。

    冥王也不像宙斯那么多情,他只有一个冥后。当她离开,回到母亲的身边时,冥界又变成了老样子。或者说,冥界本身没有变,爱丽舍乐园位于地狱和人间之间,有罪的人继续往前走,无罪的人可以留在乐园,与冥王一起等候冥后回来,在痛苦之河畔开辟出一片小小的乐土。

    “夫人,来信了。”菲丽尔走进了她的卧室后说,

    “你念给我听。”乔治安娜疲倦地说,翻了个身背对着菲丽尔,她现在不像看到任何文字。

    “这个……好吧。”菲丽尔犹豫着,室内只听得到她拆信的声音。

    “一个拥有大量珠宝的美妇人,到哪里都不缺少追随者。”菲丽尔用清脆的声音念到“我现在仿佛被镀金的镣铐锁住,我嫉妒那些与你为伴的人。你又不写信给我了,什么锁住了你?”

    接着菲丽尔放下了信。

    “念完了。”菲丽尔说。

    “你去拿笔和纸来。”乔治安娜疲惫地说。

    菲丽尔立刻照做了。

    在菲丽尔走后,乔治安娜缓缓地坐了起来。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她看着自己丝绸被单外的脚踝,在她的脚踝上原本有镣铐,它虽然没有锁链,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却可以让她使用魔法时不那么顺畅。

    当她变成天鹅后,镣铐就挣脱了,也没有人再试图给她戴上。

    “我那儿有什么珠宝啊。”她低语着,掀开了被单。

    幸好米兰没有起床礼,她对着窗户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第五十八章 尘世的潮汐(八)

    “你真的觉得是莉莉做的?”

    波莫纳正在泡茶,忽然听到西弗勒斯这么问她。

    “什么莉莉做的?”她莫名其妙地问。

    “那个保护‘救世主’到成年的咒语。”他用近乎挖苦的语气说“每年暑假他都要回姨妈家里。”

    “不是莉莉还能是谁?”波莫纳放下了茶壶,走到了西弗勒斯的身边,他正拿着一本书在看,他顺手递给了她。

    “我猜是这本书的作者。”西弗勒斯说。

    波莫纳翻到了封面。

    《龙血的二十一种用法》,阿不思·邓布利多。

    “你对血液魔法感兴趣了?”波莫纳坐在扶手椅的扶手上,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恐怖的伤疤,被领口遮住了一大部分。

    “他是血液方面的专家。”西弗勒斯说“莉莉不喜欢血。”

    “本来莉莉用来反弹索命咒的力量就很奇怪。”波莫纳将书还给了他“没准她从哪儿偷学了什么。”

    他讥讽地笑着“和波特一起学习?”

    波莫纳自己都不相信那一幕会发生。

    “莉莉怀孕的时候呢?总不能她挺着大肚子和詹姆斯一起执行任务。”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不知道他不高兴什么,是莉莉怀孕还是她提起了詹姆斯的名字?

    这时水烧烤了,发出了刺耳的笛声,她离开扶手椅,过去泡茶了。

    ————————————————————————————————————-

    每年的2-3月份,是伊洛西斯小秘仪举行的时间,古希腊的时候,伊洛西斯秘仪会在雅典附近的伊洛西斯举行,不过到了4世纪后,这种异教仪式就被禁止了,但它并没有消失。

    在少数关于秘仪的资料中记述,入会者会来到一个地下通道,里面是完全黑暗的,新入会的会员会举着火把,代表德墨忒耳举着九天九夜寻找失踪女儿的过程。

    “里面完全是黑的。”奇科里亚拉坐在餐桌边说“仪式开始的时候所有的火把都必须熄灭。”

    “那你们在黑暗中干什么?”德农问。

    “祈祷,希望女神能‘收养’我们,只有被收养的人才能参加大秘仪。”奇科尼亚拉说。

    “收养?”朱利安乌弗拉尔难以置信地问。

    “他们给我的解释是亲戚(gennetes),这个词还有忠诚的意思。”奇科尼亚拉说“大祭司会对被选中的人说‘你是一朵女神忠实的花朵’,没被选中的人只能等下一次。”

    “大秘仪呢?”德农问。

    “我没参加过,我只参加过一两次小秘仪。”奇科尼亚拉说“连地下祭坛的入口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乔治安娜一心二用地听着。

    除了龙血之外,邓布利多还和格林德沃结成了血誓,这些都是与血有关的。

    他同样也会赤胆忠心咒,即便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以共守一个秘密。

    “我发誓,昨天真的是一个巧合。”奇科里亚拉看着众人“我只是想介绍夫人进入社交圈。”

    “卡罗琳和孩子没问题吧?”朱利安问乔治安娜。

    “那个孩子变得没那么活泼好动,喜欢踢妈妈了。”乔治安娜看着奇科尼亚拉说。

    “他们还会举行小秘仪吗?”德农问。

    “我也是在被邀请的情况下才知道他们会不会举办。”奇科里亚拉说“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您觉得呢?”朱利安问乔治安娜。

    她可以对奇科尼亚拉摄神取念。

    “有一个叫扎比尼的人,你认识吗?”乔治安娜问奇科尼亚拉。

    奇科尼亚拉略显困惑地看着她。

    “他说他想成为我的侍从骑士。”乔治安娜说。

    德农正在喝水,听到这个词差点被呛着。

    奇科尼亚拉也露出古怪的表情。

    “我拒绝他了,这个侍从骑士是干什么的?”乔治安娜问。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奇科尼亚拉说。

    “这是一种伦巴第的古老风俗,侍从骑士会像嫁妆,移交给家庭里的其他成员使用。”乔治安娜说。

    “不……您可以理解为,他想成为您丈夫的替代品。”奇科尼亚拉小心翼翼地说“当您在公共场合需要男伴的时候。”

    “一旦您接受了,他将会成为家庭的一员,如果您在家庭外找别人代替他,这个外来者会遭到他的袭击。”德农在一旁说。

    她无法理解这个诡异的风俗,她只能庆幸自己拒绝了。

    “被女神收养,会有什么好处?”朱利安问。

    “有人会跟你说,死后会在冥府获得真正的生命,但也有人跟我说,是与永葆青春有关的。”奇科尼亚拉说“传说是宙斯同意帕耳塞福涅嫁给冥王的,赫耳墨斯告诉了德墨忒耳真相,她伤心不已,她离开了奥林匹斯山,来到了伊洛西斯,化身为一个名叫多索(doso)的老妇人,她为女王照顾小王子,用一种神油为小王子按摩,然后放在火里烧,这可以让他永远年轻。有一天被女王发现了,她将王子从火中救了出来,打断了仪式,然后德墨忒耳显出了原形。”

    “你也想永生?”乔治安娜看着奇科尼亚拉问。

    “我只是好奇,就像你们一样。”奇科尼亚拉看着众人说。

    “不,我是为了工作。”朱利安揉了揉鼻梁。

    “所以,没什么问题,对吗?”德农问。

    “我不能保证……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水突然都不见了。”奇科尼亚拉说。

    “我只是顺口对格兰多说想喝点水……水和秘仪有联系吗?”乔治安娜问。

    “传说德墨忒耳降下了旱灾,使得大地荒芜,宙斯这才去找哈迪斯释放帕耳塞福涅。”奇科尼亚说。

    “宙斯不是管雨水的吗?”乔治安娜问。

    “这只是神话,夫人。”奇科尼亚拉说。

    她最终让他走了,虽然这次又是奇科尼亚拉没有申请就从家里跑出来。

    “接下来怎么做?取缔他们吗?”朱利安问。

    “他们存在了2000多年了。”乔治安娜冷冷地说“对于这些古老的存在不要轻易招惹,专注于世俗的事情。”

    朱利安没有异议,德农则提起了他的两个学生,以及雕塑比赛的事。

    她没有多少兴致,心不在焉地吃着并不那么需要的食物。

    她曾以为,食物能带来幸福……

    可圣诞舞会那天,她不是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吃蛋糕吗?

    即使自己喝了遗忘药水,周围的人却还是会“帮你”记得,时不时提醒你,那些你想忘了的过去。

    于是乔治安娜不再继续乏味的早餐,省的倒自己和别人的胃口,浪费满桌的食物。

第五十九章 尘世的潮汐(九)

    在《堂吉柯德》的小说中,一位乡下贵族因看骑士小说入了迷,便拿起武器,披上铠甲,要游历世界维护正义和公道,立志要以一己之力复兴早已失落的骑士精神。

    中世纪的骑士往往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传说德墨忒耳照顾小王子时,用勺子舀起以小麦粉、薄荷合成的粥喂他吃,而骑士则会用剑尖挑起食物喂给孩子。

    大概等他们到了12岁,就要开始接受军事训练,他们会分为“拿武器的人”或“拿盾牌的人”。在那之前他们要在领主家坐侍童或侍从,甚至还会跟随妇人到教堂。

    “12岁!”乔治安娜重复着路易吉的话。

    “我听说的是这样的。”路易吉查一边看着马厩里马匹的掌一边说。

    弗朗索瓦·扎比尼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12岁的小男孩……

    “我们刚到米兰的时候,她们也挑过我们,就在斯卡拉歌剧院里。”路易吉接着说“如果被挑中了,可以陪她们乘坐两轮马车出去,或者去她们的家里,她们就用那种看歌剧的小望远镜观察我们。”

    “你被选中过吗?”乔治安娜开玩笑一样说。

    “我们出去活动,必须要上校发的许可证,否则就要降级处分。”

    “你是总司令的亲戚都不给么?”乔治安娜问。

    路易吉用火钳拿起了一块烧红的马蹄铁,将它放进水里淬火,它发出滋啦的响声。

    “在我们来之前,几乎每位贵妇人都有侍从骑士,你能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吗?”路易吉问。

    “决斗?”乔治安娜问。

    “这个习俗在法国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的。”路易吉将冷却的马掌放到了一边“新的衬衫,尤其是靴子才是更需要的。”

    “谢谢你的解释。”乔治安娜说。

    “别客气。”路易吉拿起铁锤,叮叮当当地钉起马掌来。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米兰大教堂。

    她经历过战争、体验过“失去”。

    然而,时间有时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难怪贝西埃尔会说她从远处来了。

    布鲁诺是在威尼斯被捕的,伽利略则是“自首”。

    她走到一半又倒了回去,路易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马真塔是你逮捕的?”乔治安娜问。

    “不……他听说自己成了嫌犯的时候挺意外。”路易吉说“我们是遇上了山洪才来晚的。”

    “你陪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遵命。”路易吉将最后两个钉子钉好了,然后拿上了放在车辕上的外套,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她看着路易吉脖子上的弹痕,盯地让他都感觉不自在了。

    “你怎么不跟着谬拉一起走?”乔治安娜问。

    “那不是我的任务,我要护送你和波莱特回法国。”路易吉说。

    “我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乔治安娜说。

    “我们才出来一个月都不到呢。”路易吉说“在埃及,我们呆了更久。”

    他提起埃及,她倒是想起了帕维亚的研究所,这两天她一直听说帕维亚,她都有点想去了。

    “你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哪儿?”乔治安娜问。

    路易吉想了一会儿。

    “有一个地方,叫加尔达湖,它在布雷西亚附近。”路易吉说“夏天的时候,我们在湖里游泳,湖边有一个村庄,村民热情款待我们,我认识的一个人,他本来雄心勃勃想要升官的,现在却留在了米兰。”

    “昨天有个下士……”

    “我听说了,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他,马伦哥之战后有很多人宁愿辞职也不回法国了。”路易吉说“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幸福的。”

    她想起了那封信,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呢?

    “你是怎么想的?”路易吉问。

    “什么怎么想的?”乔治安娜问。

    “拿波昂尼。”路易吉回答。

    她觉得波拿巴恐怕是那种男人,偶尔体验一下平民生活会让他觉得幸福,真让他成了平民,那种日子他过不了的。

    “他这次发动战争……”

    “不不不,不是战争!”路易吉连忙说“只是吓唬一些人,让他们明白怎么沟通。”

    她不认为会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这两千万法郎就跟打水漂差不多。

    “他爱你不代表他爱英国人,你是特别的,乔治安娜。”路易吉说。

    “我可不像琴纳先生。”

    “没人说你像琴纳先生。”路易吉立刻说。

    她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吗子事。

    恰巧这时马车停了,他们到了马真塔的住所。

    和奇科尼亚拉的庄园、城堡比,马真塔的住所只是个小房子,但它位于一个花园里,显得很幽静,邻居的家在草坪另一端。

    路易吉先下了马车,在他的搀扶下,乔治安娜也下了车。

    当他们来到正门时,门自己打开了,马真塔从里面走了出来。

    奇科尼亚拉哪怕在家里也打扮地很体面,马真塔就略显邋遢,头发是乱的,衬衫也没系领结。

    “欢迎。”马真塔敷衍地说,自己退了半步,将大门敞开了。

    屋里比马真塔的穿着还糟糕,客厅里到处都是堆放的纸张和书本。

    家里乱成这样他也不收拾一下。

    “我什么时候能自由?”马真塔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你不喜欢这种办公方式吗?”乔治安娜问。

    “我更喜欢到现场、外面!”马真塔略显急躁地说。

    “控制您的情绪,先生。”乔治安娜瞪着他说。

    马真塔喘了两口气,看起来像是平静了。

    “说说你有什么需要吧?仆人?”乔治安娜说。

    “反正我最想要的您不会给我,我这里什么都不缺。”马真塔“心平气和”地说。

    她长叹一口气。

    “出去走走吧。”路易吉看着窗外说“今天阳光不错。”

    “你觉得呢?”乔治安娜看着马真塔。

    他保持着风度,请女士走在前面。

    “就你一个人?妻子和孩子呢?”乔治安娜问。

    “我没结婚,父母都不住在米兰。”马真塔干巴巴地回答。

    她觉得,这次散步会是个灾难,她实在不该心血来潮地跑这里来。

    但此时门已经开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第六十章 尘世的潮汐(十)

    草坪上种了不少榆树,一棵连着一棵,它们的树龄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要是这种草坪出现在巴黎的公园里,肯定躺满了晒太阳的人。

    仪仗队只包围了马真塔房子百步以内的范围,但是整片草坪上只有他们三个散步,所有的邻居都没出来,好像那些房子都是空屋。

    她搜肠刮肚地想着要说点什么,然而他们绕着草坪转了一圈,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意大利的阳光明显比巴黎的毒辣一些,乔治安娜有点后悔没带阳伞出来了

    其实这房子的条件不错了,看起来是16世纪文艺复兴风格,有可能就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房子。只是与其说是住宅,更像是别墅。

    “你怎么没有考虑结婚呢,马真塔先生?”

    马真塔愣了一下,他可能没想到乔治安娜会以这个问题为开场白。

    “我有一个朋友,他说又不是为了登上诺亚方舟必须凑成一公一母。”乔治安娜随口说。

    “我……没考虑过。”马真塔结结巴巴地说,他本来法语说得不错,现在连意大利口音都出现了。

    “有不少法国人为了爱情留了下来,我说地对吗,路易吉?”乔治安娜笑着说。

    “有一个龙骑兵,他是我见过的小伙子里最英俊的,他到米兰后得到了侯爵夫人的邀请,但他在连里找了一圈都没有凑出啊一双像样的靴子,等他好不容易借来一双,把鞋面擦得锃亮,却没法解决鞋底的问题,因为鞋底掉了,他只能用绳子系着,参加夫人府邸举行的晚宴。”路易吉笑着说。

    “他现在在哪儿呢?”马真塔随口问。

    恰巧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辆邮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今天的邮件来了。”马真塔对乔治安娜说,快步朝着邮车走去。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路易吉站在乔治安娜身边看着那辆邮车“战争部会把阵亡名单通过邮寄的方式寄到市政厅。”

    “不是寄给家人?”乔治安娜下意识地问,后来一想,那封信就这么寄给家人太残酷了,有一个人,不论是谁陪着都好过一个人去面对。

    “他们没有家人。”路易吉说“只要是家里有点办法的都会付钱让人顶替,那些顶替别人的人,往往都是孤儿,登记入伍的时候,有人根本就没有报上真实的名字,战士们在一起时会用绰号称呼彼此。”

    “你有什么绰号?”乔治安娜试图转移这个话题。

    “军队,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彼此就是兄弟、亲人。”路易吉却继续说“拿波昂尼改变了军队里很多习惯,很多人通过讨好的方式,就像那个直布罗陀的总督给那些水手酒喝。”

    “别说英国人了。”乔治安娜阻止了路易吉。

    “他知道如何教士兵服从,用荣耀代替了平等,用军纪代替了自由,他将其称为‘鹰之荣耀’,他认为古罗马军团的堕落是失去荣誉感导致的,只要谁能提供充足的钱财,士兵们就会拥戴谁称帝。”路易吉问“你怎么不给你的族徽上加蜜蜂?”

    “什么?”她困惑地问。

    “蜜蜂的寓言,他还让我去看了。”

    “苏格拉底说自己是牛虻,你觉得画一只蜜蜂在牛的身边,看起来像什么?”乔治安娜问。

    这时马车又开动了,马真塔已经取好了包裹,他一手拿着信,一手拿着装包裹的口袋,怒气冲冲地朝着乔治安娜走来。

    路易吉下意识地将乔治安娜挡在了身后。

    “您打算在意大利实行英国的济贫制度?”马真塔举着手里的信,朝着乔治安娜大声说。

    “不是济贫……糟糕。”乔治安娜低呼。

    “我现在跟您说说伦巴第现在的情况吧,许多工厂都关闭了,留下了很多无所事事的工人,在荒芜的地区找提供面包的工作!”马真塔放下了手里的信“帕维亚有个圣玛格丽塔孤儿院,院长带着他的12个女儿在里面,和其他孤儿一起学唱歌,他们在一起很快乐,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但美对您来说是什么?帕维亚自一个世纪以来就没有慈善机构,尽管伦巴第的国王们虔诚而杰出地建造了教堂和修道院。有人说,意大利在沉睡,法国人会让她从沉睡中醒来,自由与复兴的新时代会来临。您刚才问我结婚的问题,我现在告诉您,我跟很多人一样,野心不再寄托于给富家小姐的手绢上写上十四行诗,而是本民族的进步事业上,但我想要的进步,不是这样的!”

    马真塔又一次挥舞着手里的信。

    “那天上尉找到我的时候,皮埃蒙特人正商量……伏尔泰曾经说过,法国人经常改变法律,就像改变邮车一样,这是又要改变吗?”

    “这是误会。”乔治安娜解释着“我没有想过把儿童送到工厂里。”

    马真塔却好像不信她了,转身就往自己的房子走。

    “你没听到塞弗尔夫人说的话吗?这是个误会。”路易吉拦住了马真塔的去路。

    接着马真塔和路易吉用意大利语吵了起来,乔治安娜站在一旁,没有要求他们用法语沟通。

    但吵了一会儿后,马真塔看起来冷静一些了,他将信递给了乔治安娜。

    “我在布鲁塞尔也发生过类似的失误……还有在法国。”她没有接那封信,而是看着马真塔的眼睛说“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让一切变好点。”

    马真塔看她一直没有接信,就把手放下了。

    “现在的农民身体比古代健康,但他们还是充斥在医院里,我以为这个国家需要医生。”马真塔疲惫地说“我在医院里呆过,那里就像是个屠宰场……您离开巴黎后,大夏特来的屠宰场搬到了郊区,一个更规范的屠宰场建立起来了。”

    “别这么跟她说话。”路易吉警告着。

    “你觉得我是个屠夫?”乔治安娜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你觉得自己是吗?”马真塔问,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等门关上了,乔治安娜才想起来为什么切罗尼会找上他。

    “别在意他说的。”路易吉安慰道。

    “我倾向于真实,不论它是多么血腥的。”乔治安娜看着路易吉“下一次别对我说谎。”

    “您要下达命令镇压皮埃蒙特吗?”路易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你才会派奥热罗去都灵。”

    事实上她并没有这个想法……

    “看来良好的沟通果然是很有必要的。”乔治安娜说,回头看了眼那个让她想起简奥斯丁小说的房子,好像那种英国乡村爱情离她越来越远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上了自己的马车。

第六十一章 尘世的潮汐(十一)

    卢梭在《人类不平等起源》中写道:早在人类开始思考之前人就已经有同情心了,这是人类所有品质中最普遍、最有用的一种品质……有些动物会给它死去的同类做某种形式的埋葬;当畜生走进屠宰场的时候,它们就会发出哀鸣,那正表明它们看到的可怕的情景给它们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巴黎新的一天往往是从木屐声开始的,乔治安娜以前也穿过木屐,但那种清晨响起的木屐声并不是因为街道脏乱泥泞。

    有一次“约会”,波拿巴带着乔治安娜去了一个酒馆,那个酒馆在杜伊勒里宫附近,大革命时他曾经躲在里面。

    那一次去刚好碰到几个赶着牛羊进城的农民,毕竟屠宰场就在市中心,当时他就有将屠宰场搬到郊区的打算了。

    艺术桥是全钢架结构的,钢架放在砖石的桥墩上,修建艺术桥的金属是用的是自革命开始以来缴获的大炮融化后制成,钢架有青铜也有铸铁,波拿巴觉得它奇丑无比,与两岸的风景非常不和谐,但也不可能拆了重建了。

    这个新建的屠宰场在蒙马特高地,等它修成了以后,牛就不会在街上到处走了。

    不过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屠宰场采用了神殿的样式,而且是古埃及的阿皮斯神(apis)。

    阿皮斯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第一王朝时期是代表生育的神,到了托勒密时代则成了孟菲斯地区的冥界之神,它的象征就是一头牛。

    以巴黎的肉类消耗,为了冲刷那些血和内脏,设计师们打算用蒸汽机抽水。在罗马规划屠宰场的时候也是修建在台伯河岸边,但那时的屠宰场总体还算“正常”,那就是个屠宰场而已。

    巴黎新屠宰场另一个出名的原因就是它的耗资巨大,已经在乌尔克运河及码头之后,成为巴黎第二的大型项目了。

    另外就是小麦大厅,它是路易十五时期修建的,当时是个环形建筑,围绕着一个开放的庭院。1782年时路易十六给它加了个木制的拱顶,但是在1802年木质拱顶被一场大火烧毁,接着就设计成了一个金属框架结构的圆顶。

    乔治安娜闭上了眼睛,阻止路易吉继续说下去,很显然她没法将耳朵像闭眼睛一样闭起来。

    “最起码英国人交货的速度很快。”路易吉干巴巴地说“贝兰格跟我说现在材料不够用了,如果要赶上进度,就要融化几座雕像。”

    乔治安娜在卢浮宫看到过不少青铜雕塑,当然不可能将君士坦丁堡阿波罗雕塑的复制品给融了……

    “那些尸体呢?我是说……”

    “都被送到法医学会了。”路易吉不等她说完就回答道。

    “哦,对,法医。”她麻木地重复着,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那双靴子是从一个奥地利军官身上扒下来的,他当时已经僵硬了。”路易吉说“为了把鞋脱下来,只能把鞋底给掀开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怒视着他。

    “你跟我说的,不论多血腥都能接受。”路易吉耸了耸肩。

    “打扫战场”的时候,什么有用的都不会落下。

    在医院里死亡的人还能确定身份,那些被剥地精光的尸体就完全没有办法确定身份了。

    所以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本来已经确定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像复活的僵尸。

    “为什么用阿皮斯?怎么都没人阻止他?”乔治安娜焦虑地问。

    路易吉也脸色古怪起来“你也觉得挺恐怖的?”

    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哈托尔,她在古埃及的形象之一也是一头牛,她目前“住在”腓特列大帝的青铜雕像里。一般来说古代文物会比较靠后融化,近现代的艺术品会优先被熔了。

    简单地说,她现在害怕有人不小心把哈托尔的“居所”给熔了,谁也不知道那位女神疯起来会出什么事。

    “听着,关于皮埃蒙特……”

    “我现在不想听。”乔治安娜摇头。

    路易吉就不说话了。

    并不是所有的神都喜欢血祭,比如雅典娜就喜欢蜂蜜、橄榄油。

    但哈托尔如果不让她喝醉的话,拉神之眼就会睁开,世间将血流成河。

    很快他们就到了马力诺宫,朱利安还在,他将一个天鹅绒盒子放在了乔治安娜的面前。

    “刚才撒丁王国的大使来过,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朱利安说。

    她没什么心情地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黑绘陶瓶,瓶子上绘着手拿盾牌和长矛的雅典娜,这种风格的瓶子少里算也要2000年了。

    “德农呢?”乔治安娜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下。

    “出去了。”朱利安看着那个瓶子问“很名贵?”

    “如果是真的,放在小一点的城市博物馆里,可以当镇馆之宝。”乔治安娜半开玩笑地说。

    “要不要送给尼斯?”朱利安点燃了一根烟说。

    她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送给尼斯?”

    “你想留着?”朱利安问。

    “不……它太易碎了。”乔治安娜惋惜地说“你通知尼斯人把它带走吧。”

    “不用通知,他们应该还没有走。”朱利安说“他们想给炮台增添点人手。”

    “什么炮台?”她下意识地问。

    朱利安转身将一张卷起来的地图拿出来,铺在办公桌上“这是尼斯防线的地图。”

    “我不看。”乔治安娜立刻说。

    “已经不是机密了。”朱利安说。

    她慢腾腾地走过去。

    那大概是经过尼斯的一条河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将整条河给覆盖了,一开始她没看懂,直到朱利安指着其中一个“炮台”告诉她,那就是需要增加人手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火力网的布局图,在河上有一座桥,桥的两岸都有桥头堡和军营,看起来好像很难攻破。

    “你让奥热罗去里沃利城堡,他从尼斯调走了人,现在他们找我要。”朱利安抽了一口烟“我只是个代理人,这我可管不了。”

    “能不能征预备役,我记得米兰有不少退伍兵。”乔治安娜说。

    “这是在国外,而且他们还是不是法国公民都不知道。”朱利安坐在了椅子上“你知道什么是预备役吗?”

    乔治安娜有个发明了脱粒机的苏格兰同乡,他本来在农场快饿死了,现在成了有2000年金,虽然比不上夏多布里昂的收入,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想成为法国公民,而根据现在的法律,只要在法国呆足够长时间,并且有纳税记录就行了。

    在大革命初期,也是有产者才能成为公民,但是国民卫队体现了一种与有产公民不一样的社会联系模式。

    “Citizens”是拉丁语引入的,希腊语的公民用的是“politai”意思是“城邦人”,词性是阳性的,根据定义是积极参与政治活动的男性。

    1790年开始,国民卫队就只招收“积极公民”,即拥有投票权的公民才成为其成员。制宪会议的成员们反过来,登记在册的国民卫队的成员都具备了积极公民必备的特征,于是投票权和防护义务成了一个硬币的正反面,“只有享有积极公民权利的人,才能在当他们在法律上被要求武装起来时应招募入伍,恢复国内的秩序”。

    乞丐和流浪汉当然不是积极公民,他们连栖身之处和固定职业都没有,更别提纳税记录了。可是巴黎街头那么多流浪汉,他们不少都是穿着军装的。

    1792年的制宪会议上,为平息国民卫队中的骚动,国民公会通过“为共和国的建立而参加过一次或数次战斗的法国人,均不受任何纳税条件限制而成为公民”。

    以前当兵是有标准的,当军官至少要长得“匀称”,缺了眼睛、少了条腿的都不行。

    另外就是身高,低于5英尺的全部拒收,但大革命开始了,只要是个“爱国公民”都可以入伍,猎骑兵里有一个“特技骑兵连”,所有成员都不足5英尺,他们从大革命开始当兵,一直到1800年建制,基本上都参与了2场以上的战役。要不是身高不够,他们可以和近卫军一争高下。

    有“积极公民”就有“消极公民”,古希腊指的通常是女人,女性对参与政治意愿不大。

    如果是自然界里,诸如狼之类的猎食动物会先将老弱病残的羊、牛吃掉,这样羊群、牛群里就以年轻力壮的动物居多,有些公牛、公羊会在小牛犊和小羊被猎食动物袭击时出面击退它们,因为这些幼兽有可能是自己的后代。

    人类则会选年轻的、肉质好的,就像《以西节》书中所写:祸载,牧人只知牧养自己,吃脂油、穿羊毛、宰肥壮的。

    如果瘦弱的不养壮,有病的不医治,受伤的不缠裹,被逐出的没有领回,“羊群”就不可能积极得跟随狮子,去打败由一只羊带领的“狮群”了。

    如何保持羊群的积极性,是王子的必修课程。

    同时“牧人”也有自己的必修课,圣格列高利《牧人之书》中写到,一只手去清洗别人的肮脏之处时,干净的手不可能干干净净的了,但如果是一只脏手,怎么去碰别人肮脏之处呢?

    所以牧人应该是干净的,却不能太干净、太纯洁。

    这就是穿红衣的代价,“胖修士”……不对,普罗塔修斯当一个小地方的圣徒挺好的。

    她就更无稽了,居然以黎塞留当“榜样”。

    她不恨莉莉……波特夫人只是断了她的退路。

    什么是堕落?蝙蝠侠心里明明有一条底线,他本该死守着它,但他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如小丑般毫无底线,或者如双面人那样,给自己找正当的理由。

    斯内普在邓布利多的哀求下陪他演了一场戏,即便是安乐死也有程序,邓布利多是好名的,他设计了自己最后英雄式的落幕,却把斯内普陷于“杀人犯”的境地里。

    斯内普一直说“别逼我”,他知道自己跨过了那条底线会有什么下场。

    她是来玩的,这种男人的事她怎么插手干预呢?

    “把这个花瓶给尼斯人吧。”她想了半天后说“我不见他们了,撒丁人除了送礼还说了什么?”

    “你收了别人的礼物,见一面怎么样?”朱利安说。

    “下午吧。”乔治安娜无奈地说“我才和马真塔吵了一架。”

    “吵了什么?”朱利安随口问。

    “他以为我要……算了。”乔治安娜转头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我去写信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第六十二章 尘世的潮汐(十二)

    在蒙马特高地同样有一个名为爱丽舍的音乐厅,它是18世纪的时候修的,以前是用来举行小剧场表演的,但现在是年轻人用来跳华尔滋的。

    就在这个音乐厅的对面,就是新规划的屠宰场。其实可以换一个人口密集度小点,并且更靠近水源的地方,这样买地的时候就能少花点钱。

    屠宰场花钱多不在于修建地上建筑,哪怕是按照神殿规模去修的,连大理石都用的仿大理石,能花几个字儿呢?

    以前波拿巴不跳华尔滋,现在他自己都在跳,那华尔兹流行的速度就更快了。

    另外男工下班后会到那里跳一阵,法国“拳击”是用脚踢的,波拿巴也带着乔治安娜去看了一次……总之在这样或那样的俱乐部里,谁抬腿抬地高是很受人敬佩的。

    这边在那儿跳地欢,那边屠宰场里的牲口发出惨叫,音乐声盖过了还没所谓,何况还隔着一堵没完全拆毁的城墙呢。

    “怎么连你也知道?”乔治安娜问自己的侍女玛格丽特。

    “大家都知道啊。”玛格丽特理所当然地说,将要换的衣服捧到了屏风的后面。

    “为什么我不知道呢?”乔治安娜问。

    “您问我了,现在不知道了吗?”玛格丽特说。

    她觉得这好像是某种诡异的循环,然而还不等她细想,屏风外就传来了军靴的脚步声。

    “等等,你们不许进去!”玛丽大吼着。

    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乔治安娜就从屏风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士兵的身影。

    他身上有股浓烈的气味,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

    “夫人,我听说您不见我们。”那个士兵在屏风外面说。

    “我至少没邀请你到我的卧室里来。”乔治安娜快速将裙子给穿上,然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那是个30岁左右的猎骑兵少校,他的帽子上有一根红色的、如蛇怪翎毛一样的羽毛。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的?”她冷着脸问。

    “我是来自尼斯山地部队,奥瓦雷骑兵连的科罗兰迪,这个问题我们也问过奥热罗将军,现在我想请问您,为什么您会觉得塞尼山路的优先级高于尼斯?”那个轻骑兵说。

    乔治安娜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地图,除了遍布在河上的火力网之外,在靠近山区的位置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粗横杠,现在来看,倒很像骑兵或步兵阵列了。

    “我并没有说塞尼山路比尼斯优先……我没想到奥热罗将军会找你们。”乔治安娜低声说。

    “您是不是挺失望的。”科罗兰迪用不甚礼貌的口气客气地说。

    “失望什么?”

    “我们没有按照您想的那样调动,这样1799年你们没办到的事就能办到了。”科罗兰迪说。

    她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科罗兰迪说的“你们”是谁。

    1799年时反法同盟曾试图从尼斯登陆,当时负责主攻的是英国海军,拿破仑的防线防住了海上的攻势,陆上却没有,奥地利人短暂占领了尼斯,虽然法国人后来夺回来了。

    她甚至都不感到荒诞,因为她被当成间谍不是一两天了。

    奥瓦雷家族是世代居住在尼斯的贵族,他们世代统领着尼斯山地部队的一支精锐,从12世纪就开始了,他们绰号“蓝魔”。

    拿破仑在尼斯很受年轻士兵的爱戴,当听说他被捕时,他们甚至打算将他劫狱救出来。

    即使是拿破仑当意大利军团总司令的时候也才26岁,和那些“孩子”差不多年纪。

    当他走进那个酒馆里的时候,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不是因为他的画像到处都是。

    罗伯斯庇尔被称为“不可腐蚀者”,在那些人眼里,她是不是成了那个“腐蚀”的祸害呢?

    “我只是个女人,你们男人的事我哪儿敢过问。”乔治安娜轻声说道。

    “我们不可能为了新防线而拆掉原来的防线,再说奥热罗将军也可以找里昂的驻军,麻烦您告诉他一声。”科罗兰迪说完,朝她立正行礼,接着就像个胡桃夹子似的走出了她的卧室。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玛丽冲着科罗兰迪的背影说。

    “他至少没把我拽出来。”乔治安娜平静地说,她已经不敢设想那个花瓶是什么下场了。

    当初为了签《坎坡福米奥和约》,拿破仑摔碎了科尔布茨伯爵一个茶壶。

    和平就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她坐在了卧室的躺椅上,打算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谬拉是往“北”去了,还是朝着南边的那不勒斯去了。

    亚里士多德说,“不正义”这个词好像适用于违反法律的人,“正义”意味着合法、平等、或公正。

    正义是天堂与人间的首要善德,当惩罚平等地适用于所有罪犯时,正义似乎得到了体现。

    伏地魔认为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差别只在于强者和弱者。

    会战不会拖入三十年战争和八十年战争那样的消耗里,倘若拿破仑在马伦哥之战输了……

    设立一支常备军要花很多钱,切罗尼还是领着薪水的,和平时期许多军官和他一样无所事事。

    但到了战时,能用的人又捉襟见肘,哪怕是发动预备役,法国人也不可能为了乔治安娜这么一个英国女人而战斗。

    相比之下,德国人没有完全履行合约的义务反而更充分,可誉石堡垒完全不在合约规定的范围内……

    乱世之中一个人能做的事是有限的,哪怕是波拿巴这样的军事天才。那张图非常漂亮,和头一次看到斯内普的笔记一样让她感到惊艳。

    可那种欣赏是没用的……有传闻伊万杰琳部长带领巫师加入了克里米亚战争,但巫师参战了,就能得到公民权了?

    同样是流浪汉,英国的那些被伏地魔做成了阴尸,用来守卫他的魂器了。

    至少伏地魔是言出必行的,他认可强者统治弱者,就一直让自己变强,哪怕用极端的手段,衰老会让自己变弱,于是他追求永生。

    谁想一直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呢?

    因为不愿意,所以参与了霍格沃茨之战,毁灭了那个一度让巫师们相信,他是带来复兴希望和自由的人。

    蜜蜂的寓言里还说,荣誉是一个捕风捉影、凭空捏造出来的怪物。

    她闭上眼睛,却仿佛看到了那个装饰着牛头的屠宰场。

    在宰杀牛的车间里看到牛的符号有什么问题呢?她相信不会有那个屠夫会将它和阿皮斯神联系在一起,或者他们连阿皮斯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可怕的地方了,屠夫们在屠杀那些动物时,听得到隔壁的音乐厅传来的音乐声吗?

第六十三章 尘世的潮汐(十三)

    乔治安娜换好衣服离开房间后并没有能立刻见到撒丁的使者,因为意大利总工程师劳巴特将军来了,他就是那个在勘测尼斯到萨沃利的防线工事,却被奥地利抓住的工程师。

    他带来了好几份图纸,其中最关键的是利古里亚滨海大道的,古罗马人曾经修过一条朱莉娅-奥古斯都大道(viaJuliaaugusta),是奥古斯都征服了南阿尔卑斯山后完成的,它的主要作用是链接波河平原和高卢,它大概在现在的萨沃利附近转弯,进入滨海阿尔卑斯山,然后到达皮亚琴察和帕尔马。

    这条路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经无法通行了,只有少数朝圣者还在使用它。由于海运的兴起,滨海地区的市镇几乎都走的海路。

    波拿巴的授意是想先修通尼斯到蒙托,这条路并不是沿着海滨,而是在半山腰上。

    “有必要现在修吗?”乔治安娜问劳巴特将军。

    “我只是告诉您有这个项目存在。”劳巴特将图纸给卷了起来,他好像要将它带走“我听说刚才尼斯来人了?”

    她无语了半晌。

    “我想您不需要太在意……您来看看这个。”劳巴特将另一张图纸展开,这又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状图”。

    “这是什么?”乔治安娜问。

    “都灵供水系统,有几个私营者,他们成立了水务公司,希望从我们这里分包一部分。”劳巴特指着几个点说“另外以后管网的维护和保养也由他们来负责。”

    “看来你们已经处理好了。”乔治安娜说。

    劳巴特摇头。

    “我现在将这一部分移交给您了,另外您看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劳巴特问。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我们预定的沉箱定多了,您看是不是要把它们送到巴黎。”劳巴特轻声说“小麦大厅那边好像很需要钢材。”

    “哦,对!谢谢。”乔治安娜恍然大悟道。

    劳巴特冲着她笑了笑,带着机密图纸离开了。

    等他走了,乔治安娜继续看图纸。

    由于朱莉娅-奥古斯都大道,热那亚被完美绕过去,要等到海运开始盛行,热那亚才重新变得繁荣。

    从11世纪开始,热那亚就在抢夺撒丁岛和科西嘉岛的控制权,但在1720年时,萨伏依王室用西西里岛交换了撒丁岛,萨伏依的领土集中在了意大利西北部。

    而萨伏依获得西西里岛,是通过与奥地利交换的,这一切又要和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有关了。

    上一任撒丁国王与王后夫妻恩爱,可是没有留下子嗣,1802年国王去世后,王位由兄弟继承。

    而这位新的国王参加过反法同盟战争,但拿破仑让他接手皮埃蒙特时他拒绝了,现在他又派了个使者,送了个花瓶给乔治安娜。

    谁愿意去苦难之地旅游呢?服务员心情再不好,工作的时候也要带上职业笑容。

    然而让斯内普笑估计很难,后来他成了霍格沃茨校长后,学校里也不再充满欢乐了,学校里的气氛跟监狱似的,比麻瓜高中还不如。

    虽然严肃的爱让卡尔娜不愿意离开,可是老是那么严肃,婚姻也会失去快乐。卡尔娜本以为自己会带来欢乐,却没想到自己的欢乐反而被夺走了,她很难再高兴起来。

    贝拉会在杀戮时欢笑,她自由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但即便是她也是有爱的,伏地魔第一次失踪时,她为了拷问出他的下落,对隆巴顿夫妇用了钻心咒。

    没有人告诉乔治安娜,大夏特来的监狱搬去哪儿了。那里关过卡图什,他们已经像罗宾汉一样,被作者们创作出了许多故事。

    霍布斯说,任何人将君王称为暴君,他的弑君行为就正当化了,除暴是合法的。

    卡里古拉是公认的暴君,可是也有人称其为改革者,他给了所有自由人罗马公民的身份,虽然他那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筹钱。

    当然,罗马公民是不用交人头税的,但他将遗产税提高到10%,遗产税是只对罗马公民征收的。

    以前罗马公民的身份是需要军功来换取的,卡里古拉的做法严重损毁了罗马公民的荣誉感。

    修罗马大道是一种荣耀,都是罗马军团自己修的,监督者甚至以自己的名字为大道命名。这种不计成本的修法和建设质量,却没有人设立关卡收取通行费。

    军队为了给自己筹钱,便私设关卡收取高额过路费,即便他们在百姓的眼里早已和强盗无异。

    最终不论是军队还是修路,都被北方蛮族取代了。

    要是乔治安娜现在写信告诉波拿巴,她在换衣服的时候,“蓝魔”冲进了她的卧室?他会是何反应?

    她虽然笑了,却一点都不感觉高兴。

    蜜蜂的寓言里说,崇尚荣誉的人永远被视为公允的聪明人;忠诚也是,谁会觉得一个叛徒是值得称赞的?

    然而莉莉却对西弗说,看在詹姆救了他一命的份上。

    当西弗选择为莉莉忠诚时,他就缺乏那种勇气了——崇尚荣誉的人一定具备的勇气。

    他仿制的格兰芬多之剑再像真的,也是假的,贝拉挑衅他的时候,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懦夫,然后就和纳西沙签订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这个假设同样没有让她觉得高兴,那什么能让她笑呢?

    她想逗自己开心都那么难,何况要别人逗她。

    真是没想到,以前玩狗拉雪橇她都能那么开心,现在却笑不出来了。

    这时她想起了泰坦尼克号三等舱的音乐声,于是她站了起来,确定没人,凭着自己的想象跳起舞来。

    她这样被人看见了一定会以为是个疯子。

    可是她跳着跳着,发现周围多了不少人,他们围在她的身边朝着她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善意的笑容。

    她自我感觉良好起来,甚至想学杰克来一段踢踏舞,却发现她的脚实在缺乏灵活。

    “这是什么新的舞?”一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说。

    乔治安娜抬起头,接着想起自己把裙摆撩起来了,连忙把它放下。

    “我没叫你,你怎么来了?”乔治安娜皱紧了眉。

    “我就是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见撒丁使者。”斯坦利说“我听说你现在一个人。”

    “等一会儿。”乔治安娜说,她想再享受一下这份快乐。

    “好吧。”斯坦利说,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跳你刚才跳的舞。”斯坦利说,摊开双手“我现在该怎么做?”

    她犹豫了一会儿。

    “这儿连音乐都没有。”她抱怨着说。

    斯坦利一摊手,好像放弃了突发奇想。

    就在她又打算摆出架子时,他忽然搂着她的腰,就像电影里那样跳起来了。

    “这舞是这样跳的,对吗?”斯坦利大笑着说。

    乔治安娜根本来不及回答,因为他跳太快了。

    谁说的来着,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是对生命的辜负?

    “别想了!”杰克对罗斯说。

    是啊,别想了,把自我搁在一边,好好玩乐吧。

第六十四章 尘世的潮汐(十四)

    在007系列电影《黄金眼》的开篇有这样一个情景,007带着邦女郎,开着一辆跑车,前往一个名叫蒙特卡罗的地方,法国最新式的可隐形直升机在这里试飞时被人偷走了,007前去调查,当时跑车开过的地方就是法国的蔚蓝海岸。

    蒙特卡洛是摩纳哥公国的一座城市,而摩纳哥正是拿破仑设计的,通往蒙特的道路必经之地。开着敞篷超跑沿着蔚蓝海岸狂奔确实很愉悦,但是这条路上还有不少骑自行车的人,几乎每年环法自行车赛都要经过尼斯,电影里的邦德就遇到了参赛的自行车手们。

    时间仿佛是一晃眼就过去了,公元前43年,当屋大维被凯撒收养为养子时他才20岁,到了公元前13年,他已经五十岁了。

    这个年纪已经不能算年轻,他的妻子莉薇雅也过了最佳生育年龄,这导致他们不得不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

    或许有别的动机或目的,但是利用阿尔卑斯山区的征服战役,奥古斯都的养子们的军事才能、地位和威望都得到了提升。

    诗人贺拉斯用两首“颂诗”赞美了德鲁苏斯打败阿尔卑斯诸多部落的战绩和提比略征服莱提亚的胜利,在奥古斯都统治后期的《对利维娅的慰籍》中也赞美了兄弟二人的战功。

    利维亚是德鲁苏斯的母亲,卡里古拉的曾祖母,她的名字里有朱莉娅,后来她还获得了奥古斯塔的头衔,在那条利古里亚海的滨海大道上曾树立着一个纪念碑,上面列举了被“元首”征服的部落的名字。

    从凯撒时期开始,就不再将高山峻岭作为防卫线,它看似理想,但把基地建立在山顶是否能解决问题呢?

    作为监视点,山顶的确是最好的位置,但是要抵御外敌的攻击,却无法驻扎大规模的防御部队,凯撒征服高卢的目的之一,就是把国家的防线从阿尔卑斯山脉转移到莱茵河,以河川取代山脉,成为凯撒之后罗马国家的军事战略。

    防卫线设在河边,比较容易看到对岸,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罗马,这个介于亚平宁山脉和海洋之间的小国家不断壮大,不仅吞并了曾经强横的伊特鲁里亚文明,还居然将意大利的其他国家作为附属国加以统治。

    元老院、议会和执政对意大利社会阶层颁布法律、命令,与对其他征服领地的方式并无二致。但是公元前126年,议会禁止意大利城市的居民移居罗马。公元前95年,首都地区一概禁止非罗马市民居住。

    有一个名叫马库斯·李维乌斯·德鲁苏斯的贵族,他是一个曾与提比略·格拉古敌对过的保民官之子。他在当选为保民官后,即提出三个建议:第一,多拨一些国有土地给穷人;第二,恢复元老院独有的审判权利,同时另加300个商人名额到元老院中;第三,凡是意大利的自由市民都可以成为罗马公民。

    议会欣然通过第一个法案,但第二个法案议会表示冷漠。元老院则断然反对前两个法案,并宣布其无效。至于第三个法案,根本无疾而终,因为德鲁苏斯被一个不知名的刺客杀死在家中。

    德鲁苏斯法案带来了希望,但这个法案带来了更恐怖的后果。在罗马的征服过程中结交了不少盟友,“联盟”的人力和资源因为战争,已消耗殆尽,但忠于罗马的小王国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偿,许多帮助罗马建国而有功的王国也遭挞伐,以致很多人被迫加入到奴隶的反叛行列,反而城里的少数富人获准成为罗马公民。

    于是意大利诸王国便准备反叛了,联邦共和国随即成立,科菲尼乌姆城成为临时国都。除伊特鲁里亚和翁布里亚两部落拒绝加入外,各部落总共选派500名代表组成元老院。罗马立即对意大利宣战,马略从隐居生活中出来,再度执干戈以卫社稷,他屡战屡胜。其他罗马将领除苏拉外,则节节败退。3年战争下来,有30万士兵战死疆场,意大利中部满目疮痍,断垣残壁。在伊特鲁里亚和翁布里亚两部落将要加入反叛之际,罗马以将赐罗马公民权给他们来抚慰他们。公元前90年,罗马宣布只要意大利各邦的自由市民宣誓效忠罗马,就可以获得选举权。

    如此一来罗马人与非罗马人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然而这大大削减了联邦的斗志,城市纷纷解除武装。这场血淋淋的战争终于在公元前89年结束了。可是战争结束后,罗马不履行诺言,随即把新公民编成10个新部族,这10个新部族投票时只能在现有的35个部族之后,所以其投票权形同虚设。此外,只有少数的新公民才有权参加在罗马举行的会议。这些新公民在被骗、绝望之余,只好等待另一个时机的来临。

    《内战记》发生在凯撒写完《高卢战记》后,《内战记》的开篇与《高卢战记》是首尾呼应的,庞培与凯撒有过一段合作很好的时候。

    公元前58年,曾在恺撒手下任指挥官的斯克里博尼乌斯建了两座木制戏院。里面有8000个座位,360根柱子,3000座雕像,有一个三层的舞台,三列柱廊,一列木柱廊,一列大理石柱廊,一列玻璃柱廊。由于他过于苛刻地压榨奴隶的劳力,终于引起不满,奴隶们把刚完成的戏院烧毁,使得他白白损失1亿赛斯塔尔斯。

    公元前55年,庞培见早了罗马第一座石制戏院,里面有1.\t75万个座位,一个宽大的回廊公园,以供观众幕间休息时散步用。

    它曾经很受欢迎,但是公元前53年,凯撒让另一个指挥官库里奥建造了两座木制戏院,这个建筑非常特别,是由两个背靠背的半圆形组成的。早晨两个舞台公演戏剧,然后当观众还留在他们的座位上时,这两座可旋转的建筑物开始作180度的旋转,两个合起来的舞台就可作为格斗用的比武场。

    有人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斗兽场血腥的比赛上,也有人将注意力留在了观众席。

    托加不仅是一种罗马民族服饰,更是罗马公民权的象征,非罗马公民穿了要被罗马公民指认出来,当然就更别提与社会地位相关的座位排布了。

    “好戏”都要开演了,难不成这个时候换位置?那么多人万一发生踩踏怎么办?

    哦,退出去重新入场,喊出口号的人自己退场,反正大多数人是不会退的。

    塔烈朗走路时拖着那只像他灵魂一样可恶的靴子,可他认为要让法兰西和欧洲休养生息有两条路,一条是采用联邦制,让被征服的每一位君主继续当他们各自国家的主人。若是这样,第一执政现在就可以恢复撒丁国王的王位和托斯卡纳大公爵位等。一条是统一并兼并这些国家,如果这样,第一执政就操起了一种永无休止的战争生涯。

    然而和平是有利于波拿巴统治的,在经历过几乎毁灭了法兰西的巨大风暴之后,法国人渴望和平,要求秩序和稳定,应当安抚他们。于是塔烈朗向波拿巴建议说:“您只有一条路:稳定政府,消除对未来的恐慌,让忠于您的人感到安全。”

    打从塔列朗看到拿破仑的时候,就被他身上的伟人气质紧紧吸引了,他的丰功伟绩、他的荣耀和光辉让塔列朗感到欢欣鼓舞,以至于塔列朗相信他的荣耀和光辉照耀着协助他实现其崇高使命的人们。

    拿破仑所想、所说以及塔列朗目睹他所做的一切都堪称一场场精彩演出。所以塔列朗实在不想换一个人拿起指挥棒,即使马伦戈之战后,路易十八曾经想要回来,让拿破仑担当蒙克一样的位置。

    早在巴拉斯当督政的时候,巴拉斯就已经想换个公爵当。

    还有路易斯安娜卖地的事情上,也有人想撤换掉塔列朗,布鲁塞尔既是个好舞台也远离巴黎。

    “请允许我借用历史上亨利四世驾下一位大臣对其主人所说的话(他们间的友谊世人皆知):‘我与您的命运连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我属于您,生死不变。’”

    这是塔列朗写给波拿巴的一封信上的内容,就写情书的水平而言,塔列朗比乔治安娜的水平高多了。

    但既然意大利人如今已经选择了共和制而非联邦制,那就说说撒丁王国。

    从1714年开始奥地利就一直统治着北意大利,在反法同盟战争中,撒丁王国与奥地利虽然是盟友,但奥地利也曾警告过前线的指挥官,不要太相信盟友,奥撒同盟并不稳固。

    拿破仑没有攻打都灵,是因为物资缺乏,他根本没有攻城的器械和火炮。

    蒙特罗特之战时意大利军团不足5万人,奥撒联军有8万,但奥地利人和撒丁人有不同的战略需求,奥地利人想去东边守护米兰,撒丁人想去西边守卫都灵。在野战中,波拿巴设法把撒丁军钉在原地,次日撒丁求和,他几乎是当着撒丁使节的面,枪毙了纵容士兵劫掠的军官。

    饥饿的胜利之师往往会洗劫驻地,拿破仑从卡拉斯科发来信件鼓舞军心时,除了“你们什么都没有,将来会拥有很多”之外,还强调“我承诺占领意大利,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发誓,你们会尊重亲手解放的人民,杜绝恐怖的烧杀抢掠,敌人会激得恶棍沉迷于劫掠。”

    与撒丁的议和就是在卡拉斯科举行的,使者是夜里到的,等枪毙了那些违纪的法国军官,波拿巴就去见撒丁人,他们一边畅谈几个小时一边看日出。

    与使者交谈时,波拿巴举止文雅、谈吐简洁、待人冷淡,当双方因为条件不能达成一致时,他取出了怀表,告诉撒丁使者“先生们,我告诉你们,我已下令下午两点发动总攻,如果今天结束我还没得到科尼,总攻一刻也不会耽误。”

    这只不过是波拿巴的虚张声势,但撒丁人无法冒险,撒丁割让了亚历山德亚、库内奥等要塞,还交出了波河、塔纳罗河、斯图拉河之间的领土,以及切瓦通往瓦伦扎的道路通行权。

    奥地利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是法国人主动走漏的,目的是让奥地利人以为法国人在瓦伦扎渡过波河,实际上法国人打算在皮亚琴察附近渡河。

    庆功宴上,卡拉斯科的修女用杯子堆成金字塔,倒满了阿蒂斯酒招待了拿破仑。

    “我记得奇科尼亚拉伯爵给你喝过阿蒂斯酒,是吗?”斯坦利用英语问“你觉得那酒好喝吗?”

    “不。”她头痛得说。

    斯坦利耸了耸肩,接着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在赶往直布罗陀的‘派对’,尼斯的私掠船甚至都出动了,然而不幸的是今年的大水冲毁了那座桥……你知道是哪座桥吗?”

    她一下子想起了那座横跨在河上的“桥”。

    “它本来就修在距离低潮线很近的地方,但我不觉得纳尔逊会趁着这个机会占领尼斯。”斯坦利说“撒丁使节的意思,好像以为法国人要攻占那不勒斯。”

    “他们想干什么?”乔治安娜问。

    “枪毙了法国的违纪者,第一执政就谴责了奥地利、俄国和英国的劫掠者。”斯坦利顿了顿“但撒丁人最担心的,是法国人会不会入侵撒丁。”

    “塔列朗阁下有什么建议?”乔治安娜问。

    “消息传到布鲁塞尔再传回来,你觉得要多少时间?”斯坦利说。

    “你有什么建议?”乔治安娜问。

    “我只能决胜于沙场,约瑟芬却能用善良征服所有心灵。”斯坦利心不在焉的说“这是第一执政对一个侍从说的,你也要用善良来征服所有心灵吗?”

    她面无表情得看着斯坦利,这个前技术“掮客”。

    “当然不。”她微笑着说“但我也不会把里昂的那个技术工人交给你。”

    斯坦利笑了。

    “我不是在提要求。”

    “那你想要什么?”

    “还没到我谈条件的时候,你既然不需要用善良来征服撒丁人,那你要用什么征服他们?”

    “你想我学波拿巴在卡拉斯科那样?”乔治安娜问。

    “这取决你,是消除他们对未来的恐慌,还是制造恐慌。”斯坦利笑着说“要知道,混乱有时不是深渊,而是通往成功的阶梯。”

    她觉得,自己正在和一个“小恶魔”聊天。

    “你不去刚果,就是因为这个?”乔治安娜问。

    “这有趣多了,谁会错过这样的一出戏呢?”斯坦利笑着说“虽然塔列朗掠走了我所有的家产。”

    她不耻得咋舌。

    连那么小的蚊子都不放过,亏塔列朗还好意思传上主教的长袍。

第六十五章 尘世的潮汐(十五)

    乔治安娜朝着见使者的房间走去。

    刚才斯坦利提起约瑟芬,与其说她被激起了嫉妒心,不如说他提醒了她。

    美国人曾经拍过一部电影,是关于克里奥佩特拉的,据说是一部赔本电影,时长长达4个小时,只有讲述南北战争的电影《乱世佳人》可以与之媲美。

    混乱对男人来说是机遇,对女人来说却是灾难。当那个逃兵闯进庄园,斯佳丽没有用枪“阻止”他,这个穷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还是可以开“派对”的。

    当面对一个禽兽的时候,开枪不需要有任何愧疚感,因为你不开枪杀死他,他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像莉莉那样朝闯入者哀求更不可取,女人的眼泪只对在乎她的“人”管用,莉莉生活在和平的英国,两次世界大战英国都没有像欧洲大陆那样。

    她那种坚定如磐石一样认为自己没错的性格和伏地魔是有一拼的,莉莉认为这个世界只有黑魔法和不使用黑魔法的人,而伏地魔则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善恶。

    莉莉从各个方面都不像女巫,当然她也不想当女巫,西弗勒斯第一次称呼她是女巫的时候她还觉得那不是个好词,然而,当巫师称呼她泥巴种的时候她还是一样的态度。

    对于受辱,大多数人都能及时反应,并作出还击。斯坦利张口闭口奥古斯都、皇后,这就像德意志的邦君们称呼塔列朗为“殿下”,一个称呼就囊括了千言万语的阿谀了。

    有一个“敌人”,他们称呼自己为“无人”,就像奥德修斯,但奥德修斯觉得自己谁也不是,即便他曾经想出木马计,让希腊联军取得了胜利。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成为任何人,包括假扮成乞丐。

    奥古斯都除了成立了罗马帝国,他还让帝国处于和平中,公元前13年,元老院为他修建了一个和平祭坛(arapacis),它在17世纪就被发现了,祭坛四周的浮雕并没有记录奥古斯都的胜利,而是记录他家族和祈祷和平的事。奥古斯都身穿祭祀长袍,而非战士的打扮。

    有一尊很出名的奥古斯都的雕塑,他穿着胸甲,胸甲上有浮雕,是罗马士兵将帕提亚的战旗献给他。

    只有王者才能征服帕提亚,凯撒是这个预言的受害者,虽然他被刺杀,这个预言只是诸多原因之一。

    奥古斯都不像凯撒,他对一顿饭吃一亿塞斯特尔斯的埃及艳后毫无兴趣,甚至还把她和安东尼的尸体捆在战车上带回罗马,和平祭坛上女性的形象也是端庄的。

    贺拉斯所写的颂诗里,也有反应时代风气的,他认为男女私情是内战的起因:

    婚姻沦为一个污秽时代的受害者。

    污点从一个家庭蔓延到整个民族,

    这是我们耻辱的源泉,淹没了人民和祖国。

    在罗马人的想象中,继母是恶毒的生物,她们将毒药倒进丈夫的耳朵里,放进前妻生的孩子的食物里。

    李维娅在罗马人眼中就是这样的继母,无论是公元2年卢修斯在马赛的死亡,还是盖乌斯在亚美尼亚的死亡,都被认为与她的阴谋不无关系,这样她才能成功襄助其自登上帝位,她的曾孙卡里古拉都称呼她为“穿衬裙的尤利西斯”。

    女人怎么可以不善良呢?一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可爱呢?

    在《黄金眼》中有一个反派女杀手,有一幕讲述她和007在蒸汽浴室相遇,那个浴室就是罗马式的,她就仿佛就是魅魔的化身。

    乔治安娜在乌尔克运河上开设澡堂,只是让浑身污泥的运河工人干完活后能有个冲洗的地方,但她没有想到这也会成为一个“问题”。

    撒丁岛会议后,那些神奇动物们都被隐藏了起来,比起那些虚构的怪物们,还是有一种怪物容易被找到的。

    善恶树上的果子本来没有直接使人变坏,而是让人类具有变坏的可能性。

    夏娃摸过了树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就想着拉亚当一起死,否则她死后,亚当还会有新的女人,如果亚当也吃了禁果,他们就会一起生、一起死了。

    这时乔治安娜面前的们打开了,两个人在里面,一个人背着手,急躁地在窗户边走来走去,另一个人则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茶。

    他们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一起朝着乔治安娜看来。

    她朝着他们绽出微笑。

    不是假笑……更像是一种奖励,毕竟他们没有送她珠宝,这种女人都爱的东西。

    “下午好,先生们。”乔治安娜对两人说“谢谢你们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和列维尔伯爵还在打赌,您更喜欢古希腊还是古罗马,看来我赢了。”那个站在窗边的老人说。

    乔治安娜看着那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

    其实在《坎坡福米奥条约》签订之前,波拿巴已经和撒丁结盟,尽管督政府当时并不同意他那么做,波拿巴可以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得到1万皮埃蒙特士兵的援助。

    波拿巴一直在明示或暗示乔治安娜让瑞士出兵……内伊将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苏黎世,还有后续的一些行动,都让他得到了波拿巴和塔列朗的欣赏。

    她不晓得谬拉能不能和内伊一样做到,但外出打仗的人不能两头兼顾,后方需要安宁和安全。

    “输赢其实并不重要。”乔治安娜看着那个老一点的使者“三十年战争期间,丹麦其实不用卷入,但丹麦人想要扩大在波罗的海的影响力,在准备不充足的情况下就草率进军,丹麦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不仅与德皇签订了《吕贝克和约》,保证互不干涉,这场战争还让丹麦元气大伤,不得不和瑞典结盟。”

    两人都看着她。

    “如果丹麦国王不参与战争多好啊,火药也可以用来放烟火,有一次访问,丹麦国王邀请詹姆斯一世去参观他的大船,可惜英国的潮汐涨落不定,他只能白天放烟火。”乔治安娜微笑着说。

    “但并非所有人的酒量都和他一样好。”列维尔伯爵说“我听说直布罗陀的守军都喝醉了。”

    她觉得,他们根本没听明白。

    现在撒丁王国只剩下撒丁岛了,拿破仑的庞大帝国却最后连“自然边界”都没有守住……

    “听说奥热罗将军现在急需卫兵,对都灵的情况没人比我们更熟悉了。”列维尔伯爵说。

    斯坦利轻哼了一声,好像觉得喉咙痒了。

    乔治安娜这时想起了谬拉送给自己的怀表,要不然这时把它拿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罗尔邦侯爵出现了。

    “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罗尔邦在门口说。

    她不记得自己安排了马车……

    “失陪了,先生们。”乔治安娜对撒丁使节说,然后跟着罗尔邦走了。

    不论去哪儿都好,首先离开这个地方。

第六十六章 尘世的潮汐(十六)

    从马力诺宫到米兰大教堂其实并不远,根本用不着坐马车。

    然而罗尔邦还是陪着乔治安娜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故意绕了一个圈,在仪仗队开路下前往大教堂。

    “您看看这个。”罗尔邦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幅小画像。

    “这位是安东尼塔·法格纳尼伯爵夫人,她是斯卡拉歌剧院的管理者,最近刚从威尼斯回来。”罗尔邦将一副女性肖像画递给了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记得上次看到过歌剧院的管理者,他是个秃头的中年人。

    “她的丈夫将遗产交给她来打理,法格纳里伯爵和另外两人管理着皇家歌剧院,另外还有件事希望您不要感到太惊讶,法纳格里伯爵夫人现在正和一位名叫福斯科罗的诗人处于热恋中。”罗尔邦一边说,一边将另一副肖像画递给了乔治安娜,这一次是个老人。

    “这位是兰伯腾吉伯爵,他刚检查完辛普朗隧道的建设情况,他们待会儿和米兰大教堂的长老会就‘慈善事业’的事对您提几个问题。”

    “他们有什么问题?”乔治安娜放下了肖像画。

    “您很快就会知道的。”罗尔邦说。

    在绕过一幢建筑物后,他们就看到了米兰大教堂。

    达芬奇的手稿上,画了三个维特鲁威人,其中有一个是众所周知的,还有一个维特鲁威人则采用了拉丁十字的结构,或者说是米兰大教堂屋顶,它和许多大教堂不同,是可以上去的,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米兰的风景。

    不过她却想起了一部电影,并不是摆出宏大排场出场的埃及艳后,而是亚特兰大的烈日和飞扬的尘土下,路过广场上伤兵的斯嘉丽。

    霍布斯曾说,心灵永恒的宁静在今世是不存在的,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运动,不可能没有欲望,也不可能没有畏惧,正如同不可能没有感觉一样。

    斯嘉丽看到白瑞德的头一句话是“我就知道你靠得住”,她当时才帮梅兰妮接生,最困难的一步看似度过了,可是烈火燃烧中的亚特兰大不适合居住,她们要搬回老家,可以预见那会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她没有信心一个人能完成。

    邦德在盘山公路上与一辆红色的跑车竞赛,那辆车上还有个美女,他享受着追逐的乐趣,将车上的同行的女上司给忘了。邦德让“马”随意狂奔,和他一辆车的女上司几次下命令让他停下,他都不听。电影里他用一杯香槟解决了“问题”,还有蔚蓝海岸的风景。

    不可否认,这种感觉确实不错,反观那些自行车手们,他们之中一人倒下,其余全部倒下,看起来狼狈又让人发笑。

    骑自行车上山是一件辛苦的事,获得成功比骑自行车上山难多了。如果这时邦德的女上司对他说“你被开除了”,而那位开红色跑车的美女已经绝尘而去。

    他一定很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开除了。

    等女上司说完“你被开除了”,他的注意力才会回到她身上,而那个开红跑车的美女已如“幻梦”般消失了,“现实”在他面前摆着。

    在出事故之前,邦德一定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嘿,谁说会出事故呢?

    那是下坡并且存在很多急弯的山路,女上司完全有理由预判会出事故。

    想试图说服她,不会出事吗?

    白瑞德为斯嘉丽和梅兰妮带来了马车,它适合运送病人,但出城路上也有很多人看到了它,一路上都有人试图抢走它,他们也有“急用”。

    白瑞德赶跑了那些试图抢车的人,在那一刻他确实给斯嘉丽带来了安全感。

    换而言之,女上司不信任邦德,即便他或许有开战斗机的技术,可是他开车不专心,不看前方反而看着旁边,并且这已经和肾上腺素狂飙的“刺激”无关了。

    死亡会让一切终结,女人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她为什么要接纳一个渴望自由的男人进入自己的家呢?如果白瑞德不抛下他们去参军,斯嘉丽就不需要自己开枪杀死那个闯入者了。

    女人有时或许会逻辑混乱,那是因为她们用心和感觉去思考的。

    如果换成一个男上司坐在邦德身边呢?他还会把上司的话当耳边风么?

    她说不,就是不,这是在工作,不是在打情骂俏。

    他或许迷人,却不安分,明明开着装载着所有家人生命安全的车,眼睛却看着旁边。

    性感的间谍和女上司的人生规划比起来只能排在后面,甚至不在她的规划之中。

    “你被开除了。”女上司对邦德说,然后下车离开。

    她可以自己走下去,也可以试试运气,有没有人肯为她停车,稍她下山。

    我们当然是自由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她只是回归了本真的自我,无论最后带来的是光荣还是耻辱,自豪还是悔恨,都要勇于承担责任。

    其实邦德是个好间谍,是执行那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但除非他学会尊重,明白她说的就是必须即刻执行的“命令”。

    乔治安娜曾犹豫,是不是先去科西嘉岛,如果是走那条路的话,她和撒丁使者的见面或许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但你自己犹豫不决时,别人也会帮你做决定。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一个仪仗队卫兵为她开了门,通往教堂正门的地上没有铺红毯,但从敞开的门里,可以看到里面座无虚席。

    “气魄。”罗尔邦在马车另一边对她说。

    “什么?”乔治安娜困惑地问。

    “气魄,第一执政希望您能展现出气魄。”罗尔邦说。

    她觉得自己如同挨了一记闷棍。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气魄?”

    然而罗尔邦已经从另一头下了车,她的监护人也没有来。

    对于男人来说,“气魄”或许是威武雄壮,女人的“气魄”是什么?

    此时加布里奥从教堂里走出来,他穿着全套的弥撒礼服。

    东方有一个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东郭先生救了狼,狼却要吃了他。

    回到庄园的斯嘉丽发现庄园被洗劫一空,她母亲照顾过的那些人并没有保护庄园。

    他们能不倒过来一起抢劫已经是幸运了。

    一朵花瓣从天上飘了下来,她下意识抬起头,发现居然下起了“花雨”,有人从教堂的屋顶将玫瑰花洒下来。

    至少……别伤害那些帮助过你的人。

    她再次低头,看着加布里奥。

    当乔治安娜打算和他演戏时,他轻易就看穿了她。

    得知米兰教士救了那些伤兵后,波拿巴写了感谢信给他们,却依旧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这些教士拦住了奥地利和俄国人,不让他们带走“病人”。

    伏地魔可以动辄杀人,却无法面对自己的死亡。

    “午安,夫人。”等乔治安娜走到门口后,加布里奥朝着乔治安娜微微鞠躬。

    “午安,长老。”她冲加布里奥笑着说,转头看向大教堂里参加弥撒的人。

    他们的窃窃私语声让她想起了蛇老腔。

    接着她转头看向了祭坛,祭坛旁就是圣巴塞罗谬的雕塑,它果然如马克吐温说的,即“恐怖又迷人”。

    “您想拿着念珠吗?”加布里奥问,他的手里拿着一串琥珀念珠。

    宗教改革后,许多东西被革除了,包括她眼前这个。

    但她还是接过了念珠,将它缠绕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掐了一个手印。

    教堂里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一些圣徒像也有手势,这是她欣赏卢浮宫的宗教艺术品学来的。

    乔治安娜将双手拇指、食指、中指向上,代表“三位一体”,接着模仿着在巴黎圣母院看到的复活节仪式的步伐,跟着提着香炉的司铎缓慢前进。

    至少她从观众们的表情看,她是个合格的演员。

    至于刚才罗尔邦给她看的那两副肖像画上的人,她并不想现在找到他们。

    电影里的斯嘉丽为了躲避,牵着马,让马车躲在桥的下面,当时外面下着暴雨,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她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所以眼神无比坚定。

    乔治安娜真希望如她一样。

第六十七章 尘世的潮汐(十七)

    佛罗伦萨圣洛伦佐教堂有一个礼拜堂,那里是美第奇家族的坟墓,但里面其实只安葬了洛伦佐·美第奇和朱利亚诺·美第奇,为兄弟二人设计坟墓的是米开朗基罗,兄弟二人每人都有一组雕塑,分别是一男一女,代表昼和夜、晨和暮。

    这个礼拜堂的穹顶是模仿万神殿,区别是万神殿内部还是环形的,而洛伦佐兄弟坟墓内则是四方形的,导致穹顶与地面基座的交接处,出现了与圣马克教堂类似的“帆拱”。

    这并不是拜占庭建筑的特点,而是凡是用这种结构的建筑都会出现弧三角。

    米兰大教堂也有个礼拜堂,原先在中世纪早期,米兰的市中心有两座大教堂,分别是圣特西亚教堂和圣母玛利亚教堂,它们分别有自己的钟楼和礼拜堂。

    1353年,由于圣玛丽亚教堂的钟楼倒塌,将圣玛丽亚大教堂的立面损坏了,于是米兰大主教便发起了一个提议,要建一座更宏伟的大教堂。

    这也正符合当时米兰公爵维斯孔蒂的心意,传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恶魔要求他以恶魔的名义建一座大教堂,并向他展示了地狱的各种恐怖和怪物,为了救赎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感到平静。同时也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维斯孔蒂是外迁而来,取代德拉托雷家族成为米兰领主的,于是他就资助了大主教的提议。

    在修建过程中,原本的圣特西亚教堂、礼拜堂和钟楼都被拆毁,材料被用来修建米兰大教堂,原本圣特西亚教堂的位置成了米兰大教堂前的大广场。

    圣玛丽亚教堂的钟楼倒塌后并没有重建,礼拜堂原计划要拆毁。毕竟现在米兰王宫的所在地,有一个角为了修建大教堂而拆毁了。但大教堂东边的那个礼拜堂却保留了下来,它就是个非常平凡无奇的八角形建筑,乔治安娜来的时候,里面展出了好些个画家的作品。

    “为什么这幅画叫《晨昏》?”乔治安娜在一副风景画前站定,它画的甚至不是自然风光,而是一个修道院,完全看不出来早晨和黄昏有什么关系。

    “因为它会随着光线变化,夫人。”法格纳里伯爵夫人说“这是歌剧院的一个布景师画的。”

    法格纳里伯爵夫人是个棕色皮肤的美人,她让乔治安娜想起了布雷斯扎比尼的母亲。

    那个与她陷入热恋的诗人是拿破仑的忠实拥趸,为他写了不少颂歌。

    他们俩同岁,看起来般配极了,都是俊男美女。反倒是法格纳里伯爵,大了伯爵夫人接近二十岁,伯爵夫人的父母喜好旅游,欠了不少赌债,伯爵为他们偿还了债务,代价是他们要将小女儿嫁给他。

    “我来给您展示一下。”福斯科罗说,将那幅画抱起来,它居然放在一个黑色的箱子里。

    然后他将那幅画转移到礼拜堂里光线最好的地方,随着福斯科罗调整角度,画的明暗居然发生了变化,就像现实似的,而且原本黑暗的长廊里出现了一个举着火炬的人,将整个走廊照亮了。

    “哇哦。”乔治安娜忍不住惊叹“这个画师是谁?”

    “路易斯·达盖尔,我听说您对全景画很感兴趣?”法格纳里伯爵夫人问。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吗?”乔治安娜笑着问。

    “我觉得您或许会想见见他。”法格纳里伯爵夫人笑着说。

    乔治安娜被法格纳里伯爵夫人说动了。

    “乔治安娜,快过来看!”荷兰大使夫人凯瑟琳娜朝着乔治安娜招手“你看这幅画,是蜂蜜画的。”

    “带他来参加派对吧。”乔治安娜说。

    “何不如您去斯卡拉歌剧院呢?他是布景师,里面有不少他的作品。”法格纳里伯爵夫人在乔治安娜准备离开前说。

    她看着伯爵夫人。

    “很幸运,它们都没有受到伤害,只需要把玻璃换了,斯卡拉歌剧院就能重新营业了。”福斯科罗连忙说。

    “快来啊!”凯瑟琳娜大呼小叫地说。

    “失陪了。”乔治安娜说,走到了凯瑟琳娜的身边。

    “这是在丝绸上画的。”凯瑟琳娜说“我还是头一次见用这种材料当画布的。”

    凯瑟琳娜看的这幅画,画的是米兰大教堂,它更符合“晨昏”的主题,金色的阳光洒在雪白的大教堂上。

    “挺甜蜜的,对吗?”

    一个老人走了过来,在她们身边说。

    从罗尔邦给乔治安娜看的肖像画来看,这位应该是才视察过辛普朗的兰博藤吉伯爵,他同时也是拿破仑任命的财政部议员。

    “我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议员。”乔治安娜低声说。

    “那是因为今天在座的每个人都在捐钱,陪我走走吧。”兰博藤吉伯爵对乔治安娜说,在礼拜堂里慢慢地“散步”。

    “英国的济贫法和教会法有很大区别,你有没有听说过《格式律》?”兰博藤吉伯爵问。

    乔治安娜想了想后说“是《格列高利律法》?”

    “确实是这样,教皇曾经讨论过神职人员是否该拥有私产,但我现在和您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兰博藤吉伯爵说“贫穷的人不同于可怜的人,教会法学家也认为,那些四肢健全、具备劳动能力的人宁可乞讨度日,将被视为不值得救济的对象,事实上有一些临终关怀会,会让收容的乞丐出去干除草之类的活,您的提议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她想起了马真塔上午激动的反应,他可不像是接受了。

    “但是有人跟我说,孤儿……”

    “哦,那是另一回事了。”兰博藤吉伯爵立刻说“贫穷有自愿和非自愿的,有许多神职人员愿意将自己的私人财富捐赠,但我跟您讨论的是非自愿贫穷,请原谅我这么比喻,如果英格兰不搞圈地运动,我想不会有那么多身体健康的流民。天主的教会,作为挚爱的母亲,必须提供给那些有需要的人不仅是身体,还要在有关灵魂益处的事项上资助,尤其是危急状态下,食物当公有,您认可我说的吗?”

    乔治安娜想起了很多。

    “我同意。”她低声说。

    “拿破仑领导的是一支可怜的军队,他们活像是一群乞丐。”兰博藤吉伯爵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在好客时不能出现因人而异的情况,但就像中世纪的谚语‘紧握你的布施,直至你找到要给予的义人’,对于乞讨的人,必须审度,除非他时正直的人,能行崇高的事,除了有没有劳动能力,我们还要分正直和不正直的,体格健全的无业流民里有真正的懒汉,也有迫切需要一份工作却徒劳而返的人……您为什么不选祈祷的手势进入教堂呢?”

    一开始她觉得双手合十的姿势太普通了。

    “您觉得自己可怜吗?”兰博藤吉伯爵问。

    此时她该怎么回答呢?

    “我听说您是来玩的,米兰让您觉得不高兴吗?”兰博藤吉伯爵问。

    所以他觉得这时她该笑?

    乔治安娜真想这么反问,然而她也没有强迫自己微笑,哪怕是出于礼貌。

    “布施的人应该先向自己布施,这是圣奥古斯丁和格列高利九世都说过的。”兰博藤吉伯爵叹息道“有些堂区,并没有将收集的资金用以济贫,所以大家都来了。”

    “但我……”她惊慌地说。

    “别慌。”兰博藤吉伯爵笑着说“你不是一个人,你没看到今天不是来了那么多人吗?”

第六十八章 尘世的潮汐(十八)

    “Hospice”这个英语单词源自于中世纪,当时是指的朝圣者们休息的地方,也是教会为照料有病的人和无人照料者设立的收容所,它后来逐渐变为临终患者提供照料,以减轻其痛苦的“医院”。

    它和那种高效、提供康复服务的医院不同,来临终关怀医院的人几乎都是不治之症,强调的是精神层面的追求,如何平静地接受和面对死亡。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认为,所有人都要面对那一天。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许多人无法为自己举行体面的葬礼,尤其是露宿街头的人。女人和幼儿会送到修道院,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香奈儿女士的母亲在她11岁时去世,父亲将两个儿子送给了农户,3个女儿都送到了修道院里,并不是说送到修道院去就一定要成为修女,但是在修道院里至少衣食无忧,还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现在的临终关怀会让收容的乞丐整理绿化带、除草,但是在更早之前,当瘟疫还在肆虐时,他们的职责就是挖坑。也不是总会遇到那么极端的情况,平时他们也会给各种各样的葬礼挖坑。

    辛普朗公路光靠工兵是无法完成的,圣多明各闹成那样,恢复奴隶制是别想了。兰博藤吉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贵族家庭,他在教会开办的学校里读书,那里通常会接收地位较低的男孩。

    他认为一个人可怜,并不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而当他拒绝劳动时,他肯定是贫穷的。

    他成立了一个“劳动者之家”,帮助生病、遇到歉收年份的农民,雇佣犯了轻罪的失业者,辛普朗公路算是一项公共事业,他认为利用“公共工程资助而非直接捐款更能真正实施安置”、“每一次免费施舍对国家都有害”。

    大概在40年前,当奥地利统治伦巴第时曾经对粮食立法,当时议会进行了辩论,有一派是完全自由派,兰博藤吉作为辩论的另一方,则认为只有当粮食价格超过一定阙值时才完全停止谷物出口和自由贸易。

    这种思想一直到法国大革命爆发,法国人翻过阿尔卑斯山打进意大利,米兰一下子要承担2000万法郎的税收。

    加布里奥认为这笔钱不应该在最贫穷的米兰人身上获取,在《学说汇纂》14卷第二题有一条文,称根据《罗得法》,“在危难之时,食物尤其要公有”。

    当时有个奥地利亲王,趁这个机会大肆购买粮食卖给法国人,被整个米兰所不齿,街头巷尾到处可以看到他的讽刺漫画。

    根据《格氏律》第2部分12案例第2问下的第70条教规,来自教父安布罗斯《论职责》的选段:教会拥有金子,不是为了储藏,而是为了支出,用于那些急需的人身上,守着没有益处的东西有什么必要?

    米兰大教堂的富有程度不亚于圣彼得大教堂和万神殿,但是维斯孔蒂大主教在此之前已经将教会的圣器出售,用于支持奥地利人,所以最后这笔钱就被三个伦巴第银行家平摊了。

    现在的米兰大教堂没有那么多金银装饰,最华丽的就是那些彩绘玻璃窗,再接下来就是大理石雕塑,一些破石头有金银值钱吗?

    哦,还有一颗“铁钉”,就是伦巴第铁王冠上的那颗。如果它真是铁的,2000年差不多该腐蚀得没了,所以它的“存在”就是被圣血保护的证明,就跟瞎眼的朗基努斯复明一样,梵蒂冈的朗基努斯之枪不也是铁做的么?

    圣物一般都会藏起来,但是那颗“铁钉”不一样,它放在米兰大教堂的天花板上,由达芬奇设计的升降机起落。

    1717年在罗马的文物会就发现,那根“铁钉”好像是银的,银也是会生锈的,生锈后会发黑,看起来和铁钉无异。

    可是当时取样只有那么一小点,双方也彼此不信任,说那点银是1345年修复皇冠的时候,因为铰链断裂而粘上去的。

    梵蒂冈怎么想的,伦巴第不管着也不敢管,都灵有个“田园协会”,有个叫皮埃尔杜伯特的法国人已经从英国人那里搞来了羊毛机器实现机械化生产了,在此之前他在安纳西也建了一个厂,“工人”也是用的乞丐。

    乔治安娜在巴黎开的收容所也有妇女自己开日托班,和家长吵归吵,但是她们还是想自食其力的,只是她们没有办法回家,或者不能离开这个可以给她们提供保护的地方。

    同时她们出于家长迟到而制定的惩罚规则也给兰博藤吉提醒,他年轻时曾写过《犯罪和惩罚》,当时他在一个“拳术学会”里,那里并不是一个教授拳击的俱乐部,而是伦巴第启蒙思想的文化机构。

    年轻的时候他就在从事旧监狱改造了,并且在监狱里组织了长筒袜生产,为了刺激生产效率,他曾经对囚犯们实施严厉的惩罚。

    那并没有起效,不止监狱变成了“邪恶的洞穴”,他的朋友也和他决裂了。

    罚款也是没用的,家长们认为这是他们迟到付出的契约费用,罚再多对他们都没有威慑作用。

    然而这次去辛普朗视察,本来兰博藤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看到一个懒散的现场。

    “那边怎么样?”乔治安娜下意识问。

    兰博藤吉看着乔治安娜“现在我们聊大主教的遗产,即便私产是他捐赠的,也要分一部分给他的世俗家人。”

    “您不担心糖厂亏损吗?”乔治安娜问。

    “我更关心管理者的品德,有许多善堂因为管理者失职而陷于困境……”

    在贵格派的伦理中,上帝召唤的并非劳动本身,而是在履行天职时的理性劳动。

    只是“天职”是否有益,并且受上帝的青睐没有个标准衡量。

    波莫纳曾经打算追随“华尔街之熊”杰西·利弗莫尔,在欧洲玩一圈,其实在他用枪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虽然已经破产了,根据破产法他还有点存款,已经比他父母一生的积蓄还多了。

    在他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候,开车到纽约街头,只要说自己是谁,就会有女孩跟他走的。

    他还有游艇、有轨电车和纽约上西区的豪华公寓,谁不羡慕这样的生活呢?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人们直上天堂,人们直坠另一个方向。

    反正波拿巴让她花钱,要不然她捐点钱把这个小礼拜堂给修一下,毕竟和米兰大教堂比起来它太普通了。

    至于钟楼就别建了,省得它又倒塌了,引出别的事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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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