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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永远的恋人

    “小姐,我没有骗你。”玛蒂尔达一边哭一边说“我是去监视贝纳多特夫人去了,没有偷懒。”

    苏菲一脸紧张得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

    贝纳多特的妻子就是欧仁妮·黛丝蕾·克来雷,拿破仑•波拿巴曾经的未婚妻,“历史”上说他对贝纳多特诸多照顾是因为欧仁妮,似乎已经结婚的克里森还是那个克里森。

    是谁说拿破仑专情的!是谁?

    贝纳多特现在是参议员,他没有去前线,自然他的家眷也会留在巴黎,这么大的场合欧仁妮也会参加。

    拿破仑对旧情人一向不错,更何况拿破仑是为约瑟芬而撕毁了与欧仁妮婚约的。

    他心怀歉疚,不是吗?

    “她干什么了?”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

    “没什么。”玛蒂尔达擦干了眼泪“她在和别的夫人们聊天。”

    乔治安娜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天会落到这番下场。

    她居然和一个善妒的女人似的,憎恨每一个与他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她疯了吗?

    西弗勒斯在这方面就没这种问题,除了纳西沙·马尔福,因为那个不牢不可破的誓言,他要照顾德拉科一辈子。这已经不是教父的职责了,更像是纳西沙给德拉科找了另一个父亲。

    她气到头疼,后来在苏菲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她一个人看书觉得冷清,现在她的侍女们都回来了,她反而希望她们继续在外面玩。

    “等会儿要是第一执政来了,你们就拦住他。”在重新有了一点思考能力后,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或者干了不该干,将来必定后悔的事,等我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是。”侍女们说,然后一起离开了她的帐篷。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乔治安娜拿出了笔和纸,趁着灵感没有消失,将自己想到的记录下来。

    英国的所得税是按照收入情况来区别对待的,收入越高交得越多,这一项举措其实很不得人心。

    人其实更愿意花钱在自己的身上,她打算将塞夫尔的瓷器也分成几个等级,收入越高的能买到的就越高级,甚至和送给欧洲其他皇室是一个等级的,当然价格也更贵。

    瓷器不像劳斯莱斯这种轿车,可以开到外面去炫耀,却是贵妇们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

    黑色的劳斯莱斯以前只卖给贵族和政要,普通的富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她要用饥饿营销的方式,让有钱人心甘情愿地把银币给掏出来。

    消费者拥有不同的欲望,国富论里曾经说过,所有这些对财富、权力和名声的追求,其实目的何在呢?归根结底,是为了得到他人的爱和认同。

    普通人也要用瓷器,乔治安娜自己用一个马克杯就能喝红茶,但是用来招待不速之客就会引来对方的嘲笑,这时候女主人就需要一套昂贵稀有的茶具让对方涨涨见识。

    奥坦丝和路易的“世纪婚礼”并没有让丝绸婚纱普及,很多法国人依旧使用亚麻做婚纱。

    同样还有靛蓝的需求也没有下降地很明显,蓝色的婚纱依旧还是主流。

    要戳动贝希莫斯不是那么轻易的,尤其是在卢梭的思想影响下,贵族们现在奢侈都是偷偷摸摸的,在老旧的房子里,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要不是她实在受不了只吃面包,连肉都不怎么吃得到的日子,她也不想跑到别人的沙龙里白吃白喝。

    偷东西吃好像成了她的习惯,这或许是因为霍格沃滋厨房离獾院的休息室太近的原因,要从家养小精灵手里拿走东西很容易,指望它们看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克利切偷藏了一套女主人以前留下的茶具,不给西里斯,让他便宜波特家的小子,它确实就像是个很好的家养小精灵。

    穷人的困苦终有一天会导致上层阶级的覆灭,关于这一点,上层阶级是不会相信的。

    她从英国老乡提供的资料中阅读了一些旧时代的文件,这些文件里蕴含了善良却不慎重的语言,这是非常危险的。

    她吃过两次亏,第一次发善心救了倒在雪地里的皮特·佩迪鲁,结果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甚至她自己也差点死了。

    第二次是轻信了看起来很正派的波拿巴,答应他到河边去戏水。

    其实她可以当那一次吃了亏,不与他往来就好了,她又不是未婚少女,但后来却变成确定关系了。

    路易十六在处理一些问题时就很不慎重,猛然增加税收只是点燃了火药桶的火花。

    税收是强制性的、无偿并且固定,就像是夫妻必须履行的义务,妻子如果找丈夫收费,那就反而会点燃丈夫的怒火。

    路易十五的情妇蓬皮杜夫人就擅长制造瓷器,并创造出了洛可可风格,男人在情妇身上花多少钱都不觉得心疼。

    凯旋门的性质和普通城市大门的区别也在于此,那个集美观和实用为一体的城市大门是给收税官用的,包税人住那么好的地方干什么?

    对不平等的强烈仇恨,激情是最基本的起源。

    暴力是无法遏制激情行事的人的。

    而煽动人激情的诸多方式中,演讲是直接有效的。同样是擅长辩论、演讲,西塞罗的发言就理性并且理想主义地多,阿道夫·希特勒的演讲则激情澎湃,这种感染力让听众也变得和他一样充满激情了。

    黑巫师格林德沃也是个充满激情的人,相比之下白巫师阿不思性格则温和地多,他就像乔治安娜一样被那个充满激情的人给吸引了。

    “集中注意力。”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她需要慎重。

    之前的农耕借贷就是一个善良却不慎重的政策,在德育为主的东方能行得通,在推崇狼性的西方却是行不通的,罗马的缔造者本来就是被狼养大的。

    神权缺失后的巴黎已经不是巴黎,而是罗马,甚至连罗马都不如,至少那个时代的人还崇拜战神、朱庇特和维纳斯。

    什么神都没有的世界里,人会自我标榜为神,不会有人对一个草民阿谀奉承,乔治安娜一开始不明白,西班牙才出六艘战舰,拿破仑怎么好意思冲她炫耀,法国海军已经沦落到六艘战舰都修不起的地步了?

    现在她才明白个中原因,难怪会有人偷偷地叫他陛下。

    “打仗的时候什么机会都要善用。”拿波里昂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因为机会就像一个女人,倘若你今天遇着她不采取行动,你不必希望明天见地着她。”

    她抬头看着那个穿着灰大衣的矮子。

    “我的侍女没拦阻你?”

    “法国谁能拦住我?”他得意洋洋地说,走到了书桌边,将那本他送她的《论占卜》拿在手里“难怪我会等不到圣诞节就想把它送给你了。”

    她没心情搭理他,结果他自己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要图拉真纪念柱式的,巴黎和第戎一边一根,巴黎这根我要塑克莱贝尔的雕塑,第戎那根塑德赛,他们两个是同日同时死的,他们都是我最爱和最看重的人。”拿波里昂尼将书放下,眼睛盯着她“马伦哥之战的第二天,我就听说了德塞阵亡的消息,我难过地根本动不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留给我的最后遗言有两句,除了子弹不认识我以外,还有一句是他让他的副官勒布伦转达我的,他说‘你去告诉第一执政,我只可惜我在世不长,不能留名于后世’,我想这下他该如愿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在意大利看到了一些骑兵的雕塑,那些人都是雇佣兵,雇佣兵都想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何况是你们。”

    “你刚才为什么生气?”他好心情地笑着问。

    这次她不说话了。

    拿波里昂尼低头看到了她写的东西,又把它拿在手里看了。

    “你要是将塞夫尔陶瓷厂收为国有,这就是一笔进项了,但你不可以自己经营,孟德斯鸠说过,君主绝不能经商。”

    “你推荐谁?”

    “你想不想见见欧仁妮?”她尖酸地冷笑着。

    他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纸放下了。

    她直接抓起桌上的书丢他,然后很负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绕开桌子走到她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放在椅背上。

    “我们科西嘉有个传统,一个公民的女儿若嫁给一个科西嘉人,男方的乡镇都要送给她一块土地做赠礼,我当时把曼特农夫人的领地送给你,已经算是礼成了。”

    “这里是法国,不是科西嘉。”

    “以后别人称呼你要用夫人。”

    “波拿巴夫人可是指的约瑟芬。”

    “只要你肯答应,我可不想再听见别人叫你‘史密斯夫人’、‘阿伯丁伯爵夫人’。”他冷着声音说。

    “这次远征你最好别抱希望。”她转移话题“如果那个岛占不了的话就换个岛。”

    “你用拉丁语跟他说了什么?”拿波里昂尼追问道。

    “毒箭木的拉丁名,我们以前吃过大亏。”她立刻老实回答。

    “我没说他是谁哩。”

    “今天我就和格兰尼特说了拉丁文……”

    “他不只会拉丁文,还会希腊文,图书馆里那么多书,够你们俩一起讨论了。”

    “到底是你哄我还是我哄你?”

    “你觉得呢?”他桀骜不驯得反问。

    她忍了忍,决定不和这个**计较。

    “我听普瓦特温说,那个华表柱还有另一个意思,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他放柔了声音说。

    她刚想说不知道,卡罗兰的耳语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东方的建筑里,这种柱子叫望君归,据说是希望出征的战士回家。”

    她抬头看向门口,发现有人正在往里偷看。

    “外面有人!”

    “我知道,你怕被谁看见啊?”他讽刺着。

    她气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从口袋里取了一个很精美的盒子,从里面取出珍珠大小的糖,冷着脸将它放在嘴里,然后低头吻了她。

    她像是抵抗一样闭紧牙关,但他最后还是把糖渡到她嘴里了。

    “什么味的?”他明知故问得说。

    “覆盆子。”

    “还想吃吗?”他举着手里的糖果盒说。

    她犹豫了半天,实在没好意思开口。

    “想要就说,你平时的胆量呢?”

    “我怕经受不住诱惑。”

    “我宁可尽力抵抗,也不会让英国在地中海占据任何地方,西班牙的和平王也是这么想的,乔治国王宣布占领科西嘉,西班牙才倒戈向的我们,我爱你,但我绝不会为了你答应英国的任何条件。”

    “即便他们要带我走?”她反问。

    “那就宣战,要打我陪他们打。”

    她沉默了。

    “我们法国被你们欺压了600年,我们各人攻伐英国都是死而无怨的,原本英国不驱逐皇室,我也不打算讲和,亦如路易十四驱逐英国王族,因为法国王族在英国,将永为法国之害,可既然你愿意出卖自己的贞洁让我们讲和,我倒是愿意试试,就看你的祖国愿不愿意试了。”

    “我没打算为英国牺牲到那个地步。”她握着他的手,仰视着他“我很喜欢你,利昂。”

    “你真的不想苏格兰独立?”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

    她摇头“请您保护好英国的侨民就可以了。”

    “我以为有他们陪着能解你的乡愁。”

    “我不是很喜欢他们,就像他们并不怎么喜欢我。”她很平静得说。

    “那你还要保护他们?”

    “那是因为我们是英国人。”

    波拿巴对她的回答感到费解。

    “你可以理解为‘coldnature’。”

    “孟德斯鸠说的不错,英国是特别的。”他从盒子里又拿了一个珍珠糖,跟刚才一样放在嘴里,然后低头吻她。

    这一次她尝到的是草莓味。

    就和她在阿尔卑斯山上采的草莓一个味道。

第六十一章 megalomania

    拿破仑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两根杠杆可以驱使人们行动——利益和恐惧。

    但他当时恐怕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别的杠杆,可以驱使人们行动。

    有镀金克莱贝尔骑马雕像的青铜图拉式纪念柱在12月4日,于巴黎植物园附近的德蒙特贝罗大街上被树立了起来。

    克莱贝尔是全军最漂亮的一个人物,被称为法军里的尼克托,他年纪五十,说话带着德国口音,并且保持着一些德国人的习惯,因为他曾经在奥地利军队中担任步兵军官八年之久。

    1790年他被任命为自己的故乡阿尔萨斯的志愿军营长,他在围攻美因茨中立功,后来率领这个要塞的驻军开往旺代平叛。他后来多次参战,指挥一个主力师战功卓越,但是他善于讽刺的才智给他树立了不少敌人,1796年他被派往沙约河畔,1797年他自己离队跑回了巴黎,拿破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处于极其窘迫的境地,投奔到拿破仑麾下后受到了礼遇。督政府对他没好感,他对督政府的律师也没好感。他生性有些粗心大意,易受阴谋家的欺骗,但他聪明、勇敢、爱好军事,有很多人喜欢他。

    这根华表上没有任何名字,但是树柱仪式上却有很多学者参加了,一开始他们和士兵们相处得并不好,士兵认为他们是阻碍自己执行任务的累赘,学者们也觉得士兵没有文化,光想找金银的战利品,不懂那些“老石头”上象形文字所代表的考古价值。

    后来他们遇上了很多事,比如金字塔之战,开罗暴动的时候学者们也拿起了枪,渐渐地他们由排斥转为习惯。

    克莱贝尔被暗杀让所有人都很震惊,凶手被士兵严惩后将凶手做成标本的却是那些“文明人”,文人们还用制作木乃伊的办法为克莱贝尔的尸体做了防腐处理。关于他的葬礼有很多争议,在基督教中是不提倡解剖尸体的,防腐4世纪以后已经被废止,总之“入土为安”这件事对克莱贝尔来说并不容易,他的灵柩被停在马赛的一个要塞里。

    汉尼拔的军队来自北非,那边天气炎热,拿破仑的军队则处于半饥饿状态,法国本土供给他们的物资微乎其微,没有军饷、没有粮食、没有饲料、没有鞋袜、没有营帐,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一个营就因为没有靴子穿而拒绝执行向另一个地区转移的命令。对于一个年仅27岁、身材矮小、脸上无须、说话还带着难听科西嘉口音的外邦人,这支军队一开始并不听从命令,甚至还有人讽刺他是“街头称王,靠新娘把司令当”。

    要把那样的军队带成现在的样子绝非易事,拿破仑再怎么有能力,他一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德塞是全军最杰出的一位军官,他精力充沛,很有教养,是一个珍爱荣誉的人。他身材矮小,貌不惊人,却擅长策划作战,并且能周密而细致得亲自指挥作战。他即能指挥军团,也能指挥前卫,不论在军职还是文职方面都很出色,如果由他来治理一个省,他一定能把它治理得很好。

    拿破仑本来是打算在回国后就为克莱贝尔和德塞立华表纪念柱的,不过他事情多,忙忘了。

    军人想要荣誉、体面、奖赏,然而有了头衔、官职、财富之后,对这些士兵来说还是不够的。

    有一个原本不想去圣多明克的将军凯莱尔曼也加入了这次远征军,他这么做只希望能获取主持在第戎与巴黎一起将华表竖起来仪式的权力。

    他是德塞的老部下了,原本是重骑一团的指挥官。

    马伦哥之战时,下午三点奥地利一万骑抄法军右翼。

    在榴弹炮和左翼德竭力抵抗下,右翼勉强保住了,但是左翼却因为空虚而变得动摇,奥地利人的大炮同时用葡萄弹射击,溃兵和伤兵充塞路上,似乎法国人已经败了。

    这时拿破仑却发起了冲锋,他对军人们说“孩子们啊,你们要记得,我的习惯是在战场上酣睡。”

    于是军人们齐声大喊“共和国万岁,第一执政万岁!”向前冲锋,率领几乎完整的中路军一个师发起冲锋的正是凯莱尔曼。

    下午五点的时候太阳开始偏西,正当奥地利人以为这场胜利自己已经到手时,法军的反冲击开始了。

    重骑兵狂奔起来的气势如雷霆万钧,万马奔腾的画面不是亲自经历的人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其震撼的。在炮兵的掩护下,重骑兵如同一股洪流冲向了奥地利人的侧翼,转眼就将他们切割成了两段,不仅救了左翼,而且还让敌人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刚才奥地利人还是一支胜利之师,士兵们奏着军乐,打着军旗,转眼就变得溃不成军。

    那时拿破仑还不知道德塞已经中弹快死了,后来听说了德塞副官的报告,丢下战事就去找德塞去了,他陪着德塞在草地上走了最后一程。

    奥地利人可能很难想象扭转战局的居然是两个小矮个,以至于匈牙利和德国战俘从二人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认出拿破仑波拿巴和凯莱尔曼。

    虽然最后法国人打了胜仗,却没人觉得高兴,战场上到处都是死人,不论敌我,一万五千具尸体积累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汪洋大海,伤兵的呼喊声到处都是。

    拿破仑不忍看到那画面,即便是法国人胜了,他却写信给奥地利皇帝求和。

    1792年4月战争爆发了,凡是当过国民自卫队和手中有武器的人都纷纷入伍,5月份的一天,工兵上尉李尔收到了凯莱尔曼的一封信,信中邀请他参加斯特拉斯堡市长迪特里希家里举行的晚会,并请他为军队写一首能激励士气,为人民所喜爱的军歌,这首歌就是《莱茵军战歌》。

    后来马赛的市民在阿尔诺的带领下,设计夺取了要塞,得到了武器驱逐了公爵,她们举行集会,组织了500名义勇军进军巴黎,搭救那些同情改革的议员。马赛市民积极参军,高唱着《莱茵军战歌》前进,揭开了法国大革命的序幕,而这首战歌也逐渐被称为《马赛曲》了。

    原本只是想趁机捞点金银的乔治安娜被邀请参加树柱仪式,第戎的那根华表是凯莱尔曼负责,巴黎这根则是拿破仑亲自负责,它们同时在太阳升起时被好几百人用绳索拉着树了起来。

    那仪式及其庄严华丽,摆齐了仪仗,看起来就像是法国的国庆阅兵式。

    将军夫人们和乔治安娜一起站在最外围,就像是见证者,虽然修这两根柱子的钱是她们的名义出的。

    第戎那边的仪式结束后,凯莱尔曼就要和勒克贝尔一起出发去马赛,登船去圣多明尼克了,拿破仑在狩猎时钦点的将军罗博尚则会带着达武和女人们准备的辎重、护身符,与远征军在大西洋上的某处汇合。

    旧制度之下,战争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的,一旦爆发就必须招募官兵,并且军需供应商会不问贵贱得囤积货物,充塞他们的仓库敲诈国王。这种弊端是显而易见的,政府力图监督制度,但监管的力量还是十分薄弱,不足以维持一个廉洁的、胜任的官僚机构。

    那3万马赛登船的下莱茵军团士兵已经接种过了,除此之外罐头厂生产的食物也会被运输船送往海地,马肉味道不好,那也比顿顿吃洋葱强。

    船上还有很多葡萄酒,相比起陆军,海军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看起来怎么样?”

    穿着红色检阅服的第一执政走到乔治安娜的身边,仰视着那根图拉真式的纪念柱。

    “克莱贝尔看起来是这样的?”她看着柱顶威武严肃的将军。

    阳光撒在镀金层上,快把她的眼睛给闪瞎了。

    “也许要不苟言笑一点。”波拿巴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纪念柱树在这个地方?”

    “因为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这里?”

    “我想介绍你们认识。”波拿巴盯着克莱贝尔说“他一直支持我离婚。”

    “你是不是和宝林保证,只要她怀孕就和约瑟芬离婚,然后和她结婚?”乔治安娜问。

    “你怎么知道的?”他把视线转向她。

    是哈托尔说的。

    她心说,表面上却说道“这是你们男人惯用的伎俩。”

    “你没上当。”他毫不知耻得说“吕西安说的条件你怎么没答应?”

    “除非你疯了,你才会让一个英国女人生的孩子成为你的继承人。”她平静得说“你那时就不是凯撒,而是安东尼了,我们会被法国人杀了,然后捆在战车上游街示众。”

    “听起来真恐怖。”他毫无惧意得说。

    “你知道凯撒和安东尼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她懒洋洋地问。

    “是什么?”

    “Megalomania,用古罗马的术语解释,意思是对自己的命运坚信不疑。”乔治安娜说道“西塞罗先后见过凯撒、安东尼和屋大维,在凯撒那里他遭到了冷遇,在安东尼那里他受到了客气热情的接待,在屋大维那里他接到了表面礼貌的冷遇,并且屋大维还用死刑威胁西塞罗的朋友们。”

    “我就知道把教会的书抢回来是正确的。”拿破仑得意地笑着。

    “我头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个自大狂。”她盯着克莱贝尔说“我讨厌自大狂。”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烟草税收为国有的?”他问道。

    “你不是说了么?用了一点权术和法律……”

    “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把烟草有关的产业交出来,我就杀了他们。”拿破仑平静地说“你想不想看以前协和广场上用过的那个断头机?”

    乔治安娜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上了头顶。

    “我原本打算和欧仁妮在马德兰教堂结婚,它就在协和广场的旁边,但她却跟我说那个地方太恐怖了,要换一个地方,你敢不敢在那个教堂和我举行婚礼?”

    “你在威胁我嫁给你?”

    他没有回答。

    “如果我因为你的威胁屈服了,别人威胁我,我也会屈服的。”她欲哭无泪得说。

    “我威胁你,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英国的时候你怎么屈服了?”他又问。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想着,最多不过是再封锁,上一次英国被封锁都挺过来了。

    但现在,他可以将那三万声称要去圣多明尼克的陆军运到英国本土去。

    只要占领了伦敦,游戏就基本上结束了。

    “说点什么吧。”他冷静得说“别傻站着。”

    “我的心会变冷。”她盯着那个朝着示威者开炮的恶魔说“而且还会摔成碎片,再也没法愈合了。”

    “你在威胁我?”

    “我能拿什么威胁您呢?”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他用阴森的眼神看着她。

    “我没触犯法律,只是拒绝了你的求婚而已,你就要杀了我?”她冷笑着“我爱的那个人上哪儿去了?”

    他冷静了一点,眼中的杀意没那么强烈了。

    “我爱你,利昂,但我不能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如果约瑟芬死了,我就会成为你妹妹们还有吕西安对付的目标,我不能一边忙着对付他们,一边又要辅佐你。”

    “我讨厌现在这样。”他揉了揉鼻子,像是觉得臭不可闻。

    “你是不是想让公众知道我是你的?”她笑着说。

    “没错。”他恼怒得说。

    “那很容易。”乔治安娜转头,拉着他黑色貂毛的衣领,然后在数万人的围观下亲了他的嘴唇。

    她没有听到集体倒吸凉气的声音,也没听到口哨声和喝彩声,只有每天在大街上听到的,吵杂的说话声。

    “自由法兰西。”她微笑着对他说“你该立法允许情侣在街上接吻,第一执政。”

    他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自由万岁!”乔治安娜忽然大声朝着人群大喊,一开始没人反应过来。

    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自由!”

    然后高呼自由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回头朝他摊开双手“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亲她!”人群中有人怂恿着。

    并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多了。

    “敢亲我吗?懦夫。”她在人群的怂恿声中挑衅得对独裁者说。

    他低头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克莱贝尔的雕塑,然后忽然走过去,捧着乔治安娜的脸,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

    这下子人群沸腾了。

    “Vivalafrance!”数万人一起大呼。

    没有人指挥,却非常整齐。

    就像军乐的鼓点声一样。

第六十二章 替代品

    乔治安娜花了一番口舌之劳才让罗尚博明白,夺取圣多明尼克,重建奴隶制和殖民地不是此次远征的主要目的。

    他是种植园的坚定支持者,也是拿破仑收走资产的烟草业者之一,这次他那么拼命在狩猎中表现,急于参加远征也是为了家里人。

    乔治安娜将他的一个堂侄安排到了贝纳多特的塞夫尔陶瓷厂,最小的女儿米歇尔则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等烟草公司成立后他的大儿子将会在公司里担当一个职务。

    她倒是想将米歇尔安排在约瑟芬的身边,但是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约瑟芬“失宠”了,后来拉纳夫人又介绍了一个名叫保拉的大臣之女,这个女孩儿性格活泼,年轻漂亮,乔治安娜却不怎么喜欢。

    后来拉纳夫人提拔了一个近卫军的侄女菲利斯她才满意了,这个女孩儿很乖顺,长得也不是很好看,干活却很麻利。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学校里她也喜欢聪明伶俐的学生,但现在她却变了。

    保拉那样的女孩儿对她来说是一种“威胁”,她不想自己和约瑟芬的关系变得像蓬皮杜夫人和玛丽皇后一样,自己这个“首席情妇”被一群年轻女孩围着争风吃醋的靶子。

    拿破仑的身体在两次翻越阿尔卑斯山和埃及的征战后确实变得大不如前了,他现在能少骑马就少骑马,平时都是坐马车。

    纪念柱树立起来没两天,他们就从巴黎搬回了大特里亚农宫,国王植物园被改建成了他接见大臣和办公的地方,那里有现成的热水管道,可以保证室内的气温,不用再像杜伊勒里宫和圣卢克一样必须要生火了。

    据报纸上说,1801年的冬天比1800年还要冷,城市里炭柴价格猛涨,并且还有一氧化碳中毒事件,都是发生在门窗紧闭的室内。

    烧瓷肯定会产生热,乔治安娜就想找个人,利用塞夫尔陶瓷厂的热源设计一个供暖系统,为镇民提供暖气。

    两个“主人”住进了温室里,大特里亚农宫却被别人给占据了,波莉娜的丈夫勒克莱尔不在家,为了让她不继续在近郊的房子里“胡闹”,她被拿破仑接到了大特里亚农宫里。

    她不喜欢乔治安娜,也不想“打扰她工作”,于是就找来了乌弗拉尔的情妇塔利安夫人作陪。

    塔里安夫人是西班牙银行家卡巴鲁斯伯爵的女儿,16岁时嫁给卡塔内侯爵,恐怖统治时期被捕,她险些被送上断头台。

    后来她在狱中获得了雅各宾派掌权人物塔利安的爱恋,有一天,她从牢房的窗户缝隙里扔了一块卷心菜给他,里面有一张纸条: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衷心爱我,则请你不遗余力得拯救法兰西和我。

    于是在这位容貌秀美的女人被送上断头台前,塔里安、巴拉斯和富歇等人发动了热月政变,罗伯斯庇尔及其支持者被送上了断头台,贵族们获得了释放,人们称她为“热月圣母”。

    嫁给塔利安后没几年,她就成为督政巴拉斯的情妇,每晚在她名为“茅舍”,实际富丽堂皇的家里主持沙龙,巴黎的政客、名流、军人和贵妇在那里出入,她成为了督政府时期的社交明星。

    拿破仑和吕西安还是小人物的时候曾经去过她那里,当初与这位夫人交情很深,并且是在她的沙龙里认识了约瑟芬。

    不过拿破仑执政后他拒绝邀请她进宫,也不许她和约瑟芬来往。

    塔利安夫人擅长艺术、音乐,刚好大特里亚农宫的音乐厅、画廊可以供她所供养的乐师、画手使用。

    她提倡恢复古希腊艺术,却与雷卡米尔夫人的新古典主义不同,比如雷卡米尔夫人画肖像画绝不会不穿衣服,塔利安夫人却会,甚至波莉娜也会,思想保守的乔治安娜接受不了这个,因此拒绝了向她们开放自己的温室让她们能穿着轻薄的衣衫画画。

    这两个女人就干脆自己占据了大特里亚农宫,平时也不到温室那边找乔治安娜玩。

    白天的时候,巴黎农协会会派人来商量明年农业耕作的问题。

    明年几乎肯定是不可能丰收了,多年没有深耕的土地,除了表层的土肥沃,有些底下已经结板了,用挽马犁过之后,那些不肥沃的土壤也被翻起来,就算深耕的目的原本是耐寒、耐旱,也达不到目的了。

    荷兰和法国北部虽然用了先进的耕种方式,低温一样会造成减产,农协会打算趁着农闲时间给农民普及新的耕作方式,但这样一来就会产生费用,预计要80万法郎。

    有一次拿波里昂尼突发奇想,问乔治安娜有没有什么植物能代替啤酒花。

    粮食都减产成这样了还想喝啤酒,她虽然气还是跟他说了。亚洲有一种名为葎草的啤酒花近亲,啤酒需要的就是那股苦味,如果没有那股苦味,酿出来的酒就不是啤酒,而是麦芽汁。

    有了他的提醒后,她也开始想念黄油啤酒了。

    从11月开始,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除了迪洛克以外的英国人了。

    塞夫尔就在布洛伊埃公爵修建的兵营附近,她可以借口去视察,顺便去看看英国人改造军营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但她觉得她最好还是跟拿波里昂尼老实交代比较好。

    不要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就可以任意妄为。

    12月4日那天她感觉到了一种真切的冷到了骨髓里的恐怖,虽然她后来用一场夸张的演技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那个纪念柱竖起来的地方距离葡月暴动的事发地点其实并不远,那时的拿破仑和克莱贝尔一样落魄。

    拿破仑其实不爱去戏院,用他的话来形容,在这个大巴比伦城里,当他需要别人记得他的时候他才会去那种社交场合。

    巴黎的名人太多,一个接着一个,1797年拿破仑在意大利的战绩没有传回国内,这或许是督政府有意为之。

    这很容易理解,军人在国外拼命,只有回国的时候感觉到重视和尊敬才会觉得自己那么舍生忘死是值得的。

    然而回来之后社会各个阶层对他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而且还继续歌舞升平,甚至于歌剧院的女演员、明星瞧不起士兵,那造成的结果就是非常严重的了。

    乔治安娜自认达不到塔利安夫人那样,被关进监狱里还能活着,并且心态正常得活着,但小威廉·皮特会喜欢她这位“热月圣母”吗?

    没有咖啡,菊苣一样可以代替,兴许它的口味更适合自己呢。

    乔治安娜走到打字机边,开始噼里啪啦得打字。有了这个东西她就不需要苏菲和玛蒂尔达为自己代写了,不用像那个30岁的老古董一样经常换秘书,她们俩可以帮她做送信的事,平日的杂务米歇尔和菲利斯就可以做了。

    米歇尔那样的贵族小姐肯定会欺压菲利斯,但菲利斯的亲戚是近卫军,米歇尔要是做过分了,那些现在对她们很好的近卫军翻脸就无情了。

    欧仁妮会被对拿破仑事业更有价值的约瑟芬替代,被戏称为“克里奥佩特拉”的宝林也被乔治安娜替代,谁知道乔治安娜会被谁替代呢?

    比如会生孩子的奥地利公主,又或者是祖国没有英国那么难对付的波兰夫人。

    乔治安娜不怀疑拿破仑会杀了她,这样他就能斩断了情,专心对付英国这个宿敌了。

    那既然如此,何不如放她走呢?

    “可恶的矮子。”她在换行的时候嘀咕着。

    拿波里昂尼以前说他脑子不清醒,现在乔治安娜相信了。

    她不想当海伦,也不希望他做特洛伊王子。波塞冬原本是特洛伊的守护神,后来觉得特洛伊王子实在不可靠,这才舍弃了他,参加了雅典的阵营。

    普瓦特温的剧本之所以那么卖座,除了一部分为拿破仑捧场的阿谀之辈,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这部剧是在拿破仑被刺后上映的。法国人热衷政治的程度和英国人热衷金钱一样,他们就喜欢谈论被政府禁止谈论的话题。

    当夜晚降临,拿波里昂尼又会穿上他那双磨掉了底的拖鞋,在她的温室出现。

    他很喜欢洗澡,却不一定必须到路易十四奢华的浴室洗,他们住在巴黎期间,普瓦特温的亲戚为他们改建了一个浴室,洗完澡后他会穿着拖鞋在温室里散会步,他说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热带雨林。

    “你既然想见他,干嘛不过去找他?”卡罗兰一边吃着栗子蛋糕一边说。

    “他不来找我,我才不去找他。”乔治安娜火大得说。

    “你可以邀请他来共进午餐。”卡罗兰说“我相信他不致于忙到从国王植物园步行到这边来的时间都没有。”

    “小姐……”苏菲兴高采烈地在门口出现了。

    “什么?”乔治安娜怒冲冲得瞪着她。

    “老爷送了新的盆栽给你。”苏菲小心翼翼得说。

    “多好的借口。”卡罗兰调侃着“我可以帮你送信。”

    乔治安娜气急败坏得走了。

    她还要准备午餐不是么?这次她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法国又没君主立宪!

第六十三章 “消化不良”

    霍格沃滋的圣诞节除了三强争霸赛以外一向冷清,绝大多数师生都会回家和家人团聚,只有少数人会留在学校。

    有时西弗勒斯会出去应酬,相比之下波莫娜则会留在学校里休息,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

    她从来没有试过在温室里举办餐会,不仅是因为温室是教室,还因为温室里有不少危险的魔法植物,就算要吃饭,也是带着食物在温室外去野餐。

    当餐桌和雪白的桌布出现在温室里的时候,她有种强烈的满足感,拿破仑送了她不少东方植物,它们被放在具有东方风格的花盆里,桌上摆着塞夫尔陶瓷厂生产的餐具,还有黄金制成的餐具,上面有蜜蜂的徽章,水晶杯旁放着香槟和“奢华”牌的苏打水,她喜欢的一切现在都在这里,就差客人就坐,和她做好的美食端上桌了。

    拿破仑虽然有凶狠的时候,却也懂得和别人搞好关系的好处,他让贝纳多特管理陶瓷厂并不只是看在欧仁妮的份上。贝纳多特认为自己的是个“文官”多一些,而且法国的有钱人不像英国人般把钱看得那么重,不论是从事陆运还是海运都会遇上强盗,让他们捐一笔钱就当是买保险了。

    大革命让很多贵族逃到了乡下,他们平时无事可做,只能宴请宾客,买塞夫尔的瓷器需要财产收入证明,这样一来那些没有稳定经济来源,只能靠变卖自己家产的贵族就不能买奢华的餐具充场面了。

    雾月政变后,拿破仑任命的郡守几乎都是“革命之子”,是大革命的遗产,然而他们的人数究竟还是少,随着流亡者的回归,他们开始在新政府任职,以前在乔治安娜温室里工作过的一部分人现在都在巴黎农协会里。

    就连苏菲也是在一群漂亮侍女之中最出类拔萃的,贵族的家族底蕴在那里放着,他们的政治眼光也和资产阶级不同,官员贪污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件好事,他们不用那么好的餐具也挺不错,路易十四动手修凡尔赛还不是因为到财务大臣家里做客,看到臣子住的地方比自己的都好,由此动了杀心。

    拿破仑经过观察后认为,是富人在养活穷人,恐怖统治时期的经济危机和当时的富人不敢和旧时代一样大摆排场有直接关系。相比起对付那些种植园主时所用的威胁手段,他“压榨”有产阶级的办法要有礼貌多了。

    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没做错,那他现在变得不像过去那么爱搂搂抱抱只能是一个原因,她的英国老乡又给他难受了。

    英国官员在谈判方面一向都有缺失,尤其是阿丁顿时那种英国利益优先,要想尽办法在和约里占便宜的人,如果英国不驱逐法国王室,拿破仑根本就不可能签署草约,就算签了也是敷衍,当它是停战协定,而不是真的长期的和约来履行。

    这种无利可图的和平坚持不了多久的,并且也达不到英法两国休养生息的目的,有那个时间在谈判桌上浪费口水还不如多种点庄稼。

    “小姐,这个放什么地方?”两个仆人抬着一盆盛开的海棠问乔治安娜。

    “叫什么小姐,要叫夫人。”苏菲对那两个男仆说。

    两人依旧看着乔治安娜的脸色。

    “放在那边吧。”她指着餐桌边的一个角落,两人照着她说的,将海棠树放在了那。

    利昂曾经承诺过,只要她给他生了孩子,他就会让她走,所以即便机会渺茫她还是在配合他。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谁放手,或者两个人一起放。

    只要别像西弗勒斯之前一样,说了离婚又后悔就行。

    这个习惯他好像没有改,以前也是冲口而出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来在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门口大吵大闹,要莉莉原谅他。

    在这一点上,西弗勒斯还不如30岁的拿破仑成熟。

    她以前认为一夫多妻制的女人对那个共同的男人并无感情,因此不嫉妒,现在轮到她自己身处同样的境地了,她才明白这是个什么滋味。

    她成了一个傻女人,也许在波莉娜和塔利安夫人眼里她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她们才不愿意与她往来。

    一夜风流何必当真呢,她们是自由的女人,并没有被名声所累,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们所经历的事有几个女人能承受得了呢?

    这段婚外情早就该断了。

    他将她送到乡下,等着她写信求他让她回去,他不是说了求情不管用么?

    卡尔诺说才写了两封信她就回去了,是不是在他眼里,她也跟那些舍不得巴黎繁华的女人一样?

    以前食死徒掌握了学校,要挟她将麻瓜种、混血、加入了凤凰社的孩子交出来,她也没有听从命令。

    她不会明摆着抵抗,但她可以用别的方式抵抗,在不影响和局的情况下。

    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死而已,她相信拿破仑不会让她死前受太多苦的,他对旧情人一向都不错,能像烧炭一样在睡梦中死去比在监狱里要好得多。

    麻瓜可不像巫师,巫师对待女人只是取走她们的性命,像考乌斯·莱斯特兰奇用夺魂咒夺人妻子的丑闻非常稀有。

    你以为自己是克里奥佩特拉,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个什么角色,卡普拉拉提起了安妮·博林,她也是国王的第二任妻子,与亨利八世秘密结婚,最终还不是被斩首了。

    她该写一封信给西弗勒斯,别为了她复仇,这么做不值得。

    她其实很普通,和其他那些被困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的人一样。

    “把它移走。”

    乔治安娜顺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是拿破仑的妹妹波莉娜。

    “我讨厌那种花。”波莉娜冷冰冰得说。

    “我刚才看到有一丛蓝色的绣球花开了,就把那丛花搬来吧。”塔利安夫人说。

    乔治安娜什么都没说,任由这两个女人布置餐会的会场。

    很快这两位希腊女神就将这个热带雨林布置得美轮美奂,如同地中海的花园一样了。

    “别让他看到与‘东方’有关的东西。”波莉娜对乔治安娜说。

    “为什么?”

    “上次将军去马耳他乘坐的是‘东方’号。”塔利安夫人说。

    “你称呼他‘将军’?”乔治安娜怪异得说。

    “你叫他什么?”塔利安夫人问。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

    塔利安夫人忽然用手抓了一下乔治安娜的头发,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你干什么?”乔治安娜毫不示弱得看着塔利安夫人,她的头发比自己的长多了。

    “居然是真的。”塔利安夫人惊讶得说“我还以为你戴着假发。”

    “别想演戏。”乔治安娜将一把餐叉拿在手里“你是不是想为约瑟芬抱不平?”

    “我为什么要为她抱不平?”塔利安夫人笑着说。

    “我抢了她丈夫。”

    塔利安夫人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得?”乔治安娜不忿得说。

    “波拿巴将军以前给卡尔诺写过一封信,当时他要约瑟芬到前线,她不愿意去,于是他就怀疑她被新情人扣押了,还诅咒全世界的女人,你觉得这样的人怎么样?”

    “什么?”乔治安娜不敢置信得说。

    “他还很黏人……”

    “什么!”乔治安娜打断了塔利安夫人的话。

    “他明明在杜伊勒里宫有卧室,还要住你的套房,大特里亚农宫那么多房间还要和你一起住温室,他是不是还想带着你去打仗?”塔利安夫人感兴趣得问。

    “……我的上帝。”乔治安娜不敢置信得喃喃低语。

    “不论他又怎么了,别理他。”塔利安夫人打开了香槟,给每人倒了一杯“很快他自己就会好的。”

    “今天午餐吃什么?”波莉娜问。

    乔治安娜还在消化自己刚才收到的消息。

    法兰西第一执政居然很幼稚?

    “你比那个他从埃及带来的女人好多了。”塔利安夫人将一杯香槟递给了乔治安娜“约瑟芬是那种无法自己独立生活的女人,英国女人果然要独立得多。我父亲都差点从西班牙到法国来了。”

    “因为农耕借贷?”

    “没错,整个金融圈都传遍了。”

    “那我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乔治安娜对塔利安夫人说“让你父亲尽量多准备粮食,今年法国还要饥荒。”

    塔利安夫人笑着摇头“你骗我。”

    “我没骗你,因为你刚才给了我一个劲爆的消息。”乔治安娜喝了一口香槟,其实除了苦味,啤酒还要有气泡,吹去了泡沫,一杯啤酒其实没有多少。

    “那我是不是该躲到国外?”塔利安夫人紧张得问。

    “你刚才说的那个黏人精把整个世界都搅得不太平了,梅林的胡子。”乔治安娜低咒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塔利安夫人感兴趣得问“他个子高吗?”

    乔治安娜警惕得看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你送给英国使节的礼物还有吗?”波莉娜问。

    “勒克莱尔又不在……”

    “他在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波莉娜冷冰冰得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和拿破仑一样?”

    乔治安娜大概明白为什么波莉娜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儿子在什么地方?”

    “他在你以前的房间睡觉。”波莉娜说。

    “那种内衣,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乔治安娜笑着说“我可指望你帮我宣传了,欧洲第一美人。”

    “你也信那种鬼话。”波莉娜讥讽得说。

    “我可没看出你是个生了孩子的女人。”乔治安娜看着她薄薄衣衫下的胸部“看起来和处子的一样。”

    波莉娜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然后大笑起来。

    塔利安夫人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可能是因为她的胸部已经因为年龄和有些下垂了。

    “别担心,穿上那件内衣,你还会和以前一样。”乔治安娜主动握着塔利安夫人的手。

    “不会和以前一样了,现在是雷卡米尔的时代。”塔利安夫人落寞地说“谁让我已经老了。”

    乔治安娜本想让这位热月圣母勾引一下小威廉·皮特,现在这个想法可能要和农耕借贷一样作罢。

    她转而看着波莉娜,这位上天的杰作愿意试试么?

    “别管她,她很快就好了。”波莉娜娇笑着说,刚坐下,拿波里昂尼就出现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格兰尼特,另一个则是一个将军,还有一个文人打扮的。

    波莉娜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

    “那是勒克莱尔将军。”塔利安夫人悄声在乔治安娜耳边说。

    “他们看起来可不像久别重逢。”乔治安娜也悄声说。

    塔利安夫人摇头。

    乔治安娜喝了一口香槟,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今天这顿饭肯定是会消化不良了。

第六十四章 “迂回路线”

    拿破仑希望波利娜能带着她的儿子德尔米德,和勒克贝尔一起去圣多明戈常驻,勒克贝尔将担任圣多明戈总督。

    和拿破仑、格兰尼特一起来的那个文人名叫拉雷,他是个军医,这次来是给波利娜以及德尔米德种痘的。

    种痘并不是拉雷的专长,他更擅长外科手术,但种痘能有多难呢?

    也许是拿破仑记得自己刚从埃及回来发动政变时的经历,他不希望勒克莱尔也经历一次,他才把波莉娜安置在大特里亚农宫。

    他以为有外人在波莉娜不会给他难看,实际上他小看了这个妹妹,午餐一开始还算有礼,后来拿破仑说“你要是害怕不习惯圣多明戈的生活可以提要求”,然后波莉娜就发怒了,和拿破仑直接吵了起来,午餐不欢而散,浪费了乔治安娜准备的一桌美食。

    等波莉娜走了,拿破仑就对格兰尼特说,他可以在和约签订后48个钟头内禁止所有生货熟货进口,而且发布行船令,只准法国的船进入法国的港口,然后他也走了。

    勒克莱尔就像是个寡言的德国人,波莉娜和拿破仑走后没多久他也走了。

    拉雷和塔利安夫人在他们走后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也走了,等餐桌上只剩下格兰尼特时,他才开始和乔治安娜交代这次“家庭纷争”的起因。

    1713年奥伦治领地被法国兼并,1795年荷兰成为共和国,原本的统治者奥伦治家族被推翻,该家族成员逃亡英国。霍克斯伯里10月签订的草约里没有提起赔偿奥伦治家族的事,当然也没有签通商的事。

    在和平时期每个宗主国都会垄断与自己殖民地的贸易,附庸国不允许从事与宗主国相竞争的商品,与别国进行贸易,或者在对外贸易中使用宗主国以外的船只,这种权力叫“专营贸易权”。

    根据“1756年规则”,由于法国海军处于劣势,不能用本国商船维系本国殖民地的贸易,宗主国无法保证本国商船的殖民地贸易,又不允许附庸国使用非宗主国以外的船只,那生意就没法做了,因而法国将平时留给本国的贸易,向中立国荷兰开放。

    荷兰开口之后,西班牙、意大利等附属国也放弃了自己的“专营贸易权”,这就导致了中立国可以到这些殖民地去装货。1793年后,英国就和1756年时一样,禁止了中立国的这个权力,在欧洲其他中立国只能屈从于英国。

    然而为了安抚美国人,英国允许这些中立国商船到西印度群岛装货,为中立国自己,又或者英国进行贸易,英国海军为这些货船提供保护。通过这种方式英国几乎完全垄断了殖民地商品,把中立国当成了自己的帮手,英国根据自己的需要,还颁发给一些中立国特许证。斯堪的纳维亚人、普鲁士人、汉撒人和美国人纵然心里不满还是获得了巨额利润。荷兰被法国占领了后,汉堡继而成为英国和德意志之间的中转站,成了欧洲最大的银行中心,反法同盟就是通过汉堡的帕里什银行才得到英国补助金的。

    开贸易单这个制度在英国已经成制度了,颁发贸易特许证制度在法国还没有固定下来。如果英国可以给中立国发放特殊贸易证,那么法国也可以给自己的附庸国,比如西班牙发特殊贸易证,乌弗拉尔开具的空白贸易证可以让美国商号不用再去西印度群岛装货,让大西洋航运蓬勃发展。

    各国海上权益几乎都是贸易权,即货运权益,海洋就像是个有很多公路穿过的平原,它能给各国提供广阔的交通和运输方式,相比之下,海洋的那点渔获同陆地相产就微不足道了。

    奥伦治公爵失去了荷兰本土的合法权益,却依旧有殖民地的合法权益,奥伦治公爵提出赔偿合情合理。

    独立战争后,英国曾今禁止过美国船只靠岸,后来因为棉花的需求,这个禁令才逐渐解除,拿破仑的这个命令下了,和约即便签了,两国的关系还是要倒回战时状况。

    格兰尼特将西班牙的银币运到西印度也是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对拿破仑来说西班牙的钱就是自己的钱,英国巡洋舰运走的是他减免的西班牙战争补偿金,目前英国国内舆论的焦点还在谷物法上面,地主们强烈要求英国政府加强谷物法,似乎他们以为有英国海军和英吉利海峡就不用担心法国入侵,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

    即便带了足够的给养,淡水还是需要靠岸补给的。

    如果说拿破仑攻无不克,那么医院骑士团的要塞也是坚不可摧,占领马耳他时拿破仑并没有直接选择强攻,而是以补给淡水为借口,对于这种“合理要求”,马耳他的大团长表示按照中立原则,一次最多只能有4艘舰船进港,不可能一次就放拿破仑的舰队进去。

    进攻马耳他的计划他一年前就制定了,他派了密探进去,策反了骑士团成员,医院骑士们花费了重金和精力修建的防御工事根本没起作用,略微抵抗后就投降了。

    “勒克莱尔一家将在布雷斯特起航,勒克莱尔可以在巴黎休整几天,前提是波莉娜真的能给他清净”格兰尼特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地说“这简直是个灾难。”

    乔治安娜也一时找不到该和格兰尼特说什么。

    她觉得拿破仑再聪明也不会聪明到这么像妖怪一样的地步,一定是巧合。

    “伦敦想出来的应对办法就是让奥伦治公爵讨要赔偿?”乔治安娜问。

    “迂回路线适合欺骗。”格兰尼特说“就像他欺骗你一样。”

    “别这么做。”乔治安娜摇头。

    “别做什么?”格兰尼特笑着问。

    乔治安娜喝了一口苏打水。

    “我听说,你写信给琴纳先生,希望他收养你做养女,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他要求的?”格兰尼特问。

    “他的主意。”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我告诉了他,如果琴纳先生不同意,他不可以勉强。”

    “请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格兰尼特问。

    “做到什么?”

    “让一个愤怒的人,变成一头温顺的狮子。”格兰尼特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看着满桌子没吃完的美食“真是浪费。”

    “美国的航运发展让很多人嫉妒,海军方面从来没有就‘中立化’进行明确规定,一些船只没有按照美国的规定征收关税,甚至捕获法庭也在加速没收货物,这么做无疑会让美国对英国进行报复。”格兰尼特叹了口气“但我觉得和美国成为盟友也不会是个好主意。”

    “他喜欢土地多过金币,我猜他的目标是和魁北克一起,一南一北合击美国,英国会帮美国抗击法国人吗?”乔治安娜笑着问。

    托马斯·格兰尼特大笑起来“你觉得法国海军能防住海盗吗?”

    “你是说穿着英国海军制服的海盗?”

    格兰尼特笑而不语。

    “我看孩子去了。”乔治安娜也放下了餐巾“希望他的父母记得把他带走。”

    “你觉得他会不会立你的孩子为继承人?”格兰尼特又问道。

    “我不能生,你忘了?”乔治安娜冷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问题?”格兰尼特又道“我听说你怀孕过。”

    乔治安娜不想继续为这个问题讨论,这种攻击方式太低俗了。

    “你觉得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吗?”在她走之前格兰尼特问。

    “那有什么关系?”

    格拉尼特默默地看着她。

    “让他控制住乌弗拉尔,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的手段。”格兰尼特片刻之后说。

    “就像乌尔姆,他也有疏忽的时候,那个西班牙人他也控制不住。”乔治安娜苦笑着“他和乌弗拉尔签了一个协议,要不然你们也和乌弗拉尔签一份?”

    “协议内容是什么?”

    “他很黏人,平时我们总是在一起,有时甚至办公也是。”乔治安娜说“但他最近都躲着我,回来之后办公也在国王植物园。”

    “他在凡尔赛也有办公地点,怎么不上那儿去?”

    “他说他不喜欢里面俗气的装饰,还有那股渗进墙缝里,又香又臭的气味,告诉我,他把办公室布置成什么样了?”

    “我以为到了埃及。”格兰尼特说“到处都是非洲植物,而且还有很多埃及雕塑。”

    她忽然对他的新办公室好奇起来。

    “塞西莉娅,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格兰尼特低声说“比如教会的问题上。”

    “有点节操,钻石小子。”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这么说。”

    然后她也走了,将客人一个人留在餐桌边,幸好塔利安夫人和拉雷马上过来了,他们代替她礼数周全地招待他,毕竟在法国午餐代表礼貌,虽然法兰西第一执政的吃相并不好看。

第六十五章 基调一致

    英国皇室独宠蓝宝石,几乎每一位王妃的婚戒都是蓝宝石。

    但蓝色有很多种,蔚蓝、深蓝、矢车菊蓝,英国皇室专用的那种蓝色被称为皇家蓝,一颗高品质的皇家蓝宝石在市场上很难找到。

    斯里兰卡除了盛产红茶,还盛产蓝宝石,这个地区出产的蓝宝石许多都是英国皇室所钟爱的皇家蓝。

    印度对英国来说就像是皇冠和权杖上的蓝宝石,而北美则像是沾了灰尘的靴子,到了干净的室内就想把它给脱了,小威廉·皮特提出特立尼达比马耳他更有经济利益并没有勾起上议院的议员们的兴趣。

    而拿破仑则是个粗俗的伍长,他不懂拉丁文也不懂希腊文,就连别的语言也学地磕磕巴巴,英语简单说两句还行,流利是绝对称不上的,不过他能看懂英国的报纸,每天早上的梳洗时间他都要看。

    他很喜欢在草地上玩一种“捉人”的游戏,陪他一起奔跑的都是诗人、艺术家、作家,每次都要跑道满头大汗才会停下。

    他表情丰富、身体健康,是个典型的狮子座。但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不像围绕在哈利身边的人那么没有城府,毕竟他们都只是孩子。

    学校里优秀的学生往往是运动和学习都很不错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就是这样,他是魁地奇队长、找球手、学习成绩优异,长得还很英俊,是她最满意的学生。

    “你也想去玩吗?”乔治安娜牵着她“新情人”的手问道。

    才三岁的德尔米尔没有理会她,似乎他看不上拿破仑玩的这个幼稚的游戏。

    德尔米尔继承了欧洲第一美人波莉娜的美貌,也继承了他父亲勒克莱尔的沉默寡言,这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并不十分强壮。

    两天前波莉娜和勒克莱尔草草结束了午餐后就把孩子给忘在了大特里亚农宫,乔治安娜决定将那个睡着的天使留在这里,直到他的父母想起来将他带走。

    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了。

    身体孱弱的小孩子很难在那么糟糕,又是战争又是瘟疫的环境下长大,但她没有请求拿破仑把这个孩子留下。

    她是以私人信件的方式写信给琴纳先生的,可是作为政府官员的小威廉·皮特却知道了,做她的养父母已经不是简单的收养关系了。

    屋大维是凯撒的甥外孙,也就是妹妹的外孙,如果他们将德尔米尔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拿破仑再将他收做养子,那么这个孩子就也有可能成为“凯撒”的继承者了。

    她不喜欢那个还没出生的路易和奥坦斯的孩子,也不确定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比他更好,但她确实喜欢这种“家庭”的感觉,即便这个“家”是假的。

    她陪着德尔米德玩到很晚,虽然主要是他和那只叫鲁朗德的短脚猫在玩,她只是和奶妈一起在一旁看着。

    拿波里昂尼后来也来了,他说了句“很晚了”她才离开,当天他们都没有回温室。

    第二天早晨这位“小王子”就在他们的餐桌边出现了。

    他并不怕羞,也不腼腆,看到恐怖的“叔叔”也不觉得害怕,和一个正常的、接受过基础教育的孩子一样吃饭。

    他也不吵不闹,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论怎么吵闹,妈妈都不会到自己的身边,这位社交明星从来不缺丰富的生活,却唯独把儿子给忘了。

    那天中午拿玻里昂尼也没有陪她吃饭,国王植物园够大,可以放下一张大餐桌,他可以邀请十几个人陪他进餐。

    这对有些人可能不是愉快的经历,即便餐桌上的食物并不刻意的节俭。拿破仑那个小混蛋缺乏对长辈应有的礼貌,有一次在部长会议上,拿破仑问第三执政夏尔-弗朗索瓦·勒布朗有什么意见,勒布朗表示反对拿破仑的观点。

    拿破仑反唇相讥“我们不能对一个68岁的愚蠢老人报多大的指望。”

    勒布朗立刻反驳“是啊,这是孩子才会说的话。”

    又有一次,拿破仑在批评《被解放的耶路撒冷》文风时,勒布朗又一次回答“在对它做出评价前,您最好先把法语学好。”

    乔治安娜害怕拿破仑那奇怪的科西嘉腔调影响了德尔米尔,于是就把他带在身边。

    夏普塔尔除了会制造火药外还是内务部长,同时他还是工农业发展领域的权威,以及多个学者团体和慈善团体的主席。他始终认为粮食不能完全靠进口,薯类也是新大陆一种很高产的农作物。关键是它是甜的,不仅可以用来当主食,还可以制糖,这次巴黎农协会要向农民普及种植的就是它。

    这个时候开始在温室里育苗,到了开春的时候,土壤深度十厘米温度高于15摄氏度就能种植了,8月左右能成熟一波。

    那个里昂的官员兰治被找到了,他居然奇迹得没有在饥荒、工人暴动、恐怖统治中死亡,他夏普塔尔任命去修建粮仓去了,除此之外圣马丁运河也必须要加紧施工。巴黎的小麦市场每天需要消耗20000袋,当冬天河面结冰,以及夏天山洪爆发时,粮食供应就无法满足,粮食暴涨不全是投机客的操纵,由于航运问题,小麦市场一天只能供应4000袋面粉,物资短缺也是售价激增的原因。

    兰治原本想把粮仓修在码头附近,这样就方便装卸,结果遭到了工兵司令贝兰特的强烈反对。

    乔治安娜觉得让德尔米德听这些,比让他去学拉丁文有用多了,塞尼山路也是夏普塔尔在负责,但是他告诉乔治安娜,拿波里昂尼除了现在已近在修的路以外,还打算修一条连接辛普朗隧道和日内瓦尔山的路,乔治安娜联想起之前马丁先生的情报,她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拿破仑可以从阿尔卑斯山北面翻到南边,那么也可以从南边到北边,从米兰通过辛普朗隧道,再沿着这条新的山路,意大利驻军就能随时到达瑞士了。

    这条路是要修铁轨的,然而这又需要钱,明年的财政预算又开始做了,夏普塔尔问她,这笔钱是要从修塞尼山路的费用中扣除,还是从别的地方拨款?

    “家里”的账目都是拿破仑自己管的,他一个星期和马尔梅松城堡里的会计们开会一次,大总管皮埃尔·达吕就是那个曾经跑到医院那边问她有什么需要的家伙,他又跑来找乔治安娜,问她明年要不要添置什么东西,比如衣服和珠宝什么的。

    这种钱她花着心里有愧,再说她已经有那么多生活费没用了,于是就拒绝了,反倒找他要了个管账的会计。

    结果一问才知道,大特里亚农宫的费用也是有人在管的,她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这些,理财是拿波里昂尼的兴趣爱好。

    当夏普塔尔心情没那么差的时候,他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曾经担当过乔治安娜的监护人,那天运河开工典礼他也被邀请了,除此之外拿破仑还问过他关于运河供水的问题。

    夏普塔尔提供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建议安装3个40马力的水泵,一个安装在城市中心,另外两个修建在城市边缘,但这样市政府需要花很多钱,分摊给每个市民只需要很小一笔费用。

    第二个就是将乌克尔运河的水引向拉维莱特高地,利用高度的落差就可以将水引到巴黎市中心了。

    这个项目由两名工程师负责,皮埃尔·西蒙·吉拉尔负责乌尔克运河,勒内·爱德华·维利耶·杜泰拉奇负责圣丹尼和圣马丁运河。

    “有一次在马尔梅松城堡散步时拿破仑曾经跟我说过,他要把巴黎建设成全世界最美的首都,他希望人口能达到200万,你怎么看呢,乔治安娜?”

    “我觉得一个城市不应该容纳这么多人,不只是供水问题,还有别的问题。”乔治安娜将德尔米德抱在怀里,这个小家伙正似懂非懂地听“大革命爆发之前,巴黎附近就有很多工厂,那些工人失去了工作就有可能被有心人煽动。”

    “我的想法和你有点不一样。”夏普塔尔说“一个200万的大城市需要方便的粮食供应条件,工业产品也需要销路,这些在巴黎都没有。”

    “要想把人口转移走,没那么轻易的。”乔治安娜盯着夏普塔尔说“就连那些退伍兵我也是用了法律的漏洞才让他们同意回乡下种地的。”

    “有办法总比什么办法都没有强。”夏普塔尔淡淡地说“如果圣诞节你没什么活动,到我家去过怎么样?”

    “这要看他怎么安排。”乔治安娜微笑着说。

    “你不想像约瑟芬一样主导一切吗?”夏普塔尔问。

    “我的家族有句家训,如果你不是领袖,那就服从命令。”乔治安娜淡然地说。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任凭他摆布的人,‘西塞罗先后见过凯撒、安东尼和屋大维,在凯撒那里他遭到了冷遇,在安东尼那里他受到了客气热情的接待,在屋大维那里他接到了表面礼貌的冷遇,并且屋大维还用死刑威胁西塞罗的朋友们’,这话是你说的?”

    “这是我看书总结的。”

    “我很期待你会选哪本书送给第一执政当圣诞礼物。”夏普塔尔笑着说。

    乔治安娜摇头。

    “有什么问题?”

    “没有哪一本适合他。”

    “那么换一个作家怎么样?”夏普塔尔说。

    “谁?”

    “我想拿破仑很期待您讲解的的荷马史诗。”夏普塔尔站了起来,朝她鞠躬,然后离开了。

    态度恭敬地不像是个监护人,反倒像是个臣子。

    “可怜的家伙,这么多人怂恿你当国王。”乔治安娜喃喃低语着,低头看着可爱的德尔米尔“叫妈妈。”

    德尔米尔开始挣扎,像是要挣脱她的怀抱。

    乔治安娜很轻易就把他松开了。

    他顺着她的腿来到地上,在地上跑了一阵,发现没人追他,又自己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她的身边,张开双手,似乎是像让她继续抱着他。

    “任性的小混蛋。”她将德尔米尔又抱了起来,盯着他的蓝眼睛,思考该怎么哄这个小情人开心。

    “我唱首歌给你听怎么样?”她拧了一下德尔米尔的鼻子,开始唱一首摇篮曲。

    “白天就给他唱摇篮曲哄他睡觉,晚上他睡不着怎么办?”拿波里昂尼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多久了。

    “我可不想唱圣诞颂歌。”她将德尔米尔的奶妈叫了过来,将小家伙交给了他“你怎么来了?”

    “来见我的家人。”他用很严肃的表情说。

    她想问一个问题,但她知道这个时候问那个问题会很扫兴,于是就没有开口,反而傻乎乎地站着跟他对视。

    侍女们很知趣地走开了。

    “你知不知道6月28日是什么日子?”他忽然问道。

    “什么?”

    “那天我从意大利回法国,中途路过里昂,当时我参加了贝勒库尔广场正门的重建奠基仪式,我承诺要让里昂恢复以前的繁华,当地的工厂主就为约瑟芬举行了舞会,我们是在那天遇到的。”他缓缓地说“当时我还承诺,要让意大利和法国合并,我们再树一个有查理曼大帝的纪念柱怎么样?上面要带着一圈橄榄叶。”

    “随你。”她无所谓地说。

    “修在什么地方?”他继续问。

    “我不知道……”

    “就在我们约会的那条街怎么样?”他笑了起来“你告诉我圣马丁运河就是罗马的供水系统。”

    “我不想去。”她扭捏地说。

    “为什么?”

    她搅动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你说的,以后不能管微服叫微服,要叫约会,我们去‘约会’如何?”

    她不觉得雀跃,反而很紧张。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我觉得一个正常人不会爱上同一个人两次。”她低着头“真是太奇怪了。”

    “我说了,只要他愿意,我可以让他当总督。”

    “勒克莱尔也不想去?”

    “是波莉娜不想去,即便我说了她可以不上岸,一直呆在船上。”里昂揉了揉眼睛“但我不知道除了他还能派谁。”

    “你等我一会儿。”她转变了话题“我去换衣服。”

    然后她离开了温室的书房,找平民的衣服去了。

第六十六章 “苦果”

    拿波里昂尼曾经说过,水能让他快速恢复因为疲倦而失去的激情。

    这指的是泡澡,有时他会在泡澡时睡着,醒来后就精神百倍了。

    巴黎虽然紧邻着塞纳河,巴黎民众却面对着严峻的用水困难问题,每天都必须要运水车为他们运一次水,一桶水2苏,一年下来的费用是36法郎,而且巴黎既没有公共水池也没有给牲畜饮水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冲刷街道了。

    卫生部门将塞纳河边清理得很干净是因为紧邻着河边,稍微远离河边的地方还是老样子,但是因为圣诞临近,行道树上有了不少装饰,看着有了节日的氛围。

    去年的圣诞节拿破仑遭遇了暗杀,装着炸药的运水车事先埋伏在他要路过的地方。他做事很有计划,包括出行的路线,这对于看到路边有有趣的地方就想去逛的女孩来说,和拿波里昂尼约会是件不让人觉得愉快的事。

    乔治安娜满脑子想的都是暗杀、刺客,所以她认为能少点波折就尽量少一点波折。

    戈丹写的正剧不适合在节日的时候看,法兰西大剧院正在公演一部由1770年勒米雷出版的关于印度教的作品改编的歌剧《舞女》,乔治安娜总觉得他看到海报上的女演员似乎在想入非非,于是原本看歌剧的计划被她拒绝了。

    也许拿破仑和雷卡米尔夫人、贝纳多特夫人都没有关系,可是这些女演员却曾经在杜伊勒里宫的第一执政卧室里出现过的,如果换做别的人,她会揶揄地他几句,甚至还会带着西弗勒斯专门去看那些在公园里晒太阳的比基尼少女,但这个小混蛋不行。

    她会忍不住找东西抽他,打他一顿还没用,气得能让人发疯。

    事实证明让他设计约会路线是个错误的决定,就和他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布置英国名将的画像一样,没有了琴纳先生,和他就这么在街上逛就有点无聊了。

    乔治安娜亲自参与的约会不多,不过她看过孩子们约会,男孩总是在为想话题和女孩聊而绞尽脑汁,除非像西里斯那样的,他对女孩们爱搭不理,女孩们却围着他,讨论她们认为西里斯会感兴趣的话题。

    “我们进去坐会吧。”乔治安娜指着一个咖啡馆说“我请你喝咖啡。”

    “行啊。”他松了一口气般答应了。

    于是他们走进了这家名为卡沃的咖啡馆。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侍者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这个地方用一面屏风和歌剧院式的帷幔隔了一个小包间出来,它小的只能容纳两个人,陪着一起来的迪洛克和拿破仑的男仆们就没有地方坐了。

    她照例要了一杯苏打水,拿波里昂尼则要了一杯咖啡,另外她还要了一块蛋糕,等侍者走了他们又无话可说了。

    这种尴尬和结婚了几十年,以至于无话可说的老夫老妻不一样。

    除了塔利安夫人所说的“黏人”以外,乔治安娜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拿破仑真的不会追求女孩儿。

    很多女人是用耳朵恋爱的,戈丹对苏菲甜言蜜语起来的样子俨然是个情场老手,但乔治安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戈丹很有野心,不止想要权力,还想要爱情,同时他还捏着一点“小秘密”,否则乔治安娜也不会让他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管家,也不会允许苏菲接近他。

    但苏菲喜欢他那样的,乔治安娜能有什么办法呢?

    要操控拿破仑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她说喝咖啡,他就丢下原来的计划真的喝咖啡了,这并没有让她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反而觉得这个小矮个有点可怜。

    “我还是没有想好要送你什么圣诞礼物。”她开了一个话题“西塞罗的书我觉得没有哪本适合你的,刚才夏普塔尔跟我说荷马,你喜欢荷马?”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的消息来源是哪来的。”他沉静地说“我很高兴你探听我的喜好。”

    “那你觉得塔西陀如何?”她又问。

    他撇嘴摇头。

    “为什么?”

    “你猜猜啊。”他调笑着说。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奥德赛,故事里的“英雄”和金羊毛故事里一样到处冒险。

    “我不喜欢古希腊神话里的英雄。”她冷冰冰地说“尤其是伊阿宋,他算是什么英雄?”

    “那你喜欢什么种类的英雄?”他反问道。

    她盯着眼前的矮子。

    “你喜欢我这样的?”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问。

    “你觉得你是英雄吗?”她笑着问。

    拿破仑笑了起来。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你的女崇拜者?”

    他笑着摇头。

    “我很少会为了一个人狂热到失去理智,但你确实让我着迷,有时我希望自己成为美狄亚,将你的新欢,和你的继承人都杀了,可我又发现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可能会像傻瓜一样离开你,如果我想让你找不到我,我有的是办法。”

    乔治安娜冷静地说,她可以躲到尼克·勒梅的家里,那里有赤胆忠心咒,就算是巫师也找不到她的。

    “你生气了?”他笑眯眯地说。

    “刚才海报上的那个女人,你跟她睡过?”她粗俗地问。

    “没错。”他直言“她在意大利为我表演法国的歌剧。”

    “她怎么回法国来了?”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

    “你觉得呢?”他漫不经心地问,显得傲慢又自大。

    “我不想为了‘争宠’浪费时间。”她冷静得说“有很多人觉得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却觉得决定命运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你不想影响我的选择?”他继续问。

    “我觉得我不该对一位经历过革命浪潮,还有战场洗礼的男人指手画脚,我和你不一样,你很同情重视农民,却对农业一无所知,我和你相反,我会自己种地,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被人崇拜,如果你是战车,我就是平原,是支持你的战车奔跑的,但你也要小心,别把战车驶向悬崖峭壁,最后车毁人亡。”

    “你在威胁我?”他感兴趣得笑着。

    “你还不是威胁过我。”她冷着脸说“别以为我不会反抗你。”

    “你要怎么反抗我?”

    “你听说过马尔泽尔么?”她问这个法国人。

    “这是你从图书馆里看到的?”他反问。

    “是英国海军的捐赠。”乔治安娜冷冷得说“他以前可是个名人。”

    “你想说什么?”

    “剧院的戏观众不想看,就去高等法院去看戏,现在的那个大法官被平民当成了傻瓜。”

    “你想和我讨论政治?”

    “我讨厌将爱情和政治搅合在一起。”她冷着脸说“那个女演员你去把她处理了。”

    “不。”他桀骜不驯得说。

    乔治安娜正要发火,他们点的东西来了,她强忍着将蛋糕扔到他脸上的冲动,喝了一大口苏打水。

    “你要是想处理自己去处理。”他好像是为了安抚她一样说。

    “为什么你会为了约瑟芬处理宝林?”

    “她和你不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很恶毒的女人?”乔治安娜问。

    他没有开口。

    “我以前在学校,人人都说我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我反对女人压迫女人,尤其是为了爱情,我不会让你的亲戚利用那个女人来离间我们,我很反感这种事。”

    “别毁了我们的约会。”他喝了一口咖啡。

    “你不是喜欢我嫉妒么?我嫉妒起来就是这样。”她狠狠得捶了他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不嫉妒的样子顺眼多了?”

    他很平静得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你最近还在想他吗?”

    她愤怒得看着他。

    “我也一样,我也不怎么想念约瑟芬了。”他抓着她的手,婚戒上的蓝宝石和钻石在她眼前闪烁“我到处都没有找到你所说的那种名为‘一日情人’的香水,那是你自制的?”

    “你想当安东尼?”

    “请给我快乐。”他几乎哀求着说“我需要这些回忆。”

    他这么说,等于是承诺以后要放她走了。

    “你怎么不开心?”他追问着。

    她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想给她一耳光,却被他轻易得抓住了。

    “在公共场合打人是不礼貌的。”他得意洋洋地笑着。

    “松开!”她警告着。

    “不。”他有些忘形地说“自由法兰西。”

    说完他就吻了她。

    12月4日典礼上的这一幕被很多报纸刊登,甚至英国报纸也有评价,其中有一篇报纸的标题是“波拿巴是无赖还是英雄”?

    法国街头热情拥吻的男女也多了,这是巴黎新的“时尚”。

    卡沃咖啡馆里出入的都是艺术家、作家、文学家,对小情侣的“时髦”举止见怪不怪,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别离开我,公主。”等结束了这个吻之后,波拿巴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看着这个富有的冥王,哈迪斯在冥界什么都有了,但他还是驾驶着战车,抢走丰收女神的女儿。

    “我答应过你,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跟他走,你要和他决斗。”

    “你不怕我死吗?”他将她的手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那是她最近手艺精进的成果。

    “你的习惯是在战场上酣睡。”她低声说。

    “你会还会为我守贞?”

    她面无表情地点头。

    “即便他要求你?”

    “西弗勒斯和你不一样,他太心软了。”乔治安娜低声说“校长被诅咒了,他时日不多,于是请求西弗勒斯和他一起演一场戏,合伙欺骗一个善良的17岁孩子去送死。”

    “我17岁也……”

    “他本来该保护哈利,可是他的头脑那时候却犯了糊涂,连基本的算数和逻辑都忘了。”乔治安娜冷冷得说“你去找德塞的时候大局已经定了,对吗?”

    他片刻后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一直得不到你的回应会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笑着“西弗勒斯会杀了我。”

    “你不怕?”

    “最后需要打败的敌人是死亡,下次别用死来威胁我了。”她拧了一下波拿巴希腊式的鼻子“咖啡那么苦,要不要加点糖?”

    他表情怪异得看着她。

    乔治安娜用叉子将一块奶油蛋糕送到他的嘴里,用蛋糕的甜味替换他嘴里的苦味。

    也许西弗勒斯欠莉莉的已经用自己的死还清了,欠哈利的却没有,他不该那么心软,被人影响的。

    一个桀骜不驯的叛逆者居然听命行事,西弗勒斯不止搞砸了自己的人生,还牵连了很多人,聪明人犯错往往造成的麻烦更大、更难解决。

    现在她所背负的麻烦就是例子。

第六十七章 “土豆战争”

    拿波里昂尼带着乔治安娜去了一家位于圣奥诺雷街的酒馆。

    它就在杜伊勒里宫的对面,但酒馆里的常客却是最底层的人,或许是因为人多的关系,即便没有生火,酒馆里还是觉得很热。

    不论是客人的穿着、教养,还是酒馆的环境卫生和侍者,都是完全没法和刚才的咖啡馆比的,拿破仑特意走在一群像是赶着牲口到城里的农民的后面,找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让男仆们在另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和乔治安娜、迪克罗一张桌子。

    即便是穿着平常的衣服,拿破仑也显得气度不凡,和这个小酒馆格格不入。

    但他的态度很平静,不像刚才在咖啡馆里那么不自在了。

    “你一定是最糟糕的间谍。”乔治安娜对他说“刚才一走进来就有好几个人盯着你看。”

    “我以为他们是在看你。”拿破仑盯着乔治安娜笑着说“你的美丽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那么耀眼。”

    “想要点什么?”男招待满脸不耐烦得问客人们。

    “1夸脱啤酒。”迪洛克说“再来点炸鱼。”

    “看你们穿得挺阔气,才点那么点?”男招待不忿得说。

    “有香肠吗?”拿破仑点燃了烟斗,笑着问。

    那个男招待隔着烟雾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要分辨他是谁。

    “我要和那桌一样的菜。”乔治安娜指着不远处的那一桌说“那是什么?”

    “鸭子和土豆。”男招待说。

    “有红薯卖吗?”乔治安娜又问。

    “那是给猪吃的。”男招待硬邦邦得说。

    乔治安娜如同挨了一记闷棍,呆在了当场。

    “先把啤酒给我们端来。”冷面冷心的迪洛克说。

    那个男招待盯了迪洛克一会儿,然后走开了。

    没过多久他端着几个啤酒杯过来,里面的泡沫并不算多,但加起来绝不会有一夸脱,差不多只有一夸脱的三分之二。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等男招待走后,乔治安娜问利昂。

    “1792年8月10日那天,我躲到了这里。”拿破仑平静得说“瑞士佣兵的尸体堆成了山,我到处找可以躲藏的地方,然后跑进了这里,当时和他们差不多的人正在喝酒庆祝。”

    “你带女孩约会就到这种地方?”

    “你是那种喜欢逛花园的女孩吗?”拿破仑笑眯眯地问。

    “不。”乔治安娜喝了一口啤酒,低温让它和冰镇了一样,喝起来很爽口。

    “同年的6月20日,我和一个朋友在餐馆吃饭,当时我看到一群无套裤汉到杜伊勒里宫,把国王推到正对花园的窗口,路易十六的头上戴着一顶红帽子。”拿破仑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表现地亲民,就要来这种地方。”

    乔治安娜没有理会他,她在听,那些底层的人正在用带口音的法语唱歌:

    冬天到,苦日来,真是见他娘的鬼

    再也不能赤膊光脊梁

    掌权者,管事人

    纷纷朝着南方跑。

    “我们要去南方?”乔治安娜问道。

    “下个月我要去里昂,还要去检阅西部兵团,你去不去?”

    “那种场合应该是约瑟芬去。”

    “行,你和约瑟夫留在巴黎。”他很干脆得答应了。

    她心态好得很,留在巴黎她刚好方便做事,她才不嫉妒他们俩到南方度假。

    “你觉得是铁锹好用还是轮犁好用?”她听到隔壁桌的农夫说。

    “轮犁倒是省力,可是土块不如铁锹细碎,而且田边地角根本犁不到,结板的土要翻三四次,还不如铁锹。”另一个农民说“总归是政府的一番好意,即使人力不会被犁耙代替,那些牲口造的粪肥也是有用的。”

    “郡守在让我们买人粪肥,你打算买吗?”

    “这个只有用过才知道,你听说谁用过人粪肥?”

    “第一执政真放心让他的情妇这么乱来?”

    “今年冷成这样,里昂都在下很大的雪……”

    这时那个男招待来了,将乔治安娜点的土豆和鸭子端了上来,放在了桌上。

    “你去农村,有没有听过这些?”拿波里昂尼问。

    “我才去那边多久。”她没好气得说,用叉子叉起一个土豆吃了。

    “我们以前在埃及,用水煮过小麦,那味道根本没法和面包比。”拿波里昂尼也用叉子叉起了一个土豆吃“你刚才也听说了,土豆和红薯是给猪吃的,普鲁士要出动军队强制农民种土豆,富人对这东西一向都不感兴趣。”

    “先把明年的饥荒过了,再说收入的问题怎么样?”乔治安娜冷冷得说。

    “你以前种地是怎么种的?”

    “城堡有一块菜田,周围有林场……我太理想主义了?”

    “你知道路易十六为了推广种土豆干了什么?”拿波里昂尼问。

    她摇头。

    “他让人派骑警,看守萨布龙平原上种植土豆的土地,但仅限于白天,晚上的时候引诱人偷盗,这种办法比普鲁士人高明得多,也比你们用的办法要聪明得多。”

    “你是说我们不如路易十六?”

    “对农民来说红薯是完全陌生,不如去推广土豆。”

    “您说得都对。”乔治安娜假惺惺地笑着说,吃了一口油腻的鸭子肉。

    拿破仑和迪洛克都看着她。

    “什么?”她奇怪地看着二人。

    “这是你反抗的方式?”拿破仑笑着问。

    “是苏格兰人反抗英格兰的方式。”乔治安娜冷冷地说“夏普塔尔说不动你才来找我说?”

    “他还说要人工种草哩。”拿破仑冷冰冰地说“要不是你放的贷款,巴黎的面包商才不愿意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

    “我那点钱够干什么?”

    “是不够,但是怕死的人更多,你之前所说的马尔泽尔布,他的名声比那些贵族好多了,他和他的女儿、孙子们都上了断头台,拉穆瓦尼翁家族盘踞了法国高等法院200多年,曾经非常显赫,现在城堡都无人认领,损失一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拿破仑很平静地说“其实那些瑞士雇佣兵可以不用死,他们作战非常英勇,但路易十六却不准他们开枪,那些雇佣兵才被民众杀死的,约瑟夫很仁慈,你也一样,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些底层人,如果这些人也参与暴乱了,你敢不敢下命令开火?”

    乔治安娜看向四周。

    他在这种地方讨论这个话题,也不怕这些底层人把他给撕碎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修图拉真纪念柱么?”

    乔治安娜摇头。

    “图拉真认为人们往往愿意追随比自己强的领导者,你觉得他说的对不对?”

    乔治安娜想起了另一个人,伏地魔也是以为自己强大,就会有很多人追随的。

    “我以为,决定战争胜败的不是人数。”乔治安娜回忆着人多势众的食死徒们看到哈利“复活”之后仓皇逃窜的样子“我个人强不强无所谓,我只需要让对方失去信心,自己人感觉到还有赢的机会就行了。”

    “等会儿去警察局填申请表。”拿破仑说道“你比约瑟夫更有资格穿裤子。”

    “我的想法还很不成熟。”

    “你是有点天真,但你有积极的心态。”拿破仑说“当人的大脑相信某一件事不可能做到的时候,就会想出种种做不到的理由,但是当你相信一件事确实可以做到的时候,就会找出能做到的各种办法,你说你不想嫉妒别人的女人,告诉我你的想法。”

    她看向迪洛克,迪洛克也看着她。

    “直说吧。”拿破仑说。

    “我不想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面。”她冷漠得说。

    “清醒的人才最荒唐。”拿破仑叹息着“男人都有心软的时候,你的心却比花岗岩还硬,他是你的男人,那个小子是你情敌生的,你怎么帮着那个小子不帮他?”

    “哈利是无辜的。”

    “路易十六还命令士兵不许伤害那些闯入杜伊勒里宫里的人,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乔治安娜盯着拿破仑看。

    “国王不该放弃自卫的力量。”她片刻后说。

    “还有呢?”

    “我想离开了。”乔治安娜看着那几个跃跃欲试的醉鬼。

    “你想逃跑?”拿破仑问。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现在是微服。”

    “将我当成那些瑞士佣兵士兵,公主,你觉得现在该下什么命令?”

    “将他们丢到塞纳河里,让他们清醒一点。”

    “你们听到了。”拿破仑畅快得笑着“到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科西嘉矮子毫不示弱得走向那几个身材比他高大得多的醉鬼,迪洛克守在她身边,似乎是在护送她。

    男仆门则跟在拿破仑的后面,迎战那几个敌人,酒馆里的客人们见要打架了,却没见一个阻拦的,都在奋力叫好。

    “赔钱吧。”那个男招待端着香肠过来了,另一只手朝着乔治安娜伸着“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会说是他们先动手的。”

    乔治安娜瞪着这个索贿做伪证的证人,在那边开打的瞬间,从钱袋里拿了一个金路易给他。

    男招待还朝她伸手。

    “信不信等会儿我派兵把这个地方给拆了?”

    “那是老板的,又不是我的。”男招待信誓旦旦得说“给钱吧,乔治安娜小姐。”

第六十八章 最后的约会

    拿波里昂尼没有直接带着乔治安娜去警察局,他带着她去了杜伊勒里宫,来到一楼的餐厅,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咖啡馆,上次“军官俱乐部”的招待会也是在这里举行的。

    “你的办公室以后就在这儿。”拿波里昂尼说“在此之前,你要把这个地方重新布置,不止一个人跟我抱怨过这里不像是个大国统治者府邸应有的样子。”

    乔治安娜看着那些可怕的绒球,这种装潢可能会讨少女的喜欢,和适合约会时用。

    “谁设计的?”

    “方丹和柏西埃,你也可以不用他们。”他看着那些小餐桌说“家具你也可以换,但别弄得像凡尔赛一样。”

    “你不问问约瑟芬的意见?”

    “我很喜欢你上次布置的会场。”

    “你不担心太奢华了。”乔治安娜提醒道。

    “我需要里昂的机器开工。”

    乔治安娜不再说什么了,她开始打量这个快和霍格沃滋礼堂一样大的餐厅。

    18世纪早期,因为鼠疫等瘟疫经常横行严重扰乱了城市的生活秩序,高等法院除了日常的案件审理之外,还要与市政机构共同努力应对危机。

    他们管理的范围很广,比如瘟疫期间医师的工资、施舍、行乞问题,甚至城市的卫生、垃圾清理问题也是归他们管。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们还要负责保障生活必须品价格合理,且要监管食品的质量,为此他们经常和面包师傅、鱼贩、肉贩、盐商争论不休。

    当供给出现危机时,曾经有法官慷慨解囊,比如路易十五时期就有一位院长被人送绰号为“面包师傅”,因为他在一次严重的饥荒中花掉了自己的大部分财产,为巴黎人进口谷物。

    人们对这种人往往比将钱花在自己身上穷奢极侈的人评价更高,这种捐款成为了他的政治资本,恐怖统治时期为了不引人注目,贵族们很少出门,出门也不敢再穿华丽的衣服了,衣服也故意弄得皱巴巴,好让人觉得自己不是“富人”。

    炫富是决不允许的,同时餐厅也不能“简朴”到现在这个样子。

    人的物质达到一定条件后就会转为精神需求,乔治安娜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立足。

    和红薯、小麦相比,土豆对温度的要求没有那么高,温度在4度以上就会发芽,而且储存也比红薯方便得多,但是土豆容易被晚疫病感染。夏普塔尔以前当过大学的讲师,他接触的又是比较高级的知识分子,他以为所有人的接受能力、判断力和他一样强。

    他的推广计划有“科普”的性质,农民可以按照他所说的方式种地,也可以用原来的种法种,是非强制性的,更别提拿破仑提起的普鲁士那种用荷枪实弹的士兵威胁农民种土豆了。

    晚疫病是造成1845年爱尔兰大饥荒的元凶之一,但这也有一定人为因素。谷物法保护的是英国本土农民的利益,这就跟1801年的“面包与血”运动是一样的道理。

    利益高过人命的价值,外来的谷物会让粮食价格降低,造成农业种者的利益受损,英国法官是不会像那位绰号“面包师傅”的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一样将自己的家产捐出来赈济灾民的,反倒是可能为了窃贼偷了一片面包就判其判绞死。

    经过了十年动乱,法国国内终于有了太平的景象,绝大多数人都想安定下来,但像“面包师傅”那样为了人民愿意散尽家财的有钱人还是少数。

    贷款给那些面包铺,面包铺以后可以慢慢还,不会永远都饥荒,粮食价格也会降下去,行会这个东西,有人爱有人恨,但亏损经营总比关张倒闭要好得多,而且拿破仑还同意免他们几年的营业税,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贷款利息也不高,月利1%,年利12%,兰斯没有用法律去束缚这些老板“自觉”不去放高利贷,他设置了巡查员,一个星期检查一次面包店老板的账目,发现专项资金没有用于专项用途才会派警察对其实施逮捕。

    如果让巴黎人在魔鬼和巡警之间选,那么他们会一定选择魔鬼,警察头子富歇是个瘦高个,脸色十分苍白,稀疏的红头发,穿着简陋的黑色外衣,和高管镶满了金银饰物的制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给了乔治安娜一种非常阴冷的感觉。

    其实换一个方法去思考,如果面包店老板贷款可以从其他方面节省下来开支,他一样有的赚。冬天来了,燃料又成了去不成南方的人们绕不开的话题,军队也在寻找更高能效的烤炉,就算没有悬赏令,也会有人去琢磨这件事,以前在埃及远征时,士兵们想尽了办法烹饪麦粒,不论是炒熟了烘干还是水煮,都不如面包好吃,甚至有两个骑兵因为无法忍受艰苦的生活自杀了,军队也差点哗变。他们从奢华的意大利走到埃及的不毛之地,失去了很多,没有舒适的营帐和华美的家具,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很多人是无法接受的。

    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靠勤劳和诚信谋生,像雅各布一样烘烤甜蜜的食物,这样平凡而稳定的生活不好吗?

    跌宕起伏的人生还是给那种心理素质好的人去过吧。

    最终郡守还是将拿破仑卖肥料收走的通行税费用转嫁给了农民,农村很缺肥料,但法国农村也没有人用过人粪肥,如果肥料好用他们还会买。

    可是明年的天气如果还是那么冷,丰收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会怀疑肥效,以后会不会再买这座“金矿”出产的肥料就难说了。

    简单的人考虑的问题也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那个能在战场上酣睡的雄狮最怕的是饥民暴动,但乔治安娜相信他并不是因为害怕又或者避寒才要在下个月离开巴黎的。

    “这么大的厅全部都用丝绸做墙布?”乔治安娜问。

    “我已经下了600万的订单了。”拿波里昂尼说“或者你可以多做些丝绸的裙子。”

    “你不是说让我穿裤子吗?”

    “等会儿我们要去市政厅,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我就穿你的衣服怎么样?”她笑着说。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摇头“这世上有一个我这样的人就够麻烦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乔治安娜说“把你的便服借我穿。”

    “你怎么总找我借。”

    “其他人的衣服太大了。”她讽刺得笑着“就你的衣服我穿着合适。”

    “你还在生气?”

    她停止了假笑,朝他挥舞着拳头“你气死我了!”

    他脸上憋着笑,片刻后认真地说“你说了不想为嫉妒浪费时间。”

    她将一个花瓶往他的身上丢,被他身手矫捷地接住了。

    “你还有多好女人是我不知道的!”她气急败坏地问。

    他没有回答她。

    她觉得很累,有种心冷的感觉。

    她因为听信了传言看错了人,以为拿破仑真的专情,就像她以为小巴迪克劳奇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我希望你继续嫉妒下去。”他平静地说“这样我才感觉到我对您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坎波·福米奥和约签订后,我曾说我想创建一个伟大的时代,这个时代要以我为纪元,但我的行动却违背了这个诺言。”他有些愤怒地说“我们多少都会有那么点言行不一。”

    “那不一样,利昂,你的野心太大,这个梦想是很难实现的。”乔治安娜说“公元纪年法很方便,连那些以皇帝的封号为纪年法的国家都改用了。”

    “你以为我能创建一个伟大的时代?”他反问。

    “我当然那么认为。”乔治安娜肯定地说“我正是想见证这一点才留下的。”

    “那对您来说,是我重要还是世界重要?”他又问。

    “我……”

    “骗子!”还不等她说完,拿波里昂尼就指控她“你想通过我掌握权力。”

    “我没那么想!”

    “那你怎么不嫉妒?”

    这就是为什么别找年纪小的情人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不是他来哄你,而是你去哄他!

    “我明白一个道理,冲动是魔鬼。”她咬着牙说“别逼我揍你一顿。”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揍那几个醉鬼?”在酒馆里打架获胜的“冠军”冷笑着“阿尔卑斯山我都翻过去了两次,怎么和你结婚却那么难。”

    乔治安娜这才想起来,约瑟芬是穿着婚纱在市政厅里等了这个“小混蛋”六个小时的。

    “你希望我换上婚纱?”

    “你们英国人讲贵族派头,同民众隔得很远,我则喜欢走在军人和乌合之众里,同他们谈话,听他们说历史,那对我是有益处的,我讨厌那个乡下人将你称为‘情妇’,我的情妇是法兰西,你不是。”

    “那我是……”

    “波拿巴夫人!”他又打断了她的话“见鬼的舆论……”

    “别去想了,利昂。”

    他直接将一张桌子给掀了。

    “她本来是个很好的女人。”拿波里昂尼背对着她说“她很害怕自己不能再生产,于是借助药力,她觉得结婚没有孩子是不完整不实在的。”

    “西弗勒斯跟我说,他可以不要孩子。”乔治安娜平静得说“但我们的婚姻一样有问题。”

    “你们的婚姻不实在。”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会继续走下去,我们甚至打算领养一个孩子。”

    “你也想我死,所以才让我和他决斗?”

    “你有没有把我跟你说的办法告诉她?”乔治安娜平静得说“找个能生育的女人,孩子生下来后由约瑟芬抚养。”

    他没有说话。

    “哦,我明白了,你不能给我爱情,就给我权力对吗?”乔治安娜讽刺着“你这次巡视还想和她试试?”

    他刚要开口。

    “我明白。”乔治安娜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总是赢不了人类女孩儿,但我想跟你说明一件事,你如果回归家庭,就不要再来找我,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将另一张餐桌上的花瓶给弄倒了,让它落到地上,玻璃碎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我可以在圣诞节后再跟你说。”波拿巴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告诉你?”

    她停住了脚步。

    “今天我让人把波莉娜带走了,就算硬拽我也要把她拽上船,还有她的儿子。”

    “我知道了。”她冷静得说。

    “你现在觉得你还能爱上一个人两次吗?”

    乔治安娜走了。

    她的人生已经正式宣告毁了。

第六十九章 甜蜜的紫罗兰

    夏普塔尔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加上他才华横溢,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来自巴尼奥勒的玛丽·安娜·拉雅尔看中,从此摆脱了经济困境,并有足够的资金实施自己的梦想和计划。

    当时的法国工业非常落后,在原材料共给上过于依赖国外,尤其是在纺织业领域,他预估现代化学进步足够找到所缺的原材料的替代品,并可以改进各种生产工艺。也是做布料贸易的拉雅尔家族借着夏普塔尔变得更加财运亨通,而夏普塔尔也借着这场婚姻,进入了蒙彼利埃封闭而强势的金融圈和纺织业圈。

    圣诞节那天,乔治安娜接受了夏普塔尔的邀请,来到了他的私人府邸——曾经属于路易十五重臣舒瓦瑟尔公爵的庄园。

    乔治安娜相信在经历了像她这样失败的恋情和婚姻后都会有挥霍的想法,拿破仑·波拿巴出手大方,给了她600万装点杜伊勒里宫的餐厅,这笔钱可以算是分手费了,普通的染布工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没有了挥霍的想法,但是她确实不打算用这些丝绸来装点餐厅,她想像《最后的晚餐》一样,将法军两次翻过阿尔卑斯山的画面画在墙上。

    那会是一副非常壮丽的画,有辽阔雪山,还有用不知道什么力量撬动了雪橇的士兵,用它来装饰以男性为主要食客的餐厅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她还从送回来的战利品中找到了一张地毯,那是土耳其苏丹送给拿破仑的,里面掺了金线,编织了很多哲言和训诫,看起来非常富丽堂皇。

    乔治安娜不打算将它放在地上,她要把它给挂起来,或者用屏风将它给展览,至于餐桌她打算用长桌,就和中世纪修道院的一样,或者干脆从修道院里搬几张过来。

    餐具还是用白银,但是盘子全部用塞夫尔陶瓷厂的,霍格沃滋的漂浮蜡烛天花板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可以将星座图给描绘在天花板上,照明灯具她打算换成威尼斯的手工玻璃的,主题是奥德赛的故事,这个她已经交给了德农去找人设计了,再从卢浮宫搬几尊希腊雕塑,新的餐厅这样布置就差不多了。

    她的办公室就在餐厅的隔壁,本来她更想在地下,但里面太昏暗了,没有一丝光线,要修一个属于她的隔间需要一段时间,在餐厅整修期间,法国的高官们只好另外找地方吃饭了。

    她自己一个人去市政厅填了那见鬼的裤装许可申请表,在巴黎警察局获取了可以穿裤子和男装的权力,但她并没有立刻使用它。

    她不需要标新立异,而且她觉得该在更重要和正式的场合使用,本来她打算和那把镶嵌了摄政王钻石的剑一起用的,后来她让苏菲将那把剑还给了它原本的主人。

    100万法郎够买一座很不错的庄园了,她会尽快从卢浮宫的套房搬走。

    然后她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希望能把脚镣给解开,没有了拿破仑的保护肃清者可能会猎捕她,她可不想落得和那些被审判的女巫一样的境地。

    独立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靠自己,她以前能照顾全校1000多个学生,不会沦落到自己有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地步。

    如果她要做生意,那么继续让卡普拉拉做自己的监护人,那就很不方便了,一个神职人员最好别跟世俗事务沾边,换回夏普塔尔做她的监护人就方便多了。

    夏普塔尔以前也有个监护人克洛德,他一直希望夏普塔尔能理性些,不要再搞化学,继续学医,但他因为解剖一具因为胸部急性胸腔炎死去的青年尸体留下了阴影,他的解剖刀刚下去,那具死尸居然自己坐起来了,从那以后他就不接触医学了。

    圣诞那天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太“蓝”了,夏普塔尔夫人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诚实得告诉了夏普塔尔夫人自己的遭遇,后来她就住在了夏普塔尔家里了。

    在12月28日官方的《巴黎报》上刊载了夏普塔尔写给女明星迪梅尼小姐的亲笔信,里面的爱慕之心无需言表,但那个女明星才23岁,夏普塔尔的年龄足够当她的父亲了。

    乔治安娜无法形容夏普塔尔夫人当时的心情,或许她来的正是时候,夏普塔尔夫人可以借着招待她为借口,不去管那些闲言碎语。

    玛丽安娜和她聊起很多年轻时夏普塔尔干过的事,包括他在火药局的工作,以及格勒纳勤火药厂的大爆炸。

    在罗伯斯庇尔统治的时代,任何失败都要用生命为代价,当化工厂炸为废墟时,还带走了上千名工人和几十匹马的生命,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点痕迹。

    那一幕将他给深深震撼了,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了化学教学工作,一直到恐怖统治结束,他才在泰尔纳建立了另一家大型化工厂。

    并不是所有的学者都崇尚民主,法兰西研究院就有不少院士和夏普塔尔一起研究一门新的政治科学,希望现代社会的政府能更加合理化。

    乔治安娜被受邀参与了,但她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因为现在她连夏普塔尔也看着不顺眼。

    拿破仑买的丝绸全部都是白色的,并没有染,乔治安娜就和玛丽安娜商量着,将这些丝绸用燃料染过后重新卖出去,款式和图案乔治安娜写信请教了塔利安夫人和雷卡米尔夫人,后来塔利安夫人到了夏普塔尔家里,雷卡米尔夫人并没有来。

    塔利安夫人说,如今巴黎最紧俏的就是蓝色,目前的染料是草木染料。夏普塔尔年轻时,土耳其红棉布必须高价进口,他借用了氯将贝托来的发现,用于将棉布漂白,通过可逆反应的原理,他找到了将棉布染红的化学试剂。乔治安娜只要一想到那些为了制造牛仔裤而到处都会化学废水的河流就觉得心痛,因此决计不让夏普塔尔参与这件事。

    她打算试试用板蓝来做靛蓝的替代品,温室里面有这种植物,但她不想为了那么一点小便宜就去大特里亚农宫。

    莉莉和西弗勒斯结束的时候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反倒是西弗勒斯对她念念不忘。

    本来乔治安娜还想下个决心,下次找的男人绝对不要这么对旧爱念念不忘的,但转念一想,这种男人往往是有了更好的就会把共患难的妻子给抛弃了,然后娶更年轻漂亮,或者是对自己更有好处的,于是就不再想谈恋爱了。

    别人做梦都是梦到一些好的、幸福的事,她却梦到一些不幸福、不愉快的事,但这梦又不似是噩梦,至少比特蕾莎所遭遇的要好多了。

    特蕾莎就是塔利安夫人的名字,她很时尚,也很坚强,会毫不客气地说波拿巴“土”,又说上流社会的女人多么虚伪,波莉娜才到巴黎的时候就跟普通的乡下女孩一样,虽然天生丽质,却并不会打扮,在社交圈并不起眼。

    后来她学会打扮了,变得光彩照人,拿破仑领兵去埃及之后,有一天朱诺家里举行晚会,当天波莉娜打扮成酒神巴斯克的女祭司,她头戴皮质藤叶环绕的花冠头饰,上面缀着宝石,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一串串葡萄状的黄金饰品从发髻上坠下来,印度纱丽长裙上有大片的镶金刺绣,披着一件纯色的希腊式短上衣。

    腰带是古希腊式的,带扣是一块瑰丽的仿希腊款宝石,托在胸口束住,她走进来的时候露出了圆润的胳膊,手臂上带着镶浮雕的金手镯。

    在场男士们无不啧啧赞叹,而女士们则心怀失落,窃窃私语中不乏恶毒的言辞。

    有人说她,三年前还是个平民,怎么现在成贵妇了?但她们的话语很快就被淹没在男士们的高声赞美中。

    原本舞会上打扮成狩猎女神狄安娜的第一美人德·孔塔德夫人顿时黯然失色,围在她身边的追求者们不再恭维她,转而围着勒克贝尔夫人。

    当时勒克贝尔夫人说客厅太热了,不舒服,她到了梳妆房,里面有张躺椅,她刚好可以躺下,展示她曼妙的身材。

    可是这一躺就出现了问题,那个梳妆台有镜子,有烛光照着,便显得梳妆间室内更明亮了,波莉娜的头正好位于室内最明亮的地方。

    德·孔塔德夫人正在仔细观察着波莉娜,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样讲尖酸刻薄的话,反而从头到尾夸赞波莉娜,然后德·孔塔德夫人惊呼,“天啊,这样的美人居然有一处缺陷,看她的耳朵,太大了,是不是,这么大,剪掉一半才正合适。”

    于是大家的视线就聚集到了波莉娜的耳朵上,那对大耳朵让其他女人顿觉上天还算公允,波莉娜的耳朵又大又丑又软,确实如德·孔塔德夫人说的那样难看极了。

    这一招让勒克莱尔夫人承受不了,她哭了,随后借口身体不适退场。

    乔治安娜听到这里火急了,她记住了德·孔塔德这个名字。

    “哦,快看啊。”玛丽安娜忽然惊呼起来。

    乔治安娜和特蕾莎一起看着她所看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束紫罗兰朝着她们走过来。

    那孩子乔治安娜认识,是波莉娜的儿子德尔米尔,他本来应该已经上船,和父母一起去圣多明戈才对。

    灰色的大衣几乎就是拿破仑的标志了,不过德尔米德没带他那顶三角帽,而是一顶小圆帽,穿着靴子,看起来就像小号的拿破仑。

    德尔米德将紫罗兰递到了乔治安娜的面前“这是我迟来的道歉。”

    德尔米德用稚嫩的声音说。

    “我知道这个故事。”特蕾莎连忙说道“波拿巴将军的同乡萨利切蒂躲藏到了佩尔蒙迪夫人家里,将军亲自上门去捉拿他,那个萨利切蒂可真不是个好人,佩尔蒙迪夫人窝藏这种人太危险了,波拿巴将军说,夫人您是好人,萨利切蒂是坏人,他坏透了,不值得您的帮助,他知道您不会狠下心来将他拒之门外,他会拖累您一大家子人,根本就想不到这会给您带来多大的风险。”

    乔治安娜看着三岁的德尔米德“是谁带你来的?”

    “叔叔。”德尔米德说。

    “哪个叔叔?”

    德尔米德摇头。

    乔治安娜看着特蕾莎“你是他的说客?”

    “我只是凑巧知道这个故事。”塔里安夫人用小扇子遮住脸。

    乔治安娜无语地看着这只狐狸。

    “在贵府打扰多日,多谢您的照顾。”乔治安娜对夏普塔尔夫人说。

    “我的家门永远为你敞开。”夏普塔尔夫人微笑着说。

    乔治安娜盯着“小花童”,夺过了他手里的紫罗兰,然后牵着他的手离开了。

    特蕾莎在她背后和夏普塔尔夫人窃窃私语,显然她们又有了新的谈资。

第七十章 c‘est un diable(上)

    塔列朗倒了。

    关于这一点其实并不奇怪,这位外交部长其实并不惹人喜欢。圣诞节那天各国公使夫人拒绝参加他主办的舞会,消息传到了拿破仑那里,他才知道橘子战争时身为外交大臣的塔朗列收了葡萄牙大使弗奥拉夫人的收买。

    这位大使夫人以前是塔朗列的情人,后来改嫁给了葡萄牙大使,虽说为国献身这种事听起来很伟大,但这种“外交”方式还是让人觉得恶心。

    法国收了2000万法郎的战争赔款,可是法国通过和约所收到的好处却远不及西班牙那么多,英方代表康华利根本不愿意与塔列朗在亚眠谈和约,后来拿破仑派了约瑟夫·波拿巴去。

    原本1月7日波拿巴准备去里昂的计划取消了,就算他控制了舆论和报纸,塔列朗的卖国行径还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他还是包庇了塔列朗。他将塔列朗“流放”到了瓜德罗普当总督,不过他并没有任命新的部长,他这种流放人中途改主意的事情有过先例,大概等风声过了塔列朗还是会启用的。

    这种国家大事对乔治安娜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从夏普塔尔家被接走后她又被送到了卢浮宫的套房。

    上次她走的时候没带行李,这一次刚好可以好好收拾。

    其实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不过德尔米德拉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他的妈妈现在在地球另一端的圣多明戈,勒克贝尔在巴黎也没有亲属,如果连乔治安娜也走了,这个孩子就没人照顾了。

    他倒不用担心会成为街头的流浪儿,将他从布雷斯特接回来的正是他的奶妈,同样来自科西嘉的利维亚,她是莱蒂齐亚为女儿安排的。

    约瑟芬说,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实在的。

    确实如此,父母会为了孩子而妥协,于是乔治安娜又把行李箱给放了下来。

    紧接着她就开始忙给杜伊勒里宫的餐厅找画家的事了。

    她本打算找德农,但德农还在为怎么装饰旺多姆广场而煞费苦心。

    原本他打算把罗马的图拉真纪念柱给移到广场上,后来这个方案被否决了。这个广场修了是为了纪念拿破仑在意大利所创功绩的,将克莱贝尔的纪念柱移到那边去也不适合,众所周知,他是在埃及死的,德塞的纪念柱在第戎也不适合搬运过来。

    乔治安娜没有再打扰德农,她要活着的画家不是画本身,这种画在卢浮宫是找不到的,于是她又约了塔利安夫人,谁叫她狭窄的社交圈只认得这位前社交明星。

    成年人的沙龙不适合带着孩子去,她也只是看画而已,看完了画之后她还要陪着德尔米德,但巴黎也没有动物园之类的地方,只有木偶剧场可以带着他去看看。

    乔治安娜想写信给波莉娜,让她在圣多明戈收集点植物和动物回来,但她又不想那些动物们被关在笼子里给人参观,她想让它们如同在禁林里一样生活。

    于是她就带着德尔米尔去默东森林了。

    她的英国老乡们果然开始将军营改建成小镇了,德尔米德好像没有同龄的玩伴,于是乔治安娜就让他和那些镇民的小孩一起玩了。

    “我应该去做修女。”乔治安娜低语着,最好申请一份在教会学校的工作,继续帮别人看孩子。

    “我能坐下吗?”托马斯·格兰尼特问到。

    “请坐。”乔治安娜微笑着说,虽然周围还有别的长椅空着。

    “请拿着这个。”格兰尼特递给了她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我本打算当作圣诞礼物送给你的。”

    乔治安娜这才想起来“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别担心这个,拿着吧。”格兰尼特坚持着说。

    乔治安娜接过了它,在打开了红绿两色的包装后,她发现里面是一张格子的羊毛披肩。

    “谢谢。”她微笑着说,将那个披肩给裹在了身上“它非常暖和。”

    “如果你无处可去,下次来这儿怎么样?”格兰尼特用英语说。

    “我不想给镇上的人添麻烦。”她平静地说。

    “我们相信有债必偿,你照顾了我们,我们也会照顾你。”格兰尼特看着乔治安娜“即使你是苏格兰人。”

    “我以为苏格兰和英格兰已经是一个国家了。”乔治安娜笑着说。

    格兰尼特笑了“如果苏格兰人那么容易屈服,英国也不会是联合王国了,你真的咬过他?”

    “没错。”乔治安娜得意地说道“他说就我那点力气,根本就不能打仗。”

    “但你有别的办法伤害他。”格兰尼特收敛了笑容“和约快谈成了,我需要一个脑子清醒的人,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惹事?”

    “不是我惹事,他想要回归家庭,本来他们前天应该出发去里昂的。”

    “那他怎么不去了?”

    “我怎么知道。”她冷淡得说“我不在乎了。”

    “是因为他打算留下和土耳其建交吗?”格兰尼特说“我听说你要将苏丹送给他的地毯放在杜伊勒里宫的餐厅里挂着。”

    “也许只是因为地毯里掺了金线。”乔治安娜说“而且上面写了很多训诫,我觉得它看起来很华丽漂亮。”

    “我们也可以送地毯。”格兰尼特连忙说“而且我保证上面每一句话都是从圣经上摘抄的。”

    “从什么时候起你们在乎神了?”

    “别那么调皮,塞西莉娅。”

    “什么!”她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

    “他说你是个调皮鬼。”格兰尼特微笑着说“他还问我是不是每个英国女人都那么调皮。”

    “杂种!”她骂道。

    “拉纳称呼他是个婊子,但他还是愿意为了拿破仑卖命。”格兰尼特说“他们在安特卫普建造了不少防御工事,就像打算将那里变成第二个罗德岛。”

    “我看过教会的文献,罗德岛看起来像是个被人咬过一口的苹果。”乔治安娜回忆道“安特卫普的地形可不是那样。”

    “你知道罗德岛上有什么?”

    “树、鸟、草、牛粪。”

    “是古代七大奇迹之一的太阳神铜像。”格兰尼特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罗德岛人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城墙,后来马其顿王子对其进行围攻,结果鏖战一年后,王子还是没有攻破城墙,留下了一个巨型攻城锤和攻城塔,罗德岛人将这些攻城器械卖了,建造了那座举行的太阳神铜像,他打算在安特卫普也建一座同样的阿波罗铜像。”

    “哦。”乔治安娜傻乎乎地说“那要花不少钱呐。”

    “又不是他出钱。”格兰尼特咳嗽了一声“荷兰的商人可以通过捐税在安特卫普担任官职,修雕像的钱是他们出的。”

    “好吧。”乔治安娜平静地说“那又怎么样呢?”

    “罗德岛的太阳神被地震震进了大海,我们也打算让那尊雕塑沉到海里去。”格兰尼特说。

    “为什么?”

    格兰尼特站了起来,然后岔开腿站着“太阳神像会是这个造型,每艘船都要从它的胯下经过。”

    乔治安娜张大了嘴。

    “如果,那尊太阳神雕塑长了和拿破仑一样的脸。”格兰尼特咬着牙笑着。

    “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格兰尼特笑眯眯地问。

    “那个杂种。”乔治安娜喃喃低语。

    “我记得你的提醒,小心冰,对吗,穿红衣服的女人?”格兰尼特严肃地问。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海军已经丧失理智了,我真怕他们会中了拿破仑的计。”

    “你提醒过他们?”

    “你觉得提醒有用吗?”格兰尼特冷冷地说。

    “也许海上没有结冰……”

    “这谁说得准呢。”格兰尼特叹了口气“如果英格兰失去了海军。”

    “我们肯定不止是那么点海军。”乔治安娜连忙说。

    “但我们在裁减军费。”格兰尼特疲倦地说“偏巧就是这个时候。”

    “你该戒酒了,钻石小子。”乔治安娜站了起来“请尽量活长一点。”

    “你也一样,照顾好你自己。”格兰尼特温柔地说。

    “德尔米德。”她大喊着,那个小家伙立刻丢下了新朋友,跑回了乔治安娜的身边。

    “下次再见。”乔治安娜对格兰尼特说。

    “下次再见。”格兰尼特平静地说。

    然后乔治安娜就牵着德尔米德,在近卫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就跟那天她从夏普塔尔家离开时一样。

    不能怪德尔米德说不出那个带他来的“叔叔”是谁,因为“叔叔”太多了,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全部认得。

第七十一章 c‘est un diable(中)

    马耳他的圣约翰骑士团在中世纪时的全称是耶路撒冷、罗德岛及马耳他圣约翰医院骑士团,是十字军东征时期与圣殿骑士团、条顿骑士团齐名的三大骑士团之一。

    这个骑士团作为一个独立主权的政治实体已经有接近一千年的时间了,初期这个骑士团只是为朝圣者提供医疗服务,到第二任大团长雷蒙·杜·皮伊接任后骑士团风格发生突变,与其等到朝圣者受伤后被施救,不如一开始就武装护送,于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们拿起利剑和盾牌,披着铠甲、骑上战马,摇身一变成了战士。

    罗德岛在历史上几经易手,曾被古罗马人、拜占庭、萨拉森人统治。

    到了十字军东征时,罗德岛内城成了医院骑士的总部所在地,然而随着新航路和地理大发现,地中海的贸易中心开始西移,渐渐罗德岛的战略意义就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

    1523年奥斯曼帝国占领了这个岛,那个时候一千年前因为地震而坠入大海之中的巨形阿波罗铜像已经消失不在了,罗德岛的辉煌也不再。

    英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骄傲,尤其是海军,他们是绝对不会忍受自己的军舰从拿破仑的胯下驶过的。

    商人在这一方面会好一点,不过商人贪财。皇家海盗又称作绅士海盗,海盗被抓是肯定要上绞架的,但如果拥有“私掠许可证”,那私掠船就可以声称自己是奉命行事,享受战俘待遇。

    英国早期海军海盗是不分的,很多海军将领根本就是海盗出身,他们用海盗的行为打击西班牙上船。英国海军正式建立后有了统一的制服和晋升制度,建立了纪律,绞死了还有海盗行为的军官,这才走向了正规化。

    英国支持反法同盟支付了不少钱,又加上自己本国的贵金属储备流失,他们急需黄金和白银。

    拿破仑远征意大利带回了不少战利品,当时的法国在督政府的统治下,国库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想象一群饿疯了的人,在看到粮车时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而是这些粮食什么时候能进自己的肚子。

    良心和道德要在吃饱了之后才有,又或者是有信仰的人才有,有人宁可饿死也不肯吃人肉,而这些人则会在饿死后被其他没有这个顾虑的人吃掉。

    就算这一次真的有人中计了,船也不一定会被冰给封住,想冒险赌一把的人肯定有。

    乔治安娜相信拿破仑没有卡珊德拉一样预言的本领,不过他却对人性看地很透。即奥伦治公爵提出赔偿要求后,康华里提出法国割让多巴哥作为赎回法国战俘的费用,多巴哥位于南美洲,似乎英国是想朝着南美殖民扩张了。

    瓜德罗普原本是法属殖民地,后来保王党为了获取英国的支持将这块地给了英国,现在英国又把它还给了法国,就跟之前商量好的一样。

    法国在西印度也有殖民地,但和经营多年的英国比还是太弱了,拿破仑占领埃及原本是想让它代替圣多明戈和安的列斯群岛,另一方面可能也有让它成为征服印度的战略线上一个兵站的目的,否则他勘测苏伊士运河干什么?

    她要是想知道地更详细,可以直接去问本人,但乔治安娜只是问了国务秘书马雷,就是那个曾经带着她去得胜街小房子,又在外面的马车上听了一晚上噪音的前近卫军军长。他在埃及的时候求着拿破仑给他介绍了一个有钱的寡妇,后来雾月政变的时候跟着一起回来了。

    拿破仑在得胜街等了约瑟芬三天,马雷也陪着等了三天。马尔梅松是拿破仑去了埃及之后买的,因为马尔梅松和得胜街的房子都在装修,她就去意大利和她的情人过二人世界去了。

    马雷想娶有钱的寡妇而非从未婚配的贵族小姐多少也是被拿破仑影响,拿破仑和约瑟芬有过一段很甜蜜的幸福时光。

    在感情方面拿破仑是很单纯,他娶了约瑟芬之后,到了意大利还把她的肖像画带在身边,开会之前会给将军们看,当时那些老将们看他年轻,又娶了巴拉斯的情妇,就有点小瞧他,后来他戴上了三角帽之后整个人的气质才变了。

    马雷跟她说,因为他事先没有见过那个有钱的寡妇,也完全不了解,他们的婚事全凭拿破仑的安排,以后拿破仑亲近的人大多数的婚姻问题就都会这样结局的了。

    吕希安娶了一个寡妇,这和拿破仑事先预计的不一样,两兄弟就为此吵架了,吕希安对拿破仑说:“我虽然也娶了一个寡妇,但她却没你娶的那个惹人厌。”

    当时他们吵地很大声,站在门口负责搬文件的马雷想装作听不见都难,又加上吕希安贪污的事,吕希安不仅失去了内务部长的职位,还丢掉了继承权。

    拿破仑讨厌一个人,比如鲁朗德,不论身边的人怎么说好话他都不会提拔。他要是喜欢一个人,不论身边的人怎么说她不好,他还是念着她的好处。

    马雷没有劝拿破仑离婚,因为劝了也没用,女人和孩子一哭,他终归是会心软的。

    所以乔治安娜说自己不想去打扰第一执政工作的时候,马雷也没有劝她进去。

    如果仔细比较,约瑟芬就像是哀求西弗勒斯杀死自己的阿不思,不论西弗勒斯多么不愿意,他都心软了,结果他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和误会,要到死才能解开。

    一如他们婚戒上的“命运”一词,如果他们离婚,约瑟芬就会失去生命的支柱,她根本没法自己一个人生活,就算她有很多钱,而且她欠了债拿破仑还会帮她还。

    她是个弱女子,脑子有时迷糊不清醒,却天生貌美,加上她会奉承人,正好迎合了需要美人来给自己增添“英雄”自信心的波拿巴将军的心意。

    乔治安娜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会那么冷静地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可是她天生就是如此,或者是训练成了这样,如果她身为院长自己都乱了,整个学院的孩子也会跟着乱,还打什么霍格沃滋之战。

    “你喜欢这幅画?”特蕾莎端着酒杯走到了乔治安娜的旁边,和她一起看一副拿破仑的画像。

    这幅画像和很多人围观的那副拿破仑骑着白马跨越圣贝尔纳山的那副不同,色调很阴郁,拿破仑看起来很瘦小单薄,双手环胸,一副眼睛看着别处,像是在拒绝全世界,在这满屋子威武的画里面显得很特殊。

    “他很英俊。”乔治安娜傻乎乎地笑着说。

    “比你丈夫还英俊?”特蕾莎问。

    “他虽然长得丑,可是个子高。”

    “我真不知道你喜欢的究竟是什么类型。”特蕾莎问“你能告诉我吗?”

    “你相信灵魂么?”乔治安娜问。

    “你是说,鬼魂?”特蕾莎问。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特蕾莎的问题。

    “土伦之战后,他拒绝被调往旺代,因为他不愿意离开炮兵团。”特蕾莎说“当时他对女孩子们说‘大炮是我的贴身秘器’,那些围着他,听他聊天的女孩都笑了,你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那你要先明白什么是几何和物理。”乔治安娜解释道。

    “什么?”特蕾莎困惑地问。

    “你有没有听过艾萨克·牛顿?”乔治安娜问。

    “他是个音乐家?”

    “别在乎我说了什么。”乔治安娜郁郁寡欢地说。

    她会算术占卜却不会微积分,天啊,那都是些什么?

    而这些都是拿破仑上学时候读的书。

    “我跟你开玩笑的,他以前是英国铸币厂的厂长,对吗?”特蕾莎调侃着说。

    “没错。”

    “你试想一下,如果牛顿很年轻就死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特蕾莎又问。

    “我可真想不出来。”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士兵。”特蕾莎看着拿破仑的肖像画说“你不觉得他的气质看起来很清雅吗?还有嘴唇,和波莉娜一样秀致,是不是遗传自他的妈妈?我听说她也是个美人。”

    乔治安娜恍惚了一下。

    “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特蕾莎蛊惑般问道。

    “别说了。”乔治安娜抗拒地说。

    “其实他如果仔细打扮也很有古典美,但他当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样的?”

    “有钱有势的,所以现在波拿巴将军在我眼里看来非常迷人。”特蕾莎直言不讳地笑着说。

    她一点都不觉得生气,也没觉得有任何威胁。

    “他那个人在公共场合很腼腆,我可没想到他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你。”特蕾莎收敛了笑容“他向你求婚过?”

    乔治安娜点头。

    “他向约瑟芬求婚都是巴拉斯帮忙问的,你让他变得勇气十足,乔治安娜。”

    “你不觉得他变莽撞了?”

    “你想问他的近况?”

    乔治安娜摇头。

    “就像这幅画。”特蕾莎指着面前那幅画说“更黑暗一些,他并不是那种轻易与敌人和谈的人,但他更想过安生日子,你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他想回约瑟芬的身边。”

    “约瑟芬……她就是那种容易心血来潮的人。”

    “她以前没在南边过冬?”

    特蕾莎没有说话。

    “她是没有以第一执政夫人的身份在南边过冬吧。”乔治安娜讽刺着“从里昂到西部军区那么远的距离,这根本不是他会设计的路线。”

    “他们不是没去吗?”

    “那她该多失望啊。”乔治安娜揶揄着“约瑟芬说谎了对不对,为了骗他跟她一起去南方?”

    “这我可真不知道。”

    “她可是那种为了不去前线,敢说自己怀孕的女人呢。”乔治安娜讥讽着“她去不成南方,我去。”

    “你觉得波拿巴将军会同意?”

    “我也有理由,我要去种地!”乔治安娜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气死她!让这个想干什么就一定做到的女人也尝尝什么是想要却得不到的滋味!”

第七十二章 c‘est un diable(下)

    法国大革命之后,原本1787年成立的农业管理委员会被解散了,夏普塔尔接任内务部长后要重建地方政府和各项事务,巴黎农协会现在还是个半官方的组织,它还不是个部门,目前它被安置在巴黎西部的布洛涅森林里。

    自7世纪开始,布洛涅森林就是国王的狩猎场,路易十四开始,森林里就有时时出现健美的名马、衣冠楚楚的绅士,和花枝招展的贵妇。

    这里就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治安良好、环境舒适,有很多上流社会的俱乐部设立在此。随着皇族日渐式微,布洛涅别墅的主人们换了一些人,比如获取了战功的军官,金融家、银行家、社会名流以及艺术家等等。一位农协会的成员将自己的别墅捐赠出来做开会的地点,乔治安娜就带着德尔米德上这里来了。

    法国的农业种植技术有多落后呢?

    根据著名的农学家弗朗索瓦·希雷尔·吉尔贝在1787年所说,法国的农业自古罗马以来就没有任何进步,至今还存在一种名为“不规则种植”的耕作方式,地中海沿岸以及布列塔尼、蒂耶拉什等地区开垦了一块荒地,经过连续种植作物后又恢复了茅草遍地的状态,甚至变成了森林,就跟新石器时代的刀耕火种差不多。

    法国南方实行两年轮更制是古地中海留下的遗产,大块的耕地是来自古罗马的屯垦地。

    乔治安娜不可能真的去南方,大冬天的她去南方种什么地?

    19世纪初的法国人将玉米称为土耳其麦,玉米也对温度有需求,南方已经大面积播种了。

    马尔丹·德·夏希隆公民说西部的农人终日在贫贱和肮脏种苟且偷生是因为他们不会安排好活计,谷物种植太多,草场种植太少,致使地力衰竭,必须予以改变。

    他说话的口气颐指气使,显得高高在上,活像个贵族。

    接下来乔治安娜把第一执政的“旨意”交代了,先不管推广薯类的事,继续推广土豆,这一点很快就通过了。

    18世纪被称为“农业生活的耻辱”,并不是所有地区都用的不停歇的耕种制,还有一些地方实行二年、三年轮耕制,这些轮更的土地原则上不耕种任何作物,却可以种草供牲畜食用,为来年播种小麦做好准备。

    但法国各地的休闲地貌不同,有些地方实行“绝对”、“完全”的休闲,完全用来满足来年的小麦生产。

    农人们会偷种点白豌豆、灰豌豆、野豌豆、蚕豆、菜豆等,土豆和玉米以前也是“偷种”的作物,现在推广种土豆不过是让“偷种”变得正大光明了。

    简单地说新作物站稳脚跟比较容易,难的是人工草场的推广,人工草场的产量比天然草地高2至3倍,可以为畜牧群提供重要的补充饲料,让牲畜的数量增加,并且为农业输送更多的肥料,但人工草场会占用“神圣不可侵犯”的麦田。

    肥沃的土地就算面积小,也比贫瘠宽广的土地生产的麦子总产量多,这个道理本来很容易就可以理解,但是内务部长夏普塔尔却说像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这么聪明的人却始终搞不明白,活像他跟那些死都不肯种甜菜的农民是一伙的。

    简而言之,人工草场是一场“必要的”并且“强而有力”的农业革命的原动力,相比之下用畜力代替人力进行耕种都放在后面,更何况增加了耕作的大牲畜,饲料不足也一样没用,肥料问题暂时可以用人粪肥解决,里昂等城市郊区已经在使用了。

    乔治安娜一直没说话,虽然有很多人都希望她能表达自己的意见。

    农业改革一定要谨慎,魁奈的改革法就把波旁王朝给推翻了,她也犯了和那些理论派一样的错误,以为用畜力代替人力就能产生和工业革命一样的效果。

    相比起去拉犁,重挽马更应该去矿山去拉矿,这样就能生产更多的铁锹和农具。

    她带着孩子来旁听,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后来农协会的成员们就当她不存在了,又开始讨论起别的问题。

    阿尔卑斯山区的畜牧业是由卡马格地区提供小羊,自共和国八年开始的严寒冬季让许多小羊被冻死了,不只是英国存在谷物法来保护当地农民的利益,法国的畜牧业主也在抵制国外的牲口流入法国市场。

    马肉的尝试几乎失败了,猪要抢夺人类的口粮土豆,那么多养牛成了新年的目标。

    阿尔卑斯山区的牛能在春季自己前往高山牧场,再在10月前自动返回,每到4月初就必须重新打通与野外的联系,否则牧民储备的牧草就要不够用了。

    为了加快积雪融化,在路上会撒上几锹泥土,这需要人工去铲雪,这帮人就看上了阿尔卑斯山修路的工兵了。

    不论是瑟尼山路还是辛格朗隧道都不是一两天能挖通的,耽误几天工程,把雪给铲了才是真的重要。这对拿破仑来说只是一个命令的事,要征调民夫又耗时间还要另外产生费用,更何况本来山区就没什么人。

    乔治安娜身心俱疲地听这些农学家讨论,她发觉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好多,虽然她种了块30年的地了。

    如果没有魔法和魔药,以及龙粪肥,可能以霍格沃滋的土地也养不了1000人,诸如面粉之类的东西也是从附近的麻瓜小镇上买的,菜园里只种菜,并不种小麦。

    牛奶、牛肉之类的畜产品也是外面买的,海格自己会养鸡,但光吃鸡肉怎么能行。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生活在怎样的伊甸园里,霍格沃滋充满了欢乐,所以学生们才那么留恋,以至于肯用生命去保护它了。

    哪个学生会舍命护校?不用炸药包把学校炸了都算好了。

    她趁着其他委员们不注意带着德尔米德离开了别墅。

    布洛涅森林新鲜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一些,德尔米德则盯着一只松鼠在看,她放手让他探险去了。

    有近卫军看着,虽然都是男兵,但她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不是生命危险,男孩子摔打碰伤很正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不会让德尔米德在她手里,被教养成听话的“娘娘腔”、“乖小孩”,但他也不需要事事都模仿拿破仑。

    “你们谁会爬树?”乔治安娜问那些近卫军。

    “我会。”一个士兵说。

    “请你教他怎么爬。”乔治安娜指着在树下看着松鼠,却不知道怎么爬上去抓它的德尔米的说。

    “我可以把松鼠抓下来。”近卫军说。

    “不,我要你教他爬树,抓不住松鼠没关系。”乔治安娜坚定地说。

    “是的,夫人。”近卫军回答,然后就走到德尔米德的身边,像父亲一样蹲下和他沟通起来。

    “你要把他教成野孩子?”拿波里昂尼问道。

    “我觉得男孩子有点野性很好。”她平静地回答“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找你,你肯定不会来找我对吗?”他耐着性子说。

    “我本来打算找你借兵,四月份的时候必须把阿尔卑斯山路给疏通了,让牛群过去。”

    他生气地怒视着她。

    “是你自己选的,要回她身边的,你们这几天试地怎么样?”

    “你想借兵,用什么还?”他反问道。

    “他们本来都是为你做事。”

    “陪我睡一觉。”

    这次换成她怒视着他了。

    “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她看着周围那些近卫军,他们立刻向后转,躲地远远的。

    “我之前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说你分居了,现在你打算回去,你就不该再来找我,这么做不道德。”

    “我不会跟你耗,就像患了耗热病一样,患病之初也许诊断困难,如果没有采取行动,随着时间流逝,就会变的诊断容易,治疗困难了,你不担心英国了?”

    “爱尔兰要分出来也好。”她赌气一般说。

    实际上如果爱尔兰脱离了英国的统治,说不定就不会遭遇1845年饥荒那样让人绝望的灾难了。

    “你这是顾问该有的态度吗?”他又问。

    “谁要当你的顾问?”她赌气地说,转身就要走。

    “我治理的法国还没有缺钱到要靠卖官增加收入的地步。”拿破仑在她背后说“你想不想知道从荷兰运到安特卫普的是什么?”

    “诱饵。”乔治安娜回头看着他“你早就想到了英国会用俘虏换土地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用俘虏换土地,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你跟我说,让我下命令把矿山的重挽马拉去犁地?”

    她点头。

    “我没答应你,我要用这些马做其他事。”

    “你干什么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愚人金’这种金子?”

    “那根本不是金子,是黄铁矿……是你散布的谣言?”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理解大炮是我的贴身秘器这句话的?”

    “三角函数,还有力学,这些知识都记在你的脑子里。”

    他看着她摇头。

    “错了?”

    “大炮是一种武器,它能让在我受人威胁时反击,战争对其他统治者来说是为了瓜分一块土地,对我而言却与生存休戚相关,我不会在生死攸关的事上犯糊涂,这次我去里昂不是为了陪约瑟芬,是几个月前就已经订好了,附近各省的官员都在等我,去西部兵团是为了防御你们英国的战舰登陆,你们的海军上了陆地就不是我的对手,同样在大炮的攻击范围内,你们也不是对手,你们只能在海上袭击落单的船舶,这有什么值得你们得意和骄傲的?”

    “你知道最适合女人的武器是什么吗?是爱情。”乔治安娜笑着说“你觉得你被打败了吗,利昂?”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他挑衅一样说“看有没有人袭击我的‘运金船’。”

    “海面不一定会结冰。”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海水现在有多冷,我的圣诞礼物你还没有送我,咱们就赌这个怎么样?”

    他有些傲慢地说。

    “要是我赢了呢?”

    “我随你处置。”

    “我让你学狗叫你会学吗?”

    “你那么聪明,当然不会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了。”他自以为幽默地坏笑着说。

    “什么机会?”

    “学习的机会。”

    她没有听懂,一个近卫军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滚!”她怒吼着,转身去找正在学爬树的德尔米德去了。

    “你想不想去西部阅兵?”波拿巴在她身后说。

    “不去!”她斩钉截铁地说,阅兵结束后,如果英国人攻过来他还要打仗,她去了要帮哪头?

    “把孩子带走。”就在她即将从近卫军手里接住德尔米德时,波拿巴忽然说道。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近卫军就把德尔米德抱走了。

    “所有人,向前迈50步。”波拿巴命令道,然后那些近卫军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一样,一起齐步向前走。

    那个长相清雅的荒野雄狮走向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你想不想听故事?”就在她要跑的时候,拿破仑忽然说道“是有关那条地毯的故事。”

    “不。”她下意识地拒绝道。

    “我可以在野餐的时候告诉你。”他强忍着兴奋般,盯着她说道。

    “你才不是真的想野餐。”她畏惧地说“我不会上当了。”

    “求你。”他哀求道“请你答应我,美丽又迷人的小姐。”

    “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她低声说。

    “什么条件?”

    “你不能对我做无礼的事。”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行啊。”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彬彬有礼地说“我保证。”

    “我不想野餐,外面都是雪。”她指着结冰的湖面说“我想滑冰。”

    “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她轻柔地说“那个地毯的故事我们回去说怎么样?”

    他沉默了。

    “下次我们春天来吧。”他片刻后说“那时花园里的花应该都开了。”

    “行啊。”她朝他伸手“走吧,我们去滑冰。”

    “要叫上小家伙吗?”他牵着她的手问道。

    “等我把你这个大家伙教会后再说吧。”她捏了一下他希腊式的鼻子说,结果他一下子将她抱紧了。

    “我本来还想看里昂的凯旋门。”他在她耳边说“后来我发现我并不要什么凯旋门,也不要什么仪式,更不在乎那些无意义的虚文,我是你的狮子,我想要的是你。”

    “我丈夫会来的,你还害怕和他决斗吗?”

    “我找了代理骑士。”荒野的狮子说“或者说是代理巫师。”

    “我知道你肯定会作弊,但你也要提醒代理你的那个人留神,西弗勒斯也会作弊。”她低声说“我既不希望你赢,也不希望他输。”

    “你已经告诉我你心里的答案了。”他一脸幸福地松开手,然后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一开始只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紧接着就变得不可遏制,热得让人头脑发昏。

    “不,停下!”她按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他喘着粗气反问。

    “我想滑冰!”她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我知道这个森林的名声。”

    他松开了手,停止了对另一种“运动”的诉求。

    她连忙把裙摆给放下,而且把他揉皱的地方给弄平了。

    “我不想看到白色了,那让我想起波旁王室,把你的衣服染成别的颜色。”他下命令般说道。

    “包括外裙吗?”

    “不,只有我看的那些。”他亲呢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冰湖那边跑,看起来又充满了活力,并对滑冰这件事非常雀跃。

第七十三章 “完美怪物”

    在唐朝末年,人们在生产火药时开采出硝石,既而发现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使得水降温到结冰,自此以后便有了夏天制冰的方法,生意人将糖加到冰里吸引顾客。

    海水给人的映像是不会结冰的,江河水会结冰,塞纳河就结冰了,从16世纪后半期开始,欧洲就进入了“小冰川期”,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中的葡萄酒都结冰了。

    在近岸海域,由于水深较前,当温度剧烈降低,比如遭遇强寒潮,海水会迅速结冰。一旦海冰形成,可溶性盐就会被水的结晶过程析出,造成未结冰的海水盐度迅速升高,密度变得更大,冰点变得更低,这时候如果有海浪搅动,就会出现“冰水混合”的现象。

    硝石不仅可以用来做火药,让大炮发射炮弹,也可以用这种方式达到战争的目的,只要将英国海军的军舰给困在了海边,那么失去了机动的海军军官们就只能下船,向骑着马踩着冰来的法国陆军投降了。

    自然力是人类不可控制的,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在土地上,在气候中与各种生物共生,在人类活动中既有破坏,也有建设。拉纳被派到了安特卫普修筑防御工事,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斯德尔河的入海口附近建造堤岸,让吃水较深的英国海军军舰进不了内河。

    一般来说船舶吃水深度越大,装载能力就越大,那些火力强的英国战舰被堵在海湾开不进港口,以18世纪的滑膛炮射程是不能对那尊巨大而碍眼的“阿波罗”铜像怎么样的。

    《亚眠合约》在不少英国海军的眼里根本就是亡国判决书,当然是能破坏最好。法国有丰富的铁矿资源,但优质的矿产并不多。黄铁矿一般不作为炼铁的材料,而是提取硫磺制取硫酸的原料,这些“废物”如今被重新利用了,它看起来非常像黄金,经常被骗子用来行骗。

    拿破仑爱打牌,也爱出千作弊,每次赢了又会良心不安,把赢的钱还给人家。

    这一种“玩法”和他在埃及金字塔之战大战马穆鲁克并不一样,并不是靠人力,而是更多地借助了自然之力,类似小孩子的化学实验游戏而已。

    在炙热的沙漠里,喝上一杯凉饮是很惬意的事,总司令以前在埃及就干过。在经历了初始的艰难之后,法国远征军在埃及站住了脚,并且将大本营迁到了吉萨,当时穆蜡德别伊的美丽宫殿里一个奴隶都没有留下,内部的装饰一点都不像欧洲的宫廷,军官们觉得很新奇,到处参观那个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宫殿。

    参观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些套着上等里昂绸子并镶嵌着金穗的沙发,一些欧洲艺术品,花园里长满了美丽的林木,葡萄藤上结满了丰硕的葡萄。

    那里有个装满了果子酱和糖果的餐室,毛毯、瓷器和银器的数量也很多,于是军官们就在三百艘埃及船舰猛烈燃烧的烈火照耀下开了一个小型的餐会,剧烈的火光将开罗所有寺院的塔尖都照得格外清楚,甚至连金字塔的轮廓也照了出来。

    等高级军官享受地差不多了,他们就回去告诉士兵关于葡萄园的消息,于是士兵们成群地闯了进去,将别伊和基阿希夫留下的一切都给抢走了。

    那条镶嵌金丝的地毯并不是苏丹的礼物,却也不是抢劫的战利品。每年开罗都要派朝圣的队伍给圣卡阿巴送去地毯,拿破仑命开罗卡拉乌清真寺里的织毯工人将这个“送给苏丹”的礼物做得比平常的更华丽一些,并且要在上面绣上更多的格言,结果这导致了织这条毯子花了更多时间,一直到他离开埃及毯子都没有织好。

    后来回国的学者们将这条毯子,连同在埃及的文物一起带回了巴黎,莫名其妙得进了拿破仑的私人仓库,然后就被乔治安娜给发现了。

    她看不懂阿拉伯文,但是巴黎有的是懂阿拉伯文的翻译,她还以为那条写满了格言的毯子是“苏丹送给”拿破仑的。

    然后她就命人做了个架子,将那条毯子给铺在上面,挂在了杜伊勒里宫的餐厅里,作为两国“和平与友谊”的见证。

    将军们笑得非常开怀,当天又在餐厅举行了一次聚会,和上次在别伊家一样,吃的是果子酱和糖果,只是喝的不是凉饮,而是葡萄酒。

    墙上的壁画还没开始画,但他们已经知道是要画法军翻越阿尔卑斯山了,头顶的吊灯也要换成威尼斯的手工玻璃,对于这些安排他们没有任何意见,就连吹毛求疵的文官们也对这种装潢没有指手画脚,怎么样也比以前的路边咖啡馆要好得多。

    就是他们觉得那张挂毯应该换一个地方,拿破仑干脆将那本来该当作礼物的礼物给了土耳其使节,让他带回去送给阿卡巴苏丹了。

    也就那么凑巧,他在君士坦丁堡安排了一个常驻使者博珊先生,他是一个有学问的天文学家,他设法与土耳其外交部列伊斯·厄奋迪建立了关系,当时因为卢森堡政府的缄默,妨碍了拿破仑的外交活动,他一时都忘了君士坦丁堡有这么一个外交官。

    但是乔治安娜安排人在天花板上画的星座图让他想起了博珊先生,托马斯·格兰尼特所担心的法国和奥斯曼帝国建交的事就是这么来的。

    拿破仑的心情是如此的好,以至于发现乔治安娜有一条英国的羊毛披肩也不发火,甚至于还将它围成了一条短裙,看看她穿着这种苏格兰格子短裙是个什么样。

    他没有去杜伊勒里宫住,也不住卢浮宫的套房,而是带着乔治安娜又回了大特里亚农宫,重新住在了温室里。

    温室的暖气让室内温暖极了,不生火也感觉不到寒冷,国王植物园改造的办公区也让来这里等候的官员们觉得很舒适,以至于他们都不怎么愿意回家了。

    塞夫尔陶瓷厂的中央供暖正在设计、建造中,官员们已经开始预定镇上的房子了。

    而拿破仑也在一次午后闲暇的时间,告诉了乔治安娜他“听不懂”夏普塔尔建议人工种草的真实原因。

    作为牧场和耕地的土地价格是不一样的,草地的价格大约是谷物耕地价格的4到8倍,如果开放人工草场,那么就有可能产生为了追求获得更高利润,将原本的耕地变为牧场出售的投机生意,让本就存在严重粮食危机的法国更加雪上加霜。

    前几届政府借了不知道多少外债来赈灾,法国的信用等级一直上不去,这才需要荷兰来进行国际贸易。

    土地投机造成的危害目前是看不到的,但是造成的问题同样严重,于是拿破仑只好假装听不懂下去,直到想到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在此之前法国人民依旧要过为了粮食安全担心受怕的日子,好在最紧缺的粪肥问题目前用巴黎积累了几个世纪的粪山暂时解决了,荷兰也在用人粪肥灌溉,效果还不错,甚至超过了英国的亩产。

    荷兰和比利时一样有很多沼泽湿地,用风车将水给抽走了,将沼泽变成了适合种植的良田。

    以前在埃及的时候拿破仑就梦想过,怎么将那片土地变得更加富饶。

    他要建很多风车,还要修水闸,亚历山大港将重新变成一个富裕的城市,环绕它漫出岸边的尼罗河水将让近郊肥沃起来,住在这些土地上的人们也会精神愉快、身体健康,最关键的是安全。

    路易九世也曾经到过亚历山大,他是个虔诚的信徒,每天作两次弥撒,就寝前必读《圣母经》,他毫不吝啬地捐钱给教会,并成为方济各修会的一员。

    如果拿破仑的军队在1798年的军事行动也和路易九世一样,在7、8、9、10、11、12这六个月里不离开亚历山大郊区,那么他们就不会在罗塞塔、达曼胡尔等地构筑防御工事,并且有大炮和部队的掩护,会和开罗、吉萨一样,面对上万马穆鲁克骑兵和上万阿拉伯骑兵、四五万土耳其兵。

    圣路易不会利用自己的条件,在祈祷中度过了八个月,他本可以巩固自己在这个国家的地位。

    拿破仑和卢森堡的议员们商量和英国议和,主要还是纺织业的问题,工业革命后英国商品的竞争力太大了。

    格兰尼特说英国可以送拿破仑一条镶了金线的毯子,让他挂在杜伊勒里宫的墙上,如果塞里姆三世苏丹也送了一张毯子过来又要挂在什么地方呢?

    以前在埃及的时候,拿破仑是把法国国旗和奥斯曼帝国的国旗并排着放的。也幸好圣卢克宫的马尔斯厅旁边有个会客室,那个地方也被布置地像咖啡馆一样,乔治安娜的新任务就是要把那里布置地像招待“国宾”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要有奥斯曼帝国的风格,一如别伊的宫殿有欧洲的风格一样。

    这种甜蜜而温暖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一阵北风忽然刮起,天气变得比往常还要寒冷为止。

    这一天也距离他检阅西部兵团近了。

    他没有带乔治安娜,也没带约瑟芬,自己一个人坐上了马车,在近卫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巴黎。

    他走后没多久,乔治安娜就写信给了卡普拉拉,这一次她不想忏悔,她想祈祷,虽然她知道有很多人在诅咒那个科西嘉怪物早点死。

    他这一去,快则三天,慢就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了。如果只是去三天,带那么点衣物也够了,就怕拖的时日太长,她还要给他准备别的衣物。

    她曾经也为另一个人准备过衣服,他和瘦小的科西嘉人一样不爱时尚打扮,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油腻,看起来很不讨人喜欢。

    如果她能更聪明一点,找到决斗之外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好了。

    不论是失去哪一个,她都会觉得很难过。

    把白日梦当真的人,这世上可能就只有她一个了吧。

    她苦笑着,开始提笔写信,这一次她不打算用打字机,因为手写的书信她觉得会更虔诚。

第七十四章 鸣响的管风琴(上)

    通过《教务专约》拿破仑获得了重新划分主教管区,以及提名主教的权力。

    他认为控制了主教就控制了他手下的教士,这样就可以不用亲自监视他们了。

    法国大革命时期,制宪议会通过《教士公民组织法》,教士、主教和大主教不再由教皇任命,而是和国家官员一样,由公民选举产生,当选者由上一级教职授职,主教需大主教守职,新任主教以上教职人员只需信高教皇,表示属于同一信仰,不再需要去罗马向教皇购买法带,还废止了“首岁教捐”,薪俸由国家支付,主教会议替代原先享有特权的教务会议,并参与主教区的教务行政。

    同意这个法案并宣誓效忠的教士称为宪政派教士,反对者被称为反宣誓派教士,这些反宣誓派教士成了法国大革命的导火索,而这些教士后来也以残忍的方式被杀死了。

    卡普拉拉要求宪政派教士承认错误,他们反对承认,于是教务专约曾经一度陷入无法谈下去的僵局。罗马声言不会为教务专约中任命的宪政派主教授职,而波拿巴毫不动摇地决心迫使教皇同意了对十二名宪政派主教的任命,同时十六名已经提交辞呈的反教务专约的主教也被任命了。

    代表法国谈判的主教贝尼埃用模棱两可的方式,说宪政派的主教已经口头发表了声明,他最终获得了奥尔良主教的位置。

    除了他之外,拿破仑还在10月7日派了参政院的参政官波塔利斯担当督导官,此人是个高度虔诚的信徒,同时也是民法典的制定者之一,但他不久之后就做出了很多让步,在一次宗教会议上,让宪政派主教几乎没有反抗就顺从了。

    拿破仑对此很不满意,这才让他有了让西耶斯去对付卡普拉拉的念头。

    前督政西耶斯想要发动政变需要接住拿破仑的力量,结果没想到拿破仑居然成了第一执政,他自己被分到元老院当议长,负责礼仪有关的事务。

    拿破仑要议会各院同意教务专约,这一次他遭到了参政院的公然反对,10月12日的会议吵地天翻地覆。

    立法院选举了反宗教《宗教的起源》一书作者迪皮伊为主席。

    保民院中几乎一致反对教务专约,拿破仑气地当场发了火,反对派这时找到了法国和俄国签订的和约,他们严厉地批评了这个和约,因为和约里讲的是“法国的臣民”而不是“法国的公民”。

    1月4日那天,波拿巴撤回了所有提交给议会的议案,使得议会各院处于“法律禁食”状态。

    3天后的1月7日,参政院宣布议会各院会期因此被认为已告结束,并且宣布着手更换共和国十年任期已满的五分之一的议员。鉴于宪法中没有规定卸任成员的选定方式,此问题就提交给了元老院。

    “我觉得比起祈祷,现在您更需要知道目前巴黎的状况。”卡普拉拉说“而且你要想办法禁止贝纳多特将军继续驻扎在塞夫尔。”

    “为什么?”乔治安娜心惊胆战地问。

    “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的军官都无条件服从波拿巴,贝纳多特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

    “别以为他真的喜欢陶器厂的工作。”卡普拉拉打断了乔治安娜“他是个握剑的士兵。”

    “你该不会以为他会挟持我?”

    “还有莱蒂齐亚,要么你们就和我一起回巴黎,要么就不要给他过桥的权力。”

    “塞纳河冻成这样,他想从那儿过河都一样。”乔治安娜开始转圈。

    “上次刺杀事件后,是谁在保护杜伊勒里宫?”卡普拉拉问。

    “我听说是巴黎第17军区的步兵。”

    “那你知不知道17军区的统将是谁?”

    “请告诉我,父亲。”乔治安娜哀求着。

    “阿道夫·爱德华·卡齐米·约瑟夫·莫尔捷,他的母亲是英国人,曾在一所英文学院接受教育,我觉得你可以趁此机会去拜访一下他,感谢那几天他给予的帮助。”卡普拉拉平静地说。

    “还有什么是需要我知道的?”

    “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卡普拉拉问。

    “他陪我的时间不多,而且他更喜欢跟我聊他以前打仗的故事。”

    “他把贝纳多特从西部军区撤下来,自己去西部军区是什么原因?”

    “防止英军登陆。”乔治安娜说。

    “我以为和约已经签了。”

    “那只是草约,何况签订了和约也可以撕毁……”

    “他又有军事行动?”卡普拉拉打断了乔治安娜。

    “没错。”

    “什么地方?”

    “他要在安特卫普修建一座巨大的铜像,和罗德岛的阿波罗神像一样,那需要很多钱,他让荷兰人将钱用运金船送到安特卫普,我想英国战舰会袭击它们。”

    “为什么?”

    “想想那尊塑像的造型。”乔治安娜看着卡普拉拉的脸说“英国人觉得那是一种侮辱。”

    “我的上帝,他怎么会这么做?”卡普拉拉惊呼。

    “因为康华里加了两个条件,要赔偿奥伦治公爵失去锡兰的费用,以及法国割让多巴哥赎回俘虏。”她顿了顿“而且英国好像还是不愿意从马耳他撤走。”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卡普拉拉笑着说。

    “猜猜看,父亲,为什么我会这么看着你?”乔治安娜挥舞着手“您又是为了什么被绑架,又为了什么会失忆?”

    “哈哈哈。”卡普拉拉大笑着想敷衍过去。

    “我不想去巴黎听议会的人吵架。”乔治安娜疲惫地说。

    “贝纳多特现在只是个参议员,他手里没有兵权,就算他单枪匹马过河也没用。”卡普拉拉说道“你可以让第十七兵团驻扎一队士兵在那里,你自己亲自守在那个地方。”

    “什么?”乔治安娜不敢相信地说。

    “塞夫尔旁的那个英国小镇和当地人发生了冲突,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塞夫尔的镇民正打算‘攻打’那座军营,我想你可能需要武力才能维持秩序。”

    “我的……他们是为了什么起了争执?”

    “坟墓,塞夫尔的镇民认为是英国人为了某种邪恶的研究盗掘了他们亲人的尸体,他们要求搜查英国小镇。”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想学医就必须要解剖尸体,可是自愿捐献尸体用于解剖的人很少,于是盗尸贼这个职业就应运而生了。

    夏天的尸体恶臭腐烂地很快,冬天正好是盗尸猖獗的时候。

    “他们怎么知道肯定是英国人干的。”乔治安娜不服气地说。

    “英国镇民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但法国人不相信他们。”卡普拉拉说“我记得你获取了裤装许可证,你是不是该把裤子换上了,乔治安娜。”

    “不。”乔治安娜立刻说“比起穿裤子的士兵,他们更需要一个穿长袍的法官。”

    “你想独自去?”

    “我当然需要士兵,但我不打算找17军团,凡尔赛还有那么多人。”乔治安娜说“我不觉得该轻易调动军队,父亲,路易十六就是频繁调动军队,才让市民觉得恐慌,然后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好吧。”卡普拉拉点头“需要我陪你吗?”

    “当然。”她焦虑地说“我在塞夫尔镇民的眼里也是新教徒。”

    “你是新教徒么?”卡普拉拉问。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卡普拉拉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个隐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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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