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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巴黎的故事(九)

    “你是怎么知道巴黎的地下有水龙的?”在来之前,西弗勒斯在阳光充足的图书馆里问波莫娜。

    法国新建的国立图书馆有个奇怪的地方,需要避光储藏的书本放在阳光通透,玻璃盒子一样的高楼里,而需要光线阅读的读者却要在地下的阅读室,靠人造光源照明。

    “那是纽特的一种猜测,他从一个叫卡玛的人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种只长在水龙身上的寄生虫。”波莫娜说“不过当时他忙着找克雷登斯,就没有去调查这件事。”

    “卡玛?约瑟夫·卡玛?”西弗勒斯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波莫娜撇嘴,喝了一口冰咖啡。

    西弗勒斯开始思考。

    “你在想什么?”波莫娜问。

    “我在想,卡玛是怎么感染上寄生虫的。”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说“考乌斯·莱斯特兰奇是莱斯特兰奇家最后一个男性继承人,在他死后,法国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就因为最后的男性继承人死亡而破灭了,莱斯特兰奇家族不承认女性的家族继承权,法国大革命后有很多巫师贵族卷入其中,我听说这些财产最后的归宿都是地下的当铺,那个卡玛,他一直在找小考乌斯·莱斯特兰奇是吗?1927年的巴黎已经不需要从走私者的地下密道进城了。”

    西弗勒斯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嘴唇“书不那么值钱,很容易被人当作垃圾给处理掉,尤其是已经断绝的家族族谱。也许那里和古灵阁一样有龙守着,只是古灵阁有火龙看守,而他们用的是水龙,在成千上万的书里找到有用的那一本可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卡玛是在当铺的书山里寻找莱斯特兰奇家族谱的时候感染了寄生虫。”

    “那只是你的猜测。”

    “我们可以去实地看看,顺便可以去那里淘一淘,说不定还能找到适合送给人鱼当礼物的宝贝。”西弗勒斯云淡然地说着,将他们下一个要去的目的地决定了。

    地下通道并没有古灵阁那么长,很快那辆小车就停了下来,这时波莫娜却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坑道里有不少“图书馆”,这些书并没有受到很好的保护,在潮湿的环境中随意堆积着,像小山一般,偶尔还有老鼠啃咬。

    老妖精烛台说他们不害怕有人抢劫和偷窃是有理由的,谁会去偷垃圾。

    更何况这些库房并非没有任何防盗措施,有时老鼠会触碰到埋藏的“地雷”,里面的魔药在炸开后形成一道紫色的火焰,看起来像是某种黑魔法。

    人类赞美知识,觉得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在那份她借阅的巴黎公社报纸上,曾刊载了这样的信息。公社免费归还的典当品都是价值不超过20法郎的,足有100万件,一件做工精美的晚礼服,不论它新的时候值多少,典当时只值20法郎。

    床具很难典当到这个价格,书籍也不怎么值钱,即使这本书里藏着秘密,它也和可以燃烧取暖的木柴一样,按重量来称卖。

    20法郎是奢侈品的界限,却不全是准的,界定奢侈品和劳动工具的标准不能以价格进行恒定,比如50法郎一台的缝纫机是生产工具,同样50法郎的戒指则是奢侈品。

    所谓的“高贵”和“低贱”出自于人的感觉,一如“好”与“坏”、“善”与“恶”、“益虫”与“害虫”。

    虫子吃草是天性,如果它吃的是人类种植的庄稼,那么它就被人类归结是害虫了。

    烛台拉动了制动杆,从车上下来,然后拿着那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洞穴的门。

    据波莫娜在古灵阁办事的经验,用钥匙打开的宝库往往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当那扇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亮光还是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钻石是女人的最爱,而钻石之所以迷人,不仅是因为它晶莹剔透,更因为它能散发出夺目的火彩。

    在缺少光线的地下,宝石散发的光线变得更加流光溢彩。

    波莫娜走进了这个宝库,法兰西的珠宝享誉世界,放在展架上的古董珠宝都是浪漫主义风格,精致而华丽,美得让人惊叹。

    她很没创意地想送人鱼首领一顶皇冠,只是这样估计会引起人鱼的反感。

    巨人选择首领靠决斗,马人在有威望的人中,通过燃烧香料的办法进行占卜,确认最后的首领,人鱼的办法有点特别。

    她们会设立试炼,所有想当首领的人鱼都可以参加,最早完成试炼的人会成为族长。

    许多人鱼会一去不复返,有的是死在了试炼的途中,有的则是在别的部落安居乐业。

    在外面周游了一圈的人鱼眼界可不是从未离开过故乡的人鱼能比的,人类为了皇冠而争斗,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多不胜数,送皇冠给人鱼,波莫娜送礼物拍马屁的目的达不到,反而会激怒对方。

    黑湖里的人鱼以雌性居多,但是她们不是人类女性,这些寻常的礼物是不能让她们觉得开心的。

    “没有看上眼的?”西弗勒斯问。

    “还有别的吗?”波莫娜看着老妖精。

    “我们这里的熟客要分等级。”老妖精油滑地说“介绍你们来的‘熟客’只能到这个地方。”

    “那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西弗勒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了一个水晶瓶出来。

    “这是什么?”

    “凤凰的眼泪。”

    老妖精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接过了西弗勒斯手里的水晶瓶。

    当铺这个地方就像它的存货一样龙蛇混杂,既有乘人之危的店家,也有欺骗店家的典当者,这就需要有个有好眼力的掌柜,避免当铺遭到损失。

    汤姆·里德尔年轻的时候再博金博克干过这个,妖精是这一方面的行家,再加上它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一个老妖精的经验丰富,寻常人是糊弄不到它的。

    “跟我走吧。”老妖精刚要将凤凰眼泪放进上衣口袋里,那个水晶瓶就被西弗勒斯抢走了。

    “我要先看过货之后再说。”西弗勒斯强硬地说。

    老妖精用法语嘀咕了两句,带着二人离开了藏宝室。

    趁着它转身,西弗勒斯将凤凰眼泪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在他放东西时波莫娜瞥了一眼,里面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瓶,里面装的是他从迷宫里带出来的人造“凤凰眼泪”。

    斯莱特林喜欢偷奸耍滑,遇上比他们精明的人往往会偷鸡不成,但要是成功了收益也很可观,因此才总是忍不住去赌别人是傻瓜。

    波莫娜也没想好是不是该提醒他别那么干,这时老妖精已经坐在了车上等着他们两个了。

    “去它的。”波莫娜嘀咕着,也离开了这个藏宝库,坐上了车,往坑道更深处开去。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地下水渠边,不过这里没有轨道供其通过。

    秤杆拉下了一个拉杆,矿车的外面升起了一层透明的罩子,矿车便像潜艇一样在暗河中行驶。

    提起巴黎,绝大多数人会想起埃菲尔铁塔、香榭丽舍大街、卢浮宫、凯旋门、时尚、美食,但是在白垩纪时期,巴黎和多弗都曾经是海底。

    这两个地方,土壤里都有海洋非脊椎生物的碳酸钙,只是英吉利那边形成了多弗海岸,而巴黎人则用这些石灰石建造了巴黎的城市建筑和雕塑。

    现在他们正潜入比采石矿更深的岩层,那里依旧是石灰石结构,这地下水里有很多水生动植物,隔着透明的防护罩,仿佛身处水族馆里。

    大海里有鲸鱼,不过它们不适合在淡水里生活。这条地下水里却有一种闪着金光的长条形动物在畅游,只是水里的能见度不高,很快它就消失了。

    默默然出版社出版的《神奇动物在哪里》只有一部分神奇动物,像驺吾这样来自东方动物并不包含其中。

    斯卡曼德家有关于东方的、未出版的神奇动物的介绍,波莫娜刚才看到的那个动物就曾经在画册中出现。

    虽然它被囚禁着很可怜,波莫娜却一点不想放了它。这个动物叫做鰷䗤,是鳝鱼的一种,有一对鱼鳍般的翅膀,虽然长得很像东方的龙,却代表的是不吉,非但不会行云布雨,还会引来旱灾。

    干旱久了的人祈祷大雨,能带来大雨的雷鸟这时代表的是好兆头。

    但要是雨下太久了,人类就期望天气能放晴,鰷䗤成了人人期盼来的益兽了。

    这时矿车“着陆”了,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将水挡在了外面,宝库内非常干爽,只有入口处被河水给浸湿了。

    “请跟我来。”老妖精对二人说,行走在甬道中央,两边都是没有钥匙孔的门。

    “真令人难以置信。”波莫娜低声说,跟着老妖精走到甬道尽头一扇小门前停下。

    “往后站。”老妖精珍重其实地说,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敲了敲门,那门一点点地消失了。

    就和那个用来存放魔法石的古灵阁金库一模一样。

第二十章 巴黎的故事(十)

    当铺和古灵阁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这里,古灵阁的金库里,客人的宝物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摆放,而当铺的金库是属于当铺自己的,里面的货物被放在一个又一个麻袋里,上面还挂着当票,显示原主人的名字。

    当铺认票不认人,制药拿着当票和本息,就能换回典当的物品。有部分物品从麻袋里取了出来,放在了陈列架上,似乎它们已经是无主之物,不会有人再来赎回它们了。

    这些东西什么来头都有,有埃及风格的瓶子,也有来自东方的瓷器,还有做工精美的首饰盒,编织了银丝、看起来亮闪闪的布料,各种各样的金银器。从天花板垂下如流星锤一样的金色星星装饰,还有一些蒙灰的器械,它们似乎是和占星术有关的,上面的金色的刻纹还非常鲜艳。

    “你不介绍这些东西是什么吗?”波莫娜问老妖精。

    老妖精露出黑漆漆的尖牙,讥讽地笑着“我看起来像是导购?”

    波莫娜郁闷极了。

    “当铺里买东西全凭自己的眼力。”西弗勒斯走到波莫娜身边耳语“也许他自己看走了眼,低估了那个东西的价值。”

    但也有可能顾客被当铺坑了一把,买了个假的东西回去当宝贝收藏起来。

    她在心里补充着。

    赫普兹巴·史密斯买了个假的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博金博克可熟悉她的习惯了,她是个独居老太太,只有一只家养小精灵陪着,她得到了宝物也不会和布莱克家一样放在展柜里向客人们展示。

    黑巫师家族的好处,是别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不敢随意糊弄你。

    坏处是别人看你的眼神充满了偏见,虫尾巴能那么轻易就设计陷害西里斯便是利用了这一点,一窝毒蛇里哪能长出温血生物。

    赫夫帕夫是傻瓜笨蛋才去的学员,斯莱特林都是恶棍,格兰芬多都是勇士。

    那顶老帽子说哈利拼命不想进斯莱特林……

    说起帽子,波莫娜想起来一件事。

    “这里有没有波纳比勒夫人制作的帽子?”她问到。

    “你可以自己找。”老妖精毫无服务精神地说“我在这里只是确保你们不偷拿东西。”

    难怪巫师会对妖精没好感。

    波莫娜摇了摇头,开始在“垃圾堆”里到处寻找。

    这里积攒的灰足有一个世纪那么厚,她刚拿起一个类似帽盒的东西,扑面而来的灰尘差点把她呛死。

    “你多久打扫一次?”波莫娜一边挥走灰尘一边问老妖精。

    “让我想想,上一次我来的时候麻瓜还没有地铁。”老妖精不怀好意地笑着“为了让他们绕道魔法部可花了不少力气,巴黎的地下有些东西是不能被唤醒的。”

    波莫娜不想问这些“不能被唤醒”的东西有什么。

    在移开了那个盒子后,她发现了一个复活蛋,它的做工精致极了,金线做成了藤蔓的形状,形成了一个优雅的底座,承托起一个透明的淡黄色玻璃球。

    它似乎是从中间可以打开的,只不过它好像坏了,玻璃上布满了裂纹。

    “我刚收到它的时候,它还能发出歌声。”老妖精怨恨地喃喃低语“一定是那个小子不小心把它给摔坏了。”

    波莫娜想起了三强争霸赛的那颗金蛋。

    人鱼的歌声无遗是动听的,那么这颗蛋的歌声是什么样的?

    “你不会修?”波莫娜问老妖精。

    “显然,不是每个妖精都有制造魔法道具的天赋。”西弗勒斯冷笑着“拉文克劳的混血妖精更擅长魔咒。”

    “别这么说。”波莫娜朝着他摇头,就算是演戏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这个东西曾经属于麻瓜皇帝,哈布斯堡家族的鲁道夫二世。”

    “哦~”波莫娜把打算碰触它的手收了回来。

    “谁制造了它?”西弗勒斯问。

    “约翰·迪尔的同事,爱德华·凯利,他们都为那位喜好炼金术的皇帝工作。”老妖精微笑着说“他声称自己使用一个水晶球可与天使或者鬼怪进行沟通,并且和迪尔曾共同研究与天使进行联系的语言,不过很多人认为他是个骗子,他声称知道如何将普通金属变成黄金的秘密,从鲁道夫二世手里骗了一大笔钱,为此他接受到了惩罚,他的耳朵被割了下来,为此他总是戴着一个没有沿的帽子。”

    “爱德华·凯利和这个店有没有关系?”西弗勒斯问。

    “你打算买这个玻璃球吗?我可以算你便宜点。”老妖精说。

    “这只是一个破烂。”波莫娜说。

    “但你要是把它修好了,就能听到天国的歌声。”老妖精诱惑般说到“虽然不是好名声,爱德华·凯利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巫师。”

    炼金术士是最早探索世界本质的人,但很多人却认为炼金术士都是骗子,他们利用人类的贪婪设下陷阱,用愚人金来冒充黄金,诱骗人投资他们的技术。

    炼金术更是被认为是化学的前身。

    本质上德国人布兰特从尿中提取磷是为了制得黄金发大财,这种目的和哲学家一点都没有关系,但是,他能被否认是炼金术士的一员吗?

    他得到了一个醉话般的线索,为了一个妄想而付诸实践,只是他走运地成功了,不像其他炼金术士般失败了。

    也许爱德华·凯利在其他方面失败了,可是他发现的那个能与天使沟通的语言就一定是假的?

    就连雅典娜也无法拒绝最美的诱惑,和爱神、赫拉一起比美。

    女人的攀比心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人鱼也许不在乎王冠,但是她们却以自己的歌喉为荣,是天国的歌声好听,还是人鱼的歌声好听?

    有了对手,她们在黑湖里练习唱歌也比她们饲养格林迪洛解闷强,前提是她能修好它,并且这个玻璃球真的能发出天使的歌声。

    “一个英国人,怎么会跑到巴黎?”波莫娜低语道。

    “你们也是英国人,怎么会来巴黎呢?”老妖精反问“你们觉得是巴黎更美,还是伦敦更美?”

    “闭嘴吧,妖精。”波莫娜诅咒着,想把玻璃球上的盒盖给放回去,可是她却放不下去。

    鲁道夫二世在治国方面碌碌无为,甚至还几乎让整个欧洲陷入三十年战争的动乱中,却是个笃信神秘学的人。

    为了获得传说中的贤者之石,他花费了大量的财力支持炼金术发展,让现代化学在这个过程中诞生。

    外面那么多华丽的珠宝她不选,却选这么一个碎掉的玻璃球,她在想什么?

    “我想鉴定之后再继续谈。”西弗勒斯说“我信不过你。”

    妖精陷入了思考中。

    “我不要黄金。”老妖精说“我要刚才那瓶凤凰眼泪,如果你答应这一点,我可以带着它和你们找个地方鉴定。”

    “一瓶凤凰眼泪换一个玻璃球?”西弗勒斯冷笑着“不。”

    “你可以再找一样东西。”

    “我要一瓶水龙的血,还有另外一件物品。”

    “我们这里没有水龙。”妖精断然说。

    “那刚才外面那个守着这里的生物是什么?”西弗勒斯问。

    “那是一条鳝鱼,但它也有神奇的力量,我可以取它的血给你。”老妖精说。

    “不会引来麻烦吗?”波莫娜问“我知道那种异兽来自东方。”

    “只要你们不让东方人知道。”老妖精凶恶地说。

    “它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西弗勒斯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走私的商品,也许是某人的宠物,为了抓住它我们可费了不少劲。”老妖精说。

    “法国魔法部就允许你们存在?”波莫娜问。

    “我听说食死徒利用博金博客的消失柜闯入了霍格沃滋,为什么英国魔法部没有取缔它?”老妖精又反问道。

    是啊,没错,反黑魔法联盟赢了,为什么不将博金博克这个卖黑魔法用品的商铺给取缔了?

    东方有句古老的谚语,水要是太清澈,就没有鱼了。

    但波莫娜不打算将这句话说出来。

    虽然被人鄙视的感觉不好受,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装傻很有必要,我们都知道,只要装傻不是变成真傻就行了。

    波莫娜又回头看着那个让人糟心的玻璃球,为什么它偏偏是个坏的?

第二十一章 巴黎的故事(十一)

    在奥斯曼大道分支的小巷里,有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剧场。

    它建成于17世纪,到现在已经有400多年了,多年来一直供一些小剧团演出。

    剧院里光线昏暗,并且座位较多,一般的剧场都会设有引导员带顾客去相应的座位,不可以随意乱坐。

    很多小剧场的指引员是要小费的,但这个剧院没有,如果前排没有坐满,等到客人全部落座,工作人员会在开场前给大家一个时间调整座位,也就是说即使是买了后排较为便宜的票也有可能坐在vip区的阳台上看戏。

    经营得那么随意,又没有什么明星驻场,自然是火爆不起来。

    不过巴黎公社统治期间,音乐家们曾经借用过这个剧院开会。

    虽然从3月18日开始起义到5月28日最后一座堡垒被攻占只有72天,但巴黎公社的音乐却一直在城中响起。

    法国大革命期间,有过很多鼓舞斗志的歌曲,其中流行最广、最受欢迎的便是马赛曲。

    这首自由的赞歌曾经被当作国歌,拿破仑称帝后取消了马赛曲国歌的地位,路易十八复辟,改国歌为《法兰西王子返回巴黎》,七月革命和巴黎公社期间,巴黎街头又开始响起马赛曲。

    这首歌不同于巴洛克式的华丽,也不像人鱼的歌声那么动听。

    普法战争期间,贵族和资产阶级代表的政府投降了,民众却没有,那些音乐家写出了诸如《为了一块牛排出卖巴黎》、《我有我的计划,大人阁下》之类讽刺和普鲁士人签订了“停战协定”政府的歌。

    被人围城了,每天都有大炮的响声,城里的气氛很低迷,音乐家为群众表演不仅可以鼓舞士气,还能让这种抗争精神传播开来。

    《国际歌》就是巴黎公社期间影响最大、最有代表的作品。

    这首歌产生于巴黎公社刚失败的时候,即便公社失败了,这段时间形成的歌曲调式依旧流传了下来,后来传到了欧洲、美国、俄罗斯等国。

    在这些音乐家中还有共济会成员,他们开大会的地方是昔日的皇宫、花园所在地,各自排演则在小剧场,这个小剧场也因此狂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变得冷清了。

    现在在剧场里表演的歌剧是《红与黑》,偶尔可以看到打扮得衣冠楚楚的人入内,不过这些人不是来看歌剧的。

    小剧院有个缺少人打扫的花园,花园里有一尊青铜雕塑,以及爬满了整个花园石墙的藤蔓植物。

    粗看之下它和爬山虎没什么区别,只是叶子是紫色的,但这种植物是龙爪藤的近亲,一种来自东方的名为黎豆的魔法植物。

    它在《亚洲抗毒大全》上有,黎豆不像龙爪藤有攻击性,可是它的种子有剧毒。

    如果处理得当,它的荚果会具有抗诅咒的作用,它通常被当作装饰庭院的植物种植。

    烛台抱着那个碎掉的玻璃球,带着他们来到了青铜雕塑后面的墙边,他用长长的手指在螺旋形布置的地砖上敲了几下,对面的墙壁就像是对角巷的砖墙般,跳着舞让出了一条路,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

    “跟上。”烛台对二人说,自己率先走下了台阶。

    在走下了一段黑暗的甬道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三层楼高的浅色建筑前,乍看之下很像威尼斯的皇宫。

    而这个地方便是名流们喜欢去的拍卖行了。

    “把面具戴上。”妖精对波莫娜说“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拍卖品。”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媚娃被人类当作“兽”,是可以贩卖的商品范围。

    波莫娜连忙将那个从威尼斯买的面具给戴上了。

    拍卖行里跟她一样打扮的人不少,这个地方几乎什么都卖,有捧着酒瓶离开的,也有让大号古董家具漂浮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除非是法国大革命恐怖统治期间的大清洗,否则隐藏起来的巫师是很难找到的。

    还有一个就是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尤瑟夫·卡玛的父母原本是塞内加尔的纯血巫师,自沦为法国的殖民地后,非裔就不断涌入法国,他与法国出身的劳瑞娜结婚,生下了尤瑟夫·卡玛。

    然后考乌斯·莱斯特兰奇就犯下了轰动英法社交界的丑闻。

    莉塔·莱斯特兰奇在霍格沃滋读书的时候,她背后总是有人说她闲话。好在她是个斯莱特林,谁敢惹她,她就教训谁,她在学校树敌很多,只有老好人学院的纽特·斯卡曼德和她是朋友。

    她其实可以不用死的,不论是向格林德沃屈服,又或者是转身逃跑,毕竟雅各布一个麻瓜都逃了。

    除非她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这和男人为了必须死守的东西而慷慨赴死不同,仿佛有什么在她的心里冷却了,就像还在燃尽的灰烬,只是没有凤凰会从中浴火重生了。

    拍卖行有拍卖师就会有鉴定师,老妖精熟门熟路得找到了一个隔间,办公桌后有个人类带着一个眼镜鉴定手里的东西。

    “龚赛伊,来看看这个!”老妖精大喊道。

    那个全神贯注的鉴定师被吓了一跳,透过猫头鹰一样的放大镜看着三人。

    “哦,是你。”被称为龚赛伊的男巫面露不悦得看着妖精“这次你又骗着谁了?”

    “帮我看看这个。”妖精将那个玻璃球飘浮到了桌子上“我都忘了它了。”

    “这是什么?”龚赛伊没有用手碰那个玻璃球。

    “一个能唱歌的道具。”妖精说“你快鉴定,鉴定费付给你双倍。”

    龚赛伊放下了手里的五年,仔细观察着妖精给他的玻璃球。

    没一会,龚赛伊就将窗帘给拉上了。

    “这个球体表面看起来是玻璃,但应该是托帕石,几百年前有人用它来替代钻石。”龚赛伊说“这块托帕石是香槟色的,对托帕石来说越黄越好,它和钻石最大的区别就是会因日照而褪色。”

    “这东西能修好吗?”波莫娜问。

    “为什么要修它?大块的托帕石不少见,同样的时间和费用,你可以做一个新的。”龚赛伊说“这个底座是16世纪的工艺,如果当一个摆件的话……”

    “这是不是爱德华·凯利骗鲁道夫二世的那个水晶球。”西弗勒斯没耐心地说道“他说他能通过这个水晶球听到天使的声音。”

    龚赛伊看向老妖精。

    “它放在仓库里几百年了,我都快忘了它了。”老妖精说。

    “是不是什么东西跟皇室沾上了边就能卖高价?”西弗勒斯讥讽地笑着“你居然打算用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换凤凰眼泪?”

    “如果是真品,那么它值得这么交换。”龚赛伊说。

    “你鉴定需要多久?”西弗勒斯问。

    “一个小时。”

    西弗勒斯看了一眼怀表“那我们午餐之后再来。”

    说着他搂着波莫娜的肩膀,离开了这个小隔间。

第二十二章 巴黎的故事(十二)

    1871年5月8日,也就是巴黎公社运动最后的一天,《公报》刊载的杂闻非常有意思。

    同年4月26日,在慕尼黑剧院发生了一起反映反对巴伐利亚主教和政府斗争的事件,这天剧院里上演克莱斯特《打碎的水罐》,誓言马尔泰夫人的女演员正好演到过场处,正好剧情里说在打碎的水罐上画着一个皇帝和一个主教,于是女演员指着主教说:“现在,这个人的脑袋到哪里去了呢?”

    现场观众哄堂大笑,还夹杂着喝彩声和鼓掌声,国王也在看这场演出,对观众的反应付之以意味深长的微笑,并且在皇家包厢内一直看到剧中。

    当时的巴伐利亚国王正好是路德维西二世。

    那时的巴伐利亚据报纸上说也不太平,由于普法战争爆发,驻扎在罗马的法国军队撤回国内,意大利国王不再顾及法国的威胁,意图将教皇国吞并。

    意大利国王先向罗马教皇送去密信,并提出了一个可以保全教廷脸面的解决方案:意大利军队以保护教皇的名义和平进驻罗马,但是这个提议被庇护九世拒绝了。

    法国皇帝没时间来救,那么德国皇帝愿不愿意救呢?

    德国虽然是新教的发源地,并且信仰无神论和科学的人很多,但是当时执政的哈布斯堡家族还是天主教徒。

    君权神授和加冕典礼在神圣罗马帝国其实并不那么看重,查理四世甚至废除了教皇选皇帝的权力,选帝侯选出了新的国王后,加冕典礼只需要由任何一个碰巧是教皇的人来进行就可以了。

    教皇国以一支为数甚微的军队抵抗。一是制造事实,教皇国是被意大利武力入侵,而非和平接管,二是拖延时间,然而最终德国皇帝没有去救罗马教廷,罗马城被攻破后,教皇退到了梵蒂冈,意大利王国的首都也从佛罗伦萨迁到了罗马,庇护九世也因此成了最后一位世俗教皇。

    法国大革命时,正是因为路易十六拒绝签署驱逐拒绝宣誓脱离罗马教廷的教士更加激怒了民众。

    巴伐利亚主教当然是希望德国皇帝出兵去救罗马教皇,可是看剧场里当时的观众们的态度就知道那是不可能了。

    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黑暗的中世纪罪魁祸首是垄断教育的教会,接受了全民普及教育,日益强大、有辨识能力的德国人已经不信教会所宣扬的那些“奇迹”了。

    然而信仰的力量不是世俗所能理解的,只有利益关系而已,当时的德国天主教徒还是愿意代替法国人“保护教皇”,多林格的议事司铎却反对大多数教民的决议,教民们就把这位司铎的教籍给开除了。

    路德维西二世给这位司铎寄去了一笔亲笔信,表示他对着对此感到遗憾。

    600年的时间,曾经登高一呼,就组织了十字军东征的罗马教廷变得没人理会了,有信仰反而成了愚昧的标志,但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的,黑死病只是让一部分人动摇了,当平民处于饥饿和疾病折磨时,教会还是承担了自己的责任,发放粮食给灾民,教士们冒着生命危险照顾病人。

    科学在破除了迷信的同时又创造了新的问题,科学好像无所不能,它带来喷气机、空调、抽水马桶、化肥、电影,但没有一个公式可以帮助一个痛苦绝望的人重新快乐起来,谁做老师布置的数学、物理、化学作业能哈哈大笑?考试就像是节日一样值得期待?

    死亡诗社的电影里说过这么一句:当你一位知道某件事时,必须以不同角度去看它。

    知道征服者黄钻的人仅有极少数,哈布斯堡、洛林家族的“着魔”史也只存在于野史之中,但倘若有心者去追寻,就可以在那些君主们的画像上找到它曾经存在的痕迹。

    那颗妖异而美丽的黄钻颜色宛如蜂蜜,甜蜜而致命,战神教皇尤里乌斯二世死后,这颗黄钻就落入了他昔日家族的罗威尔家族手中,此时家族的人已经死光了,财富却依旧留有很多,由于当时的交通闭塞,信息流通不发达,鲁道夫二世不知道那颗厄运之钻已经被罗威尔家最后的一个女继承人维多利亚带到了美第奇家族。

    有人将一块成色和那颗黄钻差不多的托帕石献给了他。托帕石中最珍贵的成色是西班牙出产的一种浅黄色的雪利酒色,这种石头也被称为“帝王之石”,相传17世纪葡萄牙王冠上,曾被误认为最大的钻石就是一块无色的托帕石。

    这么看鲁道夫二世好像很好骗,鲁道夫二世是个慷慨的资助者,他所处的时代正是猎巫运动、宗教改革时期,他成长在西班牙宫廷,但对新教和犹太教和犹太教都很宽容。当教皇拍来使节,反对宗教改革时,鲁道夫将那位使者宋了回去,引发了激烈的政治动荡,差点引起了一场内战。

    他也不愿意向奥斯曼帝国妥协,失去了君士坦丁堡,奥斯曼帝国扩张的速度变得更快了,16世纪时已经与奥地利争夺中欧,如果德国人再让,以后还有没有基督教世界还是个问题。

    还有他“可爱的”家人们,他的弟弟马蒂亚斯一直想要他的王冠,他的私生子把情妇给杀了,将其肢解,然后将那些残肢跟丢吃过的苹果核一样从窗外扔了出去。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的行为,平民们愤怒了,德国人很有“高空抛物”的习惯,他们从窗户扔了市长、议员、帝国大臣。

    和市民暴动以及战争相比,占星术、炼金术只是国王的消遣,与路德维西二世修城堡玩是一样的,犯不着花那么多心血。

    再说欺骗国王的很少有好下场,爱德华·凯利不止耳朵没了,最后还被幽禁起来,他的发财梦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

    所有人都会死,即便是追求不老药的国王,鲁道夫二世死后他收藏的艺术品、画作、金银器被瑞典人劫掠,如今散步在世界各地。

    他还命人只做了一个新的皇冠,这个皇冠后来成了奥地利的皇冠,是皇权的标志,不过它从来没有在加冕典礼上用过。

    法兰西传统的加冕冠在大革命时期就被毁了,另一顶加冕冠在奥地利人手中,不过奥地利人拒绝为拿破仑加冕。

    于是拿破仑干脆为加冕礼另外特制了两个皇冠,其中一顶是查理加冕冠的复制品,理论上是拿破仑跪在教皇的面前,由教皇将加冕冠放在拿破仑的头上,完成加冕典礼。

    但是这个仪式的规则被拿破仑打破了,他的头上已经有了一顶“月桂叶金王冠”,和古罗马保民官凯撒的桂冠一个造型。

    现藏于卢浮宫的名画《拿破仑一世的加冕礼》上,教皇庇护七世脸上面带微笑,手里还捏着赐福的手势,看起来好像在祝福拿破仑。

    实际上教皇是被胁迫着参加拿破仑加冕典礼的,他不仅笑不出来,还将其视为奇耻大辱,他气到要革除拿破仑的教籍。

    至于那位坐在醒目的宝座上,面带微笑的“皇太后”因为和皇帝吵架,根本就没有出席加冕典礼,约瑟芬的年龄比拿破仑大,愣是被画家画地一点皱纹都没有,总之,拿破仑喜欢,就算“有点失真”也一样被皇帝收藏了。

    有的时候,波莫娜真心觉得西弗勒斯“玩笑”真是够怪异的,不过听他讲“趣事”,她还是配合着微笑。

    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塞纳河左岸的露台餐厅进餐,河对岸就是杜伊勒里宫,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俯瞰昔日的皇家花园,拿破仑和约瑟芬在登基后没有住凡尔赛,而是住在了这个“花园”里。

    巴黎公社期间它曾被焚毁,大火烧了两天,甚至波及了与之相连的卢浮宫,现在是个公共花园。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风景堪称完美,食物也很美味,松露土豆泥配上法式油封鸭,就是价格让人不敢苟同。

    这间餐厅不是米其林餐厅,而是巫师开的私人餐馆,这也是西弗勒斯听纯血贵族们介绍的,拿破仑以为女人花钱不理性,实际上男人挥霍起来才叫真的毫无节制。

    但不可否认,这一餐的感觉要比她在众神的食堂吃的那一顿感觉要好多了,因此她没有抱怨说要节俭、克制。

    “你真的觉得拿破仑和乔万尼说的那样,在感情上是个很普通的男人?”波莫娜问。

    “我在图书馆借来的资料都是讲的他的生平,却很少讲他感情经历的。”西弗勒斯喝了一口香槟“他第一次见证死亡是17岁,当时他还是个炮兵,前去镇压里昂丝织工人罢工,炮兵的职责是保护桥梁,他在路过时看到受难者被吊死在绞架上。”

    波莫娜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因为哈利17岁时已经打算赴死了。

    “大革命发生时他19岁,当时他所在的营哗变了,军人们要求高级军官将灰色积存金拿出来。”

    “灰色积存金?那是他们贪污得来的?”

    “不,高级军官几乎都是贵族,他们流亡的时候带了很多金子,他们要求分的是这部分钱。”

    “哦,上帝啊。”波莫娜捂着胸口“真是太可怕了。”

    西弗勒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知道拿破仑看到那场面当时说了什么?”他故意制造悬念,将一块沾了苹果酱的鸭肉放进嘴里。

    “他说什么了?”波莫娜从善如流地问。

    “他说,‘天啊,这就是革命’。”

    “你喜欢拿破仑?”波莫娜问。

    “谈不上喜欢。”西弗勒斯想了一下,随即说到“我想他只是将太多精力放在外面的事,才没空理会约瑟芬。”

    “什么?”

    “你刚才问我的,拿破仑在感情上是不是个普通男人?”西弗勒斯说“刚才就是我的回答。”

    波莫娜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她还是喜欢亚瑟那样顾家的男人,只是这样一来,他在事业上就没什么成就了。

    不论是路易十四、拿破仑还是奥斯曼,都想将巴黎打造成和罗马一样的永恒之城,可是几个世纪以来,这座城市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便是巴黎的故事。

    她不该去期盼永恒的。

    “拿破仑在死后被安葬在荣军院。”西弗勒斯这时说“可惜他没有继续当军人,选择了皇帝这个不能退休的职业。”

    “你想退休?”

    “我只是想休息,找个能让我安宁的地方。”西弗勒斯说“不论你信不信,我有点想念霍格沃滋了。”

    “也许你可以找米勒娃给你个职位。”波莫娜嘲讽着微笑。

    “别介入太多你不该管的事情里,你只是个女人。”西弗勒斯严肃地说“我希望你能和芙蓉一样快乐。”

    “可是阿不思却没那么教我。”波莫娜冷静地说。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圣人’。”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专心吃着盘子里的美味佳肴。

    波莫娜看着穿着白衬衫的鼻涕精,吹着塞纳河的风,忽然想起了三强争霸赛之前的黑湖边,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然觉得自己的学弟变得很“可口”了。

    “我让你不许偷看,你偷看了?”她凶巴巴地问。

    西弗勒斯停止扒拉盘子里的土豆泥。

    “偷看什么?”

    “我下湖游泳,你偷看了?”

    “没有!”他义正严辞地说。

    波莫娜怀疑地看着他。

    “我发誓我没偷看。”

    他就像天底下无数臭男人一样指天发誓地说。

    这就是科技发展太快另一个不好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装避雷针可以避免挨雷劈,因此随便诅咒发誓。

    “以谁的名义?梅林还是神?”

    “好吧,我看了,你满意了?”

    波莫娜在餐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怒视着她,黑色的眼睛冒着光,像是气得要疯了。

    波莫娜高傲得抬起下巴“你该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别提拿破仑了,换一个话题。”

    “你想聊什么?”他一字一顿得说,充满了危险。

    “我想买比基尼,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西弗勒斯惊呆了。

    “西里斯都要贴麻瓜比基尼少女的海报,你的卧室就像个修道士,什么都没有……”

    “安静!”斯莱特林院长威胁道。

    “那你想看我穿比基尼吗?”她在餐桌下,用脚踝摩挲他的裤腿。

    可怜的老蝙蝠气得冒烟,却无计可施,和鸭子有仇似的,狠狠咀嚼着鸭肉。

    她大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声很快就嘎然而止,毕竟来了法国,不来个法式热吻怎么行?

    更何况这里是巴黎,全世界最浪漫的地方,塞纳河畔有很多情侣都在那么干,他们这么做不算是不遵守公共场合的礼仪。

第二十三章 巴黎女人

    巴黎有400多个公园和花园,和总是阴云密布的伦敦不同,巴黎经常能碰到大晴天,因此在公园里到处都是躺平了晒太阳的麻瓜比基尼少女。

    大长腿、蜜桃臀、纤细的腰肢、还有各种形状的胸部,白天巴黎的公园里尽长奇怪的东西。

    和法国人相比英国人要保守得多,吃完饭之后波莫娜有意带着西弗勒斯到杜伊勒里花园来逛,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是跟普通男人一样,两眼发光地看着这些长在草地上,舒展年轻曼妙身体的“美人花”,还是像个卫道士般对她们的穿着进行谴责。

    巴黎是时尚之都,最早的一件比基尼便是在埃菲尔铁塔旁的酒店游泳池展示的。

    男人喜欢看穿比基尼的女人,毕竟设计这件衣服的设计师路易斯就是个男性,但是这么前卫大胆的衣服要引发广泛关注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正巧美国人在太平洋中的比基尼岛投放了一颗原子弹,路易斯被报纸头版头条刺激得灵光一闪,于是将这件新式泳衣命名为比基尼。

    普遍的消费升级顺序是女人、孩子、宠物、男人,男人应该是消费欲最不旺盛的,但美国人发现了一个比基尼效应。男人喜欢看比基尼美女滋养眼球,女人喜欢穿比基尼,展现自己的好身材,在男人赞赏的目光里找到自信。

    如果女人发现自己的男友看着路上的美女,而那美女还在对他微笑,就算不大动肝火,也要想办法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会自己的身上。

    男人喜欢看比基尼美女,却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女友被别的男人看。

    这就是比基尼效应的原理,看似平淡的东西能激发出人们内心深处的东西,从而变得神秘莫测。

    卢浮宫里蒙娜丽莎的微笑其实也没那么神秘,她要是不呆在卢浮宫的画廊,而是和大街上的美女一样冲着自己丈夫、男友微笑,女人对她很难升起好感。

    女人看女人是最清醒的了,男人就没那么清醒。精心打扮的女人当然赏心悦目,可封面女郎就像是录音棚里的唱片般,音质完美却不真实,真正的她没有照片上看起来那么完美无暇,多少会留有一些缺憾,尤其是卸妆后,那种理想和现实的落差甚至会让他升起上当受骗的感觉。

    大家排队去看蒙娜丽莎只是听说她很有名,以至于别的画都不去看了。去除了那种神秘感后,蒙娜丽莎也就那样,甚至于它还很小,这样才方便夹带出去。为了这么一副画错过了卢浮宫的其他收藏是不是觉得很亏?

    就连拿破仑都有看着蒙娜丽莎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因此波莫娜好奇极了,西弗勒斯会不会也头脑不清醒。

    然而双面间谍狡猾极了,他好像能预知她的用心,双眼绝大多数时间都盯着她,偶尔会看着前面的路,她总不能阻止他不看路,或者让他闭着眼睛,自己充当“导盲犬”领着他在公园里转吧。

    他必然偷看到那些比基尼美女了,但他也可以说自己没看,反正她也没证据能确切证明他看了。

    成功的男人总是免不了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国王身边永远有缺年轻的女人,就连拿破仑也有好几个情人。

    他的初恋情人欧仁妮嫌他年轻时没出息,嫁给了别的男人,拿破仑一直善待她和她丈夫,这对夫妻却企图搞垮他。

    他最爱的是约瑟芬,不过约瑟芬却有好几个情人。

    后来因为她生不出继承人,她被废黜了,拿破仑的第二任妻子是奥地利公主,生了一个孩子。

    也许那个科西嘉岛上的少年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有娶公主的一天。

    这位奥地利公主生的儿子便是拿破仑二世,他出生在杜伊勒里宫里,实际上并没有真的继承王位。

    叔本华说,耐心是女人的天性,而没有耐心则是男人的天性,如果拿破仑没那么着急着去打俄国,以他当时积累的威望足够镇服法兰西的各方力量。

    他是一个征服者,内政却不那么出色,比起继续打仗他更需要巩固国内,可惜他身边没有这么出色的人才。

    他缺一位好王后,他的第四个爱人,波兰夫人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波兰才来到拿破仑身边的,可是她最终却爱上了他。不管是拿破仑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是他失意流放的时候,她都陪在他的身侧。

    她所生的孩子也是拿破仑的子嗣中最优秀的,拿破仑三世是拿破仑的无能侄子,固然凡尔赛分子让巴黎公社成员愤怒,他们却没有烧了凡尔赛宫,让巴黎人民暴动的是普法战争中,拿破仑三世的投降举措。

    曾经横扫欧洲的拿破仑,后代居然是这样。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愤怒的人们就像砸毁圣像般,将昔日拿破仑和约瑟芬住过的杜伊勒里宫烧了。

    然而皇宫并没被完全烧毁,公园中央的池塘周围围绕许多年青人,他们看书、闲聊,或是野餐、小憩,让这个皇家花园充满了闲情活力。

    “你知道,巴黎也有共济会成员吗?”波莫娜像喝醉了一样,挽着教授的胳膊傻乎乎地说。

    “这又是你从哪儿看来的?”西弗勒斯问。

    “我可不像你,光看人物传记,我会读报纸。”她就像飘在空中般,甜蜜地说“共济会参加了巴黎公社这一边,足有14000,当时他们就在杜伊勒里宫的栅栏庭院里集合,平民们一大早就等着看热闹了。”

    西弗勒斯挑眉。

    “共济会是秘密组织,平时鬼影都见不着一个,这下他们全出动了,当然要凑这热闹啦。”波莫娜解释到。

    “他们集合起来干什么?”西弗勒斯漫不经心地问。

    “游行,他们唱着马赛曲,从巴士底沿着林荫道走向凯旋门,一路还有骑兵开道,后来他们去了城墙上最危险的哨岗,还派代表去凡尔赛宫谈判,就像他们倾巢出动了。”

    “法国人。”西弗勒斯微笑着。

    “我不觉得他们是感情用事。”波莫娜说“他们只是做他们觉得正确的事,这次游行六天后巴黎公社就失败了,成员被枪决,说不准未来发生的暴乱里有他们活动的踪迹。”

    “现在他们潜伏在地下,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西弗勒斯说。

    “瞧,这就是我说的,平时一个个神出鬼没的人物,一下子全站在阳光下,并且这些会员里还有女会员。”

    “你想加入吗?”西弗勒斯打断了她。

    “不,我不喜欢暴力。”波莫娜矢口否认“也对阴谋诡计没兴趣。”

    “那你还一直提他们干什么?”

    “法国人很有激情。”波莫娜低语着“阿不思是个格兰芬多,他认为女人也一样可以战斗。”

    “所以你也想像共济会的女会员一样参战吗?”西弗勒斯问。

    “我想我没有办法成为纳西纱那样精致的女人。”波莫娜叹了口气“我所理解的浪漫和普通女人理解的浪漫好像不太一样。”

    西弗勒斯摇头。

    “迟早你会把自己给害死的。”

    “我知道,一个女人不该接触那么多暴力,但我不想做宫廷之花。”她攀着他的胳膊,有些柔弱地说“你会保护我吗?王子?”

    “你说你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西弗勒斯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她。

    “所以,你不愿意保护我?”

    “不!”他立刻烦躁地说“为什么你那么喜欢给自己惹麻烦!”

    “克里米安在水晶球里看到了我,更何况不是我找麻烦,是麻烦找上了我。”她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就像哈利,他并不像詹姆一样爱冒险、制造麻烦。”

    “你想调和我们?”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说。

    “不,我想我和哈利都是阿不思托付给你的,你要照顾我们两个。”她傻笑着说“你才是最自找麻烦的那个。”

    他忧虑地看着她。

    “别忘了你的誓言,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我们像唐克斯和卢平,詹姆和莉莉一样,不能同日生,却能同日死如何?”

    他伸出胳膊将她抱住了。

    “蠢女孩。”西弗勒斯在她头顶说“你怎么那么笨呢?”

    “因为我的老师是一个老傻瓜。”她轻声说“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教出聪明的学生。”

    火既能带来毁灭,也能带来温暖和光明,全看用它的人心。

    那根臭名昭著的老魔杖在阿不思手里不是也用来助人了?

    这全因为阿不思不是那样的人。

    他用了一些手段,却不是为了为非作歹。

    虽然衰老让他失去了漂亮的容貌,时间却让他变得更加睿智坚强。

    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巫师。

    而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女人罢了,恐怕永远都不会成为他那样的贤者,所以他的心血和期许算是白费了。

第二十四章 狮身鹰翅

    拿破仑在杜伊勒里宫的清晨往往是这样开始。

    他每天会很早离开约瑟芬的眠床,批着睡袍,套上长筒袜,穿着一双磨掉了鞋底的绿红拖鞋,顺着狭窄的楼梯来到内寝宫。

    房间里的空气很通透,不过在清理掉那座几个世纪堆积起来的粪山之前巴黎的气味可称不上好闻,这时他会让仆人在自己白天活动的房间里摆上小香炉。

    拿破仑的嗅觉很敏锐,并且很容易感冒,因此壁炉每年要烧到很晚才会熄灭。

    他是个非常没有耐心,行为有些粗鲁无礼的人,处理公文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会在读完后直接扔到地上,需要认真回复的则会在上面打叉,然后他会读报。九点左右外面的客厅里会有人等着他出席起床礼,几位有特权的会立刻进入他的房间,比如服装总管和宫廷大将军。这些人会一边看着“第一执政”洗漱,一边说些宫里的传言和民间的闲话,甚至有女士觐见他也不避讳,照样当着女士的面洗澡。

    拿破仑特别喜欢洗热水澡,特别的烫,他会自己用粗毛刷刷胳膊和胸部,这是他在埃及养成的习惯,然后让仆人给他刷背。

    几乎每天早晨,拿破仑都会朝着男仆大喊大叫“用力刷,用力刷,就跟给驴刷背一样”,估计没有哪个皇帝会把自己比作驴,但他为此得意地很。洗完澡之后他会自己刮胡子,自己刷牙洗脸。当他落魄的时候估计连镜子都没有,成为皇帝之后会有男仆帮他拿着镜子,这时他会故意去找一些“光线充足”的地方,让男仆捧着镜子绕着他转。

    然后他会穿上法兰绒背心,在脖子上挂着一个黑丝绒的心形袋子,里面有一层皮囊,皮囊里装着致命毒药,便于他随时吞服。之后他会穿上骑马猎人的绿色外衣,系上佩戴军刀的腰带,在戴上那顶黑色海狸皮“小皮帽”前他会确保自己头发上撒了古龙水,随即他会用一块撒了古龙水的细亚麻布手帕擦拭嘴唇、额头和太阳穴。

    他把手帕放入背心口袋,取来双筒望远镜,戴上装了茴香甘草糖的糖果盒,以及必不可少的鼻烟壶,套上靴子离开寝宫。

    有时他也不那么讲究,这完全取决于他出不出门,或者去画室画像。他喜欢坐着四轮马车在林荫道上兜风,或者骑马在城里转悠,有时他还会和约瑟芬一起扮演“寻常市民夫妻”,在城里转悠,听听市民们是不是又有包围皇宫,暗杀皇帝的计划。

    拿破仑不常住在杜伊勒里宫,他可不会犯和路易十六同样的错误,被堵在宫里无法脱身,他有时也住在松丹白露,又或者是马勒梅松住上一段时间。这两座宫殿都在市区外,有充分的逃逸空间。他还会核对宫廷的账目,如果发现买长筒袜和蜡烛花费太高,他会很惊讶,抱怨别人别想把账全算在他的头上。

    在他之前的皇帝会有很多人陪着吃饭,至少也要有个美人陪着,拿破仑却是一个人站在一张小圆桌边吃饭。法餐有很多上菜顺序,一整套流程下来可能要一个多小时,拿破仑通常七八分钟就吃完了,最长不超过二十分钟。他的吃相不太雅观,土豆、豆角、豌豆、糕点没咀嚼细就囫囵吞了,而且他特别爱吃意大利通心粉。

    因为家族遗传,以及长期不良饮食习惯,他特别担心自己会得胃病,每餐都必须喝尚被丹红葡萄酒。如果吃太多,胃里觉得难受他回到一楼和约瑟芬呆一会,后来这个人变成了玛丽·路易斯,不过这朵漂亮的奥地利宫廷之花不出皇宫一步,因此没什么可聊的,于是他利用这个时机打盹休息,开始准备接下来无聊的宫廷生活。

    这就是法国皇帝要修卢浮宫的原因,无聊,国王的会客室有时会被称为“drawingroom”,让画师为自己画像即便对国王来说也是件大事,必然会盛装打扮,这是个正式又不那么正式的场合,关键是花时间,后来国王们有了别的消遣,比如玩扑克、桥牌、讲鬼故事、让乐师来助兴,又或者是干脆开个舞会,这个“drawingroom”就不只是画画用的了。

    拿破仑特别喜欢假面舞会,并且在舞会即将结束时自己即兴表演一段。但更多的时间,拿破仑会在装饰了狮身鹰头鹰翼怪的大写字台后面批阅大臣的奏折。

    等忙完了这一切,大概十点钟,他会就寝,睡上两三个小时,精神饱满得起床继续办公,凌晨两三点再泡一个澡,然后再睡几个小时。

    常年的军旅生活以及暗藏杀机的皇帝生活让他没法安稳得睡觉,一个乞丐都能享受的安眠对第一执政来说却是一个奢望。

    在拿破仑以前,没有皇帝在卢浮宫住过,那里只是贵族们寻欢作乐的场所。

    在拿破仑以后,也没有皇帝在卢浮宫住过,拿破仑三世将卢浮宫变成了皇家庆祝活动的场所,从卢浮宫修建一直到最后变成公众博物馆,只有拿破仑·波拿巴在卢浮宫住过。

    拿破仑在路易十四的基础上,扩建了很多房子,并增加了两翼,用全欧洲几千吨的艺术品和图书装店这个宫殿。

    拿破仑留在卢浮宫的光彩持续了12年,一支到他兵败滑铁卢为止,他失势后很多艺术品都物归原主,但由于法国人的外交手段,很多被他掠夺的艺术品依旧被留在了卢浮宫里。

    其中就包括了那副保罗·委罗内塞所绘的《加纳的婚礼》,它就挂在蒙娜丽莎厅里,而且还是蒙娜丽莎的正对面,只要转个身观众就能看到了,并且它还是卢浮宫收藏的最大的油画,一整面墙都是它。

    意大利人既然说安康圣母教堂里的那副一模一样的《加纳的婚礼》是丁托利托画的,那它就真的是丁托利托画的,法国人把它放在蒙娜丽莎厅里,是明摆着不会还了。二战时意大利看法国被德国人打得没有招架之力,想也沾点便宜,结果被打回去了。卢浮宫的馆藏他们是别想了,希特勒不仅在凯旋门阅兵,还把卢浮宫里能搬走的东西全部搬走了,就剩下一对亚述拉玛苏守护神像因为太重了没法搬走。当时卢浮宫里已经堆满了炸药,**随时可以把卢浮宫炸毁。

    希特勒不只是要毁了卢浮宫,还要把巴黎给毁了,只是这个计划被一个德国将军阻止了。

    “这个计划真是太疯狂了,我的元首。”那个将军说“谁会想到把巴黎给夷为平地呢?”

    后来二战结束,德国作为战败国归还了从卢浮宫掠夺的10万件藏品中的61000件,其中有45000件通过受害者或他们的直接继承人的要求交付了它们的所有人。

    俄国人率先占领柏林,但没有证据支持俄国人顺走了德国从卢浮宫带走的藏品。

    **很狡猾,他们也许没有把卢浮宫的藏品运往柏林,盟军会去打阿尔卑斯山防线也不只是为了金子。

    况且德国人也入侵过俄国,抢走了俄国不少艺术品,这些东西现在都已经很难找到了。

    即便是缩水的馆藏,要看完卢浮宫每一件珍宝,每件珍宝前只停留一分钟,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一天时间根本就不够。

    如果是奔着蒙娜丽莎去的,还要减掉排队的时间。

    都来了杜伊勒里宫了,没道理不去卢浮宫去转转。

    卢浮宫的大画廊原本是链接杜伊勒里宫的走廊,现在皇宫没有了,就剩下了画廊,在买了门票进去后,波莫娜很轻易就发现了达芬奇的岩间圣母,以及鲁道夫二世奇异的画像。

    一般人画画像都是照着人,他喜欢用水果和蔬菜代替人的五官,非常之有特色,想认不出来都难。

    看到那幅画她才想起来,约了要和那个鉴定师见面。

    不过她想了一下,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她要是现在急着去,反而会显得自己很想要那个破烂,方便那个贪心的妖精加价。

    绅士等女士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们俩还是等一会再说吧。

第二十五章 如梦似幻

    除了埃菲尔铁塔之外,卢浮宫的金字塔也曾经引起了很大争议,当时舆论普遍认为在欧式王宫前面摆上个金字塔不伦不类,简直是对美学的亵渎。

    不过在法国总理的坚持下,这个充满新现代风格的前卫建筑还是落成了。一开始投几年它依然遭到巴黎市民的唾弃,不过在十年后,就像过去埃菲尔铁塔的逆转一样,卢浮宫的金字塔也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据说那位美籍华人一开始并没有借用埃及金字塔造型,二世普通的几何形状,不仅可以反射巴黎不断变化的天空,还能为地下设施提供照明。

    然而波莫娜却觉得这个金字塔简直就是个杰作。

    当年拿破仑远征埃及带了大量法国学者,可以说他们将埃及的文物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英国人搬走罗塞塔石碑也是捡了一个漏。

    埃及馆也因此成为卢浮宫馆藏最多的“东方文明”,它就像是个透明的影子,成为卢浮宫、乃至西方文明的一部分。

    卢浮宫馆藏的丹德拉星座板上,代表巨蟹座的是圣甲虫座。法国香水是挺出名,问题是这与中世纪糟糕的卫生条件有不可割舍的关系。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羞于提及的黑历史,那座不伦不类的金字塔正是提醒了法国人这一点,虽然一开始设计师并没有这个想法。

    除非法国人把从埃及抢走的文物还回去,那个玻璃金字塔留在那儿就不会显得突兀,也许这就是法老的诅咒所起的作用。

    和人来人往的德农馆相比,叙利馆很少有人来,这或许是旅游淡季的原因,只除了镇馆之宝断臂维纳斯所在的叙利馆一层人多一点。借着透进来的天然光,维纳斯看起来格外柔和。

    她太出名了,波莫娜看过她的无数照片和分析,因此在远远地看过后她就美去凑那个热闹,直接到了隔壁的女神柱馆。

    建筑师借用了雅典卫城伊瑞克提翁神庙的造型创作了4根柱子。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美惠三女神,这组群雕在欧洲所有的博物馆里都有,卢浮宫的这三位女神好像还处于青春期,并没有变得丰满起来,没什么好看的。

    在众多古希腊雕塑之中,有一尊雕塑引起了她的兴趣,那是一尊戴着面纱的女郎,她很难想象大理石居然也能雕刻出面纱薄如蝉翼的质感。

    “透过”那层面纱,依稀可以窥见少女俊俏的容貌,细腻而生动,让人升起想要揭开她面纱的感觉。

    在这尊雕塑的斜对面是“天使之吻”,这又是一尊不符合埃及和古希腊文明的雕塑。

    她在馆里巡视,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一尊趴着的女性雕塑躺在一个巴洛克式的床垫上……

    等到她转到了前面,才发现那尊女性雕塑并不是“女性”,西方艺术家崇拜雌雄同体,因此许多雕塑中,男人出现了女人的特征,比如圆润的脸庞,细腻的胴体。不过这种女性身上长男性特征的还是她生平头一次件。

    趴着的少女,背部看起来玲珑诱人极了,波莫娜回头看西弗勒斯,想问问看他的想法,结果他却在“欣赏”另一尊雕塑。

    那也是很有名的一个名作,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她正揪着一头鹿的犄角。

    其实波莫娜觉得女神当时的造型,应该是打算从背后的箭篓里取一支箭,然后安在弓上进行射击。

    但是艺术家们后来加了一头鹿上去,看起来……不论不类。

    那么小的鹿怎么会长犄角?

    反正只要看到牡鹿倒霉,别管它是成年的还是未成年的,老蝙蝠都会觉得很高兴。

    他觉得高兴就行,再说狩猎女神的造型是最端庄的,身上的衣服将该遮的地方遮地严严实实,艺术家们更了终于描绘少女的动感,而非她曼妙的身材。

    看着那么一尊雕塑笑地邪恶,总比看着**雕塑笑地邪恶来的好。

    “我们去别的馆看看吧。”波莫娜说,虽然墓地题材不受欢迎,但她不想继续在这个疯狂的房间里呆着了。

    虽然在这里是听不到撕心裂肺的吼叫,毕竟石头不会说话。

    “上楼还是继续在底层逛?”他很轻松地问到。

    “底楼,上面人太多了。”她心烦意乱地说。

    “你好像很喜欢去冷门的景点。”西弗勒斯说“你知道吃法国菜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感觉他话里有话。

    “法国菜那么贵并不只是为了食物,有一半的钱都是花在环境上的。”

    “对不起。”她歉疚地说。

    “为什么要道歉?昨天我也没有心情吃饭。”西弗勒斯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苛待自己,最后心脏干瘪缩水,变得铁石心肠。”

    “我不会的。”

    “我希望你能天真幼稚一点,那会让我觉得愉快,你明白吗?”

    波莫娜满脑袋的问号。

    “你喜欢幼稚的女人?”她想了一会儿问到。

    “你喜欢傲慢与偏见,你觉得本内特夫人是不是很幼稚?”他干巴巴地说。

    “是有点。”波莫娜说“本内特先生因此并不怎么高兴,总是在书房里看书。”

    “那就让我当一个不快乐的,总是呆在书房里看书的人吧。”西弗勒斯恼怒地说“为你的事烦心让我觉得好过,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获得什么?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已经死了。”

    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了德拉科,我没有理由再继续奋斗,理解凯撒不一定要成为凯撒,你知道为什么拿破仑那么爱约瑟芬吗?她将旧时代的贵族介绍给了他,让他们为拿破仑效劳,这比让他们投靠吉伦特派,重新复辟波旁王室要好多了。我告诉你拿破仑的吃相难看,约瑟芬则是个细腻优雅的女人,她一天要换六套盛装,每一顿饭都像举行某种仪式,她和拿破仑并不是真的爱情,他们有同样的幻想,就算离婚后也没有消失,你知道他们的梦是什么吗?”

    “为什么现在问我?”

    “看看你的周围,你看到了什么?”西弗勒斯又问“就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作为国王与王后举办了很多场假面舞会,柱子上面的平台是供乐队演奏的,你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吗?”

    “不。”她惊惧地说“我不想去想这些。”

    “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很容易引人堕落,圣人。”西弗勒斯冷笑着“白巫师将自己关在高塔里远离那些诱惑,这才让他保持了那种超人的清醒,但他是另一种形式的离群索居,他的心就变得越来越干瘪,没什么能触动他了。”

    “还有阿里安娜。”她挽救一般说。

    “是啊,他的心里还有可爱纯洁的妹妹,但他却没有去管他活着的弟弟,活在梦里总比活在现实中要轻松多了。”西弗勒斯看着那个趴在床垫上的雕塑“你也没我想的那么丰满。”

    “哦!”她懊恼又恼火得大叫。

    “昨晚上的你让我想起了他,直到你和我一起跳舞,那个时候我才发觉,我并不在乎吃的是什么,还有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我想拿破伦并不是想一个人吃东西,而是没人陪着他吃,约瑟芬受不了他的吃相,他也受不了约瑟芬吃饭时的繁文缛节,如果不是那个吸血鬼,我都不会用看一个平凡人的视角去看拿破仑,我想正是因为他是个旁观者,所以才看得那么清,你知道他是怎么看我们的?”

    “不。”她戒备地说“我不想知道。”

    “我们都被鬼给缠住了。”西弗勒斯却说了下去“如果死亡才能让我们分开,那么它们就要我们死,你想成为霍格沃滋的幽灵吗?”

    “停下。”她哀求道“别说了。”

    “迟早有天我会把那个老傻瓜灌输到你脑子里的东西给拔了,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让你吃昨天晚上那种法国菜,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挥霍?但我乐意那样,你是不是打算谴责我?”

    “我不过是说不去热门景点。”她心烦意乱得说。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傻瓜,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呢?”

    “不如说,‘我乐意为我喜欢的女人花钱’,先生。”一尊雕像忽然用法味英语说“为自己爱的女人付出什么都很值得。”

    波莫娜目瞪口呆得看着那尊雕像。

    “别担心,这不是魔法,我正在表演。”雕塑说“我在这里呆了两天都没被人发现,我很好奇,你们刚才说了吸血鬼,那是真的……”

    西弗勒斯用魔杖对那个扮演雕塑的麻瓜用了昏睡咒。

    “见鬼的法国人。”他低咒着,用改良的遗忘药水给他嗅了嗅,然后趁着其他人来之前,带着波莫娜离开了这个展厅。

第二十六章 雌雄大盗

    统治世界的是想象力。

    ——拿破仑

    从买门票附赠的宣传图册上可以看出,其实刚才他们逛的那个馆已经不是叙利馆,而是属于德农馆16到19世纪意大利雕塑和古希腊雕塑区。

    他们又从来时候的女神柱门倒回过,往中央方形广场走,在这里就看不见那个玻璃金字塔了。

    早在拿破仑远征埃及之前,法国人就对法老的领土产生了高昂的热情。四大文明古国之中,古巴比伦王国只留下了一块石头雕刻的汉谟拉比法典,印度已经沦为英国的殖民地,攻占埃及可以切断英国通往印度的航线。

    这次远征,拿破仑挑选的是精兵强将,而埃及则选了最精锐的马穆鲁克骑兵,他们所骑的都是最好的阿拉伯马,用的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

    然而,在金字塔下的战役,不论马穆鲁克骑兵如何英勇,舍生忘死得冲锋,还是被法军的炮兵给逼退了。

    用俗气一点的说法,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是这些骑兵能抵挡得住的。除非埃及人能找到蝎子王的手镯,召唤出一支亡灵军团。

    拿破仑毁掉了埃及几个世纪的马穆鲁克军事贵族的统治,也为埃及带来的现代文明,至少埃及和中东比起来要开放多了。

    他带来了一支庞大的学者队伍,开展了大规模的考古发掘,近乎贪婪地挖掘着古埃及文明遗迹。

    不论是法老的墓穴还是平民的墓地,全部都挖掘开了,连棺椁里的木乃伊都没放过,成为收藏家的收藏品。

    但也正是因为有人去抢,埃及人才明白这些埋在地下,刻着象形文字的石头有多么重要。

    宝物不等于是贵重材料做的,不能根据它的材料来判别它的价值。

    埃及人就算用黄金去换罗塞塔石碑大英博物馆也不肯,也休想将丹德拉星座板换回去。

    只是守着这些“宝物”的西方人似乎不嫌事大,挨诅咒了一样不肯放手,从她来到这个展厅就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就像是回到了几天前他们离开的那个位于帕罗多的迷宫。

    一直到确定没人跟上来,西弗勒斯才松开手。

    这里的人更少,而且雕塑都很抽象,一点都不像古希腊雕塑那么栩栩如生,应该不用担心会有行为表演的“艺术家”假装雕塑了。

    “你生气了?”她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蠢话。

    “你现在还是不明白我和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会决斗?是吗?”他很平静地问。

    “有一点。”她抓住他的小拇指,扭捏地说到“不过我不觉得西里斯会喜欢我。”

    “为什么……算了,别提那个蠢货了。”西弗勒斯中途改口“我是还记得莉莉,但她已经死了,我现在和你一起生活,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

    就像希斯科里夫,因为不放开凯瑟琳,所以他最后孤独、疯狂地死了。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脖子上狰狞的伤口,为什么不用凤凰眼泪呢?保准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

    “你还记得复活石的故事吗?”西弗勒斯没注意到她走神了,继续说着“那个被复活的女孩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有时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现在和弥留的人一样在做梦,等我醒了你就不在了。我看着莉莉的眼睛,我不知道死后要怎么面对她,要怎么跟她说我要劝她用生命保护的儿子去死,但这就是哈利·波特的命不是吗?还有狼人,我讨厌魔法部那些人动不动就用杀戮解决问题,不过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没有狼人,胳膊上有食死徒标志的人还会继续被歧视,我不能让德拉科那么过下去,那是诅咒,我没有履行誓言照顾他的诅咒,瞧瞧那块石碑,狼人从五千年前就被歧视驱逐了,我不能……我不能……”

    他就像没法呼吸一样大口喘气。

    “坐下吧。”波莫娜说“来,过来。”

    她靠着一个斯芬克斯雕塑旁的柱子边坐在地上,西弗勒斯也坐了下来,好一会儿呼吸才恢复正常。

    “为什么天国还有噩梦?”许久后他看着天花板问“我现在在哪儿?”

    “人间。”波莫娜说“你想着我,就不用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不想你参与政治生活,那是个危险的职业,亚瑟·韦斯莱被暗杀了,我以为那能给你一点警示。”

    “可是……”

    “欧洲陷入战乱,倒退回中世纪和你有什么关系?自然会有比你聪明的人去考虑这个问题,再说你不是打算让贾斯丁来处理这个事情了?”

    “他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你觉得事态还能演变的有多糟糕?”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说“黑死病、战争、饥荒、宗教改革我们都挺过来了,生命会找到自己的路,你别干涉太多了,你觉得人会通过教育,变成和白巫师一样舍弃自己的家庭,一心为‘更大的利益’鞠躬尽瘁的人吗?”

    “我……”

    “我会清空你的财产,一个银西可都不给你留。”她还没说话,西弗勒斯就威胁道。

    波莫娜怒视着他。

    “我不能阻止你惹麻烦。”他阴险得微笑着说“就像你不能阻止我挥霍金钱对你好一样。你可以继续你伟大的事业。不过等你的金库空了,下一顿的面包都成问题时,你就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你不能这么做!”波莫娜说。

    “我是你的丈夫。”他悠闲地说“你说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和你一样?”

    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管那些麻瓜了。”他就像纯血主义所崇尚的那样说“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你想撒手不管了?”

    “那你觉得我管得了吗?”西弗勒斯反问“你知道那个地堡,等形势不对我们就到那儿去,没人会找得到我们。”

    波莫娜想起了那个**所修的地堡,里面有很多昂贵的葡萄酒。

    “我没想过有一天它真的能派上用场。”她低语着。

    西弗勒斯忽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一个展台边,仔细打量着那个藏品。

    那是一个浅浅的石盆,波莫娜也站起来,走到那个盆子的旁边,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还有一只死去的蟋蟀干尸躺在里面。

    “这个难道是……”

    “冥想盆。”西弗勒斯说“我记得开罗有最大的炼金术研究中心。”

    “我听说它很稀有。”波莫娜说。

    “很稀有不代表它是独一无二的,大多数冥想盆和魔杖一样会被当作随葬品,和巫师一起安葬,霍格沃滋的那个冥想盆是代代相传的,只有少数人会使用它。”西弗勒斯托着长调说“它能忠实地呈现储存在潜意识中的细节,不论那些记忆让他感到多么羞耻。”

    “看来那些麻瓜挖到了一个巫师的墓。”波莫娜说。

    “而且是强大的巫师,绝大多数巫师都不敢这么处理记忆。”西弗勒斯盯着那个石盆。

    他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渴望。

    “不!”波莫娜醒悟了过来,连声说道“不不不不!”

    “为什么不?”西弗勒斯眯着眼睛微笑“反正它放在这里也是积灰。”

    “它放在这里也不代表着……”

    “我们把它拿回去。”西弗勒斯斩钉截铁地说。

    “把它偷走。”波莫娜无奈地说“这是卢浮宫的馆藏。”

    “这是法国人从埃及抢来的贼赃。”西弗勒斯说道“你怎么会觉得卢浮宫的东西不能偷?”

    就在这时,展厅外忽然传来了喧哗的声音,原来是那个“石雕”正在狂奔,他的后面跟着好几个穿制服的人,看起来好像是卢浮宫的安保人员。

    “嗅嗅!”波莫娜冷着脸对鼻涕精说“这是你的新绰号。”

    西弗勒斯微笑着,朝她鞠了一躬“你已经提过了。”

    然后看了一眼那个冥想盆,牵着她的手继续在展馆里巡视,像是在找下一个猎物。

第二十七章 卢浮的精灵(一)

    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下面负一层既是出入口也是招待大厅,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这个厅名叫拿破仑厅。

    在很多人的映像里,金字塔是用来埋葬法老的,然而并非所有法老的陵寝都在金字塔地下。

    金字塔的下方是个失落的地下世界,有隧道和洞穴,并且不仅仅安葬精英阶级,普通人、甚至动物的木乃伊也可以在金字塔下方安葬。其中一个墓穴里安置有供奉奥西里斯的祭桌,墙上刻画着冥界的主宰奥西里斯,他负责对亡者进行审判。

    其实在拿破仑之前,埃及的王陵就有很多已经被盗了,金字塔上的石灰层被运往开罗修建建筑,值钱的随葬品也被盗墓贼给洗劫一空。

    要是只是拿走那些金银器还好一点,关键是那些盗墓贼会破坏墙上的壁画,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就算没有拿破仑,埃及的文物也在“自然消耗”。

    早从第一位法老下葬开始,盗墓现象就存在了。为了防范这些盗墓贼,坟墓的设计者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有重重机关防守。

    流沙竖井、巨型石门、隐藏入口。藏住了墓穴的入口,凭借着金字塔本身坚固的结构,盗墓贼就没法进入了。

    除此之外墓穴的设计者还会设计“迷宫”,只要入侵者不进入停放棺椁的地方就不用担心随葬品被盗。

    然而即便如此大费周折,生前位高权重的法老们依旧没有办法阻挡住盗墓贼的鹤嘴镐。

    不仅是贵族的墓会被盗,事实上人人都难以幸免,如果局势艰难,地上的活人就会向死者“借钱”。家族成员会偷走祖先的财产,这些“家贼”比外面游荡的盗墓贼还难防范。

    盗墓贼们来自各个阶层,不只是穷疯了的底层,曾经统治底比斯的贵族,阿蒙大祭司也曾多次进入帝王谷,将当地墓葬一个接着一个打开,取走一切他们觉得有价值的物品。

    机关设计地再精巧,也挡不住知道怎么破解的人。

    盗墓和考古最大的区别就是挖掘的速度,考古学家会拿着小刷子,将墓穴上的封土、灰尘一层一层地刷走。

    盗墓贼则掠走能够被快速打包的一切,比如首饰和器物,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出售。

    西方人“考古”则狠绝了一些,就连那些不能搬走的石头雕塑也被炸药炸过后带走了。

    卢浮宫埃及馆的第一任馆长,被誉为“埃及学之父”的让·弗朗索瓦·商博良将整个古埃及都搬过来了,力图复原一个完整的古埃及世界。

    不只是法老的棺椁,古埃及人用过的书写工具、农作物标本、服饰、乐器、玩具,全部都被收藏了。可能西方人所了解的古埃及,比现代埃及人了解自己的祖先还要多。

    波莫娜没有去看那些法老的坐像,也没去看那个很有名的书吏雕塑,她关注的是一个小型雕塑。

    它的底座是镶银的,一只大小比例失调的金色巨鹰面前跪着一个双膝跪着的人,他的手里拿着两个球形的东西。

    鹰在埃及象征着神圣,奥西里斯的儿子荷鲁斯便是一个鹰头神,不过塞特只夺走了荷鲁斯一只眼睛,也就是代表月亮的左眼,这个雕塑似乎是荷鲁斯两只眼睛都失去了。

    荷鲁斯的右眼代表太阳,埃及人也崇拜太阳,是什么让埃及人失去了太阳?

    波莫娜想起了埃及十难,其中有一难便是黑暗之灾。

    也有可能这尊雕塑不是用来“写实”,而是表达了埃及人的某种情绪,对黑暗的恐惧。

    然而埃及馆里却不乏用黑色的石材雕塑的石像。黑色给人的感觉总是庄严肃穆,用于墓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黑色的裙子一开始代表丧服,现在却成了日常穿着,似乎人们已经不在乎这种忌讳了。

    西里斯·布莱克,他的名字“西里斯”代表着古埃及人崇拜的天狼星,每当天狼星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时,也是一年一度尼罗河水泛滥的时候。

    泛滥的河水不代表灾难,反而代表着丰收,它会从上游将肥沃的土壤冲到下游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会有献祭活动,古埃及人会盖神庙来供奉雕塑,献上祭品给雕塑。

    古埃及人这么做不是寻找心理安慰,而是在举行一种仪式,目的是让神明住进那些被供奉的雕塑和画像里。

    供奉尼罗河神的除了要念经文外,还要用一只鹰,取十一滴血,将它洒在尼罗河神地雕塑旁边,请尼罗河神的灵附身于雕塑上。

    意思就是说这些存放在埃及馆里的雕塑,很可能是曾经举行过降灵仪式的,它们具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很多埃及雕塑的鼻子都没了,其中包括著名的狮身人面像,科普读物里写的那是自然风化的原因。

    在科学欠发达的时代,人们试探一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着,通常是探鼻吸,呼吸没了,人就死了。

    古埃及的雕像是有生命的,这个“生命”和之前在女神柱厅看过的古希腊雕塑不一样。或者说,古埃及人没有艺术这个概念,这些雕塑全部都是“装备”。

    雕像代表的是神明和尘世的交汇点,破坏雕塑就是在破坏雕塑里蕴含的强大力量,打断雕塑的鼻子会让雕像无法呼吸。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雕塑鼻子都会被破坏,这些破坏雕塑的人能很精准地把雕塑的鼻子破坏了,却不破坏雕塑的其他位置,至少证明了他们训练有素。

    在早期基督时期,这些附身在雕像上的古埃及神明被当作异教恶魔。

    中国的造纸术传入西方之前,莎草纸和羊皮纸是主要的书写工具,尤其是莎草纸,那是教会的官方书写工具,连教皇的法令都是用它来书写,这种轻薄的纸张比牛皮纸和羊皮纸在潮湿的环境下更耐用。

    同时,埃及也是基督教传播的重要场所。

    倘若早期基督教修士是认识莎草纸上所写的象形文字的,那么他们可能是照着铭文上的描述,有目的地破坏那些雕塑。

    随着时间流转,一千年过去,认识象形文字的人几乎没有了,一直到罗塞塔石碑出土,人们才重新获得了破译这门语言的能力。

    商博良是第一位破解象形文字,并且破译罗塞塔石碑的学者。他就像是明星一样,走到哪里都会被礼遇,教皇利奥十二世想认命他为红衣主教,法兰西学院为了向他表示敬意,专门给他一个埃及学主席的职位。

    但是他死于中风时年仅四十一岁。大部分中风出现在六十五岁的老年人身上,少数年轻人也有,中风并没有特定的年龄限制,毕竟引起中风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一个夜凉如水的夏天,商博良忘了关上窗户,让夜风吹了脸,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当商博良的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一个名叫约翰·加德纳·威尔金森的年轻人来到了亚历山大港。

    他不像其他“埃及学者”般热衷于挖掘,而是抄写那些铭文拓印下来的复制件,默默地将它们整理起来。

    他几乎是一个人工作,当时翻译埃及象形文字几乎是一件民族主义的事件。法国人率先找到了翻译的办法,而那些有文字的文物几乎都被英国人给搜到了大英博物馆。

    又加上当时的上流社会流行收藏,每家都会有那么一两件埃及文物放在自己的展柜里,因此从事埃及文字翻译是有政府资金支持的。

    与拥有庞大资源支持的商博良不同,威尔金森完全是靠最少的资源,将商博良那位专横的权威给推翻的。

    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商博良破译了象形文,威尔金森却认为商博良只是认识一部分文字,还不到破译的程度。

    和那位在繁华的巴黎,在社交场合出入的权威不同,威尔金斯住在底比斯西岸一座早被盗空的坟墓里,铺上地毯,摆上他的埃及家居,布置好图书馆,一边欣赏着尼罗河的日落,一边抄写那些古代文卷。

    据阿不思说,当时的埃及学者有个奇怪的习惯,冬天的时候壁炉里会焚烧木乃伊的木头棺椁。

    这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习俗,那些木头燃烧会发出一种极其难闻的臭味,木乃伊在下葬前都会做好防腐处理,撒上香料,不会有尸油和尸水之类的物质穿过裹尸布,将木头给污染了。

    不过威尔金森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很开心地在自己的隐居地招待朋友们,并且那股臭味虽然刺鼻却很淡,一顿丰盛的早餐就足以将它给驱散了,远不如巴黎粪山散发的恶臭难闻。

    威尔金森很长寿,活到了1875年,只是因为他的研究结果,底比斯遗迹被毁了,神庙的石材被拆了下来建工厂,很多石像被丢进了尼罗河里。

    阿不思喜欢听室内乐,有首歌是他年轻时在开罗听过的哀调,一位竖琴师是这样唱的:

    他们的居所已如何?

    他们的墙壁已残破。

    他们的居所已消失。

    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

    也许这就是他如此看重和历史学家巴沙特之间友谊的原因吧。

    即便他已经上了巧克力蛙画片,被每一个当代的巫师记住了,他还希望以后的巫师们知道他。

    ‘别忘了我。’

    这或许是阿不思内心真实想法。

    然而他却说,当所有人都忘了他的时候,他才会真的离开。

    但阿不思是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的?

    波莫娜皱着眉回忆,怎么都没有映像,她转头,奇怪地看向那个告诉她这句话的人,此刻他正在看一尊很写实的雕塑,一个书吏摊开了莎草纸卷,在一尊狒狒雕塑前阅读。

    那个雕塑脸书吏手上莎草纸上写的字都清晰可辨,就狒狒的鼻子被“风化”了,大自然鬼斧神工可真会找地方。

    她冷笑着摇头,没有问西弗勒斯是在哪儿听到阿不思说这句话的,继续参观这个昔日辉煌,如今被人们遗忘的展厅。

第二十八章 卢浮的精灵(二)

    狒狒其实不是埃及本地的物种,据说埃及人曾经远征至尼罗河南部和“彭特之地”,很有可能是现在的东非或者阿拉伯半岛,然后埃及人将这种没见过的神奇动物带到了埃及进行圈养。

    他们驯养狒狒应该没有成功,否则现在会有人养狒狒做宠物,猫都是家养的了,虽然它们可能认为人类的家是自己的地盘。

    狒狒也是群居动物,它们的领地往往是祖先留下的,自然有的水源充足、果实丰富,有的缺水干旱,所以难免会为了争夺更好的地盘而出现冲突。

    狒狒实行一夫多妻制,家庭基础并不牢靠,往往少数狒狒左拥右抱,大多数雄性狒狒只能在旁边看着。

    所以那些单身狒狒一有机会就去竞争统治权和交配权,将族群搅得用无安宁。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它们还是非常克制的,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在战斗中出现伤病。

    狒狒的地盘周围有很多食肉动物,比如鬣狗和猎豹,这些猛兽时刻监视着狒狒群,一有机会就会捕杀受伤或者得病的狒狒。

    战斗前狒狒们会评估风险和收益,这一点让它们能保持理智,适当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利益来避免争斗。比如把一颗花生扔在一只雄狒狒的面前,它马上会捡起来吃掉,如果将一颗花生扔到地位相等的两只雄狒狒之间,它们就会视而不见,在它们的眼里,为了一颗花生而决斗是不值得的。

    米勒娃很喜欢魁地奇,阿不思其实并不怎么热衷,他更喜欢九柱球游戏,可惜没人陪他玩,他偶尔会去看魁地奇比赛。

    男孩子会在魁地奇上那么努力拼抢为的是什么呢?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某些人来说魁地奇就是那颗放在两只狒狒面前对花生,没必要为它使用暴力。

    同样女人对某些人来说也是花生,为了女人决斗不傻么?

    国王和上层男贵族就是那些左拥右抱的雄狒狒,他们不知道底层有多少单身的年轻雄狒狒,盘算着要推翻他们,换成自己左拥右抱呢。

    老狒狒们打不赢年轻的狒狒,就会失去自己的妻妾,不仅如此,它们还会失去自己的社会地位。为彼此梳毛是菲菲表示友好的动作,一般新的狒狒王产生后,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狒狒王会主动去给地位低下的雌性、雄性狒狒们梳毛。

    狒狒王只是象征性地为其他狒狒梳毛,而地位低的狒狒为狒狒王梳毛总是尽力去做,因此狒狒王的毛总是油光水滑,一眼就能看得出。

    当发生危险时,雄性在后面保护,发出威吓和吼叫,甚至反击,而雌狒狒和幼崽会借机逃脱。

    同时雌狒狒间也有等级,喜欢交流的雌狒狒生育和培养的孩子,生存率会特别高。

    它们和人类一样没有固定的繁殖季节,和人类一样有战争和争端,也和人类一样喜欢交流,但它们比人类懂得克制,这个特点使得它们成了埃及人崇拜的代表智慧的神兽。

    太阳王路易十四是个专制极权的国王,虽然他喜欢享乐,却只是他一个人享乐,等他死了,大家才可以真正放松。

    贵族们不干别的,就谈情说爱,路易十四在位七十二年,一开始他的情妇是出身低贱的舞女,后来又有了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们。巴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国王又与哪位美女有了绯闻,就算她曾经是某位贵族的妻子,成了国王的女人后谁敢动?

    漂亮的女人个个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尽一切办法凑到国王的跟前,希望自己能被看中,舞会是最好的“社交”场合了。

    参加舞会的男人们又不是傻瓜,很自觉地离那些别有目的的女人远远的。他们会和有夫之妇暧昧,因为贵妇人的丈夫们也和别人的妻子,又或者是茶花女一样的“交际明星”在一起。

    卢梭最爱的女人瓦朗夫人便是嫁过人的,贵族夫妇们各玩各的,婚姻不过是个形式。

    在莫泊桑的,17、18世纪的法国决斗成风。决斗首先是为了女人,受骗的丈夫和嫉妒的情人因为不能容忍自尊心受伤而丧命。其次是公开侮辱、出风头,用来解决诉讼纠纷的司法决斗反倒是有专门的人从事这个职业了。

    那个时代的人常为了一点小事决斗,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压倒了对方,踩了别人一脚没说对不起,一个眼神不对,甚至可以不为什么事就决斗。

    决斗者在拂晓时刻出现在约会地点,这个时候他们倒是能心平气和了,“耻辱”只能通过流血才能消除。

    国王禁止决斗发生,但效果不大。

    启蒙时期的哲学家理论上谴责批驳决斗的动机与理由,让人们稍微理性点,使得决斗是去了大部分魅力。

    大革命后决斗常称为头版头条,报纸上的恶言中伤也能让当事人恼羞成怒引发决斗。

    到后来决斗成了宣传花招,报上闹得沸沸扬扬,场上无一人死伤,群众变得失去兴趣,连爱出风头的人也不乐意决斗了,决斗这才被认为是违法的。

    英国魔法部推行的禁止决斗法波莫娜就很不喜欢,反狼人法更加不喜欢。

    她也不喜欢光顾着谈情说爱的法国贵族,傻瓜罗哈特一个就够了。

    因此她对埃及人华丽的首饰没什么兴趣,尤其是看了那个狒狒雕塑后,她更想看埃及人对生命、死亡和灵魂的理解。

    可惜埃及人的象形文字她看不懂,她看不懂卢浮宫展出的那些石碑。

    她此刻就一个心情,好气,有种小偷进入宝库,却空手而归的感觉。

    除了那个冥想盆,他们没有在埃及馆再碰到显而易见,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宝物,毕竟这种机会还是很少的。就像那些侥幸躲过了盗墓贼、外国探险者以及本国官员寻宝的完整古埃及贵族墓葬。

    自然也没有蝎子王的手镯了。

    继续呆在埃及馆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他们这两个文盲离开了叙利馆。

    西弗勒斯的表情还算平静,波莫娜却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在XZ被人当成光吃饭不干活的那段经历。

    也许时间会让我们忘记爱恨,可是尴尬和羞耻的记忆总会时不时得蹦出来,让记忆的拥有者重温那瞬间的感觉。

    “我要学象形文……”

    “你希腊文都没学好。”西弗勒斯冷冰冰地打断她的豪言壮语。

    她揪着西弗勒斯的胳膊不甘心得哀嚎。

    可谁叫她没文化呢。

    即便错过了也只好认了。

第二十九章 卢浮的精灵(三)

    媒体的嗅觉果然非常灵敏,才那么一会儿功夫,波莫娜就看到有记者来采访那个在女神柱馆表演雕塑的“行为艺术家”的事件了。

    卢浮宫每周二都会闭馆,昨天不仅仅是夏至,而且正好是周二,再加上旅游淡季,去女神柱厅的观众又少,那个老兄说他在卢浮宫里呆了两天没被人发现其实也并非不可能。

    艺术家总是有些举止异常,但是当看到双手合十的埃及祭祀神情庄重地从展厅入口走过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惊诧。

    从太阳历6月22日起,便进入了希腊人的巨蟹座,又到了尼罗河水开始泛滥的日子了。

    对尼罗河神祭祀埃及人非常重视,河水泛滥不总是恰到好处,过多或者过少都会引起深重的灾难。

    “你瞧见了?”波莫娜问西弗勒斯。

    “瞧见什么?”西弗勒斯问。

    “别在意。”她摇头,想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鬼影给丢到脑后。

    她甚至还觉得刚才走过的那个祭祀看起来很像电影神鬼传奇里的伊莫顿。

    法老的女人是烫手的铜烙,就算安苏娜不穿衣服也没人敢碰触她。敢那么干的大祭祀被活着做成了木乃伊,并且遭到几千年诅咒,但凡脑子清醒的男人都很清楚该怎么做。

    王后不能随便废黜,情妇不能扶正。国王的情妇和皇帝、法老的妃子不一样,国王和情妇生的私生子有的被国王所承认,有的则只能冠以情妇丈夫的姓氏。通常作为补偿,情妇的丈夫会被国王提拔,担任一些肥缺。

    想靠着生了男孩就成为皇后的情妇是痴心妄想,东方的庶子也具有继承权,只是继承顺序要落后于嫡长子,这和西方私生子不具备继承权是两码事。

    有男人觉得自己的妻子成了国王的情妇是好事,也有人觉得那是一种耻辱,路易十四的情妇蒙特斯潘夫人的丈夫公开驾着一辆钉着鹿角的马车招摇过市,还在蒙特斯潘夫人一切如常的时候为她举行了一次风光的活葬礼,带着两个儿子满面愁容地接待宾客。路易十四将他下狱,他竟越狱成功,跑到国外宣扬国王和他老婆的丑事。

    自上而下的改革很难,自上而下的堕落倒是很容易,古希腊人认为痣能掌握人类的命运,最初脸部补丁就像胶布一样,是士兵们用以遮盖在战场上得到的伤口和瑕疵。而到了17世纪,在法国宫廷贵族里就流行起了往脸上贴痣。还一度延伸到社会的各个阶层,不论男女,都会用皮革、塔夫绸或天鹅绒做成小黑点,当成痣贴在脸上。

    贵族负责创造潮流,平民跟风,大革命之前的巴黎社会风气便是如此,路易十五看中了兰格小姐,为了给她一个宫廷出入的身份,便让巴利伯爵娶了她。这位就是后来取代了蓬巴杜夫人成为路易十五的首席情妇,大革命期间被送上断头台的杜·巴利夫人。

    在她的黄金时代,不只是让·杜巴里伯爵得到了国王的照顾,她的家人也得到了作为情妇亲属应得的好处。她的母亲安妮成为了蒙特拉布侯爵夫人,住在一栋位于圣伊丽莎白女修道院内的豪华公寓内。

    身在贵族圈子里的人感觉不到任何问题,不过当时的法国又是旱灾又是瘟疫,平民过得苦不堪言,再加上物价飞涨,那就更难活了。

    大革命爆发后,听说有人往她在路易十五死后住的乡下别墅窗户里扔了一块带血的布,里面装着她的新情人布里萨克公爵的头颅。

    她的奴隶扎莫尔和杜巴利家的另一名家庭成员一起加入了雅各宾俱乐部。扎莫尔成为了革命家乔治·格里夫的追随者,之后又成为了公共安全委员会的官员。她给了杜莫尔三天时间退出雅各宾俱乐部,扎莫尔毫不犹豫地立即向委员会公开谴责他的女主人。根据扎莫尔的证词,让娜被怀疑在经济上资助旧时代的贵族流亡者,最终导致这个“甜心”1793年被捕,她试图通过揭露她藏匿的宝石的藏匿地来拯救自己,但未能成功,她最终以叛国被判处死刑。

    狄奥多拉的“遗言”是“紫袍是最美的裹尸布”,杜巴利夫人的遗言是“Encoreunmoment!”,再等一下。

    还要等什么呢?她昔日的奴隶,现在的官员就在断头台下面等着看着那颗迷人却空空如也的脑袋被砍下来。

    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协和广场上那么多人,却对她这个花样美人见死不救,包括那些她曾经支持过的艺术家。

    这位首席情妇和蓬巴杜夫人是不一样的,蓬巴杜夫人发展了洛可可,这个风格虽然烧钱,却让法国摆脱了对中国瓷器的依赖,杜巴利夫人……俄国小说作家比较直接,她成为一本名为“白痴”的作品里多次提起的题材。

    “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埃及祭祀。”波莫娜忽然停下说“马上就要到埃及的新年了。”

    “什么?”西弗勒斯费解得问。

    “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昨天是夏至,我想,晚上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

    “那我们还去拍卖行吗?”西弗勒斯问“你不想要那个水晶球了?”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波莫娜苦着脸说“我心慌得要命,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一点感觉?”

    “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西弗勒斯说“但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们需要找一个向导。”

    “你要找谁?”

    “我要回一趟英国。”西弗勒斯拦着她的肩膀“大英博物馆里也有古埃及专家。”

    “我觉得法国人不会高兴的。”波莫娜说。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祭祀,是哪个埃及神的祭祀?”西弗勒斯问。

    “我不知道,祭祀不同神的祭祀穿着有区别?”

    “我讨厌这个地方。”西弗勒斯恼怒地低咒着。

    “我觉得我像个进了瓷器店的牛。”她悲哀地说“我可不想像恐怖片女演员一样,看到木乃伊就尖叫,那样太蠢了。”

    “那你想像谁?”

    “伊芙,神鬼传奇里那个黑发的女主角。”波莫娜向往得说“神啊,让我忽然拥有阅读象形文字的力量吧!”

    西弗勒斯怪异得看着她。

    “干什么?”她打量着自己。

    “别犯傻了。”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说“一个麻瓜博物馆里居然有那么多花样。”

    “为什么那个冥想盆别的巫师没发现?是因为他们不逛卢浮宫吗?”波莫娜又问。

    “冥想盆很少见,这或许又是一个巧合。”

    波莫娜想了想,很快就放弃思考了。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凭着直觉干吧。

第三十章 卢浮的精灵(四)

    地球上几乎每一个博物馆以及风景名胜几乎都会推出自己风格的纪念品。

    卢浮宫当然也有自己的纪念品商店,它就位于玻璃金字塔和倒金字塔之间,出售多语言的参观指南,和艺术品的复制品,以及藏品的衍生品。

    蒙娜丽莎的包、蒙娜丽莎的眼睛盒、蒙娜丽莎的t恤、蒙娜丽莎的袜子。

    波莫娜买了一个黄色的橡皮鸭子,它的头上带着罗马头盔和制服。

    这种橡皮鸭子在大英博物馆里也有卖,不过当时她在大英博物馆的纪念品商店买的是博物馆与冰希黎联名的安东尼与克利奥佩特拉一日情人香水。

    西弗勒斯用了几一次后就不用它了,现在他在用威尼斯定制的香水。

    法国人厌恶玻璃金字塔是觉得它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同样的,其他国家的人也觉得复合欧洲人审美的房子,放在他们的国土上,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西方人喜欢征服,比如凯撒和安东尼,然而他们却都被“东方”的埃及女王克利奥佩特拉征服了。

    安东尼甚至糊涂到把罗马的东部行省送给女王,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被女王的手段迷惑得神智不清。

    罗马城里到处都是勾心斗角、谋杀暗算,相对而言,埃及是一个逍遥自在的地方。

    当安东尼和女王泛舟尼罗河上时,他不仅可以享受河上的微风,还能看到远处岸上的奴隶和平民隔着老远就朝女王的船下跪。

    他不需要去思考贵族之间的利益纠葛,也不用去想凯撒被暗杀后的惨样。

    将富庶的罗马东部分割给埃及女王,她和安东尼的孩子将来就可以继承,这对安东尼个人来说是个很划算的买卖,只是对通过流血打下这块土地的罗马士兵来说,简直是昏庸至极。

    安东尼一下子成了民族叛徒和独裁者,他把罗马帝国当成是安东尼自己的家当,他想分给谁就分给谁。

    当军人有什么好的?女王的梦之舟上不仅有清凉的果酒,还有让人昏昏欲睡的尼罗河小调。丝绸用来御寒或许冷了一些,可是在暑热时躺在上面睡觉却非常舒适。

    镀金的小舟四周是盛开的莲花,这花香伴随着船上香炉燃烧的安息香、乳香,吸入鼻子里,更让人不想闻军营里臭烘烘的气味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征服了谁?

    有一个学者曾经这样写过,在与东方的贸易往来中,西方人对东方的丝绸、茶叶盒瓷器非常依赖,而东方人则对西方所生产的产品毫无兴趣。一直以来,西方都是用贵金属去交换丝绸和香料,贵金属似乎都集中在了东方的手里。

    在1680年,白银曾经一度非常匮乏,西班牙所属的殖民地生产了大约10万至13万吨的白银,其中向美洲以外的地区输出了80%,这些白银的一半流入了中国。

    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明朝,和爱花钱的西方人相比,东方人更喜欢藏钱,很多白银被存放起来,等着日后当成随葬品下葬,又或者是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用。

    银矿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当秘鲁的银矿枯竭,贵金属又运往了东方,银荒造成了银价飞涨。

    西班牙人相信,中国皇帝能用从秘鲁运来的银条修建一座皇宫。

    有人觉得东方和西方文明是互补的,可以弥补彼此的重大缺陷和不足。

    但实际上欧洲的征服者们更喜欢将别人的宫殿整个给移过来,不论这个文明是不是和自己同根同源,还是从别的根上长起来的。

    卢浮宫里有一副名为“大宫女”的名画,这幅画也有很多纪念品在商店里售卖。画中的宫女是一副土耳其人的打扮,这就是当时西方绝大多数人所认为的东方了。

    然而这幅画是按照西方的审美去画的“东方”,画中宫女的脸完全照搬拉斐尔所绘的椅中圣母的脸,并不是某个真正的土耳其女人。

    为了追求画面流畅的美感,画家让那个女人的上半身比正常人长了很多,并不符合解剖学,为了美,人变得不切实际。

    天国是很美,但是沉迷于虚幻的美梦而忘记现实是毫无益处的。安东尼就忘了,还有凡尔赛宫里歌舞升平的贵族们,他们最终都失去了一切。

    “哔!!!”

    波莫娜将刚买的橡皮鸭子冲着西弗勒斯,让它发出尖锐的叫声。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生物般,皱着眉后退了一下。

    她看到他的样子傻笑了起来。

    “有什么有趣的?”西弗勒斯不耐烦得问。

    “它很可爱啊。”波莫娜将那只鸭子对着自己“下次泡澡的时候我要把它放在浴缸里。”

    “你多少岁了?还玩这种儿童玩具。”西弗勒斯僵着脸说。

    “不论我多少岁,你都不能阻止我喜欢小黄鸭。”波莫娜兴高采烈得说“我要建一个小黄鸭博物馆。”

    “你喝醉了?”西弗勒斯问。

    “我要组成一支鸭子舰队,你瞧过鸭妈妈带着小鸭子在水里游泳的样子么?实在太可爱了,全球的海其实是连起来的,就像是一个大浴缸……”

    还没等她说完,西弗勒斯直接带着她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幻影移形了。

    他们回到拍卖行的时间比约定的要晚了几个小时,老妖精已经走了,龚塞伊还在自己的小隔间里鉴定。

    “妖精呢?”西弗勒斯问。

    “它已经回去了。”龚塞伊说“它给你们喊价多少?”

    “和你没关系。”西弗勒斯不友好地说。

    “那个水晶球能修吗?”波莫娜问。

    “那确实曾经是个炼金物品。”龚塞伊搓着手,犹豫不定地说“要完全修好它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如果失去原本的功能,它就是个很普通的摆件。”

    波莫娜刚要像计划地那么问,却被西弗勒斯暗中捏了一下。

    “我只听说它可以唱歌,它还能干什么?”西弗勒斯问。

    龚塞伊没有说话。

    “你想要什么?”西弗勒斯问。

    “我们都是人类。”龚塞伊说“妖精很贪婪,有些消息我是不能告诉它,如果让它起疑心,它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将那个托帕石球给我们了。”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

    “等你把那个球拿回来,我再告诉你那个故事。”龚塞伊又重新拿起放大镜看桌上的珠宝盒“前提是你拿回来的是真品。”

    “我们?”西弗勒斯卷曲嘴唇,玩味地笑着“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就知道你比我遇到的很多人要聪明地多,先生。”龚塞伊看着放大镜说“我知道蒙特吉尔街有家很不错的生蚝店,晚餐我们去那里吃怎么样?”

第三十一章 卢浮的精灵(五)

    和富丽堂皇的卢浮宫相比,蒙特吉尔街就显得很平民化,到处都是餐馆和露天咖啡店。

    从妖精那里买了那个破烂的水晶球后,波莫娜和西弗勒斯就来到了龚塞伊所说的餐馆。

    西弗勒斯本该回伦敦的,不论是为了处理狼人的问题,还是为了找大英博物馆懂象形文字的学者,他都应当回去一趟。

    可是他现在却留在了巴黎,和她一起在酒馆里等那个故作神秘的鉴定师。

    即便是世界上最浪漫城市巴黎的平民也和全世界所有普通平民没什么两样,一样要上班下班,再加上糟糕的路况,巴黎人比其他城市的平民在通勤路上会浪费更多时间。

    除掉上班和交通以及睡觉的时间,能用来进餐的时间就被压缩了。有人会选择在大城市里的公寓里租房子住,这种公寓当然是没法和南肯辛顿的豪华公寓比较的。

    蒙特吉尔街处于“中等”偏上的范围,莫奈曾经画过这里的街景,这个餐厅的墙上就挂了一副。整条街的风景从餐馆的窗户看出去,似乎还跟一百多年前没什么两样。

    法国平民的早餐一般是刚烤出来的新鲜面包和麦片,在上班的路上就吃掉了,午餐则是各种快捷食物,根本不会像真正的法国大餐一样,花两三个小时,从前菜开始吃。

    晚餐是法国人的正餐,普通人家一般是做意大利面、西班牙海鲜饭,或者是到自家楼下比较实惠的店里吃。

    蒙特吉尔街有个街头市场,不过这里一点都不显得脏乱,毕竟这条街距离卢浮宫不远,要是被闲逛的游客发现了,那就太有损体面了。

    吃法国菜不只是吃的食物,环境也很重要,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莫奈,总比想着到处都是垃圾、脏水横流的露天菜市场要好得多。尤其吃的还是生蚝这种生吃的海鲜,要是餐馆里外蚊蝇到处飞,在这种地方吃了生蚝还要担心会不会拉肚子。

    总之蒙特吉尔街是个很生活化的地方,带着一些法式的优雅浪漫,源自于生活又和生活没什么关系,一如莫奈印象派的油画。

    在等待龚塞伊的时候,波莫娜要了一个梅子馅的水果奶油布丁,西弗勒斯要了一杯黑咖啡。他们在饭点前就来了,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老板和服务员在柜台后,叽里哇啦得用法语讨论着下个月中旬的法国国庆节店里要怎么做准备。

    虽然占星术师所说的星辰会影响人的运势很少有人信了,但昨天不仅是夏至,还是满月。

    太阳和月亮是影响地球最大的两颗星星,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让人很难不去在意,今晚也许是个“特别热闹”的夜晚,喝点提神醒脑的东西能让人保持清醒。

    法老的诅咒人尽皆知,但是从埃及来的东西,不一定必须是从墓地来的才那么诡异。

    丹德拉星座板在被运往巴黎的途中,听说遇到了意外。

    要将石块从天花板上拆下来,又不破坏它是很有技巧的,需要搭建一个沿着房屋修上去的斜坡,然后用滚木让它一点点从天花板上卸下来,否则会直接摔成碎块的。

    结果滚杆很快就磨损了,法国人只好靠杠杆和蛮力将星座板给运上了雪橇。

    好不容易雪橇到了河边,法国人试图将星座板沿着斜坡运上船的时候,它却整个掉入了尼罗河的软泥里。

    等法国人花了重金,让埃及工人花了大力气将这个星座板从水里捞出来,给装到船上,船又开始漏水了。

    人们拼命封堵漏洞,最终才化险为夷。

    偏巧这个时候,船长拒绝开船,他声称这是神灵的警示,它不允许星座板离开埃及。

    这时一艘美国船路过。

    威尔森爵士曾经在传记中提起过,在埃及他需要防范的不是当地人,而是同样来自欧美的人。

    每到国庆节,大家都会把国旗给拿出来放在自家门前,蒙特吉尔街上有很多公寓,住在楼上的居民会将旗帜插在窗台边,甚至于在游行队伍经过时不断挥舞。

    莫奈画的便是是节日期间,到处都挥舞着红白蓝三色旗的蒙特吉尔街。

    那艘路过船上的美国人看到法国人运丹德拉星座板,也起了要将它运往自己国家的念头。不过他让一个英国人从中周旋,贿赂了当地官员之后,让那个船长顺着尼罗河漂流而下了。

    在开往开罗的半路上,美国人的英国代理商忽然拿着当地政府的官方文件,禁止法国人将丹德拉星座板给带离埃及。

    法国人直接把代表法兰西的三色旗给升了起来,禁止那个代理人上船。

    根据国际法的规定,船舶是“浮动的领土”,可以完全免受船旗国以外任何国家的管辖。

    每年7月14日的国庆节是和圣诞节齐名的法国重要节日,这一天又称为巴士底日。

    法国人攻占巴士底狱,把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的那股“激情”,君主立宪成功的英国人可不敢领教。美国人被气坏了,方尖碑是古埃及文明的代表,但是世界上方尖碑最多的不是埃及。

    意大利、英国、法国、美国的方尖碑数量都比埃及多,运送方尖碑到美国虽然能造成轰动,却不一定能和第一块方尖碑到达美国时那么引人注目。

    丹德拉星座板就不一样了,埃及人居然也知道黄道十二星座,这肯定会造成话题,让那个“杨基”名利双收。

    英国代理人不行,美国人就自己前去说服埃及的官员,说是他率先从遗迹里将那块星座板挖掘出来的。

    但这些都无济于事,当时拿破仑正横扫欧洲,声望如日中天,美国人在欧亚的影响力不够,最终那艘插着法国国旗的船开到了法国,后来它果然造成了极大轰动。

    从1937年蒙马特营区的消防员将大门敞开,邀请民众一同欢庆后,消防员舞会也成了一个传统项目,店里的人们讨论的“安排”也涉及了这个。

    这让波莫娜想起了当年维克多•克鲁姆道霍格沃兹时女孩子们追着他跑的场面。

    只能说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有的女孩喜欢德拉科那种俊美的,也有人喜欢“野兽派”的。更何况这些消防员练出一身强壮的肌肉不是用来展示的,他们要去救火,这就足够让女孩子们谈论他们了。

    有美女去了,就算不是消防员的男孩子也会去,万一能撞上好运呢?消防员舞会是在国庆前一天,问题是国庆时店里的生意也会很好,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店员火气十足地和老板讨论休假和加班的问题。

    年轻人都想去参加消防员舞会,老板反驳他,像他那样的长相,排队排到国庆结束也不会让他进去。就算进去了也遇不到合适的女孩,还不如趁着国庆假期努力工作多挣点钱。

    “梅林的胡子。”波莫娜低语着“法国人说话都是那么直接的吗?”

    “他们说什么了?”西弗勒斯假装感兴趣得问。

    波莫娜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说了一遍。

    “他们说得那么快你也听得懂?”西弗勒斯关注的是另一个话题。

    “连蒙带猜听懂了。”波莫娜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干点有意义的事。”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得说“你呢?”

    波莫娜想着年轻帅气的消防员们身上布满汗渍的肌肉,甜蜜得笑着。

    “我会选择在家休息,国庆到处都是人太挤了。”

    “你不想参加消防员舞会?”西弗勒斯假笑着问。

    “哈哈哈。”她干巴巴得笑着,想要蒙混过去。

    “你不是喜欢社交吗?”他露出了一口黄牙,充满了恶意得笑着。

    波莫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布丁。

    “这好吃极了,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用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然后继续低头看拿破仑的传记了。

第三十二章 卢浮的精灵(六)

    这不是普通的饥饿,感觉像把全宇宙的空白都塞进了肚子里。

    “不行,我已经熬不住啦!”搭档说。

    上帝也罢,约翰·列侬也罢,统统都死了。总之我们打算奔向恶。

    我们手持菜刀,走向面包店

    ——村上春树

    1795年,当普通的法国人还处于恐怖统治留下的阴影中惶恐不安,担心还有比罗伯斯庇尔更凶残的人上台,国民公会正在为法国的共和制以及新宪法争论不休的时候,年仅26岁的拿破仑·波拿巴正落魄潦倒得在巴黎街头闲逛,为失恋而黯然神伤。

    根据阿布朗泰斯侯爵夫人的形容,他那阵子太难看了,不修边幅、头发凌乱脸上的粉也没扑好,叫人看着不舒服。当他走进他居住的平安旅店的大院时,头上扣着一顶旧圆帽,只露出眼睛和一对耸拉的狗耳朵,身穿老式长大衣一双又黑又瘦长的手不戴手套,因为他常说那是糟蹋钱。脚上的靴子也邋遢,也不打蜡,身形消瘦面色蜡黄,一身病态,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人物。

    巴黎被誉为浪漫之都,拿破仑虽然是个科西嘉人,对爱情的态度却和法国人一样,是决绝而极端浪漫的。这种浪漫不是指的平常日路过花店时顺手带上一束回家送给妻子或者情人,也不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亦或者是花钱搞排场。

    没人想落魄潦倒,像流浪狗一样在街头流浪,就算这个街头位于巴黎。

    执着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这一点波莫娜深有体会。一个人落魄了最悲哀的不是没有钱,而是守着一份没有前途的工作,军人在和平的年代是不被重视的,更何况拿破仑所处的时代义务教育还没有普及,炮兵不仅是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需要懂数学和几何。一直到法国大革命之后免费教育才在法国普及,拿破仑就算有才华,也有人赏识他,也要面临兵源不足这个问题。

    是拿破仑成就了法兰西,也是法兰西成就了拿破仑。卢梭的书里列举了集权制度的好处,1799年拿破仑发动政变后组建的中央集权政府符合了统一和高效的特点,他也正是借用了这个观念。

    拿破仑的书信里运用了很多卢梭体,尤其是他写给约瑟芬的情书里运用得特别多。

    在欧洲快车上,虽然她是闹着玩,念了了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可是现在英国魔法部遇到的情况就是如此: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原本想要避免一些麻烦,便用暴力压制一些人,而他这么做了必然会让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甚至比他一开始想要避免的麻烦还要更多。

    反狼人法就是这样一部法律,莎士比亚曾在十四行诗中这样描写:温柔的爱能恢复你的力量,别被人说你的刀锋赶不上食欲那么快,食欲只今天饱餐后暂时满足,到明天又照旧一样饕餮起来。

    就算是原本善良、遵守秩序的人,也会因为饥饿而走向恶。像莱姆斯·卢平那样在穷困潦倒中依旧能不迷失自我的人很少,伏尔泰曾经评论,巴黎人只需要“喜剧、歌剧和白面包”,但是面包在大革命期间也扮演了一个黑暗的角色。

    谷物歉收只是一个方面,毕竟天灾是人力难以抵抗的,这也是农耕文明比游牧文明更为先进的地方,有稳定的粮食供给就不用为了食物而逐水草而居,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别的东西。

    事情变得更糟是因为国王重用一群重农派的学者,他们认为国家的财富完全来自于土地开发的价值,农产品的定价很高,这使得很多低收入的城市居民没钱买面包,光1775年4月下旬到5月,巴黎盆地就有300多起因为面包引起的骚乱和掠夺谷物的纷争。

    暴徒闯入凡尔赛,然后蔓延到巴黎,最终向外蔓延到农村,这也和法国人的饮食习惯有关,他们拒绝吃任何非谷物的食物,面包就占了一个工薪家庭80%的收入,1775年的其一被称为面粉战争。由于食物引起的一系列问题也让社会矛盾变得日益尖锐起来,革命的种子早在革命爆发前已经种下,面包被叛乱者当作思想武器煽动市民。

    狼人的问题更难解决,他们想吃的是人肉,谷物总会种出来,人肉却不能从活人的身上割。西弗勒斯回去也只是打仗,“小鹿先生”其实并不好战,他厌烦去处理那些个问题,从某个意义来说他像是贪图享受的安东尼,到了埃及就不想回罗马继续和元老院的人勾心斗角。

    他也不具备贝拉那伙人一般,在有摄魂怪把守的阿兹卡班住十几年的忠诚,他不想管就真的能做到不闻不问,反正他借着狼人让斯莱特林以及胳膊上有黑魔标记的食死徒翻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狼人也不吃亏,新首领可以通过人类铲除异己。那天在广播室他们讲得很清楚了,没有了狼人,魔法部就会干出“鸟尽弓藏”的事情来,西弗勒斯他们是不会对狼人斩草除根的,这样一来想过安宁日子的人就永无安宁。

    法国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反狼人法,狼毒药剂虽然昂贵但只要有钱总归能买到,狼人只要喝了魔药,就算他们以狼人的形象出现在公共场合也不会有人觉得怪异。

    他们存在的问题更加让人头疼,贫富差距只是一个方面,格林德沃煽动了一批古老的纯血贵族,在他失败后,这些古老的纯血贵族就被战胜他们的新贵族给取代了。就像约瑟芬的第一任丈夫,砍了旧时代贵族的脑袋,又被新贵给砍了脑袋。龚赛伊便是当年追随格林德沃的法国古老纯血家族勒鲁瓦家族的后人,他全名叫龚塞伊·夏尔·德·勒鲁瓦,他的名字比阿不思的名字还要长,还要绕口,吃饭的时候波莫娜没记住,总之他家以前的领地位于勃艮第,有葡萄园、城堡和酒庄,现在到他这一代只剩下位于蒙特吉尔街的一幢公寓了。

    它是复式的,客厅有一个螺旋的铁质小楼梯通往楼上,满墙全部都是书,看来这个客厅还兼具了书房的功能,光线最好的窗子边放着一张很豪华的办公桌,和这个平民化的公寓显得格格不入,沙发上到处都是纸,龚塞伊没有去管它们,似乎不打算清出个位置供客人们就坐。

    他拿着那个破烂的托帕石球,来到了那张大办公桌的后面,从一个鎏金的木盒子里取出来一个仪器。

    它似乎是用来研究光学的,有一块棱镜和一套可互换的透镜,龚塞伊将那组设备和托帕石球校准了之后,再用荧光闪烁对着它。

    “过来看吧。”龚塞伊说“等天色更暗点也许更清楚,但我想你们不会傻等着对吗?”

    波莫娜和西弗勒斯一起凑了过去看,只见胡桃木的桌上有一个清晰的图案,一个玻璃球上面长了一对天使的翅膀,看起来很像是金飞贼。

    “这是什么?”波莫娜问。

    “每个炼金术师都有自己的标志,这个是爱德华·凯利的。”龚塞伊说“你们拿到的是真品,但它是不是凯利用来献给鲁道夫二世的那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想要什么?”西弗勒斯问。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麻瓜会那么喜欢埃及的文明?”龚塞伊问。

    “我在等你的解释。”西弗勒斯微笑着说。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开始复兴古典知识,很多学者认为这些学问很多是来自埃及的,但是那个时候象形文字已经失传了,没人能读懂那些手稿上的文字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其中就包括炼金术士们,现在最大的炼金术研究中心位于埃及,大多数相信它就是希罗多德所描述的比金字塔还要伟大的努恩‘迷宫’。”

    “迷宫?”波莫娜忍不住开口问道。

    “炼金术研究中心建立在古埃及的遗迹上面,但是爱德华·凯利却认为那个迷宫并不是真的努恩迷宫,也许,我是说也许,这个玻璃球里就藏着他的研究资料,也就是他所认为的努恩迷宫的所在地。”

    “里面有什么?”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得问。

    “我不知道。”龚塞伊说“有个英国麻瓜声称他找到了迷宫,可是它只剩下了一些碎块和断壁残垣,除了一座湖之外没有什么能证明它就是努恩,在埃及神话里,努恩的意思是混沌之海,埃及人认为白尼罗河的第一瀑布是尼罗河的源头,混沌之海是太阳神拉诞生的地方,后来拉又制造了空气和湿气两个孩子,但是他们在混沌之海中走散了,拉留下的眼泪就变成了人。”

    “所以,那个地方和神造人的秘密有关?”西弗勒斯慢吞吞得问。

    “我不知道,你们有兴趣吗?”龚塞伊疲惫得问。

    “你看起来好像很懂埃及。”西弗勒斯说。

    “受我曾祖父的影响,他很喜欢去埃及度假,偶尔会买一些埃及文物回来。”

    “你认识象形文字吗?”

    “会一点。”

    “那可真凑巧了。”西弗勒斯笑着说“你今晚有空吗?勒鲁瓦伯爵阁下。”

第三十三章 卢浮的精灵(七)

    死亡是灵魂的一种状态,换个住所而已,何必那么伤心。我的父亲把我召唤到另一种生活的怀抱,有朝一日我也会着么召唤你,你接着召唤你的孩子,岁月就这样流淌……

    ——卡洛·波拿巴

    埃及人管自己的土地叫凯麦特,意思是黑色的土地,凡是尼罗河灌溉过的土地都是这个颜色,有别于未进河流灌溉的红土。法老们认为,尼罗河的源头在地下世界流淌的潜水中源自大象岛下面一个花岗岩之间的洞里。

    凯麦特在很多地方都被描述为天堂,河流给土壤增肥,郁郁葱葱的沼泽和草地为驯养和野生的动物提供食物和栖息地。

    河岸上有大量的水禽,河中到处都是鱼类,在加上河岸上庄严肃穆的神庙。

    即便此刻已经没有祭祀虔诚地吟唱祭文祈求神灵赐福,神庙也因为年久失修和盗墓者的破坏而变得残破不堪,依旧不会让远道而来的游客感到扫兴,甚至于还会因为神庙的破败而感到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仿佛是一场穿梭在废墟之中的骑行。

    在19世纪70年代,因为威尔金森所写的《埃及旅行者手册》即便是不那么懂埃及学得欧洲人也可以根据这部旅游指南到埃及游览了。埃及已经成为很多富人和不太富裕的欧洲人冬季的度假胜地。意大利和亚历山大港之间有定期的汽船服务。

    旅游业的热潮使得欧洲社会更广泛得接触“东方文明”。

    马克·吐温曾在他的《傻子出国记》里这样写道埃及繁茂的景象:那一望无际的平原绿意盎然,五谷丰茂,真是赏心悦目。

    这些“绿意盎然”的地方都是有河水流过的地方,有棕榈树和海市蜃楼般的柱廊。没有河水的地方依旧是黄沙满布,再加上那些狮身人面像和金字塔,这些景色组合起来,在那个只有黑白相片的年代,从视觉上就很能吸引人们来这个地方游览。

    大多数富裕游客到埃及是为了放松身心的,就像《尼罗河惨案》所描写的,每个人都很悠闲。人们关注克利奥佩特拉和凯撒、安东尼的风流韵事,古老的神灵更多过伦敦的勾心斗角。

    人们在船上跳舞、欣赏风光,偶尔到岸上的景点走走,品评一下几千年前的陈年旧事。

    管别人家的闲事总比处理自己家的糟心事轻松得多。一般来说每到一个地方,游客总会买点纪念品回国,底比斯和卢克索的古董交易市场几乎已经是公开而合法的了,造假者做了很多小雕像、石碑和圣甲虫,就连最有经验的埃及学家也会上当受骗。大多数不那么富裕的旅行者只是想在家里有那么件有异国风情的摆件,它是不是真的其实没什么关系。

    真品往往会留给更加体面的收藏家,他们通常是博物馆的代理人,科普特的手稿特别受这些代理人的欢迎,每个欧洲博物馆都想要得到重大发现和完整的莎草纸。

    另外一种就是“大人物”,不论是他因为有钱而重要,还是因为他的世袭爵位,这种高得离谱的价格也只有他们能承担。

    正是因为这些文物天价般的价格,让很多冒险者和“自由职业者”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态,疯狂挖掘大型文物,烧掉、扔掉、破坏他们觉得可能没有价值的文物。

    这让一部分埃及学者们不得不离开埃及,一方面是因为旅游业和那些冒险者让埃及的东方特色不那么纯粹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昂贵的生活费用。

    众所周知,旅游景点的物价就是高,当地人都不会去的,但这些对当时的埃及统治者穆罕穆德·阿里来说没有关系。

    泰戈尔说过,当一个人忍耐到极限,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是他觉醒的时候。

    穆罕穆德·阿里一心想让埃及变得现代化,要让古老的埃及变得和欧洲一样先进。

    他把神庙拆了,用那些石块去修建工厂,给埃及本地人提供旅游业之外的实体经济,反正这些石头留着也要被运往欧洲。

    斯卡曼德从埃及找回那只雷鸟,是因为埃及巫师打算用它来招来雨水,让更多的土地被灌溉。

    “东方人”一向对国际保密法没那么重视,他们的巫师和西方不同,不仅不用担心被追捕,还享有非常崇高的地位。

    一个巫师要是没有真本领,反而会被打甚至是被杀,和西方效验出真的是巫师就要捆火刑柱上烧死是两个概念。

    拿破仑曾经说过,他很少拔剑,他是用双眼,而不是武器夺取胜利的。

    拿破仑虽然打败了埃及的马穆鲁克骑兵,可是法国的海军却被英国的舰队偷袭了。400艘军舰最后只剩下两艘,这导致了法国国内政局动荡,拿破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直只身回到法兰西,利用自己的权威发动政变,成立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

    埃及是个狭长的国度,因为这与尼罗河的走向有关。拿破仑的战线也因此拉得很长,这是用兵的大忌,后来他远征俄罗斯失败也有类似的原因。

    英国人烧了法国的舰队等于间接帮了拿破仑一个忙,否则这位常胜将军就要在埃及尝到不一样的败北滋味了。

    勇气是军人力量的源泉,那个矮个科西嘉人也具有这种特色,这一点和路易十五所建军校所期望培养出来的那种“上得了宫殿大堂的绅士”是不一样的。

    拿破仑所上的军校里面全是那些家事显赫的侯爵的小子们。

    拿破仑是拿奖学金读书的,这帮阔少没少欺负他,他们将拿破仑看成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用他名字的法语谐音给他取了个“插在鼻子里的稻草”的绰号,意思是“不该如此幸运”。

    和他一样享受国王奖学金的小贵族那边情况也不妙,他们比豪门的寄宿生更看重出身门第。

    越差就越要攀比家族渊源和地域差异,勒皮卡尔·德·菲力波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父亲是军官,普瓦提埃人,和拿破仑一样拿奖学金,也是个炮兵,比拿破仑早三年到巴黎军官学校入学。他狂热得维护君主政体,总是找拿破仑的麻烦,年轻人总是免不了会有冲突,不论是言语还是肢体的,菲力波有时和那些侯爵的儿子们一样嘲笑拿破仑的口音,有时便说拿破仑是个靠着法国入侵科西嘉才能成为贵族的。

    两个人经常打架,拿破仑拥护卢梭的思想和古代共和制也和这位老兄有关。

    大革命爆发后,菲力波参加了保皇派逃亡海外,先后效力于王子和孔代亲王。

    中国有句俗语叫冤家路窄,地球那么大,他们俩居然还能在毕业后在战场上碰上,几年之后,菲力波可以说是单枪匹马在圣让·达克尔挡住了拿破仑东进的步伐。

    从某个角度来说,对手就是知己,中国有句古话,叫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格林德沃对阿不思邓布利多来说便是千金难求的知己,但是波莫娜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俩居然是gay。

    那种震撼感比她头一次看到埃及的狮身人面像和金字塔还夸张,虽然她根本就没见过这人类的七大奇迹之一。

    这就好比西弗勒斯怀疑西里斯的取向,以为他和詹姆·波特有一腿是一样的,要是西里斯还活着,保准会变成狗的样子,咬老蝙蝠一口。

    “梅林的胡子,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波莫娜冲着卢浮宫叫嚷着。

    入夜后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灯光亮了,看上去就像是反射着太阳光的埃及亲戚,不像白天那种幻影一般的感觉了。

    人类的灯光极力营造出辉煌的效果,金字塔周围的水池也在倒映着天空和灯光,只是池水里的风景不是圆月当空的巴黎夜景,而是烈日当空的埃及白昼。

    听说烈日当空的沙漠中经常会发生海市蜃楼,那些虚幻的绿洲会指引迷途的人走向错误的方向,最终干渴或精疲力尽而死。

    她一时也分不清这是她眼花了,还是又是巫师能看到的幻觉,因为卢浮宫广场上那些散步的麻瓜好像都没瞧见。

    “你见过这样的景色?”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打算换工作的伯爵阁下面露惊惧地摇头。

    “我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

    “你要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西弗勒斯问波莫娜。

    波莫娜摇头。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亲爱的,既然都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去探险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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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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