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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绝境逢生

    西弗勒斯回到了主屋的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菲利克斯·扬和克利切都在那里等着他。

    一种无形的、可怕的压力笼罩着他们,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敢说话。

    “你们很弱。”西弗勒斯冷着脸说“你们是留在这儿和女人在一起,还是跟我走?”

    “我和你走。”菲利克斯立刻说。

    “你呢?”西弗勒斯看着克利切。

    “我要救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用牛蛙一样的声音说。

    “我昨天遇到了一个家养小精灵,它比你年轻,但它却远不如你,我要你从它那里学点东西,以后可能会在救雷古勒斯时派上用场……”

    “不,你只想救她。”克利切打断了西弗勒斯“你根本就不想救雷古勒斯少爷。”

    “我需要力量,救回了雷古勒斯他会帮助我,而且别忘了克利切,当时是谁收留了你,又给了你自由?”西弗勒斯盯着克利切说。

    “哈利·波特。”克利切胆怯地说。

    西弗勒斯忍了忍,又道“你可以找他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帮你救雷古勒斯,他是把斯莱特林的挂坠盒给了你,但他没说那是一件衣服,他把你扔在霍格沃滋的厨房里,让你自生自灭,想想是谁允许你回布莱克老宅的?她明白你,她知道你的忠诚,你比那个傻瓜多比要聪明百倍……”

    “教授,你现在看起来真像黑魔王。”克利切说“我不能追随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你,年轻的人类,他会利用你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菲利克斯冷漠地说“人和人之间不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吗?”

    克利切眼睛瞪大了。

    “她让你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感情存在。”西弗勒斯说“离开我们,你又要去哪儿,克利切,回霍格沃滋,还是回布莱克老宅?那里已经被哈利·波特给占了。”

    “他没有占据那个房子。”

    “是西里斯·布莱克给他的,告诉我,我是谁?”

    克利切畏惧地看着西弗勒斯。

    “我在决斗中战胜了他。”西弗勒斯笑了起来“西里斯·布莱克有权处置布莱克家的产业,却不是布莱克的家主,我现在以布莱克家族族长的身份命令你,去枫丹白露附近,一个名叫香巴尼的庄园,找一个叫波卡的家养小精灵,跟他学习魔法,我信不过它,但我信的过你。”

    “是的,主人。”克利切朝着西弗勒斯鞠躬。

    “我呢?”菲利克斯说。

    “我需要学习新的战斗技巧,你需要变强,等我走后,这个庄园由你来保护。”

    “你要和我对练?”

    “我们回英国。”西弗勒斯阴沉着脸说“月圆之夜还没有结束,你可以拿狼人练手。”

    菲利克斯脸色变了,他畏惧地问“我是不是要杀人?”

    “他们不是人,是野兽。”西弗勒斯冷漠地说“你以为战争是什么?闹着玩的游戏吗?”

    菲利克斯不敢说话。

    “你可以跟着你妈妈留在这儿。”西弗勒斯继续慢悠悠地说“我会支付她护理我妻子的费用,等她醒了之后,你们可以留在酒厂工作,但我曾经承诺给你的一切都没有了,当然也包括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你还会长高,这件衣服你迟早会穿不下的。”

    菲利克斯看着身上的高级套装,只要穿上它,他就和有钱人的孩子一样了。

    就在菲利克斯犹豫的时候,一只猫头鹰忽然出现在了窗台上。

    “啧。”西弗勒斯露出难看的表情,走到了那只黑色猫头鹰身边,解开了它脚上的信。

    致死而复生的人:

    请到香巴尼庄园一叙,冥王有和谈事宜想与你商讨。

    死神的信使

    “你可以慢慢想,我希望在回来的时候听到你的答复。”西弗勒斯对菲利克斯说。

    “走之前不布置防御魔法?”克利切没精打采地说“这里都没人守护。”

    西弗勒斯将水晶球拿了出来。

    “教父?”德拉科的声音传了出来。

    “打扰你新婚了,德拉科,我有事需要你帮助。”西弗勒斯说“来庄园帮我守着你教母。”

    “没问题。”德拉科立刻答应了。

    “记得布置防御魔法。”西弗勒斯对德拉科说,然后将水晶球放回了口袋,拉着克利切的手一起幻影移形,留下菲利克斯独自一人站在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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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和奥地利的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以前我们在曼图亚狠狠打过一仗。”波拿巴带着乔治安娜一边巡视领地一边说。

    在1867年以前,匈牙利完全被奥地利统治,合称奥匈帝国。

    法国自己也有好马,可以自己培育,但这样一来,法国就没法和德国人保持“甜蜜的关系”了。

    狠狠宰了地方一笔的波拿巴阁下在莱茵河畔修了路,也修了防御工事,这一切都是为了防着邻居。

    法国人爱修防御工事,马其诺是个宏伟却没什么作用的计划,太阳王路易十四不只是个爱穿高跟鞋的国王,他还是个爱修房子的国王,他修建的房子除了凡尔赛宫,还有就是边境的城堡。

    其实朗布依埃的主城堡也很有要塞的特点,它实际上也是要塞改建的,马其诺防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心理安全感,它给人一种“安全”的假象,以为守着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现在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利昂的心其实很乱,而且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她不觉得约瑟芬和她以及夏普塔尔都留在朗布依埃是个好主意。

    当收益高过风险,就足够让人冒险,反之亦然。一个是可以要挟拿破仑的女人,一个是重要的化学家,足够外人策划进行绑架了。

    约瑟芬应该回马尔梅松,这样光一个化学家可能外人就要考虑一下风险和收益的问题。

    法国化学家珍贵,其他国家自己也有化学家,她觉得他现在思考问题有欠周到,虽然说从目的上分析是可以理解的,她可以一边熟悉她的“监护人”,一边搞甜菜和糖厂的事。

    这种情况说好听了是一心多用,说不好听就是不分主次,看来除了女人以外,波拿巴将军还有一个弱点,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学者专家打交道。

    他礼遇琴纳先生,琴纳先生却不领情,他终究认同自己是英国人。

    这世上是有不少被一点诱惑就丢弃自己国籍的科学家,也有“死忠”于自己祖国的,这种人往往会遇到另一个极端的情况,一旦敌国多次收买发现对方还是不肯就范,那么这种不为我所用又会增加对手实力的学者就会被杀掉,从天堂一下子掉到地狱里。

    寡妇当一次就够惨了,何况是两次。

    她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停了下来。

    “你害怕?”

    “曼图亚战役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有些脆弱的说“我在战场上落单了,而且我还掉进了沼泽里,奥地利的军队从我面前走过,将我和其他人隔开了,我连呼救都不敢,那种感觉比我之前在埃及差点被子弹射中脑袋还可怕。”

    “所以当其他人欣赏战利品的时候,你却忙着修工事?”

    “艺术委员会的人相信我能保护他们。”他就像要喘不过气来一样。

    “我明白。”她冷静地说“我实际上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将校长当成了父亲,他和你一样爱管别人的闲事,结果自己的爱情和家庭没有了,西弗勒斯曾经跟我说过,越是清醒的人其实越荒唐,校长就总是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最后因为承受不了压力,祈求西弗勒斯杀了他……”

    “越是清醒的人其实越荒唐。”他笑着重复了她刚才说的话“这句话被征用了。”

    “我想表达的是,你别把所有的负担都一个人背着,找几个人帮你分担一下,吕西安他到底是要帮你还是跟你对着干?”

    拿破仑又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当继承人,所以才干一些看似荒唐的事。”

    “那就是看似荒唐的人其实很清醒了?”

    “没错,他不用像我,整天都要忙着‘防御’。”

    “你当时在沼泽里,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告诉我。”

    “我的士兵,是他们救了我。”

    “你对他们如同父亲对儿子,他们对你也一样有爱,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抚摸着他的额头“这不是所有人都适用,我记得前阵子还有人造反。”

    他露出不快的表情。

    “你有一大家奇怪的家人要处理,将军。”

    “告诉我该怎么办?”他有些痛苦地说“我觉得我又陷入泥潭里了,公主。”

    “我们慢慢想办法,现在,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要骑马兜一圈吗?”

    “不,我更喜欢步行。”她挽着他的胳膊,继续在夏天开满了鲜花的朗布依埃漫步“骑马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我有个认识的人的父亲,他就和一个虚荣心强的女人一起骑马兜风。”

    他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告诉我更多关于朗布依埃的故事。”她闻着手里的野花问。

    “你不想知道曼图亚?”

    “我决定不在学校墙上画泰坦大战了,反正你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壁画?”

    “这我怎么知道呢?巴黎那么多画家,你找几个……哦,雅典学院!”她连蹦带跳得说“就画希腊主题的故事!”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你怎么那么黑暗,不如奥林匹斯山上的盛宴怎么样?”

    “那是一座学校!”他严肃得指责。

    “糖不是给人幸福感的吗?当然,吃太多了也会有别的毛病……”她嘀咕着,后来自己消音了。

    “我真怀疑你这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他用威严的语气说。

    “会用生命保护学校的学生。”她怪异得笑着“你问问那些读书的孩子,哪个不是想把学校给炸了。”

    他看样子很想跟她争论一下这个话题。

    “你们真的很像。”乔治安娜说“都把学校搞得像监狱。”

    “又是他,是不是?”波拿巴抿着嘴,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狡猾得笑着,继续摘野菜。

    “他会杀了我,是吗?”利昂在她身后问。

    “你的仇家还少吗?”她混不在意得说。

    “那些人和他不一样。”独裁者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沉着脸没说话。

    “我说了他有能力毁了巴黎,就真的有这个能力,你怎么想到把套房里的浴室装修成庞贝风格的?”

    “提醒我自己,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她真的很好奇,如果拿破仑去守马其诺防线会是什么样的。

    “你要有大麻烦了,利昂。”她毫无同情心得说,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为了您这样的女士争斗是值得的!”他就像发表演讲般在她身后大声吼叫。

    此刻她内心平静极了,利昂说的不错,她不能以“不配”来逃避选择。

    他确实是个好将军,能让怯战的人主动迎战,难怪法兰西在他的统帅下让整个欧洲颤抖了。

    狮子率领的绵羊能战胜绵羊率领的狮子,但是绵羊不能一直都是绵羊,自己也要成为狮子,否则狮子会累死的。

    “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那么深爱,以至于让您觉得他不爱您?”拿破仑·波拿巴用诗人一样的语气说。

    “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她撇着嘴说。

    “她比你还美吗?”

    她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还从没想过要和莉莉比赛谁更美。

    “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爱我吗?”他又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人老珠黄,不再年轻貌美了,你还会爱我吗?”她反问。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爱约瑟芬?你明明连罪臣都可以原谅。”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她不能给你生孩子,没什么用处对吗?”她冷漠得微笑着。

    “我觉得你现在很想打我。”

    “不,亲爱的,我一点都不想。”她假笑着说“有这种想法的男人连被我打的资格都没有,求你争口气,把被打的资格挣回来吧。”

    “你一点都不嫉妒她么?”伟大的拿破仑就跟小狗一样耸拉着脑袋,看起来可怜极了。

    “有时候我很嫉妒人类的女性。”她硬邦邦得说“我遇到的男人,每一个心里都有一个别的女人。”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我不想引起争斗,成为抢夺的对象。”她流着眼泪说“我想有个人能从头到尾只爱我一个,为什么我就遇不到呢?”

    她伤心地嚎啕大哭,也许曾经有过,可是她就像没看到一样转身走了。

    她守望着麦田,指引着学生们寻找自己的麦穗,可是她自己手里却空空如也。

    多么可悲的混血媚娃。

    别人不了解混血的痛苦,只有混血自己才明白,因此才显得芙蓉·德拉库尔那么特别。

    她为自己的美丽而骄傲,冷眼看着男孩子们在她面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愿意倾听她声音的男子,虽然他的真实目的是以很狡猾的方式将她追到了手,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她过着并不富有,却非常幸福的生活,比乔治安娜和波莫娜幸运多了。

    也许老天要把所有女人要承担的一切不幸都让她尝过一次才放过她,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然后她感觉有双手臂抱着自己,哈托尔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宠物想给自己找个别的主人,她会是个什么心情,她还会不会继续保护他?

    两百年时间不算远,可惜他们终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月神只能在梦里遇到她的牧羊人,既然在梦里,何必还要给自己那么多枷锁呢?

    这一次接吻她毫无保留,完全敞开了,就像卸下了防御的城市。

    她让这个将军威风凛凛地进了城门。

    她相信他不会下令屠城,反而会以温柔的方式善待城里的市民。

    她希望他能成为自己孩子的父亲,她不需要后顾之忧,还要担心明天自己和孩子午餐在哪儿?

    一百万公担粮食,那是个什么概念?

    就为了这个她就将自己当作是一种赏赐,奖给这个辛苦的人了。

    虽然这全是借口。

第四十八章 万物的尺度(上)

    “请坐。”莱尔·梅耶对客人们说。

    他的办公桌对面放着两把椅子。

    “我想信使先生的意思是你可以坐下,克利切。”西弗勒斯对老家养小精灵说。

    克利切看着周围的人类,他们都以很平静的眼神看着它。

    “克利切更想站着。”老家养小精灵搓着瘦骨嶙峋的爪子说。

    西弗勒斯没有再理会它,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的条件是什么?”西弗勒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首先,我先表明一下我们的立场。”莱尔说“作为中立方,如果你有什么条件和要求,我们也可以代为传达……”

    “看起来你好像不那么着急想要地图了。”西弗勒斯冷笑着打断了莱尔“他给了你什么承诺?”

    “另一个女人,红头发的莉莉。”莱尔靠着椅背坐着“他可以将她带回来。”

    “这不可能。”西弗勒斯阴沉着脸看着莱尔。

    “让我给你算一笔账,斯内普先生,我们这里的一分钟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八个小时,一天就是三分钟,一个小时就是20天,我们的一天几乎等于那边的一年,等6年之后通道的入口再开,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女人了,你不接受他的条件得不到任何好处。”

    “你想跟我说这个世界是天堂?”西弗勒斯怪异地笑了起来。

    莱尔笑了“你也听过那个东方的传说。”

    “天堂度过一天,人间便要度过一年,住在天堂的神仙宛如长生不老,定期还会有宴会举行,但还是有很多仙女想要到人间去,我愿意像她们一样去试试。”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说。

    “你应该听一点别人善意的提醒,她警告过你那是个陷阱,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呢?”

    “等她回来之后,她说什么我都会听,只除了一件事。”西弗勒斯站了起来“她休想再管麻瓜的死活。”

    “就算黑魔王回归,执行七年前的恐怖统治?”

    西弗勒斯转身就走。

    “希望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斯内普先生。”莱尔慢悠悠地说“你现在的随从只有一个小精灵了?”

    “把昨天那个小精灵叫出来,我信不过它。”

    “我们已经管教过波卡了……”

    “你敢一个人呆在这儿吗?克利切?”西弗勒斯又打断了莱尔。

    克利切看着周围的人类,谦卑地弯下腰。

    “克利切尊从主人的吩咐。”

    “让那个波卡把昨天的魔法教给克利切,我还会帮你找地图。”西弗勒斯盯着莱尔说“不论他承诺给你什么好处,那个无耻之徒的话不能信,我看需要清醒头脑的是是你才对。”

    “如果黑魔王没有复活,我也不会将他说的条件,莉莉,当成一回事。”莱尔故意将那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那是违背规则的,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遇到了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你们以为,只要将爱人召唤回来,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我不想这么说,年轻人,那个媚娃混血给你带来的是耻辱,你会时刻想着她经历过什么,莉莉给你带来的却是荣耀。”

    “你再说一个字。”西弗勒斯红着眼睛看着莱尔。

    “她不干净了,我以为纯血主义者都喜欢‘纯粹’的。”莱尔冷笑着。

    西弗勒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莱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带我们的客人下去。”莱尔吩咐道。

    一个姜黄色头发的男巫带着克利切离开了书房。

    等克利切也走了,莱尔长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挑衅这样的人不是明智的决定。”娜迪亚走到莱尔身边,恭顺地说。

    “我们不可能和他成为盟友。”莱尔说“此时表现虚假的友谊不如真实的敌意更容易获取他的信任。”

    “你或许会觉得我很懦弱,但我刚才很怕。”娜迪亚颤声说。

    “你确定是害怕,不是爱上他了?”莱尔平淡地说。

    娜迪亚吓得倒退一步。

    “让心脏狂跳的理由有很多,我能理解你,娜迪亚,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在那个人身上投入感情是一种浪费,他不会爱上你的。”

    “是因为我老了?”娜迪亚气息不匀得说“还是因为我没她漂亮?”

    “我教授你知识是希望你能用脑子思考……下去。”莱尔忍着怒火说。

    娜迪亚满脸不服气得离开了。

    等书房的门再次关上后,莱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信的右下角有死亡圣器,或者说是格林德沃的标志。

    “想不到我在教学生方面也输给你。”莱尔苦笑着“我真是虚长了那么多岁。”

    莱尔说着闭上了眼睛,捂着心脏所在的位置,像是沉浸在一段回忆里,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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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乔治安娜小姐的新任监护人,夏普塔尔先生将刚印刷出来的可食用植物的小册子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从他的语气和表情来看,乔治安娜可以肯定不是赞美。

    领主既然已经说了要开糖厂,那么就算乳制品厂不高兴也要腾出办公室给她用。

    关于甜菜制糖的知识她是一窍不通,只能等着夏普塔尔来才能开始规划,结果他一下马车,刚到他的办公室就冲着乔治安娜一通怒吼。

    这要是换个普通的20岁小女孩早就骂哭了,但乔治安娜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有的人喜欢波旁宫廷华丽的风格,也有人喜欢穿黑色的套装,这是每个人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倾向,让·安托万·夏普塔尔虽然是个文化人,举手投足却有军旅的风范,这或许是因为他是做火药的化学家。

    英国对硝石进行了管控,法国需要新的化学办法制作火药,再加上教务改革、买粮食这些事,“重臣”夏普塔尔应该很忙,但他还是抽空看了一下他要监护的人所写的小册子。

    “有什么问题?”她忍气吞声得问。

    “你根本没有标明这些植物哪些是整株可以食用哪些不可以。”夏普塔尔敲着小册子,严厉地说“还有哪些病人不能吃特定食材,你以为饥民里只有健康人吗?”

    乔治安娜这才想起来,有人会对坚果过敏,幸好没批量印刷,不然就要出大麻烦了。

    “谢谢您的指点。”她立刻虚心地说“是我考虑不周。”

    发怒的夏普塔尔先生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口气却没有之前那么冲了。

    毕竟她是个女孩,男士在女孩面前都会温柔克制地多。

    他又罗列了一些注意事项,将它写成了一个单子递给了乔治安娜,然后他就跟她开始说关于制糖的原材料问题了。

    甘蔗制糖单纯靠榨,甜菜制糖靠提取,还要储存和堆放,朗布依埃的糖厂只是个试点,真正的工业化糖厂将在别的城市开设。

    科西嘉人的野心是将糖厂开在法兰克福和马格德堡,他说他曾经梦到过自己到过美因河畔,有一只母鹿在岸边散步。

    他描述的画面很美,却被乔治安娜打了一个巴掌,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化工她不懂,但是她料想设备稍微调整一下,民用的制糖厂就能转成军工的火药厂。她还在间谍小说上看到,特工可以用糖做炸弹,这时候她倒是希望自己不懂得多了。

    牛奶、糖还有坚果在她的脑子里会被组装成巧克力、蛋糕和糖果,拿破仑则想到的是火药、税收和战争,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权威往往有高傲的脾气,购买粮食需要和数据打交道,有社会地位、德高望重的夏普塔尔被一个投机商给替换了,他会生气是正常的。

    要是换做别的大臣,波拿巴根本就不会理会,他教训大臣的样子乔治安娜见过,但对办砸了差事的夏普塔尔他却让乔治安娜去哄,夏普塔尔好像也并不是真的为自己被撤换生气,男人的友情真是让人费解。

    7月14日是共和国建国纪念日,那一天朗布里埃的盛宴也会举行,到时波拿巴将对为共和国作出杰出贡献的人颁发奖章,“总司令”交代给她的任务是说服夏普塔尔接受这份荣誉。

    普通人争抢着要的东西,夏普塔尔却拒绝,谁说女人的心很难猜的,明明男人的心也很难猜。

    她被灌输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夏普塔尔就离开了还没坐热的椅子,到外面寻找适合建设新工厂的土地去了。

    “甜菜夏天可以种吗?”乔治安娜晕头转向得自语着,她貌似还要从耕地里划拨出一部分土地出来开辟苗圃。

    “有这么忙吗?”就在她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她听到了波拿巴的声音。

    “你有那么闲吗?”她盯着穿着黑色便服,靠墙站着的第一执政。

    他真的很年轻,乳制品厂的会计和他差不多大,可是身份却天差地别。

    他用手指勾着她的手指。

    “想我没有?”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很难将这个文质彬彬的人和那个战场上的战神联系在一起。

    “你在看什么?”他用蛊惑一样的笑容对她说。

    “我在分辨你是神还是魔鬼。”她低声说。

    “过来,我有礼物送你。”

    “现在是工作时间。”

    “我想厂长肯定会同意放你休息一会儿的。”这个有钱的混蛋得意得说。

    她倒想看看他会耍什么花样。

    于是带着手里的文件,跟着他一起走了。

第四十九章 万物的尺度(中)

    在英国,长度的度量衡是英尺、英寸。

    在法国,长度的度量衡则是米。

    “还有多远?”被捂着眼睛的乔治安娜不耐烦得问。

    “正前方50米就到了。”她的法国情人兴高采烈地说。

    “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

    “耐心!惊喜留到最后。”

    她有点不安,因为眼睛看不见了,不过从他手指的缝隙她还是看到了一点风景,好像他们到了池塘边。

    她的身后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波拿巴将军也不是完全没有运动神经,他只是没有其他职业军人那么高大强壮罢了,他的脚下还是很灵活,并没有因为乔治安娜的裙摆而跌跌撞撞。

    一把年纪的“老女人”还和年轻小伙子玩年轻人才玩的游戏,她心怀愧疚的同时又感觉很刺激,因为还没人跟她玩过这个游戏。

    读书的时候她独来独往,只有考试公布的时候才会出现她的名字,等毕业之后就留校了,哪个学生那么大的胆子敢捂着老师的眼睛。

    唯一的同龄人西弗勒斯是个实验室怪人,他宁可将时间用在研究黑魔法和魔药都不出来多照点阳光。

    西里斯、詹姆他们也没有跟她开过这种玩笑,可真是奇怪。

    大约又走了十几米远,波拿巴把手给挪开了,她的眼睛适应了一下,然后发现水塘里漂浮着几块白色的物体,看起来像是泡沫。

    等她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了,她才认出那居然是几只通体雪白的天鹅。

    “英国国王送的礼物,喜欢吗?”利昂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她就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刚才想到鹿,现在又是天鹅,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喜欢?”他怀疑地问。

    “我想我不是那种会一高兴就激动地乱跳乱叫的人。”她抓着他的袖子,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我的守护神。”她哭得泣不成声“我的守护神是一只天鹅。”

    “我看到你脖子上有天鹅项链,以为你喜欢天鹅。”他站着不动,让她自己哭“你流的这是高兴的眼泪吗?”

    她的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但她还是点头了。

    “看到家乡的东西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天鹅法国不是也有么?”

    “这是英国国王送的。”他又强调了一次“你们英国法律不是规定公共水域的天鹅都是国王的么?”

    “为什么他要送天鹅给你?”她奇怪得问。

    “猜。”他用傲慢又故作姿态的表情说。

    如果拿破仑把身上的衣服换成魁地奇运动员制服,那就和那些打完了球,赢了比赛,在女友面前炫耀的男孩儿一样了。

    “你干了什么?”

    “我们成功了!”他充满了惊喜感得说“修圣马丁运河的资金我筹到了,英国花七千万英镑买了我们的小麦,我们的罗马可以开始动工了。”

    她愣了一下。

    她只是随意将圣马丁运河比喻成罗马的供水系统,拿破仑却好像当真了。

    “你在想什么?”他将大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在想罗马还有什么建筑。”她呆呆得说“万神殿和斗兽场你别想了。”

    “可以修公共浴室,还有元老院……”

    “我觉得元老院继续留在圣卢克宫会更好一点,图书馆可以修好一点。”

    “图书馆对你来说就像是神庙?”

    “我更喜欢比喻成天堂……罗马不是一天修成的,查士丁尼太心急,想在有生之年将君士坦丁堡修成罗马,你可不能……”

    “我想修凯旋门。”他打断了她“你是不是要劝我不要把钱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你开玩笑吗?”她往后退了半步“法国人喜欢凯旋,不过你要先打一个胜仗,哇,放我下来……”

    拿破仑却继续抱着她转圈。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却还是有点力气,方正抱着她转圈足够了。

    等闹过之后,她重新冷静下来,看着池子里的天鹅莫名有些伤感。

    “您又在想他了,对吗?”科西嘉人说“每次您想他就是那幅不快乐的表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年轻人解释。

    “他如果让你不快乐,为什么不离开他?”

    “他没让我不快乐……”

    “那他做了什么哄你开心的事?”他契而不舍地追问。

    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西弗勒斯不是那种会哄女孩开心的人,她一直都像自弹自唱的竖琴,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他是个认真的人。”她拍了拍利昂的胳膊“性格阴郁又怪异,不像你那么充满阳光。”

    利昂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什么?”

    “他在利用你的同情。”利昂轻蔑地笑着“真低俗的招数。”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乔治安娜立刻指责道“同情他甚至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他抗拒地把头扭向一边,一副完全不想听的样子。

    “这份合同谁来签的?”她没话找话一样问。

    “你要是想问我话,就要哄我开心,别人都是这么做的。”

    她又想打这个家伙一巴掌,让他清醒一点,别沉醉在别人的歌功颂德声里。

    但她又想了一下,她其实不那么在意谁做代表签了这份合同,那个人只是一个代表,

    “您不说点什么吗?”

    “你多少岁了?有点成年人的样子好吗?”

    结果他更生气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修苏伊士运河?”她另外起了一个话题。

    “你的间谍丈夫没告诉你?”他满是醋意地说。

    这是她生平头一次遇到吃醋的情人,而且一想到这个人是撼动整个欧洲的拿破仑,这感觉就更怪了。

    就像是一个荒诞不羁的梦,是时候该醒了。

    “修苏伊士运河不是光把河修通了就行了。”他不怎么高兴地说“亚历山大将来会成为埃及的首都,就算是牺牲了沙尔基亚的利益,也要让更多的水流入别何伊拉,恢复拉赫玛尼亚到亚历山大的运河,另外还要修永久的城防工事、医院、仓库和工厂,那是一个大工程,光这点钱是不够的。”

    “我听说苏伊士运河修不了是因为红海和地中海海水落差太大。”她惊讶地说。

    “谁跟你说的?”

    “报纸……你别在意。”她捂着额头。

    “负责测量的技术员说可以修,我们缺的是资金,你们的政府可真会操控舆论。”拿破仑冷笑着说“没有陆军的寡头国家也就这点本事。”

    “我们有陆军!”乔治安娜朝着法国独裁者大喊。

    “哈哈哈。”结果她这么做反而把他给逗笑了。

    她真希望拿破仑能看看未来,法国陆军是怎么被“没有陆军的英国”嘲讽的,他的表情肯定非常精彩。

    后来她又脱了鞋,将裙摆给提起来,然后走进了池塘里去碰那些天鹅。

    天鹅本来怕人,但她又不是人,这些漂亮的小动物就让她摸了。

    “利昂,你也过来摸摸!”她朝着岸上的人大喊着,他默默地摇头。

    然后她注意到天鹅翅膀上的羽毛被剪了,这么做或许是为了防止它们逃跑。

    可怜的小东西,它们失去自由了,虽然它们在水上飘着的样子看起来很美。

    但失去自由的美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带我去了很多国家。”乔治安娜对波拿巴说“威尼斯、帕多瓦、维也纳……”

    “有一天这些地方我会带着你再去一次的,他对你根本就不好。”利昂又一次打断了她,用发号施令的口气说“以后你说威尼斯,不要再提他的名字。”

    她跟这个军阀没法沟通!

    她不摸天鹅了,直接上岸放下裙摆,光着脚提着鞋就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来,她也懒得倒回去,因为她也生气了。

第五十章 万物的尺度(下)

    对擅长幻影移形的巫师来说,法国和英国并不远。

    西弗勒斯一路从法国的枫丹白露,幻影移形到了伦敦,在以前凤凰社总部所在的布莱克老宅附近监视。

    现在是白天,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罗恩·韦斯莱骑着带挂斗的飞天摩托,如普通麻瓜车辆一样离开了家门。

    詹姆波特的儿子穿着皮夹克,看起来又帅又有型,一点都不像是去打仗的,反倒是去耍威风的。

    “跟他的教父一模一样。”卢修斯·马尔福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说“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卢修斯,他盯着在门口站着的那个红头发的女人。

    她有韦斯莱家的特征,一个很坚毅的下巴,而且眼睛是褐色的,不是莉莉·波特那种湖绿色。

    “你在听我说话吗?”卢修斯问。

    西弗勒斯盯着铂金贵族,后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问你,卢修斯,你现在还有除了纳西沙以外的女人吗?”

    “不!”卢修斯立刻回答“就以前那个我都还没取得她的原谅,怎么还会有别的?”

    “女人出轨,是不是和男人不一样?”西弗勒斯问。

    卢修斯将灰色的眼睛睁大了“你刚才说什么?”

    西弗勒斯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举起魔杖似乎想给卢修斯一个遗忘咒。

    “你们才渡完蜜月,也太快了!”卢修斯立刻为西弗勒斯抱不平“对方是谁?”

    “你不会相信的。”西弗勒斯一脸便秘的表情。

    “谁?”卢修斯好奇心旺盛地问。

    西弗勒斯选择了沉默。

    “要不要我叫上人教训他?”卢修斯兴致勃勃的说。

    “那样全世界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西弗勒斯怒吼。

    “走吧,我们去喝一杯,慢慢聊。”卢修斯拉着西弗勒斯的胳膊“真看不出来那个小不点居然那么大的胆子。”

    “不是她的错,是那个科西嘉矮子的错!”西弗勒斯压抑地咆哮着“他对她下了魔药。”

    “科西嘉矮子……拿破仑·波拿巴?”铂金马尔福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不是死了几百年了吗?”

    “他的鬼魂没有走。”西弗勒斯咬着牙说“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和厄里斯魔镜有类似的作用。”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郁闷的。”铂金马尔福摇头“一个鬼魂能对她做什么?”

    西弗勒斯盯着和德拉科一样颜色的脑袋,似乎想用某种工具将他的头盖骨掀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她的身体没有出轨,对吧。”马尔福说“那就没事了,你就当她自己胡思乱想好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活的真他妈轻松。”斯莱特林的院长一边说脏话,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马尔福问“你瞧见了?”

    “整个巴黎都疯传了!”

    “我怎么不知道!”

    西弗勒斯冷静了下来,卢修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是波莫娜出轨了,只要她肯回来,我也觉得她比莉莉·波特好,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把你当一回事,结婚前就和你断了来往,一个泥巴种能过成她那样已经不错了,也就波特家……”

    “别那么说她。”西弗勒斯维护着。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遭遇?”卢修斯装腔作势地说“她心里一直有个结,整个巫师世界都知道你爱莉莉,现在轮到你了,整个巴黎都疯传了,你是什么感受?”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

    “我一直都对哈利波特没好感,他要不是运气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卢修斯轻蔑地说“还有韦斯莱一家,傍上他也转运了,你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当了一会英雄,差点把命丢了,还把自己的事业、名誉毁了。”

    “我就不该听白巫师的哀求。”西弗勒斯万分后悔地说。

    “我就说那个老疯子不正常,我想把他赶出学校,校董们还把我赶走了。”卢修斯说“我听贝拉说,你还说他是个伟大的巫师。”

    西弗勒斯没说话。

    “你现在还觉得他伟大吗?”

    “他是个老傻瓜。”西弗勒斯许久后说。

    “他自己过得痛苦,拉着你们俩也痛苦,你们30多岁才有第一个孩子。”

    “够了。”西弗勒斯冷着脸打断了卢修斯。

    “以后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好的。”卢修斯略带自豪地说“我和茜茜也是因为德拉科改变了很多,我不是很好的父亲,但我至少让他们衣食无忧,哪像韦斯莱一家。”

    “借我点钱。”西弗勒斯说。

    “你跟我说什么借。”卢修斯将一个签好了名的空白支票本给他“你的专利费,现在谁都没提这件事,把它给我儿子怎么样?”

    “没问题。”西弗勒斯收起了支票本。

    “法国那边情况怎么样?”

    “马上就要开始大乱了。”西弗勒斯冷脸说“可能整个欧洲都要大乱。”

    卢修斯睁大了眼睛“什么事,那么大?”

    “和我妻子有关。”西弗勒斯阴郁地说“我们在尼克勒梅的水晶球里看到了未来。”

    “那我做什么生意挣钱?”卢修斯问。

    “我怎么知道。”西弗勒斯冷着脸说,然后幻影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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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身处某个圈子,有些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英国商团这次来法国,不只是洽谈粮食采购,还有糖、大袋棉花、酒的解禁。

    拿破仑要在国内搞糖业,以至于连国外的精制糖和糖蜜都受到了限制,国内想吃糖变得无比困难。

    英国的报纸对大陆的战争、政治漫不经心,对拿破仑的经济政策也没有多大关注,更多的是关于糖、面包价格的消息。

    因为红海和地中海水位问题,苏伊士运河修不了已经是21世纪的常识,但显然她又被“常识”给骗了。

    拿破仑不修苏伊士运河是因为缺钱,又是对外战争、又是大搞建设,国库本来也没多少钱,也难怪他能被逼急了想出用“肥料”吸血的主意。

    为了凑集那100万公担粮食,拿破仑把罪臣启用了,这个罪臣要是把事情干好了,以后又会是个麻烦人物,这种有能力又没品德的人很难驾驭。

    但是有能力有品德的夏普塔尔先生干不了这种事,他是学者型的实干家,不会粮食投机市场的把戏。

    聪明人捅出来的篓子才难摆平,波拿巴解了一时燃眉之急,以后有的是麻烦。

    他在朗布依埃也不是光顾着和女人谈情说爱,参加花园音乐会的以经融的朝臣家眷居多,约瑟芬在待客方面是无懈可击的,就是这现场音乐会根本没人听,大家都在聊天,就连“乔治安娜小姐”都在一个人胡思乱想。

    照理说“宠妃”应该有很多人巴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没人敢靠前,夏普塔尔先生是个比利昂库尔更加不可靠的监护人,他要忙工作,这种社交场合他根本就不来,所以要他这个监护人干什么?

    有时候聪明人和聪明人是有区别的,利昂库尔在这方面就比夏普塔尔干的好,所以他以一个前朝余孽的身份,重新成了农业调查员,拿破仑甚至放了一定权力给他。

    她瞧着不远处社交中的爱丽丝和利昂库尔夫人,她们也不敢到她这边来,于是她瞬间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这堵围绕着她的无形的墙是拿破仑给她修的,似乎在她“认错”之前,她就这么一个人被冷落着。

    习惯了被温暖簇拥,这种冷冰冰的感觉还真难受。

    但她也不打算主动去社交给自己解闷。

    这不是听音乐会吗?她就听音乐,气死他,看谁耗得过谁。

第五十一章 不知进退

    入夜后前来朗布依埃办公的官员们都乘坐着自己的马车,回城堡附近的住处了。

    乔治安娜本以为这个夜晚已经结束,结果她刚打算洗漱就有人来敲门。

    她将门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拿破仑的男仆。

    “你跟他说,约瑟芬在这儿我就不会去他那儿。”她不害臊地对男仆说。

    “老爷有正事跟您说。”男仆说。

    “什么事?”

    “请随我来吧。”

    她没有继续追问了。

    这种半夜三更,女仆被男仆带着去领主卧室的戏码在电视剧里常出现,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然而她并没有被带到拿破仑的套房,而是到了城堡二楼的议会套房。

    拿破仑·波拿巴阁下坐在图书馆里充满洛可可风格的沙发上等她,他的身后有一个挂毯,主题是狩猎野猪,看起来平静而憔悴,一点不像30岁的人。

    “你赢了。”他指着靠近她右手边的小桌子“看看吧,这就是和谈的草案。”

    她愣了一下。

    亚眠协议是1802年签订的,不过它开始草拟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看样子这次来的商团好像还带着不小的使命,不只是送白天鹅和买粮食而已。

    “怎么不去看?”他温柔地说。

    “女人不参与政治。”

    “那你是来干嘛的?”

    “……和平。”她心虚地说。

    他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嘴角带着算计的微笑。

    “乔治安娜,你以为维持和平的条件是什么?”

    “向往和平的心。”她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对这世上有些人来说,世间只有有利可图的战争,和无利可图的和平,如果和平不能带来利益,那么他们就不会继续维持下去,进而撕毁合约,这就是你想要的和平?”

    她这时才想起来了大陆封锁。

    “你喜欢威尼斯,我也喜欢,我打算过几年退役,你和我一起去治理威尼斯如何?”

    “你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从事第一执政的工作让我失去了自由,又没有了欢乐,我想要与妻子、孩子呆在家里,我累了。”他盯着她低声说“还是说你希望我工作到死才罢休?”

    表面上拿破仑是挺自由的,可以随意选择从一个宫殿搬到另一个宫殿去住,但是对于去过寸草不生的沙漠以及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的军人来说,这种“自由”只不过是世袭君主选择豪华囚笼的权力罢了。

    “那我该离开你,你应该与约瑟芬……”

    “那你就和那些寻常靠近我的女子没什么两样,都是有所图谋,既然如此何不大方些,塞西莉娅。”他打断了她“为了你的祖国获得在法国外交上的优势,让无利可图的和平变得有利可图,这样你渴望和平才能维持地长久些。”

    她看着这位“苏丹”。

    他好像很认真。

    “我不能。”她低声说“我还没伟大到为国家牺牲到这地步。”

    “那你就和巴黎的女人一样,任意妄为!”他恼火地说“你究竟是在和我玩游戏还是认真的?”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可以放弃对英国封锁,只要你答应我。”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只被狩猎的猪,拿破仑就是那个猎人。

    ‘别忘了你本来的目的’。

    她好像听见了哈托尔的声音。

    她想要和谈,现在和谈真的开始了,她好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是时候该走了。

    “您的决定事关两个国家,几千万人的生活,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波拿巴凶狠地说,然后他就背转过去,好像不想看到她了。

    “西弗勒斯常说我蠢。”她低声说“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很蠢。”

    “我对那个人很抱歉,他要是想杀我我不会躲,那样其实还比较轻松。”他带着笑意说“您这么糊涂下去,我可真有点受不了了。”

    “你想我离开你的生活?”

    “不,我想你留下,到威尼斯去,和我一起完成意大利贸易统一。”

    “你有很多仇家。”

    “我知道,你的丈夫就算其中一个。”拿破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咱们聊聊其他的。”

    他又重新坐在沙发上,然后拍着自己的大腿“过来。”

    她直接摇头。

    “爱尔兰人想要我支持他们暴动。”拿破仑冷冰冰地说“你要是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你怎么威胁人!”她又一次打断了他。

    “因为我只剩这个办法了!”他恼怒地大喊“过来坐下!”

    她马上乖乖听话,在雄狮的腿上坐下。

    他满脸怒气地瞪着她。

    这场面一点都不唯美浪漫,更别提情意绵绵了。

    “爱尔兰人真的想暴动?”她低声下气地问。

    “这时候我倒希望你是个普通女人,能聊点正常的话题,你平时的能说会道呢?”

    “那是我碰巧知道你的想法,现在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现在是个吃醋的丈夫,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输给一个连哄女孩都不会的人,他能追求到你全靠走运。”

    “你其实也不会哄。”她怪异地笑着,想着他那些蹩脚,却诚意十足的情诗。

    “你今天不开心吗?”他有些失落地说。

    “我很开心,但我希望你能把这些天鹅放进杜伊勒里宫的水池里,让公众一起欣赏,我不喜欢特权。”

    “有一些美丽我可以分享,比如卢浮宫里的收藏,但有一些美我想独占。”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的好塞西莉娅,说点甜蜜的情话给我听。”

    她想说自己不是塞西莉娅·巴福,一个威尼斯贵族的私生女。

    但她确实是个父母不详的私生女,而且她也不想像克莱登斯那么渴望追寻自己的历史,然后被格林德沃给利用。

    她看着眼前的“暴君”,发现他此刻就像是即将渴死的沙漠旅人,一个有点善心的人都会施舍他一碗水喝。

    “我想要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但不是原本的,我要复制的。”她高傲地说“我要把它挂在卢浮宫的墙上。”

    “我能问为什么吗?”狮子很听话地说。

    “你搜集的那些画,有的不够好看。”她撇着嘴说“把它们还给原来的主人,这样才能腾出地方挂杰作。”

    “不够好看?”他怪异地笑了起来“你懂什么是艺术?”

    “你有没有看过提香《天上的爱神与人间的爱神》,你知不知道那是出自什么典故?”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我在听。”

    “你根本没有在听。”她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大脑袋“这幅画不仅要看它的画面,还要联系哲学,这幅画的标题就是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所说的……”

    他让她叽叽喳喳地说话,自己则安静地听着。

    等到她觉得自己确实向他证明自己“懂”艺术之后,她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喜欢威尼斯是因为提香?”

    “他在为女人发声。”她将头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您能明白我,但却是西弗勒斯带我去威尼斯,虽然他打算去那个地方的目的是因为它快沉了。”

    “我不会修改法律的。”他冷冰冰地说“缪拉还跟我说应该取消法典中的离婚条款,我跟他说就算那不勒斯重新归意大利我都不可能答应。”

    “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修改法律?”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抗议,这个民族就像一盘散沙,需要花岗石一样坚固的基础……”

    她用吻让他闭嘴了。

    “苏丹。”她低声说“你想看塞西莉娅跳舞吗?”

    “你会肚皮舞……嗷。”他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满脸莫名其妙。

    “你在埃及……臭男人。”她咬着牙说。

    在外面肯定免不了应酬,应酬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情况,她死都不会去跳肚皮舞的。

    “那你要跳什么舞给我看?”他不正经地捏着她的手问。

    她想起了那个西斯铃,不知道用它能不能把这个魔鬼给驱走。

    “我保证,在维护法兰西利益的前提下我会对英国温柔的。”他轻声细语地说“这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对我。”

    “历史不是这样的。”她带着哭腔说。

    “去他的历史,这是一个梦。”他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约瑟芬在这里,你跟我到外面去。”她立刻说道。

    “她把那个人领进了我的房子!”拿破仑冷酷地说“我给她尊重,她怎么没给我尊重呢?”

    “我想那是因为她当时被恋爱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没仔细思考,就如您现在一样。”她冷静地说“而且我不是那种爬领主床的侍女……”

    “你就没做错过任何事?”他冷冰冰地说“清醒的人才最荒唐。”

    “我不是你向她复仇的工具。”她站了起来,却被抓住了手。

    “嫉妒了?”他带着笑意说。

    “放开我!”她试图挣脱。

    他却像是享受一样满脸陶醉。

    “我不会离开,我的孩子必须出生在我家的床上。”

    塞西莉娅并不是在主家出生的,她永远都是私生女。

    但是世界上第一个女大学生的父亲,巴蒂斯塔·科尔纳罗却让自己所有的孩子都在威尼斯的皇宫里出生,即便他当时没有和他身份卑微的妻子结婚。

    婚生子和私生子的区别其实并不是合法的婚姻手续。

    “我发觉除了才华横溢外,我还喜欢有责任感的男人。”她很悲哀地说“然后让他们干不负责任的事。”

    “你很有自知之明。”他微笑着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别睡仆人的住处了,你就睡在二楼。”

    “我选那边是因为离厨房近……”

    “我们都为公众如仆人般服务过,现在我想享受生活。”他站了起来,搂着她走向隔壁的卧室。

    那是一间充满了洛可可风格的卧室,被漆成了白色,镜子上和窗户上有丘比特的图案,房间的角落有四只动物。

    “这以前属于图卢兹伯爵夫人,喜欢吗?”

    她却盯着门楣上的黄道十二宫图案发呆。

    “我的伯爵夫人,你在想什么?”他亲昵地在她耳边说。

    “你记得威尼斯的钟楼吗?那上面也有十二宫的标志。”她傻乎乎地说“我一开始以为十二宫是倒着转的。”

    “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他费解地问,看来也有“天才”想不明白的问题。

    “文艺复兴,时间倒流。”她羞涩地说“玻璃在希腊时代其实就做的很纯净了,后来工艺失传,只能做彩色的玻璃,威尼斯人为了重现那种透明的玻璃而不断改进,然后伽利略可以用透明的玻璃制作望远镜了。”

    他长舒一口气,正对着她,很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明白他为什么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你了。”他轻柔地说“我真想像他那样。”

    “你和他不是一样的人。”乔治安娜说“他把世界和爱情能分开,你做不到,你需要平衡。”

    “现在我不需要世界。”他将她拉进了房间,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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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现在参观的,是图卢兹夫人的卧室,房间里的四个角落所装饰的四只动物代表当时发现的四个大洲……”

    龚塞伊·德·勒鲁瓦心不在焉地和其他游客一起听导游的讲解。

    他盯着墙上的镜子,像是想要找到与众不同的一面,进而找到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议会套房非常奢华,图卢兹伯爵逝世后城堡传位给他唯一的儿子,这位公爵又将大量时间致力于美化它。

    “你已经有那么多了,怎么连别人仅有的都抢。”龚塞伊抱不平般说着,然后跟着其他人向下一个房间移动。

第五十二章 “button up”

    绝大多数的魔药大师都不是如同齐格蒙特·巴奇一样找个无人的荒岛离群索居的。

    他们有自己的关系网、社会地位,在获取了卢修斯·马尔福的资金支持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开始联系以前认识的那些人。

    斯内普已经死了,为了莉莉·波特而死,这是救世主波特和预言家日报对外宣布,已经盖棺定论的事。他也无意让一个死者复活,但他以前认识的那些“朋友”可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提供帮助。

    钱有时能买来爱情,有时也能让人保守秘密,斯内普正好就认识一个很爱钱又很有名望的人——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借助着斯拉格霍恩的名望,他重新和学术界取得了联系,然后他就借着“友人”的帮助,进入了英国皇家档案馆。

    伦敦有公共档案馆,这个馆收藏着自中世纪以来中央政府机关和法院的档案,一般档案满30年就向公众开放。

    梵蒂冈也有秘密档案馆,里面收藏着教皇的秘密档案,皇家档案馆里收藏着的是英国皇室和其他国家皇室来往的秘密,可不是法院档案可以公开的资料。

    拿破仑在欧洲大陆称王、称帝的时候,英国国王是著名的疯王乔治三世,他曾经因为多次精神错乱而难以执政。

    要对付拿破仑那样的魔鬼,靠吵来吵去的议员是不可能的,乔治三世统治时期的英国内阁名存实亡,政党被视为大逆不道,君主立宪根本就是个幌子。

    1801年也就是亚眠和约签订的前一年,乔治三世又一次旧病复发,和生孩子困难的拿破仑不一样,乔治三世有很多子女。当1788年11月,乔治三世因为精神疾病而缺席,议会很多活动无法开展,这是王子的朋友查尔斯·詹姆士·福克斯主张威尔士亲王,也就是未来的乔治四世摄政,在国王因病丧失能力期间,摄政王自动享有国王的一切权力。

    这一主张收到了当时的首相小皮特的极力反对。

    小皮特之所以反对,一是因为他认为权力属于议会,这是《权利法案》和《王位继承法》规定了的,二是因为威尔士亲王糟糕透顶的名声。

    《泰晤士报》将他描写成了一个醉鬼,一个信誓旦旦只爱酒瓶和女人,而不喜欢政治和教会的人。

    他食量大,嗜酒如命,30岁时就大腹便便,胖得像漫画中的怪物。

    英国是个新教国家,1784年时王太子遇上了一个天主教寡妇,还比他大5岁。当时的王家婚姻法规定新教徒和天主教徒是不能结婚的,威尔士亲王就找了个拖欠了巨额债务的牧师,让他为自己举行婚礼,事后还封那个牧师为大主教。

    第二年王太子就陷入了巨额的债务危机,乔治三世拒绝向儿子增加年金,说那是“无耻地浪费公款,去满足一个不走正道的年轻人的奢欲”。

    威尔士亲王和他的寡妇娇妻被迫搬出了自己的官邸,他的盟友在议会提出给她增加年金的动议,但被议会以他可疑的婚姻为由否决了。

    直到他发表声明否认和那个寡妇的关系,议会才同意拨款16.1万英镑帮他偿还债务,并用6万英镑赎回他的官邸。

    1795年时他被迫同意和表妹卡洛琳结婚,以便议会为他偿还63万的债务,卡洛琳并不比王太子苗条多少,王太子一看到她,马上就命人给自己白兰地,喝得烂醉如死猪般被仆人们抬进了新房。

    1800年因为酒精威尔士亲王得了胃炎,他的天主教寡妇回到了他的身边为他戒酒。

    原来反对威尔士亲王的小皮特在1801年3月14日下台,3月17日亨利·阿丁顿上台,1804年5月小皮特又上台,可怜的亨利·阿丁顿一直被质疑,为什么会成为小皮特两任之间的接班人。

    乔治三世在发疯之前去过一次乡下,阿丁顿的父亲安东尼·阿丁顿曾经是查塔姆伯爵威廉·皮特,也就是小皮特父亲的医生,老皮特和小皮特都有痛风病,安东尼·阿丁顿也建议小皮特用喝葡萄酒的办法治疗。

    小皮特和亨利阿丁顿从小就是好友,1801年因为爱尔兰天主教徒的问题,小皮特与国王意见不合,国王只好物色一个新的首相,这个新的首相就是亨利·阿丁顿。

    阿丁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同法国媾和。

    1803年爱尔兰爆发了一次起义,但因为原本该来增援的法国人没有及时赶到,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起义领导者拉塞尔和艾米特被处以绞刑。

    威灵顿公爵曾在爱尔兰服役,1799年时他被任命为塞陵加木和迈索尔总督,这两个地方都在印度,距离欧洲和英国有半个地球那么远,理论上他是不会参与那次镇压的。

    西弗勒斯用钱雇佣了工作人员,让他们将所有拿破仑崛起到退位期间的资料都复印一份。皇家档案馆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做,西弗勒斯又是以学者身份来索取资料的,在收受了一笔贿赂后,那些复印机就开动了。

    英国这边资料收集好了之后,他本打算要去一趟德国,不过档案馆有个懂电脑的小子,他主动提出可以利用互联网,从德国的档案馆获取资料。

    德国的档案获取的可能不多,因为柏林被烧毁过,远不如英国的档案馆里的那么全。

    有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不忠后会借酒浇愁,和朋友一起埋怨女人,有的人则会想办法搞死情敌。

    其实比起女人变心,更让人愤怒的应该是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对方没把他当一回事,以为随便打发就可以把事情摆平了。

    但双面间谍不是拿破仑的中尉,等他找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就是科西嘉人的死期。

    “猜猜1801年的英国谁做主?”西弗勒斯看着那些尘封的历史文件,笑得惬意极了。

    仿佛他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一天就是一年,如果从1821年拿破仑去世之日起他就被困在那个世界里,那么他已经被困了67000年了。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经比喻过,一个男人与美女对坐一个小时,只会觉得过了十分钟,而夏天呆在火炉边十分钟,就像是过了一个小时。

    有冥后陪伴的冥王当然觉得日子漫长无所谓,但他要是置身在地狱的大火里,那他就觉得有痛觉、嗅觉和味觉的灵魂生涯不是那么愉快了。

    用匕首杀了他,让他的灵魂消散,对拿破仑来说是一种解脱,西弗勒斯手里这把卡摩斯的匕首是一把仁慈的匕首。

    反倒是执行杀戮任务的人,会变得难以解脱。

    ‘求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仿佛又听见了天文塔上,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巫师的哀求。

    那是他在哈利波特面前演的一出戏,就跟他手里的“剧本”一样。

    他不介意其他人怎么看,但那个曾经为他开门的女人将门关上的时候,他就再难入眠了。

    他开始变得经常外出,在黑暗中寻找那个照片上的无人岛。

    夜风吹着很冷,冷得就像是地狱,又或者像是拿破仑所处的小冰期。

    疼痛让他停止思考,他只能按照白巫师所安排的那样执行任务,他忽视了其中的逻辑——如果黑魔王不知道哈利波特是自己的魂器,那么为了凑足7个魂器,他还会制造一个;如果他知道哈利波特是魂器,那么他就不会用阿瓦达索命咒毁了它。

    更何况索命咒对魂器是无效的。

    那么对拿破仑用索命咒也好像是无效的。

    他收敛了笑容,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看起来就像两个空洞。

    即便还有一个魂器还没有找到,他也不打算帮哈利波特找了。

    他累了,至于哈利能不能再当一次救世主,那全凭他自己的本事,这一次可没有长辈替他开路了。

    反而是轮到他成为长辈,保护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们了。

    哈利波特现在的美好生活是建立在德拉科·马尔福的痛苦之上的,如果不是卢修斯·马尔福很擅长运作金钱,德拉科也会和冈特以及巴黎那些失去一切的旧贵族一样潦倒落魄。

    西弗勒斯的右手上留有牢不可破誓言留下的疤痕,他要照顾德拉科一辈子,直到自己的生命结束。

    法国的旧贵族不知道怎么保护属于自己的财产,如果哈利波特继续这么玩下去也会步上和他们一样的老路,让波特家发财的头发顺滑剂生意他居然都舍弃不做了,金妮韦斯莱也只会做报纸体育版的编辑,根本不像阿斯托尼亚一样自己经营糖果店,让德拉科可以安心读书、干自己的事,不用担心老马尔福切断了他们的资助,最后和威尔士亲王般为了债务,答应议会娶一个肥胖的女人。

    如果波莫娜不是混血媚娃,而是一个矮胖又穿着满是泥巴的女巫袍的老女人,还有哪个男人会爱她吗?

    就算她的心灵非常美,估计也没谁会在意她的内在。

    同样一个男人什么都没有,也不能期盼会有女神垂青,因为就算她犯糊涂了委身下嫁了,他能保护得了她,不让她被有权有势的男子抢走吗?

    爱,其实是有条件的,无条件的爱不存在,那只存在于梦里。

    “史密斯先生,你要的东西都复印好了。”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对西弗勒斯说“这些资料你要怎么带走?”

    西弗勒斯看向了他的身后,足有好三个小推车那么多,这还是上百年时间不断删减的结果。

    “谢谢。”他卷曲着嘴角,拿出了魔杖,那个麻瓜不明所以得看着他。

    “别担心,只是消除你的记忆,钱你还可以留着。”斯内普用女王的口音说“别担心它的来历,很干净,不用担心有人会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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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是个很失败的老师,不过有一点她还是觉得很自豪的,那就是她不随意接受别人,尤其是异性送的礼物。

    她是会干夹带的事,但温室里的植物本来都是她自己种的,自己留点她毫无愧疚,现在地狱的渣滓却让她开始学收礼了。

    法国的棉织业竞争不赢英国,又需要进口的棉花作为材料让工厂开工,男人们怎么在谈判桌上博弈她不用管,但英国商团送的棉织物她一样都不许收,即使棉织品比丝绸便宜很多,在很多人眼里代表着简朴。

    她的底线被一次又一次刷新,她觉得继续退让下去会变得不再是她自己。

    她又不是那种遇到了更好的对象,就见异思迁的女人。

    三强争霸赛的舞会,她自己定的规矩,答应了男孩的邀约,女孩就不能在遇到更好的,比如哈利波特的邀请时就把原来的舞伴甩了,谁敢那么干,她就把那个女孩关在休息室里。

    赫夫帕夫的女孩们也有出风头的心,但因为哈利成为了第四个选手,集体荣誉感让她们不像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女孩一样,期盼着“王子”来邀请自己,“好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如果男人心里的旗帜不该那么容易转变,那么她的“舞伴”也不该那么容易换。

    现在她因为某些复杂而特殊原因暂时换了,她原来的舞伴肯定会难受,她是违背了契约精神的。

    西弗勒斯没送她什么物质的东西,却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了她。

    社会契约论上说:缔结契约让社会和个人相互之间有了承诺……

    她还没看完那一段,手上的书就被人抽走了。

    “小姐,客人们来了。”苏菲对乔治安娜说。

    “谁让你动我书的!”她恼火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叫您好几次了……”苏菲怯懦得说。

    这就是症结所在,守护契约是神圣的,不应该无利可图而放弃维护和平撕毁契约。

    那个魔鬼正诱惑她违背已经定立的契约。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大吼大叫。”乔治安娜立刻道歉。

    “您有烦心事?”苏菲柔声问。

    “客人来了,茶准备好了?”乔治安娜说。

    “是的,小姐。”苏菲屈膝行礼,准备离开。

    “那个和财务大臣一个名字的男孩,他还在给你写情诗?”乔治安娜问。

    “我知道他是想通过我接近您。”苏菲连忙说。

    “瞧瞧我。”乔治安娜痛苦得说“找个简单一点的人结婚吧,有些才华横溢的人是不能碰的。”

    她也不管苏菲听了是什么心情,离开图书馆,去大客厅招待“老乡”去了。

    这才是他把她从女仆住的房间弄到伯爵夫人住的地方的原因。

    她不能傻瓜一样什么礼都收,也不能什么礼都不收,这么难的事她一个人处理得了吗?

第五十三章 丹蒂公子

    如果说拿破仑是那种长相动人的人,那么约瑟夫·波拿巴则是非常英俊,加上他的身高,绝对是个美男子。

    作为一个丝绸商人,他出现在这种场合并不奇怪,有他在乔治安娜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犯错了不是她一个人承担。

    法国大革命之后,欧洲男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没有蕾丝等高档织物,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裁剪。

    拿破仑的衣服以高领衬衫为主,吕西安作为文人则会系宽领带的领结。

    第一次在巴黎歌剧院跳舞的时候,她就觉得吕西安的领结看着眼熟,现在看着英国老乡们的穿着,她一下子就领悟过来在哪儿看过了。

    西弗勒斯的衣领不是维多利亚时代,而是摄政时代的,他的宽领结还是她帮忙选的。

    摄政时代男装裤子在正式场合是丝绸面料,这正是法国里昂出产的,除此之外还有意大利。拿破仑想把法国和意大利的丝绸倾销给英国,英国也想把棉织品而非棉花这种低级农产品倾销给法国。

    除此之外还有羊毛材质的衣服、毯子以及披肩,科西嘉人没说羊毛披肩能不能收,但乔治安娜觉得还是别收为妙,笑着说自己对羊毛过敏就婉拒了老乡的赠礼。

    这些伦敦上流社会来的纨绔子弟对乔治安娜小姐很好奇,毕竟波拿巴阁下在绝大多数场合都显得非常庄重、严肃,实在瞧不出他也有夺人妻子的爱好。

    这和英国摄政王娶寡妇不一样,而且他还让乔治安娜住在了朗布依埃城堡里,让她大大方方得见客,这一切都符合“昏君”的标准。

    很多人都将拿破仑比作凯撒,他在埃及也有个小克里奥佩特拉,不过她已经被遗忘了,现在她在什么地方都没人知道。

    在“后宫”里有那么一位说得上话的女人对商人来说是件好事。

    法国人主要还是喝咖啡,但法国本土不种植咖啡,殖民地的咖啡关税在特里亚农赦令里被抬高了,想要喝咖啡需要付更多的钱。皇宫里有喝红茶的女人,那么民间也可以有,至于销量多少就看谈判桌上怎么谈了,这样就算羊毛和棉花亏了,在茶叶方面也能挣回来,茶叶可是个暴利的行业。

    虽说采茶、管理茶山、烘焙都需要人工,但奴隶制让这个成本消除了。

    反正乔治安娜用红茶招待客人波拿巴阁下没管,茶几上还有糖、乳酪以及最近开始流行的“森林派”食品。厨房里的大厨们不仅仅研究主菜,还研究发明了甜点,巧克力山核桃馅饼陪着红茶口感很好,虽然不像马卡龙那么能代表法国,英国少爷们吃着一样开心。

    她没瞧见“大人”,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和法国的海关、缉私部门谈判,她原本以为很可怕的应酬出乎意料的轻松,她只需要躲在约瑟夫的后面不说话、保持微笑就行了。

    而约瑟夫和他们谈论的话题也是围绕着宴会,他们很好奇法国人的宴会是怎么玩的。

    拿破仑·波拿巴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时候,已经是战场上的战神了,有了对比之后她才发现利昂有多早熟。

    在困境里长大的孩子和在顺境中长大的相差很多。

    她独自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后发觉有人在看着自己,那是一个和路易一样有诗人气质的男孩,他和西弗勒斯一样长了个大鼻子,下巴上有凹陷,只是头发没那么长,眼睛是棕色的。

    “你是谁?”约瑟夫忽然问道。

    那个年轻人一开始没注意,后来是同伴撞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约瑟夫问的是他自己,他将视线从乔治安娜身上移到了约瑟夫身上。

    “华兹华斯,阁下,威廉·华兹华斯。”那个年轻人用法语回答。

    “你是干什么的?”约瑟夫和气得问。

    “我是一个诗人。”华兹华斯说。

    “我是问你,你的工作是什么?以什么谋生?”约瑟夫又问。

    “他的父亲是律师。”一个同伴回答“他曾经在剑桥读书,对贵国的大革命很感兴趣。”

    “这场革命代表了人性的完美。”华兹华斯立刻说“我很敬佩波拿巴阁下这样的英雄。”

    拿破仑·波拿巴可是“弑君者”……

    乔治安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好像明白这位诗人会跑到法国来了。

    她本以为约瑟夫会问华兹华斯写了什么作品,结果他却绕开这个话题,和少爷们继续谈论舞伴的问题了。

    暂且不论这些贵公子的人品如何,光看外表都是很不错的,毕竟年轻就占大便宜,也许这次宴会后异国恋会就此发展起来。

    不同的国家会存在不同的风俗习惯,好奇会让男女双方踏出第一步,长了好看的外表比看着惹人厌要好多了。

    她好像明白这些臭小子来法国的目的是什么了。

    从大特里亚农宫来的侍女都很貌美,拿破仑就喜欢这种金发苗条的女孩,那些公子哥的眼睛偶尔会往她们身上瞟,她忽然希望拿破仑能看上一两个侍女,这样她就可以厌恶他了。

    他希望她照顾好那些受伤的士兵,而且还修运河改善巴黎供水问题,虽然这条水渠是为了实现他梦里的罗马。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却干着很肮脏的工作,但有些活必须有人去做,就像有人必须去铲运巴黎城外的粪山一样。

    才30岁就想着退役,别人这个岁数正是闯荡事业的时候,可是他不像是在信口胡说。

    衣服本来存在的目的是遮掩身体,结果反而让人升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衣服下面藏的躯体长什么样,希腊人提倡不穿衣服,这样就杜绝想象了,波拿巴的身材并不完美,身上还有藓。

    可是他知道莎士比亚的那首诗,这对于一个实用主义的法国独裁者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让一个学文学的人看物理会痛苦,让一个学物理的看诗歌也痛苦,但他至少去看了莎士比亚,体会到了她把自己打扮成油画的暗示。

    她感觉到自己被当成艺术品欣赏了,虽然欣赏她的是个强盗。

    “你在想什么?”

    她眨了一下眼睛。

    “你在想什么?”拿破仑·波拿巴又问。

    “你怎么来了?”

    “你在想什么?”他再问了一次。

    “先说好,你不能嘲笑我。”

    他点头。

    “光线!光线!别执着角度。”她学着上次在圣卢克宫指挥那个画师时的样子说。

    他一下就懂了“你又想玩了?”

    “你想看那幅画?除了蒙娜丽莎。”她说道“我讨厌那个女人。”

    “我能问问为什么?”

    “她吸引了你的视线,你现在还把她挂在卧室里吗?”

    他叹了口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出事了?”乔治安娜问道。

    上一次也是在茶话会时利昂忽然出现,所有陪客都走了,这一次他是把客人给赶走了。

    “教皇的特使被绑架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是不是你丈夫干的?”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还有刚才那个小子,你一直盯着他看干什么?”

    “什么?”

    “约瑟夫跟我说的,你也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吗?”

    她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

    “我喜欢死了的诗人。”她拍着他的手背说“我不会和其他女孩一样,因为一首情诗就忘乎所以的。”

    “他长得也不英俊,你为什么盯着他?”他契而不舍地问。

    “你先说你不生气。”

    他忍耐了一下,瘪着嘴点头。

    “华兹华斯先生长得像西弗勒斯。”

    那个承诺不生气的科西嘉人立刻火大得站了起来。

    “如果男人心里的旗帜不轻易动摇让你尊重,那么女人不嫌贫爱富,是不是也该得到你的尊重?”乔治安娜大胆地说“你没有因为变得伟大而抛弃约瑟芬,我也不能因为有更好的选择抛弃西弗勒斯。”

    “就算你说我赢了我还是不高兴,先来后到就那么重要?”

    她想起了约瑟夫,想起了圣经里的故事,雅格用计谋夺去了以扫的长子权。她原本以为长子权没什么大不了的,世袭制崩坏后长子权也取消了,次子、私生子也可以有继承父亲一部分遗产的权力。

    如果她先遇到了拿破仑,而不是西弗勒斯会怎么样?

    可能她会和那些没眼光的女人一样对他视而不见。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她并不是个伯乐,说不定刚才的那些年轻人里也有个未来的大人物呢。

    “我觉得我是个好人。”乔治安娜说“我不想继续堕落下去了。”

    “你以为我想吗?”他反问。

    “你哥哥看起来人不错。”

    “能不能别说这个话题了?”他近乎哀求地说。

    “你想聊什么?”

    他愣住了。

    “我可以扮作肖像画,你看着我就行,什么都不说。”

    “能不能扮作玛丽亚?”

    她觉得自己可不像是圣母,她距离圣母有一个光年的距离。

    “你去过罗马,有没有看过米开朗基罗的圣母哀子?”

    “见过。”

    “我在威尼斯的金宫里看到过模仿那尊雕塑的作品,虽然神似,但我却觉得没有那种原作的神韵。”

    “你去过罗马?”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原作什么神韵?”

    “你去过法兰克福吗?”

    他不说话了。

    “我瞧见圣母在微笑。”波莫娜说“正常女人看到自己的儿子死了都会嚎啕大哭,但玛丽亚却在微笑,我就揣摩为什么她会有那样的表情,然后我得到了一个结论。”

    她捏了一下他希腊式的鼻子“因为她有个勇敢的儿子。”

    “你也希望我和他一样死吗?”他畏惧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刚才在想如果没有你会怎么样?我肯定不会有快乐,但我会比现在简单很多。”

    “我知道。”她抱着他的大脑袋“如果我不去碰爱情,我也会简单很多。”

    “约瑟芬总和我说死,你是不是也要和我说死?”

    对一个普通的、爱慕奢华生活的女孩来说,拿破仑的世界确实太可怕了。

    “喝点酒怎么样?”她豪迈地说“让我们酩酊大醉一场。”

    拿破仑没说话,好像他不赞同这件事。

    “苏菲!给我们拿点酒来!”她大声朝着外面喊。

    “你是个醉鬼吗?”他揉着鼻梁,微笑着。

    “我曾经和一个女孩一边喝酒一边看威尼斯的风景,她后来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她怎么了?”

    “她说漏嘴了,我丈夫知道我想离婚的事,后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探险,他知道我是那种关键时刻会保持冷静的人,在出发前他说同意离婚了。”

    他渐渐睁大了眼睛。

    “我们经历了一番生死,后来没有离成,又是离婚、又是外遇,我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她笑着摇头“我不扮圣母,你想想别的。”

    “我只负责欣赏,您慢慢想吧。”他坐到刚才的公子哥们所坐的沙发,将穿着马靴的双腿放在茶几上,看起来非常嚣张。

    “我的年纪可以做你的母亲了,利昂,我想我没法给你生孩子。”她柔声说“请你别那么欺负约瑟芬。”

    “我知道你有分寸,再过不久,我们可能又要出兵了。”他冷漠地说。

    “普鲁士?”

    他摇头。

    “米兰是个很富饶的城市,城寨好,粮食供应也充足,奥地利皇帝派了亲王到那里当总督,但奥地利人尽管在那儿统治了很长时间,除了少数贵族名家,他们在人民之中并不让人留恋,因为他们性格阴沉,举止粗鲁,斐迪南大公既不讨人喜欢,又不受人尊敬,大家都谴责他贪财重利,名声扫地,我们到了那个地方很受欢迎。自由、受全世界尊敬的法国人民正在给全欧洲带来光荣的和平。”他笑着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我需要修一条路通往米兰,这条路修起来很困难,要挖空阿尔卑斯山,光有钱不行,我还需要奴隶。”

    她忽然想起了刚才少爷们说的特里亚农宫赦令。

    “你要向殖民地出兵?”

    “你们英国也得了好处,干嘛那么严肃?”

    她叹了口气,发现眼前的这个大头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他盯着她的眼睛说。

    “我选择了真相,而不是快乐,你说的那些事让我忽然意识到我外遇是个小事,西弗勒斯会原谅我的。”她笑着摇头“事实上我们去过的那个冒险的地方也和法国人有关,西班牙王位战争期间有一支军队在赶往战场的时候迷路了,在阿尔卑斯山中闯入了一个黑巫师设计的迷宫,他们杀死了里面的魔兽。”

    “我怎么觉得你在编故事?”

    “我也觉得你在编故事,想要奴隶你可以去找英国人买,为什么一定要出战?”

    “我可不想继续玷污您的灵魂了。”拿破仑疲惫地说。

    “我们巫师也有奴隶,这种奴隶叫家养小精灵,绝大多数小精灵都选择了顺从,即便有人唤醒他们,叫他们争取自由,它们反而以恶劣的方式对待那些人,比如,不给他们打扫卫生。”

    拿破仑笑了。

    “做你觉得对的事吧,利昂,人与人之间真正平等可能只有在神的面前才有,不过在审判日到来之前,你先去把教皇的特使找回来。”

    “我希望他能坚持离婚。”他低声说“为什么他不坚持到底呢?”

    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起来的时候你还没醒,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些,我还想跟你说,昨晚我过得很愉快,您觉得愉快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需要告诉我答案。”他微笑着说,将腿从茶几上放下,然后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因为我感觉得到!”

    她气得想骂人,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姐,酒还要吗?”苏菲抱着酒瓶胆怯得说。

    她看着这个漂亮女孩惊恐的表情,在21世纪可不会这样。

    “陪我去走走吧。”她说道。

    “要我叫其他人吗?”苏菲问。

    “不,就我和你。”她挽着苏菲的胳膊“简单一点才是好的。”

第五十四章 湖畔诗人

    美国独立战争的导火索是波士顿倾茶事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书上描写的很清楚。

    《唐纳德税法》取代了印花税,成为英国政府榨取殖民地的手段,所有自英国输往殖民地的纸张、玻璃、铅、颜料、茶叶均要收税。

    这些东西都是北美目前无法生产的,必须仰赖英国。拿破仑则换了一个办法,向殖民地出口商品收税。市场存在价格竞争,当然是便宜又好的东西顾客多,在价格不能上涨的前提下,额外的税收当然会引起殖民地的不满,会爆发和美国独立战争同样的事是早晚的事。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发动战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在巴黎关久了的饿狼放出去实施抢劫。

    葡萄牙战争后,已经有士兵因为眼红吕西安·波拿巴的战利品而煽动兵变了,那次危机被他按了下去,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从法国大革命开始之后,法国士兵每次征战都是在极度危机的情况下,拿破仑两次远征意大利都背着巨额的债务,为了征集军费,他向征服地收了很多战争特别税,简称明抢。

    军人们可以在战争中大发横财,对这些人来说有利可图的战争比无利可图的和平更有吸引力。

    在欧洲拿破仑有更大的计划,而且欧洲代表着文明,他不会再在欧洲发动野蛮战争了,相比之下海外殖民地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这确实不是一个女人该知道的,会玷污她纯洁的灵魂,但他刚才既然说了米兰,那就是间接把答案告诉她了。米兰市民对法国人有好感,不代表米兰周边的人对法国人有好感,帕维亚和米兰一样在伦巴第,那里被强制征收了2000万特别军税,后来那里就发生了暴动,帕维亚的叛乱分子后来还和米兰的城寨警备队联合起来,城市秩序混乱,街区大火熊熊。

    这原本是一段历史,借她一个脑袋她都想不到自己的婚外恋对象居然就是指挥这场野蛮战争的强盗。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结婚,她觉得自己种地养花、做美食、教学生,偶尔喝黄油啤酒的田园式生活挺美好的,她根本不需要爱惹麻烦的男人。

    大陆法和英美普通法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能任意更改,在行政过程中需要赦令来灵活操作,而这赦令需要“皇帝陛下”的签字同意。

    这条赦令颁布后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看到成效,相比之下更要命的是被绑架的教皇特使。

    教会有很多土地,土地会出产粮食,还有周围与教皇有贸易往来的国家,拿破仑需要100万公担粮食救荒,还要卖给英国价值7000万英镑的小麦,如果那个特使出了意外,别说他的罗马梦了,就连他第一执政的位置都不一定坐得安稳,市民暴动的场面他亲眼见过,在这个时候缺少食物人又多,还有保王党煽动的巴黎就不安全了。

    苏菲这样的漂亮女孩尤其会成为猎物,那个爱写情诗给她的年轻人会来救她吗?

    再多好听的话,都没有实际行动能看出一个人的真伪来。

    在诗人和王子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王子,虽然王子有时非常不近人情,并且还不懂怎么关心呵护女人。

    她看着朗布依埃热闹的花园,这个地方真像天堂一样美好,不过她是个在真相和快乐之中选择真相的蠢货,所以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忧心忡忡。

    这么不合群的性格,却偏偏要装出合群的样子,难怪以前参加社交她都觉得那么累了。

    拿破仑将客人赶出了套房,英国客人们却没有走,他们在花园里更加自在,那个和西弗勒斯长得有那么点神似的华兹华斯正和他的朋友一起聊天。

    在社交活动时西弗勒斯也不会像华兹华斯那么笑的,而且那个年轻人太单薄,远不如他那么强壮,虽然穿着也是黑衣,却没有那种黑暗的张力。

    华兹华斯或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刚把头转过来,苏菲就挡在了二人之间。

    “我们去看天鹅吧,小姐。”苏菲温顺地笑着说。

    乔治安娜笑着跟着苏菲一起离开了花园。

    原本朗布依埃是外紧内松的状态,现在则变得紧张了很多,拿破仑的向导兵在她附近转悠。

    这些兵是他从埃及带回来的,其实比起这些麻瓜士兵,她觉得他把她的脚镣解开其实更好。

    他这人有奇怪的喜好,很喜欢逗她的脚,她只能理解为脚镣限制了她的自由,让他有了一种掌控感。

    昨天那个捂着她眼睛,像个阳光男孩一样带着她来看天鹅的利昂好像是个幻影,刚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个被战火和黑暗包围的魔鬼,这种比喻很戏剧化,但波拿巴阁下的人生难道不戏剧化吗?

    她站在水池边看着那些从英国来的天鹅,短短十年时间,一个巴黎街头落魄的小子成为英国国王都要示好的对象,难怪那本西弗勒斯给她看的传记里,他会说这一切都像是虚幻的梦了。

    “……等等,斯特凡尼……”

    森林里传来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了,路易,请你让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们私奔吧。”男人说“我们离开这个恐怖的国家。”

    被人传了那么久的绯闻,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看绯闻的一天,她拉着苏菲躲到了一颗树的后边,往水塘边偷窥。

    男主角她认识,正好是路易·波拿巴,女主角看着有点眼熟。

    “你……你太无礼了!”女孩气急败坏地说。

    “我爱的是你,我不想娶奥坦丝,那都是我哥哥的主意。”路易哀求着。

    “那你可以和吕西安一样拒绝他,而不是跟我这儿哀求,我要是跟你走了,我能得到什么?你还会回来继续当你的继承人,我却名誉扫地……”

    “你只是想当巴登公爵夫人!”路易大吼着“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

    “我不是嫁给巴登公爵本人,而是他的继承人,再说那也是等我成为阁下的养女之后,你现在就这么说太早了。”

    “你的心里没有爱情!”路易气急败坏地说,然后转身离开了那个水池边。

    等他走之后,斯缇芬妮捂着心口,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是斯特凡尼·德·博阿尔内小姐。”苏菲在乔治安娜的耳边说“国庆之后路易就要和奥坦丝小姐结婚了。”

    她实在无话可说。

    “阿不思,你真该来看这场好戏。”她有些神经质地笑着。

    即欧仁之后,又有一个博阿尔内家的孩子要和德国人联姻,作为政客的拿破仑·波拿巴冷血程度一点都不比那些世袭君主差。

    她不能让他的血管里也流淌着冰冷的政治,那会害死他的。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地图,巴登在什么地方。”乔治安娜挽着苏菲的胳膊,重新往城堡走。

    她发现了一个比“和平”更有趣的目的,比起能力、头脑、金钱、胆魄,她还是更喜欢有人情味的男人,他要是也变成了政治动物,她也对他没兴趣了。

    到时她会对这个法兰西小情人挥手再见,跟她的间谍丈夫双宿双飞,前提是西弗勒斯还愿意接纳她这个荡妇。

    “有个问题我能问您吗?”苏菲小心地问。

    “什么事?”

    “那个威廉·华兹华斯先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长得很像我的丈夫,就是年轻了一些,太单薄了。”她有些垂涎地笑着“我丈夫的肌肉很结实,就像牛排。”

    苏菲的脸一下红了。

    “哈哈哈。”老女人爽朗地大笑着,有种流氓调戏小女孩的愉悦。

    “您之前在书房里看的书,是卢梭写的?”苏菲问道。

    “没错,但我不建议你看。”

    “为什么?”

    “你还太年轻了。”

    苏菲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您建议我看什么书?”

    波莫娜脑子里回忆一大串书名,忽然不知道该给她看哪本。

    “小姐,您喜欢第一执政什么?”苏菲有些雀跃地问。

    “他很真诚、勇敢、坚强,就像一头雄狮。”

    苏菲表情很怪异。

    “可怜的家伙,连小女孩都不信你是个好人。”乔治安娜看着苏菲摇头,继续朝着城堡走去。

第五十五章 陆与海

    1801年6月,葡萄牙与法国、西班牙签订了《巴达霍斯和约》。

    也是在这个月最后一天,红衣大主教卡普拉拉来到巴黎,代替被掳来的教皇国务卿,成为正式的教皇大使。

    人是到了法国之后被掳走的,卡普拉拉接到了邀请函,驱车从巴黎到朗布依埃赴宴,结果在路过森林的时候遇袭了。

    当时森林里有不少军官在狩猎,守备就疏于防范了,等找到大使的马车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踪了。

    奥利文萨是一个内陆城市,以生产蜜橘著称,在占领了该地后,戈多伊摘了一批上等的橘子给西班牙女王,因此这次葡萄牙战争又被称为橘子战争。

    西班牙女王有橘子吃,拿破仑当然也有,一如西班牙占领了奥利文萨,法国占领了一块美洲的殖民地。原本和约上还有给予法国商业特权,不让英国船只停靠葡萄牙港口,后来正式签订和约时改成了持有贸易特许证的英国船只可以停靠。

    这种贸易特许证在国库那里开,1000法郎一张,开一个这种证也很麻烦,但这要比一次没收价值50万的货物要好多了。

    戈多伊在给西班牙女王的奏折上写着要占领里斯本的决心,但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海上偷袭里斯本都没有成功,何况是内陆到临海的里斯本,一路要攻城拔寨。拿破仑尊重不轻易改变心中旗帜的男人,也对尊重实力强劲的对手,英国的贸易被限制但没被禁绝,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

    他心情好了几日,不仅陪着乔治安娜看天鹅,还在花园里陪家人朋友们一边吃橘子一边聊天,结果教皇特使被掳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粮食只是乔治安娜的一个猜测,里面可能还有别的复杂政治问题,总而言之城堡里之前轻松欢乐的气氛随着“皇帝陛下”的心情急转直下,她真切地感觉到路易刚才所说的“恐怖的国家”是个什么概念了。

    “谁干的!我不要猜测!给我结果!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出去给我调查!”

    才刚回城堡,隔着老远她就听到了狮子的咆哮,朗布依埃城堡地下有通道,通往马厩、厨房等公共设施,这声音就是从某条地下通道里传出来的,她很识时务地离开了。

    上次利昂库尔抓着她去救火是他们知道那么诡异的破坏行为必然不是寻常人干的,这一次会绑架特使的嫌疑人却很多,她犯不着牺牲自己。

    这世上没有出轨又闹离婚的圣母,她也没有阿不思那种拯救世界的心,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大理石厅以前是中世纪堡垒的警卫室,墙壁和地板都是几何形状的大理石,天花板是格子型的,现在则成了参谋们的办公室。

    除了中间的一张大理石圆桌外,他们用的都是行军用的装备,东西虽多却不杂乱,乔治安娜带着苏菲进来的时候,这些工作的男兵全都愣了一下。

    “欧洲地图在哪儿?”乔治安娜冲着他们微笑着说。

    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来到了小个子的乔治安娜身边,那身形简直就像是巨人和侏儒的对比。

    “你是谁?”乔治安娜用甜蜜的声音说。

    “参谋长路易斯·亚历山大·贝尔蒂埃。”那个军官恭敬地回答。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拿破仑妖怪一样的反应速度,她觉得这个贝尔蒂埃的反应有点迟钝,但她还是甜蜜地继续问“你知道巴登在什么地方吗?”

    “这边请。”他引领她到一张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然后指着一个地方道“这就是巴登。”

    军事地图和民用地图完全是两个概念,她光看到密密麻麻的标记,还有巴登离普鲁士很近,显然斯蒂芬妮的婚姻是有军事和政治双重目的的。

    这确实不是路易所想的私奔就能解决。

    苏菲拉了一下乔治安娜的袖子。

    “这位阁下是预备军团司令。”苏菲压低了声音,一脸惶恐地说。

    “哦,是吗。”看到苏菲的反应,乔治安娜笑了,她还和第一执政睡觉,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然后她转头看着那位自称“参谋长”的军官道“谢谢你的帮助,将军。”

    “别客气……”贝尔蒂埃呆滞地看着乔治安娜伸出来的手。

    “你不会吻手礼吗?”乔治安娜问。

    贝尔蒂埃看了一眼周围其他的男兵,然后略显生疏地吻了一下乔治安娜的手背。

    “您这里有意大利的地图吗?”

    “您要哪个区域的?”

    “全部。”她微笑着说“找到之后送议会套房来。”

    然后她就带着苏菲走了,她人还没走远,就听到大理石厅里面传来了议论声。

    他们说得很快,又加上隔着门,听不是很真切,但没有出现“婊子”之类的词语,应该算是不错的评价。

    于是她放下心,到其他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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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旅游团走了一圈,龚塞伊一无所获。

    来朗布依埃旅游的人很少,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刚打算拿出魔杖施展一个咒语,阳光下金粉一样的灰尘凝聚成一个少女的身形。

    她朝着他招手,好像是示意他跟上,龚塞伊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就跟着那个灰尘少女走了。

    她领着他穿过了花园,来到了一个缀满了各种贝壳的屋子。

    这里的墙上都是贝壳,地板是木地板,还有一个水晶灯,靠墙放着一排绿色的沙发。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龚塞伊对周围问,那个灰尘少女已经不见了踪迹。

    龚塞伊找了个椅子坐下,打量着四周,想了想,还是将水晶球拿出来了。

    “斯内普!”

    没多久,水晶球里出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张臭脸“找到线索了?”

    “我被人领到一个到处都是贝壳的屋子里,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西弗勒斯睁大了眼睛。

    “贝壳小屋。”西弗勒斯过了一会儿说“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所以我们找对方向了?”

    “朗布依埃靠海?”

    “不,它在巴黎的西南郊,在内陆。”

    “我们要找一个靠海的地方。”西弗勒斯说“以前我们在威尼斯玩过类似的游戏,她留下线索,让我去找她。”

    “你们两个可真够浪漫的。”龚塞伊取笑着“我觉得她是想摆脱拿破仑才留线索给你。”

    西弗勒斯笑了。

    “你们在威尼斯去了些什么地方?”

    “很多……迦纳的婚礼。”西弗勒斯忽然说道。

    “什么?”

    “一副油画,迦纳的婚礼,在安康圣母教堂里有一副,卢浮宫也有一副,这就是通往那个世界的通道。”

    “我以为我们要找的是镜子。”

    西弗勒斯在另一头踱步思考。

    “镜子倒影的是人的欲望。”西弗勒斯说“那幅画所画的也不是宗教内容,也不是现实的内容……”

    “是画家渴望的幸福生活。”龚塞伊接着西弗勒斯的话说“我现在忽然觉得卢浮宫的人很残酷,居然让蒙娜丽莎一直看着别人的婚礼。”

    “什么?”

    “你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吗?”

    “你觉得有人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婚礼?”

    龚塞伊耸肩“我参加过,有个伴娘站在远处,看着我哥哥和嫂子的婚礼,表情看起来非常羡慕,于是我吻了她,她却给了我一个耳光。”

    “那是你活该。”

    “瞧,你还是没有抓住重点,重点是蒙娜丽莎的心情,她根本就不打算笑,却强颜欢笑,我就觉得她笑起来很不自然,她渴望幸福,却没人给她,只能看着别人的婚礼,让我们去拯救那个可怜的少女吧。”龚塞伊豪气得说。

    “谢谢你,勒鲁瓦。”

    “叫我龚塞伊,斯内普。”

    “你也可以叫我西弗勒斯。”

    “我这么叫你薪水会加倍吗?”

    “不。”

    “那我们还是客气点吧,老板,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你先去威尼斯,我有认识的人。”

    “我去哪儿找他?”

    “花神咖啡馆,那里有个女招待,她的女儿曾经是我们的导游,但她可能不记得我们了。”西弗勒斯说“她的男朋友好像有点本事。”

    “没问题。”

    “再次谢谢你,龚塞伊。”

    “坚强点,斯内普,我们还有公主等着我们去救呢。”龚塞伊将水晶球放回了口袋,长叹了口气,低语着“也许我该找个人类女孩结婚,混血媚娃我可消受不起。”

    说完他就带着手提箱幻影移形了。

第五十六章 另一番景象

    即便去过意大利,乔治安娜还是不认识那些军事地图。

    它们平铺在图书馆的地板上,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真正的意大利土地上,她对那片土地上的人也不熟悉,只记得他们排队时松散的队列、扒手和不堪一击的陆军。

    意大利人和法国人是截然不同的,虽然他们只隔了一座阿尔卑斯山。

    就在她看着脚下地图出神的时候,套房的门打开了,波拿巴阁下阴沉着脸盯着她。

    “把地图给我。”他朝她伸手,看起来就像是乞丐似的。

    “你今晚不为了‘平衡’去找约瑟芬?”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他冷酷得说。

    “你可能存在某种误会,以为我是在吃醋,绑架教皇特使的事有没有可能是意大利人干的?”

    他惊讶得抬起眉梢“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只要能让你难过,他们就肯干。”

    “哈。”他讥讽得笑着。

    “我认识一个意大利人,他想要向一个家庭复仇,他不在乎自己杀的是谁,只要是那个家族的,就算是女人他一样会动手,有时候人做事是不经过考虑的,你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思考他们的想法。”

    他盯着她没说话。

    “那些爱决斗的小子也不尽然全是为了正常的理由,也有可能是为了出风头,绑架教皇特使不是件小事,报纸你管控了?”

    “真不敢相信。”利昂懒洋洋地说“这种事居然还要一个女人来提醒。”

    “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等会儿我会让富歇去办的,你继续说下去。”

    “这是绑架,不是刺杀,他们需要活口,你们不是在和教会谈判吗?”

    “上一次暗杀事件,真凶是三个神甫,不是雅各宾派。”利昂缓慢地说“我栽赃嫁祸给了他们。”

    “因为对付自己恩人的借口不好找?对付保王党的借口多的是?”

    “我不想和你讨论谁是凶手的问题,已经有很多人在查了,过来。”他朝她招手。

    她立马跳过地图,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搂着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你真美,美到有人会为你而犯罪。”

    “我更希望你能看重我的头脑。”

    “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她傻乎乎地说。

    “你怎么总捡别人不要的渣滓?那个诗人是今天的客人里长得最不起眼的。”

    “男人的长相最不可靠,我更看重别到品质。”她捧着他的脸“告诉我一点你在埃及做过的事,别说那些罪恶的,找那些你觉得说了,会让你好受点的事。”

    他将脸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别担心,我感觉好多了。”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能像上次一样睡你腿上吗?”

    “当然。”

    她大方地坐下,让他能枕着自己的大腿躺着,这里曾经是西弗勒斯的专属位置。

    他躺在意大利的地图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卡普拉拉被绑架还是个好消息。”他忽然说“临阵换将是大忌,中途换谈判员也一样,孔塞尔维可以继续和我们谈教务专约的事。”

    “瞧,好消息。”她轻松地笑着,手指缠着他的头发。

    “卡普拉拉是来谈和约事情的,我不晓得中止和约哪一方会受益。”

    “有利益的战争……美国人如何?”她说“他们可以向多方卖军火。”

    “我才跟你说了不想聊凶手的事。”他满面怒容地说。

    “是你刚才说不晓得中止和约哪一方会受益的?”她也怒视着他。

    “你今天怎么想起要找贝尔蒂埃要地图的?”

    “统统拿去,我看不懂你们的军事地图。”她拍了一下他的大脑门“早知道看民用的了。”

    “你想看什么?”

    “意大利贸易统一首先要交通畅通,从大陆往威尼斯修一座桥怎么样?”

    他调整了一下睡姿,看着她的脸“如果换做是你,你要怎么管理意大利?”

    她摇头,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微微晃动。

    “那你怎么提修路?”

    “罗马。”她轻柔地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以后罗马不再是罗马帝国的中心了。”

    他长舒一口气“我的宝贝伊西斯,你真会说好听的。”

    “我不是克里奥佩特拉了?”

    “她是个凡间的女人。”他伸手摸着她的脸“你是容貌和心灵一样美的女神。”

    “如果我不貌美呢?”她痛苦地说“我想我能做到一个男人一无所有还可以爱着他。”

    他盯着她没有回答。

    “谢谢你没说谎。”她冷冰冰地说“你们男人永远都克服不了外在美这一关。”

    “我想我没法对威尔士亲王的妻子感兴趣。”拿破仑说“胖倒是其次。”

    “这次宴会后会有异国恋,你有没有想过新教徒和天主教徒的婚礼怎么举办?”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想和我举办婚礼?”

    “不是我,你见过哪个女巫在教堂结婚的?”

    “那你们女巫结婚是什么仪式?”

    她后悔开启这个话题。

    “威尔士亲王也找了个年纪比他大的女人。”拿破仑冷笑着说“我们这个时代的男子都喜欢姐弟恋。”

    “你和约瑟芬是姐弟,我们是母子。”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别看我那么年轻,我跟你妈妈是同龄人。”

    “抱抱我,乔治安娜。”他哀求着说“就像怜子的圣母。”

    “我不是玛丽亚。”

    “当我们在埃及的时候,有很多伤兵,在离开坦土腊以前,医官给我报告,能步行撤退的伤兵不能再走一站路了,我马上下了马,其他骑兵军官也跟着做,一个负伤的掷弹兵怕弄脏了我的马鞍不敢上马,我对他说‘跨上去吧,对于勇士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更漂亮的’,那个伤兵爬到了另一匹马上,直到所有伤兵都上马了,我的马都没有人骑,这就是我觉得军队的人可爱的地方。”他捏着她的手“那个军需官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子,总司令的马他也敢骑,这就是我讨厌商人的地方。”

    “我不是你的马。”她无比心累得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谋家,我喜爱仁慈、文雅、温柔的女性,我的士兵们也喜欢你,你一点都不怕他们吗?”

    “我以为几个参谋没必要害怕。”她仔细回忆着看到的那几个男兵,他们看起来还蛮斯文的。

    “你说你是草药老师,那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她首先想起了自己婚礼上戴的月露花,但这种花麻瓜肯定弄不到。

    “我没有最喜欢的花。”她低声说“所有的花我都喜欢。”

    “你说谎。”他指责道“你最喜欢的花和他有关是不是?”

    “没错。”她梗着脖子承认了。

    她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却很平静。

    “他是个幸运的男人。”波拿巴说“可惜幸运不能让他保护您,如果有一种爱不能让你发奋,不如不爱。”

    她想起了那些颓废的日夜,其实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有很多人反对我对英国手软,他们觉得是您影响了我。”拿破仑说“伟大和荒谬只差一步,我想照顾好那些士兵,路易十四都有荣军院,我不想让他们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生活曾想迫使我俯首称臣,但我绝不屈服于它,我只向您屈服,请你可怜我,爱我,让我再有力气奋战。”

    “我不值得您这么做。”她畏惧得说。

    “行行好,发发慈悲吧。”那个威风的将军对她哀求道。

    “你是不是以为和那些小浪子一样,哀求我就什么都答应你?”她连忙将身上的披肩给捂紧了。

    “抱抱我就行了。”他痛苦得说。

    她犹豫了一下,拥抱了科西嘉矮子。

    “我规划了一个新的城市。”拿破仑低声说“专门容纳那些退役后无处可去的人,他们见过血,没法再和普通人一起生活了。”

    “我在乡下听说姑娘们想找人结婚都找不到人了。”她低声说“让那些在城市里游手好闲的男人回乡下娶妻生子怎么样?”

    “你觉得那些村姑是他们的对手?”拿破仑问。

    战场后遗症加家庭暴力,这样的婚姻听起来真够“幸福美满”的。

    “你杀过人吗,利昂?”

    “杀过,有好几次战役我都是身先士卒。”

    她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小矮个,他一点都不像是那种可以杀人的人。

    “为什么你没事?”

    “因为我是将军。”

    她对这个答案感到费解。

    “吻我吧,乔治安娜。”

    “你刚才还说只是拥抱的。”

    但利昂还是趁机吻了她。

    这个吻温柔极了,仿佛初恋一样,纯净、不带任何杂质,真的只是接吻而已。

    “我要去工作了。”等这个吻结束,又过了一阵后,利昂对她说。

    “小心身体。”她习惯性地说,结果他却很开心,他活力十足地蹦了起来。

    “等会儿我把资料拿给你……”

    “不,我不工作。”她立刻拒绝“难得我勾搭上了你这么有钱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工作呢?”

    他愣住了。

    乔治安娜笑得前仰后合。

    阿尼玛格斯从人变成动物容易,从动物变成人却难,眼前这个矮个子就是成功的变形者。

    “你真漂亮,利昂。”她赞叹着“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狮子。”

    “我们结婚吧,告诉我您的真名是什么可以吗?”

    “不,利昂,波莫娜不能和两个男人结婚。”

    他的眼睛闪动着柔和的水光“果树女神?”

    “很好听的名字对不对,我敢说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个天才。”

    他舔了一下嘴唇“您就像是多汁又美味的水果……”

    “出去!”她冷着脸说。

    “遵命。”将军坏笑着说,然而等他离开了套房,他就放声大笑起来。

    等他走了没多久,苏菲把小脑袋探进来了。

    “过来帮忙收图纸。”她对那个女孩命令道。

    “您可真神!”苏菲朝着她伸出大拇指。

    她无心理会小丫头的崇拜。

    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等着做呢。

    如果西弗勒斯也能在这个世界留下就好了。

    她有些异想天开地想着,反正另一个世界他已经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他说不定能闯出点名堂。

    也难怪那么多人来了这里就不想走了。

第五十七章 改变生活

    “你准备好了吗?”西弗勒斯问菲利克斯。

    “准备好了。”菲利克斯·扬面无表情地说。

    “抓着我的胳膊。”西弗勒斯说。

    菲利克斯照做了,在一阵短暂的挤压之后,他们出现在了一个海岸边。

    海鸥在碧绿的海面上盘旋,仿佛上帝的眼泪留在这里,碧波上漂浮着一座泡沫般美丽的城市。

    “知道这是哪儿吗?”西弗勒斯问菲利克斯。

    “威尼斯。”菲利克斯惊讶地看着西弗勒斯“我们不是要去……”

    “我改变主意了。”西弗勒斯说“我想把你教成术士,而不是杀手,更何况在那边的世界你小孩子的外貌容易成为伪装,但你可要当心,那边有肃清者,他们是我们的宿敌。”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菲利克斯问西弗勒斯。

    男巫温柔地笑着。

    “你收到她的消息了?”菲利克斯惊喜地说。

    “只是找到了入口的位置,还不清楚怎么进去。”西弗勒斯说。

    “恭喜你。”菲利克斯朝着西弗勒斯伸手,看样子是要和成年人一样握手。

    “现在庆祝还太早。”西弗勒斯没有回握他的手,菲利克斯不在意地将手收了回来。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先教你怎么搜集和分析情报。”西弗勒斯说“还有多买点衣服作为伪装。”

    “上哪儿去买18世纪的衣服?”

    “我正好知道一个。”西弗勒斯说,这时一艘汽艇开了过来,他扬手将它给拦住了。

    “我们不幻影移形了?”菲利克斯问。

    “这是伪装的一部分,我们要像麻瓜一样旅行。”西弗勒斯说,搂着菲利克斯的肩膀,像父亲带着儿子一样带着他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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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英文里,马(horse)和妓女(whore)发音几乎是一样的。

    妓女这个词听着非常刺耳,不会有哪个女人想成为那样的身份的,但倘若她身无分文、无一技之长、又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这个时候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是当一个负起当母亲责任的娼妓,还是丢下两个孩子,自己过好日子的体面人?

    波莫娜完全理解约瑟芬,在那样的乱世里,总是会有一些女子是被逼不得已走上那条路的。

    而她自己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根本就不纯洁,善良也屈指可数,她唯一能给的,就是给这位在女性方面缺乏自信的第一执政安慰。

    那些巴黎歌剧院里的女明星看不起他,这可能是她们在欢呼鼓掌中迷失了自己。

    首先要这个国家被搭建起来,其他人才能让它变得伟大。

    演戏的穿上皇帝的衣服比真的皇帝还像皇帝,真正的皇帝则坐在包厢里,看着他们表演。

    人生之中有意思的事莫过如此了。

    很难说约瑟芬是真的想去看歌剧,还是只是想以第一夫人的身份出席社交活动,反正她不顾拿破仑累得睁不开眼,也要拉着他去看戏。

    结果就差点发生了意外,她差点第二次成为寡妇。

    波莫娜不会跟她犯一样的错误,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能少去公共场所就少去。

    更何况私下相处还有别的有趣的事可以做,也许等一切结束后,她要和杜巴丽夫人一样在修道院里渡此残生,但现在,她要享受当宠妃的生活。

    拿破仑想当“苏丹”,她知道他真正想法是什么,但是这种白日梦在西方世界是当然不可能的。

    所以这个“苏丹”的称呼只会从她的嘴里唱出来。她给了他甜头,他也要给她回报,这种关系不就像是娼妓和嫖客?虽然他总是在问她想要什么,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就算他想和对待约瑟芬一样送她一个种植玫瑰的植物园她也没那个兴趣,东西太多她反而要花时间去打理,反正她需要的都已经有了。

    在经过秘密警察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找寻后,卡普拉拉主教还是被找到了。

    这世上有坚守信仰的信徒,也有为了利益背叛原本立场的人,流亡海外的生活并不幸福,不少旧贵族想要申请回国,原本参与果月事件被放逐的人,以及恐怖主义者巴雷尔和瓦迪埃等都向亡命者委员会递交了申请。很多人被召回了,却依旧有14万多人仍然在审核中。

    这些暂时无国籍的亡命徒策划了绑架,绑架他的是保王党的成员,他们想要通过说服这位教皇特使,阻止拿破仑更换背地里支持他们的红衣主教。

    哈托尔的宠物虽然鄙视一部分女人,可是他也很会讨女人欢心,甚至说是有点卑躬屈膝的地步。

    他讨好人的样子可爱又有点恶心,完全没有平时在外面顶天立地的样子,但她不打算鄙视他,也不打算让他像西弗勒斯一样绝不向别人施舍爱情。

    就像他说的,生活不会让他屈服,他有他自己的坚持。

    只是那位勤政的第一执政在危机解除后就变得越来越有“昏君”的样子,他在议会套房里呆了一天一夜,却并不是讨论政事。

    有的时候女人会因为爱情或者别的原因干愚蠢透顶的事,乔治安娜当然知道将朗布依埃的领主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女主人来说是多大的羞辱。但她还是像约瑟芬让那个军需官进入马尔梅松的别墅一样,让男主人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女人的战争往往是因为男人爆发的,她不想惹事,事情却来招惹她。

    她的名声距离贞洁越来越远,阿不思要是知道了该多失望,他明明希望她用自己的头脑和智慧,而不是媚娃天生的魅力来获取人们的承认。

    她为此哭了很多次,但混蛋科西嘉人这时却不懂她了,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媚娃明明是人,却被归为兽类,谁又愿意被人当成猎物一样狩猎呢?

    只有将容貌给遮掩起来,变得又矮又胖才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可是这样一来,她又渴望被人关注了。

    西弗勒斯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非常生气。

    她不想落得和约瑟芬一样的下场,被人欺负了还被人指责是她有错在先。

    她要是脑子够清醒就该想脱身的办法,而不是在梦中随波逐流。

    这个想法是很容易,实施起来就困难重重。

    那个在路易莎和歌剧女明星眼里看来是地狱渣滓一样的拿破仑在她眼里却很迷人。

    绝大多数男人都不像利昂那么坚持,他们往往在发现目标很难到手后就换下一个了,天下女人那么多,混血媚娃也不是她一个。

    他擅长奇袭,也擅长持久战,他总会找到缺口和机会将她攻破的。

    牛奶和巧克力也可以和鲜花般,成为诱骗女孩的礼物。

    她不知道这是他自己想的办法,还是参谋们给他出的主意,国庆快到了,又正好庄园里有那么多厨子,他让她凭着自己的喜好,做点甜食送给那些街头流浪的退伍兵,顺便还将那些愿意来领补给的人信息记录下来。

    糖厂没建立起来,可以先买英国人的糖,但买多少依旧是他说了算。

    有的东西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想要获得它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这比一开始就吃不到,不知道那股甜蜜的滋味,所以对糖业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他还是想对英国封锁,他对封锁后平民过苦日子也不关心,他只是钱多了又花不出去,正好用来收买人心。

    那个谣言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叛党暗中树立了一个救父的圣女,引起人们对法国大革命正义性的质疑,但波旁王室会在国庆期间发糖给大家吃么?他们还收那么重的税,征发徭役为国王修华丽的凡尔赛宫。

    利昂也修了卢浮宫、圣卢克宫,但这些宫殿不是对外开放就是行政机关,不是国王的私人花园。

    能让拿破仑暴怒的绝不是小事,封建制度有徭役,修路徭役也是有的,大革命之后这种徭役就取消了,修路这种事正好可以用来解决就业问题。

    波莫娜想不干活都不行了,为了摆脱英美对棉花的垄断,地中海东部正在成为法国棉花的种植地,斯特拉斯堡成了棉花商队的中心,那需要很多马车和马。她自己不懂货运没关系,想找人咨询随时可以传唤。

    有人说男人穿不穿衣服是两个样,现在她是充分感觉到了其中区别。

    修路的事暂且不说,制作美食能让她心情好,巧克力要将可可豆碾成粉后才能使用。

    她和其他男厨子一起用石杵将可可豆给舂碎了,然后将可可粉交给甜点厨师。

    是的,她知道有可可粉机,发明了它可以不需要那么多人力,但她要是不那么做,她满腔的怒火上哪儿去发泄!

    虽然满头都是汗,她却不觉得累,她将那些可可当成某人的脸,毫不吝啬力气地使劲地捶它。

    周围的人可能感觉到了她的怒火,都安静地干活,没人聊天。

    这种气氛哪像是制作甜点的?

    可恶的科西嘉矮子,气死她了!

    这种干活热火朝天的氛围能让她不去想那些不健康的画面,但朗布依埃的一天一夜还是在她脑子里留下了烙印,她情不自禁地将之和威尼斯运河边的那几天做了对比。

    然后这个想法让她更生气了。

    一个好女孩儿是不能有这么下流想法的。

    她为西弗勒斯感到心痛,为什么他总遇不上好姑娘?

    她觉得越来越没脸见他了。

    她当时不该沉浸在征服战神的快乐里,而是该觉得自己受辱才对,可是她却情不自禁。

    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有夫之妇姘居讲什么认真,他们真是滑稽可笑。

    这是一桩丑闻,所有参与者都丢脸,还要什么体面?

    “小姐,你尝尝。”苏菲拿着一个勺子抵到了她的嘴边。

    她闻着那浓浓的巧克力味舔了一口。

    “太甜了。”乔治安娜说“下一锅少加点糖。”

    “我们都觉得正合适。”苏菲说“是您吃地太苦了。”

    她看着苏菲话。

    “您休息一下吧。”她身边的男厨师说“这种体力活该我们干。”

    “负责北意大利货运的博纳福公司董事在等您呢。”苏菲说“我们上去吧。”

    她不想回议会套房。

    “在放天鹅的池塘边放上桌椅,我在那里和他谈。”乔治安娜说,解开了身上的围裙。

    “是的,小姐。”苏菲狡黠地笑着,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厨房。

第五十八章 剑与橄榄枝

    几天前的下午,乔治安娜才在放有天鹅的水塘边遇到了路易和斯蒂芬妮。

    今天在几乎同样的地方,她却要接见一个大运输公司的董事,加斯顿·安东尼·马丁。

    在更久之前,当她还是学校老师的时候,会帮孩子们进行就业咨询,像博纳福运输公司董事这样的人物是属于她需要小心接待的角色。

    而现在,对方却要小心地侍奉她。

    橘子战争后葡萄牙与法国签订和约,当时负责签和约的那个葡萄牙首相在签和约时各种推脱,最后拿破仑一气之下让法国签了2000万的战争赔款,现在这笔钱就是他预留起来,打算用来修路的。

    里昂也有军营,像阿尔卑斯山那样山路崎岖的地方,一个要塞就是一层防御,这是一条兼具着商业和军事双重目的的道路。

    一如她要委托运输公司从奥匈帝国买的马,这些马可以用来运送粮食,也可以用来运输军粮,诸如战马这种交易则隐藏在大量购置的民用马匹之中。

    现在年轻人的时尚是不戴帽子,也不戴假发和发粉,露出自己本来的头发,利昂库尔夫人介绍来的人是个矮个子中年人,戴着大三角帽。看到这个中年运输商,乔治安娜才发现30岁的拿破仑实际上已经是个“老古董”了。

    “乔治安娜小姐。”中年人脱掉了自己帽子,朝她弯腰曲背,露出了微凸的发顶。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法兰西第一执政有一头很浓密的头发,但是她很担心他这么过度用脑头发迟早也会和这个中年人一样,那时候他恐怕就没法跟现在一样性感了。

    有的男人性感是源自于肌肉和身材,拿破仑的性感是源自于他的大头,他将要修的路线路已经规划好了,瑟尼山的道路是最优先的,这个由工兵负责,热内弗尔山的路就是她来负责。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的闺房之乐。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巴黎就是巴黎,断然是不会将它和罗马联系在一起。

    那个相貌动人,有希腊式鼻子的男子有一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仿佛能看到一座宏伟的城市……

    “小姐。”苏菲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乔治安娜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让客人一直行礼。

    “哦,对不起,我走神了。”她捂着额头,大梦初醒般说道。

    “我明白。”加斯顿·马丁微笑着,将三角帽重新戴上“我也曾经年轻过。”

    她一时之间尴尬地不行。

    “我给您带了一份礼物。”马丁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我不能接受……”

    “我听利昂库尔阁下说了,您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但这份礼物非比寻常。”马丁打开了那个首饰盒,黑丝绒面上是一颗橄榄枝形状的绿宝石胸针“当法军进入教皇的领地时曾经公布了一则告示,法国军队将信守自己的各种原则,保护宗教和保护人民,法军一手握剑,那是胜利的可靠保证,一手拿橄榄枝,那是和平的象征和守护的凭证,拿破仑阁下手上拿着剑,您的手里就当握着橄榄枝,这是我想到给您送见面礼时第一个想到的,我希望您能收下它,如果您能经常佩戴它,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耀和幸福。”

    “您可真会说话,马丁先生。”乔治安娜赞叹道。

    “那您接受这份礼物吗?”

    “谢谢您的礼物。”乔治安娜让苏菲接过了那个橄榄枝的胸针,然后走到了池塘边的桌边坐下。

    清爽的空气和微凉的风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她发觉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所以,我们该从哪儿说起呢?”马丁先生问。

    “您一定是见多识广的人,不如说说您的见闻如何?”

    “我听说您是个大胆的女子,您真的一点都不怕第一执政吗?”马丁先生问。

    她歪着脑袋。

    “法军进抵教皇国时曾经遇到科利的抵抗,他曾经指挥过皮埃蒙特的军队,他知道自己对手是谁,他在安科纳前面高地选了一块良好的阵地,并把自己的3000军队布置在那里,可是当法国军队从地平线上出现,他就和其余的奥地利军官找借口逃跑了。罗马军队所占的阵地很坚固,维克多将军派遣一位信使到罗马人那边建议他们投降,当谈判进行的时候,法军和意大利的军队左右包抄了阵地,将罗马人团团围住,法军未发一枪、没遇到任何抵抗就进入了安科纳,当时我的商队路过,看到了那样的景象,我觉得,那只有用奇迹来形容了,后来将军没有屠城,还释放了所有的俘虏,我从未像那一刻般以身为法国人感到自豪。一个能让手握重兵的战将望风而逃的男子,小姐您却一点都不怕,我很好奇您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她开始回忆。

    “他不是那种嗜血,以杀戮取乐的人。”乔治安娜说“如果我不给他伤害我的理由,那么他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但是在意大利有很多人说第一执政是个魔鬼,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帕维亚。”

    “我知道,谣言产生的恐惧有时比真相更恐怖,利昂只是一个人,他还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我觉得适应他的那些坏习惯比害怕他更困难。”

    “能不能告诉我波拿巴阁下的坏习惯是什么?”马丁先生笑着说。

    “让我们给他保留一点小秘密吧。”她微笑着说“利昂库尔先生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现实和他所想的差距很大,下塞纳郡的大农庄已经肢解,就更别提他所想的农场主模式了。”马丁先生说“大部分自耕农的土地还是太少,无法进行轮耕,地租在增加,佃农的负担在加重,农村到城市里打零工的人数在增加,阿尔萨斯、洛林、莱茵地区的农民借口贫困移居俄国,现在第一执政在在边境修路和工事,暂时阻止了他们外迁,但这些工程结束后,农民的去留还是个问题,恐怕要采取强制措施阻止他们外迁。”

    “他们为什么要迁走呢?”

    “兵役,另外路易十八在俄国,有相当多农民是忠于国王的,就算不那么忠于国王的也被人蛊惑,对于争取这一些人,您有什么好主意?”马丁先生问。

    这就是“后妃”和外臣之间的关系,拿破仑现在肯定在为这件事烦心,他们事先沟通好了,国王问起来的时候可以互相配合,争取国王的支持。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争宠”的一天,约瑟芬身边也有一帮人围着,他们代表海外殖民地,拿破仑要出兵,他的“平衡”随时可能会向那边倾斜。

    该死的皇帝,见鬼的一夫多妻制。

    她本来有个将全部时间用于陪伴她的丈夫,她脑子有病么,居然甘心做“第二夫人”。

    以后那个波兰女人加入了,是不是还有第三夫人,甚至还有第四、第五夫人。

    “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吧,强留的人在这儿,心也不在,还有可能帮着敌人对付自己人。”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着气话。

    “那您是想走,还是想留呢?”马丁问。

    这个话题变得不再那么有趣了。

    “土地改革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要谨慎小心,没有别的事吗?”

    “关于通行关税的问题,元首打算在那条商道上让那不勒斯和地中海东部沿岸的棉花免税过境,对出口奥地利和瑞士的生丝抽税。”

    “他既然这么决定了就照着他说的做吧。”

    “小姐,我想跟您说的是元首的贸易保护问题,他这么偏袒法国人,对其他归顺法国的人民很不公平。”马丁说“贸易是一种非军事战争,可以通过非武力的方式占领别国人民的心,就像您之前说的,心不在了,有些人还有可能帮着敌人对付自己人。”

    “他是个老顽固。”

    “所以才要您去说,您也有神奇的魔力。”

    乔治安娜摇头,她宁可再面对一次大头毛怪大军也绝不去攻击拿破仑心里的那个“要塞”。

    “这是元首欧洲政策的症结所在,他并非就欧洲市场考虑问题,而是以法兰西的利益来考虑,如果他的大陆体系真的想构建下去,这一关必须攻破,您可要好好想想。”加斯顿说。

    “您可一点都不像生意人。”

    “那您觉得生意人该长什么样呢?”

    乔治安娜摇头。

    “我听说元首要给士兵们发糖果,我再加点东西如何?”加斯顿说“我刚从马赛运了一批肥皂过来,让那些乞丐洗个舒服澡。”

    “没有地方给他们洗澡啊。”乔治安娜狡猾得笑着。

    “我们可以募捐,建一个罗马式的公共浴室。”

    “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修好?”

    “这个问题您交给我们来考虑,您只需要哄他开心就行了。”加斯顿微笑着说。

    “我觉得教会的人会很不高兴,而且巴黎城内也没有地方,难以找到干净的水源了,我听他说他打算新建一座城市收容那些乞丐,这个新的城市就从公共浴池开始如何?”

    “我终于明白元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马丁兴高采烈地说“我要是有您这样的女儿,我也有福了。”

    乔治安娜摇头,这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一夫多妻制的受害者。

    而且她也不想拿破仑和约瑟芬离婚,就跟她不希望西弗勒斯忘了莉莉一样,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专情,不会有了更好的就把原来的麦穗扔了,最惨的是她自己就是那颗他们想捡的麦穗,这种命运就跟被诅咒了似的。

    马丁也许是以为自己失言了,又开始聊了一些和工作无关的风土人情,他这种能说会道的精明人讲的意大利确实很有趣。

    后来他又提起了意大利的军官学校,那里培养的是仪仗队,必须从本地贵族和资产阶级中挑选,从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人质。

    既然是人质,何不如把他们弄到巴黎来呢?

    乔治安娜还没傻到问这个问题。

    拿破仑距离称帝的距离从加斯顿的态度就知道了,他就差把“陛下”这个词叫出来了。

    利昂要走共和制还是帝制只有他自己能决定,乔治安娜也说不上话,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影响他。

    很少有男人能聪明到让她觉得自叹不如的,即便他是个麻瓜。

    梅林也只是亚瑟王的“贤者”,格林德沃和伏地魔却想要自己统治世界,他们根本就没里昂的那种气度。

    俗气一点的说法就是王者风范,小演员不论怎么演都演不出来的。

    如果权力是男人最好的香水,拿破仑不只是喷了一身,他根本就是个喷泉。

    “你在想什么?”

    她被这个声音吓死了。

    苏菲和侍女们,以及加斯顿·马丁都退下去了,池塘边就剩下他们两个,当然还有池塘里的天鹅。

    没戴三角帽,穿着一身便服的朗布依埃领主像个年轻的诗人一样站在湖畔。

    但他没有对她念情诗,两个人傻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了巧克力,我想再加块肥皂,和细葛布做的毛巾,这样他们可以洗个澡舒服得过国庆了。”她想了一下说。

    “你知道你那个小册子为什么没印刷吗?”拿破仑说“吕西安的小册子都印刷了,农村只有公共牧场和通道的使用权,还有拾穗权,森林是封闭不开放的。”

    “我知道,森林里的猎物是领主狩猎的特权。”她撇着嘴说。

    “你的好心撼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还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你,我告诉他们,这些上天赐予的食物他们想卖什么价格他们自己定,我会让人搜集价格表,看看他们良心的价格。路易十二发动了很多战争,却没有向他的臣民赋税,是因为他长期的节俭,但我现在想向你慷慨一下,您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在这个地方修个凉亭怎么样?”她顺口说道“下雨天我也能在里面看书了。”

    “没问题。”他立刻答应了“你希望是什么样式的?”

    “叫几个建筑师来吧,你的技校还没落成呢。”

    “给我生个女儿怎么样?我想她和你一样贴心。”

    她扭捏极了。

    “我想了你一上午,你有没有想过我?”他情意绵绵得说。

    “我们这么做对约瑟芬很不尊重,在这边搭个帐篷吧。”

    “没问题,以后行军打仗你陪着我一起住帐篷,早点习惯也好。”

    “我不想看到战争罪。”她畏惧得说。

    “这就是我要带着你的原因。”拿破仑冷静得说“我看谁敢在你面前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我害怕,而且我可能没那个能力。”

    “有我陪着你,你怕什么?”他走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你要坚强点,比现在还要坚强。”

    她哭了。

    “我希望你快乐。”他温柔地说“我对那个人很抱歉,但法兰西需要你,他不该一个人独享你的。”

    “你要把我当成公共场所?”

    “不。”他摇头“你是我孩子们的妈妈,我有个大家庭需要照顾,我让那些孩子吃饱,你让他们保持干净,养成好习惯,就像卢梭说的男女分工合作。”

    她皱紧了眉“为什么我感觉那么怪?”

    他鄙夷地笑着“有个女人,将自己塑造成新时代的女性,身边围着一群崇拜者。”

    “她是谁?”

    “斯塔埃尔夫人,从她家沙龙里走出来的每一个客人都成了反对我的十字军武士。”

    “她抨击你独裁?”

    “她问我,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当时跟她说,最能生孩子的女人。”

    乔治安娜面无表情。

    “那是1798年《人口论》发布时的事了,当时我还没遇到你。”

    “我还是觉得不高兴。”她冷着脸说。

    “这就是我讨厌她的原因。”拿破仑·波拿巴咬牙切齿地说“她既然跑了,就永远都别想回法国了。”

第五十九章 金钱的用途

    卢梭曾经说过,男人和女人在没有成家之前,生活方式几乎是一样的,在组成家庭后,这种性别分工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女性变得更加稳定安静,男性则外出为家人谋求生活必须品。

    对一个国王来说,他必须做到让他的臣民有饱饭吃,拿破仑这一点做到了,面包的价格虽然还是因为饥荒而窜升,却不至于将人逼迫到铤而走险的份上,而且他还到处找粮食。

    相比之下波旁王室则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魁奈的经济改革让买粮的市民和种粮的农民都没有收益,反而是中间商赚了差价,一夜暴富。

    卢梭所说男主外女主内并不是绝对的,也有女主外男主内的情况,但男女结婚后分工这一点乔治安娜是认同的。

    她并不是很喜欢德拉科的新婚妻子阿斯托尼亚,却更讨厌他的前女友潘西,那个女孩总是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观点。

    斯塔埃尔夫人则很喜欢出书,她喜欢在书中标榜资产阶级的女性形象。

    乔治安娜是那种“男人背后的女人”,她实在干不了出风头的事,她也支持女性执政,只要她们能力足够。

    拿破仑把斯塔埃尔夫人写的书《苔尔芬》给她看了,这种“女性小说”她看了只有一个想法——她和斯塔埃尔夫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碰面绝对会成为死敌。

    斯塔埃尔夫人认为,当一个人女人的命运和她所爱的男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每当他回到家,每当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每当她打开房门,她就会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幸福。没有爱情的婚姻她是绝对不要的。

    乔治安娜估计拿破仑是要就政治联姻的问题和她谈谈,他家有好多要为政治而联姻的年轻男女,这些婚姻几乎都是没有爱情基础的。

    他先把斯塔埃尔夫人塑造成一个让人厌恶的人,这样她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斯塔埃尔夫人说的都是错的,他继续往下说就方便了。

    她现在很难说是就“会生孩子的女人最好”生气,还是科西嘉人对她用阴谋诡计生气,亦或者是斯塔埃尔夫人想当然的认为经济独立很简单这个问题生气。

    斯塔埃尔夫人只是一个巴黎女人,她的世界只有沙龙和围绕着她的崇拜者,乔治安娜还要去处理那些流浪的退伍兵,让他们和乡下到处找男人结婚的女人结婚,她没空理会这位为了爱情而结婚的理想主义者。

    巴黎那么繁华,习惯了闹市的喧嚣再回冷清单调的乡下会很不习惯的,她认同卢梭说的不要再让人在大城市里聚集,但怎么赶呢?

    饥荒让粮食价格暴涨,也让种植小麦的种植业者赚得很多,他们会支持拿破仑。

    法国之所以称雄欧洲是因为人口,如果他真打算打普鲁士,普鲁士人少,枪械又瞄不准,面对人海般的法国军队,他们的阵线很快就会崩溃的。

    他要征兵,征兵就会有更多人走上战场,有很多人会和那些流浪的退伍兵一样一蹶不振。

    但是面包不贵,人民能维持生活,人口增长的速度就会增加,法国的征兵制度是结婚的、带着小孩的男人不征用,农村早婚的很多,天主教又不允许堕胎,像莱迪西亚那样生了十几个的女人也不少,孩子活下来并且成年的就少了,再加上战争就更少了。

    历史上波拿巴和哈布斯堡公主结婚也是因为她的肚皮,她也有十几个兄弟姐妹。

    认为“能生的女人就是最好的女人”的男人,碰上“为了爱情,不为面包结婚”的女人,他们俩就像是斯巴达和希腊,斯塔埃尔夫人要是识相得安分一点还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那帮打算兵变的士兵接触上的,她跑到瑞士避难去了。

    现在她想回巴黎继续过以前的生活,拿破仑却不允许她靠近巴黎。换成是乔治安娜她修道院也可以去,农村也可以呆,一个巴黎女人不能在巴黎生活的感觉是极度痛苦的。恐怕为了报复独裁者拿破仑,天知道她和她的同党们会密谋什么,多疑的科西嘉人断然不会让她回来。

    科西嘉人刚才说遇到了乔治安娜就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以为“不能生的女人也很好”,这话她当然不信。

    他只是现在对她还有新鲜感,等面对实际问题的时候,他又会用理性去思考了。

    她只是可怜自己和约瑟芬,都是那种没法生孩子的女人,所以必然要接纳新的女人。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即使拿破仑此刻对她柔情蜜意的甜言蜜语,她也没兴趣听了。

    法国人其实很可爱,绷带所的农村妇女,还有那些会主动帮她干体力活的男厨子,他们喜欢亲近他们的掌权者。拿破仑也有对伤兵好的时候,这不是他作秀,而是真的那么认为。这和“谁给我利益,我的选票就给谁”的英国人不一样。

    也许斯塔埃尔夫人会问乔治安娜:“你是一个英国人为什么要帮法国?”

    拿破仑有点很正确,宗教意味着秩序,乔治安娜可以无视斯塔埃尔夫人的婚姻爱情观,却绝不允许“十字军”再次出现,这一点她和拿破仑也是一个想法,不能用宗教狂热来激励士兵作战。

    战争罪里抢劫都是好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她关心的是那些平民的安全。

    教堂里不允许使用武力,她不管无神论者怎么想,就为了这一点她也会支持教会回归,但这个教会必须是爱好和平的教会,而不是煽动十字军东征的教会。

    “有什么感想?”科西嘉人问她。

    “她是怎么和军营里的人联系上的?”乔治安娜问“一个女人掺合这个干什么?”

    拿破仑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丈夫在你们即将冒险的时候跟你说离婚,我还以为他想让你心乱让你死。”他抱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战场上人血、死尸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其实是活人,我还是新兵的时候经历过哗变,当时还是大革命时期……”

    “这事我知道,西弗勒斯跟我说过。”乔治安娜说“你们营的士兵让贵族高级军官把灰色收入交出来。”

    “通过那件事我明白一个道理,金钱不是用来寻欢作乐的,而是用来助人在人生道路上有所作为的,如果我来这个世上不留下什么痕迹,就白活了一场,当时我的将军对我说‘拿波尼昂尼,你根本不像是个活在当下的现代人,而是来自普鲁塔克时代’,就连约瑟芬都不明白我,她只跟我说,‘哈,波拿巴,如果我死了,谁还会爱恋你’,我原本很怕这一点,她要死了,就没人爱我了,现在你来了,她可能有了危机感,她害怕我爱恋你胜过她……”

    “和约瑟芬举行宗教仪式。”乔治安娜说“让她安心,而且我是英国女人,新教和天主教婚礼没法举行的。”

    “我知道你不会嫁给我,我想问的是,我在您的心里留下痕迹了吗?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你不是无动于衷,你会恨我、怨我、诅咒我。”

    “我以为你想被爱。”

    “有一点你该知道,约瑟芬会嫉妒,她总担心我会爱上别的女人,我想你也这样。”

    她叹了口气“圣母玛利亚可不会嫉妒。”

    “我知道,但只有这样你才是真实的。”他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我不想这只是一个梦。”

    “你想要的太多了,我的狮子。”她冷静得说“你最大的敌人其实是你自己。”

    “我不能离开你。”他把自己的脸放在她的手上“我对西弗勒斯很抱歉,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他得到,除了你。”

    “别对我忏悔,利昂。”

    “我想向上帝忏悔,可是当我们陷入绝境的时候,它在哪儿呢?”他哭着说“我不能将那些得了黑死病的士兵留给土耳其人,我只能把鸦片酒留给他们。”

    “你给了他们荣耀,让他们选择自己生命结束的方式。”她抱着波拿巴的大头“他们是以自由人的身份死的。”

    “我想他们更愿意死在家里的床上,和家人在一起。”他哽咽着说。

    “你想和你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死吗?”乔治安娜说。

    “不!”他立刻冷静得大喊。

    “不是所有人都爱着自己的家人,也许他们更愿意那种死法,和战友们在一起死。”乔治安娜很没良心地说“我和西弗勒斯留下誓言,要么一起活着,要么一起死,是因为我们经历过战争,明白失去的痛苦,莉莉,那个他爱的女人,就和她丈夫一起死的,还有我的学生和她的丈夫,也是同一天死的,他们不用经历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这世上有的是事情比死亡本身还痛苦,比如奴隶,奴隶制必须消灭,我的狮子。”

    “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利昂说。

    “说空话我倒是在行,能不能落到实处可就难说了。”她笑着说“得让没钱结婚的男人和女人成家,生活变好了,男人和女人都变得不再敏捷,但他们联合起来对抗野兽的力量就更大了。”

    “这就是我爱你而恨斯塔埃尔夫人的原因,她简直是条母大虫。”波拿巴擦干了眼泪,满脸恨意得说。

    “你不让她回巴黎,看不见她不就行了。”

    “你能不能帮我教训她一顿。”波拿巴说“女人才好对女人动手。”

    “你的妹妹们呢?”

    “她们才不会管这些,给她们钱也是用来享乐的。”

    “你给我钱花是为了雇打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治安娜想着绷带所的村妇,她们的力气好像挺大的,就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做这兼职。

    “您答应了?”波拿巴满怀期待地问。

    “我得想想。”她心动地说

    “从您那天和我上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恋巴黎繁华的女人。”波拿巴将她的手放在心口“运河开工那天,我们一起去参加典礼如何?”

    “那该是第一夫人去的场合。”

    他看着她摇头“答应我,不然我就恢复对英国的封锁。”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

    “你不需要解释。”波拿巴自信地微笑着“他们都知道你是谁。”

第六十章 靛蓝

    按照法国的婚礼习俗,通常一对新婚夫妻需要提前2到3个月开始准备婚礼。

    白色的婚纱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才流行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婚纱是蓝色的。如果家里实在没钱买蓝色婚纱的,可以用蓝色的手绢代替。

    乔治安娜现在无比后悔将自己扮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那副画上的少女就是戴着蓝色的头巾,仿佛那是一个邀请函:嘿,那个看画的小子,你怎么不来把我娶走呢?

    本来照着原本计划,发给那些流浪汉的礼物包里有一块巧克力和一块肥皂,现在巧克力变成了杏仁糖。

    在古希腊有个传说,一个年轻的希腊男人在将要迎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前忽然得到父亲将要过世的消息,决定回雅典见父亲最后一面,他向新娘保证一定会在婚礼前赶回来,可是他估计的时间不正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新娘绝望地以为她的男人不会再回来了,于是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上帝知道这件事后,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于是将女人变成了一颗杏仁树,从此杏仁糖就代表了永恒的爱情,婚礼上的客人把杏仁糖当作纪念品,未能亲临现场的客人也会收到新婚夫妇寄来的杏仁糖作为夫妻感情的见证。

    又是杏仁糖,又是蓝色的布口袋装的肥皂和手帕,如果这样都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那这兵就没救了。

    国庆节是7月14日,大概9月份中旬或10月中旬,圣马丁运河就会开工了,至于来还是不来干活士兵自己决定。

    这条运河会穿过巴士底狱广场,向巴黎北部的延伸,全长100多公里,由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亲自督建,除了供水以外它还会用来运输粮食、建筑材料、煤炭、葡萄酒等生活必须品,运河两岸会修建威尼斯风格的建筑。

    运河上还会有9个水闸控制水位,要完成这个工程需要很多人手,但优先招募退伍军人,然后才对社会招工,带着那个礼品袋去的还有特别待遇。

    负责发放的是才成立的辎重部,第一批20000个口袋很快就被抢光了,但这一次疯抢没有引起混乱,更像是婚礼上闹着玩,到处都洋溢着幸福和喜庆。

    就这样,波莫娜或者说是乔治安娜结了两次婚,有的女孩一次都没出嫁呢。

    这让她想起了《飘》里的斯嘉丽和苏,斯嘉丽嫁给了弗兰克后苏说的台词。

    反法同盟是因为欧洲列国认为法国是个威胁而成立的,借着这次教皇特使绑架事件,科西嘉人又干了一次栽赃陷害的事,美国成了整个事件的幕后推手。

    如果和谈不成功,那么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中立国,他们借着反法同盟和法国之间的敌对关系赚了盆满钵盈,但一般的小国又不敢惹英国的海军,于是远在新大陆的美国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美国大使当然拒绝承认这种栽赃嫁祸,但在朗布依埃出席和谈的俄国、法国、英国、土耳其、葡萄牙、德国都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接任华盛顿的总统杰克逊是个感情冲动的人,他是个出色的军人,却并非是个出色的政治家,缺乏在各种局势面前保持清醒冷静头脑,以摆脱窘境的能力。

    再说新大陆距离欧洲那么远,等总统的指令传给了美国大使,反美同盟已经商量好怎么出兵的事了。

    法国肯定要出兵去殖民地,英国盟友要不要趁此机会将独立战争失去的殖民地收回来自己看着办,大方向决定后,接下来的事就好处理了,法国没有直接宣战,而是将美洲商品的关税提高到了天价,美国的棉花原本是一公担纳税一法郎,赦令颁布后改为60法郎,另外还要支付800法郎,靛青的关税从15法郎提高到900法郎,咖啡的关税从150法郎提高到400法郎。

    英国的棉纱除了美国,还有印度,不买美国的棉花还有印度的棉可以取代。波罗的海的粮食虽然歉收,英属安达列斯各岛的糖却没有受到影响,然而因为战争的原因,安达列斯的糖卖不出去,价格不断下降,而英国因为人口少,尽管消费不断增长还是存在进口过剩的问题,价格从每公担55先令下降到32先令。

    法国第一执政要发糖,原本的糖禁令直接取消了,法国人有了便宜的糖吃,英国人也赚了钱,所有人都很开心。俄国不从西半球出发,改从东半球穿过白令海峡也可以到北美,至于德国人和土耳其人去不去自己随意,卡普拉拉大使再三表示教会没参与世俗的矛盾。

    肃清者是美国来的雇佣兵,但他们对美国没有忠诚,他们要是有忠诚就不是雇佣兵了。

    反正麻瓜之间的战争他们持着看热闹的心态,根本没人动过刺杀拿破仑的念头。

    靛蓝是一种蓝中带紫的颜料,是女孩们常用来染婚纱的染色剂。

    如今关税那么高,当然没法再用那么昂贵的染料来给婚纱染色了。

    各个商会的库房里还有存货,但乔治安娜小姐却选择了白色作为运河开工典礼穿的礼服。

    这颜色不会产生污水,正好就是修建运河的目的,却与新娘本人的纯洁无关。

    从这里开始,梦已经与历史无关了。

    打仗的事是男人的,美国的民兵断然不是法国陆军的对手,一如匈牙利的非正规轻骑兵般不堪一击。

    在这个颓废的时代里,拿破仑就像燃烧的陨石般照亮了整个时代。

    美国电影不是很喜欢拍彗星撞地球么?这一次就迎接陨石的冲击吧。

    在比埃及更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统一的国家,在秦始皇完成统一战争后经过了短暂的执政,到了汉朝则有了匈奴这个外地,让本来散乱的人心凝结在了一起。

    他既然想当查理曼大帝,那她就可以帮他成为查理曼,甚至于可以干得比查理曼更好。

    不要用爱国心去问女人的忠诚,家庭是唯一可以与国家抗衡的力量。

    顶着巨大的压力,教会的敬神游行还是恢复了,教堂的钟声又一次开始响起,她的第一次婚礼没有听到钟声,希望她这一次能听到。

    她还是穿着帝政高腰裙,新郎却换了一个人,这个白日梦好像做得越来越荒诞了。

    “小姐!”

    就在乔治安娜打算捧腹大笑时,苏菲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圣卢克宫的套房里。

    这一次依旧不是国王套房,而是他的休息室,因为他叫拿破仑,所以这个套房也叫拿破仑套房了。

    “怎么了?”

    “第一执政叫你过去,有急事!”

    她没问什么,直接跟着苏菲离开了小客厅。

    当她来到拿破仑的书房时,发现外面站满了人,他们看到她出现都让开了路。

    乔治安娜走进了书房,发现拿破仑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的眉头皱地很紧,眼睛充满了杀气,看起来非常恐怖。

    “给你一个任务。”他用冷酷的声音说。

    “出什么事了?”

    “有一个叫哥白恩的士兵自杀了,这是一个月之内第二个因为爱情自杀的军人。”

    她不觉得奇怪,这世上多的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她只是感叹,10年时间过得真快,那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像玛丽·安托瓦内特死地不够惨似的。

    “她叫什么名字,住哪儿?”乔治安娜问。

    拿破仑没说话。

    “放心,我不会打她的。”她笑着说“你觉得我是那种暴力的人吗?”

    “那您要怎么收拾她?”一个少尉问道。

    “干你们的活去,还有,你们谁给我带路。”

    “我!”一个中尉自告奋勇地大喊。

    她又在人群中到处看了一下,最终指了一个人“就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为什么?”那个士兵莫名其妙地问。

    “因为你长得够吓人。”乔治安娜笑着说“再给我找两个军医过来,要会种痘的那种。”

    其他人都没懂怎么回事,波拿巴阁下却大笑了起来。

    “你们跟着去吧,有好戏可以看。”波拿巴阁下说“以后照着她的办法做,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你们。”

    “是!”士兵们齐声大喊。

    “那孩子的父母知道了么?”乔治安娜问。

    “那边交给我处理,你好好整治那个女人就行了。”波拿巴阁下说。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女孩都是那么坏的。”乔治安娜说。

    “我知道。”他冷静地说。

    “别在法律里加更多的枷锁了。”她哀求道。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他的秘书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被那么多人簇拥着,对某些人来说应该是件很风光的事吧。

    可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那种愉悦。

    相反她感觉很悲哀,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那伙急于复仇的士兵离开了圣卢克宫。

第六十一章 “大场面”

    香奈儿女士在成名之前曾经在法国著名的矿泉水疗养地维希当过一段时间歌舞厅演员,通常表演时会穿一条饰有亮片的裙子,这种裙子袒肩露背,颇有几分诱惑的样子。当时和她一起去维希的还有一个叫嘉柏丽的女孩儿,她和香奈儿差不多同龄,但实际上却是香奈儿的侄女。

    香奈儿的演艺事业并不顺利,并且声乐课和舞蹈课程都需要收费,赚钱是个大问题。

    于是嘉柏丽就在公共饮水厅当起了矿泉水销售员,她穿上白色的制服,在一个被围栏围起来的奇怪站台上倒好一杯杯矿泉水,递给那些寻求治愈的人们。

    巴黎也有类似的公共饮水厅,所有人现在都知道塞纳河的水不干净,普通市民会从喷泉里去提水,两桶就是2苏,对普通家庭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有钱一点的人则购买矿泉水、苏打水来喝,苏打水是英国人发明的,乔治安娜经常喝一款名为“奢华”的矿泉水。

    约瑟芬则会喝矿泉水,矿泉水的产地很多,约瑟芬经常换产地,也因此和品种单一的苏打水相比,巴黎的矿泉水品牌比较多。有了多样选择后就存在竞争,为了吸引客人,就有了矿泉水销售员为来喝水的客人提供服务。

    这些销售员几乎都年轻漂亮,她们为了维持与客户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下次还到自己这里来买水,有时会有类似调情的举动。

    拿破仑自己知道不从会调情的女人中选妻,他手下的士兵却不知道。榴弹部队里那个叫哥白恩的士兵以为那个叫伊纳斯的矿泉水销售员对自己有意思,便常常去她那里光顾。

    后来怎么演变到为情自杀乔治安娜就不知道了,虽然这次死的是个下士,但不仅惊动了第一执政,还把兰恩将军给惹怒了。他带了一个连的人,骑着马跟在乔治安娜的马车后面,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巴黎的街头。

    那阵势很有拿破仑雾月政变的样子,本来街上已经谣言不断,后来外省又出了一个事,有一尊圣母雕塑无缘无故流泪,后来秘密警察才查出这是修道院的修士搞的鬼,只需要将圣母手里的水杯给取了,圣母的雕塑就不会流泪了。

    街上的市民看到这场面以为这是要捕人了,所有人都远远地让开一条路来。

    照理说对付一个卖水的小女人不该摆出那么可怕的阵仗,但拿破仑的军队在巴黎憋久了,更何况巴黎女人连第一执政都敢瞧不起,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军人”。

    也不知道各家各户的母亲有没有教过女儿,男人最怕女人看不起他,为了那一口气,有时会干出荒唐、糊涂、冲动的事情,甚至于是不计后果的。

    1792年九月监狱里的犯人就曾经干过这样的事,在给那些旧贵族开膛破肚之前,把桌椅放在了刑场前面,让女士们坐着观看。这在平时无论哪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接受,但是在当时的情形下,就有女人坐下来看了。

    嫉妒会让人的头脑发昏,根本没办法正确思考一些问题。无序混乱的场合对女人来说绝对是地狱,但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要激化矛盾,将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要不是这里是巴黎,是讲法律的地方,而且伊纳斯是个女人,那些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早就让她人头落地了。

    拿破仑还是有理智的,都气到了那个份上了还记得让她不要用暴力,避免市民指责他滥用权力。

    士兵遇到这种事,市民还不是会遇到,如果士兵打人也不犯法,那他们打人也不该属于犯法,以后城内的秩序就会更乱了。

    如果没有乔治安娜小姐,这件事也只有军人自己内部消化了,这股气会跟刀子一样割他们的心。

    现在找到解决办法了,以后照着她的样子做,那一个连的人既是来充场面、维持秩序的,也是来观摩学习的。矿泉水销售点一般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伊纳斯的矿泉水销售点就在左岸的冰库附近。

    自从英国对法国进行了硝石管控后,硝石库就被空置了,成了收容娼妓的地方。

    硝石不仅可以用来做火药,也可以用来制冰,熟货、冻货都需要冰块。在夏天的时候喝一杯冰果汁、矿泉水、苏打水是一件很舒适的事,又因为拿破仑将咖啡关税给提高到了骇人的地步,普通人已经喝不起咖啡了,矿泉水销售点的生意很好。

    大兵们来的时候,客人和销售员正有说有笑,他们看到军队来了,也以为只是路过,甚至还打算和其他人一样看热闹。

    然而不等领头的马车停稳,排成纵队的骑兵就将这个小亭子一样的销售点给包围了起来,顾客和店员一下子都变得惊慌失措了。

    后来有一个顾客趁乱逃走,士兵们没有管他,其他顾客见情形也跟着跑了,最后销售点只剩下三个穿着白围裙,躲在栅栏后面的女人。

    在乔治安娜的眼里,她们看起来就像是鸡圈里的鸡。

    士兵们骑在马上没下马,他们仅仅是威慑用的,当马车停稳之后,有人为她开门。习惯了郊区新鲜的空气,市内那股夹杂着屎尿气味的空气真让人作呕,但她没有用手帕捂着自己的脸,那会让人觉得她很矫情。

    苏菲跟在乔治安娜的后面下了马车,她们两个一个矮小一个娇弱,怎么看都不像是闹事的,看热闹的窃窃私语,好像是在猜测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乔治安娜不喜欢这种场面,尤其是她对付的还是同性,她最反对女性压迫女性了。

    但有人却逼得她不得不下狠手教训一番,让自己长点记性。

    她自己走到了销售点外的栅栏边,打算从这三个满脸惊慌的女人里找到伊纳斯是谁,后来她改变主意了。

    这时另一辆马车上的军医,还有她特别指名要来的士兵跟着过来了,那个士兵出过天花,脸上布满了陨石坑一样的疤痕,男人无所谓,但对需要保持皮肤白皙、细嫩的女人来说,脸变成这样就毁容了,别说做需要年轻貌美的矿泉水销售员,嫁人都嫁不好。

    “看着他。”乔治安娜对那三个女人说“他看起来可怕吗?”

    三个女人怯弱地看着那个出过天花的士兵,刚一接触他的视线就把头给低下了。

    “谁是伊纳斯?”

    没人回答。

    “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是无辜的,但请你们记住,今天所遭的罪都是由她惹来的,我很不想这么做。”乔治安娜痛苦地说“有一个年轻人死了,他不能白死,你们游戏爱情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说完她就转身,看向了那些围观的市民。

    “公民们,我们现在要将这个地方改建成种痘的场所,我相信你们一定听说过,种痘可以预防天花,现在我们就向诸位演示怎么种痘。”

    她吼完后回头看着那三个女人,她们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她很不忍心下命令,但那些围观的士兵却自己下马,像抓小鸡一样将她们三个抓了出来,从有阴凉的棚子里来到了日光之下。

    “嘶啦”

    随着布匹被撕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

    “只是袖子被撕了。”苏菲虽然有些惊慌,却还算镇定地对乔治安娜说。

    她不想看那画面,一直背对着所有人。

    在21世纪人人都知道种痘的风险,就连小孩子都不会害怕,最多被扎针的时候哭两声。

    但对19世纪初,种痘还没有普及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件充满了未知,可怕而神秘的事,只有勇敢的人才会主动去接种。

    那三个女人的尖叫声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勇敢,她们每个人被两个士兵摁住,然后由军医给她们接种牛痘。

    战争罪里最让人恶心的就是这个,她觉得波拿巴阁下太看得起她了,要让她随军目击这一切。

    她想回霍格沃滋,回那个与世隔绝的魔法学校里去,那里有个穿着黑斗篷,看起来像蝙蝠翅膀的男巫,但他还会保护她吗?

    种痘的过程漫长又短暂,本来科普的目的是让人不害怕,现在好像倒了过来,窃窃私语声没有了,更多的是一种寂静,以至于女人的哭声和尖叫声更刺耳了。

    “结束了,小姐。”苏菲轻声说。

    她回头看着那些士兵,他们的脸上都是余怒未消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在泥水里滚地狼狈不堪的三个女人,还有人朝着地上吐了唾沫表达自己的轻蔑。

    他们的表情明明是在说,“还没有结束”,他们还会把过往积累的仇给报回来。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不该是互相憎恨,更何况士兵这么做会在市民心中的形象更糟糕,那些文质彬彬的男子和有钱人会更被女人青睐。

    马尔斯渴望被爱,爱神却害怕地只会逃跑。她也不知道是当下解气重要还是长远利益思考更重要,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像她这么恶毒、不贞的女人怎么会是玛利亚。

    一直围观的兰恩将军下了马,他是跟着拿破仑从埃及回来参与政变的雇从之一。

    他走了过来,用法国的礼节搀扶着乔治安娜回马车,在关上车门后吩咐车夫将她送到利昂库尔家里。

    不论她是谁,她都不是约瑟芬,在波拿巴阁下不在的时候她都不可以去杜伊勒里宫。

    这个梦真的很荒诞,明明做梦是自由的,她怎么还梦着自己身上有枷锁。

    “苏菲,那个叫戈丹的年轻人还在给你写情诗吗?”

    苏菲面无表情地点头。

    “叫他过来吧,如果他一直都得不到回信会因爱生恨。”

    “我不想因为几首情诗就答应和他来往,而且我也不想和刚才那些女人一样游戏爱情。”苏菲冷漠地说。

    “你不能给他爱情,就给他权势,这样他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和补偿,苏格拉底说过,被爱人拒绝是她给了他自由,寻找新的爱人的机会,我就是不懂得拒绝,才变成现在这样。”

    “您拒绝了阁下送您的礼物。”苏菲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女孩解释。

    她见过拿破仑·波拿巴的画像,最有名的就是那副骑着白马的,她对那幅画无动于衷。

    但是当她看到他配着马穆鲁克剑,如同冒险者一样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觉得这个人精彩极了,她很想了解他。

    而那副他穿着皇帝冕服,手持权杖和正义之手的画像则显得有些滑稽,他长了一张孩子似的脸,却努力装出威严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个“小皇帝”。

    她抚摸着胸口的橄榄枝胸针,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因为它和持剑者一同出现在法军张贴在教皇国的告示上。

    他因为一把剑认识了约瑟芬,而她也因为一把剑认识了他,多么滑稽又愚蠢的自我联想。

    她想去修道院去,让那些“幻影”全部都从她的生活里消失,这样她才能更像个正常人。

    “万福玛利亚,您充满圣宠,主与你同在,你在妇女中受赞颂……”苏菲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低声祈祷。

    看着她念经,乔治安娜的心也跟着静了。

    她忽然不想去利昂库尔家了。

    于是她拍了拍车厢,让车夫带着他们去找一座教堂。

    也许她可以命令唱诗班为她唱诗,她现在真的非常需要听那种天籁之音,将刚才她听到的女人的尖叫声赶走,不然她会睡不着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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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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