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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被遗忘的大丽花

    旧制度中狩猎是国王和贵族的特权,就算是仁慈的路易十六也要狩猎。有好事者统计过,1775年全年他杀死了8424只动物,平均每天要猎杀23只动物,12月份每天平均52只。他这么“敬业”把打猎当成自己每天最重要的事,事实上是有别的目的。当时为了财政,贵族头衔已经向资产阶级开放了,花钱就可以得到爵位。

    路易十六需要给那些世袭贵族一些花钱买不到的东西:仪式上的特权。

    狩猎仪式上有两个重点:社交新手制服和脱靴仪式。

    拿破仑的灰外套实际上是一种常礼服,是狩猎仪式上的社交新手制服的一部分,全套的礼服还要红马甲、马裤、花边上衣和高筒靴。

    贵族下马之后就要脱掉靴子换回长筒袜,这个过程代表“凯旋和恩惠”。

    大革命后这个特权被取消了,森林却还是封闭的,冬天是狩猎季,这个时候动物的毛皮是最厚实的,这帮不愁没饭吃的将军们才不馋那些猎物的肉,他们想要的是动物的毛皮,以及一些别的东西。

    相传路易十六曾经因为错失了一只雄鹿而悔恨了很久。

    中国古代典籍中有记载,秦失其鹿,群起而逐之。

    逐鹿是个让无数男子魂牵梦萦的游戏,拿破仑的射术确实糟糕,不只是因为普鲁士枪没准星的原因,他是偏文的武将。

    但是如果这些战将一直邀约,他也会碍于情面出席。

    猎物不会站在那儿等死,它们会跑、会跳,御前会议曾经做出判断,如果猎物跑出了王室狩猎区,毁坏了周围的农田,那么农民可以向国王索要补偿。

    这位善良但不幸的国王对臣子们说“你们看,我也在尽我的职责”。

    拿波里昂尼去不去参加狩猎是他自己的决定,乔治安娜现在更担忧的是马丁先生说的问题。

    不论国家放不放农耕借贷,总会有别的人趁着灾荒放高利贷,有些犹太人在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以掠夺当地农民土地为目的放贷。

    他们不仅向农民借贷,还向妇女、军人和矿工借款。除了兵役和对国王的忠诚,高利贷也是农民外迁的一个诱因。欧洲那么多国家不给犹太人公民权,法国给了他们公民权就变成这样,如果让国家范围的农耕借贷交给犹太人去处理,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的骚乱就可能会遍及整个法国了。

    乔治安娜需要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兄弟的关系与英国王子接触。

    阿尔萨斯地区紧挨着斯特拉斯堡,这是个贸易的中点站,把犹太人赶走了能让出多大的利益,乔治安娜根本就不敢去想,反正法兰克福的英国货已经被犹太人垄断了。

    阿尔萨斯地区紧挨着瑞士,提起瑞士就不得不提起一个名人,爱说“没爱情就不结婚”的斯塔尔夫人。

    她有个很仰慕她的追求者,名叫邦雅曼·贡斯当,他在立法院当委员,是拿破仑的反对派,雾月政变后拿破仑有立法权,但立法院可以对他的立法进行反对,犹太人问题又不像女人不许穿裤子那么简单。

    4月29日拿破仑在马尔梅松签订了“调停条例”,联邦主义在瑞士深根蒂固,拿破仑就给了瑞士十七个州一大部分主权,包括自己拟定宪法和组织元老院。

    他这么做是让瑞士分裂,避免统一的瑞士变得强大,这时他再撤军,让瑞士“中立”就能获得好处了。

    事实上瑞士人拒绝执行马尔梅松赦令,并且通过了一部新的宪法,公然对抗波拿巴。

    斯塔尔夫人的父亲是路易十六的财务大臣雅克·内克尔,瑞士的宪法都是乱的何况是其他法律,巴黎她是肯定回不去了,除非拿破仑倒台。

    按照欧洲的习俗,开始就餐要听从女主人的指示,乔治安娜已经习惯了由男性宣布就餐,以前在学校都是阿不思演讲完一小段后,大家开始吃饭的,她没觉得由拿波里昂尼宣布吃饭有什么不好。

    斯塔尔夫人回了瑞士依旧热衷于社交,和瑞士的政客们搅合在一起,继续巴黎的生活方式。

    利昂库尔在西部也不顺利,美国人在接受制裁后也开始暗中支持舒安分子了,布列塔尼一带的农村经常被抢劫。

    旧制度下有一种非常特殊的审判制度,即“宪警法庭”,简化了审判流程,西部军团、普罗旺斯和莱茵地区已经设立了这种法庭,鲁朗德刺杀至少还走过场审判、投票了,宪警法庭则是“拿获即刻绞死”。

    波拿巴一向对女人心软,乔治安娜现在想怂恿他让宪警法庭对斯塔尔夫人实施抓捕,这种女人不能毁了她的脸就算了。

    “怎么还不开心?”波拿巴喝着橘子汁,好心情得和站在窗边的乔治安娜说话。

    她本不想给他好脸色,可是他难得什么事都顺利,因此换了话题。

    “我听说大丽花是一个名叫约瑟芬的贵族曾经的最爱,每次开花都会邀请很多人欣赏,但后来有个名媛勾结园丁偷取了球根,事情暴露后约瑟芬很生气,就没兴趣打理大丽花了,我是不是老是在捡没人要的?”

    “你觉得我没人要?”

    谁敢说法兰西第一执政没人要呢?多的是女人想亲近他。

    “刚才马丁说什么了?”他冷着脸说。

    “我不想让你扫兴。”

    “我选择真相,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她回答说“美国、洛林还有瑞士,你想听哪个?”

    “瑞士。”他直接点名,然后朝着马塞纳招手,那个高大威武的将军立刻过来了。

    “他以前在瑞士军团当司令。”波拿巴指着马塞纳说。

    “我听说你四月签署了一个调停条例?”

    拿破仑看了眼马丁先生的背影,然后点头。

    “斯塔尔夫人现在在瑞士,你觉得瑞士人会不会接受你的赦令。”

    那个总是对女人温柔,如同她们所有人情人的波拿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你还想休假吗?”波拿巴问马塞纳。

    “还有高利贷的事,洛林和阿尔萨斯的部分犹太人在向农民和军人放高利贷,夺走他们的产业。”她轻柔得拍了拍荒野的狮子的肩膀“我先回去工作,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

    “需不需要帮忙?”他假惺惺地问。

    “等我想出主意之后再说。”她厌倦地说,然后离开了这个军官俱乐部。

第四十六章 选民与弃民

    乔治安娜命人将雷卡米尔躺椅放在了教会图书馆里面,她觉得只有躺在这里才能思考某些问题的答案。

    然而她在这里躺下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想忏悔的念头外别无其他。

    于是她让人去找来了卡普拉拉,在等待中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发呆。

    利昂让她寻别的女人做自己的榜样,她思来想去,就算没有找到学习的好榜样,也不可学那些坏榜样,前朝的那些诸如杜巴丽夫人、蓬皮杜夫人就是例子。

    中国古代也有“牝鸡司晨”的先例,也许她干预朝政太多了。

    比起约瑟芬,乔治安娜觉得自己应该更了解斯塔尔夫人,她让苏菲找来了那个女人写的作品开始分析阅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当社会的法律既不能惩罚滥用权威的父母,也不能惩罚行为不端的丈夫或妻子,而只是禁止离婚的时候,那法律只是对受害者严厉而已,只是给受害者钉上镣铐,这种社会似乎在说“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幸福,但我至少可以使你们的不幸持续下去”。

    看来斯塔尔夫人和乔治安娜一样,也是一个对现行离婚法持反对态度的女人。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制定这个法律的拿破仑·波拿巴也是一个婚姻的受害者。

    斯塔尔夫人关于社会舆论压力也和乔治安娜所理解的不一样。

    黛尔菲安于贵族青年雷翁斯相爱,但是后者已经痛黛尔菲娜的表妹玛蒂尔达订婚在先,两人互相吸引后雷翁斯有心悔婚,黛尔菲娜也向玛蒂尔达的母亲凡农夫人吐露真情,求其成全。

    然而事情未成,艾尔婉夫人却在其家中闹出桃色事件,舆论哗然,很多不明真相者将矛头指向黛尔菲娜,凡尔农夫人为维护女儿的利益暗中挑拨,雷翁斯伤心之余娶了黛尔菲娜的堂妹为妻,此后虽然误会解除,但由于禁止离婚的法律规定,两人只能发乎情止乎礼地遥遥相望。

    读完了这个故事后乔治安娜只有荒谬来形容,黛尔菲娜就像不穿蓝裙子的莱温斯基,把秘密告诉了错误的人,最后导致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斯塔尔夫人关注的重点却是不能离婚的问题,黛尔菲娜就像是个纠缠着男人离婚,然后和自己结婚的婚外恋者。只有雷翁斯知道那些传闻都是误会,黛尔菲娜名声已经毁了,不会有别的男人娶她,她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么?

    她为什么要求玛蒂尔达的母亲“成全”,被抢了丈夫的玛蒂尔达肯定会怨恨黛尔菲娜,得到了玛蒂尔达母亲的谅解,莫不成她们俩还能继续当姐妹?

    拿波里昂尼现在成了靶子,所有人都在恨他,希望他早点死,以至于乔治安娜稍微说点关心他死活的话都能被他当成情话了。

    她希望把有品德有能力的人引入朝廷,但是马丁先生却并不是她所认为的人。博纳福已经占据了里昂,马丁好像是想连斯特拉斯堡的贸易线路也一起给吞了,瞧他多有能力啊,先是把法国对德意志的生丝抽税给免了,现在他又想将犹太人给赶出阿尔萨斯。幸好拿破仑不是路易十五,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种人用起来真的很累。

    她想信赖一个人,这样她不会那么累,然而君主论里写了,如果君主完全信赖人,而缺乏其他准备的话,他就要灭亡。

    女人的天性是想要找个人依靠的,今天好不容易顺利点,马上麻烦就出现了。

    她伤心地哭,不是为了斯塔尔夫人写的狗屁不通的故事,而是为了越来越没希望的未来,拿波里昂尼以前说教士比梦想家好,她本来还有点不认同,现在她开始认同了。

    斯塔尔夫人是个理想主义者,乔治安娜所理解的婚姻是找一个不忘旧情,不会因为自己变得伟大就抛弃妻子的男人,安稳地支持他完成他的梦想。

    可是这种男人越来越少了。

    还结什么婚呢?不结婚就不存在离婚的问题,也用不着斯塔尔夫人这样自己立场都搞不懂的女人来抗议了。

    她的丈夫是瑞典人,法国的法律又管不着瑞典人。

    她想离婚随时可以离婚,乔治安娜祝她早日家庭破裂。

    等会儿她要了解一下斯塔尔夫人在巴黎的生活,然后写信给斯塔尔·侯赛因描述一下,这样他就可以写一封离婚声明了。

    没有哪个***会忍受沙龙那种地方,尤其是自己妻子主持的,不需要宪警逮捕绞死她了。

    顺便乔治安娜还能把利昂的政敌邦雅曼·贡斯当给清除了。

    这个人也是瑞士人,拿波里昂尼的直觉还是有的。

    她理清了思绪,刚叫了苏菲让爱写剧本的戈丹去处理这件事,卡普拉拉就来了。

    这就是宫廷忏悔师的好处,就算教堂关门了,她也可以把神父给找来。

    “愿主保佑你。”卡普拉拉对着乔治安娜画了个十字架,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有问题想问你,父亲。”乔治安娜冷静地问“你是怎么看犹太人的?”

    卡普拉拉挑眉“我能问为什么吗?”

    “我想做正确的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乔治安娜焦虑地说“但有人却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落井下石,用放高利贷的方式夺走别人的财产……”

    “犹太人和我们很不一样。”卡普拉拉说“你读过他们的塔木德吗?”

    “我知道卡巴拉。”乔治安娜说。

    “那可是很高深的学问。”

    “不是您所想的那么难。”她冷漠地说“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就像是宠物,只要听主人的命令就可无忧无虑,伊甸园外面的世界他们就成了流浪狗,他们要自己觅食、盖房子,不能再无忧无虑了。”

    “你的选择是什么?”

    “真相。”她冷声说“即便它是残酷的。”

    “我以为你选择的是家庭,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母亲的气质。”

    “别说我是玛利亚。”她厌烦地说“您看到过像我这样的圣母吗?”

    “放高利贷又没损害您的利益,你为何那么生气?”

    “他们碍着我做事了!”

    “天国好像网撒在海里,聚拢各种各样的水族,网既满了,人就拉上岸来,拣好的收在器具里,将不好的丢弃了,世界末日也要这样,天使要出来,从义人中把恶人分别出来,丢在火炉里……”

    “我不想听新约。”乔治安娜直接打断了卡普拉拉。

    “但你跟我说你喜欢浪子回头的故事,那也是在新约里的。”卡普拉拉说“你只想听你想听的?”

    乔治安娜冷静了下来。

    “加尔文认为上帝将人分为选民和弃民,选民发财致富,万事顺利,死后进入天堂,弃民则相反,灾荒对那些不靠品德、只会和勤劳致富的人来说是上帝的恩赐,你怎么能只看着犹太人,而不想着新教徒呢?”

    “我没想到。”

    “如果新教徒也参与了放高利贷,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她烦躁地说。

    “犹太人将本邦人和外邦人分地很清楚,他们拒绝融入一个社会,他们不会将高利贷借贷给本邦人。在离开罗马之前,我曾经犹豫,是先去伦敦还是来巴黎,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在法国我感觉到了融合的氛围,一个拒绝融合的民族来到想要融合的国家是注定要被排挤的,爱的力量是打开上帝的天堂之门的钥匙,劝善减恶能拉近您与上帝的距离,不需要等到审判日天使降临,将您选出来,带往天国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上天堂。”

    “你让我看到了天堂,斯塔尔夫人让我看到了地狱。”卡普拉拉看着地上散落的书说“巴黎市民涌入凡尔赛那天,她也在皇宫里。”

    “她去那儿干什么?”

    “她是瑞典驻法大使的妻子,而且还是财务总监的女儿。”卡普拉拉平静地说“国王看到拉法耶特如释重负,当时皇宫里乱作一团,有人建议逃跑,有人建议国王去巴黎,利昂库尔公爵协助内克尔重新掌权,他们本打算将国王从凡尔赛送到巴黎,但是他们被人群挡住了,当时奥尔良公爵如果将人群驱散,国王就不会失去一切,但是拉法耶特手下的一个士兵说,他看到奥尔良公爵站在摄政王宝座的位置,近地几乎触手可及。”

    “您怎么知道?”

    “那个人和你一样,也来忏悔了。”卡普拉拉说“后来国民卫队抵达后他的机会一去不复还,拉法耶特也无法证明,公爵那天打算密谋篡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乔治安娜点头。

    “斯塔尔夫人有一次和雷卡米尔夫人参加晚宴,一个年轻人正好坐在她们两个的中间,这位年轻人得意地说‘我现在处于智慧和美貌之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说。”

    “我什么都不会说。”

    “斯塔尔夫人说,‘的确不错,但你一样也沾不上边’。”

    “我的上帝。”乔治安娜惊呼“真是太可怕了。”

    卡普拉拉诡异地笑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我忽然觉得劝高利贷向善没那么难了。”乔治安娜喃喃低语地说“真是不敢相信。”

    “我可以协助你。”卡普拉拉笑着说“就像第一执政在意大利时做的一样,先规劝,再用武力。”

    “是法律。”

    “犹太人签订契约是不会轻易撕毁的,这是教义里的一部分。”卡普拉拉看着书架上的书“他们为了履行契约,道德都可以放到一边。”

    “那怎么让他们放弃契约?”乔治安娜问。

    “违约会被报复,只有履行约定的人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要让他们觉得违约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怎么可能?”

    “拿破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卡普拉拉挑选了一本书翻起来“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不可能只有庸人的字典里才有。”

    “您也开始学他说话了?”

    “快找吧,女儿。”卡普拉拉轻松地说“幸福是个人价值的最大发挥,这不就是你留恋这片土地的原因吗?”

    “您怎么知道?”

    卡普拉拉没有回答她,于是乔治安娜自己找书去了。

第四十七章 “祖国之父”

    在普通人的眼里,瑞士是个风光秀美的地方,维克多·雨果曾说那里的岩石是字母,湖水是句子,村庄如同重音。

    但是乔治安娜却记得那个名叫格林德沃的山丘,以及在阿尔卑斯山曾发生过的种种战争。

    在卢萨恩湖边树立着一个狮子纪念碑,786名瑞士雇佣兵为保护波旁王室而葬身于此。

    除此之外,瑞士雇佣兵也曾经在罗马,为保护教皇而显出生命。

    二次世界大战后,这个表面的中立国瑞士银行侵吞了很多犹太人的金子。

    乔治安娜对瑞士的印象其实并不好,虽然它的看起来风景非常美。

    她关于那个地方的唯一美好记忆就是阿尔卑斯山上的小木屋。不论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帐篷里都是暖和的,以前在XZ时也是如此,因为不能生火,他们只能靠拥抱来群暖。

    拿波里昂尼很早就开始生火了,乔治安娜则喜欢抱着那只名叫鲁朗德的短腿猫。照道理说鬼魂是没有温度的,寒冷才是冥界的特征,但拿波里昂尼却说他们“活着”,她不该在对此有任何疑问,因此她觉得怀里的猫正在散发热量。

    现在她的套房里到处都是大丽花,而且还是品种名贵的,这种花是伴随着法国大革命而变得在欧洲广泛栽培。

    拿波里昂尼喜欢拉辛和高乃依,她在找书时和卡普拉拉聊起了这件事,然后卡普拉拉就从教会的图书里找到了西塞罗的演说家。高乃依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十分喜爱西塞罗,他被广泛认为是古罗马最好的演说家。

    教会收藏的的书是拉丁语原件,并不是后世的翻译版,乔治安娜决定将它翻译之后送给拿波里昂尼当圣诞礼物。

    如果是哈利和罗恩圣诞礼物收到的是书,估计不会怎么开心,同样是“狮子”,拿波里昂尼就喜欢看书,这也正是她觉得他有趣的地方。

    这次她没用打字机,打字机打出来的字没有手写的温度。

    身处这种鲜花围绕的套房里,翻译着西塞罗的演讲词让她觉得很宁静幸福。

    塔木德上说:贪欲是唯一永不衰老的激情。

    马丁先生有点老了,他对年轻的女孩也很慈爱,但这就跟波拿巴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很温柔一样,只是他的一面。马丁先生是个贪婪又渴望别人尊敬的老商人,这两种品质本来就是矛盾的,至少不像简朴并且为民服务的人那么被人爱戴。

    一直以来乔治安娜都对法兰西历史不那么了解,斯塔尔夫人也是通过拿波里昂尼知道的。

    照理说法国大革命期间的财务总监应该是个比作家出名的大人物。

    雅克·内克尔利用其银行家的声望到处借款,成功地筹措了几笔巨款,稳定了初上任时的地位,但是他在1781年向社会公布了国王的预算和他恩赏给大臣的巨大数额,使得王室和大量领取年金的显贵们无法容忍。

    一个人的财务也是他的隐私,这种完全曝光于大众视线中的生活就像是不穿衣服在街上行走一样。雅克·内克尔是人民心中的“法国的拯救者”,在统治阶层看来却并非如此。

    塔木德里说了:如果你真正给了别人提供了方便,你也会从中受益。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几个兄弟为英国王储和法国权臣都提供了方便,也难怪后来罗斯柴尔德家族变得那么显赫。

    同样是玩借贷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的犹太人则成了“不受欢迎”、要被驱逐的对象,被人赶来赶去的感觉是很惨,但犹太人既然那么聪明,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

    只要罗斯柴尔德兄弟把事情办成了,她会找拿波里昂尼赏他们一个城堡住,反正大革命没收的旧贵族财产还有那么多没被拍卖。

    塔木德又说了,不能与人和谐相处,不能容纳别人的缺点和短处,是一个人失败的根源。

    信贷业务是必须要有的,而且利息不能太低,美联储的低息房贷让房地产和18世纪的粮食一样成了投机者的目标。

    那些死都不肯离开巴黎的法国银行家被农耕借贷一刺激,也跟着在荒无人烟的外省设置分行了。

    放贷的最愁收钱,有政府和警察出面收款,他们几乎稳赚不赔。如果明年还是这个收成,那么有钱人就要担心农民会不会因为饥荒和借贷的双重压力铤而走险闹农民起义了。

    卡尔诺写的《农耕借贷法》里,明年歉收或者和今年持平,就不收利息,只有丰收了才交利息,就像《民法典》的基础是督政府时期的《民法典》一样,他也是参照了别人的法律,做了调整和修改才那么快就写成了一部法典。

    农民都是这样的,丰收了就想把钱存起来,避免别的急事要用。法国铸造了那么多硬币,市场上流通的还是不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绝大多数法国农民还是会交的,缔结契约就是有了承诺,不接受这个条件就不缔结契约,缔结了契约又不遵守承诺,这时候只有暴力执行了。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人的生活有精神和肉体组成,人的世俗幸福由国家负责。“公民”的名号是因为接受了国家法律的约束,在反对“国王”之前是不是该了解一下一个“公民”要干什么?

    乔治安娜摸着自己的肚子。

    在这个世界里她真的能生孩子?生出来的又是个什么呢?

    女人的攀比心就像长在地里的树根一样,她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培养出比那个波兰女人更出色的孩子。

    紧接着她又笑了起来。

    一场春梦怎么能当真呢?

    这只个是由欲望组成的世界而已。

    “小姐。”苏菲叫道。

    乔治安娜抬起头。

    “给你。”苏菲将一个手绢递给了她。

    “这是干什么?”

    “第一执政想你在上面留下唇印。”苏菲暧昧地笑着说。

    “把它拿走!”她恼怒地说。

    “他还有话要我带给你。”

    “我不想听。”她红着脸说,多半又是吻什么的,他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来带这种话。

    “他说‘我曾占有你,像是一个美梦,在梦里称王,醒来只是一场空’。”苏菲说道“这是莎士比亚的诗对吗?”

    再会吧,你太宝贵,我无法高攀;

    显然你也晓得自己的身价;

    你的价值的证券把你赎回,

    我对你的债券只好全部作罢。

    因为,不经你批准,我怎能占有你?

    我哪有福气消受这样的珍宝?

    这美惠对我既然毫无根据,

    便不得不取消我的专利执照。

    你曾许了我,因为低估了自己,

    不然就错识了我,你的受赐者;

    因此你这份厚礼,即出自误会,就归还给你,经过更好的判决。

    这样,我曾占有你,像是一个美梦。

    在梦里称王,醒来只是一场空。

    “他真喜欢这种消极的情绪。”乔治安娜摇头,不论是拉辛还是高乃依都擅长悲剧,那么大的压力怎么还看充满了悲剧的书。

    “那你怎么给他鼓劲?”苏菲兴致勃勃地说。

    她接过了苏菲手里的手绢,在雪白的手绢上留下了粉色的唇印。

    虽说这是她自己的唇印,但她还是觉得太香艳了。

    于是她拿了一页纸,又开始书写起来。

    我看了塔木德,书里写了每时每刻都要善待自己,人倘若是按照上帝的样子创造的,那么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复制品,善待他人和自己都是善待上帝的表现。

    她在写好后将它折起来,将它和那张手绢一起交给了苏菲。

    “我能看吗?”苏菲好奇地说。

    “看吧。”乔治安娜平静地说,反正她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苏菲打开了信纸。

    “您不觉得只是善待自己太自私了?”苏菲问。

    “怕的就是连善待自己都忘了,和威尼斯商人一样,吃都不舍得。”乔治安娜冷笑着“只要钱多就觉得自己地位崇高。”

    “那您怎么不多善待自己呢?”苏菲问“您自己想要什么?”

    “只要他别生病就行,感冒了还是我来照顾他。你觉得威尔士亲王有多喜欢她那个天主教寡妇?”她开始盘算着“该送她什么礼物?”

    “您想报仇?”苏菲问。

    “这是礼尚往来。”乔治安娜甜蜜地笑着“我记得王妃在意大利对吗?咱们就送两幅意大利油画给王储吧,反正里面的画已经多到没地方放了。”

第四十八章 “猎食家”

    卢浮宫的第一任馆长维万·德农听说了乔治安娜小姐要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跑来陪同。

    拿破仑远征埃及不只带了2万名士兵,还有167名学者,维万·德农就是其中之一。他并没有向乔治安娜描述金字塔之战的场面,而是叙说自己头一次看到金字塔时的震撼,所有士兵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来,把武器放在地上,古老的文明传出了让人颤栗的力量,屹立在沙漠中的金字塔让无数人感到了静谧和庄严,他觉得只有石版画才能记录那个辉煌的时刻。

    罗赛塔石碑因为太重没有被运走,法国人只来得及带走拓印的复制件,石版画也是可以拓印的。石版画本身就类似浮雕,于是德农将著名的版石画家卡莫因、弗兰基奈、古诺德、莫扎伊瑟等人召集起来参与这个项目,另外还有历史学者阿毛里·杜瓦尔进行记录。

    不过在动手雕塑之前,他们想先研究一下从文艺复兴到17世纪的欧洲艺术家作品。

    在西塞罗众多作品中,有一本名为《论有节制的生活》的书,她还没有来得及看,但她觉得有节制的生活应该是件好事。

    拿波里昂尼从意大利搜刮的战利品太多了,这还是蒙日发现被装上船的艺术品足足可以布置7个卢浮宫后建议“适可而止”留下来的。他在饮食方面的节制,似乎通过在艺术品的贪得无厌获得了宣泄,她想把一部分艺术品还给意大利,给他挽回点人心和名声,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帮他把那一箭之仇给报了。

    科西嘉人信奉仇杀,这是拿破仑自己说的,不论那些纯种马是不是威尔士亲王送的,反正这幅能让他联想起远在意大利“娇妻”的画是肯定要送的。

    甚至于她坏心眼地想着命人为卡洛琳画一副肖像画,然后将它混杂在这些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中送给威尔士亲王,拆开“包裹”时威尔士亲王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本来乔治安娜还担心德农是靠阿谀奉承才成为“宠臣”,交谈后她发现他对拿破仑确实非常崇敬。

    西塞罗说,友谊的基础是美德,别人相信你有美德所以才与你建立友谊,你若放弃了美德,友谊也就不存在了。

    乔治安娜决定回去就不再翻译那一篇文章,那本是卡普拉拉递给她的,看来卡普拉拉还没有放弃“劝善”拿波里昂尼的想法。

    德农身为学者也没觉得自己掠夺了埃及的文物是一种强盗行为。

    同样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奇怪的友谊也可以建立起来,不论是普通市民、共和派、保王党,都一致对玛丽·安托瓦内特很仇恨,可能只有那些买王后手迹的富豪对她持同情的态度,将她当成殉难者。

    汉朝的末代皇帝汉献帝和路易十六一样,也是个很仁慈的人,只是汉献帝遇上了曹操。

    只要不成为玛丽·安托瓦内特那样“奢侈”、“赤字皇后”的称号,她节俭一点也没关系,更何况她挺喜欢雷米卡尔夫人的着装,简洁又优雅,也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装饰品。

    就在她和德农对一副15世纪末的油画品头论足的时候,苏菲跑了过来,将乔治安娜给“借走”了。

    她的未婚夫戈丹在楼梯口等着,两个人一起带着她往杜伊勒里宫疾步走去。

    “出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上午开会,银行家们打算将融资改成买国债。”戈丹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南海公司吗?”

    “知道。”乔治安娜冷静地说“不会变成那样的。”

    “确实不会变成那样,因为元首不是乔治一世那样的世袭国王。”戈丹啐了一口唾沫“有产者随时可以推一个和他一样的在军中又威望的人上台。”

    乔治安娜首先想到了莫罗。

    “另外英国那边回话了,他们不会驱逐不愿意离开英国的流亡者。”

    “什么?”乔治安娜不敢相信的大叫。

    “英国人同意退回一部分殖民地。”戈丹解释道“现在元首将自己关在小客厅里,我们谁都不敢进去。”

    “然后你就推我进狮穴?”

    “祝你好运。”戈丹没良心地说,几乎是抓着她的胳膊把乔治安娜带到了书房,将她塞进去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书房里没有咆哮声,反而静悄悄的,感觉更让人窒息。

    她光顾着写法律限制农民了,却忘了资本家这边,南海事件最关键的一点是债券转变成股票,农耕借贷这种国债是信用评级会很高,比南海公司宣称的获得了西班牙承认的南海贸易权还可信,用这种债券融资会很容易,前提是明年丰收。

    拿波里昂尼制定的利息是7%,国债5%的利息,国家还有2个点的盈利,但是如果明年是平年或者是歉收,国家就要倒赔利息给银行家了。

    这帮人精怎么可能吃亏。

    罗斯切尔德家族也是因为拿破仑滑铁卢之后变得更加显赫的。

    她之前似乎犯了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的错误,靠外部势力解决本国问题,只是玛丽用的是军队,她用的是金钱。

    滑铁卢不仅是拿破仑和威灵顿的决战,也是成千上万投资者的赌博。如果英国败了,英国为了战争发行的公债会跌进深渊,如果英国赢了,将冲上云霄,同样法国这边也是如此,那一场战争影响了未来200年,罗斯切尔德在证券市场所得到的财富超过拿破仑和威灵顿战争中所得到的财富的总和。

    光靠仁慈和善良有时是不够的,即便是获得了胜利的英国,志得意满的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内森也大言不惭地说“我不在乎什么样的英格兰傀儡被放在王位上统治这个庞大的日不落帝国,谁控制着大英帝国的货币供应,谁就控制了大英帝国,而我控制着大英帝国的货币供应。”

    仿佛他是无冕之王。

    只要货币发行权掌握中拿波里昂尼手里,他可以通过发行货币来还上公债。英国王室不懂这个,才被银行家给控制了货币发行权。

    怪就怪在这里,明明法国发行硬币,大家都放在家里存着,应该通货紧缩了,物价却和通货膨胀一样不断上涨,似乎就像里昂的那个官员兰治说的——粮食价格是销售者奢望决定的,而不是消费者的购买力决定的。

    物价上涨不等于通货膨胀,商家只管涨价,好像不管涨多高都有人会买,因为食物是必需品。

    民众买不起面包就闹事,他们会打砸抢商铺,也会把国王从凡尔赛宫抓走送上断头台,将国王的粮食给抢走。

    这就跟修城市大门一样,设计者集艺术感和实用于一体,结果这种“我觉得可行”的设想就被愤怒的平民给拆了。

    这就是西方世界,在东方能行得通的德政在这边会形成暴政,就算将债权分成10年期还清,只要债券作为了融资工具,而且很倒霉地遇上天灾就算是战神拿破仑也要倒台。

    因为股票市场崩了,人的信心很容易就倒塌的,20世纪那么坚信日本房地产只涨不跌的投资者还不是见识到了房地产断崖式下跌的惨状。

    反正倒的、死的是独裁者和国王,那些金融家不会有事的。

    大革命平民杀贵族的样子可能吓着他们了,拿波里昂尼叫他们信贷他们也不敢,现在他们就像一群放出闸的猛兽,难怪拿波里昂尼要写刚才那么丧气的诗给她了。

    “要不然停止借贷算了?”乔治安娜在小客厅外面说。

    没人回答她。

    “南海事件后英国颁布了《泡沫法案》,但是成效不大,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资本家可以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那是在英国,不是在法国。”小客厅里传来虚弱而阴森的声音“只要我迫使他们留在家乡,我就不用顾及他们,那些流亡者才是真的麻烦。”

    “英国已经还殖民地了……”

    “那是问题的关键吗!”波拿巴咆哮着打断了她“只要波旁王朝的血缘不断,一旦被他们抓住绝佳的机会,他们就会重新君临这个国家。”

    “不会的……”

    “我看你的国家根本不想和谈,只是想停战,和约我们重新拟定。”

    “冷静点行不行。”她烦躁地说。

    “别以为你说的话我都会听!”

    她没有生气,这时候走后果会很严重。

    “奥尔良公爵也在英国。”她缓慢地说“你是希望英国人把他赶走吗?”

    “他可以去新大陆。”

    “你自己冷静想想,有没有那个可能。”

    “怎么就没可能!”

    “华盛顿死了,没有他保护谁来保护奥尔良公爵的安全?而且华盛顿实行的孤立主义还在,你的制裁可能让美国全面备战,你是想让奥尔良公爵去敌人那去送死吗?”

    里面的“大炮”哑火了。

    没错,波旁王室支持独立战争,不过对美国人来说,他和即将入侵他们的法国人有区别吗?

    孤独主义是除了自卫战争外,美国不主动卷入任何外部军事冲突,对21世纪的世界人民来说这种说法多么新鲜。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认识了我?”她很平静地说。

    里面传来了火石撞击对声音。

    “进来。”他冷冰冰地说。

    她很听话地进去了。

    拿波里昂尼正在抽烟斗。

    此时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30岁的年轻人。

    “法国人运到不好时最为谦卑,运道好时最为傲慢,他们喜爱金钱胜过流血,在精神上他们的现在和将来总是一成不变。”波拿巴咬着烟嘴说“但法国人最为顺从、听话,对自己的国王极为爱戴,我们只需要将他们身上值得诟病的地方引导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上就行了。”

    “爱戴国王还杀了路易十六。”她讥讽着说。

    “你跟我说要善待自己,又要我带你去看荆棘王冠,你究竟想表达什么?”他很平静地说。

    “你以为我是共和派的?”

    “不然你是哪一派的?”

    “反正不是君主立宪。”她坚定地说“我可不想做头发花多少钱都要公示。”

    “你又不是王后。”

    她语塞了。

    “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温柔地说“我相信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是理性的。”

    “我那边的人叫你元首,其他人叫你什么?”

    “有人叫我将军,还有叫陛下的,但他们加起来都没有你叫我那声‘利昂’好听。”他微笑着“你这口音和我妈妈一模一样。”

    “每次我叫你,你以为是你妈妈叫你?”她瞪圆了眼睛。

    “我相信人性本恶,你呢?”

    “我也一样。”她困惑地说“怎么忽然这么问?”

    “在动荡时期,往往缺少的是可以信赖的人,我可以信赖你吗?”

    “我才接受了一个教训,别完全信赖一个人,永远记得留补救的办法。”

    “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这不是你该问我的问题,我听你的吩咐。”

    “你刚才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困惑地看着他。

    “利昂。”他提醒道“或者我的狮子。”

    她气得离开了小客厅,但她却没有离开书房。

    “你怎么不走?”

    “我觉得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要是他来接你呢?”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

    “要不是因为你,他倒是个信得过的人。”拿波里昂尼说。

    “你只见过他两次。”

    “有些人不是靠见面次数多就认得清的,很多人会因为当前的好,满足于享受它而别无所求,而不是被过去的事吸引,一个能为了死了的女人那么拼命的男人已经够出类拔萃了。”

    “你这么说我一点都不高兴。”她愤怒地说。

    “你不是说你已经认命了,习惯了我们心里有别的女人了?”波拿巴讽刺着“你这样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要捡别人丢了不要的。”

    “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他懒洋洋地说“我在埃及带走的东西,当地人觉得毫无价值,放了几千年无人问津,等我带走了,他们倒觉得那是宝物了,谁会指责拾荒的人是强盗。”

    她若有所悟。

    “你想把那些战利品拍卖了?”

    “那些不是战利品,是国有资产。”他理直气壮地说“把它们搬到巴黎来我还花了运费,怎么能白还回去?”

    “你!”她气得找不到话说。

    “他以前有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发善心,免费把他辛苦挣回来的撒出去?”波拿巴又问。

    乔治安娜想起了那次为了息事宁人,让西弗勒斯答应纳迪亚分利益的事。

    “这样会造成冲突。”

    “我要的就是冲突,不然养那么多兵干什么?”

    她气得一跺脚,离开了书房。

第四十九章 跳动的数字

    乔治安娜并没有如“伟人”说的那样去清点“国有资产”,而是到了距离卢浮宫不远的圣母得胜教堂。

    这个地方虽然被督政府给变成了交易所,但她在这里还是有过甜蜜的回忆,在这里她和一个军校男生接吻了,而且她还傻到认为他带她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男孩都会长大的,王子也会有天继位成为国王。

    为了对善待自己,别去戴那顶荆棘王冠。

    她当时该那么说的,可是她当时因为害怕而不敢说。

    奥尔良公爵是波旁王室的血亲,在路易十六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却站在摄政王的宝座前,没有驱散那些阻止路易十六回巴黎的人群。

    这种血亲还不如外人。

    波拿巴家族成员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他们穷困的时候却很团结,反倒是物质丰富了之后越走越远了。

    象棋里王后是个比国王还要强的棋子,不过乔治安娜将自己定位为追随者而不是领路人,而且她对权力并不是那么热衷。

    “历史上”的奥尔良公爵确实后来成了法国国王,如果他也是保王党的成员,英国继续这么庇护他,和局也确实难以保存。

    她脑子里一团乱,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们也想和谈。”格兰尼特用英语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内黄金和白银升值了多少?”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消息灵通的人吗?”她气愤得说。

    “看。”格兰尼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钱袋,里面有一堆法国硬币。

    “这个是金路易,这个是法郎。”格兰尼特指着手里的两枚硬币说“现在法定的货币是法郎,但是金路易还在流通,一个路易差不多是24法郎,就算是法郎也有好几个铸币厂在制造,这个有雄鸡的是巴黎铸币厂制造的,这个有六角星的是马赛铸币厂的,这个马形状的是日内瓦生产的,这个是我们的硬币。”

    格兰尼特拿出了英镑和便士“如果让货币收藏家评价的话,法系硬币不如英系硬币。”

    “你想说法国的金融不如英国健全?”乔治安娜盯着这位前财务大臣。

    “我们国家用的是金银复本位制,金币和银币同时在市场上流通,但金币和银币的比价不是按照市场上生金和生银的比价,而是根据法律规定的金银币比价,比如一个金基尼等同于21个银先令,但是随着生金和生银的价格上涨,人们会将手里价值更大的货币融了,在换成价值更低的劣币使用,比如一块黄金可以换30个银币,人们就会将金基尼给融了,换成银币,劣币充斥市场会严重扰乱市场的秩序,西班牙从新大陆带回来那么多白银并没有让他们一夜暴富。”

    “买国债的事是不是你们想的?”乔治安娜又问。

    “法国金融家不是傻瓜,以前督政府也被他们控制着,当时督政府发行的是纸币,负责办理此事的人不知道印了多少,1795年1月一个金路易值130利华的纸币,到了3月就值227,九月是1200,阿丁顿当然不会像法国人一样不知节制,但是仗继续这么打下去,对我们两国都没有好处。”

    “国王以为把殖民地还了就可以了结了?”

    “第一执政要体面,我们也要体面……”

    “你们是不是以为法国人肯定过不了海峡?”

    “你究竟是帮哪一边的?”格兰尼特恼怒得说。

    “你们让我办的事我办到了,我让你们办的你们没办到,你说我怎么办?”她也执拗起来。

    “倘若客人想走,我们不会挽留,你该劝他怎么让那些流亡者回国,而不是跟我抱怨。”格兰尼特将钱给收好,然后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有点用处。”

    “他今天冲我发火了。”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你们别以为他真的是凯撒或者是安东尼,我也不是克里奥佩特拉。”

    “你当然不是他在埃及封的那个克里奥佩特拉。”格兰尼特低声说“有很多人能看到一个人的外表如何,却很难看透他的内在,你选的男人都不是那种外貌出众的。”

    她愣了一下。

    “史密斯先生和约翰船长共事过。”格兰尼特苦笑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中的到底是他们身上的什么?”

    “才华。”乔治安娜低声说“还有勇敢的心。”

    格兰尼特沉默着。

    “但是他们心里都有别的女人。”她疲惫得说“他们忙于工作忽略我倒是无所谓,我能给自己找事干。”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格兰尼特问。

    “你在兄长在外服役的时候埋葬了你的父亲,就算他没有将爵位和财产留给你。”乔治安娜笑着说“你是个傻瓜,钻石小子。”

    “我没想到这会成我的优点。”格兰尼特笑着说。

    “你和那些通过虚假的承诺获取民众爱戴的政客不一样。”乔治安娜笑着“你的妻子一定非常幸福。”

    “你在和我调情?”

    乔治安娜笑出了声,在被别的正在祈祷的人瞪了之后立刻收敛了笑容。

    “跟我出去走走怎么样?”他邀请道。

    “不,他会不高兴的。”乔治安娜拒绝。

    “你这么形容他,会让我以为法兰西第一执政是个爱吃醋的丈夫。”

    “他才30岁,你能指望他多成熟呢?”

    “我也是24岁当的首相,你不该以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灵魂是否成熟。”格兰尼特说“爱戴是靠恩义维系的,然而人性是恶劣的,在任何时机,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就会切断这条纽带。”

    “你也看君主论?”

    “即便不成为凯撒,也该了解凯撒,尤其是当他作为你敌人的时候。”

    乔治安娜笑而不语。

    “下次见面我们可以聊聊这个。”格兰尼特微笑着说。

    她还是摇头。

    “他连这点言论自由都不允许?”

    “我可以和你聊莎士比亚和西塞罗,我最近在看西塞罗的书。”

    “哪一篇?”

    修女咳嗽了两声,她闭嘴了。

    格兰尼特犹豫了一下,借着这个时机离开了。

    他走得很急很快,像是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着他似的。

    “谢谢你的提醒。”乔治安娜低声说,然后她站了起来,离开了教堂。

    “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小坏蛋。”她喃喃低语着,西弗勒斯肯定是和间谍在一起的,她也听说过那个约翰船长的故事,他既然不在法国了,那就被派到别的国家执行任务了“你刚才怎么不问他那个间谍被派到哪儿去了?”

    她干嘛要跟格兰尼特说他们心里有别的女人的事?你在想什么?乔治安娜!你真的那么想当阿伯丁伯爵夫人吗?

    第四代阿伯丁伯爵就是发动克里米亚战争的乔治·汉密尔顿·戈登,与维多利亚女王交好的魔法部长传说卷入了这场战争。

    戈登和皮特并不是一个姓,所以他结婚了?

    “哦,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乔治安娜哀嚎着“你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第五十章 金苍蝇

    前两天的顺利似乎是某种不祥之兆,坏消息接踵而来。

    搭爱写剧本的戈丹关系找到乔治安娜的科恩传来了乌弗拉尔的消息,这次他之所以那么轻易从西班牙买到200万公担小麦是因为和西班牙首相戈多伊订了一个密约。

    拿波里昂尼希望硬币流入法国,西班牙现在使用的是皮亚斯特银币,乌弗拉尔向西班牙国王承包了将西属美洲所有转运硬币的业务,乌弗拉尔在伦敦有个密友叫拉布谢尔,他是皮特的密友,巴林的女婿。

    英国将购买西班牙皮亚斯特银币的款项打给拉布谢尔,由英国派出四艘巡洋舰将西班牙的银币运到需要白银贸易的东印度,乌弗拉尔不仅不出船,西班牙付的运费还是他全收了,作为条件拿破仑要减免西班牙明年的补偿金。

    法兰西银行里除了戈丹运行的抵押银行外,还有“往来存款银行”,以及“商业贴现银行”,“往来存款银行”拥有准备援助国库的资金,“商业贴现银行”则负责票据贴现。

    往来存款银行的股东们通过国家银行获得的特权扩大了自己的业务,但这家银行并没有货币发行的垄断权。负责发放国债的是抵押银行的莫利昂,他通过公示国债的价格让国库的地位稳定。

    同样的事情在中国的中央集权制下办着就很顺利,到了西方世界就各种困难。银行家们倒可以坐在华丽的宫殿里开会磨时间,农民现在等着种子下地,小冰期的冬天本来就来得早,农作物没有足够的年积温,明年一样要减产的。

    在考虑过之后,乔治安娜决定今年放弃农耕借贷,在明年注定歉收的局面下,再放农耕借贷是给自己,以及法国人民找麻烦。明年要大量依靠粮食进口,今年就算扩大面积栽种,收成也会少得可怜。

    莱茵地区确实有乱象了,当地人将强盗叫做“卡图什”,其中有个叫中德尔汉内斯的强盗,他专门打劫袭击犹太人,他在当地非常受欢迎,这个类似罗宾汉的人物根本就没人抓得住他。

    除了卡尔诺白忙活了一场外大家都没有损失,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在原地踏步。

    明年是一个苦年,今年至少还有去年的丰收,这么早就以为好日子到了是个妄想。

    拿破仑才去埃及一年时间,回来世界就全变样了,不只国家被弄得破败不堪,连自己的家也没了。

    跟这些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乔治安娜觉得自己也会变成冷血动物。

    她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去管“正事”。

    她去找宫廷大元帅迪洛克,他带着乔治安娜去杜伊勒里宫将来布置外交舞会的王座厅。

    王座已经被搬走了,但台阶还留着,就像霍格沃滋的教师席,她觉得这里很适合摆一个演讲台,可以让拿波里昂尼演讲用。

    “用那么多银缎需要做什么?”冷冰冰的迪洛克问道。

    “因为我的主题是月光,你知道埃及十八王朝的王朝之母是谁吗?”

    迪洛克摇头。

    “她叫雅赫霍特普公主,出生在底比斯,她名字在埃及语里代表的意思就是’满月‘。”乔治安娜将之前在另一个卢浮宫里,龚塞伊告诉她的关于埃及的故事告诉了迪洛克“埃及人认为月亮代表男性与战争,但是在希腊和罗马神话里,月亮代表的是女神,她是阿波罗的妹妹,狩猎女神狄安娜,我记得杜伊勒里宫有一个狄安娜走廊。”

    “没错。”迪洛克笑着说。

    “一个女人取这个名字,代表着‘战争’与‘和平’,雅赫霍特普公主在抵御了外族入侵后辅佐自己的儿子,建成了被称为新黄金时代的埃及十八王朝,完成了她‘和平’的使命,她的儿子雅赫莫斯一世被称为月神之子。”

    “因为雅赫霍特普公主是‘月神’?”波拿巴在王座厅门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透口气。”他疲惫得说“看来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她朝他伸出双臂“过来吧,可怜的家伙。”

    拿波里昂尼看着迪洛克,后者很识趣地走了。

    “过来吧,我也需要一个拥抱。”她催促着。

    “你原谅我了?”

    “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伤害爱自己的人比伤害恨自己的人更容易。”

    他没有说话。

    “伤害爱自己的人,会觉得自己不论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做了多过分的事情都会被原谅,只有当对方不再原谅自己的时候才会醒悟,可是那时候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他像是被感动了,迈着冲锋步走了过来,将她给紧紧抱住了。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农耕借贷的事办不成了?”她很平静地问。

    “我很抱歉。”他痛苦地说。

    “至少乌弗拉尔给你找了条新的补给,那个奸商可赚了不少钱呐。”

    “他做了什么?”

    于是乔治安娜将科恩跟她说的又干巴巴地说了一遍。

    “英国人已经知道法国财政虚弱,你不需要再硬撑了,利昂。”她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想让你泄气,但天气这么冷,估计明年收成又不会好,你依旧需要大量进口粮食。”

    “我想比我泄气的大有人在。”拿波里昂尼冷笑着“他们可打算趁着机会大赚一笔哩。”

    “我刚才在教堂遇到了一个人,我的英国老乡,他让我提醒你,‘爱戴是靠恩义维系的,然而人性是恶劣的,在任何时机,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就会切断这条纽带’,他曾经和人决斗过,但是决斗双方朝着天空放了两枪,于是双方的自尊心都得到了满足,两人还继续在议会里工作,直到他失去了国王的支持被迫下台。”

    “这人我好像认识。”拿波里昂尼用怪腔怪调的法语说。

    “我给他取了个昵称,叫‘钻石小子’。”她用甜甜的嗓音说“你觉得和你的‘昵称’比哪个更好?”

    “想跳舞吗?”他忽然问道

    “我不跳小步舞。”

    “我们在讨论埃及,当然是跳华尔滋。”他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宴会那天要穿埃及红的裙子吗?英国女人?”

    “我穿白色……嘿。”她恍然大悟“红色和白色,刚好是统一的上下埃及,我想给女士们一个着装要求。”

    “我想那天会很有趣。”他带着她,在没有音乐的伴奏下开始跳起了浪漫的舞步,她停下了。

    “怎么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

    “和上次一样?”拿波里昂尼问。

    “不一样。”乔治安娜揪心地说,她想起了上次和西弗勒斯一起在黑暗中跳舞,当时也没有音乐伴奏“我来之前,从水晶球里看到了一个预言,整个欧洲都将陷入动乱之中,而那一切都和我有关。”

    “让我来告诉你另一件事。”拿波里昂尼冷静地说“1789年10月1日,国王在凡尔赛宫举行了一场盛宴,到了10月4日星期四,巴黎陷入骚动之中,80万居民正忍受着饥荒,因为上一年的粮食已经吃完了,而新种的庄稼还没有收割,但凡尔赛里却没有一个人考虑这样严重的灾难是否会导致动乱,我们在朗布依埃也举行了宴会。有很多人觉得那是个坏兆头,我跟他们说,我们是为了解决饥荒,获得更多的食物来源而举办的。”

    “你在吓我?”她捂着脸,难掩惊恐地说。

    “没什么可怕的,还是说你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想逃跑了?”

    “绝不。”她坚定地摇头。

    “好女孩,我们继续跳。”他牵着她的手,继续跳华尔滋。

    “我觉得好晕。”她昏沉沉地说“我想睡了。”

    “我们一起睡个午觉吧。”他温柔得说“我听说你想过万圣节?”

    她点头“我想吃糖了。”

    “正好可以做吕西安的欢送会,他要回西班牙了。”

    “他不跟你们一起过圣诞?”

    拿波里昂尼大笑了起来“他就是为了不想和我们一起过圣诞才回的西班牙。”

    这是何等奇怪的一家人。

    “你要狩猎吗?”

    “当然要,猎物要给穷人吃,你想要什么毛料?”

    “我不喜欢将动物的皮披在身上,我宁可将它们抱在怀里取暖。”

    “就像你的猫?”

    “不是你养的?”

    “我以为那是你养的。”

    “你给它取的名字。”

    “我跟它在一起的时间没你多。”

    她觉得这对话可真没营养。

    “我喜欢看你穿白色的裙子。”他说道“就像典礼那天你穿的,让我想起了婚纱。”

    “好吧,那天我会穿白色的。”她应允道。

    他心满意足地停下了脚步,然后低头吻了她。

    这个吻将她从刚才那可怕的“现实”里解救出来了。

    “你可真怪,居然将我当做梦中情人。”结束了那个吻之后,可怕的科西嘉独裁者笑着说。

    她昏厥般抓着他的制服“我没穿紧身衣怎么还那么晕。”

    他盯着她,就像陷入了某种遐想。

    “不论你想什么,停下!”她恼羞成怒地说。

    “我想到了!”他难掩激动地说。

    “什么?”

    “谢谢,我的精灵。”他让她站直了,抱着她的头亲了一口。

    然后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什么情况?”她困惑地问,当然没人回答她。

    “我怎么老和怪人陷入爱河?”她抱怨着,也离开了王座厅。

第五十一章 “打空枪”

    如果随便问一个人,从马来运到伦敦的一船货需要多少运费,几乎所有非从事航运行业的普通人都答不上来。

    同样100万公担二千三百三十万法郎和每公担26法郎的粮食比,单价上似乎是100万公担的要便宜一些。

    但是这种23法郎一公担的粮食是不包括运费在内的,从西班牙运往法国的粮食却是包含了运费在里面,实际购买粮食的单价是18法郎一公担,剩下的8法郎是途中损耗和运费产生的。

    汉武帝攻打匈奴,不仅将文景之治积累的财富用光了,还将国内的经济也一起给毁了,他的补给几乎完全依靠国内,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派出的士兵在大漠里很难遇上敌人。

    这种战法当然会产生高昂的军费,乔治安娜隐约猜出了拿破仑的计划是什么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弗雷德和乔治,你说上句我说下句,仿佛是一个人说出来的。

    若是提起拿破仑和埃及,除了金字塔和失败的远征,便是苏伊士运河,这是一条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的近道,有了它就不用绕过好望角和西非了。

    英国经营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舍弃西非的沿岸港口,但倘若是高昂的军费运费开支的话,那么英国就要想一想是不是还要印度和南亚的殖民地了。

    1801年10月10日,在杜伊勒里宫签订和约的大使有来自英国、葡萄牙、俄罗斯、土耳其以及教皇国的,乔治安娜还记得俄国大使夫人对她说过的那个保罗一世的疯狂计划,他要命令哥萨克骑兵南下入侵印度,和奥地利平分土耳其的国土,重画欧洲地图。

    沙皇的这个计划太疯狂,实施起来很困难,相比之下俄罗斯和土耳其联合起来自西边入侵印度倒是简单多了。

    “苏丹”和***相处地不错,签字庆功晚会那天他又穿上了那身绿色的,如同探险家一样的制服,仿佛那个意气风发,从埃及赶回来救国的年轻军官又回来了。

    整场舞会他和谁都没有跳舞,却不阻止其他人跳舞,包括华尔兹。

    小威廉·皮特也来了,但他依旧黏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假装自己是托马斯·格兰尼特。

    小威廉·皮特在英国商圈的朋友很多,即使他一贫如洗,并且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伦敦商界人物还是愿意赠送他10万英镑,却被他谢绝了,他转而接受了朋友们提供的1.2万镑贷款,同时卖掉了霍尔伍德的宅邸,和商界的朋友们一起来到巴黎谈自由贸易的事了。

    小威廉·皮特私底下是个商人,外交官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获得信息谋取暴利的事很常见,他之所以会欠下巨额债务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奢靡的宴会。

    他对女人没兴趣,并不是说他是个同性恋,他曾经与奥克兰勋爵的女儿埃莉诺·伊登有过一段情史,但因为他太穷了,不能向她求婚。

    他忙于国务,而忽视了私人事务,霍尔伍德庄园里的仆人们大肆偷窃他的东西,让他债台高筑,后来是国王封了他一个闲职,年薪3000英镑,另外把沃尔默城堡赐给他作为宅邸才让他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他是聪明的辩论者,但是他是商人阶级的一员,他在社交场合看起来很有礼节礼貌,再加上俊俏的容貌,还是有很多留法的英国人对他很有好感的。

    烹饪食物本来是乔治安娜的特长,不过波拿巴却让雷米卡尔夫人来负责了,她准备的时髦美食英国人觉得很新鲜,却并没有如乔治安娜想的那么抗拒,他们也乐于尝试新鲜的事物。

    她的“任务”是布置舞会现场,里昂运来的银缎面料将整个王座厅给完全覆盖了,然后摆上了很多埃及运来的雕塑,自助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字塔,不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去过,但他们都没听说过底比斯雅赫莫斯公主的故事。

    那是几千年前的历史了,然而现在象形文字还没有被破译,不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对自波拿巴阁下口里胡编的这个故事将信将疑。

    这时候那些埃及学者就冲上来为拿破仑解围,虽然那本描写埃及历史和人文的书还没有写成,但这些知识他们都在脑子里装着,原本以为舞会会很无聊的贵妇人们听他们的讲解,对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产生了神往,没人记得英国和法国曾经在埃及打仗的事了。

    约瑟芬整场舞会都很不开心,在杜伊勒里宫布置舞会会场这本来是她这个“女主人”的工作,现在却被乔治安娜和朱丽叶给抢了。

    丝绸之所以会在欧洲卖那么昂贵是因为驼队要从遥远的长安、扬州,将那些织物带回中亚和欧洲,这中间要经过很多中间商的盘剥,就更别提途中产生的费用了,运抵罗马的丝绸要按重量而非长度单位计算,价格比原产地翻了百倍,查士丁尼为了要摆脱这种贸易逆差想尽了办法,后来是两个印度僧侣偷了蚕种,才让欧洲也有了自己织丝的能力。

    里昂被偏爱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以至于里昂的工厂主强烈要求排挤意大利的竞争对手,要求皮埃蒙特生产的生丝只供给他们。

    马丁先生也有意大利的朋友,但他没有带他们来,而是和乔治安娜聊法军从教皇国撤军的事,他们新的驻扎地就在皮埃蒙特。

    在塞尼山路修好之前,尼斯承担着原材料输入和出口的作用,法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收回来之后法国的咖啡馆又会变得很热闹。

    现在的皮埃蒙特总督儒尔当是个战时勇敢,平时优柔寡断的人,欠缺大胆的创新精神。

    所以马丁先生试探地问了问她,如果有可能,能不能换一个总督?

    至于拿波里昂尼收拾那些保王党的方法也很简单,君主论引用了《李维史论》:平民联合在一起是强大的,分散开来是弱小的。

    当罗马人的祖国由于法兰西人的入侵而毁灭时,许多罗马人违背元老院的法令和命令迁居维爱。

    为了拯救他们违反命令的行径,元老院发布公告,命令每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内,并在接受某些惩罚的条件下回罗马居住。

    一开始这个公告造到了嘲笑,后来当期限临近事,所有人都服从了。

    拿波里昂尼给每个流亡海外的贵族寄去了交易,如果他们不在明年的某个时间回国的话,他们的产业将被没收,而他们所流亡国家也不会再养着他们。

    英国有人身保护令,这条法律在1794年因为小威廉·皮特要打击激进主义者和法国革命党同谋而被暂停了。

    比如一个妇女被家暴了,她可以通过人身保护令得到保护。那些宁可损失所有财产,也不肯回法国的流亡贵族可以找英国法院申请一个人身保护令。

    像奥尔良公爵这样的人物是肯定不会担心收入的,但他也不会有多余的钱来养门客,舒安分子再怎么爱戴他,为了这份恩义能舍弃家族产业吗?

    和流亡者的20亿产业相比,教会在经过大革命收缴后留的那点产业根本就不够拿波里昂尼塞牙缝,因此他对卡普拉拉特使的态度是极其亲密的,即便他是个无神论者。

    回了国的流亡者就要在秘密警察和告密者的监视下度日了,困兽临死前会有反扑,乔治安娜记得《亚眠和约》是在1802年签订的,1801年的这个草约并没有最终生效。

    所以不能高兴地太早。

    乔治安娜的那个木轨道不是新发明,在18世纪的英国矿山和冶铁工厂已经普遍采用了,但是因为木板承重能力差,容易被扎坏,后来人们在木板外面包上了铁皮,后来又改成了平铁轨,车轮带上了凸缘,甚至于已经有人在设计蒸汽火车了。

    由此可见欧洲大陆靠马车和木轮的运输方式是多么原始。

    皮特的朋友里有做钢铁生意的,修铁路投资大,但是铁路修好后带来的成效也是显著的,拿波里昂尼又开始纠结流亡者是不回来好还是回来好了。

    乔治安娜先下了订单,打算用铁皮做罐头,她之前做的马肉罐头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吃了。

    她要趁着别人察觉到明年的灾情前开始准备。

    巴黎市民攻占巴士底狱后,市政管理局在巴士底狱门口张贴告示,想离开巴黎的人们需要拿到特别的通行证,国民卫队才会放行,当时据说发行了20万张。

    她不会逃跑,却不至于会留在充满了饿疯了的饥民的巴黎。

    最早被袭击的是市政当局,然后是商铺、有钱人的家里。

    国王都无法自保,何况是贵族,幸好死了一些、逃了一些后,贵族家庭的人少了,即便是这样,保护他们、为他们站岗的士兵的人数还是减少了。

    去大特里亚农宫也感觉特别不安全,那边离凡尔赛太近,感觉很不吉利。

    既然某些人那么相信莫罗,那就找他去寻求帮助吧。

    莫罗会等骚乱平静下来后进来收拾残局,不会像拿破仑一样向暴徒开炮,避免事态恶化。

    他就是这个风格,以前拿破仑在意大利就领教过了,他尽是干些敌人想让他干的事,这次晚会莫罗来都没有来,反倒是雷卡米尔夫人的丈夫来了。

    巴黎的银行家可以入住国家银行,里昂银行家也可以。

    女人不插手男人的政事,她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至于她脑子里那个天方夜谭一样的计划也不会跟英国老乡说了。

    说出来谁信呢?

    因此晚会她全程傻笑,看起来像是个“甜心”。

第五十二章 sagae

    拿破仑的婚戒是一枚镶嵌了两颗宝石的金戒指,这两颗宝石一颗是梨形钻,一颗是蓝宝石,并排着朝着相反的方向镶嵌。

    和他剑柄上的摄政王钻石相比,这两颗钻石真的太小了,但她还是觉得它们无比刺眼。

    “你喜欢吗?”他开心地笑着问。

    现在乔治安娜手里有一柄剑,他将摄政王钻石切割成了两块,一块依旧镶嵌在他的剑上,另一块则镶嵌在了他送给她的剑上,只是她的剑上镶嵌了玫瑰的图案。

    不论是送女孩儿剑还是“玫瑰”,这都是愚蠢的选择,但她还是朝着他微笑。

    “你不喜欢?”他敏锐地问。

    她这时该说什么?

    拿波里昂尼“猪”的时候又出现了。

    “我更喜欢蓝宝石。”她冷冰冰地说“还有我不喜欢你的婚戒。”

    他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你笑什么?”她气愤地问。

    “奥坦丝答应了,万圣节那天她和你一起接种。”他用近乎轻佻的口气说。

    1801年的万圣节是11月1日,每逢万圣节她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把我的脚镣解开。”她将那把华丽的剑放下。

    “不。”他依旧摇头。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他在套房的沙发上坐下。

    “我问过其他人,你是个强大的巫师,他们没法做到像你一样挡住炮弹。”

    “一个六磅炮弹我挡地住,更大的炮弹我就挡不了了。”她诚实地说。

    “这样强大的力量到了关键时刻我才会用,在此之前你要保守秘密。”

    “借口!”她立刻指责。

    “随便你怎么觉得。”他躺在了躺椅上,趾高气昂地命令着“过来。”

    那只短腿的猫居然跑了过去,窜到了躺椅上。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多像宠物一样听话。

    “你觉得雷米卡尔夫人怎么样?”他逗弄着那只猫的下巴,状似不经意地问。

    经过那次晚宴合作,乔治安娜承认那位年轻的少妇确实很可爱,只是她缺乏一种活力,感觉半生不死,并不快乐。

    “你还在怀疑我和她的关系?”他像是遇到了趣事一样笑着问。

    她气得拿起桌上的一尊小雕塑丢他。

    “你可以跟吕西安一样,把剑拔出来对着我。然后发誓,如果我胆敢威胁法兰西的自由,你就用剑刺穿我。”

    “法兰西的自由关我什么事。”英国女人冷冰冰地说。

    “你可以说不许我背叛你,你说你做不了美狄亚,但你可以杀了伊阿宋。”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用我给你的那把剑杀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觉得吕西安会不会杀了我?”他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气得跺脚,转身想要离开。

    “享受一个女人,不只是享受她的身体,还有她带来的乐趣。”拿波里昂尼在她身后说“就算有天你的丈夫要杀了我,我也认了。”

    她在门口停了下来。

    “我从前写的那些诗全部都是谎言,连那句‘我爱你到极点’在内,可是那时候我的确无法想象,白热的火还发得出更大的光辉。”利昂低吟着莎士比亚的诗歌“我不可说,‘现在我爱你到极点’,当我摆脱掉疑虑,充满了信心,为什么还觉得的来日不可期,只掌握眼前?”

    她又回到躺椅边,他让出了一点位置,于是她就挤在他的身旁,枕着他的胳膊睡下了。

    “行军床也这么宽。”他说道。

    “你还想我陪你出征?”

    “约瑟芬也陪我去了意大利。”

    “别想激我。”她指着他古希腊式的鼻子。

    “告诉我你究竟怕什么?”他用戴着婚戒的手抓着她的手。

    但他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影子。

    “你知道九月事件里最让我觉得同情的是谁吗?”她低声说着禁忌的话“是兰巴拉公主,死不可怕,我害怕的是她死前遭遇的。”

    他沉默了。

    “那天在冰库,我听到那些女人的叫声,我就像在地狱里一样,如果我不去教堂我觉得我肯定会睡不着。”

    “所以那天你在河边才那么激烈的反应?”他忽然问道。

    “我跟你说了我没觉得被强暴,我穿着修女的衣服你就不该对我有非分之想。”

    他困惑地咧嘴。

    “坏东西!”她使劲撕扯他的制服“你让我变成了约瑟芬,他为我那么拼命,我却和小浪子搅合在一起了!”

    他任凭她随意抓扯。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很没意思,就不抓扯他的衣服了。

    “胜利能让约瑟芬快乐,我希望她能快乐。”他温柔地说“你既然选择真相就该面对它。”

    “就那个不行。”她坚定地摇头“那会让我摔成碎片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能让你快乐。”他哀求般说道。

    “我曾经以为你从埃及回法国是为了夺权,现在我才知道,你是赶着回来救国,我希望你能保持那样。”

    “埃及文物部门让我问你,关于埃及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本来想说是从教会图书馆看到的,但是以那些学究的求知欲,即便是几千吨书他们也会去翻找的。

    “因为我是个巫师。”

    “我认识一些巫师,他们和你不一样。”他闭着眼睛,如同品酒般闻她身上的气味。

    “我算是一种占卜师。”她怪异地笑着“荷马曾在书里将我这种人称为sagae。”

    他睁开了眼睛盯着她。

    “这个词指代的是有敏锐感觉的老妇人。”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都老到能做你妈妈了!”

    “告诉我一些你的缺点,这样我才能觉得你是真实的。”他痛苦地说。

    “你也觉得这是在做梦?”她反问。

    “你想醒吗?”

    “不想。”她低声说“我醒了就会看到西弗勒斯,看到你现在这么对约瑟芬,我就想到他会那么对我。”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他冷酷地说。

    “让她快乐。”

    “即便我让她快乐的办法是胜利?”

    “我相信有些战争是避免不了的,我爱好和平,却不逃避战争。”

    他没有任何表情。

    “我说蠢话了?”

    “我开始同情那个家伙了。”拿波里昂尼冷漠地说“你要是个爱宝石的女人还容易对付点。”

    她捶了他一下。

    “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她笑出了声,在30岁的老古董发怒前收敛了笑容“你喜不喜欢惊喜?”

    “如果是上次我收到的生日礼物那样的就算了。”

    “我打算送本书给你,你喜欢高乃依,高乃依喜欢西塞罗,所以我从教会图书馆里找到了他写的拉丁文原件,我打算翻译好之后送给你。”

    他抚摸着她的腰,笑得心满意足。

    “你也送我一本我喜欢的书怎么样?”

    “我可能会没时间。”

    “你不是那么多手下吗?”

    “有些事我想亲自动手。”他翻身压了过来,这个举动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梦中的法老,奈费尔塔利的丈夫拉美西斯二世。

    她可以用西斯铃将那个幻觉赶走,这个又该用什么赶呢?

    “别在这儿……”

    “为什么?”他强硬得问。

    她想找借口。

    “你说过奸情会在任何一个方便的沙发上发生。”

    “什么奸情会像我们这样?”

    她还想找借口。

    “你要是真的中立,就该让我做他也做过的事。”他警告般问道“你还有什么隐藏的?”

    她惶恐起来。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像是有读心术一样问。

    “每一次,只要与他有关,你就是那种表情。”他阴森而愤怒得说“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

    “他爱我。”她哭着说。

    “那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他抓着她的肩膀“你看我为了做到了什么地步,他能做到吗?”

    她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到她哭声停止,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被人喜欢,干枯得像一张纸,幸好你是个爱读书的人。”他温柔得说“你问我后不后悔遇上你,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仅不后悔,我还很高兴,我需要你发誓,不要因为他一句话就跟他走,你让我和他决斗,我们分了胜负后你再走。”

    “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让我来想这些。”他亲了她一下“我期待你的圣诞礼物。”

    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少了那个暖洋洋的鬼魂,周围变得更冷了,她一时不知如何是从。

    “下个月我们回温室吧。”他扯着皱巴巴的制服“我不想再在巴黎呆了。”

    “好。”她温顺地回答。

    “这几天好好招待英国朋友,陪着他们逛一逛巴黎。”

    经过内战,巴黎其实很破败,比不上伦敦,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让外国人参观。

    但她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很高兴地走了,像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虽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第五十三章 “猎狐行动”

    8月15日拿破仑生日那天,杜伊勒里宫也举行了生日庆典,当时在法国的英国游客受到了拿破仑的亲自接待,他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和亲切友好让他们倍感意外之余又受宠若惊,英国妇女们评价他看上去小心谨慎、思虑周全,带着一点忧郁与沉思,看上去有点严肃。

    为了表达对英国贵宾们的尊重,在宴会厅的每个壁炉架上都放了英国名将的都半身像,围绕着他的新政府官员穿得非常光鲜,看上去很高贵,可是拿破仑本人却穿得很朴素,看着像是普通军官,在英国人看来,他的打扮像是个不修边幅的船长。

    这个评价已经非常高了,毕竟查尔斯·詹姆士·福克斯也被调侃为长得像德文郡的农场主,他们很快就被拿破仑的魅力征服了,他们没有想到法国人居然这么好相处,更无法相信这个平易近人的人就是扰乱整个欧洲秩序的罪魁祸首。

    可是也有不讨英国人喜欢的法国人,塔朗列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脏兮兮的狗却穿着装饰精美的衣服”,签订和约那天他也参加了,这次他穿得稍微没那么精致了。

    在新鲜感正浓的时候,法国每个阶层都在拼命迎合英国人,巴黎最流行的事就是与英国人一起进餐,法国男士的穿着也受到英国“丹蒂公子”们的影响,不论那些随着小威廉·皮特一起来法国的纨绔本人人品如何,他们外貌长得好看。

    乔治安娜自己也学着雷米卡尔夫人的穿着打扮,她的这身穿着和那些穿着薄纱,如同希腊女神一样的法国美女不一样,至少是不透明的。

    英国男人喜欢法国女人,西弗勒斯的那些纯血贵族朋友也很喜欢法国女郎。这些阔少沉迷法国上流社会女性的穿衣风格,为此不惜一掷千金,虽然巴黎残破的街道上还会和印度一样有牛群经过,却不妨碍他们大肆采购奢侈品。法国的金匠、宝石匠和奢侈品匠人都在连夜赶工,就是他们买不到乔治安娜小姐送给谈判专员们妻子的“小礼物”。

    他们想买却买不到,又不好自己找乔治安娜开口要,于是就邀请了旅法的女眷一起来。

    和这么一大帮英俊的年轻人在塞纳河边游玩,乔治安娜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丹蒂主义风格是贵族中的平民,平民中的贵族,不论在哪个阶层都很显眼。逍遥散漫是他们的特点,世代都是富裕阶层的人,反而不会像平民一样时刻保持着贵族礼仪,这在到处都在找老师学旧时代宫廷礼仪的巴黎是多么新鲜。

    法兰西的卫生部门还是做了努力,至少从卢浮宫到荣军院这一段的塞纳河沿岸已经非常整洁干净了,在河边漫步的时候也看不到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穷人和乞丐。

    尤其是香榭丽舍大街附近,看着没有凯旋门却有城墙的第一大道,乔治安娜真的非常不习惯。

    这一片区域目前还是贵族住宅区,并没有21世纪时那样遍布奢侈品商店,再说来法国几个月,有名的景点英国人也应该逛完了,她实在是想不出该带着这些“乡亲”去哪儿玩。

    午餐是被安排在香榭丽舍公园里的,那里已经事先搭好了帐篷,还有厨师现场表演烧烤,客人们在帐篷里既可以享受美食美景,又可以看到塞纳河的风景,仿佛招待会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她只需要陪客就行了。

    她看向“当地人”布律纳,他正在和托马斯·格兰尼特聊天。

    拿破仑在自己的生日庆典上居然放上了英国名将的半身肖像,如果再让他自己布置和约舞会的现场,那就更无聊了。

    他确实就像自己说的,干枯得就像一页纸,所以她就不指望接下来的招待会行程会多有趣了。

    阔少们看起来也很无聊,好像也是来应付应酬的。

    这时候乔治安娜忽然想起来,在英国“猎狐”也是贵族的特权,这些资产阶级是不允许享受的。正巧拿波里昂尼被将军们邀请去狩猎,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他们一起玩?

    她觉得这个话题不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陪她聊天的皮货商人妻子,威尔斯夫人察觉到了她的脸色,就小声在乔治安娜耳边问了,乔治安娜就告诉了她,威尔斯夫人于是站起来,在小威廉·皮特耳语了一番,又重新回来了。

    “议员说等会儿在外面谈。”威尔斯夫人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凑到了乔治安娜的耳边说。

    乔治安娜点头答应了。

    甜点之后,格兰尼特和布律纳出去抽烟,乔治安娜也跟着离开了帐篷。

    公园那么大,“孩子们”可以自己找点游戏玩,没有大人看着他们或许还自在一些。

    格兰尼特和布律纳抽的是雪茄。

    目前抽雪茄是西班牙的地方嗜好,但皮特最近才帮查理四世解决了一个“小问题”,送点礼物给他也很正常。

    根据英国报纸的消息,伦敦黄金的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九,银价上涨了百分之十七,这就造成黄金是“劣币”了。

    官方要调控这个比价,想让银价降下来就是购买白银,又正巧西班牙在墨西哥有很多皮亚斯特银币放在仓库里没人运走,乌弗拉尔就把这笔生意谈成了。

    西班牙和英国都有得赚,吃亏的是法国,西班牙明年给的补偿金少了,但是西班牙帮法国解决了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明年的面包价格不可能会涨到十八苏了。

    让夏普塔尔去做这个他肯定干不了,即便他是个很出名的化学家,在智力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投机客不会只赚点运费就算了,“摄政王”吕西安听说西班牙在墨西哥存了有七千多万的银币,乌弗拉尔不趁着这机会干点别的才叫怪事。

    拿波里昂尼那么偏袒里昂,里昂的银行家当然要支持他,至于地方银行和国家银行怎么斗可不是“娘们”该去管的事了。

    雷米卡尔夫人有很多追求者,其中就包括吕西安·波拿巴,她的“恋爱”方式是看似有情却无情,即不让追求者绝望,也不让他们得手。

    结合之前拿波里昂尼对她说的“享受一个女人,不只是享受她的身体,还有她带来的乐趣”的言论,乔治安娜要是还不懂就是装纯洁了。

    这是法国的文化,以前马克西姆夫人也利用过海格,探听到了关于三强争霸赛第一项比赛任务的消息。

    但这并不表示乔治安娜必须要接受这种文化。

    这样会显得她被法国人同化,也变成一个法国人了。

    她是苏格兰女人,野蛮、性格粗旷、喜欢动手,不懂语言艺术,她不喜欢拿破仑的婚戒会直接说,而不是憋在心里,让他花心思去猜,他那颗聪明的大头还有别的问题需要去思考。

    几乎每一个强大的王朝开国都是尚武的,乔治安娜也尚武,她觉得自己第二个学习的对象可以是那位底比斯出生,以满月命名的埃及公主。

    “想玩狩猎吗?钻石小子。”乔治安娜迎着格兰尼特的视线说。

    “这要看猎捕什么?”格兰尼特一边抽雪茄一边笑着说,塞纳河的风将他吐出来的烟吹向了她,那气味浓烈得有点呛人。

    他的气派让她想起了另一个爱抽雪茄的英国首相。

    “第一执政决定去谁的领地打猎了?”乔治安娜问布律纳。

    “您都不知道,我怎么晓得。”布律纳狡猾得笑着。

    “您带来的这些年轻人打过猎吗?”

    格兰尼特笑眯眯地抽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平时私底下是怎么称呼波拿巴的?”格兰尼特忽然用英语问。

    “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关系吗?”乔治安娜也用英语回答。

    “我差点获得了嘉德勋章,你知不知道嘉德勋章是什么?”格兰尼特问。

    嘉德勋章就是一根印有“心怀邪念者蒙羞”的金字吊袜带,与英雄救美的吊袜带骑士有关。

    格兰尼特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她要是想求救就趁着现在?

    她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布律纳,不打算赌他听不懂英文。

    “我叫他苏丹。”

    格兰尼特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知道土耳其人怎么称呼他的?”格兰尼特并不想从她这里知道答案,反而继续自顾自地说“他们叫他苏里曼苏丹。”

    苏里曼苏丹也是奥斯曼帝国的苏丹,但是在欧洲的文献中他被称为苏里曼大帝,不仅戎马一生,还在治国方面有非凡的才能。

    “是他让你那么称呼的?”

    “不。”她有些不安地说。

    “你主动这么叫他?”

    “只是一个游戏。”

    “告诉我,我想知道。”格兰尼特收敛了笑容。

    “我跟他提起了威尼斯的塞西莉亚,她让塞利姆二世苏丹在威尼斯和热那亚的竞争上给予了外交优势。”

    “很像他一贯的风格。”格兰尼特冷笑着。

    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们走走吧,我知道你很无聊。”格兰尼特将自己胳膊曲了起来。

    “我不觉得这是必须的。”她离那只胳膊远远的。

    “你可以当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听说卡普拉拉特使要回梵蒂冈了。”格兰尼特笑着说。

    “他不会同意的。”乔治安娜摇头。

    “这可难说。”格兰尼特将胳膊放下了,很规矩地背着手站着“我的信使送了信,你的回信是什么?”

    “什么回信?”

    “你想当阿伯丁伯爵夫人吗?”

    她看向了布律纳,布律纳好像真的听不懂英文。

    “请你告诉伯爵,我不可能嫁三次!”乔治安娜恼火地说。

    “我以为你现在是未婚,所以才需要监护人。”格兰尼特不羁地大笑着“他给自己行了方便,也给了自己制造了麻烦。”

    她摇头“你们不知道自己惹的是谁?”

    “我当然知道是谁。”格兰尼特朝着乔治安娜竖起两根手指。

    “你知不知道眠龙勿扰的意思?”

    “你可以慢慢跟我解释。”格兰尼特让乔治安娜先走“走吧,我们不在,他们会更开心。”

    布律纳朝着远处的两个便衣招手,也跟着一起走,他远远地跟在乔治安娜和格兰尼特的后面,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很显然他是听得懂英语的。

    “你是个坏女孩,非常坏。”

    她想起了另一个用女王口音和她说话的人,以前她觉得自己被误会了,她明明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孩。

    现在她才知道他说的有多正确,礼仪和礼教对她这种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她要重新学起来,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要堕落到何种地步,这个梦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第五十四章 “路障”

    利物浦距离曼彻斯特大约48公里,利物浦是港口城市,而曼彻斯特的支柱产业是棉纺业。随着工业革命爆发,曼彻斯特对棉花的需求量翻了几十倍,英国本地的棉花已经无法满足需求,因此只能将目光放到北美。

    从美国跨越大西洋的运棉船在利物浦靠岸,通过附近的运河与陆上的马车运送这些原料。但是马车的运输成本高得惊人,而运河的航运权又被一些公司高价垄断。

    利物浦市民是运河公司垄断的直接受害者,过高的运费让他们利润微薄,他们主动与运河公司沟通,但运河公司完全无视他们的要求,于是修建铁路、成立铁路公司成了利物浦市民与运河公司的抗衡的办法。

    乔治安娜“发明”的木轨路让拿波里昂尼很满意,炮兵不仅是技术兵种还需要体力,有了它搬运大炮省力多了。有一次会谈间隙事件闲聊时聊起了这件事,英国代表们很快就想起了利物浦的铁路。

    铁路最早是矿山使用的,法国人也对这个很感兴趣,原本在纺织业焦头烂额的谈判双方因为“铁路”而变得有了回转的余地,但是修铁路要用财政预算,科西嘉人“仇杀”的机会来了。他要修运河的时候不让他修,现在其他人想修铁路他也不让修。

    修路不只是钱,还要人力,用句不好听的说法,在国内大修大建会耗干国力,查士丁尼也曾大建君士坦丁堡。

    修铁路需要工程师,还需要蒸汽机,英国的《垄断法》中还有专利法,1790年美国也颁布了专利法,这个法律既是国内法,又是涉外法。申请专利后发明权归国家所有,发明人获得一定奖励,但不能拒绝经国家批准的其他人使用其发明。

    目前铁路还处于勘探阶段,一如天花在处于试验阶段,拿破仑一样在国内普及了。

    曾经有人说过,只要将拿破仑的灰色常礼服和三角帽插在木棍上就能让整个欧洲进入战备状态,这可能夸张了一点,却确实激起了英国人的斗争心。很多人认为不留胡子的男人看起来“娘娘腔”,男人就该蓄须才有雄风,但拿破仑已经不需要再用外物来强调自己的身份了。

    其实拿破仑在《坎普-福米奥协议》签订后就已经获得了与古代的那些伟大人物相等的荣誉了,他是两个大共和国的创立者,享有胜利者和和平缔造者的荣誉,他可以带着桂冠和橄榄枝,心安理得地去过他的私人生活。

    可他当时只有27岁,距离“人生完满结束”还早得很,科本茨伯爵出生在布鲁塞尔,他在社交界待人客气,但在处理事情上却刚强严厉,以难相处闻名,他是图用提高嗓音和命令式的手势来让自己在波拿巴面前显得不那么软弱,不过在波拿巴摔了叶卡捷琳娜女王送给他的茶壶后,他就惊恐万状地派加洛侯爵带着他的亲笔签名去帕谢亚诺,说他接受法国的最后通牒。

    坎普-福米奥和马伦哥一样只是个小村庄,为了签订和约,这个村庄被双方宣布中立,但实际上双方代表都没有,因为那里没有一栋适合的房子可以安置代表们。

    拿破仑穿得简朴别人只会联想到平易近人,而不会联想到寒酸。他住在波旁王室的皇宫里也不会显得怪异,反倒是他住进了贵族区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在听格兰尼特娓娓道来的时候,乔治安娜想着的却是那个在大特里亚农宫追逐她的年轻人,当时他们的脚下是黑白格子的瓷砖,看起来特别像是棋盘。

    “你在听我说话吗?”格兰尼特忽然大声说道。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

    “你也被他的魅力给迷惑了?”格兰尼特调笑着说。

    “正常人被我拒绝那么多次早就退缩了。”她疲惫地说。

    “你继续保持这样,即便是战神也有失算的时候。”格兰尼特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在缔结普富伦多尔夫停战协议的时候他忘了将占领乌尔姆和英果尔施塔特要塞列入必要条件,他和奥地利以后签订延长停战协定肯定会将占领这两个要塞作为必不可少的条件给添进去的。”

    “乌尔姆?”

    “你听说过?”

    乔治安娜点头。

    “你知道什么?”

    “我听说奥地利人在乌尔姆要塞里装了炸药,要将要塞里的物资和占领它的人一起给炸毁。”

    “你是怎么知道的?”格兰尼特很镇定自若地说。

    “他喜欢在女人面前炫耀。”乔治安娜斟酌了一下说“那天他本打算让我见识,他是怎么利用利益以及奥地利的体制问题造成纷争的,但是我手下的一个商人却带来了维也纳传来的消息。”

    “他相信吗?”

    “我没问,我尽量不插手他军事上的事。”

    “你丈夫现在在哪里?”格兰尼特问。

    “我不知道。”她疲惫地说“也许他已经回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到法国来?”

    “度蜜月。”

    格兰尼特笑而不语。

    “我们是找他借兵的。”乔治安娜说道。

    “借兵?”格兰尼特惊奇地说。

    “西塞罗在论神性里提起过,人只有在人的形式中才有理智,去年我已经预测到今年会发生饥荒,而且明年还会继续,我们有那么多留法的公民,所以我们才找他借兵。”

    她临时起意地胡扯。

    “你觉得法国人会袭击英国人?”

    “不是英国人,你读过那些你送给我的关于法国大革命的文献吗?”乔治安娜问。

    “没有。”

    “袭击凡尔赛宫的是妇女,她们原本是母亲,却因为没有食物喂养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相比起国王,她们更仇恨皇后,她们在皇宫里抢了很多纸币,又将它们都放了回去,她们唯一想做的就是将玛丽·安托瓦内特撕成碎片,那时她们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你担心你会成为第二个断头皇后?”格兰尼特问。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老实说我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只知道因为激情而失去理性的人面前,暴力都不见得是有效的,你可以想象那是股洪流,没人能置身事外,所以我才会想借兵来阻止那些暴乱分子袭击英国公民。”

    “我们去看看街上的情况怎么样?”格兰尼特说“难得你能出来一次。”

    “没问题。”乔治安娜镇定地说“我听说玛丽在最后两年变谨慎了,但那时她已经成为了囚徒,有时我会去菜市买菜,那地方脏到他都不愿意去,不过十月事件正是那些去菜市买菜的女人最先开始闹起来的。”

    “你想我陪你买菜?”格兰尼特笑着说。

    “哦,钻石小子,你也怕脏吗?”乔治安娜讥讽着。

    “他叫你什么?”格兰尼特好脾气地问。

    “有时是名字,有时叫塞西莉亚。”

    “但这些都不是你,对吗?你的真名是什么?”

    “你找不到我的。”她冷静地说“你可以叫我史密斯夫人。”

    “你真的不想当阿伯丁伯爵夫人?”

    “就一个玩笑来说,差不多该结束了。”

    “你的心就跟花岗岩一样。”格兰尼特微笑着“就算在英国女人里也数少见。”

    “我是苏格兰人。”她笑着摇头“那里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是冬天。”

    “但你依旧以为自己是英国人。”格兰尼特说“其实比起借兵,我们也可以撤侨。”

    “情况应该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尤其是和约才刚签订,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我以为有巨大的威胁,大家放下成见一起携手度过难关会很简单。”

    “除了论神性,你还看了哪本西塞罗的著作?”格兰尼特问。

    “你有什么建议?我想将它当成圣诞礼物送给他。”

    “你会送我什么当圣诞礼物?”格兰尼特厚脸皮地问。

    “你又送什么给我?”她也理直气壮地问。

    “成交。”格兰尼特朝着乔治安娜伸手。

    她忽然发现自己跟他好像没熟到要护送礼物的程度。

    但她还是和他握手了。

    “成交。”她笑眯眯地说“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

    “不如我陪你怎么样?”格兰尼特笑着说“那天他肯定要去陪家人。”

    乔治安娜笑不出来了。

    格兰尼特却为自己的“英式幽默”大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首相该有的样子。

第五十五章 广场的故事

    在21世纪的巴黎图书馆里,波莫娜曾经看到过巴黎公社运动时期发布的报纸简报,当时提起所有共济会成员在杜伊勒里宫的栅栏庭院集会,所有成员胸前交叉系着红色或者蓝色束带,腰间围着小围裙出现在巴黎街头。

    她觉得那种穿戴很滑稽,为什么要系围裙?那样一点都不“酷”。

    直到她看了隶属于托利党的英国海军克罗克上校所收藏的10000册关于法国大革命的文献后她才知道,在法兰西女人进攻凡尔赛的路上,她们就举着围裙。

    21世纪法国的国庆阅兵式上,士兵还会穿着围裙,其他国家的人也觉得他们这样看起来很滑稽。

    围裙代表着“面包与血”、“自由、平等、博爱”、《人权宣言》,却与攻占巴士底狱无关。

    她们是找国王要便宜面包和制止人为造成的饥荒的,当时凡尔赛下着很大的雨,妇女们一直站在雨里等待宫门打开。

    路易十六是个很心软的人,他不愿意弗兰德步兵团的士兵让士兵和女人动手,而他不知道的是,紧跟在这些妇女的后面有一些带着充足钱的人,他们把钱分给那些士兵,许诺让他们充当暴徒的军官。

    从巴黎到凡尔赛,要三次穿过塞纳河,这都需要过桥,妇女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同样跟在她们后面的煽动者也没有。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国民卫队也可以通过同样的借口接近凡尔赛。

    从巴黎来的国民卫队驻守在宫外,国民卫队参与了攻打巴士底狱,起义胜利后拉法耶特被任命为总司令,在他的率领下,国民卫队曾枪杀本来包括当时布律纳在内,因为参与马尔斯广场示威被关进了监狱监狱里的群众,后来是丹东将他给救了出来。

    除了国民卫队外,巴黎当时还有一些哗变的士兵组成的民兵,这些人在深夜来到了凡尔赛。

    破晓之前,一些暴徒潜入皇宫,打算杀了玛丽·安托瓦内特,他们从花园的入口闯进了王宫,却不慎闯入了一个卫兵的房间,里面满是熟睡的士兵,他们被吓跑了。拉法耶特经过了忙碌的一天,本来已经睡了,后来被叫醒的时候国民卫队已经控制了整个王宫,他释放了那些皇家卫队士兵,却无法恢复宫外的秩序,沸腾的人群在国王的窗台下叫嚷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提出的条件就是去“巴黎”完成任务的时候了。

    那天她借了拿波里昂尼的军装,夜里在凡尔赛骑马兜风,并不是光顾着恋爱一无所获。曾经在七年战争中屡建战功的的德·布罗里埃元帅在凡尔赛附近修建了一个可以容纳25000人的兵营,它并没有被拆毁,如果巴黎真的发生暴动,住在巴黎的英国侨民可以撤到那里去。

    早在2月份小威廉·皮特辞职之前,新任外交大臣霍克斯伯里就已经向法国提出了和谈的建议,但是霍克斯伯里和塔列朗的谈判立即因为埃及问题发生了冲突,霍克斯塔里和阿丁顿想要保留大部分英国的征服地,这种建议只是助长了波拿巴同意联合俄国摧毁英国的决心。

    阿丁顿虽然决心谈判,却指望着一种对英国有利的结果,皮特和格伦威尔原本就为是否和谈举棋不定,爱尔兰事件让他有借口下台,避免媾和的事落到自己的头上,但阿丁顿组织的政府,派出的外交官这样的谈判方式是不可能和谈成功的。

    英国人和土耳其人没什么交道,反而是拿破仑被土耳其人称为苏丹,他可以作为土耳其人的调停人。

    橘林之战法国人占领葡萄牙失败之后,拿破仑提出了新的提议,双方让出自己的占领地,荷兰将失去锡兰,好望角作为国际交易港口,法国放弃埃及,英国放弃马耳他、梅诺卡、厄尔巴岛、特立尼达、法属安的列斯群岛,实际上英国还要放弃埃及,获得锡兰,但那个时候烟草还没有收回国有,英国对锡兰的兴趣不大,10月10日签订的和约里英国撤出了一部分在埃及的驻军,改为将锡兰纳入自己的口袋了。

    美国顾问是很希望能实现华盛顿留下的孤立主义的,上一任驻法公使詹姆斯·门罗在得知了拿破仑对美国的制裁后写了信进行解释,表示美国绝对没有想要破坏欧洲和平的意思。

    21世纪的人就少有人没听说过门罗主义的:一、欧洲不在西半球殖民,不仅反对西欧在拉美的扩张,也反对俄国在北美西海岸的扩张;二、欧洲不干预美洲独立国家的事物;三、美国不干涉欧洲的事物,包括欧洲所有的在美洲殖民地的事物。

    英国和美国的关系是互相合作、互相猜忌,伦敦一直试图遏制美国势力的扩张,贸易减少后能让美国扩充军事实力的计划被推迟或取消。

    本来华盛顿死前,法国海军就在大量劫掠美国商船了,法国的贸易制裁有和没有差不多,美国现在在乎的是英国的态度。

    人要是有了选择,就不会和没有选择的时候一样,为了维护一段貌合神离的关系而委曲求全。连上帝都认为,选择是人的终极自由。

    菜市场也是个“自由贸易”的场所,除了有海鱼、猪牛肉,菜市还有牡蛎、章鱼、野兔、野菜、蘑菇、飞禽。

    面包价格有点高,却并没有断供,拉法耶特曾经出过一个主意,每个月给面包铺2000法郎,让店主少供应面包,以激发人的不满情绪。

    人都是这样的,看到开门的面包铺少了,而且每天供应的面包也减少了就会特别心慌,就算家里有面包还会多买一点囤着。

    烤面包还需要燃料,小面包铺不可能和大面包铺一样一炉出很多,每个月贷款给他们,小面包铺的供应商也活下来了。

    法国人在平静的时候很温和无害,一旦迸发出猛烈激情,就会变成最野蛮的民族。

    1784年的时候,小威廉·皮特也曾经被袭击过,当时他赋予了伦敦自治的权利,兴奋的民众把皮特的座驾拉到他的家里,当皮特的座驾经过辉格党俱乐部时,一群人试图袭击他,后来被群众给挡住了。

    1791年4月8日,路易十六曾试图去圣卢克过复活节,国王要公开接受圣餐,但国王一家刚到门口就被群众拦住了,有一个多小时他们都在马车中,车厢和车门被暴民敲打,外面全是辱骂“国王是肥猪”的声浪。

    拉法耶特试图开辟一条路,却根本不管用,国王只好返回宫中。

    此事之后,国王坚定了出逃的决心。1791年6月20日深夜,王室成员化妆后通过隐秘的通道溜出王宫,但拉法耶特和当时的巴黎市长来找路易十六谈话,这一耽搁就是两个小时。

    他们通行证事要去法兰克福,实际却去的瓦朗纳斯,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他们很轻易就被驿站的工作人员认出来了。

    与其被逼到那种境地,乔治安娜宁可多到污水横流的菜市场去转转,她长得漂亮,容易被人记着,倘若市民在窗台下叫嚷,她一露面,别人一下子就能认出她来。

    凡尔赛宫已经变成了兵营,只要英法依旧维持目前的友好关系,那么那些法国士兵是有可能保护英国平民的。

    但是英国平民不能动士兵的军粮和物资,也不能在这时候囤积巴黎市民的粮食,造成粮价继续上涨。

    英国现在算是武装中立国,他们和美国关系不错,运点美国玉米来,不仅可以自己吃还能赚钱。因为葡萄牙战争输了,英国在西班牙损失了不少外汇,正好可以通过贸易补回来。

    西塞罗在《国家篇》曾经说过,高卢人认为用人力来生产谷物是不光彩的,于是他们武装起来去掠夺他人的田野。

    我们自己(罗马公民)禁止阿尔卑斯山外的民族种橄榄树和葡萄,这样我们自己的橄榄树与葡萄园就会变得更有价值。

    因此你们可以很容易就明白,智慧与公平并不一致。

    以制定优良法律和平等的审判系统而闻名的莱喀古士事实上规定,富人的土地必须由穷人来耕种。

    在其他问题上大胆革新的拿破仑对土地问题却非常小心谨慎,他也许会有疏忽的时候,但他可以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君主了。

    “视察”过菜市,确认目前民间一切正常,乔治安娜就和“钻石小子”离开了。

    他虽然不像丹蒂公子那么精致,但是来菜市这种事首相以后恐怕不会再来了。拿破仑是忍受不了那股恶臭和污水,“钻石小子”无法忍受的是女人的呱噪,还有那些飘在污水中的食物,他只要一想到宴会上吃进嘴里的东西来源于此就犯恶心。

    乔治安娜没有嘲笑他,他能坚持到最后没吐已经很不错了。

    “去喝杯咖啡怎么样?我请客。”乔治安娜大方地说。

    “我现在不想吃,也不想喝任何东西。”格兰尼特连连摆手。

    “我们可以聊建设安置点的事,有了那个地方,谈判时可以设置英国人的居住点,以后开特殊贸易证也会更方便。”

    格兰尼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他开始确实思考这个问题。

    “西塞罗说过,一个理想的国家不从事战争,除非是维护自己的荣誉或安全,我觉得华盛顿是个伟大的人。”乔治安娜盯着撇了一眼布律纳“但法兰西不需要一个向美国人效忠的领袖。”

    “你觉得拿破仑迄今为止发动的战争都是为了荣誉?”格兰尼特冷着脸说。

    “他的政府更像是一个紧急状态下的实体,和仁慈、庄重、明智、宽容的英国政府不一样。”乔治安娜嘴甜地说“我一直认为英国人很擅长妥协。”

    “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妥协,塞西莉亚?”格兰尼特冷笑着。

    “印度……”

    “不!”格兰尼特立刻否决了。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福克斯打算改革东印度公司,却遭到了国王的阻挠,我试图邀请他加入内阁,却被他拒绝了。”

    “我还是不明白。”她困惑地问。

    “我当选首相是国王出资资助的,福克斯是我的反对党,后来反对党通过了不信任动议,我为了拒绝辞职,继续保持和国王的关系。”格兰尼特直接明了地说“但是为了天主教徒,陛下舍弃我了。”

    她还是不大懂。

    “我那天在餐会上说了,我们在等国王的命令,你觉得现在下命令的国王是谁?”格兰尼特又提醒了她。

    “乔治三世真的旧病复发了?”乔治安娜怀疑地问。

    “如果威尔士亲王当了摄政王,他会支持福克斯改革东印度公司,我在印度颁布的法律你看过吗?”

    乔治安娜摇头。

    “福克斯会毁了我的印度,但阿丁顿更糟糕。”格兰尼特叹了口气“如果情况变得很糟,我会和福克斯联手的。”

    “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了?”

    格兰尼特盯着乔治安娜“你怎么知道那个军营能容纳25000人?”

    “他告诉我的。”乔治安娜说“但它荒废了好几年,需要整修。”

    “需要整修总比哭哭啼啼,还有问我怎么办好,这就是我告诉你我的计划的原因。”格兰尼特看着她摇头“真可惜,你居然是个女人。”

第五十六章 brimorion

    从巴黎到凡尔赛最经常过的路线要经过塞夫尔桥,过了这座桥之后就到了圣卢克。

    圣卢克宫的对面有一个名叫布里姆伦的小丘陵,丘陵上建筑有桥头堡,它与圣卢克的守备一起保护着塞夫尔桥。

    欧根亲王在兰德累西所犯的错误是将自己的预备队放在了桥的另一面,致使自己的大军赶来,也因为过不了河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全军覆没。

    法国人当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塞夫尔桥因塞尔夫镇而得名,这个镇子以擅长制造瓷器而闻名。旧时代的贵族喜好用瓷器,但是从中国运来的瓷器价格太高昂,连贵族都不敢随意使用,17世纪就有了塞尔夫这种仿制中国瓷器的小镇。

    在路易十四之前,凡尔赛只是国王的狩猎行宫,和文森森林差不多,仅有一个村庄的规模,后来成了法国各地贵族云集之地,18世纪有了城市规划,有了教堂、旅馆和学校,居民点向北发展,大革命前夕这座巴黎的卫星城已经成为法国的实际首府。

    不论是塞尔夫还是凡尔赛,都没有足够的地方来营造军营,但是在二者之间的咽喉要道上有一个默东森林,它就在圣卢克的对面。

    第一代布洛伊埃公爵弗朗索瓦·马利·德·布洛伊埃是布洛伊埃伯爵的第三子,他在路易十四与路易十五时代曾担当法国元帅,并曾经参加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后来他参加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指挥在德意志的法军,但因为他并无胆略,唯一去的的胜利是在波西米亚萨哈伊的作战,因此被封为公爵。

    第二代布洛伊埃公爵维克多·弗朗索瓦·是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时期的法国元帅,曾与其父亲第一代布洛伊埃公爵在意大利服役,1789年7月,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狱后路易十六命令他指挥季节在凡尔赛附近的部队,并担任陆军大臣,几天后事败,他被迫流亡海外。

    在拿破仑让流亡者回国后,他通过委员会,符合要求回国了,目前住在他以前的住处,而他的儿子阿希耶·莱昂斯·维克多·夏尔则在法兰西学院读法律,已经不与军事沾边了。

    当年第二代布洛伊埃公爵所修建的军营就在默东森林的东边,朝着塞尔夫桥的方向,他让士兵将森林里的树砍了,用那些木头直接盖木屋和木制栅栏。

    营地木栅栏的外面就是塞尔夫镇民的公墓,平时镇民除了祭扫很少有人会来。依山而建的岗哨都在,森林里有水塘,水塘中飘扬着芦苇,是野鸭之类飞禽的栖息地。

    林中树木种类繁多,橡树、榉树、桦树、杨树等等,但这些树种种,占比例最大的还是板栗树了,估计可能占了森林一半的数量。

    9、10月是板栗成熟的季节,当乔治安娜和格兰尼特在林中查看军营状况的时候就遇到了很多捡板栗的市民,这种大自然的馈赠是免费的,捡板栗的有穿着体面,来郊游的富人,也有衣衫褴褛的穷人。因为捡板栗的以妇女和孩子居多,并没有起什么争端,她们的胳膊上都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板栗。

    野鸭不许打猎,却没说不许设陷阱,小男孩们在池塘边等着贪吃的鸭子上钩。乔治安娜也忍不住嘴馋了,捡了板栗后在水塘边生了火,用烧热的石板烤栗子。陪他们一起来的布律娜以及两个便衣也分了一些,松软又甜的现烤热板栗好吃极了,也许是新鲜的空气,又或者是林中色彩斑斓的迷人秋色,格兰尼特的精神好了很多,也有胃口吃板栗了。

    他们一起看小孩子们抓野鸭,孩子们的吵闹声为这个寂静的森林添加了一点人气,此刻听起来并不烦人了。

    “很美的地方。”格兰尼特用英语对乔治安娜说“我们可以将这里修成一个小镇。”

    “那我可管不着。”乔治安娜剥开了一个板栗,它的果实是金灿灿的。

    “我们那天吃饭用的是瓷器,为什么不用金银器?”格兰尼特问。

    “我不需要。”她摇头“拿波里昂尼有不少金器,他还要专门找人看着,我懒得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如果让你管家,你会怎么管?”格兰尼特契而不舍地问。

    她看了格兰尼特一眼,他很认真地看着她,好像她不回答这个问题他会继续问下去。

    “君主应该把引发非难的事情委托他人执行,而把施恩布惠的事留给自己。”她缓缓地说“我会找个非常严厉的英国管家。管家会替我留神看着家里的仆人,避免他们偷我的东西,我会给那些认真做事的人奖励。”

    他笑了起来“听起来我就是那个管家。”

    “这就是为什么国王需要你。”乔治安娜将栗子放进了嘴里“阿丁顿在利用完之后就没用了,你还会被启用的,钻石小子。”

    “我还以为那天是你们故意演的戏。”格兰尼特冷着脸说“就为了表演怎么将‘茶壶’扔在地上。”

    “你被吕西安吓着了?”

    “我觉得你才被吓着了。”格兰尼特将一颗板栗扔进了嘴里“他比不上他的哥哥。”

    “你是说吕西安?”

    “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吕西安恐怖的方式和拿波里昂尼不一样。”乔治安娜提醒道“他是只笑面虎。”

    “他吓唬你了?”格兰尼特看着她,大有她点头,他就为她出头的意思。

    “那是家族事务。”她干巴巴地说“和国事没有关系。”

    “我有好几个苏格兰的朋友。”格兰尼特说“你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朋友。”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她害怕格兰尼特知道了拿波里昂尼的弱点,以此来对付他,这样吕西安就会有她伤害了他的借口,将她给“体面”地除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约瑟芬做得太过分,吕西安也不会接受一个英国女人。

    吕西安不像拿破仑,女人不是他的弱点,至于他的弱点是什么,乔治安娜也看不清,他不是和拿破仑、路易十六那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的男人,这就是吕西安·波拿巴恐怖的地方。

    约瑟芬现在被波拿巴一家欺负,外人还将错归咎于她,谁叫她有错在先,这种生活过着幸福么?

    “你过得幸福吗?”格兰尼特问。

    “除了对我丈夫的歉疚,他对我很好,有时我甚至希望史密斯先生别来找我。”她苦笑着说“他的心里一直有别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史密斯先生如此念念不忘?”格兰尼特温柔地问。

    “一个为了可以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女人。”乔治安娜说完就后悔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她是怎么死的?难产?”

    “有坏人闯进了她家里,她为了保护孩子和坏人搏斗时死的。”乔治安娜叹了口气“我应该更努力地抵抗才对。”

    “他强迫你了?”格兰尼特用阴森地口气说。

    “我是说,我该更坚决地抵抗拿波里昂尼的魅力,我是不是让史密斯先生蒙羞了?”

    格兰尼特没有说话。

    “对不起。”她歉意地说“我居然找你寻求宽恕。”

    “不是所有人都赞成和谈。”格兰尼特用平静的口气说“送马的不是威尔士亲王。”

    “那他最好再送点别的礼物,不然这个误会波拿巴会记一辈子的。”

    “你有什么建议?”

    乔治安娜开始思考,除了与埃及有关的,还有什么东西是拿破仑会喜欢的?

    “他很喜欢天鹅。”她想了半天后说道“你们可以再送几只过来。”

    “我们已经送过了。”格兰尼特盯着她说“还有一位天鹅公主。”

    就算是恭维的话,她听着也很开心,哪个女孩没公主梦呢?

    “乔治安娜。”格兰尼特忽然说“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威廉。”

    她惊讶极了“我不觉得这么做是合适的。”

    “我的教名又和他的不一样,教名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称呼的。”

    “我以为我们刚才是在讨论送拿波里昂尼什么礼物。”

    “他不需要了,他已经有了整个世界,他还要什么呢?”格兰尼特冷笑着。

    乔治安娜说不上来。

    拿破仑还很需要别人的爱戴,有很多人正在默默地咒他死呢,可他基本上还算是个好人。

    “我们回巴黎吧。”她站了起来“报纸上说今晚上有猎户座流星雨。”

    “你不陪他看?”

    “他喜欢用望远镜看别的东西。”她索然无味地说。

    “那可真是无趣。”格兰尼特兴致盎然地说“去天文台之前,我们一起共进晚餐怎么样?”

    “我也赶时髦了。”她笑盈盈地说“居然和英国人一起吃饭。”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这么说好像她是法国人似的。

    “再拣点板栗回去。”格兰尼特岔开话题“英国街上到处都是栗子居然没人捡。”

    “英国的栗子不能吃的,那种栗子有毒。”乔治安娜立刻提醒他“可食用的栗子和不可食用的栗子要仔细区别,我在小册子上专门提醒了,板栗的外壳布满了刺,特别扎手,马栗很光滑,板栗的果实上有绒毛,马栗整个果实都是圆润的,而且马栗的叶子有七片。”

    “我真羡慕法国人。”格兰尼特说“他们有个可以随便捡栗子的森林。”

    “你怎么知道法国人不会羡慕我们呢?”乔治安娜笑着说。

    “比如什么?”

    “济贫税,有了这个平民就不用为了面包而揪心,更不需要在森林里捡栗子吃了。”

    “你不打算提醒他?”

    “不。”乔治安娜摇头“我想他自己从你们那儿学到。”

    格拉尼特大笑了起来。

    “那我们都不告诉他。”

    “这是个秘密,就跟我之前跟你说的。”

    他朝她伸出小拇指。

    “你多少岁了?”

    “这是契约。”格拉尼特严肃地说“不论签订它的方式有多么幼稚。”

    乔治安娜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指和他拉勾了。

    “现在我们有秘密了。”格兰尼特微笑着“你要叫我威廉,乔治安娜。”

    她摇头“威廉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你的父亲。”

    “你提他做什么?”小威廉·皮特故作恼火地大叫。

    “不如我叫你托马斯如何?钻石小子?”

    “不如叫我管家(housekeeper)?”格兰尼特说。

    “我更喜欢butler,源自于法语里的bouteiller,意思是宴会上的司酒官,猜猜希腊神话里谁负责掌管宴会上的酒?”

    “酒神?”

    “是特洛伊王子,伽倪墨得斯,他和你一样俊美。”

    “我还是喜欢狄俄尼索斯。”格兰尼特冷淡得说。

    “哦~”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走吧,捡板栗去。”格拉尼特兴高采烈得说,果真捡板栗去了。

    乔治安娜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刚想找个什么东西装板栗,布律纳已经拿着一个小篮子过来了。

    “拿着吧,我已经付过钱了。”布律纳说。

    “谢谢。”乔治安娜接过了这个篮子,它已经旧得不值钱了,而且就算它是新的时候也不值1法郎。

    其实比起直接吃栗子,做成栗子蛋糕更好吃,也能卖更多钱,但是现在的法国家庭几个有烤炉,又有几个人会烤蛋糕呢?

    乔治安娜很无奈得叹了口气,她又想吃上次在欧洲专列上吃过的栗子蛋糕了。

第五十七章 虔诚的残酷

    英国的谷物法是为了限制谷物进口,借以保护英国农民及地主免受成本较为低廉的外国所进口的谷物竞争。

    除了波罗的海和波兰的但泽,美国也是英国的粮食进口国。

    而法国则深受谷物价格过高造成的影响,虽然里昂的官员兰治所期盼的农业公司没有成立,巴黎农协会却是存在的,这本是个对大家都有利可图的买卖。

    有人希望法国人被饿死,还有一个就是结账方式的问题,拿破仑希望硬币往法国流入,而英国则希望法国以银法郎结算。

    法国也是用的金银双本位制度,一枚银法郎四又二分之一克纯银,法律规定的金银比率是1比15,没有英国的“赔率”高,投机客们当然是更喜欢去伦敦做买卖的。

    但是乌弗拉尔将墨西哥白银的货运全部给包了,他不止是可以用英国的巡洋舰,也可以用美国的船只将银币运往欧洲。虽然拿破仑的赦令对棉花、咖啡、靛蓝都进行了制裁,白银和谷物都不在制裁范围内,美国的船还是可以到法国的港口停靠。

    乌弗拉尔为此在纽约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不是虚有其表的南海公司,除非杰弗逊总统下禁运令,否则乌弗拉尔就有美洲贸易的专利权,并且查理四世承担所有的风险和开支,每只船可以为乌弗拉尔装三分之一的货。

    他从西班牙获取的空白贸易通行证初步可以卖给美国商号,拿破仑不得不为此和拉不谢尔签一个协议。

    协议内容乔治安娜不知道,她只知道乌弗拉尔在西班牙混得逍遥自在,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摄政王。乌弗拉尔利用了规则的漏洞,要是法国有制海权,哪需要英国和美国插手运硬币的事。

    法国的海军就和英国的陆军一样,关键是拿破仑找不到将领,就在他气得火冒三丈的时候,吕西安和波莉娜又来凑热闹,11月1日万圣节那天,乔治安娜和奥坦丝在巴黎一所小学向孩子们示范怎么接种牛痘,当时来了不少记者,教室里放了很多糖果、彩带,后来吕西安和波莉娜来了,他们穿着粉色的紧身衣,在教室里表演波兰的玛祖卡舞。

    那舞蹈在乔治安娜看起来有点像芭蕾,但30岁的老古董拿破仑却不觉得,他觉得丢人现眼极了,几乎是将吕西安驱逐出了法国。

    乔治安娜只能庆幸,这个时代的记者没有相机,不然吕西安穿着粉色紧身衣的画面被公众看到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与“王座”有缘了。

    事实上那对她造成了某种“创伤”,因为她是亲眼目睹,不是拿破仑那样只是听说,她连着好几天人都是恍惚的。

    一直到“陛下”终于决定狩猎的地点,就在瓦兹河谷的蒙莫朗西森林,森林里据说有很多野猪。

    野猪不会像熊一样冬眠,原本森林里的橡果、果子够它们吃的了,但是人类因为度荒而进入了它们的领地,这就导致它们的食物不够了。

    于是这些野猪离开了森林,跑到了农民的地里,将即将成熟的土豆给挖了出来,村民要求郡守派人将这些野猪给剿灭了。

    野猪可不是狐狸,它们是森林里最危险的动物,乔治安娜有点担心那些城市里的资产阶级青年能不能应付它们,拿破仑就已经带着大队人马狩猎去了。

    他不论干什么都喜欢大场面,国王狩猎可不只是狩猎而已,还要全套的仪仗、衣着,虽然很多贵族都允许前往猎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参与捕猎,要穿上正式的服装才能成为狩猎队的成员。

    上次在朗布依埃,那些将军们虽然也可以打猎,但没有拿破仑参加的狩猎是没有意思的,这一次正好给了他们卯足劲头表现的机会,这导致了帮农民围剿野猪有了演习的规模。

    缪拉被派往了西沙尔共和国,否则平时伴着拿破仑骑马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现在成了达武和巴黎第15、17军区的指挥官莫尔捷,近卫军的拉纳已经被派往了安特卫普,接替那个走私的市长。他的妻子和路易斯和波莉娜一样没有随着他去赴任,她依旧待在乔治安娜的身边。

    达武接替了拉纳成了近卫军指挥,他的妻子是勒克莱尔的妹妹艾梅·勒克莱尔,她被留在巴黎,陪在约瑟芬和波莉娜的身边。

    狩猎这种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不会感兴趣,乔治安娜也带了一大堆书在马车里,但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在巴黎呆下去了。

    卡普拉拉后来又找过她一次,贵族除了有家族徽章外一般还有自己的私章,比如金雀花王朝的安妮王后就以迷迭香作为自己的私章。

    金雀花王朝的“白鹿章”很有名,一只纯白的鹿脖子上系着一个金色的皇冠,看起来壮丽又脆弱、纤细又柔和。

    相传这只白鹿与一个叫赫恩的男子有关,他有过人的狩猎技巧,因此很快就受到了理查二世的青睐,据说每次理查打猎的时候都会钦点赫恩。

    后来有次狩猎,理查二世遇到了一只白鹿,他带着人好几次试图抓住这只猎物,但他不是个好猎人,每次白鹿都有惊无险地逃脱了。

    于是这只白鹿成了理查二世的执念,以至于他在又一次遇到那只白鹿时,居然只顾着追逐它,与众人走散了。

    那只只会逃跑的鹿停了下来,将犄角对准了理查二世,理查二世用弓对准了它,却射偏了,眼看着国王就要被白鹿给杀死,赫恩立刻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为国王挡住了这一下。

    国王得救了,赫恩却死定了,以当时的医术无法治疗那样的伤口,国王求助也是徒劳的。

    就在赫恩痛苦等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了,他说他可以治疗赫恩的伤势,却要他将最宝贵的东西交给自己,危在旦夕的赫恩答应了他的请求。

    很快,赫恩身上的伤口愈合了,那个神秘的男子也消失了,没多想的赫恩再次起身,回到了理查二世的队伍。

    一开始大家觉得很庆幸,可是很快赫恩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几次跟着理查二世狩猎,都没有射中任何猎物,他似乎失去了狩猎的能力。

    渐渐赫恩不再被理查传唤,他伴随王驾的资格也被别的猎手取代。

    国王是不容无用之人的,而一个不能狩猎的猎人还有什么用?

    赫恩发现自己被边缘化,陷入绝望的赫恩在一个月光幽暗的夜晚,再一次进入了那个让他得到一切,也失去一切的森林。

    怨念与不甘让赫恩的鬼魂逗留在了这个世界,成了幽灵的它每天晚上都会骑着黑色的马,戴上鹿角,在森林中捕猎,只不过这次他猎杀的不再是动物,而是那些不幸走入林中的路人。

    他边狩猎边叹息,“吾王忘我”!

    理查二世在听说后,为了安抚赫恩的灵魂,也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忘了他,就把白鹿打造成了皇家私章,不分日夜戴在身上,从此赫恩的鬼魂才平息了。

    而这只被王冠锁喉白鹿也渐渐从私章变成了族徽,成了金雀花王朝的象征。

    亨利四世曾经禁用白鹿章,却依旧有很多是获得收藏者收购理查二世用过的白鹿章,甚至包括勃艮第大公“好人菲利普”,他收藏的是一只“钻石小鹿”。

    7月14日在朗布依埃举行的盛宴被乔治安娜当作是雉鸡之宴,却有更多人将它和路易十六在10月事件举行的宴会联系在一起,据说国王一家曾经打算逃往朗布依埃,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乌弗拉尔就是拿破仑的拉法耶特,那个人解决问题和创造问题的能力一样厉害。

    泰纳曾经说过,人是一种野兽,天生就是食肉的,见血就会兴奋。

    这话听着刺耳却是事实,男人们去狩猎的时候,女人则留在森林外搭建好的帐篷里,将军们的妻子都在等着了,她们就像围绕着约瑟芬一样绕着乔治安娜说好话。

    虽然这导致了她没时间读书,却搜集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将军们想给拿破仑置办圣诞礼物,但他们不知道拿破仑喜欢什么。

    将军们有的都是拿破仑赏赐的,宝石、宝马、名剑、名画他都有了,寻常东西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要准备名贵的东西需要时间,不是什么都和《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一样,摆在博物馆里展览,从墙上拿下来就行了。

    到了扎营地点大约等了两个钟头,打猎的男人们回来了,带回来3头野猪,以及一些别的动物,三头野猪被开膛破肚后,被厨师放在火上烧烤。

    因为来了英国客人,烧烤猪肉的时候放了洋葱,天性活泼的法国人就开始唱起来《洋葱歌》。

    我爱吃油炸洋葱,我爱吃刚出锅的洋葱。

    我爱吃油炸洋葱,咱爱吃洋葱,咱爱吃洋葱。

    战友前进,战友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

    起锅烧油,炸个洋葱,

    吃完洋葱,如狮勇猛。

    前进!前进!前进!

    别让奥国吃到洋葱,别让恶狗吃到洋葱。

    咱爱吃洋葱,咱爱吃洋葱。

    战友前进,战友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

    拿波里昂尼纵容他们,和刚派来的英国驻法公使奥克兰爵士聊天,托马斯·格兰尼特则坐在商人阶级里和朋友们聊天,就像他们俩根本不认识。

    有时你不得不感叹男人的演技。

    正常的国王狩猎还有很多礼节,问题是他们不是国王和贵族,一些礼仪就免了,反倒是出城时的仪仗摆地很排场。

    她发现了军人除了体面之外的另一个爱好,那就是“自由”。

    在城里他们要遵守文明人的教养,沙龙里到处都是知识分子,他们此刻的吃相绝对不符合餐桌礼仪,他们的妻子可能已经习惯了,而且分的是男女宾对坐,这些“战友”可以聚在一起喝酒胡闹了。

    梅林和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一起聚会时也是她此刻的感觉吗?

    乔治安娜不禁自问,最终没有答案。

    反正她无法融入其中。

    她私底下告诉女人们,喝成这样下午就别让他们去林中打猎了,野猪的獠牙和鹿角一样尖锐,别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种地方。

    可她们又有几个能管住自己喝醉的丈夫呢?

    这些将军夫人的标准几乎是统一的——年轻、漂亮,有好几个还是演员出身,指望她们降服这帮见了血的野兽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乔治安娜能做的就是不让“国王”出去打猎,他不动就没人敢动。

    然而她的担忧最终落空了,欢宴持续了四个钟头。旧时代的晚餐是4点就开始的,法国菜全套流程吃完要几个小时,大革命后变成晚上7点晚餐,一般九点结束。

    有句谚语形容法国人的就餐习惯,午餐与朋友一起吃,晚餐要讲究礼仪,下午茶是为儿童准备的,夜宵属于爱人。

    他们结束午餐的时间晚餐早了点,等他们感觉到肚子饿,恐怕要到夜宵时间了。

    蒙莫朗西森林有很多灌木,估计他们也知道不安全,所以晚上没有人吵着要打猎,早早就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了。

    拿波里昂尼演了一天的戏,回到了帐篷就躺行军床上了,他看起来好像是精疲力尽。

    “过来。”他像是叫宠物一样唤她。

    乔治安娜没有耍脾气,很温顺地在他的身旁躺下,枕着他的胳膊。

    “为什么其他人不像你那么听话呢?”他感慨地说。

    “我不是听话。”她冷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没耐心哄我。”

    “我想读几本有意味的书。”

    “我去给你拿。”

    “我等不及圣诞了。”他没耐心地说“现在就给我。”

    “我要是现在给你,你给我的书呢?”

    “我已经找好了。”

    “那么快?”

    “西塞罗写的《论占卜》,我也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巧。”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你给我找了什么?”

    “我发觉没一本是完全适合你的。”她无奈地说“你需要美德么?”

    “这要看你指的哪方面的美德?”

    “西塞罗说有美德的人才有友谊,我觉得路易十六算是有美德了,他狩猎还想着要赔农民猎物破坏他庄稼的钱,可是他一样被断头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跟那些奸猾的人打交道,你要是太有美德了一样会被他们欺负,他们才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就不把你的口袋掏空。”

    “我想休息,别聊那些人了。”拿波里昂尼打断了她“说点能让我觉得放松的事吧。”

    “有关埃及的?”

    “你可以畅所欲言。”他纵容地说,就像那个限制言论自由的不是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猎户座的‘腰带’和金字塔是对应的。”乔治安娜说“东方人很相信天人合一,地上的建筑要与天上的星星一一对应。”

    “哪一个金字塔?”他问道。

    “我不记得了。”她回答,这是她看一本杂志上介绍的“埃及人很看重天狼星。当天狼星升起时,尼罗河水也会泛滥,不过在有些文化里,天狼星代表的含义是战争。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就是用天狼星的名字命名的,他比托马斯·格兰尼特还要俊美。”

    他不说话了。

    “从那天我看了猎户座流星雨回来你就很不对劲,我邀请你去天文台,你又不去,你有话就直说。”

    “你准备送他什么圣诞礼物?”他冷冰冰地说。

    “就这个?”

    “那是他的阴谋。”

    “我打算送几幅画给威尔士亲王,那也是阴谋?”

    “送他画干什么?”

    “让他想起他在意大利的‘娇妻’。”

    拿波里昂尼冷笑着。

    “我在帮你报仇,威尔士亲王可是未来的英国国王……”

    “他在问我,卡普拉拉走后敢不敢让他做你的监护人。”拿波里昂尼打断了她的话。

    “他在激你。”

    “要是其他女人有用,我也用不着你亲自出马。”

    “我也没干什么。”

    “吃的够用了,我不想你跟乡下女人,一样光想着吃。”他抓着她的手“一个理想的国家不从事战争,除非是维护自己的荣誉或安全,你想出来什么是荣誉了?”

    “你说了我想不出来睡别的房间,你当时说得那么大义凛然……”

    “他也问我了,荣誉对我来说是什么?”拿波里昂尼又打断了她“他那种态度和口气一点都不像在政坛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

    “你也没多少岁。”

    “他和阿丁顿派出来的外交官不一样,那些使节傲慢无礼,而且光想占地利,他想的是别的利益。”

    “他很不好对付?”

    “我觉得他会让我们和西班牙作战。”

    “你们现在是盟国。”虽然以后不是,她在心里说。

    “他这种人,早死对我有利。”拿波里昂尼信誓旦旦地说。

    “他要是死了,你就要对付无能之辈,你那时又要想念他了。”

    “不说这些啦。”他抱着她亲了一口“对我说点情话,塞西莉亚。”

    “你是不是以为他听不到我说情话给他听?”

    他得意地笑了。

    “他嫉妒死我了。”

    “被人嫉妒就要被人对付!”

    “我知道,也有很多人希望我早死,可是子弹不认识我。”

    她狠狠捶了他一下。

    “这不是我说的,是马伦哥之战,德塞临死前告诉我的。”他收敛了笑容“当时战事很急,所有人都很急,我却下马,坐在草地上陪他最后一程。”

    她没说话。

    “我现在只想陪着你,别的谁都不想了。”他温柔地说“对我说你有多爱我。”

    “我不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请您温柔点。”她哀求着说。

    他沉默地盯着她。

    “你知道求情是没用的。”

    “那也比说谎话强。”她悲伤地说。

    “你们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败类。”拿波里昂尼冷冰冰地说“他已经同意离婚了。”

    “那是他一时冲动。”

    “他冲动的事没少干,你知道我现在要收回乌尔姆有多难吗?他还以为自己是孩子,想反悔就反悔?”

    她又开始哭了。

    “你不能只对他心软。”他放轻了声音“你对我心软一下如何?”

    “你要我怎么做?”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不动声色得看着他,准备看他耍什么花样。

    “跪下。”他命令道。

    她立刻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打我那么顺手,其他人怎么不打。”他冷冰冰得说“还是说你舍不得打那个小白脸。”

    “你跟我说的,宁可挨打也不听我说那些话。”她小声说“我以后不打你就是了。”

    “那我岂不是成了和他一样,被女人打就觉得没男子气概的人了。”他讥讽得说。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直接将蜡烛给吹灭了。

    很显然,他已经不想读书了。

第五十八章 “我牢记在心”

    海地位于加勒比海北部,地形北边属于热带雨林,南部为热带草原,全境75%为山地,海地一词在印第安语中就是“多山之国”的意思。

    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首次航行中,因为他的船舰搁浅,不能把其他两艘船上的船员带回西班牙,因此就在海地角建立了纳维达德城堡。

    1493年哥伦布返回这里时,发现城堡里没有一个人存活,于是他在伊斯帕尼奥拉到北海岸建立了伊莎贝拉殖民地。

    1502年伊斯帕尼奥拉正式沦为西班牙殖民地,岛上的印第安人在军事反抗失败后沦为奴隶,用于采掘黄金、种植甘蔗和养牛。但一场天花之后,土著居民在岛上绝迹,种植园主和牧场主纷纷抛弃了这个地方,这个岛逐渐成为无人区,并逐渐成为英国、法国、荷兰海盗的据点。

    到了16世纪末,这些海盗已经严重地威胁西班牙的海上航线,一些来自英、法、荷等国的猎人逐渐来到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部,狩猎野牛和野猪,做成腌肉出售给海盗,还有一些农民种植烟草和粮食作物。

    1640年法国占领了这个岛,并将伊斯帕尼奥拉改名为圣多明克。法国政府劝说那些猎人移居到殖民区,成为定局农民。随着法国殖民者的不断迁入,圣多明克已经成为美洲最富庶的殖民地之一。

    这里的主要作物是烟草和靛蓝,后来是棉花和咖啡,凡是所有能被利用的土地都进行耕种。

    到了1767年欧洲40%的蔗糖和60%的咖啡都源自于此,反倒是粮食大部分需要进口。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给西半球的法国殖民地带来了极大的冲击,1790年圣多名克的黑人奴隶就通过夜间伏都教秘密机会互相传播准备起义的消息,1791年平原地区的黑奴率先对白人种植园发动突然袭击,180个甘蔗种植园、900个咖啡与靛蓝种植园被破坏。

    黑人领袖杜桑·卢维杜尔原本是种植园奴隶,1791年起义后在圣多米尼克北方被流浪掳掠,西班牙与法兰西共和国爆发战争后,他加入西班牙军队,成为保王党的雇佣兵。

    1793年法国颁布法令,解放圣多米尼克的奴隶,当地幸存的白人为了躲避黑人的报复,纷纷逃往美国、古巴、牙买加和波多黎各。

    1794年英国军队入侵,他率领部队从西班牙军队中哗变,并转而参加法兰西共和国的军队。杜桑·卢维杜尔得到了美国的支援,从美国得到船只和补给,1798年英军统帅与杜桑·卢维杜尔签订了和约,撤回了军队。

    英国撤军后,杜桑·卢维杜尔转而攻打南部和西部的混血人地盘,屠杀了一万多名混血妇女和儿童,圣多明克至此全境都在他的控制下。

    随后他命令那些被释放的奴隶结束游荡,回到土地上去劳动,几乎被毁灭的圣多明尼克的经济又逐渐复苏。

    拿破仑·波拿巴的出兵计划就是夺回圣多明克。

    有了这块土地,糖、烟草、靛蓝都解决了,但是圣多明尼克不仅仅是一块富饶的土地,落后的卫生让这里疾病蔓延,对于远道而来的殖民者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鉴于土著居民因为天花而绝迹,所有参战的士兵都必须接种牛痘,莱载·马内西亚在下莱茵郡组建了一个免费的接种站,有些人虽然沦为乞丐却不代表他不勇敢,退役了也可以征召再次入伍,那个下莱茵的接种站已经算是个招兵处了。

    美国独立战争后,种植园还是存在的,《飘》那部小说就是讲的南北战争下,一个种植园小姐曾经的生活毁于一旦的故事。

    独立战争期间法国曾出兵帮助美国打英国,但是美国独立之后留下了一系列的矛盾,或者说法国的种植园主们认为是法国打赢的独立战争。

    在英军指挥官康华利伯爵签署的投降书上,美法联军又三个人签字,华盛顿、剩下的是两个法国人,罗尚博伯爵和格拉塞伯爵,签署巴黎和约的地点在凡尔赛宫。

    华盛顿主动退位是因为他是个伟大的人物,美国君主制度的拥护者还是很多,民主党将独立的农夫视为自己的中流砥柱,在西部和南部有很多支持,但在东北六州则势力不大,那片区域正好是法国以前在北美的殖民地。魁北克在印第安语中是“峡湾”的意思,在魁北克会说法语的人占91%,七年战争后魁北克作为附属品被法国割让给了英国,英国将原有的殖民地分为上加拿大和下加拿大,两部分合称为加拿大省。

    打圣多明尼克是已经筹备了很久的事情了,这次“狩猎”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就是选将,在圣多明尼克丛林战是免不了的。

    这个地方可以理解为拿破仑翻越了阿尔卑斯山后第一个占领的堡垒。

    在卸任首相职务之前,小威廉·皮特就曾公开声明,他认为特立尼达比马耳他更具有经济价值。

    特立尼达在古巴中部的南端海岸线上,非常适合走私,英法现在不是签订和约了么?法国海军也可以装载着士兵越过大西洋去加勒比海收回自己的殖民地了。

    不论是古巴还是海地都是墨西哥湾的钥匙,现在双方谈判的焦点是白银的问题上,墨西哥的皮亚斯特银币正好解决了一部分问题,但还是不够,乔治安娜还在想那天在默东森林的军营格兰尼特怎么忽然提餐具,欧洲贵族和有钱人的餐具很多都是白银的,就算欧洲不像新大陆般发现不了银矿,把这些白银融了一样也可以遏制现在的银价。

    刀叉找不到好的替代品,盘子总可以换成瓷的,有了源头,接下来就是“抽水”的问题了。

    她和“管家”拉了勾,不许用济贫税替法国增加税收。18世纪的法国人除了自己的土地、保险箱以及他们自己所控制的企业或他们认为自己懂的行业外,畏惧把自己的储蓄投入任何事业,这也是法国经济落后的原因之一。

    乔治安娜将农耕借贷给弄了出来,感觉可以控制农民的金融家们就一拥而上,他们对天气对农业的影响并不知情,只看到了丰收会带来的7%的利润,借贷12个亿的利息就有8400多万,几乎占路易十六时期的全年税收的三分之一了。

    12亿分摊给3600万法国居民平均一人个也就33法郎,这对那些大人物来说根本就不算钱,可是对底层居民却是笔巨款。

    谁会对收税的有好脸色?但孟德斯鸠的书上却写着交税是用一部分钱,保护另一部分钱。

    只要你还认同这个体制,并且觉得自己从中有利可图就要交钱维护这个体制运转下去。

    1796年法国同意赋予了犹太人公民权,但他们却必须缴一种特殊税,这样看来从犹太人身上榨白银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乔治安娜不打算那么做,她还记得卡普拉拉说的劝善的事,教会之所以接受拿破仑的教务专约,是为了以后的教会并不是为了利益行事,阿尔萨斯那帮放高利贷的犹太人确实可恶,不过那些专门打劫他们的强盗还是必须要抓住,他们扰乱的是社会秩序,不值得提倡,更不需要鼓掌叫好。

    森林里又开始狩猎了,冲锋号吹响的声音听起来很慷慨激昂,但那是拿破仑的“工作”。

    乔治安娜也想给“男友”鼓掌助威,可她却在帐篷里苦想冥思。

    圈地运动也影响了苏格兰,拿波里昂尼原本以为她找法国人借兵是要让苏格兰独立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被人尊敬的女子,宝林凭着自己的力量走过沙漠,得到了士兵的尊重,他就利用她来报复约瑟芬。

    达到目的之后他又嫌宝林在巴黎行为不规矩,将她打发一样另嫁他人,而她原本的丈夫则得到了升职,还另外有了一门不错的婚事。

    让法国士兵保护英国侨民是她灵机一动所想的,但他和格兰尼特却好像当真了。

    这种时候需要他有颗清醒的头脑,卢梭在《为科西嘉立宪》中说道:穷兵黩武的好战思想,是需要增加税收的最明显和最危险的原因之一,往往是由另一种图谋不轨而不是表面上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产生的这一喜好,其真正的动机不是像人们所宣称的那样为了扩大国家的版图,二世为了实现首领暗藏在心中的,在国内加强其统治的阴谋,以借此机会扩充军队,并利用战争的目的,在公民的头脑中煽起狂热来达到首领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再没有什么人是比战胜国的人民更受苛捐杂税和生活水平下降之苦的了,他们的胜利本身就是将他们带来更多的苦难。

    卢梭在书中预言了一个科西嘉人将改变世界,拿破仑本来对占卜是不怎么相信的,乔治安娜却预言中了两次,于是她就成了“占卜师”。

    她如同灵感徒至般,将他送给她的圣诞礼物《论占卜》从书堆中翻找起来。

    她莫名感觉有一种力量自哗啦哗啦翻阅的书页中传递给了她。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全是与“战神”行军床上缠绵时的样子,她仿佛骑在征服世界的马背上。

    他有个男仆会像忠诚的狗一样守在门口,就连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是因为替她守门的士兵被惊醒了,才从暴徒的暗杀中侥幸逃生,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跑到国王的房间去了。

    她昨天想起了西里斯,何尝不是因为他是个忠诚的、会保护她的朋友呢?

    然后她想起了威尼斯,很多广场上都会有雕塑,唯独圣马克广场上没有,只有圣马克教堂上四匹来自君士坦丁堡的铜马,它们还被拿波里昂尼给抢走了,现在它们在哪儿?

    在帕多瓦绅士广场上有尊雕塑,她原本以为那是某个名将的雕塑,后来才知道那是个雇佣兵而已。

    “我想在你的心里留下痕迹。”她听到利昂的声音说。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从类似神游一样的感觉中更清醒了过来。

    此时她手中的书正翻开到了一页。

    “我找到你的圣诞礼物了,利昂。”她微笑着“你一定会喜欢的。”

    在将书本合上后,乔治安娜离开了帐篷,走向外面明媚的阳光。

第五十九章 迦太基的守护者

    古往今来,战场上遇到恶劣复杂环境是最常见的一件事情了,世界上各地区因为地域和气候的差异,造就了不一样的气候和地形。沙漠戈壁气候非常干燥,极为缺少水,并且没有食物可以补给,拿破仑远征埃及时狗肉都吃了。

    但其实沙漠里战斗不是最恐怖的,若论最难作战地方应该是丛林战。

    二次世界大战的太平洋小岛都是绞肉机。

    相比起远道而来的法军,熟悉地形的圣多明尼克游击队其实更有优势。唯一的好处是圣多明克绝大多数土地都被开发了,变作了农场,可能比起太平洋小岛应该会好一点。

    丛林特别是原始森林中几乎没有普通平民生存,而且潮湿的雨林也会让燧发枪无法开火。

    综合这些条件,就算法国人最后赢了,那也是惨胜。

    拿破仑的统治是建立在“让人目眩神迷的胜利”的基础上的,一次惨胜不能激荡起法国人的激情,更别提之前远征埃及的失败了。

    来参加狩猎的不只是法国和英国人,乔治安娜发现没跟着“国王”去狩猎,留在营地里的还有不少穿着异国服装的人,其中包括穿着东南亚服饰的人。

    暂时充当乔治安娜侍女的拉纳夫人跟她解释,这是巴达维亚的使节。

    10月10日签订的和约草案只是初步对马耳他、埃及、好望角等领土达成了共识,贸易协议还在商谈中,当时这些盟国并没有允许参加会议。

    除了贸易,还有交换俘虏的事,总而言之那么早就开庆功宴好像太早了。

    从乔治安娜听说的风评,那场庆功宴比拿破仑的生日庆典有趣,拿波里昂尼编故事的能力挺厉害,毕竟他曾经梦想当作家,那次宴会他玩得很开心,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所说的以“满月”为名的埃及公主给唬住了。

    戈丹·普瓦特温甚至还想以她的故事写一部歌剧,他之前所写的马拉的故事大获成功,而这个原本默默无名的年轻人一下子成了巴黎有名的“御用”作家。

    宫廷大元帅迪罗克在吕西安不在的时候负责剧本、书籍审核这一块,同时他还是乌弗拉尔的女婿。

    朱尔斯·乌弗拉尔是尤利安·乌弗拉尔的堂兄,这一家人是西班牙银行家,平时住在巴黎。作为参与了雾月政变的大臣,乌弗拉尔才没有和安特卫普的市长一样被关进监狱,但他也不能随意离开,这一次买粮刚好给了他机会。

    投机商看准了机遇是不会放过的,谁都看得出来英法和谈只是暂时的,即使冒险,甚至会得罪拿破仑,乌弗拉尔还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这个机会。

    “管家”格兰尼特也在和戈丹、迪洛克聊天,苏菲在戈丹的旁边,似懂非懂地听他们说话,也许是她觉得实在没趣,因此有些走神了,她最早发现乔治安娜朝着他们走过来,于是立刻拉了一下戈丹的衣袖,男士们的视线也因此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无论白昼与黑夜,您的美貌永远那么耀眼。”格兰尼特笑盈盈地说。

    “谢谢。”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西班牙资助给贵国的六艘军舰。”格兰尼特说。

    光靠西班牙的海军是没法冲破英国海军的,这就是为什么西班牙的查理四世财政那么紧张,却不能从墨西哥把银币运往欧洲的原因,西班牙自土伦之战后就是法国的盟国了。

    六艘老战舰能做什么?现在的西班牙海军又不是昔日的“无敌舰队”。

    “您知道这六艘战舰是从哪个港口驶出的?”格兰尼特又问。

    她摇头。

    “迦太基,汉尼拔的故乡。”

    乔治安娜睁大了眼睛。

    “您的丈夫有个强劲的对手。”格兰尼特调侃着“我们刚才在讨论这次出征圣多明尼克,这六艘战舰会不会参与。”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们讨论的这个“英雄”和那个要她打小白脸的男人真的是一个人么?

    “你们上次和杜桑·卢维杜尔的军队交手,感觉怎么样?”迪洛克问。

    “这你恐怕要问我国的军官。”格兰尼特有些傲慢地说。

    “他们还在用毒箭吗?”迪洛克调笑着。

    “就我所知他们知道怎么用枪。”

    乔治安娜想起来了,古印第安人生活的地方长着一种有剧毒,名叫箭毒木的植物,当地人经常在树干上割开一个伤痕,让树脂流出,然后用树脂涂在箭头上捕杀猎物。

    这种毒几乎见血封喉,印第安人用这种弓箭对付英国殖民者。

    “圣多明尼克有箭毒木吗?”乔治安娜问。

    迪洛克和戈丹方法没听懂她说什么。

    “我认为没有,箭毒木只在太平洋的小岛上有。”格拉尼特一字不差地将箭毒木的拉丁文说了出来。

    “我知道它的解药。”她喜滋滋地说“先咀嚼半边莲再咀嚼马蹄细辛,最后吃点薯类就可以解毒了。”

    “您怎么知道?”格兰尼特问。

    “我懂点草药,书上记载了。”乔治安娜说“但这两种植物只生长在印度和亚洲,常有人说毒物的附近就有解药,就像箭毒木只生长在太平洋。”

    “你可以给那些要远行的人做护身符。”格兰尼特说“我听学者们说埃及的女智者会使用巫术和医术,治疗被蛇和蝎子咬伤的患者。”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乔治安娜赞许道“我可以把解药放在护身符里面。”

    “请恕我冒昧,我先失陪了。”戈丹忽然对格兰尼特说,然后拦着乔治安娜的肩膀,将她给带走了。

    跟着走的还有苏菲,他们走了之后迪洛克立刻和格兰尼特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直走到格兰尼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戈丹才停下来,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乔治安娜。

    “您找我有事?”

    “我有个主意。”乔治安娜仰视着戈丹“我们树一个纪念柱怎么样?”

    “纪念什么?”

    “我刚才在看西塞罗的书,汉尼拔本打算从朱诺的神庙里夺走一根金柱,但他不确定它是纯金的还是镀金的,于是他钻了一个洞,发现里面是纯金的,正打算将它带走,当天夜里朱诺在他的梦里现身了,她警告他不要那么做,否则她会让汉尼拔失去一只好眼睛,汉尼拔听了朱诺的警告,命人用之前钻出来的金屑打造了一只金牛犊,安置在那根柱子的顶端,我记得拿波里昂尼两次远征意大利都没有树立任何纪念物,我们可以将参与了那次战争的人们的名字刻在柱子上。”

    戈丹笑着摇头。

    “这是个坏主意?”

    “我怀疑我在做梦。”戈丹笑着说“而且是充满了神话与史诗的梦。”

    “我记得你有个亲戚是建筑师,让他来负责设计如何?”乔治安娜没有理会戈丹的疯话。

    她自己何尝不是那么觉得呢?

    “我们要立在哪儿?用什么样式的?”戈丹问。

    “这不是关键点,我需要黄金和白银。”乔治安娜说“想要将自己名字留在那个华表柱上的人都要捐钱。”

    “你需要多少?”

    “别问我,你去问他。”乔治安娜示意着森林的方向“尤其是白银,我想做瓷器的生意,将贵族和有钱人家里的银盘换成瓷盘,你去问问塞夫尔的瓷器厂是不是国有的?”

    “是的,小姐。”戈丹顺从地说。

    “塞夫尔的瓷器是法国皇室御用的,国王经常把它们当作外交礼物赠送给其他皇室。”苏菲紧接着说。

    “我相信其他将军们对您的提议会很感兴趣的。”拉纳夫人连忙说道。

    “我喜欢素瓷,洛可可风格太华丽了。”乔治安娜对戈丹说“但是送给威尔士亲王的瓷器要华丽一点。”

    “是的,小姐。”戈丹笑着说。

    “你去把利昂库尔夫人叫来,我需要施药所的药。”乔治安娜对拉纳夫人说。

    “是。”拉纳夫人对她屈膝行礼,然后离开了。

    “玛蒂尔达上哪儿去了?”乔治安娜问苏菲。

    苏菲摇头。

    “我有个剧本要写,她把内容记录好之后,你继续写。”乔治安娜对戈丹说“干活去吧。”

    戈丹朝她鞠躬,然后走了。

    “这里是猎场,但我可不想我的侍女变成别人的猎物。”等戈丹走远后乔治安娜说“请注意你们自己的言行。”

    “是的,小姐。”

    “如果你们谁敢和项链事件里的让娜一样假借我的名义行骗,我不会只鞭打你们一顿,我会用烙铁毁了你们的脸,你去把她找来,我要组织妇女们做护身符。”

    苏菲屈膝行礼,然后走了。

    这下乔治安娜落单了。

    “卡罗兰,你在吗?”她问道。

    “在。”卡罗兰懒洋洋地说。

    “你觉得刚才那个是不是魔法?”乔治安娜问。

    “我不知道。”卡罗兰低声说“你刚才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以前没有预言方面的天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乔治安娜平静地说。

    “不如我帮你写那个剧本,如何?”卡罗兰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随你。”她无所谓地说。

    正巧这时狩猎的队伍回来了,营地里吹响了号角。

    好像一切都与旧时代一样,只是“国王”换了个人。

    她在人群中,凝视着那个穿着灰色外套,被雇从们簇拥着的骑士,他看起来有点严肃,并且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又或者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感觉,没有回头看她。

    “吾王忘我。”她用英语低吟着赫恩说的话,如果她变成了鬼魂,他会和理查二世一样做一个皇冠锁喉的白鹿章,随时戴在身上吗?

    “他不会忘了你的。”卡罗兰劝道“你就像伊西斯一样,将他给重新拼起来了。”

    乔治安娜倒是想起了教会图书馆里记录的另一个秘闻,罗马弗拉维王朝的末代皇帝多米提安在位期间的事迹在世俗中被铲平了,整个罗马帝国只留下了一尊雕塑,他的尸体被人砍成碎片,而他的妻子把他碎裂的身体收集在一起,并且一块一块地拼起来缝合。

    然后她找来了雕塑家,要他们展现她丈夫遭到的命运,随后这夫人就把雕像立在了朱庇特神殿的路上。

    教会的书中描写,他是个被精英痛恨,平民喜爱的皇帝,因为他资助了许多建筑工程,为群众提供娱乐。

    军队也爱皇帝,除了提高士兵的待遇,他还亲自领导了好几次军事行动。

    这导致了他国库空虚,他近乎抢劫的方式从富人手里收走了大量财富,许多参议院被他以叛国罪处决了,最终参议员们密谋刺杀了皇帝。

    元老院对皇帝的死很高兴,平民漠不关心,军队则非常悲痛,当军队准备为他复仇时,因为缺乏领导人未能成行。

    多米提安崇拜密涅瓦,基督教徒将他当作早期迫害教徒的皇帝之一,恶魔数字666就是在隐喻多米提安。

    给了军队“宠爱”和特权,接下来就轮到有钱人和新贵了,否则他们会不喜欢拿破仑,转而和别人眉来眼去了。

    汉尼拔失败后,迦太基也名义上保持独立,实际上沦为了罗马的附庸。

    多么让人唏嘘。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她默不作声地走向自己的帐篷,等会儿她还要面对那个脱掉让人目眩神迷外衣后的“民族英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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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