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哈利波特之晨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哈利波特之晨光全文阅读

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 女神的颂歌

    活点地图上的脚印和那个人穿的鞋有关。

    又或者说是动物的爪印,印在地板上的是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

    波莫娜看着那双自己行走的埃及凉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活点地图,然后就想起了西里斯、莱姆斯和詹姆。

    她感觉,这个走在他们前面,引领他们的“使者”并不危险恐怖,反而像是熟悉的老朋友。

    随着她走动,她手里的西斯铃也在发出声音,再加上空无一人的展馆,她总觉得自己其实是行走在甬道里,就差火把照明了。

    “按照埃及的传统,法老夫妇会共同治理国家,拉美西斯二世有八位皇后,不过无论是在雕刻还是绘画上,奈菲尔塔利都是出现得最多的,她是甜蜜的心上人,拥有美丽的面庞和歌唱家般的嗓音……”

    “拉美西斯二世有上百个孩子。”波莫娜冷冰冰地打断了龚塞伊的胡思乱想“他的妾也应该不少吧。”

    “你刚才在法老的后宫里看到了什么?”西弗勒斯问到。

    “没什么。”波莫娜机敏地回答“法老一家享受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才那么一会儿时间你就学会了埃及语?”西弗勒斯又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我的绝世美人?”

    “我发誓,下次我绝对不会重复我不知道意思的话了。”波莫娜无比后悔地说“而且他不是冲我说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没法接受一夫多妻制,我才不想当法老的爱妃。”

    西弗勒斯不再问她话了。

    但他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她是个贼。

    “奈菲尔塔利是阿蒙的女祭司?”波莫娜问龚塞伊。

    “不,她崇拜的是爱神哈托尔,商博良翻译的象形文字里就有关于她的记述。”龚塞伊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哈托尔和伊西斯在阿布辛贝神庙为拉美西斯二世和大王后授予王冠,拉美西斯二世是来自下埃及的贵族,历史学家们认为奈菲尔塔利是来自于上埃及底比斯的贵族之女,他们的婚姻起源于政治联姻,拉美西斯二世可以通过她获得底比斯贵族的支持,但因为奈菲尔塔利惊人的魅力和智慧,才真正征服了法老的心。”

    “你对这段历史还真熟悉。”西弗勒斯说。

    “我曾祖父的那个时代大家都很喜欢谈论这个话题,商博良每次一出现大家就围着他问这问那。”龚塞伊说。

    “那你觉得是克里奥佩特拉漂亮,还是奈菲尔塔利更美?”西弗勒斯揶揄地问。

    龚塞伊尴尬一笑,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拉美西斯二世实行女神崇拜和当时阿吞祭祀的势力太大有关吗?”波莫娜问“我记得图坦卡蒙进行了一次宗教改革,废除掉阿吞,重新恢复阿蒙崇拜。”

    “图坦卡蒙9岁登基,19岁暴毙,真正实行宗教改革的是他的父亲,阿蒙霍特普四世。”龚塞伊纠正道,似乎在他看来讨论这个话题也比讨论哪个女人最美更安全“而且是因为当时阿蒙神殿的势力太大,阿蒙霍特普四世引入了阿吞削弱阿蒙的影响力,图坦卡蒙一开始的名字是图坦卡吞,后来法老将自己的信仰改成了阿蒙,然后他的名字才变成了图坦卡蒙。”

    “拉美西斯二世推崇女神崇拜是为了削弱阿蒙神殿?”西弗勒斯问。

    “哈托尔的影响力一直都不大,我想这是法老的个人信仰,与政治没有关系。”龚塞伊说。

    “我想拉美西斯故意那么张扬他对奈菲尔塔利的爱也和这个有关系。”波莫娜揶揄地说“女人们相信向哈托尔供奉就会获得最完美的爱情?这和向爱人下魔咒有什么区别?”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女人?”西弗勒斯盯着波莫娜。

    “你希望我得恋爱脑那样的绝症?”她不甘示弱得反问“然后像约瑟芬一样留下一大笔债务留给你慢慢还吗?”

    西弗勒斯想说什么,结果一个字都没说。

    波莫娜冷哼一声。

    旧时代的法国女人非常能花钱,能花到国王都快招架不住她们的挥霍了,约瑟芬死在拿破仑的前面,留下了300万法郎的债务,按照巴黎公社期间一件晚礼服20法郎的价格,光欠债约瑟芬就可以买15万件衣服。

    假设一个人能活100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一件衣服不重样得更换,也只有三万六千件。但鉴于约瑟芬一天换五套盛装,四舍五入也就差不多了。

    这还没加珠宝、沙龙和各种舞会的排场,2000英镑买埃及文物都是大手笔,是博物馆级别才会出资的,也就是说一个约瑟芬顶了一个博物馆,更别提玛丽·安托瓦内特了。

    龚塞伊的曾祖父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但勒鲁瓦家族没有像冈特家一样衰落,主要是因为他们家除了有勃艮第领地之类的进项。冈特家在红白玫瑰之争后失去了领地,后代子孙靠消耗西班牙公主带来的嫁妆度日,又不愿意像资产阶级一样经商工作,这才沦落到后来的田地。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路德维西二世修城堡搬空了国库也没见着德国人像法国人一样把国王送上断头台,甚至新天鹅堡还成了著名的景点。大革命前法国又是瘟疫又是饥荒,平民活下去都困难,贵族却在凡尔赛歌舞升平,这才引发了后面的悲剧。

    绝大多数的英国巫师贵族家庭都是丈夫负责挣钱,妻子负责理财,德拉科和阿斯托尼亚的情况特殊。德拉科对金钱是一点都没概念的,他专心当一个医生,挽回马尔福家糟糕透顶的名声就够了,阿斯托尼亚则想办法经营一点小买卖,从金钱上独立了,他们的小家才不会担心老马尔福切断了资助而被迫拆散了。

    纳威家虽然是纯血贵族,家境也就一般,远不如波特家那么有钱,汉娜如果能把破釜酒吧给经营下去,那么隆巴顿家也能有除了纳威那点薪水外别的进项。

    那孩子学习草药不错,可是脑子不够灵光,不会和波莫娜一样,在给学校种草药的时候偷偷给自己留点私货。

    波莫娜自以为做得很隐蔽了,可是学生们还是发现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察觉到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龚塞伊和西弗勒斯忽然停了下来,她也急急忙忙地停下了脚步。

    她顺着二人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双走在他们前面的凉鞋停了下来,整齐地放在地上。

    “好像到了?”波莫娜说。

    西弗勒斯和龚塞伊一起查看四周,这个展厅比之前的展厅多了不陶器,石碑和浮雕几乎很难看到了。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

    “它带着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龚塞伊困惑地问。

    “现在我们这里就你能用魔力,用点魔咒怎么样?”西弗勒斯讥讽地对龚塞伊说。

    波莫娜没说话,如果连这个熟悉埃及学的人都不知道,那他们俩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波莫娜打量着四周的展台,这些玻璃柜子里放着的都是陶壶。

    “这些是用来装酒的。”龚塞伊说“献给神灵的贡品里也包含酒。”

    他们开始仔细看这些用来祭祀的陶壶,每个上面不少绘有图案,只是主要描写的是农耕的场面。

    西弗勒斯走到了更远处的一个鳄鱼陶俑旁“我记得在埃及鳄鱼好像也是一种神。”

    “它叫索贝克,通常只有希望在航行中免受船难的水手会崇拜,而且只会在私人的神龛中接受供奉。”龚塞伊说“它曾经是年幼荷鲁斯的保护者,使得荷鲁斯重新成为上下埃及的统治者,埃及人认为它具备四倍的神性,因为它具有火、空气、水和土四种元素。”

    “亡灵书中提起过它吗?”波莫娜问。

    “是的。”龚塞伊想了一下说到“有八只鳄鱼会夺走永生者的力量。”

    “看来我们找到让我们失去魔力的元凶了。”西弗勒斯盯着那个鳄鱼陶俑,露出愉悦的笑容,然后将法老的匕首拿在了手里。

    “你想毁了它?”波莫娜问。

    他回头盯着她。

    “这不是魂器。”她低声说“你手里的也不是格兰芬多之剑。”

    “你有更好的主意?”西弗勒斯反问道。

    “不如献祭怎么样?咱们用文明点的办法。”波莫娜无奈地说。

    “要献祭什么?”西弗勒斯问。

    “埃及人认为活在地下的蛇和冥界有关,会用水、葡萄酒和血液混合之后的液体献祭。”龚塞伊有些疲惫地说“尼罗河刚开始泛滥时会将红色的矿物盐冲下来,河水会因此变成红色。”

    “谁的血?人的血还是蛇的血?”西弗勒斯问。

    “你现在找得到蛇吗?”龚塞伊问。

    西弗勒斯转身走了,看来他打算去召唤蛇怪来献祭了。

    问题是蛇怪又不是生命,它的血献祭会有用吗?

    波莫娜看着那个鳄鱼陶俑,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小东西在起作用。

    “你好像觉得拉美西斯二世不爱尼菲尔塔利。”等西弗勒斯走远了,龚塞伊问波莫娜“为什么你会那么觉得?”

    “爱是一个秘密。”波莫娜平静地说“我认识两个人,他们都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爱意,直到死后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法老这么张扬的示爱是在为尼菲尔塔利招来妒忌和厄运,她将活在危险之中,如果他真爱一个人,就会想办法保护她。”

    “我能知道他们是谁吗?”龚塞伊问。

    “你听说过汉武帝吗?”波莫娜转移了话题“最后和他合葬的是一个名为李夫人的女人,但是她很清楚,他并不爱她,因此她生病了也没有将自己的脸给汉武帝看,汉武帝爱的其实是他自己想象中的绝世美人。”

    “你不相信爱情?”龚塞伊有些震惊地问。

    “不,我比谁都信。”波莫娜神秘地微笑着,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武器比爱情更适合女人了。”

    “爱上你的男人都会很可怜。”龚塞伊说。

    “你觉得埃德加可怜吗?”波莫娜问。

    龚塞伊没说话。

    “他不可怜是因为他不爱我。”

    “他就是你说的那两个至死才透露秘密的人之一,对吗?”龚塞伊问“另一个人是谁?”

    波莫娜竖起食指,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是个秘密,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勒鲁瓦先生,知道地太多,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卢浮宫里响起了美妙的歌声。

    那声音动听极了,和人鱼的歌声比也一点都不逊色,以至于不像是人唱的,更像是来自天国的声音。

第五十章 “incubation”

    “根据古埃及的传统,从金字塔时代,或者更久远地时代,陵墓总是和神庙在一起的,人们在神庙里举行祭祀仪式,陵墓则是男女主人跨越冥界,来到人间获得永生的地方,杜阿特其实并不是个令人留恋的地方,那里是一块没有水和空气的悲惨之地,黑暗并且深沉,所以一般的死者都会在接受审判后以神灵的身份重新回到尘世,到神庙里接受活人的贡奉,或者是回到自己的墓地,那些没有接受审判的死者,被称为被诅咒者,奈菲尔塔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她的形象被塑造为哈托尔女神的化身,你们能听到声音,在埃及是诸神与人们沟通的方式,你们看这块石碑。”龚塞伊带着波莫娜和西弗勒斯走到一块刻满了耳朵的石碑旁“一般在大神庙的外面都会修建一些小神殿,里面会安放这种石碑,你们可以把它当成像电话一样的东西,神通过它听信徒的祷告,信徒也通过耳朵听到众神的呼唤,这种沟通方式叫‘听耳’,神庙里有供朝圣者睡觉的地方,这些朝圣者与神在梦中交流,这种沟通方式叫‘孵育’,但埃及的神有正邪两面,我们最好别轻举妄动。”

    “所以现在在唱歌的是埃及的神?”西弗勒斯将中分的头发甩到一边,他的手里那捏着一条不断扭曲的小蛇。

    “我不知道!”龚塞伊急躁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埃及传说中有一种吞噬星星的恶魔,他会带着8只一组的鳄鱼包围阿赫,鳄鱼会夺走阿赫的魔力。”

    “什么是阿赫?”波莫娜问。

    “阿赫(akh)是已经通过了奥西里斯审判的灵魂,或者是被祝福的死者,那些没有到达奥西里斯审判大厅的人被归类为‘姆特(mut)’,意思是不正当死亡,或者是被诅咒的死者,他们场合恶魔为伴,给活人带来麻烦。埃及人认为死亡不只是一次,第一次死亡是身体失去生命的气息,作为一个人的整体解体了,但是他的命运却依旧和其他人纠缠在一起,第二次死亡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作为死者个性的部分被抹灭了,如同回到了混沌之海,什么都没有了。”龚塞伊面露畏惧“你们英国的那个神秘人就是这样,换一个身体就等于是换了一个容器,我们必须在卢浮宫里找到那八个鳄鱼,它们不一定都是陶俑,也有可能是木乃伊和雕塑,还要找到那个吞噬星星的恶魔,只有这样你们的魔力才能重新恢复。”

    “如果我们不去找呢?”西弗勒斯问。

    “吞噬星星者总比‘浴血而舞者’、‘取心为食者’听起来要好得多,你想手无寸铁地和那些恶魔为敌吗?”龚塞伊问。

    西弗勒斯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匕首,波莫娜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西斯铃。

    “我真希望我能和安娜苏那么能打。”波莫娜羡慕地说。

    “你们学院不是紧挨着厨房吗?”西弗勒斯含蓄地讥讽着。

    波莫娜沮丧地低头。

    獾院就是这样,爱好美食多过于锻炼身体变强,西弗勒斯虽然比她好很多,但他是个巫师,远不如麻瓜那么擅长体术,他要是遇到了蝎子王,估计也要和电影里的伊莫顿一样跪下,栽赃陷害男主角。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分头行动。”龚塞伊说“你们觉得呢?”

    在电影里,分头行动肯定会出事。

    “我同意。”波莫娜说。

    “怎么分组?”西弗勒斯问。

    “我听不到你们说的歌声,所以我去找那些会夺走魔力的鳄鱼,至于你们要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龚塞伊说完,就从他那个做工精美的刺绣钱袋里开始翻找东西。

    “我们要去那个唱歌的地方看看吗?”波莫娜问。

    西弗勒斯陷入沉思。

    “你听到我说的了!”

    “我们离开英国之前,曾有人传说在伦敦地铁里失踪,几天后才被人发现。”西弗勒斯说“大英博物馆里收藏地埃及文物也不比卢浮宫的少。”

    波莫娜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但那时候不是夏至,也不是满月。”她一边扳手指一边回忆,那是几月份地时来着?

    “我想说的重点是,我们要是也和那些下错站的麻瓜一样困住了该怎么办?”西弗勒斯说道。

    “所以我们不去?”

    他没有说话。

    “勒鲁瓦先生,如果我们要对付那个吞噬星星的恶魔,是要靠我们自己吗?”波莫娜问。

    “古埃及祭祀的建议是找一个能打的神灵。”龚塞伊说“哈托尔虽然平时是个温柔的女神,要是有拉神之眼的保护就是极为暴虐的女战神。”

    “拉神之眼在那儿?”

    “你们恐怕要去了那个召唤你们的地方才知道。”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了。”波莫娜对西弗勒斯说“我要去找那个唱歌的,你是找鳄鱼还是跟我走?”

    “先把这个除掉如何?”西弗勒斯冲着那个鳄鱼雕塑说“你确定要用‘文明’的办法?”

    “不然你认为呢?”波莫娜问。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西弗勒斯说。

    “我也一样,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波莫娜说“你本来就作弊了,就别再做触怒神灵的事情了。”

    “你怎么看?”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我们先试试‘文明’的办法。”龚塞伊说“看能不能安抚住他们。”

    “少数服从多数。”西弗勒斯自以为幽默地说,将几瓶葡萄酒倒在了地板上,然后用匕首将小蛇怪的皮给划开,让蛇血滴入其中。

    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应该把雕像放在里面?”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我觉得应该要念点咒语。”波莫娜帮腔。

    “你们别对我说,我又不是埃及祭祀。”龚塞伊坏脾气地说着。

    他们又盯着地上那摊血红色的水一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明天打扫的人有得忙了。”波莫娜耸肩。

    “你确定是这个东西夺走了我们的魔力?”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龚塞伊欲言又止,然后他转头去翻那些他刚才翻出来的书去了。

    波莫娜凑到西弗勒斯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开始后悔没有找比尔来了。”

    “比尔可不会说法文。”西弗勒斯怪异地笑着“你忘了他是怎么追到芙蓉的?”

    “是啊,帮助芙蓉纠正她的发音。”波莫娜笑着摇头“真是个笨姑娘。”

    “那你觉得你聪明么?”他继续用那种怪异的笑容看着波莫娜。

    她心有所感,猛地回头看向地上,那一滩洒在地上的酒“沸腾”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里面就翻出十几个蛋出来。

    “龚塞伊!”波莫娜大喊道。

    正在看书的法国人也看向了那滩供物。

    “咔嚓”一声,一颗蛋裂开了,紧接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从蛋壳的缝隙里游了出来,它没有眼睛,嘶嘶地吐着信子,看起来像是一条鞭子。

    “这是什么?”她低声问。

    “走。”龚塞伊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地说。

    “这是什么?”西弗勒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厉声问。

    “我觉得我们要先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龚塞伊说完,拔腿就跑。

    西弗勒斯本想用匕首破坏那个鳄鱼陶俑,可是他刚有动作,那两条蛇就冲着他来了,他不得不倒退两步,最终拉着波莫娜离开了这个展厅。

    “文明的办法,是吗?”他一边跑,一边又讥又讽又气得说道“这真是个聪明地好主意。”

    “它至少不像蛇怪,看一眼它的眼睛就会死。”波莫娜嘴硬地说,然后回头看去,那两条蛇并没有追他们,而是在展厅里“大快朵颐”起来。

    灵魂不仅是人类才有,万物都有,这种蛇以灵魂为食,看来是不挑种类的。

    虽然埃及人崇拜蛇,却不见得每种蛇都会崇拜,这种蛇毫无疑问是从地狱召唤出来的。

    每一个灵魂在夜空中看起来就像是星星,这些蛇看起来就像是星空吞噬者。

    她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西弗勒斯问道。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波莫娜说“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你想怎么样?”

    “我想试试看守护神咒,也许可以用守护神将那些怪蛇赶回去。”

    “你别忘了,在这里我们没有魔力。”西弗勒斯对波莫娜说,然后转头看向奔跑的龚塞伊“你会守护神咒吗?勒鲁瓦?”

    正在仓皇逃跑的龚塞伊停了下来,他取出了魔杖,魔杖末端喷射出银色气体,最终形成一只银色的鹦鹉。

    鹦鹉守护神一出现,那两条怪蛇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威胁,发出嘶嘶的声音,向那摊酒退去。

    原本沸腾的酒液恢复了平静,还没有来得及孵化的蛋迅速变色,变成了一块块石头。

    趁着这个机会,西弗勒斯悄无声息地躲在阴影里,偷偷跑到了那个鳄鱼陶俑的旁边,当他举起匕首,准备刺向那个陶俑时,两条蛇一起将头对准了他,张开嘴,和眼镜蛇一样喷出了毒液。

    波莫娜连忙将从帕罗多迷宫得到的小圆盾召唤了出来,它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毒液,但是青铜表面开始迅速发黑,像是中了剧毒。

    有这一下阻挡,西弗勒斯立刻用匕首将那个鳄鱼陶俑给刺穿了,里面流出很多黑色的液体,将整个玻璃柜都给淋透了。

    那两条蛇发出尖锐的哀嚎,从实体化作虚影,最后消失不见了,它们刚才吞噬的灵魂又被放了出来,一开始在半空中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刚才它们所待的器物里。

    它们也许是吓着了,不停地发着抖,看着那些瓶瓶罐罐自己抖动,那样子活像是地震了似得。

    “看来它们拒绝文明。”西弗勒斯盯着那两条蛇刚才所在的位置说“它们就这么消失了?”

    波莫娜喘着粗气,没空理他。

    虽然那滩酒停止了沸腾,却还在冒烟,她真担心还有别的东西会从里面冒出来。

    龚塞伊挥舞了一下魔杖,那滩酒就消失了。

    “原本会更糟的。”龚塞伊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干得很不错。”

    波莫娜没有将他的手挥开,却也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你还想去找努恩吗?”西弗勒斯盯着龚塞伊问。

    “我会想想。”龚塞伊将那只放在波莫娜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那只鹦鹉守护神飞到了他的肩膀上站着,看起来特别像一只宠物。

    “是只金刚鹦鹉。”波莫娜盯着那只守护神说。

    “我觉得它不论是彩色的还是白色的都挺好看,你们觉得呢?”龚塞伊逗着那只鹦鹉,它立刻发出难听的叫声。

    “你看起来就像个水手。”波莫娜说。

    “我喜欢这个比喻。”龚塞伊快乐地笑着“比鉴定师好听多了。”

    “我们叫你辛巴达怎么样?”西弗勒斯笑着说“跟基督山伯爵一样。”

    “我可没有什么仇要报。”龚塞伊皱着眉。

    “不,这么叫你是因为你们都是伯爵,我觉得你很适合睡在装满了宝物的房间里。”西弗勒斯诡异地笑着“不论那地方是不是活人的卧室,还是死者的墓穴。”

    “我可不想躺在棺椁里。”

    “你下次还这么干就说不定了,遇到了恶魔,亡灵书上是怎么说的?”

    “死者需要在匕首或长矛的帮助下,用力量击败它们。”龚塞伊犹豫了一会儿后说。

    “那你刚才怎么叫我们献祭?”西弗勒斯追问。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波莫娜问。

    西弗勒斯又看向那双带着他们到这里的草鞋,它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是不会再指引他们了。

    “分头行动。”西弗勒斯说“我去找鳄鱼。”

    “不跟她一组你放心?”龚塞伊问。

    “如果哈托尔真的是婚姻和爱神的话,那她就没有恶魔那么危险。”西弗勒斯冷冰地说“而且女人对付女人比我们更好。”

    龚塞伊想了一下就接受了,于是三人各自行动,借着圆月的光,在入夜后五人的卢浮宫里到处游荡。

第五十二章 一无所获

    “嘎滋、嘎滋、嘎滋”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旁边一直回荡着清脆的咀嚼声。

    比起银屏上情节糟糕的电影,这个“嘎滋嘎滋”的声音更让他难以忍受。

    “你要一个人把这桶爆米花吃完吗?”他不耐烦地说。

    “你要吃点吗?”对方却理解为另外一种意思,很大方地把爆米花桶放在了他的面前。

    “不,谢谢。”他讽刺地说道,然后调整姿势,试图在这个过度柔软的椅子里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你坐在针上了?”对方问。

    “魁地奇我能理解,看电影又是为了什么?”斯内普抱怨着说“这里的空气不清新,光线比地窖还要暗。”

    “因为我想看电影。”波莫娜理直气壮地说道“而我不想一个人看。”

    “然后你就拖着我来了?”斯内普阴森地威胁着。

    “要喝可乐吗?”波莫娜将可乐递给了他。

    “不。”他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罐碳酸饮料。

    “你比真正的纯血还要更像是从小在巫师世界长大的,西弗勒斯,你小时候没喝过可乐吗?”波莫娜问“还是你指望麻瓜发明南瓜汁味的汽水?”

    他想起了自己阴郁的童年,于是不再做声,将视线投向了大荧幕。

    这是一部“爆米花电影”,讲述的是木乃伊和盗墓者的故事,现在正在演圣甲虫钻进了其中一个盗墓贼的皮肤下面,电影院里发出了惊呼。

    “太滑稽了。”他讥讽地笑着。

    “这比木乃伊抓着活人咬好多了。”波莫娜一边咀嚼着爆米花一边说“我需要活人的血肉~”

    “你知道这不是真的。”斯内普说。

    “正巧我们最近在研究埃及,又那么巧电影院在上映,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了解埃及,不一定非要读那些积满了灰尘的旧书。”

    “到处都是漏洞。”西弗勒斯抱怨着“那个被暗杀的法老是塞提一世对吗?塞提一世的木乃伊早就挖出来了。”

    “你瞧见了没?大祭司伊莫顿犹豫了,是安娜苏先下的手。”她关注的却是别的地方“伊莫顿并不真的想杀法老对吗?”

    “但他把法老的剑拿在手里了。”斯内普说。

    “拿在手里,却没有真的挥舞它。”

    “你是说这是在暗示祭祀的力量在威胁法老?”斯内普犹豫不决地问。

    “我觉得是这样,也许这部电影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他盯着电影屏幕。

    “里面关的是谁?”电影里的演员说。

    “他是……不可提起名字的人。”女主角说。

    男主角吹掉了棺材上的灰沙,露出一个八芒星的凹陷,里面有一只圣甲虫。

    “这看起来像是个锁。”男主角说。

    “不论里面关的是谁,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出来。”女主角的哥哥说。

    “哦,我讨厌虫子。”后排的一个男观众说“真是太恶心了。”

    “真不敢相信埃及人居然崇拜这种东西。”和他一起看电影的女观众兴奋地说“如果那种虫子钻进了我的身体,我宁可用枪爆头也不愿意忍受那种痛苦。”

    “这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斯内普说“还要演多久?”

    “这才演到一半。”

    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真是个噩梦。”他抱怨着说“等结束了叫我。”

    波莫娜没有坚持他必须醒着陪她看完电影,于是他在恐怖片的音效中很安稳得睡着了。

    ===========================================================

    西弗勒斯用卡摩斯法老的匕首将一个鳄鱼雕塑给削成了两段。

    就算过了三千年它依旧非常锋利,然而这个鳄鱼雕塑并没有像上次那个一样流出黑色的水,也没有任何奇怪的现象发生。

    “见鬼。”他咒骂着,这是他损坏的第四个鳄鱼雕塑了。

    埃及馆里的文物又多又杂,又不像求必应屋,想要什么屋子就会准备好,他要从这些杂七杂八的藏品中找到特别的雕塑,这并不比大海捞针简单多少。

    更关键的是他们要趁着太阳升起前离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斯内普拿起了水晶球,也许是因为她把它放在了包里,里面一片漆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心烦得将那个水晶球又放回了上衣口袋里。

    在处理掉那些鳄鱼雕塑前他没有魔力,就算她出了意外他也没能力救她,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将剩下的7个鳄鱼雕塑找到。

    “我瞧见了一个埃及祭祀。”斯内普回忆着波莫娜之前所说的“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像伊莫顿。”

    “我不知道奏不奏效。”斯内普说“但试试也无妨。”

    他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变形蜥蜴皮口袋里拿出了一些东西。

    一个玻璃碗,一瓶油脂,还有一小瓶晒干的壁虎干,这些都是魔药要用的材料。

    “本来该找一只活的壁虎。”斯内普对周围说“你就把它当成壁虎的木乃伊吧。”

    他说着,将油脂倒在了玻璃碗里。

    这是莲子的油脂,然后他把壁虎干扔进了油脂里。

    他找了一块铁,那是他上次去帕罗多时剩下的材料,然后将它放在了莲子油里面。

    “阿斯克勒庇俄斯,现身!”他大喊着。

    阿斯克勒庇俄斯是伊莫顿的另一个名字,他是第三王朝时代的金字塔设计者,到了1000年后的新王国时代成了书吏的守护神。

    塞提一世的木乃伊现在就在卢浮宫。

    “电影就是电影。”西弗勒斯嘀咕着,打算将那一碗莲子油和壁虎干给收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金刚鹦鹉穿过墙飞了进来。

    “快来,我发现了一个!”龚塞伊的声音从鹦鹉的嘴里发了出来,西弗勒斯也不顾其他,跟着那只鹦鹉飞奔,没多久他就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展厅。

    这是一个绿松石制作的鳄鱼雕塑,乍看之下和其他雕塑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知道它是?”西弗勒斯问。

    龚塞伊指着地上的一滩酒。

    “刚才它起反应了,不过我趁着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前将它们给送了回去。”

    西弗勒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的收获如何?”龚塞伊嘲讽得问。

    “刚才那种蛇是什么蛇?”西弗勒斯问。

    “一种地狱里的怪物,不过那只是地狱里众多怪物之中的一种,幸好我们趁着它还不强大的时候把它们给消灭了。”龚塞伊看着西弗勒斯“没人从冥界回来过,讲述他们的经历,我一直以为它们只是传说。”

    “还有什么危险的?比如虫子什么的?”西弗勒斯问。

    “什么?”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

    “我看过一本书。”他干巴巴地说“里面有个祭祀,遭到了虫噬之刑。”

    “是有这个刑罚。”龚塞伊说“不过这种刑在活人的世界是没有的,只有奥西里斯可以下令。”

    “真的有这种虫?”西弗勒斯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龚塞伊问。

    “你有没有想过下次如果你再用同样的办法,召唤出来的不是蛇,而是那种虫子呢?”西弗勒斯恼火地说。

    “你不担心你自己吗?”龚塞伊冷笑着“如果你不在太阳升起之前将棋下完……”

    “我知道,这样后果会很严重。”西弗勒斯冷静得说“我只是不敢想象在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出现这种虫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你是老板,听你的。”龚塞伊冷漠得说“但我要提醒你,破坏了这个,还有六个等着呢。”

    西弗勒斯握紧了匕首,站在那尊鳄鱼雕塑旁。

    等他准备就绪后,龚塞伊将玻璃罩给消隐了,在那一瞬间,西弗勒斯举起了匕首,将那尊雕塑给摧毁了。

    一股石油一样的黑色液体从雕像里流了出来,发出一种刺鼻的臭气,这是刚才的雕塑破坏时没有的。

    “快走。”西弗勒斯捂着口鼻对龚塞伊说,两人迅速离开了这个展厅。

    等来到闻不到臭气的地方后,西弗勒斯说道“你觉得分头行动有意义吗?”

    “至少可以排除一些怀疑的对象,你毁了几个雕塑了?”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龚塞伊,又回到了刚才自己搜寻的那个展厅。

    “哦,你在举行召唤仪式。”龚塞伊看到了西弗勒斯放在地上的莲子油和壁虎干“管用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西弗勒斯讥讽得笑着“你看到鬼了?”

    “史密斯夫人呢?”龚塞伊问。

    “楼下。”

    “那我们该去找她?”

    “我没有魔力。”西弗勒斯说“去了也干不了什么。”

    “但你至少有男人的力量。”龚塞伊拍了一下西弗勒斯的肩膀“走吧,先生。”

    说完他就小跑着走了。

    “我讨厌这个地方。”西弗勒斯嘀咕着,将铁块从莲子油里拿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材料。

    “真是个蠢主意。”他嘀咕着,将莲子油泼洒在地上,然后跟着龚塞伊下楼了。

第五十二章 玛亚特法则

    卢浮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也不至于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的地步。

    西弗勒斯和龚塞伊在叙利馆找了半天都不见波莫娜的人影,就像她已经看完展览回家了。

    这是每个到卢浮宫来参观的游客最后都会做的,毕竟他们又不住在这里,然而结合此刻的情景,就变得异常诡异了。

    “你确定哈托尔是代表光明的神?”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她是婚姻和家庭的女神,在我看来足够光明了。”龚塞伊回答。

    “那不是伊西斯的职责吗?”西弗勒斯说“我以为哈托尔是类似维纳斯那样,只代表爱的女神。”

    “爱情不是很美好吗?”

    西弗勒斯笑着摇头。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她能把你逼疯。”

    龚塞伊似懂非懂地想了下,然后撇了一下嘴“神庙里面代表着秩序,围墙代表着将混乱挡在外面,将代表混乱的神带进了神庙里供奉确实……”

    “阿蒙祭祀对法老崇拜哈托尔没有意见?”西弗勒斯问。

    “你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大王后掌握宗教仪式是吗?”龚塞伊说“阿蒙祭祀对法老最大的威胁是因为他们参与了法老继承权之争,在很长一段时间,阿蒙祭祀是女祭祀担当,她们的主要工作是祭祀,以及担当法老的大总管,管理一大片土地耕种,然后供养神职人员,”

    “女祭司和男祭祀有什么区别?”

    “不论她们是否在尘世结婚,她们都只有一个丈夫阿蒙神,阿蒙祭祀是允许结婚的,埃及又实行一夫多妻制……”

    “我明白了。”西弗勒斯听懂了龚塞伊的言外之意。

    “我曾经看过一个卷轴上这么说,有一个叫帕坦塞的阿蒙祭祀,他从国王谷里窃取了不该属于他的金银,他找一个智者帮他治病,一个鬼魂会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发笑,当帕坦塞询问他还能活多久的时候,鬼魂一开始不告诉他,直到他对鬼魂下咒激怒了奥西里斯,鬼魂才告诉帕坦塞他还能活40天,帕坦塞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准备他的后事,甚至与其他阿蒙祭祀因为500块银子发生争执,后来帕坦塞死了,正好就是鬼魂所预言的日子,我老师认为,造成帕坦塞死亡的是他的祭祀同僚,而非盗取财物所遭到的诅咒,也就是说,是帕坦塞的所作所为应验了鬼魂的预言,如果他不去争夺那500块银子,也许就不会死了。”

    “你有老师?”

    “难道你以为我是自学的?”龚塞伊说“他们不公开招学生,我父母送了一件我祖父收藏的埃及文物,他才愿意教我。”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

    “我们给你鉴定的那个托帕石球可不是古埃及的。”

    “现在收藏埃及文物不流行了,人总要吃饭。”龚塞伊说“再说我离开他之后还可以继续学习。”

    “女祭司。”西弗勒斯叹息着说“她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做过伴郎吗?”龚塞伊问。

    “不。”

    “那你就不知道她们能想出什么手段。”龚塞伊像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般痛苦地说“相信我,别轻易答应做别人的伴郎。”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西弗勒斯问。

    “至少要知道她最后去了什么地方。”龚塞伊说。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刚才他们分头行动的地方。

    “Apparevestigium.”

    随着一片金粉从龚塞伊的魔杖里喷出,地上很快就浮现了一些脚印。

    来叙利馆的游客本来就少,再加上昨天闭馆打扫,留在地面上的脚印就少了。

    有一对脚印特别小,甚至比普通女人的脚还要小,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的脚印。

    两人顺着这双脚印前进,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325号展厅。

    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并且他们之前就来过,但是地上的脚印就在这个展厅的门口消失了。

    “显示秘密。”龚塞伊用魔杖指着四周,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想要什么?”西弗勒斯问。

    没有人回答他。

    “不会有人凭空消失。”龚塞伊说“她应该是进入某个魔法陷阱了。”

    “来法国之前,英国地铁里也发生了失踪案。”西弗勒斯说“我提醒了她要小心。”

    “我听说过那个传说,有人下错了站,然后在地铁里失踪了。”龚塞伊说。

    “大英博物馆里的埃及文物一点不比卢浮宫少,有什么我们遗忘了?”

    “奈菲尔塔利。”龚塞伊想了一下说道“她的墓地在王后谷,虽然里面的随葬品和木乃伊被盗了,但是墓室墙壁上的壁画却完美地保留了下来,她很擅长下塞尼特棋。”

    “然后呢?”

    “我听过另外一个故事,有一个王子,他在湖底发现了装有秘密卷轴的箱子,托特希望他能保存这个秘密,但是王子却打开了卷轴,于是托特派出了魔鬼,将他的妻子和孩子给淹死在尼罗河里。”龚塞伊看着西弗勒斯的脸色小心地说“王子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和孩子,托特神便让他和魔鬼下塞尼特棋,王子每赢一盘就能复活一个,但他要是输了,魔鬼就会夺走王子的生命和灵魂,所以对王子来说,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棋局。”

    西弗勒斯冷静地看着龚塞伊。

    “你等等,我这里有一个咒语。”龚塞伊开始在他的钱袋里翻找,最终找出来一个很旧的笔记本。

    “这咒语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你将咒语念对了,你就会获得托特赠予的司书官的书写板,大王后不仅仅是祭祀,她还是司书官,我记得奈菲尔塔利留下的文献很少,有一封她写给海地王后的信,里面记录的是关于结束两国纷争的谈判,新王国时期的王后并不是古王国时期那样,只是国王的附属,大王后们拥有很大的权力,我认为奈菲尔塔利不只是美貌,她还有过人的智慧,因此才被埃及人当作女神哈托尔的化身,事实上拉美西斯二世所统治的埃及也是历史上繁盛的朝代之一,你的妻子……”

    龚塞伊说到这里忽然不说话了。

    “她又干了什么?”西弗勒斯问。

    “她说了一些对女神不敬的话。”龚塞伊哗啦哗啦地翻阅着笔记本“她似乎认为法老并不是真的爱着奈菲尔塔利。”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

    “所以她落到现在的境地不全是我们的错,有部分原因是她自找的。”龚塞伊毫无同情心地说“我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对爱神这么说话。”

    “你找到了那个咒语没有?”西弗勒斯没耐心地说道。

    “就是这个。”龚塞伊将笔记本递给了西弗勒斯,上面写满了象形文字,不过它们都上了色,看起来非常鲜艳“这是奈菲尔塔利墓室里的文字,意思是‘我发誓,我履行玛亚特法则’,玛亚特法则是指的为人公正正直……”

    “你说什么?”西弗勒斯打断了龚塞伊。

    “有什么问题吗?”龚塞伊奇怪地问。

    西弗勒斯脸上的肌肉颤抖着。

    “如果我不遵守誓言会怎么办?”西弗勒斯片刻之后问。

    “我想,对方请奈菲尔塔利是来做裁判的。”龚塞伊想了一下说“如果连爱神也不公正,这世上哪里还有公正呢?”

    “奥西里斯难道不公正?”西弗勒斯问。

    “你忘了我这个护身符是哪来的?”龚塞伊将自己从冥想盆里得到的圣甲虫护身符给西弗勒斯看了,然后将它挂在脖子的项链上贴身放着“为了躲避奥西里斯的眼睛,贪官污吏和盗墓的祭祀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如果他们真的获得了永生,我想在没有比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盗墓贼把他们辛苦积累的陪葬品搬走,他们却无能为力更残酷的惩罚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奈菲尔塔利自己多管闲事?”

    “她就算耍了你,你还能怎么样?”龚塞伊问“你难道还想向爱神报复?”

    西弗勒斯词穷了。

    “跟着我念。”龚塞伊指着象形文字说“这是古埃及的咒语,要是不小心念错了咒语,你说不定会和那个埃及王子一样,一辈子都会被不幸纠缠,我们的下一个线索说不定就在那块书写板里。”

第五十三章 钢铁之师

    “咚咚咚咚。”

    惊堂木的声音让波莫娜清醒过来,此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法庭上。

    “今天提交军事法庭的案件非常严重。”一个坐在审判席后面,穿着制服的中年人说“国民自卫队的两名军官被指控拒绝向敌人进军,旺夫要塞的勒德留少校命令第一百六十三营第一连连长,公民鲍狄埃与连副,公民洛特,他们在连续打了五天的鏖战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奉命开赴街垒,该营于早上六点出发执行任务,刚走出要塞,公民鲍狄埃与公民洛特便提出不愿去壕沟,而要到巴黎,少校严厉指出他们想去巴黎是不对的,但这两位军官还是走了,少校只好请埃德将军逮捕他们,事实经过就是如此,少校要补充说明的是,他对一百六十三营的表现非常满意,他们在几次鏖战和街垒的会展中表现得非常出色。”

    读完了起诉书后,审判长开始对两人进行了审讯。

    “这个案子可真难审。”坐在波莫娜旁边一个人说“士兵要获得充足的休息才能继续战斗,经过了这么多天艰苦战斗他们想回巴黎是合情合理的。”

    波莫娜无言地看着那个人。

    “但军法就是军法,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判决?”那个说话带着口音的矮个子男人说。

    “你会怎么判呢?将军?”波莫娜问拿破仑·波拿巴。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拿破仑带着一丝春风得意的惬意笑着说“我现在是第一执政,多谢你们之前的忠告,我躲过了暗杀。”

    “在历史上本该如此。”波莫娜淡然地说。

    “历史?”拿破仑问。

    波莫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波莫娜问。

    “法庭。”拿破仑说。

    “什么地方的法庭?”。

    “反正不是法兰西共和国的法庭,也许是国外的吧。”拿破仑困惑地皱紧了眉“一个属于法国殖民地的法庭?”

    “我觉得,我好像知道这件事。”她困惑地喃喃低语“但是我记不清了。”

    “那就别想了。”拿破仑看戏一样看着法庭审判“你会说法语,英国人。”

    波莫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是在用法语和拿破仑交谈。

    “这次你进我的梦里是要干什么?”拿破仑问。

    “你怎么知道这是梦?”波莫娜问。

    “不然你觉得这是什么?现实?”拿破仑嗤笑道“我们都知道现实看起来是什么样。”

    波莫娜看起来很恍惚,她分辨着四周,这个法庭没有任何装饰,远不如卢浮宫那么金碧辉煌。

    和奢侈、爱排场的波旁王朝相比,拿破仑很节俭,他执政的十四年里省吃俭用,节省了不少国家财政,并且他还自掏腰包为王宫购置了首饰、家具、金银。这些都是源自于他在意大利的资产,据说有2亿法郎之多,这在当时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他是法国的拿破仑,不是值得意大利人骄傲的常胜将军,就连他的遗嘱里也在说死后要将骨灰安葬在塞纳河边,安葬在法国人的中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波莫娜低声问。

    “说吧。”拿破仑很干脆地说。

    “是什么让你下命令向平民开炮的?”她的心砰砰得跳。

    近看拿破仑和画像里的拿破仑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拿破仑在大多数欧洲人里算是矮个子,但他还是比波莫娜高,幸好他们此刻都坐在法庭外的长椅上,因此感觉不到这种身高差距。

    个子比他高的人都要显出一种有求于人的态度,更何况是她这种身高比较矮的了。他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仿佛她必须以低人一等的姿态来和他说话,即便拿破仑只是和呱呱树桩里的国王一样都是麻瓜,而她是个巫师。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拿破仑平静得说“你是想做一个快乐的人,还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波莫娜说“我不想当一头快乐的待宰的猪。”

    “你不是士兵,你根本不知道士兵真正想的是什么?”拿破仑轻轻捏着他常戴的帽子的帽檐“我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一百万人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

    波莫娜久久无法发声。

    “我真希望你会选择快乐,大多数人都会那么选。”拿破仑转头,棕色的眼睛看着她“我本不想让这些细节污染了一个女士的灵魂。”

    “但你还是告诉我了。”波莫娜平静得说“为什么?”

    “你没诅咒我下地狱。”拿破仑长叹一口气“这些话我甚至不能将这些话向神父告诫,我想上帝也不会原谅我的。”

    “你想我宽恕你?”波莫娜惊讶得问。

    “不,我很高兴你愿意听。”拿破仑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可惜现实里没有你这样的女人。”

    “这些话你没对约瑟芬说过?”波莫娜问。

    “我不需要跟她说,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拿破仑有些失落得说,此时他的身上没有了那种威严的气势,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

    波莫娜看着这个战场得意,情场失意的男人,一时之间有些感慨。拿破仑是和那些情场得意,战场上毫无用处的男人不一样的人,但可惜的是,女人们已经不再爱英雄了。

    军事法庭上没有律师,需要被告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护,至少有钱就能请一个能说回道的律师,钻法律空子摆脱罪责这一点已经走不通了。

    同样面对倾城之危,就算法官收了贿赂也没用的,敌军打进来,前朝政府的官员不一定会继续留任,更何况法官往往会有很多敌人。

    此时金钱丧失了它左右摇摆正义的作用,放在这里称量的是人心以及人性。

    人都是会累的,如果连队里绝大多数人受不了了想要休息,连长和连副坚持要让士兵继续战斗,那么士兵就可能哗变。

    被告二人擅自带队离开也会对一个营的军心造成动摇,再加上他们都是疲军,一条战线上如果被人发现了这个“弱点”,就会被敌人给撕开,难怪法官会以“非常严重”来形容这个案件了。

    “这两个人算不算是临阵脱逃?”波莫娜问拿破仑,不再继续纠缠着问他约瑟芬的问题。

    “我会撤了他们的职,还有把他们率领的连队给拆散,这个连没法用了。”拿破仑冷漠地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军人的骄傲。”

    “我认为,该给他们轮休的机会。”波莫娜说“就像弓,有张有弛才能射得更远,我认为是那个少校处理得有失妥当。”

    “需要他们顶上的时候怎么能……”

    “他们是人,不是钢铁,第一执政,就连真正的金属也有柔性,军法虽然无情,但人却是有情的。”波莫娜柔和得打断了拿破仑“英国的莎士比亚说过,温柔的爱能恢复你的力量,锐利的刀锋也是有极限的,再继续施压下去,就算是你腰上那样的宝刀也会断的。”

    拿破仑看着自己腰上的马穆鲁克剑。

    “你不害怕它吗?”拿破仑盯着波莫娜。

    “为什么我要害怕?”波莫娜柔声问。

    “它会伤害你,会让你流血。”

    “比起刀,我更害怕人,刀放在那里是不会动的,只有当它被挥舞起来的时候它才有杀伤力。”波莫娜平静得看着拿破仑棕色的眼睛“如果我不给你伤害我的理由,为什么你还要伤害我?你是那种靠杀戮取乐的人么?”

    “不。”拿破仑呼吸急促得说。

    “那你为什么那么好战?”

    “我需要胜利。”拿破仑脸色苍白,面容开始扭曲“我和那些世袭的君主不一样,我走到今天是因为我走运,一旦我不再强大,不再被人畏惧,我的权力也会随着消失。”

    “你担心你不再带来胜利,法国人会记起往日的仇恨报复你?”波莫娜问。

    “你不会明白的。”拿破仑戴上帽子,准备起身离开。

    “你在走一条毁灭之路,第一执政。”波莫娜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拿破仑坚毅得说“我的士兵绝不会和孩子一样,面对危险和困难只会哭嚎退缩。”

    “哭泣没什么丢脸的,人都会哭,你们又不是雕塑。”

    “愚蠢的女人。”拿破仑咒骂着。

    “哦,是吗?”波莫娜讥讽得笑着“我也觉得你们男人聪明不到哪儿去!”

    拿破仑气愤得用他的科西嘉方言骂了一些波莫娜听不懂的话,转身离开了。

    波莫娜在他身后纵声大笑,但是她的笑声并没有影响法庭的审判,似乎他们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第五十四章 辛巴的选择

    从审判室出来之后,波莫娜试图寻找回卢浮宫的路。

    然而她刚一打开门,脚底下就踩了一个空,等她惊魂未定地站好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壁炉里。

    刚才还气势如虹,光鲜无比的拿破仑此刻简直是落魄狼狈的模样。他的头发有点长,胡子也没刮干净,穿着皮衣、戴着皮毛,蹬着皮靴,似乎为了取暖正在壁炉前不停地走动。

    “看起来真可怜,对吗?”一个穿着雪白亚麻长裙,深色皮肤的美丽女人坐在一个箱子上,托着下巴怜悯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波莫娜结结巴巴地说,也因为觉得冷,双手抱着肘,不断发抖。

    “这是你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个埃及女人微笑着问波莫娜。

    “发生什么事了?”波莫娜又问。

    “在你的爱人赢棋之前,你要待在我这儿,作为人质,”美女很爽快地说。

    “那刚才那些……”波莫娜指着身后,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当然是梦了,有时候你是不是会做梦梦到过去,或者是未来?”美女神秘地笑着。

    “但是我能在梦里和拿破仑说话。”波莫娜又看向那个不断喃喃低语的第一执政,他看起来好像快疯了。

    “每当他事物繁忙的时候,他总希望通过压榨睡眠来节省时间,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往往是得不偿失,他经常在大白天,在办公桌上睡着,你知道男人有多喜欢做梦了。”美女站了起来,她的个子虽然不至于像超模那么高,可是比例非常好,莎草做的腰带束住她纤细的腰肢,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然后她打开了她坐着的那个木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青铜胸像。

    “这里是我以前的住处,你能想象吗?”美女不断摇头“我居然住在一个男人的雕塑里。”

    “你住在雕像里?”波莫娜惊疑不定地问。

    “我是从埃及跟着他一起到这里来的,有一天,他在一道墙边睡觉,而那个地方以前曾经是我神庙里供人‘孵育’的房间。”

    波莫娜脑子里有个愚蠢透顶地主意。

    “你是哈托尔?”她傻乎乎地问。

    “是因为我不够美吗?所以你才觉得我不是?”美女在波莫娜面前转了一个圈,她的裙摆就像池塘里的涟漪一样散开。

    “不。”波莫娜无力地说。

    “你那么聪明,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在刚才那个地方醒过来?”以奈菲尔塔利形象出现的哈托尔问。

    “我惹上麻烦了?”波莫娜问。

    “你觉得呢?”哈托尔歪着脑袋,一副可爱的样子,本来一个成熟美艳的女人不适合像少女一样装可爱,可是她做这个表情看起来自然极了,让人生不起气来。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波莫娜问。

    “七壁炉房间,这里以前是路易十四的卧室,他在这里做了很多梦。”哈托尔又将木箱子给盖了起来,重新坐在了上面“拿破仑也很喜欢做梦,但绝大多数都是和军事以及他宏伟的帝国有关的,我让他做了一个选择……”

    “你能从头开始说吗?”波莫娜打断了哈托尔的话“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我要让你在刚才那个房间醒过来?”哈托尔问。

    “因为我惹麻烦了。”波莫娜心虚地说。

    “是因为军纪,傻女孩。”哈托尔不断摇头“拿破仑自己也干过擅自离队地事,比如,他从埃及回法国,军人有时就像是一群动物,只有宪兵和军法才能管的住他们,在拿破仑入侵埃及时,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像埃及那样盛产小麦、大米、蔬菜和肉类,但这里地野蛮程度也登峰造极,马穆鲁克是服务于阿拉伯哈里发的奴隶兵,马穆鲁克也是奴隶的意思,他们的作战能力很强,不过在他们占领埃及后,只会通过占领更多土地,加重农民和商人的赋税来获取财富,农民只能通过逃跑来抵制税收,他们对理财真的一窍不通,以至于最后连给军队发饷的钱都没有。拿破仑禁止士兵抢掠当地人,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清真寺,他的士兵除了打仗都只能待在军营里。马穆鲁克骑兵往往身上戴着黄金,所以法国士兵们才对他们穷追不舍,这些战利品他不会收缴,但禁止士兵为了争夺战利品斗殴。前线不是的后方,战争是个充满了罪恶和混乱的地狱,疲惫的士兵需要休息,于是就有女人在军营附近……”

    “别说了。”波莫娜制止了哈托尔“请别再污染我的灵魂了。”

    “他没有惩罚那些人,只是用黑泥弄脏了那些女人的脸,让她们示众两小时,然后就放她们走了,做是为了严肃军纪,而且他确实给埃及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他想要打通苏伊士运河,不过当时那块土地是被阿拉伯人占领的,他冒着被袭击的风险在沙漠中跋涉。没有道路、没有水,黑死病又开始在军队里蔓延,他们疲惫至极地跋涉,四个人合抬一个重伤员,学者们则可以骑着驴。因为英国人封锁了海上,他对巴黎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一条商船突破了封锁带来了情报,奥斯曼帝国正打算从海上消灭法军,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因为疲惫而躺在了一堵古墙的墙根边睡觉,他在那里做了一个梦,我问他,你是想成为奥古斯都,还是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你猜猜他选择了什么?”

    波莫娜联想起拿破仑艰辛的情路,忽然明白了他的选择。

    “当他醒来,他靠着的那面墙倒了,而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奥古斯都的人头,那是我的第一个居所。”哈托尔看着那个不修边幅的拿破仑说“不久后他回到了开罗,巴黎传来了他的妻子约瑟芬和一个男人同居的消息,那个人以前是约瑟芬的舞蹈老师,约瑟芬从来没有收到过拿破仑给她写的信,报纸上也满是他的反对者们的造谣,说埃及远征失败了,约瑟芬是幸运活过了法国大革命的女人,而且她还欠着200万法郎的债务。”

    “什么?”波莫娜忍不住惊叫出声。

    “哪一部分让你那么惊讶?”哈托尔问“约瑟芬和以前的舞蹈老师旧情复燃,还是她的巨额欠款?”

    “这笔钱,不,哦,我的头。”波莫娜捂着脑袋,加上约瑟芬临死前欠下的300万法郎,光债务就有500万,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养地起一个“法国贵妇”。

    “当拿破仑还没发迹之前,他每天地午饭只需要半个法郎,晚上去剧院,要最便宜地座位,一个月20法郎,只用一个仆人,一个月下来也才300多法郎,拿破仑在滑铁卢兵败之后,用了600万法郎就换取了波兰人的好感,虽然那次战争,拿破仑损失的三十万士兵里一多半都是来自波兰。”

    波莫娜又张大了嘴。

    “你不知道吗?他那次远征他只用了少数法国人,战损的士兵都是德国和波兰的,巴黎的女人为了买珠宝可舍得花钱了。”哈托尔说“除了约瑟芬,他还有几个爱摆公主架子的妹妹,那些珠宝商可能挣了一个帝国出来。”

    “他帮她还债了?”波莫娜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拿破仑帮约瑟芬?”哈托尔问。

    “没错。”

    “当然还了。”

    “他当时知道约瑟芬……”

    “拿破仑回巴黎的时候,约瑟芬还不知道他真的回来了,拿破仑的家人把她的丑闻都告诉了他。”

    “我不明白他们的关系。”波莫娜仰天摇头“他在想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让他选,他选择了成为奥古斯都,在开罗时他就有一个小克里奥佩特拉,那是一个少尉的妻子,她女扮男装加入了军队,高级军官能携带家眷和情妇,这是军队里的特权,不过拿破仑却没有像缪拉他们一样带着情妇,一直在得知约瑟芬的背叛后,他才让那个军官回巴黎出差,自己则和那个小克里奥佩特拉在开罗街头出双入对。”

    “这算是‘复仇’?”波莫娜问。

    “我告诉过你,我让他选,他选择了成为奥古斯都,他在处理政事时有清醒的头脑,不过恋爱运就不那么好了。”哈托尔摇晃着笔直的小腿,十分悠闲地说道“对那个时候的拿破仑而言,他更相信智慧的力量,而不是手里的剑,一般的男人如果听说自己的妻子被人沾染,都会拔剑决斗,拿破仑却只是将那个人给赶出了军队,但约瑟芬还是想办法让自己的舞蹈老师成了军队的供货商。”

    “所以这是你的诅咒?”波莫娜问哈托尔。

    “无论是野蛮人还是文明人,都需要有一个主人、老师和魔法师来遏制他的想象,对他进行严格的管教,给他系上链子,阻止他不合时宜地乱叫,他不配得到更好的待遇,并且他没有权力。”哈托尔说道“你就把约瑟芬当成那个给拿破仑系上了链子的‘主人’吧,在他们的关系里,她处于绝对主导地位。”

    “刚才的话是谁说的?”

    “拿破仑。”

    波莫娜明白了。

    “那他后来怎么开始相信手里的剑了?”波莫娜问。

    “当他开始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谁可以信赖的时候。不论是女人、昔日的朋友还是他的亲人,拿破仑最大的敌人不是俄国人,也不是英国人,而是他自己。他失去了帝国,却得到了一个天使一样的爱人。”哈托尔一脸暧昧地笑着“约瑟芬一直生不出孩子,她本人又生育过,以至于让拿破仑以为他欠缺某种男子天然具备的能力,那位波兰夫人曾让他两天不曾离开帐篷,她不仅本人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她传出喜讯时,路易莎也怀孕了,生下了未来的罗马王。”

    “你很喜欢这个‘宠物’,对吗?”波莫娜笑着问。

    “我真想知道他要是选择家庭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哈托尔摇晃着她漂亮的小腿,晃地让人心痒难耐。

    “也许他是害怕自己会成为特洛伊王子。”

    “特洛伊王子是世袭的,他可不是。”哈托尔看着拿破仑叹了口气“他与其选择一个奥地利公主再婚,不如选择法国军团里军官的女儿,那个女人除了生了一个继承人外对他毫无帮助。”

    “他原本的梦想是什么?”

    “通过这次联姻,完成新与旧的结合,王室需要新的血液融入,你知道维多利亚女王的血咒对欧洲整个皇室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看来这是个漫长的故事,要喝茶吗?我的女神?”

    “我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你呢。”

    “你就原谅我吧~~~”波莫娜跑到哈托尔的旁边,拼命摇晃着她的胳膊。

    哈托尔的体温很低,摸起来就像是冰冷的石头。

    “大王后们都要为我跳舞,你去跳一个怎么样?”哈托尔说“正好你得到了一个新的乐器。”

    “Aye,sir。”波莫娜朝着哈托尔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就站在大厅的中间。

    此时她才发现地面的花纹看起来不正常。

    那是埃及的生命之花符号,据说是代表生命之美的源头,如尼罗河的源头一样神秘莫测。

第五十五章 游戏人间(上)

    在龚塞伊的帮助下,西弗勒斯终于念对了咒语,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柄马穆鲁克剑出现在了卢浮宫的地板上。

    “怎么是剑?”西弗勒斯问龚塞伊“不应该是记录板吗?”

    “我认为在现在这个时刻,你需要武力更胜过其他。”一个少年以老气横秋的口吻说“我继父告诉我,没有什么地方比埃及更让他感觉自己摆脱了文明的束缚。”

    西弗勒斯和龚塞伊一起看向那个凭空出现的少年,他有一头深栗色的头发,穿着旧时代贵族布满蕾丝和刺绣的衣服,脖子上戴着荣耀军团的华丽衣领,看起来就像宫廷侍童。

    “欧仁·德·博阿尔内。”龚塞伊喃喃低语着。

    少年欧仁笑了起来“我们在杜伊勒里宫见过,但没有介绍我自己,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见过你的画像。”龚塞伊说“不过那时候的你比现在老一点。”

    “我的继父和母亲认识时,我就现在看起来那么大。”欧仁背着手缓缓走到了二人面前“当时我17岁。”

    “拿破仑和约瑟芬是因为欧仁要回他亲生父亲的剑认识的……”

    “我知道。”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打断了龚塞伊“我需要知道下一个雕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欧仁优雅地鞠躬“你已经发过誓了。”

    “他听得懂英语?”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看起来是的。”龚塞伊说。

    “我还会说一点。”欧仁用带着一点法语口音的英语说“虽然上帝让我们说不同的语言,使得我们不能沟通。”

    “那你刚才说什么?”西弗勒斯问。

    “我可以告诉你其余的鳄鱼在哪儿,因为你已经发过誓了。”欧仁用英语说。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余生都必须成为一个正直公正的人?”西弗勒斯问。

    欧仁仿佛在倾听耳语般侧身。

    “契约规定你必须在棋局期间保持正直公正。”欧仁说。

    “为什么是你?”西弗勒斯打量着欧仁“拿破仑手下的将领好像不止是你一个。”

    “你知道为什么吗?法国人。”欧仁问龚塞伊。

    龚塞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继父将很多东西都留给了罗马王。”欧仁有些失望地说“包括他镀银的剑、领事的剑,还有他的钢剑,却把他的马穆鲁克剑和银烛台留给了我,因为我曾经陪着他去埃及。”

    “你爱你的继父?”西弗勒斯问欧仁。

    “爱是一个强大的词,巫师,我以为你是个不轻易说爱的人。”欧仁弯腰捡起来了那把马穆鲁克剑“走吧。”

    “我知道你替拿破仑打点他在意大利的财产。”西弗勒斯跟在欧仁的身后问“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用剑了,亲王?”

    欧仁毫无预兆地拔剑出鞘,西弗勒斯急忙一个闪身,躲过了那划向他脖子的锐利刀锋。

    “为什么你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巫师。”少年欧仁讥讽地笑着“你居然会对一个士兵会不会用武器产生疑问。”

    “你这身打扮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士兵。”西弗勒斯摸了一下脸颊,一点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你的反应速度也不像是个真正的巫师。”欧仁放下了剑“也许是因为你将太多精力用在锻炼身体,以至于没有让知识的营养进入你的大脑。”

    西弗勒斯冷笑“你以为巫师都该笨拙地像木头?还是老态龙钟,一条腿已经踏进棺材了?”

    “冷静点,先生们。”龚塞伊对二“人”说道“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会问那个问题。”欧仁不甘示弱得看着西弗勒斯“比起做一个正直公正的人,当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要轻松得多,你不想像你的老师一样活得那么累对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说。

    “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谁。”欧仁看着龚塞伊“你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龚塞伊冷静地看着他们。

    “他之前失败那么多次是因为没有加上自己的名字,后来他趁着你不注意报出了自己的真名,这才成功了。”欧仁冷笑着说“他并不相信你。”

    “我们今天才认识。”龚塞伊说“就连一见钟情都没有那么快的。”

    “我该告诉他你的真名吗?教授?”欧仁问西弗勒斯。

    “你不喜欢我。”西弗勒斯笑着说“为什么?”

    欧仁没有回答他。

    “是因为英国人让拿破仑兵败滑铁卢吗?”西弗勒斯露出一口黄牙。

    “胜败是常事,我讨厌的是你们的报纸,恶意中伤可不是绅士的举动。”

    西弗勒斯挑眉。

    “难道你还指望英国报纸对意图侵略英国的人说好话?”

    欧仁又用法语和龚塞伊沟通。

    “他说什么?”西弗勒斯问。

    “他问我,你要为英国人工作吗?”龚塞伊表情古怪地说。

    “我记得拿破仑也不是法国人。”西弗勒斯说“他成为法国皇帝也算是背叛了科西嘉人民?”

    “走吧。”欧仁还剑入鞘“让我们早点结束这痛苦。”

    “法国人。”在欧仁转身后,西弗勒斯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龚塞伊尴尬地走在最后面,也离开了这个展厅。

    ================================================================

    也许是因为混血媚娃的舞蹈娱乐了哈托尔,她召唤了一面金光闪闪的盆出来,它看起来就像是镜子,能清晰倒影人影。

    金盆里缓慢地注满了水,当哈托尔将指尖轻触水面,随着涟漪荡漾开来,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为什么欧仁亲王也会成为你的仆人?”波莫娜问哈托尔。

    “当时拿破仑的军队里正在流行黑死病。”哈托尔说“他不想那么年轻就死了。”

    “我想有很多士兵都不想那么年轻就死,为什么他是特别的?”

    “让我想想……因为我觉得很有趣。”哈托尔用指尖点着下巴,很没良心地说“我想知道他看着自己尊敬的继父因为得知自己母亲移情别恋而变得不再专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波莫娜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拿破仑远征埃及时,欧仁是他的副官,当那个小克利奥佩特拉出现时,他还要同车随侍左右,那场面谁都会觉得很尴尬,于是他请求休假了。”

    “什么?”波莫娜困惑地问。

    “拿破仑是个充满激情的人,有时他会在马车上干一些非常亲密的举动……”

    “停下。”波莫娜哀鸣着打断了爱神的小道消息。

    “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你自己不也干过?”哈托尔的指尖又碰了一下水面,里面的画面又变了。

    那是在伦敦的一辆观光马车上,主角正是她自己。

    “哦,梅林~~~”波莫娜哀嚎着跺脚,她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拿破仑想要还击,他不仅找了个情妇,还把约瑟芬的丑闻全部告诉了她儿子,他伤害了欧仁。”哈托尔有些同情地说“他那时还是个孩子。”

    “我没那么干过!”波莫娜说。

    “你现在是没有。”哈托尔又触碰了一下水面“可你想知道将来么?”

    在涟漪重新恢复平静前,波莫娜转过头。

    “为什么你不敢看了?”哈托尔揶揄地笑着。

    “你在惩罚我?”波莫娜抱着双肘,颤声问道。

    “罪人才会被惩罚,你觉得你有罪么?”哈托尔问。

    波莫娜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念头。

    “回到巴黎后所有人都在劝我的‘狮子’和约瑟芬离婚,除了欧仁,他就像不希望父母离婚的孩子一样恳求拿破仑,再加上约瑟芬在门外一直哭,他就心软了。”哈托尔低声叹息“拿破仑为她打开了门,让她进了屋,你知道拿破仑除了成为奥古斯都以外另一个梦想是什么?”

    “不。”波莫娜涩声说道。

    “他想成为一个可以养活全家人的父亲,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和荣耀,你觉得这个梦比‘为了法国人民’现实吗?”

    “如果没有法国了。”波莫娜惯性地说,她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他的家也会没有的。”

    “正是如此。”哈托尔款款地向波莫娜走来,亚麻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有没有让你想起谁来?”

    波莫娜低声地哭泣。

    “为什么哭了,聪明人?”哈托尔继续问。

    波莫娜摇头。

    “说出来。”哈托尔攀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

    “求你别让我说了。”波莫娜捂着脸。

    “我喜欢他说的那句话,越是清醒的人越荒唐。”哈托尔用沙哑的声音低喃“你的老师教了太多一个女人不该懂的东西,何不如忘了那些做一个普通人。”

    “不。”波莫娜一边哭一边说。

    “你也对政治有兴趣?”哈托尔讥讽得说“那个金发的小克里奥佩特拉,她以为自己可以取代约瑟芬对将军产生影响,你也想成她那样的人?”

    “不。”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哈托尔有些恼火得问。

    波莫娜想起了陋居,还有那个北方农民废弃不要的房子。

    它们都很简陋,却非常温馨,就算里面没有和韦斯莱家一样闹腾的孩子也没关系。

    可惜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回了。

    她哭得那么伤心,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碎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鸣叫。

    她睁开泪眼,发现一双宽大的红色翅膀从眼前划过,奈菲尔塔利往后退了几大步,

    “贝努!”埃及爱神震惊得看着她“你怎么会有贝努?”

    波莫娜看着在七壁炉厅里翱翔的凤凰福克斯,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向心脏回流。

    她举起魔杖,将那个装青铜雕塑的木箱变成了一棵树,让凤凰可以站在上面。

    “它叫福克斯,不叫贝努。”波莫娜冲着埃及爱神做了个鬼脸“真是个笨蛋。”

第五十六章 游戏人间(中)

    西弗勒斯将匕首从一个人形陶罐中抽了出来,黑色的、粘稠如沥青的液体立刻喷涌而出。

    “哦,帕拉塞尔苏斯,这是什么味儿!”龚塞伊捂着鼻子不断干呕。

    “鳄鱼内脏。”欧仁亲王说“水手们会把鳄鱼的内脏掏出来,做成木乃伊后将石头塞进去,作为一种压舱物,用于让船在水中不会翻覆,被掏出来的内脏也不会直接丢掉,它们会放在这样的坛子里保存。”

    “你闻不到那股气味吗?”龚塞伊用一个泡头咒罩着自己的头瓮声瓮气地说。

    欧仁没有回答他。

    “真想不到有天我居然会嫉妒一个没有嗅觉的幽灵。”

    “小心。”西弗勒斯说“这水有点不对劲。”

    从坛子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不像之前那样如同死水,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不断变形。

    “两兄弟分一个蛋糕,和八个兄弟分,得到的蛋糕肯定不一样。”欧仁亲王说“剩下的鳄鱼越少,它就越强大。”

    龚塞伊用他的守护神试图将那即将从水中钻出来的东西给逼回去,可是他那只金刚鹦鹉却像是畏惧黑水里的东西一样,根本不敢飞地太近。

    西弗勒斯将魔杖绕着头顶转了一圈,很快一只白色的天鹅从魔杖末端飞了出来,两只鸟合力才勉强将它给逼了回去。

    “你的守护神变了。”欧仁亲王看着西弗勒斯“我记得它原来是一头鹿。”

    “跟你没有关系。”西弗勒斯冷着脸说。

    欧仁看着龚塞伊,后者正露出若有所思地看着西弗勒斯的背影。

    “我们走。”欧仁亲王说,率先离开了这个展厅。

    ===================================================

    “福克斯?你们是这么称呼永生之鸟的?”哈托尔盯着那只如同火焰般金红的鸟。

    “不,我们称呼它为凤凰,福克斯是它的名字。”波莫娜说。

    “它是你们的神?”哈托尔问。

    “不,这是它的昵称。”波莫娜小心地说“它是邓布利多的宠物。”

    哈托尔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人类可真不可思议,你们居然敢拿这种不死神鸟做宠物。”

    “嗯~,你真该瞧瞧人类对待猫的态度。”波莫娜傻笑着说“我在一本书上看过,凤凰好像是一种炼金产物,因为它和蛇怪一样在自然界中没有天敌。”

    “你想和我聊这个?”哈托尔打量着波莫娜。

    “普通女人会想和你聊什么?”波莫娜无力地说。

    “她们会问我,她们和什么样的人般配,什么时候会遇到那个人,有时也会有小子问我,他心爱的姑娘是不是对他感兴趣。”哈托尔笑着摇头“这些小傻瓜。”

    “星座占卜真的准吗?”波莫娜兴致十足地问。

    “你想占卜什么?”

    “这是个蠢问题?”

    “你觉得呢?”

    “你还是告诉我凤凰的来历吧。”波莫娜无可奈何地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哈托尔问。

    “你想要什么?”

    “我闻到食物的香味,你带了些什么?”哈托尔指着波莫娜的绒布口袋。

    于是波莫娜很大方地将她随身带地食物拿了出来,顺便还把她的野餐毯,以及从酒庄带来的葡萄酒放在了毯子上,哈托尔直接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就喝了。

    “呼。”将一瓶酒“吨吨吨”喝完后,哈托尔用手当成扇子,不断给自己扇风“真是太好喝了,你还有吗?”

    波莫娜又拿了一瓶出来,这次哈托尔没那么心急了,她等着波莫娜将酒倒进了酒杯里,开始优雅地啄饮。

    “真对不起,我这里这么简陋。”哈托尔带着歉意说“已经有很多年没人给我献祭了。”

    “没关系。”波莫娜将一个填充了月见草干花,在威尼斯买的豪华靠枕给了哈托尔“躺在上面聊吧,很舒服的。”

    埃及美人慵懒地半躺在靠枕上,举手投足优雅又迷人,如同卢浮宫墙上挂着的油画。

    别说是男人,就连同是女人的波莫娜都忍不住心动,难怪拉美西斯二世会称呼她是“我的绝世美人”了。

    “这才是生活。”哈托尔爱不释手地摩梭着丝绸面料“我太想念它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贝努是什么来历了?”波莫娜趁着哈托尔心情好,连忙问道。

    “祭祀们记录的神话里,贝努是从太阳神拉的神庙圣域中一棵圣树所燃烧的火焰中创造了自己,但我听说它是混沌之初,从努恩中孕育的第一块岩石中破壳而出的。”哈托尔喝了一口酒,又拿起一块草莓馅饼吃“你知道努恩是什么吗?”

    “我听说过。”波莫娜冷静地说“我们称呼它是混沌之海。”

    “如果说炼金术是水与火的艺术,那么你们所说的凤凰就是炼金术所创造的,不过不是被人类创造。”

    “我明白。”波莫娜笑着说“就像3甲氧基4羟基苯甲醛和天然香草醛的区别。”

    “那是什么意思?”哈托尔困惑地问。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波莫娜欲哭无泪“我已经越来越像西弗勒斯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哈托尔问。

    “他是全校最不受欢迎的老师。”波莫娜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很受学生们欢迎的!”

    “但我认为,现在喜欢他的学生很多。”

    “我知道,这就是烦人的地方。”波莫娜喝了一大口酒“就连家养小精灵也听他的,明明是我对它们更好。”

    “你嫉妒了?”

    “不!”波莫娜矢口否认“我怎么会嫉妒鼻涕精。”

    哈托尔托着下巴看着她。

    “好吧,我是有点嫉妒。”波莫娜挥舞着手“就连特里劳尼也有崇拜者,为什么我没有?”

    “我也一样。”哈托尔摇头“为什么那么多人看维纳斯,明明我也是爱神。”

    “你是说断臂维纳斯?”波莫娜有些迷糊地说。

    “还有那个胜利女神雕塑,破烂成那样那有什么好看的。”哈托尔嘟着嘴,满是醋味地说。

    “它们又不像蒙娜丽莎一样会冲他们微笑。”波莫娜放了一块杏仁饼干在嘴里咀嚼“连笑都看不到一个,他们围着它们干什么呢?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我觉得一点都不神秘,她不过是想引人注意罢了,如果有哪个女人会无缘无故冲着我丈夫微笑……”

    “扇她一耳光!”哈托尔暴力地说。

    “不。”波莫娜假惺惺地说“这么做太不文明了。”

    “所以你要任由那个女人冲着你丈夫微笑,让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哈托尔讥诮地反问。

    波莫娜沉着脸,将酒杯里的葡萄酒给干了。

    “如果有猫想偷吃我做好的饭,我可不会对它说‘请’。”哈托尔挑了挑眉毛,一脸蛇蝎美人地算计样“当然是用趁手的东西把它赶走。”

    “法老有那么多妃子,奈菲尔塔利一点都不嫉妒?”波莫娜问。

    “法老需要树立自己的权威,有人觉得女人多、孩子多就算是成功。”哈托尔厌倦地说“那是他的工作需要。”

    “这我可接受不了。”波莫娜厌恶地皱紧了眉。

    “国王、法老、皇帝都需要继承人,在旧时代,国王的继承人需要母亲也要高贵的出身,这个规矩让不少野心勃勃的人断了自己的想法,到了后来,只要合法,出身是否高贵已经没关系了,后宫争斗的起源很大程度上就是源自于此。”哈托尔冷笑着“路易十五的情妇们都选错了自己的敌人,和蓬皮杜争夺第一情妇的位置,她们应该想办法让自己成为合法的妻子,这样她们所生的孩子也就有继承权了,那个小克里奥佩特拉其实还很有小聪明,拿破仑向她承诺,只要她能生出孩子,他就会和约瑟芬离婚。”

    “那他承诺会和那个小克里奥佩特拉结婚了?”波莫娜问。

    “你猜。”哈托尔微笑着问。

    “真难以相信。”波莫娜摇头,将酒杯放在自己的唇边“谁会信男人的这种鬼话?”

    “一个精神上可以拥抱世界的男人,却没有这种大自然赐予的能力,那么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空谈。”哈托尔盯着波莫娜喝酒“拿破仑渴望证明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你的丈夫真的愿意放弃继承人?”

    波莫娜没有回答她。

    “瞧,这就是女人永远没法和女人成为朋友的原因,尤其是年轻女人和‘老女人’。”哈托尔冷笑。

    “奈菲尔塔利和法老之间的爱有多少是真的?”波莫娜问。

    “她永远是他的最爱,她的墓室最为庞大、最为壮观也是法老工作的一部分。”哈托尔叹了一口气“工作才是法老的挚爱。”

    “我以为……修建金字塔是劳民伤财。”波莫娜困惑地问。

    “你觉得现代人修建那么多建筑是劳民伤财吗?”哈托尔问。

    “哦~”波莫娜了悟了。

    “修建金字塔和墓葬能创造就业机会,为了实现这些建筑,埃及人才发明了那么多机械,还有各种现代人都无法模仿地奇思妙想,为什么你会觉得修金字塔是会有损国力的?”哈托尔奇怪地问。

    “我只是听人这么说。”

    “听别人这么说的时候多用一下自己的脑子,我以为你很聪明。”哈托尔说。

    “不,我不聪明。”波莫娜闭着眼睛咀嚼草莓馅饼“我现在又困又饿,我该是先睡觉还是先吃饱了再睡啊?”

第五十七章 游戏人间(下)

    哈托尔的酒量很好,在贡献了酒庄所有新酿的酒之后,波莫娜还把上次在地堡带走的陈年好酒也给她喝了,她这才有了微醺的样子。

    “欧仁是个漂亮的孩子,对吗?”哈托尔趴在垫子上含糊不清地说“才17岁就已经比波拿巴高了。”

    “确实如此。”波莫娜又倒了一杯酒给哈托尔。

    “那个荡妇……嗝。”哈托尔打了个酒嗝“她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穷,成了波拿巴的情妇后还老是冲着欧仁傻笑,以为自己能把那对父子给征服了。”

    “你很讨厌那个小克里奥佩特拉?”波莫娜轻声问。

    “她在我的领土上。”哈托尔有些神智不清地说“勾引我的男人。”

    波莫娜想说,不论是欧仁还是拿破仑都不是这个埃及爱神的,但她还是假笑着附和“你说的对,她真是不自量力。”

    “我听说你们英国在闹平等?”

    “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的女神。”

    “你信这个?”哈托尔用醉眼看着波莫娜。

    “不。”波莫娜顺着她说下去。

    “别想骗我。”哈托尔看起来好像清醒了一些“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我认为,纯血应该和优秀的麻瓜和麻瓜种联姻,血缘太近了,生出畸形和智力低下的孩子概率越高。”波莫娜看着哈托尔的眼睛说“就像你的拿破仑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结婚。”

    “他不爱那位公主。”哈托尔冰冷地说“她既不美,也没有什么智慧,除了血统高贵之外一无是处。”

    波莫娜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笨拙地就像是一头母牛。”哈托尔又喝了一口酒“但她至少是个活着的女人。”

    “你做了什么?”波莫娜低声问哈托尔。

    哈托尔露出一个冷笑“他们想要孩子,我偏不让他们如意,那个小克里奥佩特拉是个私生女,她有什么资格生下国王的继承人。”

    “什么?”波莫娜惊讶地问。

    “拿破仑是地中海出生的半个东方人,在东方非婚生子女一样有继承权。”哈托尔邪恶地媚笑着“就像图特摩斯三世,只要他是图特摩斯二世的儿子他就有继承权,就算他和赫雀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谁是赫雀瑟?”

    “你真该好好读点埃及历史了。”哈托尔不悦地说“赫雀瑟是哈特谢普苏特另外一个名字。”

    “你让那个本来该在埃及出生的孩子,在哈布斯堡公主的床上出生?”波莫娜提高了嗓音。

    “我满足了他的心愿了,这不是他日思夜想,希望得到的?一个合法的继承人。”

    “哦,上帝。”波莫娜捂着头哀嚎。

    “你干嘛那么激动?”

    波莫娜忽然明白男人们提起爱神就抓狂的心情了,她现在就很抓狂。

    奥古斯都自己也没有儿子,虽然他娶了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确保她在这一方面没有问题。

    奥古斯都的继承者有可能是女婿,甚至有可能是养子,如果拿破仑真的那么崇拜罗马,那么他可以学着凯撒,将自己的王位传给正式承认的养子欧仁,而非自己孱弱、幼小的亲生儿子,让那个幼儿在别有用心的群狼环伺下长大。

    西班牙王位战争的起因也是因为哈布斯堡家族的男性继承人绝后而死,同样有哈布斯堡家族血缘的西班牙公主们没有继承权。

    她们也没有哈特谢普苏特的胆量和手段,自己篡位成为女法老。从图特摩斯三世开始,埃及十八王朝的血缘就已经和开国的“月神家族”没关系了。

    谋朝篡位不一定非要“君权神授”以及“禅让”,古代的女人擅长织布,她们能织出一张精密复杂的罗网,以寻常人察觉不到的方式达到和男人们用刀剑、鲜血同样的目的,等他们想过味来,黄粱已经煮熟,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哈托尔虽然是爱神,却嫉妒活着的女人,人人都在向她索取祝福,却没有人想过她也渴望被爱,拿破仑的私人生活被她搅得一团糟,可谁让他好死不死,非要在哈托尔的神庙里睡觉。

    生不出孩子的夫妻在遍寻了一切办法后,到神庙之类的地方求子,波莫娜也不知道该说拿破仑是幸运还是倒霉。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对吗?”哈托尔有些落寞得说“不论约瑟芬做错了什么都能被他原谅。”

    “你很喜欢你的‘宠物’?”波莫娜问。

    “他没在我这儿。”哈托尔回头看着窗外杜伊勒利宫的方向。

    “为什么?”波莫娜问。

    “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他向你们的上帝忏悔了,它在人间的使者原谅了他,现在他不在我的领域里。”哈托尔将视线转向波莫娜“如果你答应帮我一个小忙……”

    “不。”波莫娜断然拒绝“他已经够可怜了,找个别的人去祸害吧。”

    “那你的爱人怎么样?”哈托尔冷冰冰得说。

    “你要我怎么帮你?”波莫娜果断改口。

    “你都不知道我要给你什么祝福呢。”

    “我不在乎。”波莫娜决绝得说“爱神的祝福我承受不起,不论她是埃及的还是希腊的。”

    “哦,是吗?”哈托尔看起来生气了“你依旧觉得爱神很愚蠢,只会制造混乱?”

    “我们就想过段简单的日子,你也别硬塞个孩子给我,我帮人带了几十年的小孩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哈托尔放下了酒杯,看似清醒得说道“你一直以为他的心里有别的人。”

    “如果你想说莉莉,哦,是的,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波莫娜火大得说着“你就算是神,也没法消除全世界人的记忆。”

    “我们来做个测试怎么样?”哈托尔用豆蔻色的指尖摩挲着水晶杯的杯沿“看看他是爱你多一些,还是惦念着另一个女人多一些。”

    ===============================================================

    西弗勒斯变了一根木棍出来,然后将法老的匕首绑在了木棍的尖端,这样他就得到一个长矛了。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进卢浮宫,其他人不行?”龚塞伊问欧仁。

    “他们是被别的神祝福的,这里不是它的领域。”欧仁亲王冷淡得说。

    “别的神?战神?”西弗勒斯拿着长矛漫不经心地问。

    “我的继父是天主教徒,他对上帝忠心不二。”

    “但是上帝好像没让他戴上皇冠。”西弗勒斯揶揄得笑着“或者说,没让他戴太久。”

    “你是别人的教父,不过我觉得你对神并不怎么信仰。”欧仁亲王冷笑着说“你还记得你对它发过怎样的誓?”

    西弗勒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你知道违背誓言的代价是什么。”欧仁也肃容说道“你手上的伤痕,是牢不可破的誓言留下的,对吗?”

    西弗勒斯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右手。

    “这世上有的是比死亡更严厉的惩罚。”少年欧仁以不属于他年龄的老成持重的口气说道“那些追随我父亲的老兵,他们不止是留下了身体的残缺,他们的灵魂也失去了安宁。”

    “你在这里,那就是说你对上帝并不那么忠诚。”西弗勒斯轻柔地说“你信仰异教神灵吗?”

    “我本来该在埃及就死了,她延续了我的生命,让我在人世多停留了二十多年时间。”欧仁微笑着“我有了一段美妙的婚姻,我希望其他人也能和我一样幸福,为爱神服务她会赐福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找到自己的宁静了。”

    龚塞伊和西弗勒斯都没有说话。

    “我们不是十字军,不是为了上帝而战。”欧仁有些落寞得说“我们只是希望能挖通苏伊士运河而已。”

    “可惜那一局棋你们下输了。”西弗勒斯说“你们为什么只勘测了一次?”

    欧仁盯着腰上的马穆鲁克剑“我们乘船离开法国的那段日子,父亲因为晕船,常常半夜睡在甲板上看天上的星星,那个时候是八月,船舱里很热,其他人为了吹点凉风,也到了甲板上。一开始大家只是闲聊,后来实在找不到话题,他们就开始玩牌了,你们能想象法兰西第一元帅和水手们一起玩牌是个什么样吗?”

    “听起来很有趣。”龚塞伊笑着说“赌注是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父亲身边的人都是底层出身的,虽然有时显得很粗俗,却很率真,他们不适合那么复杂的政治生活。”看着龚塞伊“当我父亲跟我说要和母亲离婚的时候,我也表示赞成,复杂的宫廷生活不适合她,我们都没有想到人性会那么复杂。”

    “我记得拿破仑有一个贴身侍从,他一直睡在拿破仑卧室的门口。”西弗勒斯忽然说。

    “你说的是卢斯塔姆,你提起他做什么?”

    “我想这就是突厥人的优点,一旦被打服了就会献出忠诚,卢斯塔姆从来没有升起过趁着拿破仑睡着的时候暗杀他的想法对吗?”西弗勒斯问。

    “你想说什么?”欧仁面无表情地看着西弗勒斯。

    “我认识一些贵族,他们和你很像,忠诚,但是。”西弗勒斯摇了摇头“你只是想离开那个是非圈,找个清净的地方过普通贵族的生活对吗?”

    “我觉得,我们闲聊的时间够长了,先生们。”龚塞伊这时插嘴道“让我们继续任务如何?”

    欧仁将视线转到西弗勒斯的身上。

    “这就是你杀死白巫师时所想的?黑巫师,杀了那个教导你人,篡夺校长的位置,成为巫师世界的无冕之王?”

    西弗勒斯扭曲着嘴唇,很狡猾地笑着“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有这么想过吗?亲王。”

    欧仁没有回答他。

    “看来我们找到了你们失败的原因了。”西弗勒斯失望得说“可真让人遗憾。”

    欧仁虽然死了,但他还是火气十足得将剑拔了出来。

    “我相信你已经恢复足够的魔力了,咱们比划比划怎么样?”

    “不。”西弗勒斯假笑着,油滑得说“比起剑,我更相信智慧的力量,现在是谁没让知识的营养进入大脑。”

    “你为什么要挑衅他!”龚塞伊忽然大叫道“你觉得现在是玩游戏的时候吗?”

    欧仁和西弗勒斯一起看向龚塞伊。

    “一点了!先生们,我有没有提醒你们,夏至的日出时间比冬天早!我们还有五个小时了!”

    “又不是你的妻子失踪了,干嘛那么着急?”欧仁幸灾乐祸得笑着说“你好像没限定一步棋的思考时间有多久。”

    西弗勒斯脸色巨变。

    “可真让人遗憾。”欧仁将毒蛇刚才喷的毒液一滴不剩得还给了他“你怎么没有想到呢?”

    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看着欧仁。

    “想让人帮忙,需要说‘请’。”欧仁悠哉悠哉地说“需要我教你怎么拼那个词么?英国佬。”

    西弗勒斯看向龚塞伊。

    “别看我,这是你自找的。”龚塞伊毫不同情地说。

    “‘请’带我去下一个目标。”西弗勒斯干巴巴地说,语气里满是不乐意。

    但这无疑娱乐了欧仁,那个宫廷侍童般地少年纵声大笑,显得得意又猖狂,把老蝙蝠额头的青筋都给气地冒了起来。

    “那东西在哪儿?”西弗勒斯忍着怒气问。

    “就在那儿。”欧仁指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品说“这个是尼罗鳄的木乃伊。”

    西弗勒斯走了过去,在用魔杖将玻璃罩消隐后,用“长矛”捅了那具木乃伊。

    木乃伊本来是干燥的,不含任何水分,但是当法老的匕首捅进去后,一股黑水就从伤口里冒了出来。

    于此同时,十几只小鳄鱼也从那个破口里钻了出来。

    这一次是三个人通力合作,才将那些小鳄鱼给杀死了,它们的皮非常坚硬,砍起来就像盔甲,只能从他们张开的嘴,刺进它们的身体里。

    “走了。”等清除了所有的小鳄鱼后,欧仁甩掉了剑上的黑血对二人说。

    “我们比赛一下如何?”西弗勒斯说道“看谁杀的怪物更多。”

    欧仁看着西弗勒斯,他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让人费解的情绪。

    “好啊。”欧仁在片刻后说道“谁输了,谁就是失败者。”

    “成交。”西弗勒斯回答,随即二人疾步离开了这个展厅。

    “都是怪人。”龚塞伊喃喃低语着,紧跟在二人之后,也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激将法与反激将

    “你该和她离婚,哥哥。”紧闭的房门内依稀传来波丽娜的声音“当你不在的时候,她可一点都没闲着,先是和督政官,然后是她的舞蹈老师,就是你以前从军队里赶出去的那个军官,他现在是军队的供货商,这都是她安排的,”

    “那个年轻人甚至不比欧仁大多少。”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们公开出双入对,就像你已经死了。”

    欧仁在房间里面,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可以听不见隔壁房间传来的说话声。

    卢斯塔姆,那个拿破仑新收的马穆鲁克正抱着那把拿破仑送给他的剑,默不作声地站着,他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就像大海一样湛蓝,从他身上已经很难看出东方人的血统了。

    然后欧仁开始哭了,仿佛他已经承受不了内心的压力,终于崩溃了。

    这种压力并不是来自于沙漠和缺水,也不是来自于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只是闲言碎语,仅此而已,更何况他们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那个刚过17岁,还没满18岁的少年承担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别让他们打败了你。”卢斯塔姆用生疏的法语对欧仁说“别忘了谁与你骨肉相连。”

    “闭嘴!”欧仁失控地冲他大吼“闭嘴!闭嘴!闭嘴!”

    “你是想让我闭嘴,还是想让其他人闭嘴。”卢斯塔姆说。

    “真棒。”欧仁笑着“我居然连让一个奴隶闭嘴的权力都没有。”

    卢斯塔姆将马穆鲁克剑抽了出来,将它丢到了欧仁的面前,它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感觉那么耻辱,就用它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卢斯塔姆将剑鞘举了起来“又或者,你可以用它来战斗。”

    “你们在金字塔之战输得不够惨吗?”欧仁盯着卢斯塔姆。

    那个突厥人没有理会他,他蓝色的眼睛就像狼一样,在黑暗中发出幽冷的光。

    欧仁思考了一下,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然后又缓慢地站了起来。卢斯塔姆以一个古怪的姿势站着,似乎那是这种剑本来的使用方式。

    “啊!!!”欧仁用刀劈向了卢斯塔姆,活像他和自己有血海深仇。

    卢斯塔姆灵巧地躲开了,刀锋砍进了木桌,欧仁又费力地将它给拔了出来,准备伺机进攻卢斯塔姆。

    突厥人本来就非常灵活,再加上他弯下腰,将重心放低之后可供进攻的地方更少了,在欧仁连砍了几次都扑空后,卢斯塔姆用剑鞘击中了欧仁的后背,欧仁踉跄着扑倒到沙发边。

    室内的照明依旧依靠烛光,欧仁挥舞长剑时带起的风将一支蜡烛给吹灭了,一股青烟缓缓在挂满了昂贵丝绸的室内盘旋。

    马穆鲁克的动作轻巧极了,几乎没有吹动那股青烟,欧仁的神色从一开始的痛苦焦虑变得无比认真,他学着以前看到过的法国人用细刺剑决斗的方式站立。

    至少此刻他短暂脱离了那种难以言状的痛苦。

    这个漂亮的少年以前是被妈妈带大的,他会各种宫廷礼仪,也会交际舞,却对另一种“舞蹈”非常陌生。

    他所学的只是个样子,对真正与弯刀和马长大的马穆鲁克骑兵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即便此刻卢斯塔姆拿的只是一个剑鞘。

    忽然之间,他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虽然他此刻正在激烈地运动。

    卢斯塔姆像一个老师一样,用剑鞘纠正欧仁的动作,就算他没尽全力,也让欧仁的皮肤淤青了。

    可是这种疼痛和刚才的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断地进攻,不断地被打,却依旧不愿意停止。

    直到他没有了丝毫力气,累得仰躺在地毯上。

    当剑柄从他掌心脱手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还有敲门声,他熟悉那个声音,那是属于他母亲的。

    此时客厅和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拿破仑正站在门口,他满脸都是汗,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味,一副恼怒又不知该如何发泄的样子,脸色苍白地就像是一个鬼。

    “请你原谅她,将军。”欧仁低声说道“请你原谅她。”

    “你听到其他人怎么说的了。”拿破仑本来已经解开了风纪扣的扣子,现在他将里面的领巾也扯了出来“为什么我要原谅她?”

    “如果你真的爱她。”欧仁躺在地上,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因为他们不会替你分担丝毫痛苦。”

    拿破仑将手里的酒杯给摔了,从腰带上取了火枪,他按下了撞针,将枪口瞄准了欧仁。

    卢斯塔姆没有说话,客厅里其他没有走的亲信们也没说话,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似慢似快地流逝。

    也许是过了十秒,也许是过了十年,拿破仑将手里的枪放下了。

    他坐在了一张矮凳上,像是跑了很远似的,肺部像拉风箱般喘息,但他的呼吸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

    “我对她们难道不够好吗?”拿破仑用沙哑干涩的声音说“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对我?”

    “请原谅她,父亲,请你原谅她。”欧仁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别让她继续闹下去了。”让·拉纳平静地说“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巴黎有很多你的敌人。”约瑟夫·波拿巴劝道“幸好这里是郊区,要是在市里她这么闹一整夜,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围观了。”

    “原谅她吧,将军。”

    “原谅她吧,我的弟弟。”

    拿破仑沉默着,谁都不敢打扰他。

    片刻后,拿破仑拿着枪站了起来,沉默不语得离开了。

    欧仁没有爬起来看拿破仑干了什么,片刻后他听到了门闩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甚至包括他预料之中的枪声。

    等拉纳走进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时,欧仁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停止了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结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你干的不错。”拉纳拍了一下欧仁的肩膀,就像在夸赞一个执行了漂亮任务的士兵“你有点大人样了。”

    欧仁盯着拉纳,还有其他人。

    他不知道别人“成年”时有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他觉得此时自己经历的就像是做梦一样,很符合他的幻想,却不符合常理。

    “人要是不那么死心眼,不那么执着去追忆往昔的不幸,会更多考虑如何对现时处境泰然处之,那么人的苦楚就会小很多,这是将军最喜欢的书里写的。”拉纳说“知道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吗?”

    “不,先生。”欧仁有些怯弱地说。

    拉纳走到书架边,从上面取了一本书,将它丢给了欧仁。

    “读一读它吧,希望你别和其他读了这本书的年轻人一样轻生。”

    欧仁将那本书给翻了过来。

    “少年维特的烦恼,歌德。”欧仁念着上面的书名和作者的名字。

    这时他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锐利的金属摩擦声,欧仁转过头,只见卢斯塔姆将那把剑放回了剑鞘里。

    突厥人狼一样的蓝眼睛死盯着他,然后他离开了这个小房间。

    欧仁知道他的习惯,估计他今晚又要像一条忠诚的狗一样,睡在拿破仑的卧室门口了。

    =============================================================

    随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用匕首砍断了一个鳄鱼头人身塑像的鼻子,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水从鼻尖快速地涌出,随即变形,最终变成了一个长着狗头,浑身缠满了绷带的怪物,乍看之下非常像阿努比斯。

    “是持刀的恶魔,砍断它的脖子!”欧仁对另外二人大喊。

    “持刀?它的刀呢?”龚塞伊问。

    “你想等着它拿刀来砍你自己的脖子吗?”西弗勒斯说,随即一个魔咒甩了过去,那个刚形成的恶魔哀嚎一声,像是被无数刀锋砍中似的,绷带上布满了伤口。

    “它没有皮肤,感觉不到痛的。”欧仁对二人说,然后就像是灵巧的舞者一样,几个弹跳后来到了那具个狗头怪物的身边。

    他跳了起来,那怪物足有一人半高,和骑在马上的骑士差不多。在西弗勒斯又一次使用神风无影,怪物狼狈躲闪的时候,像马刀般带有弧度的马穆鲁克剑自怪物的身后砍中了脖子,那恶魔发出一声哀嚎,然后就像被打烂的雕塑般摔落到了地上。

    “也许下一次,你就能看到它的完整形态了。”西弗勒斯讥讽得对龚塞伊说“到时候你又要用什么对付它呢?用你的书本砸吗,勒鲁瓦先生?”

    “那……那种怪物……”龚塞伊看着欧仁。

    “整个冥界都有,它是一种很常见的恶魔。”欧仁对龚塞伊说“它们要阻止船上的亡灵前进,刚才那个是算你的还是我的?”

    “你觉得呢?”西弗勒斯反问。

    欧仁冷笑“算你的,不然别人会说我没让着你。”

    “真有趣,一个麻瓜居然觉得自己能战胜巫师。”西弗勒斯假笑着。

    “就你刚才用你手里的短棍制造的那些小伤口?”欧仁毫不示弱得反讽。

    “等我的力量恢复了……”

    “你们设置麻瓜研究学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吗?当魔力消失时,你们要怎么办?”欧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西弗勒斯“有很多陷阱会让魔力失效,这时麻瓜的办法比你们的魔杖管用多了。”

    “我讨厌你,法国人。”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说。

    欧仁嗤笑一声,潇洒地转身“毁了五个,还有三个,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先生们。”

第五十九章 教会之剑

    “我不知道你居然会用剑,亲王阁下。”龚塞伊紧跟在欧仁的身后说。

    “我们那个时代男人佩剑很正常。”欧仁淡漠地说“就和路易时期的人都戴假发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不再穿那种带花边和刺绣的衣服的?”西弗勒斯恶意得笑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雾月政变之后,意大利战役后我父亲就不在扑粉了,但很多人认为他那样是不修边幅。”欧仁说“军队里倒是有很多人模仿他,他们觉得那个样子看起来很洒脱。”

    西弗勒斯吹了个轻浮的口哨。

    “你有什么问题?”欧仁不友好得问。

    “你的衣领是谁设计的?”西弗勒斯挑衅一般说“它看起来就像是新娘的婚纱。”

    欧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荣誉军团衣领,紧接着用满是杀气的眼神看着西弗勒斯。

    “我认识另外一个幽灵,他和你一样可以接触实体并移动它们,不过他通常都是投掷水球、墨水瓶之类的东西搞点恶作剧。”西弗勒斯瞟了一眼欧仁腰上的佩剑“我听说,他一开始和普通的幽灵没什么区别,后来被学生们想要恶作剧,却无法任意妄为的心理所影响,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呢?也是和他一样,被‘荣誉’所影响,然后有了这种接触实体的能力?”

    “你觉得我会和神父、教师一样友好得解答你的疑问?”欧仁用一种倨傲,并且让人不快的口气说。

    “如果你需要帮助,你可以说。”西弗勒斯平和得说“也许我能帮你。”

    “你很擅长激怒人,对吗?”龚塞伊插嘴说“你干嘛总惹他?”

    “这是一个老习惯。”西弗勒斯将视线转向龚塞伊“看到亲王现在的模样,总让我想起那些欠管教的学生。”

    龚塞伊就像是喝了一剂味道可怕的魔药般咧着嘴,欧仁的眼睛冒火,拇指顶在刀镡上,仿佛随时都可以拔剑出鞘。

    “她给我施了一个咒语。”欧仁以平静得可怕的语气说“我是一个活着的幽灵。”

    龚塞伊震惊极了。

    “怎么做到的?”西弗勒斯一脸凶狠,嘴唇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那是埃及的魔法。”欧仁说“我父亲从不让自己成为任何事物的奴隶,他从不挑剔自己的床,对食物和照明工具也没什么讲究,甚至连他经常带在身边的鼻烟壶也不过是玩具一样带着,他不需要任何人为了讨好他而在这方面花费心思。”

    “奴隶?”西弗勒斯笑着“我想有很多人渴望成为爱神的奴隶,我听说作为哈托尔化身的奈菲尔塔利可是个‘绝世美人’。”

    “我父亲不是。”欧仁骄傲得笑着“他是教会之剑。”

    “刚才是谁说自己不是十字军的?”西弗勒斯说。

    “他告诉教皇,如果他必须向罗马鞠躬,那么教皇就该对他俯首帖耳,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巫师,我们不是那种事事称‘阿门’,以为只有天堂才会给自己带来安宁的傻帽。”

    龚塞伊倒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太急了,让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你们这帮胆大包天的……”西弗勒斯说了一半将后面的话给消音了。

    “士兵们相信跟随父亲能获取胜利,并且还能活命,他就是他们的信仰。”欧仁,这个活着的幽灵用一种近乎狂热的口吻说“政变那天也是,他没有像意大利时一样长篇大论,话都被他擅长辩论的弟弟吕西安说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任何敢反抗的,杀,跟我来,我是战神’,没人觉得他可笑,人们学习他的穿着打扮,就像他们曾经学习路易十四、十五、十六时一样,没人再觉得不戴假发不化妆可笑了,当你嘲笑我衣领的时候,你该知道,这是我父亲首肯的,并且,我还是金羊毛勋章的获得者,你又有什么呢?你连甚至连一枚可笑的梅林勋章都得不到!”

    西弗勒斯笑了“活着的幽灵能不能被杀死?”

    “你可以试试看。”欧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它就像涂了唇蜜一样散发着糖果一样的光泽。

    “不是这一次。”西弗勒斯平静得说“有一天,我们会一决高下的。”

    “你们封锁了地中海,让他的信没法让我母亲收到,她以为他已经死了,后来你们还特地在特拉法尔海战时让种植玫瑰的专家通过战场,这是什么意思?嗯?证明你们有多了不起吗?”

    “看在上帝的份上,闭嘴吧!”龚塞伊大声嚷嚷“我想和头脑清醒的人一起做事,而不是两个热血冲头的蠢蛋。”

    西弗勒斯和欧仁瞪着彼此的眼睛,谁都不肯让步。

    “我累了。”龚塞伊说“真不明白为什么我大半夜不躺在舒服的床上睡觉,反而来这里陪两个傻瓜。”

    龚塞伊拿出了那个圣甲虫护身符“我已经得到‘奖品’了,很显然,你也不会把那把匕首给我,你都不着急我还急什么。”

    他说完就把圣甲虫护身符塞回了衣领,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西弗勒斯缓慢地说。

    “回家,睡觉!”龚塞伊背着西弗勒斯挥手“永别了,老板。”

    “你的手下离你而去了。”欧仁微笑着“感觉怎么样?斯内普先生。”

    “你那么崇拜你的继父,为什么他重新登上王位的时候你没有追随他?”西弗勒斯问“你也背叛他了?”

    欧仁笑了起来。

    “回来吧,伯爵。”欧仁朗声说道“我们还不至于为了一些琐事决斗。”

    西弗勒斯拿了一支烟出来,用魔法将它点燃,然后将烟灰给洒在地上。

    “你不怕留下线索给警察?”欧仁问。

    “前提是他们能抓住我。”西弗勒斯缓缓地冲欧仁吐了一口烟,那烟穿过了欧仁的身体,看来除了能拿剑,欧仁还是个“正常的”鬼魂“你妈妈没有收到拿破仑的信,她以为他死了,这就是她向拿破仑解释的借口?”

    “事实就是如此。”欧仁说“她一封信都没有收到。”

    “然而你们以为这些信是被我们拦截的,为什么你们就不认为是别的人的拦截的那些信呢?”西弗勒斯提高了嗓音,以一种轻佻的口气说“我相信波拿巴家族有很多人反对你妈妈和拿破仑的婚姻,尤其是在他成为民族英雄之后,一个大他六岁,还带着孩子的寡妇怎么看都和他不般配,他应该找个纯洁的、出身更高、能带来更多利益的新娘,比如像哈布斯堡的公主那样的人物,你父亲说世袭贵族血管里流淌着冰冷的政治,其实这和是不是世袭贵族没有关系,也许波拿巴家族全家的热血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你觉得这是我父亲的一位亲人干的?”欧仁轻蔑地问。

    “为什么不呢?”西弗勒斯笑着说“难不成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的情书里有加密过的情报,需要英国皇家海军拦截?信总归是要送到巴黎的,比起茫茫大海,在家门口将信给拦截其实更简单。”

    欧仁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感觉,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和要求别人的生活,尤其这些人还是你亲近的人,我认识一个女人,她以为……我需要一个继承人,她比我年纪更大,而且她觉得自己可能很难怀孕了,所以她想离开我,让我去找更年轻的女人,那是为我好,不是么?”西弗勒斯满脸笑容地吸了一口烟“我不像你的父亲,有一个王国需要后嗣继承,而且我也不是纯血狗或者纯血马,需要找个雌性配种,我喜欢她,我乐意和她共享一张床,没什么能阻止我,或者说是我这样的人,你父亲说就算损失二十万大军他也要给她加冕,如果孩子成为我的阻碍那我就不要孩子,她再也找不到对我说不的借口了,然后她嫁给了我,我们在婚礼上也说了誓言,但那只是个表演,我们真正誓言是要在同一天一起死,如果我因为下不完棋死亡,那么她也会死么?”

    “你疯了。”欧仁说。

    西弗勒斯依旧笑着“你的父亲也是一样,他也是个理性的疯子,我们掺合进了一个奇怪的预言里,与其死在疯狂的麻瓜手里,还不如死在这个地方,只要哈托尔也能施展那个魔咒,让我们和你一样成为活着的鬼魂。”

    “你刚才可不是那么想的。”欧仁上下打量着西弗勒斯。

    “我对食物不挑剔,也不讲究穿着,住什么地方也无所谓,我唯一觉得不能缺少的就是她,只要有她陪着我,废墟里住着我也觉得很舒服,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会为那个埃及女神效命,士兵想要的就是这个。”

    “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龚塞伊说。

    “是家,蠢货。”西弗勒斯抛了一根烟给龚塞伊“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同样为了保护家庭完整,我也能忍一些常人不能忍的事。你父亲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才对你妈妈的风流韵事,还有他家人的陋习视而不见,也正是他这样的人,才能让差点分崩离析的法兰西重新凝聚起来,甚至于他差点让欧洲重新统一,重建罗马,他看穿了一个国家的本质,可惜明白他的人太少了。”

    “你能说说吗?教授。”欧仁用平静的口吻说。

    “平等,但不自由。”西弗勒斯说“你知道商鞅是谁么?”

    “一个东方的法学家。”欧仁说。

    “当他在一个名叫‘秦’的国家推行新的法律时遇到了很多阻拦,其中尤其是国王的亲戚居多,后来有一天,国王的继承人也触犯了法律,按照法律,他也要遭到惩罚,你觉得作为一个国王,他该惩罚自己的儿子,还是惩罚那个得罪了很多人的大臣?”

    “为什么要惩罚那个大臣?”欧仁问。

    “这是个好问题,为什么你的父亲最后成了阶下囚呢?”

    欧仁张口结舌。

    “商鞅最后被‘车裂’了,就像是一个分裂的国家,你父亲最大的贡献不是他的军功,而是他的法典,他在战场上杀人是没人管他的,在和平的巴黎杀人却要遭到审判,他可和出身高贵就可以躲避法律审判的世袭贵族不一样。”西弗勒斯放缓了语气“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你该为此感到骄傲。”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为他感到骄傲?”欧仁立刻问。

    西弗勒斯冷笑“你是不是觉得他第二次想要登上王座太疯狂了,所以才没跟着他干?别说不是,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

    西弗勒斯阻止了欧仁说话“一个人死而复生是很神奇,就连法老也没有成功过,但黑魔王做到了,他撼动了很多人坚定的信仰,连白巫师也受不了诱惑戴上了被诅咒的戒指,同时也坚定了很多人的信仰,觉得他真的能引领巫师复兴,或者统治世界什么的。”

    西弗勒斯吸了一口烟“但我有一种感觉,他会失败,这个和那个救世主哈利波特没有关系,他是个资质平平的蠢小子,只是因为有白巫师的庇护加上走运才侥幸活到成年,所以我明白为什么你最终没有选择继续追随你崇拜的人。”

    “那你为什么刚才问我有没有背叛他?”欧仁问。

    “你觉得我像那种乐于向人传道解惑的老师么?”西弗勒斯懒洋洋地说。

    “你想干什么?”欧仁沉闷地说。

    “帮我干件事我就告诉你。”西弗勒斯又吐了一个烟圈“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很难,对你来说却是举手之劳,你愿意干吗?丘比特。”

第六十章 dead never tell tale(上)

    波莫娜用从米勒娃那里学来的手艺替安托尔做美甲。

    虽然她本来的手指就已经很美了,不过哈托尔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指甲上有鲜艳的颜色。

    “你们之前是不是去过杜伊勒利宫了,甜心?”哈托尔一边打量着自己新的手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是的。”波莫娜很诚实地回答。

    “那你们见到他了?”哈托尔问。

    “是的。”波莫娜的声调下降,显得很不情愿,虽然哈托尔没说“他”是谁,但她知道,那指的就是拿破仑。

    “你们说了什么?”哈托尔问。

    “没什么……”

    “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细节。”哈托尔打断了她“别跟我说你那么快就忘了。”

    “他当时刚从埃及回法国。”波莫娜说道“他确实提到了缺乏供给。”

    “是吗?”哈托尔玩味地笑着,看起来就像是陷入恋爱之中,渴望知道心上人所有秘密的蛇蝎美人。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那么感兴趣?”哈托尔像是对波莫娜用了摄神取念般说“我是埃及的神灵,而他是个法国入侵者。”

    “我觉得你对他的‘祝福’已经够他受的了。”波莫娜无奈地说。

    “看起来你好像很同情他?”哈托尔卷着自己的头发,不怀好意地看着波莫娜。

    “不。”波莫娜矢口否认。

    “第一次我见着他的时候,他还穿着那身厚重的法国军装。”哈托尔自顾自自的说着“你能想象在埃及那么热并且干燥的地方,穿着那一身黑色毛料军装在沙漠上走是个什么滋味么?有很多士兵死在了从亚历山大到开罗的沙漠里,他们甚至没有水壶,因为那身华丽的军装上没有设计可以挂水壶的腰带,我原本以为又来了一个虚有其表的傻瓜,后来他在金字塔之战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他用步兵方阵对战马穆鲁克骑兵,以30伤亡换来了马穆鲁克2万的战损,那些士兵相信他,就算他们排成方阵后只有六列,而马穆鲁克骑兵多到将地平线给遮住了,他们没有退却或者逃跑。”

    “你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他感兴趣的?”波莫娜问。

    “战争并不是只有光辉的时刻,亲爱的,拿破仑时代的法国人认为埃及是文明的摇篮,要将从摇篮里孕育出来的文明送回埃及,这些士兵打破了很多传统,就算他们依着军纪没有对当地人进行劫掠,这时英国打败了法国的海军,切断了这支远征军的补给线,他只好将埃及当作法国永久的殖民地经营,有很多人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国家成为别人的殖民地的,他一开始的怀柔政策全部成了泡影,士兵们还是抢劫了开罗,后来当英国人与奥斯曼帝国联手,他打赢了很多仗,也抓了很多俘虏,可是他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来养活这些俘虏,也没有办法放俘虏回去,让他们重新再来打自己,于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杀了那些俘虏,这给他的军队带来了厄运,黑死病在他的士兵之间爆发了。”

    “我的上帝。”波莫娜下意识地捂着胸口。

    “他让医生们给士兵鸦片酒,这样能让他们少一点痛苦,英国人趁此机会开始宣传,拿破仑在埃及是如何残酷地杀害俘虏,以及给自己的士兵安乐死的,约瑟芬在巴黎看到的都是这些新闻,我能明白她渴望离开他的心情。”哈托尔冰冷地说“她的丈夫在那个远离文明的沙漠里成了屠夫,更糟糕的是法国本土又在闹政变,他们没有时间去顾及那些远征军,也就是说那些士兵被抛弃了,他们不仅仅要面对马穆鲁克,还要面对随时可能暴动的市民,拿破仑便是在这个时候秘密回国的。”

    “你是说,他一开始回国的本意不是发动政变?”波莫娜问。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和那些弃子一样在沙漠里等死,要么就回国谋取一线生机,有个神灵给了他一点帮助,因为他没有在军队染上黑死病后将军营设置在开罗这种大城市里。”

    “那个神灵就是你对吗?”波莫娜问“那时候他已经在梦里做了选择了?”

    “他想要成为奥古斯都,因为那时他还有个还算幸福的家庭,他的兄弟们一直在巴黎为他活动,就连约瑟芬后来也派上了用场。”哈托尔叹了口气“他快被约瑟芬气疯了,但是他还保留着基本的理智,他让约瑟芬向督政官发出了早餐邀请,目的是想要抓住督政官,不过那个狡猾的政客察觉到了不对劲,让自己的妻子去应邀了,拿破仑确实在欺骗她的丈夫,不过不是偷情,而是要窃取整个法兰西。”

    “你想要征服他?”波莫娜问“就像克里奥佩特拉?”

    “我想那是属于活人的权力。”哈托尔笑着,用涂了美甲的手拿起了葡萄酒杯“神话里,拉神用石榴酒代替了鲜血欺骗了我,让我以为世间已经血流成河,拿破仑则用真正的血染红了尼罗河,他所做的事其实和你现在做的是一样的,我一向对信徒很好,我只是想恢复以前那样的关系。”

    波莫娜实在无话可说。

    哈托尔是集中了一切美好词汇的神灵,却同时也是世间最残酷的女神,此刻波莫娜觉得很害怕,哈托尔没说什么威胁她的话来,她只是说为流血和死亡感到愉悦,就这样就已经与地狱里的恶魔相似了。

    哈托尔是一个美丽的怪物,她象征着富足的生活,可是这些荣华富贵不正是吸引着无数人最后钻进了恶魔的圈套里?

    就算是用金丝做的陷阱,依旧还是会致命的。幸好拿破仑没有被爱给夺去了心智,临死前选择忏悔,因此没有成为哈托尔的“宠物”。

    哈托尔想要拿破仑的灵魂,波莫娜要是答应了帮助哈托尔,那就是害了他。

    可是她要是不那么做,“倒霉的”就会轮到西弗勒斯。

    拿破仑不会那么简单就安息的,他还要为他生前所欠下的“债”偿还,不论是为那些听从他命令死在雪原和沙漠里的士兵,还是死在他手里的俘虏。

    这是他的“报应”。

    这么想过后,她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就没那么多痛苦了。

    如果波莫娜不答应哈托尔,哈托尔也有可能不放她走,只有为了将作为哈托尔“居所”的雕塑重新放在杜伊勒利宫里,哈托尔才必须放波莫娜回到原本的世界。

    至于哈托尔到了杜伊勒利宫里之后要干什么就不是波莫娜能控制得了的了。

    有了对比后波莫娜才感觉维纳斯是多么的可爱。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元老院里都是律师?”哈托尔此刻又问波莫娜。

    “不,我不知道。”波莫娜谨慎得说“是什么让你想起这个,女神?”

    “我刚才说了,法国当时正在准备政变,拿破仑是个很能打仗的将军,那正是那个打算政变的元老想要的。”哈托尔抿了一口葡萄酒,嘴唇就像是吸了血一样血红“在蓬巴杜死后,杜巴丽成了路易十五的第一情妇,那时的人认为,如果不找杜巴丽事情就办不了,宫内的斗争已经到了影响政局的地步,甚至可以说大革命的爆发也与她们有关。”

    “那些女人除了能花钱还能干什么?”波莫娜皱眉。

    “哦,亲爱的,超过了你的想象。”哈托尔打了个酒嗝,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完全清醒。

    波莫娜立刻给她又满上了一杯。

    “她们干了什么?”波莫娜低声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莫普改革?”哈托尔问。

    波莫娜摇头。

    “这样的话,那就是个漫长的故事了。”哈托尔懒洋洋地说“律师总是会带来麻烦,大革命发生时最激进的就是这些日后成为元老的律师了。”

第六十一章 dead never tell tale(中)

    当人类的智慧有所不及时,神判便已这样或者那样的形式被进行采用。

    人们认为神明会对审判进行干涉,比如猎巫运动时的异端审判所在审理“巫师”和“女巫”时就用了神判法,被告扔在水里如果能浮起来就是女巫,不能浮起来,沉底淹死了就是神证明她无罪。

    当蛮族在罗马帝国的废墟上立足,并接受了基督教义时就接受了神判体制,法兰西的前身法兰克王国也不例外。

    在黑暗的中世纪,如果一个农民对法庭的审判结果存在异议,可以向贵族挑战,但这个前提是骑士可以穿着全套盔甲骑着马,手持利刃出现在决斗场上,农民则只有一个小圆盾和一根棍棒。这么巨大的实力差距当然会让一些想要通过决斗神判法推翻裁决的农民之类的弱者却步,然而随着职业决斗者出现,一个妇女也可以指定一名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士为代替自己决斗了。

    决斗诉讼是欧洲神判的一种特别方式,它所带来的益处让它在封建社会早期得到推崇,然而随着社会发展,各国也渐渐发展出通过证人、证言、证据等“铁证”判断当事人是否有罪的审判方式,它从理论上优于完全随机的神判法。

    教会最初站在神学的角度反对决斗诉讼,然而早期的决斗不乏神职人员主持,神职人员参与意味着决斗的结果能体现上帝的旨意,因为上帝不会让无罪者在决斗中被击败,因此教会对决斗诉讼的反对态度并不坚决。

    在荣誉与生命面前,精致的规则往往会消失于无形,就算不用上战场,武艺和决斗技巧有时能让自己免于在司法决斗中丧命,中世纪的贵族尚武之风非常流行。

    但这样一来就对平时忙于生计,无法锻炼自己武艺,又请不起决斗士的平民非常不公平了,决斗诉讼死的也不尽然都是有罪的人,无辜的人也一样会死于决斗中。如果对一个现代人说,“黑暗的中世纪的决斗诉讼是司法史上的进步”,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法官可以被收买,证人可以做伪证,再加上一个能言善道的律师,即便全世界都知道被告有罪,他也一样可以钻司法的空子逃脱法律的制裁。

    也许到这个时候原告可怀念可以推翻所有判决结果的决斗诉讼了,这在21世纪是不可能的,但是在18世纪的法国却是可以讨论的。

    自亨利三世以来,耶稣会士就一直担任宫廷忏悔师,忏悔是天主教信仰的一部分,新教徒是没有告诫亭的。国王和宫廷成员忏悔也不会去巴黎圣母院那样的公共场所,他们“忏悔”的内容包含了很多秘密,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红与黑的故事里,于连的秘密便是从一个听了瑞纳夫人忏悔的教士强迫她写的。

    耶稣会的会士在法国宫廷的影响力一直很大,并逐渐形成了“虔诚党”,这些宫廷忏悔士可以影响王后、王太子、公主还有某些大臣,一起案子的判决结果,神判和人判最终结果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被世俗法庭判处有罪的人,在神前判决获取了决斗的胜利,最终被判决无罪。而神判结果的权威性来自于神以及教皇的权威。

    七年战争后,法国的底层就一直在流传窃窃私语,这个国家是由一群没有什么能力的人统治的。

    如果说西班牙王位战争法国的失败是因为遇上了战神欧根亲王,那么七年战争战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当时的人们普遍认为法国的制度存在缺陷,就连国王路易十五也想进行一次改革,而这个改革的目标指向的目标便是巴黎高等法院以及外省的法官。

    一是因为战争造成的庞大军队开支,二是因为皇室的巨额花销,就便是七年战争结束后,法国还是没有取消战争时期的额外赋税。

    三是因为法国连续的旱灾以及各种天灾,造成粮食减产,粮食的价格又奇高,最高法院的法官请求国王缓解贫困人民的生计问题,减少过于沉重的军役、赋税,惩戒那些哄抬物价的商人,平稳面包的价格,然而国王却对这些法官予以了严厉批评。

    暂且不提国王和他的情妇、亲戚们的花销,光是偿还军费欠款这一块就不能减少赋税。如果当年西班牙王位战争法国没有输,意大利北部以及阿尔卑斯山还在法国的统治范围,那么或许会好一点,失去了领土,这些土地上的木材、矿产等资源也跟着不属于法国了。七年战争又让法国的海外殖民地变少了,财政赤字日益严重。

    打仗当然会死人,想不参战就多交税,这笔钱叫免兵役的人头税,高等法院的法官们属于免交的范畴。战争期间额外税收中,免兵役的人头税翻了一倍,这些法官也属于应缴纳税收的人了。法官们反对国王赋税那么重也有自己的利益考虑,并非是口口声声说的“一切为了人民”。

    行政和司法之间的权力矛盾构成了国家体制危机,国王的政令和财政改革在法官那里遭到了重重阻碍。法官是个两头不讨好的角色,国王认为他们是该为自己的统治服务的,平民认为法官是该主持公平正义,向国王表达公众诉求的。

    法官之间既有偏向耶稣会虔诚党的,也有偏向冉森派的,这一派与捍卫教皇至上的耶稣会会士是死敌,他们与巴黎最高法院的法官们有相似之处,都力图限制权威的权力,但又不是完全背离正统的反叛者。巴黎高等法院不想真正摧毁君主制,冉森派也不想真的分裂教会。

    男人的政治游戏本身就很微妙,它就像是一个结构复杂的钟表,需要仔细去分析、观察、聆听,不过这个时候蓬巴杜夫人死了,路易十五的第一情妇成了杜巴丽夫人。

    路易十五的情妇政治一直被人诟病,当蓬巴杜夫人受宠的时候,支持她的舒瓦瑟尔公爵成了国王的重臣;第一情妇换人了,重臣的位置也换人了,大法官莫普想要对高等法院进行重组,这需要国王的支持,但路易十五也不会白白就支持他,讨好杜巴丽夫人就成了莫普的解决办法。

    杜巴丽夫人出身卑微,在修道院接受了一点教育,也不知道她对上流社会的权力圈子里的水深火热到底知道多少。

    虔诚党对蓬巴杜夫人非常轻蔑,却接纳了私生女出身的杜巴丽夫人,有这些在宫廷里根深蒂固的神职人员带着,杜巴丽夫人想在宫里不混得风生水起都难,就跟她初入上流社会也是被杜巴丽伯爵带着的一样。

    前任宠臣舒瓦瑟尔公爵得势的时候与冉森派关系亲密,他对巴黎最高法院驱逐耶稣会士采取了姑息的态度,作为他背后支持者的蓬巴杜夫人在虔诚党那里自然就不受欢迎了。

    杜巴丽夫人所处的时代和蓬巴杜夫人完全不同,当时耶稣会在法国几乎消失了,却在宫廷里还有残留,当最高法院对国王的命令一次又一次得表示反对,最终惹恼了路易十五,他将高等法院视作绊脚石。莫普改革的目的在于清除最高法院的反抗倾向,重新树立王权的绝对权威,并使得旧制度下复杂的、混乱的司法体系合理化,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驱逐这些冉森派的法官。

    同意与莫普合作的检察官不全是碍于权力阴谋,也有对耶稣会会士表示同情的,法国战败和耶稣会有什么关系呢?

    耶稣会是管理着教育,但就像让·雅克·卢梭说的,为什么文明的西方会被没有接受教育和文明的游牧民族征服呢?

    卢梭认为,很多著作者认为,人天性残忍,需要文明加以教化才能让其变得温和,然而实际上没有什么比自然状态的人更温和的了。自然给他们定立的位置距离动物的愚昧和人类不幸的智慧同样遥远,天然的同情心约束着原始人不去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甚至他受到伤害时也不想着复仇。

    新成立的社会需要一种不同于人类原始的状态,人类的活动已经开始被道德影响,在法律出现之前,每个人都是自己所受伤害的唯一裁判者和复仇者,然而这种善良的天性在社会中是不再适用的。人们之间的碰撞越来越频繁,复仇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残忍,对复仇的恐惧起到了和严酷法律一样的作用。

    那些被流放的法官听说日子过得“非常不好”,就算后来路易十六上台,全面推翻了莫普改革,让那些法官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他们也不敢再和流放前一样敢违抗国王命令了。

    这时玛丽·安托瓦内特成为了王宫的主人,她及其厌恶杜巴丽,将那位第一情妇送去修道院后,在法律和经济方面进行改革的重臣莫普和达吉永失去了靠山,他们被那位曾经蓬巴杜夫人宠爱的舒瓦瑟尔公爵取代了。

    这位公爵在外交方面很有手段,最让他感到自豪的就是促成了法国和奥地利的联姻。

    除此之外他还促成了法国收购科西嘉岛,为了阻止俄国的叶卡捷琳娜女王吞并波兰,他唆使奥斯曼帝国发动俄土战争,但在内政方面他却没有什么建树。

    当高等法院聚聚了他所需的财政改革时,他明着没反对,一直等到1762年最高法院建议驱逐耶稣会时才以放任的态度。

    他支持伏尔泰建设新城市沃尔舒瓦的计划,这个城市也是法国第一个允许新教徒结婚的城市,这个城市以生产钟表和长筒袜闻名,伏尔泰曾经给舒瓦瑟尔公爵夫人送去一双精致的长筒袜,以此打开了巴黎的市场。

    此时舒瓦瑟尔和安托瓦内特所处的时代,又和以前不一样了,法官被驱逐后,法院里很多事务被律师们掌控,律师制度成为了近代司法的重要内容。哈利被传唤到魔法部接受问询,他作为一个未成年人,一没有成年人监护,二没有律师,这在麻瓜法庭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处于“中古时代”的巫师法庭,这是可以理解的。

    民众都是经不起煽动的,更何况律师一个个都是演说家,他们过惯了没有法官的日子,这些戴着假发套的法官回来又要分走他们的权力,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

    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只要有人的社会就会有矛盾冲突,就需要有解决的机制和途径。

    有的人凭拳头,有的人设计规则,通常来说一个武夫是吵不赢读书人的,女人又喜欢用耳朵恋爱,在一切都好的时候能说会道的人往往会更受欢迎,可是到了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读书人是打不赢士兵的。

    那些律师出身的元老们在雾月政变投下的选票是在拿破仑军队的刺刀监视之下投下的,那个原本以为自己找了一把好刀的元老,没想到这把刀居然有自己的意识,最终也成了“第一执政”的手下。

    拿破仑发动埃及战争也是在为自己捞政治资本,他赢了会带来更大的声誉,不过元老院的人也不是傻瓜,他们不会让拿破仑继续做大下去,他们不会去救那支埃及的远征军的。

    在海战中失去了海军后,法国军队和那些随着拿破仑去法国的学者最后还要靠英国军舰运回来,英国当时的条件是要法国人所有在埃及的研究成果和搜集的文物,不过当时那些上过战场的科学家们给那位英国将军去了一封信,就算他们把那些莎草纸全给烧了,英国人也休想得到。

    英国人一向擅长“妥协”,最终那些文物以私人物品的名义被运到了船上,送回了巴黎,只有罗塞塔石碑因为太重,最后被英国人运回了伦敦。

    “波拿巴远征埃及的战果其实是失败的,不过他很清楚法国人,他让学者们写了一本关于埃及的书,用最华丽的封面,介绍埃及最美的风土人情,很快人们就开始热衷于讨论那些埃及学的知识,忘记了那次失败的远征了。”哈托尔摇晃着杯子里的酒,像个陷入恋爱的女人一样迷蒙着醉眼说“真是个狡猾的小个子。”

    “您说得都对。”波莫娜又给哈托尔空了一大半的杯子里倒酒。

    “为什么他会选择‘上帝’,它的天堂就跟杜阿特一样,没人会享受男欢女爱。”哈托尔打了个酒嗝。

    波莫娜想起了那些穿着黑色外套,看起来非常“禁欲”的神父。

    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美艳的埃及爱神。

    “是他选择命运,不是他等着命运选择。”波莫娜学着阿不思的口气说“他本来可以在巴黎等待,但他却选择了去埃及远征。”

    “最好的防御是进攻。”哈托尔迷蒙得微笑着“在巴黎等待他可能更危险,他是属于荒野的,你知不知道,拿破仑在科西嘉语里代表的就是荒野里的狮子的意思?”

    “我听说过这个传说,好像这个名字是个神父给他取的。”波莫娜说。

    没想到哈托尔一下不高兴了。

    “你是说他生来就是属于上帝的?”

    “他没选你真是愚蠢。”波莫娜立刻改口“如果他选你,何必经受女人带给他的耻辱!”

    哈托尔没有立刻回答她,看起来好像在思考,这可真不是个好现象。

    “你在巴黎,听说过格林德沃吗?”波莫娜立刻转移话题“他曾打算毁了这座城市。”

    “我知道他。”哈托尔醉醺醺地指着波莫娜的鼻子“他发表的演说我们都听到了。”

    “什么?”

    “他是在墓地里演讲的,墓地是死者的居所,他可真会选地方。”哈托尔摇摇晃晃地把酒送到嘴边,一副随时可能醉倒的样子。

    关键是她这样“喝醉”的样子已经很久了。

    女人的友谊往往是起源于对另一个女人的痛恨。

    波莫娜一边喝酒一边思考,她等会该搬弄谁的是非?

第六十二章 dead never tell tale(下)

    随着夜色渐深,塞纳河上吹来的浓雾也变得越来越浓。

    现在杜伊勒利花园里不仅有军队帐篷的影子,还能听到喧哗的人声和清脆的马蹄声,仿佛时间回到了18世纪。

    “外面的那些是什么?”龚塞伊问欧仁亲王“是鬼魂还是幻影?”

    “他们在等着渡河。”欧仁说道。

    “河?塞纳河?”龚塞伊问。

    “不,你知道我说的是哪条河吗?巫师?”欧仁问西弗勒斯。

    “这很明显不是吗?”西弗勒斯假笑着“他们要渡的是冥河。”

    “等等,冥河不是该在冥界吗?”龚塞伊问“它怎么会出现在卢浮宫?”

    “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欧仁问。

    “玻璃金字塔周围水池里的幻影算吗?”西弗勒斯问。

    “现在,你们知道这河水是从哪里来的了。”欧仁说,然后带着二人来到了一个满是墓穴壁画的展厅。

    埃及的环境干燥,壁画能得以完整保存,有许多壁画依旧鲜艳。

    虽然卢浮宫的安保人员不多,可是入夜后这里依旧有人会在里面工作,比如那些在地下的实验室里工作的人员。

    不过此刻出现在这个展馆里的人却不会是卢浮宫的工作人员。

    他穿着一身带兜帽的黑色长袍,看起来既气派,又像是个鬼。

    “我没想到在这里又会遇到你,史密斯先生。”莱尔·梅耶笑着说“你怎么也到法国来了?”

    “巧合。”西弗勒斯冷冰冰地说“是什么把你引到这里来的?”

    “千禧年之后第一次月圆和夏至同时发生,我当然要来看看。”莱尔说。

    “埃及人可没用公元纪年法。”西弗勒斯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莱尔满含深意地笑着“我刚才看到了一场没下完的棋局,那是你下的?”

    “怎么?你也想下?”

    “另一个世界的居民只会和活人下棋,我已经不能算是完全的活人了。”莱尔看着欧仁亲王说“就像你旁边的这位,他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死者,这种夹在中间的状况其实非常糟糕,但是,谁叫这是我们的命运呢?”

    西弗勒斯看向欧仁。

    “我可没说活着的鬼魂和活人是完全一样的。”欧仁戏虐得笑着“是你自己那么认为的。”

    “你那么轻易告诉我,是为了让我上钩?”西弗勒斯故做惊讶得说。

    “总有人经受不了她的诱惑,不愿意走下去,被她变成了活着的鬼魂。”欧仁轻柔得说“外面的那些人都是。”

    “他们想要继续走下去?”西弗勒斯说。

    “我不明白,活着的幽灵和那些珍珠白的幽灵不一样吗?”龚塞伊问。

    “我想这位大祭祀能回答你的问题。”欧仁看着莱尔说“毕竟我只是一个士兵。”

    “你是?”莱尔·梅耶犹豫不决得问。

    “欧仁·德·博阿尔内亲王。”西弗勒斯为二“人”做介绍“这位是死神的祭祀,他可能有500岁了。”

    “你想表达什么?他年龄大我就必须向他鞠躬吗?”欧仁轻蔑地笑着“我活着的时候多地是年龄比我大的仆臣向我鞠躬。”

    “你刚才所提的,正是冥界的问题。”莱尔对西弗勒斯说“到底谁该向谁行礼。”

    “所以我们现在也要讨论这个?”西弗勒斯问二“人”。

    “我不认为这是必要的。”莱尔谦卑地朝着欧仁鞠躬。

    “回答他们的问题吧。”欧仁不耐烦得说道。

    “珍珠白的幽灵什么都感觉不到。”莱尔缓缓起身,用沙哑的声音说“活着的幽灵虽然和活人一样有感觉,但是他们不能享受。”

    “你什么意思?”西弗勒斯问。

    “他们可以感觉到疼,伤口却不会流血,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却不能从中汲取力量,能感觉到愤怒,却感觉不到血液在血管和心脏里流动,就像攀登高峰时差那么一点登顶……”

    “就是不过瘾。”欧仁阻止了莱尔继续说下去“真是啰嗦。”

    莱尔谦卑地笑着,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西弗勒斯对莱尔说“我很高兴见到你,祭祀。”

    “我能知道你和另一个世界的居民下棋赌了什么?”莱尔问。

    “不。”西弗勒斯直接了当地说。

    “那么,祝你们走运。”莱尔客气地说。

    于是西弗勒斯和龚塞伊一起跟着欧仁离开了这个展厅。

    “看来我们今晚不会孤独了。”龚塞伊在西弗勒斯身边小声说“你是怎么认识刚才那个死神祭祀的?”

    “那会是个漫长的故事,我们还要多久?”西弗勒斯问欧仁。

    “刚才那里本来有一个,不过你的‘朋友’在那儿,我们只好跳过它去找下一个了。”欧仁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龚塞伊问。

    “上屋顶。”欧仁说。

    “怎么会有鳄鱼被放在卢浮宫的屋顶?”龚塞伊问。

    “罗马不是一天修成的,卢浮宫也一样,有个工人本打算偷一个天青石雕塑,但是它失手掉入了某个地方。”欧仁回答道。

    “为什么他会选鳄鱼造型的天青石雕塑?”龚塞伊问。

    “为什么那个贼会选择蒙娜丽莎?”欧仁问。

    于是龚塞伊不再问了。

    “你能不能幻影移形?”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龚塞伊停下了脚步。

    “奇怪,怎么不行?”龚塞伊面露惊慌地说。

    “看来这也是‘规则’之一。”西弗勒斯啧啧称奇道“他们想让我们和麻瓜一样战斗。”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龚塞伊问。

    “中世纪平民向贵族发起决斗,贵族可以骑马拿剑,身穿盔甲,但是如果贵族向平民发起决斗,他们就都只能穿着衬衣,演变到了我父亲的时代,决斗者会一样的穿着、拿一样的武器,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平。”欧仁说“只要献祭对了,普通人也可以借到力量,那把匕首不是你们巫师才可以拥有的。”

    “公平?你说这是为了公平?”龚塞伊激动地说。

    “现在的麻瓜不像他们那个时代一样锻炼自己的武艺了,我得说确实如此,哪个战士会想和巫师近战?”

    “你这种能近战的巫师才奇怪?你是从哪儿学的?”欧仁问。

    “那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了。”西弗勒斯咬着牙笑着“真可惜,我学会之后一次都没在那头傻鹿的身上用过。”

    “那他的儿子呢?”欧仁不怀好意地问。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的脸色阴沉,仿佛思绪已经沉浸在某段不愉快的回忆中了。

    ===============================================================

    从1799年到1800年只过去了一年,但是人类的纪元已经从18世纪过渡到19世纪了。

    小步舞曲源自于法国,它曾经是和圆舞曲一样在欧洲宫廷流行的舞蹈。然而随着法国大革命,以及圆舞曲在社交界的快速普及,小步舞曲逐渐被发源于德国的圆舞曲所替代,约瑟芬向她年轻的舞蹈老师学的就是这种“新的”舞步。

    圆舞曲需要两人成双成对地相拥着在舞池里旋转,可想而知拿破仑有多痛恨这种舞蹈。

    当华尔兹的音乐在维也纳的宫廷奏响时,法国的宫廷依旧保持着路易十四所提倡的小步舞。在浪漫时期,圆舞曲成了社交季年轻人最喜欢的舞蹈,只有“无聊的老人”才会跳小步舞。

    第一执政一出现,舞池里跳圆舞曲的人们都停了下来,音乐也停止了,热闹非凡的场合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那些弯腰鞠躬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他们就像叛逆期的小子痛恨专制的长辈一样痛恨着第一执政。

    “你想和我跳舞吗?女神?”波莫娜没精打采地看着眼前的幻象,打了个哈欠。

    “我想跳圆舞曲。”哈托尔满是忧伤地说,她那口气就快和嫉妒地咬手帕的怨妇差不多了。

    “你是想和你的狮子跳圆舞曲。”波莫娜没良心地戳穿了她“你知道他绝不会跳圆舞曲的。”

    “我知道,所以这才是有趣的地方。”哈托尔双眼亮晶晶地说。

    波莫娜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难道没有让你的爱人干他不愿意做的事?”哈托尔问。

    “我很珍惜生命。”

    “胆小鬼。”

    波莫娜看着在舞池边,穿着长筒靴和人“交际”的拿破仑,忽然觉得他很孤单。

    有很多的传记里都说他不需要友情、亲情和爱情,因为他是个天生就缺乏感情的人。

    但波莫娜却想起了西弗勒斯给她看的拿破仑传,拿破仑十岁时刚到军校,就给自己修了一个“堡垒”,不让任何人接近,谁要是闯入他的“领地”就会被他用木棍赶出去。

    与其说那是控制欲、占有欲,不如说是一种“防御”,这是一种和“合群”不一样的,适应新环境的方式。

    “我不好惹,你们都别来惹我”。

    他所要表达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就连伏地魔那样的人都能被她瞧出点好来,波莫娜叹了口气,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她确实是个胆小鬼,一辈子的勇气在一个人身上已经用光了。

    他和托比亚、西弗勒斯一样都是混进了人群的野兽,被撞得头破血流。但既然他选了上帝,那么希望有上帝的陪伴,这个被神父取名为荒野中狮子的科西嘉人能得到安息。

    这就是他的命运,不是他不想认命就能改变的。

    伊拉斯谟那句“我希望命运给予我自由,一如自然给予我的那样”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是书读多了读傻了的人才会想出来的“童话(tale)”而已。

第六十三章 忒修斯之船(上)

    每一个来巴黎的人几乎都会去卢浮宫,游客们如海水般自世界各地而来,又像被海绵吸收一般消失在6万平米的展厅里。

    他们拿着导游图四处走,直到日头偏西,脚都走酸了还有大片的展厅没有逛完。

    然而展厅只是卢浮宫展示给世人的一部分,在众多的宫室后面,有10万多平米的区域只向工作人员开放。有人把卢浮宫比喻成一块巨大的格律耶尔干酪,到处都是看着挺漂亮,却打不开的窗户,还有表面看不出来,却确实存在的地下室。

    难以计数的管道、电缆、输水管盘根错节,纵横交错,众多房间被四通八达的走廊、隧道连接,变成迷宫一样。

    如果没有人带着,除非顺着卢浮宫的外立面,否则外人根本就没法到达卢浮宫的屋顶。

    从这里眺望到的景观和在埃菲尔铁塔上所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这也是卢浮宫的“保留曲目”之一,当龚塞伊和西弗勒斯随着欧仁穿过了复杂的走廊来到屋顶时,便被眼前所见震撼了,远处的玻璃金字塔庭院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云”中,从玻璃金字塔里传出来的灯光将“云”给照亮,“云”的下方是数不清的人,庭院里水池里的水已经漫溢了出来,形成了一条“河流”,有一个船夫正撑着他的小船漂浮在河中心。

    “你有什么感想?”欧仁问西弗勒斯。

    “就像在看非洲动物大迁徙。”西弗勒斯说“那个撑船的是冥河的摆渡人?”

    “他不接受黄金。”欧仁说“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他,记得带上银币。”

    说完欧仁就离开了。

    “你还想回去继续睡觉吗?”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难以置信。”龚塞伊惊叹着说,仿佛舍不得收回自己的视线了。

    “过来!”欧仁对二人说道。

    西弗勒斯走了过去,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个仅能让一个人通过的铁门。

    他将那扇门打开了,门的后面却不是通道,而是假设在天花板上的管线,有一尊天青石的鳄鱼雕塑躺在黑色的线缆之中,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发着绿色的光。

    “这下面没有落脚点。”龚塞伊也过来了,和西弗勒斯一样通过铁门探头往里看。

    “开始你们的表演吧,先生们。”欧仁说完就退到了一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这边。

    “你想怎么干?”龚塞伊问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将斗篷从变形蜥蜴皮口袋里取了出来。

    食死徒飞行术好像非常神秘,其实它的“要诀”便是这飞行斗篷。

    魔术看似很神奇,但是只要将关键告诉了观众,它就会失去魅力了。在穿上了斗篷后西弗勒斯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铁窗里,用拴着法老匕首的“长矛”将那尊天青石雕塑给挑了起来,然后落到了那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卢浮宫的密室,有非常浓郁的复辟时代风格,装修得非常奢华。

    那尊天青石鳄鱼雕塑做得惟妙惟肖,鳄鱼身上的鳞片清晰可见,仿佛它是活物变的。

    “等等!”龚塞伊用魔杖变了一个绳梯,让它的一头拴在屋顶,然后顺着绳梯,缓慢而笨拙地来到了密室里。

    “奇怪,入口在哪儿?”龚塞伊打量着这个密室,一个看起来可供进出的门都没有,仿佛头顶的铁门是唯一的入口。

    “也许是要破坏它之后才会出现。”西弗勒斯盯着那个放在圆木桌上的雕塑说。

    “那么……动手?”龚塞伊问。

    西弗勒斯没动。

    “你等什么?”

    “这里就像是个鱼缸。”西弗勒斯说“你想淹死在那种恶臭的黑水里?”

    龚塞伊睁大了眼睛。

    “我能把那张木桌变成船,但是如果水里有东西,我们怎么保证它不会被水里的东西给弄翻?”

    “我们可以用刚才进来的办法离开。”龚塞伊说。

    西弗勒斯摇头“还记得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些怪物吗?不论是哪一样,让它们在人间出现都会带来巨大的危害,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怪物已经足够多了。”

    龚塞伊暴躁地骂了一句脏话,两人一起看着那尊雕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二人忽然听到另一个人用带着法味的英语说。

    他们转身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十八世纪服饰的男子。

    “晚上好,先生们,我是卢浮宫埃及馆的馆长,让·弗朗索瓦·商博良。”那个男子彬彬有礼地朝二人鞠躬。

    “你能帮帮我们吗?馆长!”龚塞伊指着在上面看热闹的欧仁说“他明显不想帮忙。”

    “你死的时候41岁。”西弗勒斯对商博良说“欧仁亲王死的时候是42岁,并且你们都是死于中风和脑溢血这种突发疾病,这只是巧合?”

    “你难道觉得这是法老的诅咒?”商博良笑着问。

    “你们都去过埃及。”西弗勒斯说。

    “我们那个时代很多人都去过埃及,你这种说法太牵强附会了。”商博良说完就将视线转向了那尊雕塑“在埃及亡灵书中,死者会在结束审判后获得新的身体,这种身体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天青石和黄金制成,天青石是一种被祝福的材料,古埃及人认为它具有治愈的力量,贵族会在涂眼线的香油里掺入它,避免风沙引起的眼病,为什么你们想要破坏一尊由天青石制成的雕塑?”

    “我们相信它被恶魔附身了……”

    “我不那么认为。”

    “魂器不会因为容器是圣洁的就不能制成。”西弗勒斯打断了二人的争论“我认识一个巫师,他就用代表智慧的冠冕制成了魂器。”

    “那可真是邪恶。”商博良喃喃低语。

    “能不能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龚塞伊问。

    “关于那个魂器,你们是怎么销毁它的?”商博良问西弗勒斯。

    “厉火咒。”西弗勒斯回答“你们想把卢浮宫给烧了?”

    “不!”商博良和龚塞伊一起说。

    “那么二位好好想吧。”西弗勒斯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和傲罗一模一样的箱子,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

    ================================================================

    “看来你的爱人遇到麻烦了。”哈托尔一边喝酒一边说。

    透过那个装了干净水的金盆,波莫娜看到了西弗勒斯。

    “他刚才试图让欧仁来我这里查看你的情况,不过欧仁拒绝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哈托尔问。

    “因为英国人封锁了海路,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的信她收不到了。”波莫娜精疲力尽得说。

    “他更愿意相信是外国人干的,也不想相信是波拿巴的亲人们干的。”哈托尔叹了口气“比起男人,女人更不能原谅约瑟芬,他的妹妹们在他母亲面前说了很多约瑟芬的坏话,这是加冕典礼那天她没有参加的原因。”

    波莫娜看着哈托尔。

    “只要能保证孩子是自己的,那个时代的男人们已经不再纠结女人的贞洁了。”哈托尔耸肩“用波拿巴的话说,奸情可以在任何一个方便的沙发上发生。”

    “可拿破仑的妹妹们也不见得比约瑟芬品德高尚到哪儿?”波莫娜不悦地说。

    “她们的丈夫又不是民族英雄,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那个男孩叫什么?对了,纽特·斯卡曼德,他和他哥哥都爱着一个女人是吗?”哈托尔问。

    “忒修斯和莉塔订婚之后,纽特就和他们没什么往来了。”波莫娜沉着脸说。

    “那他平时干什么?”

    “离群索居,照顾神奇动物,赫夫帕夫是很喜欢社交,但我们学院偶尔也会出几个怪人,更何况纽特后来还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那么忒修斯呢?”哈托尔问。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波莫娜不自在地说。

    “你知道波拿巴是怎么看忒修斯的?”哈托尔暧昧地笑着问。

    “忒修斯……你是说神话里的那个忒修斯?”波莫娜问。

    “拿破仑所处的时代,斯卡曼德的哥哥还没有出生,不是神话里的那个忒修斯还是谁?”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他怎么想的。”波莫娜心烦意乱地说。

    “他说,忒修斯是个可怜的英雄。”哈托尔忽然抓住了波莫娜的胳膊,后者就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借你的身体用一用。”哈托尔十分甜蜜地对波莫娜笑着“别担心,我不会干什么坏事,我只是想跳舞而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哈利波特之晨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哈利波特之晨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