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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鸣响的管风琴(中)

    除了“人民需要宗教,你不是人民”这句话以外,拿波里昂尼还对乔治安娜说过一句话,“不要忘了,我们统治着三千六百万子民,其至少有一千八百万人是只会人云亦云的儒生妪妇”。

    即便是“独裁者”、“暴君”,拿破仑也不能完全无视舆论,在和英国商谈和约期间报纸热议的话题是《教务专约》。

    和那些拒绝教会回归法国的议员相比,在埃及宣称自己信仰***的拿破仑都可爱地多。女人是最容易被这帮教士给控制住的,幸好乔治安娜是个女巫。

    她感觉得到卡普拉拉想要操控她,即便是温和的教士在一个柔弱温顺的女人面前都会不自觉地表现出自己的强势,这是男子的天性。

    而女人会不会被他们给唬住要靠自己的见识,或者说是有没有见过市面,没点水平怎么可能做教皇的特使,还把拿破仑政府的高官一个个驳倒了,甚至需要前督政亲自出马。

    有时兵力在精不在多,当年围攻凡尔赛的有七八千妇女和几百个男子,保护凡尔赛的有布洛伊埃公爵在凡尔赛搜集的25000士兵,然而这些士兵不会对女人动手,数量再多也是个摆设。

    尼卡暴动的时候,贝萨利留的草原骑射手,以及蛮族雇佣兵就敢对汇集在赛车场里的群众动手,当时人民选了一个新的皇帝,为他戴上了一个金项圈作为皇冠。

    在那样的混乱中,新皇帝伊帕迪奥斯只能靠自己的力量逃走,在史书上他只出现了这么一次,后来就没有了踪影,也许他就这么死在混乱之中了。

    拿破仑指挥军队向群众开炮是获得了督政府允许的,而且隔着一条塞纳河,距离那么远,开炮的士兵感觉不到那种血腥。

    如果是近距离的话,那些犹豫不决的士兵就不如瑞士雇佣兵好用了。

    瑞士人是外国人,他们收的是国王的薪水,当然要为国王作战。

    所以乔治安娜不想听卡普拉拉说的,去找莫尔捷,虽然他的母亲是英国人,而且还接受了英式教育。

    近卫军指挥官一正一副,拿破仑带走的是让·巴普蒂斯·贝西埃尔,他把达武留在了凡尔赛。

    虽然约瑟夫·波拿巴去了亚眠,但巴黎总督让·安多什·朱诺还在,找他们任意一个都要比直接闯17军区军营找莫尔捷要好的多,于是她在打扮的时候让米歇尔和菲利斯去了凡尔赛,请达武陪她去一趟塞夫尔。

    男人面对女人绝大多数都会心软,除非是吕西安那种天性薄凉的,又或者是女方和威尔士王妃一样,她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穿上裤子之后他们就不会将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了。

    她没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明艳动人,而是戴上了一朵从温室里才摘下来的白色菊花。欧洲人没有扫墓送菊花的习惯,但墓地周围都有菊花,白菊花代表哀伤,黄菊花代表不忠,戴上白菊花之后她又给自己涂了一点玫瑰色的腮红和粉色的口红,否则白色的皮肤、银灰色的头发、还有白色的菊花,组合在一起就跟鬼一样了。

    她穿的是黑色的长袍,就是拿破仑送给她的那件,黑色参加葬礼最合适不过,虽然上面有一层金色的刺绣,只是这一身太单薄了,她又把格兰尼特送她的羊毛披肩给围上了。

    “我看起来怎么样?”乔治安娜问苏菲和玛蒂尔达。

    “好像不够保暖。”苏菲说“户外穿太少了。”

    “我们不会在外面呆多久。”乔治安娜思考着,她要把“仲裁法庭”安排在什么地方?

    塞夫尔距离圣卢克不远,但鉴于现在的形势,她觉得还是别去元老院那边“惹是生非”,去英国人的地方就要开军营的门,那些闹事的镇民会趁机冲进去的。

    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塞夫尔的桥头堡,那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士兵出现在那里也不会显得很突兀,现在还没到需要镇压民间动乱的地步。

    拿破仑在埃及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当时法国工兵把当地人的墓地给毁了,人群聚集在他的驻地外面。这些当地人派了二十个代表向拿破仑申诉,他们穿过大门的时候人群没有趁机涌入栅栏庭院,拿破仑用款待大舍伊赫的礼节款待这些情绪激动的代表。

    “去准备一点热巧克力,还有把瓷器带上。”乔治安娜对二人吩咐着“等会儿我要待客用。”

    “是。”

    打扮完毕的乔治安娜就去找德米尔德去了,希望那些激动的人看在孩子的面上会更注意自己的言行。

    等达武带着近卫军来的时候,乔治安娜已经上了那辆英国纯血马拉的马车上了,卡普拉拉的马车在后面跟着,他车上的牧徽对信徒来说会很管用。

    她也说不准这是不是巧合,拿破仑前脚刚走,乱子就接踵而至,就像有人打算趁他不在的时候闹事。

    等达武走近了马车,苏菲将门给打开了。

    “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知道。”达武回答。

    “你去把当事双方代表请到塞夫尔桥的桥头堡来,客气一点,但他们要是对你们动手,你们就还击,你们带了什么武器?”

    “火枪和长枪。”达武说。

    “有重武器没有?”

    “您要用炮?”

    “还不至于那个地步。”乔治安娜说。

    “不如用管风琴枪。”米歇尔说道“我刚才在军营里看到了。”

    “你既然看到了,怎么不让他们带上?”乔治安娜有些恼怒地说。

    米歇尔吓得不敢做声。

    “对付镇民用不上。”达武立刻说道。

    “上次我和第一执政去酒馆,他跟我说过一个故事,当民众冲进杜伊勒里宫的时候,因为路易十六命令瑞士雇佣兵不许向民众开火,最后瑞士佣兵的尸体堆成了山,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在你们的身上。”乔治安娜不顾有小孩在旁边,对达武说道“暴力无法阻止激情行事的人,当他们觉得自己不再安全的时候才会退出游戏,我的目的是让他们退缩。”

    “我明白了,夫人。”达武说道。

    “需要教士给你赐福吗?”乔治安娜问达武。

    达武看了眼卡普拉拉的车,笑着摇头。

    “希望子弹不认识你,将军。”

    乔治安娜说完,苏菲就把门给关上了,很快马车开始奔驰起来。

    等马车驶远了,米歇尔还是战战兢兢。

    “你的建议很有用。”乔治安娜柔和得对米歇尔说“但我不会为此向你道歉,你知道为什么吗?”

    米歇尔摇头。

    “你在家里也和父亲这么说话吗?”

    “妈妈让我要谨言慎行。”米歇尔说。

    “我所接触的法国男人其实根本不在乎女人的意见和想法,他们反而希望女人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这肯定和社交圈里那些男人围着女人转,男人猜测女人的想法相处模式不一样,利昂很少哄我,我生气也要看他的心情,只会高喊‘反对’是得不到他分出资源和权力的,甚至女人连穿裤子的权力也被他限制了。你父亲将你留在这里肯定是希望你能多看多学,以后你的丈夫会很仰赖你的意见,你觉得要是你像刚才那样,他会怎么想?”

    米歇尔困惑得摇头。

    “我一开始以为你会和那些娇气的小姐一样欺负菲利斯,但我觉得反倒是菲利斯有点欺负你,她是不是仗着有亲戚在近卫军,所以把不喜欢做的事都给你做?”

    米歇尔没说话,也没点头。

    “那些旧贵族有点欺负人,他们把礼仪用得太过火了,新贵族不知道这些规矩,进前厅也要敲门,我才显得那么自由随性的,你也没有那么特意维持宫廷礼仪,现在我要你把你学的礼节在客人面前展现,等会儿苏菲辅助你。”

    “是。”米歇尔低声说。

    “害怕吗?”乔治安娜问德米尔德。

    他摇了摇头。

    “等会儿我掐你,你记得要哭,懂吗?”

    “叔叔说男人不可以哭。”德米尔德说。

    “你是男孩,不是男人。”

    “我不会哭,哭了也没用,妈妈还是不在家。”德米尔德小大人一样说。

    乔治安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会成为第一执政的继承人吗?”德尔米德问道。

    “这取决于你能不能活到成年。”乔治安娜温柔得说“以前第一执政很担心别人会暗算他,吃东西吃到一半就会吐出来,你也要小心别人给你吃的东西。”

    德尔米德点头。

    “你敢不敢种痘?”

    德尔米德点头。

    “过几天他回来了我安排医生给你接种。”乔治安娜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我的小莱茵。”

第七十六章 鸣响的管风琴(下)

    管风琴枪和加特林机关枪一样,因为沉重需要放在轮子上,又或者是放在固定的地点架设,很适合在狭隘的地点作为防卫大批敌人冲锋用,比如桥头堡这种地方。

    但管风琴枪不像加特林机关枪,发射了一排后必须靠人力一支支得重新填装,对于这种东西乔治安娜一点改良的兴趣都没有,她巴不得它从这个世界消失。

    在得知了乔治安娜的来意后,负责守这个桥头堡的让·皮诺上尉当然不会不借地方给她,但他觉得她其实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到皇家瓷器厂去。

    几乎塞夫尔所有的镇民都有人在瓷器厂工作,可她觉得那里是贝纳多特的地方,后来是达武派人说镇民和英国代表都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她才调转回头。

    贝纳多特是6月份提拔为西部军团的,当时谣传英国人要登陆,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保王党作乱。

    之后没多久他就被从西部调回了,在参政员当一个可有可无的议员,再然后他就被安排处理陶瓷厂的事了。

    塞夫尔陶瓷厂是皇家专享的,工厂的办公楼被修建得如同皇宫,看起来非常富丽堂皇。

    入口处放了两个猪肝红色的花瓶,足有一人多高,可是里面并不插花,只是毫无使用价值的摆设。

    乔治安娜无从得知拿破仑那么“折磨”贝纳多特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贝纳多特没有来见她,负责给她引路的是陶瓷厂原本的厂长,他带着乔治安娜和卡普拉拉去了会客室,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双方镇民正隔着桌子互相瞪视。

    “苦主”那边很好认,他们穿着皱巴巴、发黄的衬衫,而另一边则穿着浆洗得很干净,还熨烫过的衬衫,外套的材质也很名贵,就算不是贵族也是有钱人。

    她一直都没发现,塞夫尔(sevres)的拼写方式和西弗勒斯(severus)居然那么相近,那个穿着黑衣的英方代表让她差点看错了,后来等脑子清醒之后她才发现那人不论是身高体格还是长相都和西弗勒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会客室的门一被打开,双方代表就站了起来,英国人站得笔直,朝着乔治安娜鞠躬行礼,法国人则把帽子摘了,很谨慎得打量着她。

    “你好,先生。”乔治安娜朝着似乎是领头的那个法国人伸出手,那人愣了一下才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呃……”那个年纪最大的老人搜肠刮肚得想找恭维的话,乔治安娜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都请坐吧。”她冷冷得说,然后走向了壁炉旁的位置,那是他们特意为她空出来的。

    苏菲和米歇尔将她带来的热巧克力和瓷器给双方都摆上了。

    这种甜蜜的气味理论上能安夫人焦躁的精神,等坐下之后,她把德米尔德抱在怀里,然后看着双方。

    “都喝点吧,现在是特殊时期,别浪费了。”

    法国人那边立刻拿起杯子喝了,英国人则遵循着礼仪,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没喝了。

    乔治安娜在这三个英国人里寻找格兰尼特,却没发现他的踪迹,倒是参加过上次塞纳河招待会的一个商人在此,他察觉到乔治安娜在看他,立刻微笑着点头。

    “我到这里来,是因为听说了你们之间的矛盾……”

    “肯定是他们干的。”乔治安娜话都没说完,法国人这边的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就指着英国人那边大声叫道。

    “你的证据呢?”乔治安娜不等英国人开口就问道。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法国青年不服气地说。

    乔治安娜看着卡普拉拉,他正站在门口冲她微笑。

    “你们听说过开普勒这个人吗?”乔治安娜问在坐的男士们。

    “我听说过。”英国人那边率先回答。

    “我也听说过。”法国人那边也不甘不愿地回答。

    “那你们知不知道开普勒的母亲是谁?”乔治安娜又问。

    这次没人回答了。

    “他的母亲曾被村里人指控是女巫,罪名是用巫术让一位妇人生病了,她被送到了宗教审判所,她的儿子为了给她辩护搜集了很多证据,后来才发现她因为脾气暴躁容易得罪人,那个生病的女人是诬告她的,如果你们指控是这几位先生实施的盗尸行为,那么请提供相关的人证和物证……”

    “只要他们打开门给我们搜查。”法国镇民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搜查后没有发现证据呢?”乔治安娜问。

    “我们赔礼道歉!”法国镇民火气十足地说。

    “你们的道歉我们不接受。”英国镇民冷冰冰地说。

    “那个墓园,你们谁在管理?”乔治安娜问两边。

    这次谁都没有说话了。

    “没人?”

    “在他们出现前这样的事没发生过。”法国镇民冷声说道。

    “那些墓里埋葬的是你们的亲人?”乔治安娜又问。

    “是我的堂妹。”那个激动的法国镇民压抑地说“她今年才20岁。”

    年轻女性的尸体无疑更有价值,能卖高价,不过她觉得这种话法国镇民们并不想听。

    “你们怎么不将她埋葬在教堂的墓园?”乔治安娜问“至少教士可以代为看守。”

    法国镇民们一起看向卡普拉拉,卡普拉拉现在就是一副教士的打扮。

    “大一点的墓地都会有守墓人,我上次去过那儿,墓地根本没有人管理,到处都是荒草,而且墓碑也乱七八糟,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亲人的?”

    法国人没说话。

    “即便是审判国王也有他的信做证据,如果有守墓人的话至少可以有个人证,我们现在不是黑暗时代了。”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

    “不能就这么算了。”苦主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英国人傲慢地说。

    “我还有个故事,你们想听吗?”乔治安娜看着英国人说。

    “请说。”

    “玛丽安托瓦内特有个叫让娜的侍女,她冒充皇后的签名和信件,骗取了一位红衣主教的信任,成功从一个珠宝商手中骗取了一条昂贵的项链,虽然事后发现王后是无辜的,但她的名誉和威严都受到了损害,而发生这种事是因为她太粗心大意,没有做好应有的防范,才给了让娜这种人可乘之机,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承担罪名。你们也一样,英国也发生了很多掘墓的事件,你们身在国外更要慎重。”

    “你说该怎么处理?”英国人有些桀骜不驯地说。

    “根据萨利克法规定,受害者有接受和不接受补偿的自由,盗尸者禁止与任何人交往,直至受害者的父母接受补偿,准许他返回人群为止,如果这几位先生们不接受你们的补偿,你们就不与塞夫尔镇上的人来往。”

    “我们为什么要给补偿?”英国人激动地说。

    “我说了,为你们的粗心大意,你们在这段时间被法国人热情接待,所以疏于防范了对吗?”乔治安娜厉声说“你们就没想过这是有人恶意搞破坏,挑拨英法之间的关系,让和谈进行不下去?”

    这就是英国的特点,别的国家是为了政治利益牺牲经济利益,英国是为了经济利益牺牲政治利益。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乔治安娜用英语说“想想刚才你们在军营遇到的,我正是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才让你们从城里搬出来的,幸好镇上的人没有巴黎市内的多。”

    “我明白了。”那个参加过招待会的商人对乔治安娜用英语说“你觉得该给多少补偿合适?”

    “你要先说服他们接受你们的补偿。”乔治安娜用法语说,指着几位“苦主”说道“还有,尽快完善墓园的管理,不能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

    “我堂妹的事怎么办?”法国人问。

    “报警处理,就算要搜查也是警察去搜,你们没有执法权。”乔治安娜厉声说道“需要我叫富歇来教你们怎么报警吗?”

    法国镇民一起摇头。

    “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乔治安娜问卡普拉拉。

    “是口头协议还是用纸立下契约?”卡普拉拉微笑着说。

    “契约。”那个一直沉默着的法国领头人说。

    “找个公证人来,另外,你们两个,给我出去。”乔治安娜指着英方和法方最激动的两个人说。

    “请跟我来吧,先生们。”陶瓷厂的厂长说。

    那两个激动的人站起来,跟着他离开了会客室。

    “还需要帮助吗?”乔治安娜问。

    “我相信我们能解决。”英国商人看着乔治安娜说。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对此次不幸的事件我很难过,我也埋葬过人,知道那种感情,但我们不能因此产生更多仇恨,制造更多死亡。”

    “你们要谨慎。若是你的弟兄得罪你,就劝戒他。他若懊悔,就饶恕他。”卡普拉拉见缝插针得说“我会派教士来为那位不幸的小姐举行弥撒。”

    乔治安娜看着在坐的人们,她现在可不可以退场了?

    米歇尔搀扶着乔治安娜,她们以优雅的步伐和仪态在围观中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门重新关上后,乔治安娜才松了口气。

    “你想去见贝纳多特将军吗?”卡普拉拉问。

    “不。”乔治安娜抿嘴。

    “我以为这是基本的礼貌。”卡普拉拉笑着说。

    她和贝纳多特有什么理由见面呢?

    “那会很奇怪的。”乔治安娜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父亲。”

    “我以为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不,我可需要您的指引了。”乔治安娜嘴甜得说“求您帮帮我吧。”

    “卡普拉拉笑着摇头,率先离开了。

第七十七章 “混蛋们”

    在旧时代法国信奉天主教的人多,生育的子女也多,这就导致了一个30岁的年轻人有个人20岁的堂妹这么神奇的事。

    一般来说推举可以主事的人会选德高望重或者年纪大的,能年纪轻轻就代表苦主家里人的,通常都是读过书,或者“见过市面的”,那个激动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斯文,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这种读书人往往对教会、迷信以及黑暗的中世纪为耻。

    女孩子年纪轻轻死亡有很多原因,比如意外,又或者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自杀了,但这次那个惹出事端的女孩伊丽莎白却是因为肺结核死亡的。

    那个墓园之所以缺少人管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里面埋葬的都是烈性传染病死去的镇民,后来一些没有名字的人以及自杀者也被埋在了这里,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个类似乱葬岗的地方了。

    伊丽莎白是秋末的时候下葬的,她的母亲还没有习惯失去女儿的生活,偶尔会去墓地看看,后来就发现伊丽莎白的墓被人掘开了,里面的尸体不知所终。

    那个老女人没有觉得自己的女儿复活了,头一时间就看到了隔壁军营里住着的英国人,她直觉地认为这肯定是这些外来者干的。

    情绪激动的人们忘了还有报警处理这件事,更何况绝大多数法国人都不认为警察是为他们服务的,“宠妃”乔治安娜是英国人,掌权者怎么会为他们主持公道呢?于是就有了之前镇民要闯入英国小镇搜查的一幕。

    从1792年英法两国开战之后,英国就没有向法国派过公使了,英国侨民在法国的权益是完全没有任何保障的。

    按照正常流程,她应该直接告诉法国人该报警处理,这样英国老乡们连那笔补偿都不用给了。

    但就像英国的印度贸易和特许证一样,她用了“迂回路线”,法国人的抵触心没那么强了,这次冲突引起的对立情绪才能慢慢解开。

    关于掘墓的问题新的《民法典》里没有,在无法可依的情况下她才借用了萨利克法。

    这可能会引起别的纠纷和问题,但那也是之后的了,对英法两国的散兵来说墓碑是遮蔽物,开起火来事态就没法控制了。

    去年的八月份,当乔治安娜还在为感情问题纠结的时候,意大利都灵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震惊了整个欧洲,一支法军冲进了一个由意大利人防守的要塞,全然不顾要塞上挂着的法国军旗,将负责防守要塞的意大利指挥官给杀了。

    拿破仑气到将那支法军给原地解散了,同时也将这些意大利守军给调往葡萄牙,原来的皮埃蒙特大区由从教皇国撤军的法军负责驻守,但不论是加斯顿·马丁这样的商人,还是卡普拉拉都一致认为儒尔当继续当皮埃蒙特总督有点不合适了。

    贝纳多特曾经有过领军和担当外交使者的经历,只是他的战绩笼罩在拿破仑的阴影里,而他在维也纳当使者也因为奥地利暴民袭击法国大使馆被迫中断了。

    拿破仑打败了教皇国的军队后,督政府是希望他将教皇国给吞并了,但是拿破仑却在没有通知特派员克拉克,也没有向督政府请示的情况下与教皇庇佑六世签订了和约,几位督政们悔不当初,后悔将军权授予给了他。

    相较于其他的文武官员,卡普拉拉更喜欢贝纳多特一些,处理陶瓷厂事务对一个持剑者来说很难受,他却和那些觉得自己有钱就该享有特权的有钱人相处地还算不错,这一点在卡普拉拉看来,他做得比拿破仑还要好。

    卡普拉拉希望贝纳多特担任皮埃蒙特总督,但是他没有提交换的条件是什么,然后他就登上马车回巴黎市区了。

    等卡普拉拉的马车驶出去没多远,一个英国人过来跟她打招呼,乔治安娜看向了不远处一辆外观简朴的马车,托马斯·格兰尼特的脸在布满了水雾的玻璃后依稀可见。

    乔治安娜走了过去,登上了马车,车并没有开走,有史以来最英俊的前英国首相又用他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盯着她。

    她被看地很不自在,下意识地侧转了一下身。

    “我很高兴你披着它。”格兰尼特温柔地说。

    “说正事吧。”乔治安娜冷淡地说“海军这次会出战吗?”

    格兰尼特却往前探身,凑近了她,皮质沙发因为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你现在看起来像在服丧。”格兰尼特说“你在为谁而服?”

    “我觉得我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她想了半天后说。

    “你好像很喜欢问别人认不认识某人,那你知不知道纳尔逊是谁?”格兰尼特又问。

    “霍雷肖·纳尔逊,英国胜利号的舰长。”乔治安娜说。

    同时他还是英国皇家海军之魂,在20世纪被评选为英国最伟大的100个人物之一,她心说。

    “我写信告诉他,小心冰块。”格兰尼特低声说“阿姆斯特丹的海水可比加勒比海冷多了。”

    “万一海面结冰了……”

    “我不想担与法国媾和的污名,却也不想担怯战的污名,我的朋友既然想要冒险一试,我能做的就是保全他的性命,我们和拿破仑不一样,我们不需要胜利来获取人民的爱戴。”格兰尼特打断了乔治安娜的话“他是如此渴望被爱,即便这份爱来自敌国的女人。”

    乔治安娜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女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你打扮起来果真是个绝色美女。”格兰尼特微笑着说“我很喜欢刚才你睥睨众生的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个女王。”

    “谢谢你的恭维。”她客气地说。

    “你丈夫提供的情报,丹麦运了一船美国货到法国,其中有硝石,这些硝石会用于这次海战?”

    “也许那些硝石投进海里不会结冰。”

    “那是你不知道海水现在有多冷。”格兰尼特说“淡水河注入的的水会让冬季不太冷的时候也结冰,而被北大西洋洋流影响的区域,就算是严冬也不结冰,潮汐是复杂的,大浪和风暴会同时出现,除了上帝我们谁都不知道结果。”

    “你打算向上帝祈祷?”

    “只要能给他带来胜利,不论是战神还是穆罕穆德他都会信,唯独上帝是个例外。”格兰尼特说“是因为他需要将王冠戴在头上吗?”

    “我不知道。”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他有好多事都没告诉我。”

    “英国女人从不逃避参政,你该多在公共场合出现。”

    “我想你弄错了一点,钻石小子,经历了前朝的教训后拿破仑不喜欢女人插手政治。”

    “你该适时提醒他,我们已经停止对葡萄牙提供军事援助了。”格兰尼特说。

    “他现在不在,我怎么提醒。”她有些不耐烦地将腿叠了起来“我对议会的事不怎么熟悉,你能不能教教我?”

    “换一个时间和地点吧,你该走了,夫人。”格兰尼特将车门打开,寒冷的空气吹了进来,乔治安娜钻出了马车。

    “下一任大使什么时候到?是上次和我们一起聚会的那个人吗?”乔治安娜在车外问道。

    格兰尼特当着她的面把车门给关上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朴素的马车开走,感觉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她变成绝色美人了男人们却一个个都跑了?

    “真见鬼。”乔治安娜喃喃低语着,也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幸好她还有个小情人德米尔德,也许她可以请孟德斯鸠夫人过来给他启蒙。

第七十八章 望月圣境

    法兰西共和国八年的新宪法并没有给予第一执政统帅军队的权力,然而宪法上也没有规定第一执政不可以“随军”,因此在第戎检阅完部队后,拿破仑·波拿巴便以“随军”的名义与路易·亚历山大·贝尔蒂埃同行了。

    贝尔蒂埃也是拿破仑的心腹,虽然有司令的头衔,他却一直以拿破仑的参谋长自居,也就是说第二次远征意大利的军队实际上还是拿破仑统帅的。

    这一次拿破仑也是去的西部兵团“阅兵”,如果贝纳多特和贝尔蒂埃一样“听话”,也许他就不用从西部军团司令的位置上被撤下来。

    “历史”上说贝纳多特一直在和拿破仑做对,“历史”上还说拿破仑对约瑟芬专情呢。

    乔治安娜将法兰西共和国的宪法给放下,看着窗外的满月叹息。

    拿破仑需要胜利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而且是那种“惊诧欧洲”,赢地超乎世人想象。

    其实相比起用硝石制冰,这种近乎于魔法的方式,乔治安娜觉得用“希腊火”火烧战舰或许更有可能实现。

    那是一种用石油为基本原料的物质,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曾经用它来防御阿拉伯人,这种漂浮在水上的液体燃烧剂将阿拉伯人的战舰给烧了精光,只需要恰到好处地利用洋流,就可以任凭希腊火流向英国战舰了。

    马耳他的英国战舰如果不驶离,乔治安娜完全可以用这种办法对付他们,但她却不打算这么做。

    不论拿波里昂尼在法国人的眼里有多可爱,他在其他被掠夺财富的占领区人民眼中依旧是个强盗,而且他已经麻木到她说他是个强盗无动于衷的地步了。

    他抢来的钱也没给督政府,虽然在他眼里把这些财富送回巴黎就等于是进了督政们的口袋,并且他们根本就不会将钱用在正事上。

    18世纪末的法国人还停留在压榨,国内的百姓怕激起民变就压榨国外,这种统治方式只能占据当地一时而已。

    没有了桎梏,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不想他落得民心失尽,最后所有的功绩被抹去,尸体还被挫骨扬灰的下场,路易十六至少还有个坟墓呢。

    据说拿破仑的灵柩运回巴黎时,八十万市民都去迎接他了,那场面该和他从埃及赶回来时多像呐。

    “未来”修建埃菲尔铁塔的战神广场上有战神大庙,里面放的是他缴获的军旗,这和绝大多数来巴黎的女孩儿所认为的“地标”有那么点不一样。

    就连那么多男人都难以摆脱拿破仑的精神控制,何况是她这种渴望爱情,又有虚荣心的女人了。

    她被日轮产生的光圈给弄得丧失了思考能力,忽视了他很多缺点,哈托尔告诉过她,他渴望找到锁链,可是当宪法这个锁链真的到了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却挣脱了,拿破仑是个有些言行不一的人,即使选用最好听的形容词也是“狡诈”这种贬义词,诚实而守信的人是最讨厌这种人的。

    当绝大多人接受的教育认为私拆别人信件是不道德的,那么私拆别人信件的那个人就是不道德的。

    当舆论认为反宣誓派教士不值得同情时,路易十六却站在了他们的那一边,英国王室都要顺应舆论。

    只要走上了从政,或者与政治家有关的那条路上,就与文艺界人士那种或华丽、或新奇、冲击人眼球的穿衣风格无缘了。

    政坛的女子几乎都是朴素大方、干净整洁,那样的打扮往往会显得老气横秋,玛丽·安托瓦内特以及路易十五的情妇团全部都是与这种传统女政客相反的着装,她才背上了“赤字皇后”的骂名。

    其实除了军费开支外,赈灾所借的贷款也是个可怕的数字,仅仅1789年到1780年为了赈济巴黎和法国其他几个地区的灾民就花了7500多万里弗向国外购买粮食和面粉。这笔贷款的数量之大已经影响到法国货币在伦敦市场上的汇价,要是在以前乔治安娜也碰不到这种机密。

    即便吕希安现在在马德里当“摄政王”,他在中央的影响力依旧在,拿破仑熟悉军事,对内政不如吕西安熟悉,委派的郡守相当一部分都是吕西安负责的,就连现任统计局的局长,前督政弗朗索瓦·德·纳夫夏托也是吕西安任命的。

    乔治安娜见识过吕希安介绍卡尔诺时的样子,他送了她一罐樱桃罐头,让她做成樱桃馅饼送给拿破仑吃,因为樱桃是拿破仑和他的初恋情人一起玩的时候爱吃的。

    这一次那个混账送了她账单,这笔欠款凭证就在她面前摆着,不还钱,法国就依旧要仰赖荷兰的信用。即使她让森林的物产补充了一部分粮荒,法国人的主要消费还是没有变,根据统计局的数据,法国人在小麦消费量是远高于蔬菜、肉食和奶酪制品的。

    拿破仑以前在意大利欠了费拉沙商号的钱,他却把对方给逮捕了,打官司的时候商号出示了他欠钱没还的证据,庭审的时候这些证据全部都不翼而飞了。

    波拿巴家族在钱方面的名声真是臭不可闻。

    地狱的渣滓赏人的时候出手大方,以前乔治安娜收钱的时候就觉得心惊肉跳了。

    这么挥霍的毛病必须要改,不过这会影响到他驭下,不是那么轻松简单的事。

    约瑟芬是被他管的,不过才欠债200万而已,才多大点事?

    “该死的法国国王。”她诅咒着说,将那叠证据给塞进了抽屉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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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7点后,凡尔赛宫闭馆了,游客陆续从宫中离开,但还是有一些房间灯火通明。

    要维持这么大一座宫殿需要不少费用,法国政府要从财政预算中拨款,这对纳税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宫殿就这么空着实在是浪费,部分宫殿就被改建成了酒店。

    小精灵克利切将手从水池收了起来。

    “怎么样?”西弗勒斯问。

    克利切摇头。

    “不然我们再等等,说不定晚点会开的。”龚塞伊说道。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在月光下他的脸色看起来更惨白如吸血鬼了。

    “为什么不去圣卢克宫?”龚塞伊又问。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又调查过,19世纪时曾经有两个英国女游客在凡尔赛宫中迷路,后来她们在小特里亚农宫二楼阳台上看到一个画油画的女人。”西弗勒斯平静得说“她们根据记忆和以前留下的肖像画,发现画画的女人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多亏了她,她们才离开的凡尔赛。”

    “什么?”龚塞伊不敢相信地惊呼。

    “当他在厄尔巴岛上囚禁的时候,就算他是个囚徒了要见他一面也不是见容易的事,但是他还是会接见英国女人,那两个英国女游客后来又多次想要去凡尔赛,找到穿越时空的入口。”

    “也许是他之所以只见英国女人是因为守卫也是英国人。”龚塞伊说“你想多了,斯内普。”

    “欢乐就在梦里,睡着的时候,我们一无所需。”西弗勒斯僵着脸说“休息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我的床变作一个享福的地方,拿全世界帝王的宝位来同我换我也不肯。”

    “你……”

    “他日记的内容。”西弗勒斯说道“它已经出版了。”

    “里面提起她了?”龚塞伊问。

    “没有。”

    “那只是文学创作而已。”

    西弗勒斯没有回话。

    “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威尼斯?”

    “我要找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鬼魂。”西弗勒斯说“她曾经在杜伊勒里宫出现过。”

    “杜伊勒里宫不是被烧了?”

    “这就是我要找她的原因。”西弗勒斯咬着牙说道,开始在凡尔赛宫里寻找起来。

    “你们都疯了。”龚塞伊摇头,朝着皇宫的另一头走去。

第七十九章 “工业庆宴”

    中世纪时史学家们曾经统计过人们的平均消费,一个3000人规模的城市,全年大约需要1万公担粮食。

    到了1792年雷蒙·勒蓬估计一个成年人年消费3色蒂埃左右面粉,年消费3.8公担左右,与中世纪时平均配额大体保持不变。

    享有肉食和其他食品的人每天所吃的面包不到1磅,假设大革命爆发前法国人口有2900万,将很少食用面包的幼儿扣除,再将那些有其他食品的人扣除,吃面包的人有2500万到2600万左右。小麦消费量将达到2600万色提埃,黑麦达3900万色提埃,其价值分别为5.2亿和5.85亿里弗,总价值11.05亿。

    除了人的口粮外,早春作物的种子、供饲养牲畜用的燕麦等,应补上4.25亿里弗,由此里昂的市政官兰治得出成立粮食总局需要12.75亿里弗的资金,又因为1里弗等于现在的1法郎,所以是12亿法郎,并且只多不少。

    除此之外还需要多修路,交通不便让各省,甚至是邻省之间的粮价高低不一,价格差异有时到荒唐的地步。距离和路况将法兰西切割成七零八碎的小块,从而造成了居民的生活困难,大革命初期32个行省中,12个人口最多的行省经常缺粮,10个供求平衡,10个有所剩余。这种不平衡状态还不能通过省际调剂,解决因为运输缓慢,费用高昂,远水救不了近火。

    战争更是火上浇油,军需商强征搜刮打扰了正常的粮食流通,并且军队征集运输车辆也妨碍了农民正常的劳作,这导致即便里昂缺粮、断粮了,外省有剩余的粮食也没法运来。

    等兰治说完了,纳夫夏托又接着说,去年第一执政说过,每年4月要在巴黎举行实业博览会,如果和约谈成了,那么英国人也要参加。

    英国利物浦的铁路用的是蒸汽机,所以他们参加展会可能会展览蒸汽机,法国则考虑使用马,这就意味着需要大量进口牲畜,可以解决肥料的问题。

    法国北方也有马拉打谷机、收割机和打捆机,但这些和蒸汽机放在一起,就显得不那么“体面”了。

    本来参政院正在商讨第一条用于冶炼的铁路选址问题,出产矿石和煤炭的城市不止一座,这条路修好了两座城市及沿线都会快速发展,但拿破仑却把议案给收走了,4月份的实业博览会上还是要展览纺织业?

    乔治安娜问纳夫夏托,展会要在哪里举行?纳夫夏托说,第一执政只下了命令,地点还没有定。

    乔治安娜记得伦敦为了举办第一届世界工业品博览会,在海德公园搭建了水晶宫,那是个类似温室和火车站的展览馆,外墙和屋面均用玻璃,为了办好这次展会,英国政府下足了本钱。

    她记得修水晶宫用了一年的时间,然后她又算了一下时间,1802年正好是法兰西共和国建成10周年,于是她果断将4月份的实业博览会延迟了。

    举办工业博览会是一个转移焦点问题的好机会,既不用谈教会,又不用谈和约的问题,前提是和平真的能够实现。

    她需要建筑师、玻璃制造商、还有搭建钢结构需要的钢铁公司,至于这个“温室”的搭建地点需要“皇帝陛下”的钦点。

    等米歇尔将两位客人送走,乔治安娜让苏菲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也许是因为见怪不怪,苏菲现在已经有处变不惊的本领了。

    12亿的预算是基于人口在2900万的基础上算的,法国人口如今有3600万,再加上昨天收到的7500万法郎的账单,13亿法郎至少要掏走拿波里昂尼接近三年的税收总额。

    “把刚才的事记上。”等苏菲放下茶壶后,乔治安娜对她说“另外把普瓦特温叫来。”

    “是,夫人。”苏菲按照宫廷的礼仪朝着她行礼后离开了书房。

    这才是拿波里昂尼离开的第二天,她就想写信了。

    “你病地不轻啊。”乔治安娜感慨地说,也不知道在其他自由主义者眼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德斯鸠在《论法律的精神》中提起过极端平等精神,孟德斯鸠认为真正的平等不是人人都发号施令,也不是人人都俯首听命。在原始状态下人生而平等,但是人不可能长期处于原始状态中,社会使人失去平等,只有通过法律才能重新实现平等。

    卢梭也在书中提起,不可能每个人都从事政治生活,公民通过选票将权力赋予了一部分人,这少部分行使统治权,大部分被统治,这种多数人去统治,少数人被统治是违反自然规律的。

    比如一个工地,十个人九个是监工,一个是干活的,这样的包工队谁敢雇佣?

    拿破仑不在,各路隐藏的势力就开始出来活动了,乔治安娜相信现在议会肯定非常“热闹”。

    美德的天然位置紧挨着自由,但是它与极端自由之间的距离就像它与奴役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

    她不能这么干坐着,任凭外面的活动家们为所欲为,等他们将人的激情给煽动起来了然后将“国王”推翻。

    拿波里昂尼还没到羽翼丰满的时候,这个时候当鹰会和上次一样摔死的。

    她静坐冥思了一会儿,苏菲的未婚夫戈丹来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得势了就穿得非常华丽,而是一种丹蒂风格的衣服,款式简单但裁剪很好,衣服质量也不错,这样看着就比较顺眼了。

    “你知不知道议会那边现在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知道。”普瓦特温说“西耶斯正在鼓动两院成立司法审查院,对现行法律审核。”

    乔治安娜昏昏欲睡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比如说拿破仑颁布的那条限制女性穿裤子的法律,如果司法审查院成立,并且拥有了实权,他们就可以以违宪的理由,将这条法律给删除。

    人权宣言以美国的权利法案为蓝本,“自由、平等、博爱”,不给女人穿裤子的权力就是不平等。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删除别的法律,然而两院对立法违宪审查体制并没有在宪法中规定,就像宪法中规定了第一执政不能领军,却没有规定不能随军一样,要是被西耶斯带领多数党投票通过了,除非拿破仑像雾月政变一样再用武力解散议会,但这么做拿破仑就不是解救革命胜利果实的英雄了。

    “我该担心吗?”乔治安娜问普瓦特温。

    “制立民法典的几位比您还着急,他们都是立法者。”普瓦特温微笑着说。

    “我有事情安排给你,今年的实业博览会我想办地奢华一点,我需要一个场地,让你的亲戚……”

    “我认为可以通过招标。”普瓦特温打断了乔治安娜“文森特可以负责组织。”

    “我想你继续监视那边,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带兵过去。”乔治安娜提醒道。

    “他们不敢的。”普瓦特温冷冷地说“以元首现在的声望,根本不可能。”

    “他这次去西部不只是检阅,有可能他会和英国人交战。”乔治安娜说“你知道我们的海军有多糟糕。”

    “也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土伦之战。”普瓦特温平静地说。

    “帮我盯着点,好吗?”乔治安娜哀求着“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您可不像是那种要靠别人活着的女人,反倒是‘那边’需要担心。”普瓦特温怪异地笑着“您需要我看着她?”

    “只要她别出门就行了。”乔治安娜疲惫地说“让女人去,利昂不喜欢年轻英俊的男人出现在马尔梅松。”

    普瓦特温鞠躬退下了,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宫相。

第八十章 最佳防御

    在英国外交部秘密档案,法国部分,第70卷中存放着一封流亡的波旁王族的秘书罗尔男爵致外交部常务次官哈蒙德先生的信,那是1803年8月自伦敦贝克街46号阿图瓦伯爵宅邸发出的,阿图瓦伯爵称呼拿破仑为“卑鄙的冒险家”,最后还列举了想要推翻拿破仑的人。

    莫罗、雷尼埃、贝纳多特、西蒙、马塞纳、拉纳、费列娜、西耶斯、卡尔诺、谢尼埃、富歇、巴拉斯、塔利昂、勒贝尔、拉马格和让·德·布里。

    西弗勒斯根据“历史”的内容,发现这位这位后来成为法国查理十世伯爵所指控的人里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真的反对拿破仑。

    他们这次会晤的目的是想趁着拿破仑外出的时候,制服他的护卫人员,然后将他活捉了,把他送到法国的北部海岸,在那里乘船舶到英国。

    英国政府也参与了这件阴谋中,他们出钱资助阿图瓦伯爵,并对其具体谋划提出了一些建议,后来在外交部的档案和内政部的档案里都有相关的证据。

    西弗勒斯发现了流亡的保王党的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在政治上过于天真,总爱想入非非,陷入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这种绑架怎么可能成功,反倒是约翰船长的偷袭,如果不是因为波莫娜用土墙挡了那一下,那枚炮弹已经击中了拿破仑的豪华马车了。

    金斯莱·沙克尔也曾经当过麻瓜首相的护卫,即便那位首相也曾经在出兵的文件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这是凤凰社以及附庸们的一贯风格。

    如果不是因为操控他们的是白巫师邓布利多,这些天真的傻瓜最后都会被利用地很惨。

    拿破仑已经知道自己的日记将来肯定会被出版,里面的内容已经失真了,他美化了自己,如果只看他的日记,会以为他是个好人。

    1799年的圣诞节拿破仑向英国国王乔治三世和奥地利皇帝弗朗西斯二世发出了两封私人信函,暗示希望以和平解决一切重要问题。

    初读起来这封信诚意十足:“法国与英国,浪费国力,互相争雄,虽然一时或许未必消耗殆尽,但对于世界各国来说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我不妨断言,结束这场引起全世界战火的战争事关系到世界上一切文明国家前途的事。”

    可是他成为第一执政后上台后对士兵们说的第一次演讲却是:“保卫法国的最好办法就是进攻那些敌人。”

    这个人不可以信,他连圣诞节都在工作并且还想着战争,西弗勒斯有时会后悔提醒拿破仑1800年圣诞节的暗杀。

    他要是在那次暗杀中被炸死了,世界会多么清静,却有那么路人被卷入其中。

    那场面应该和西里斯·布莱克追捕虫尾巴时差不多。

    波莫娜连虫尾巴都会同情,她是个好心又美丽的女人,很容易被拿破仑这个卑鄙的冒险家给盯上。

    格兰芬多的狮子很有勇敢的冒险精神,但这种冒险精神一旦和卑鄙联系在一起,就不是那么正派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也犯过同样的错,他爱上了格林德沃,最后因为妹妹阿丽安娜的死而清醒了。

    除了那些有名的情妇之外,拿破仑还有几个女演员情妇,其中有个15岁的年轻女演员叫乔治娜,年轻女人的单纯唤醒了他身上爱调皮的那部分性格,乔治娜一点都不示弱,会因为他是第一执政而让着他,当拿破仑揪她头发的时候,她会追着他打,一直把他追到书房里还不罢休,那可是除了拿破仑的私人秘书外,少有人能自由进出的。

    有一次乔治娜小姐戴着一顶白玫瑰做成的花冠来到了杜伊勒里宫,拿破仑看到后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投行,说道“瞧啊,乔治娜,你看我带上你的王冠后像不像一只掉进了牛奶里的苍蝇?”

    有人会连将牛奶和苍蝇一起都倒了,然后再换一杯新的牛奶,但魔药里多的是比苍蝇恶心的材料,只要把苍蝇给捞出去牛奶依旧还是好牛奶。

    “再给它一次机会,怎么样?”莱尔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里忽然响起“它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西弗勒斯回头看着那个家养小精灵和那个老麻瓜,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你相信命运吗?”莱尔说道“波旁王族的标志就是百合。”

    “我一点都不想管麻瓜扯上任何关系。”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说。

    “你打算杀了他?”莱尔问。

    “他已经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剩下了些什么,我要毁了它。”

    “即便她的灵魂也会跟着一起毁灭?”莱尔又问。

    西弗勒斯冰冷地看着他。

    “那个空壳……”

    “别那么说。”西弗勒斯将魔杖举起来对着莱尔。

    “我们可以尝试把莉莉的灵魂放在里面,然后,伪造记忆。”莱尔疲惫地说“你还会有个新娘。”

    西弗勒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新的最好么?”西弗勒斯讥讽地笑着,不等莱尔回答就收起了魔杖,打算转身离开。

    “我想你需要这个。”莱尔说着,将一个盾牌给拿了出来“这是她留下的,之前上面沾了毒液,我们把它修好了。”

    西弗勒斯停止了脚步。

    莱尔将它往空中一抛,那个盾牌就飞到了西弗勒斯的身边。

    “你和他有个很大的共同点,好听的说法是坚韧不拔,不好就是执拗,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上天的安排。”

    “安排什么?”

    “继续你的研究。”莱尔说。

    “要是在以前我或许会赞同你,但我不想变成格林德沃和伏地魔那样的疯子。”西弗勒斯平静地说“他们都是独自前行的。”

    “如果你失败了……”

    “我会死在那边,我想,她会好好埋葬我的,希望她那时能和邓布利多一样醒悟过来,别再继续和那只苍蝇在一起了。”

    “你有没有想过,将她的灵魂切割掉一部分,这样你们两个就都有了。”莱尔说。

    “你想让一个白巫师做魂器?”西弗勒斯讥讽地笑着。

    “是什么让你们到帕罗多来的?”莱尔问。

    西弗勒斯笑容收敛了。

    “是那些治疗师,对吗?”莱尔继续说“还有他们的‘灵器’。”

    西弗勒斯还是没说话。

    “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黑暗就有与之对应的光明,你可以学那门技术,你是巫师,不是骑士,多用用你的脑子。”莱尔尖锐地说“跟我来吧,年轻人,我带你去找他们。”

    “不是今天,我要找到玛丽·安托瓦内特。”西弗勒斯拒绝道。

    “别那么执拗,退一步你会发现有别的办法。”莱尔劝解道。

    “我说了,不是今天!”西弗勒斯提高了声音说。

    “你跟她在一起时也是那么不听劝,不愿意改吗?难怪她想离开你。”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

    “就连拿破仑也有妥协的时候,你是只有死亡才能让你有点改变,她快死了,这是不是教会了你不要小看麻瓜?男巫!”

    莱尔激动地说。

    “一天一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空耗。”

    “这要取决于你学习的速度,我听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巫师。”

    西弗勒斯没说话。

    “跟我来吧。”莱尔朝他伸出手“我带你去找他们,找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事你的朋友可以帮忙。”

第八十一章 crown of thorns

    照道理说议会闹成现在这样,这个时候雕塑并不适合,但这个名叫安东尼奥·卡诺瓦的雕塑家是罗马来的,并且还被卡普拉拉亲自带到大特里亚农宫,乔治安娜就要见一见了。

    “你不是喜欢米开朗基罗吗?这位就是现代的米开朗基罗。”卡普拉拉开玩笑一般向乔治安娜介绍道。

    乔治安娜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他刮了胡子,露出不算十分迷人,却尚算英俊的五官,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

    当乔治安娜打量他当时候,卡诺瓦也在打量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评判该怎么雕琢她。

    “早上好。”她用法语轻生说“我听拿波里昂尼提起过您。”

    “第一执政曾邀请我来法国为他塑像。”卡诺瓦朝着乔治安娜鞠躬“当然,现在还要加上您。”

    “坐吧。”乔治安娜在画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这里总算派上用场了。”

    “我听雕塑学院的人说,第一执政想为您雕一尊丰收女神的雕像。”卡诺瓦说。

    “没错。”乔治安娜尴尬地说“我是不是要抱着葡萄?”

    “我听说第一执政想要罗马的圣母哀子雕塑是因为您的影响。”卡诺瓦说。

    “我只是想要一个复制件,它是尊杰作。”乔治安娜很无奈地解释“我没想过要原件。”

    “你真的看到圣母在微笑?”卡诺瓦问。

    乔治安娜点头“因为她有个勇敢的儿子,所以在绝大多数母亲都会嚎啕大哭的时候她选择了微笑。”

    “如果是您的话,您会微笑吗?”卡诺瓦问。

    乔治安娜收敛了笑容,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圣母之所以微笑是因为她知道儿子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她为此而感到骄傲,不只是因为她觉得圣子勇敢而已。”卡诺瓦盯着乔治安娜,像是不放过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我本来不想来法国,我的家乡被法国人侵占了。”

    “你在那个入侵你家的人家里说这个?”乔治安娜微笑着反问。

    “圣母喜欢勇敢的儿子。”卡诺瓦平静地说“比起为拿破仑雕塑,我更想为你雕塑。”

    “我不知道怎么摆造型。”她尴尬地说“这是我第一次雕像。”

    “让艺术家自己捕捉灵感吧。”卡普拉拉对乔治安娜说“昨天的事你听说了?”

    “你是说西耶斯?”乔治安娜微笑着说“略有所闻。”

    “不,1月9日那天第一执政应该到达里昂,参加意大利共和国最高行政官的就任仪式,当时有450名意大利代表在等他,而且还有埃及归来的驻军将在百花广场接受检阅,结果这些行程他都取消了。”卡普拉拉说“代表们在里昂等了他几天,昨天排了使者来巴黎询问,后来得知他也不在巴黎,现在他们惶恐不安,以为第一执政又出兵了。”

    乔治安娜大吃一惊。

    她还以为拿破仑说这个行程几个月前就安排好了,只是说的是里昂的工厂主而已。

    “他出兵了?”卡普拉拉微笑着问。

    “他去西部兵团检阅了。”乔治安娜干巴巴地说“最快三天就回来。”

    卡普拉拉盯着她看。

    “我说的是真的,父亲。”她认真地说。

    “你推荐他读的《国富论》?”卡普拉拉问。

    “一个教士问这个干什么?”乔治安娜嘀咕着。

    “你读过没有?”

    乔治安娜点头。

    “女孩子就该读女孩子该读的书。”卡普拉拉苦口婆心般地说。

    “或者多坐在艺术家的面前,给他们当模特,对吗!”乔治安娜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哦,您的美丽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如此耀眼!”

    正在给她画素描的卡诺瓦忍着笑,继续画。

    “那他准备在巴黎接见代表吗?”卡普拉拉问。

    巴黎到处都是歌颂他翻阅阿尔卑斯征服意大利的事迹,她觉得代表们看到了那些艺术品之后的心情会和君士坦丁堡人看到威尼斯圣马可教堂上的铜马一样。

    “我会劝他回里昂的。”乔治安娜立刻说道。

    “三天后他真的能回来?”卡普拉拉冷冷地说

    “不知道。”

    卡普拉拉没有说话。

    “我真不知道!”她又重复了一次。

    “现在代理执政的是第二执政康巴塞雷斯,民法典的四个编撰人都是他推荐的。”卡普拉拉说“西耶斯要设立司法审核机构,头一个不赞成的就是他,相比起参议院,立法院和保民院才是最乱的。”

    “为什么保民院会乱?”

    “那边共和党人居多,亨利·格雷瓜尔和西耶斯一样是立宪派。”

    每个家庭主妇都会做大扫除,乔治安娜莫名闻到了“大清洗”的气味,因为只有把家里打扫干净了才能让客人进门。

    她现在无限后悔树那两根纪念柱了。

    “你用萨克利法处理塞夫尔和英国镇民冲突他们已经知道了,西耶斯又将医院那块地的事拿出来游说,他们那块领地要恢复世袭制度。”

    “我又生不了孩子。”她嘟嚷着。

    “世袭又不是必须是自己亲生的,你可以指定继承人,就像第一执政可以指定自己的继承人,你们打算收养波莉娜的儿子德尔米德吗?”卡普拉拉问。

    “他的父母要去很危险的地方,我们只是帮着照看而已。”

    “要看也是约瑟芬负责照看,她是拿破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看呢?”

    乔治安娜气得脸色发白。

    “你要我把德尔米德交给她?”

    “你觉得呢?”卡普拉拉叹息着“他为了你糊涂到连就职仪式都不去了,再把那个孩子留在你这里,我担心他活不过今年。”

    乔治安娜没问那个活不过今年的是谁,是德尔米德又或者是有了继承人的拿破仑。

    操控一个3岁的孩子是很容易的,而乔治安娜这个“摄政女王”又不像美第奇以及哈布斯堡家族的女眷一样出身高贵。

    “现在我以监护人的身份告诉你,你安分呆在家里,不要随意走动,你说他最快明天回来,是不是?”

    “是。”

    “约瑟芬很多地方不如你,但是她有点比你聪明,你知道她平时都干什么吗?织挂毯、弹竖琴,再不然就是下棋、看家庭戏剧,我给你带了个雕塑家过来,你要事实在没事做就找点兴趣爱好。”

    “我想去卢浮宫看画行么?”

    “不行!”卡普拉拉斩钉截铁地说“想学画画卡诺瓦可以教你,你要是想学乐器我也能给你找音乐家。”

    乔治安娜直接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

    “我去温室!”她怒火万丈地说“养点花草我总不碍着谁了!”

第八十二章 “家人团聚”

    在饥荒的年月,士兵们怀念着战争中有利可图的冒险生活,意大利非常富庶,那些留在里昂的代表们怀疑拿破仑又想出兵实施抢劫也是情有可原的。

    出发去埃及的时候督政府不给他军费,拿破仑让贝尔蒂埃、茹贝尔和布吕纳分别在罗马、荷兰与瑞士勒索“捐赠”。拿破仑自己估算要800万,实际上勒索了多少只有他派出去的人才知道。

    拿破仑对意大利的感情是复杂的,当他听说有个意大利人为了复仇杀死了奥地利女人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也被威胁了,反而觉得高兴,觉得意大利人变成这样是自己的功劳。

    文艺复兴后的意大利已经没有了古罗马帝国时期的那种气质,除了古罗马的军队以外,法律也是罗马血腥而辉煌的组成部分。

    根据罗马法的规定,继承人可以分为遗嘱继承和无遗嘱继承,继承人可以分为自家继承人和家外继承人。

    世袭制度是按照血缘家庭来传继的,约瑟夫·波拿巴是拿破仑的兄长,也是波拿巴家的长子,长子继承制确实有利于统一,可是约瑟夫没有儿子,而且恢复世袭制是不“民主”、不“共和”的。

    恢复君主制才能让世袭制合法化,但如此一来法国人不过是推翻了一个国王,又扶起来另一个国王。对于绝大多数还没有思想启蒙的法国人,尤其是农民来说,拿破仑当国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启蒙”过的法国人来说这就是一种倒退。

    欧仁本来可以作为拿破仑的继承人,欧仁也和拿破仑没有血缘关系,他却因为他的母亲失去了继承权,东罗马帝国的女婿一样有继承权。这种收继和结婚仪式可以被看作是“接受”行为,让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成了“一家人”,有了继承的资格。

    现在教会和拿破仑还有共同利益,卡普拉拉才会帮着她,不过他也动过操控她的心思,只是没成功而已,现在她大概知道他未尽的话是什么了。萨克利法典规定了法国王冠传男不传女,作为“第二夫人”的乔治安娜所生或者所收的养子就有可能成为拿破仑的继承人。只需要拿破仑和约瑟芬离婚,再和乔治安娜结婚,乔治安娜的养子也可以是拿破仑的养子,教会再宣布这个婚姻和收养关系“合法”,更何况德尔米德是拿破仑的外甥,有血缘关系。

    然而萨利克法是日耳曼蛮族法典,它现在已经被废止使用了,乔治安娜又拿出来用,拿破仑给手下安排婚事要经过他同意也是旧国王的规矩,如果拿破仑登基了,乔治安娜凭着那块采地最起码可以成为他的附庸。但这样一来就会又涉及丕平三父子类似的问题,为了获取王冠,丕平献出了一块领土给教皇,教皇借着这块土地成立了教皇国。二者互相利用,弄出了笼罩欧洲近千年的“君权神授”。

    宫相的首要任务是替王族理财,此外还要协助其他官员管理采地,这是个类似管家的工作。乔治安娜的“采地”目前也是教会的人在管理,建立医院什么的,不过上次在温室她看到了一个叫拉雷的军医,天才知道男人们在她背后又搞了什么勾当。

    宫相不希望官职和采地变得可以转让和撤换,这个传统在法国留到了法国大革命之前,许多官职是可以世袭的,土地却可以买卖,没有了土地的贵族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土地卖了,上面的收入也不归贵族了,比如一块土地可以卖400法郎,一年收入40法郎,卖出去就可以获得10年的收益,可是十年后怎么办呢?

    那就不是那个卖了家产,在巴黎花天酒地的贵族考虑的问题了。冈特家也曾经很有钱,到了伏地魔这一代也变得潦倒了,梅洛普穷到卖挂坠盒,价值连城的挂坠盒只卖了10金加隆,如果不是伏地魔自己命硬,冈特家就绝嗣了。

    官职世袭就更好理解了,父业子承,夏普塔尔的叔叔是医生,他就希望夏普塔尔也能当医生,有的人会乖乖听话,有的人则会和夏普塔尔一样,因为各种原因不想从事那个职业,夏普塔尔成了化学家。

    吕希安不要继承权,却不代表他不想掌握权力,他介绍给乔治安娜的全是共和派的人,他更想当的或许是“摄政王”这样不用自己戴着皇冠,又可以使用权力的角色。

    他介绍的人都是干实事的,比拿破仑身边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要好得多,这两兄弟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不一样的才华,但吕希安不会和拿破仑一样对女人心软,将小德尔米德扶上了“王座”,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这个“英国女人”何去何从完全凭“摄政王”处置。

    拿破仑让她以后情况不对跑意大利去可能已经做好了准备。督政府让他吞并教皇国,他没有那么做,也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他至少可以把家人安排在教皇国里,住在意大利皇宫,而不是和那些旧贵族一样,家产被没收,家人流落他乡,甚至人头落地。

    这是他的一贯风格,永远做好弥补的计划,他去科西嘉搞独立也没把军队的差事辞了。

    如果拿破仑在意大利成立共和国,他只抽取意大利的利益,而不顾当地人的诉求,那么他翻越了两次阿尔卑斯山才打下来的意大利共和国也会失去,土地打下来之后要统治,儒尔当处理去年都灵炮台事件已经不得人心了,这次代表来正好是挽回他们的机会。

    艺术品很多人都喜欢,就算不懂艺术的人,知道了艺术品流失海外也会觉得很不服气,又恰巧乔治安娜很缺钱,她就想把这些卢浮宫的“国有资产”还给那些意大利人。

    上一次科西嘉人教训了她,他辛苦“挣”来的东西不能白送,这下她卖了那些东西总该没错了。反正如果法国被别国占领后卢浮宫里的东西也会被其他国家瓜分,“以前”德国人就把卢浮宫给搬空过。

    那些意大利代表来巴黎也没关系,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多到没地方放的油画卖一部分出去。那些画留着欣赏不如换点钢铁米面、真金白银、人心善意合算。

    要想珍宝不被人抢走,那就要变强。

    一个统一的国家需要资源调配,钱要往更需要的地方流动,就和将粮食从丰收的行省调往缺粮的行省是一个道理。

    人民智慧是国家安全的保障,如果有女人为了获得和男人“平等”穿裤子的权力,在这个时候上街游行,下场是绝对不会好的。

    拉法耶特带着国民自卫队来之前,想要便宜面包的女人们将凡尔赛给围住了,可是她们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被一个男人领着前往凡尔赛的。

    棋盘上王后是个很强大的棋子,但再强大的棋子也只是棋子,一样会和玛丽·安托瓦内特般被吃掉的。

    7500万法郎也许一部分是确实用来赈灾了,买高价粮食,另一部分则是被人挪用、盗用了,反正最后的罪名都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一个人担当,而且这份国债还没还呢。

    乔治安娜不想替人背过错,更不想做被人利用的棋子。

    温室里有很多东方植物,现在她正在给一盆虎皮百合换盆。

    它看起来没有白百合那么纯洁,上面布满了黑点,看起来像是雀斑,又或者是天花留下的痕迹。

    她觉得,这才是她的生路。

    她不会像阿不思操控哈利一样操控德尔米德。

    阿不思给了哈利快乐,却没有告诉他真相,一直到最后才通过西弗勒斯,让哈利明白自己的“命运”。

    他那时候中了诅咒,而且一心求死,他的大脑根本就不健全。

    更气人的是西弗勒斯也因为心乱丧失了思考能力,他肯定还想着那朵红头发的百合。

    哦,要是莉莉脸上也是痘和雀斑,还会有哪个男孩那么喜欢她。

    乔治安娜有些恶毒地想着。

    不论是莉莉还是约瑟芬都是嫁得好,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她真想看看她们背着13亿的巨债,还能不能弹竖琴。

    “气死我了!”她忽然大喊。

    拿破仑自己不去参加就职仪式关她什么事呢?卡普拉拉却说得好像都是她的错似的。

    此时已经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了两天,她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阿丁顿主张的和平是对英国有利的和平,拿破仑是不会为了乔治安娜,像安东尼一样牺牲法国利益的。

    小威廉·皮特和他的盟友都不会为了保存和局而忍气吞声逃避挑衅,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死局如何解开。

    “是谁气着你了?”

    温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用怪腔怪调的法语说话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那个矮子,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灰色的大衣。

    “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教训他。”

    这个时候正常女人的正常反应是什么?是不是应该扑上去拥抱?

    “我把德尔米德送到你妈妈那儿去了。”她冷冰冰地说“我不相信约瑟芬能带好小孩。”

    拿波里昂尼有些失望地叹气“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我想不出别的聪明的话来。”她沮丧地说“你想洗澡吗?我给你放洗澡水。”

    “瞧瞧这个。”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在她面前展示。

    “那么远我怎么看的清。”

    “你过来看啊。”

    她听话地过去了,从他手里接过了那画报。

    一个瘦小的法国士兵正在亲吻一个肥胖的、穿着蓬蓬裙的女人。

    “那女的看起来像不像威尔士亲王穿上女装?”拿波里昂尼忽然说道。

    “我没见过威尔士亲王。”她呆呆地说。

    “我见了,不过他没有穿女装,他说希望下次看我穿女装?”

    乔治安娜费解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穿女装好看吗?”拿波里昂尼笑着问。

    她想象不出拿破仑穿裙子的样子。

    虽然纳威的博格特变成西弗勒斯穿女装前,她也想象不出西弗勒斯穿女装的样子。

    “我的上帝,别让我瞧见。”她像是吃了最酸的橘子似的,五官皱成了一团“那会成为噩梦的。”

    拿波里昂尼忽然将她给抱了起来,在温室里转圈。

    他们总算有点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了。

第一章 奖励

    倘若拿破仑骑马出行而非乘坐马车会自己手握马鞭,他走路的时候耸拉着的马鞭末梢便会轻轻拍打在军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步伐很迅捷,即便是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而且他的背挺地非常直。

    只是他的脑袋和单薄的身体很不成比例,尤其在戴上了那顶三角帽之后,头就显得更大了。

    这种身材实在不适合雕塑和绘画,因为不符合人体的美学。

    但他其实还是锻炼了身体,尤其是下肢,他的腿部肌肉线条要比上半身好多了。

    陆军不同于海军,行进完全靠腿,她是这么理解的。

    荷马史诗奥德赛里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描写:

    聪明的特勒马克斯将饱经忧患的客人带进了他华美高大的宅邸,他们将外袍脱下,放在便椅和宽椅上,再进入仔细磨光的浴室接受沐浴。

    女仆们为他们沐浴之后,仔细地为他们涂抹橄榄油,又给他们穿上毛茸茸的外袍和衣衫,然后他们走出浴室,在便椅上坐下。一个女仆端来洗手盆,用制作精美的黄金水罐向银盆里注水给他们洗手,在他们面前安放一张光滑的餐桌,端庄的女仆拿来各式菜肴,殷勤地接待外来客。

    根据他们之前的赌约,如果乔治安娜赢了,拿波里昂尼就要任凭她处置。他们没有明说是有“海盗”来了算乔治安娜赢了还是没有海盗来算,反正拿破仑让她赢了。现在他就像是一条等着被烹饪的鱼,趴在一张宽大的覆盖着绿色摩洛哥皮革的椅子上,让乔治安娜给他涂橄榄油。

    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就有一张光滑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大盆枣,几个面饼,还有一瓶冰镇的香槟。路易十四所修的浴室里满是白茫茫的雾气,池子里的热水驱走了严寒,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此刻正值严冬。

    “用力。”

    乔治安娜用掐人的力道狠狠地揉他腿上的肌肉。

    此刻她正穿着一条埃及裙子,它应该是女仆穿的,很方便活动,不像拖地长裙般有长长的裙摆。除此之外她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一条祖母绿的短项链,她把它当成了额饰佩戴,这让“凯撒”很满意,因为据说克里奥佩特拉就非常喜欢祖母绿。

    她没让未婚的女孩进入这个地方,毕竟他们现在是在19世纪的法国,不是公元前的罗马。科西嘉人对袒露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避讳,不穿衣服和穿衣服一样,反倒是穿着衣服的乔治安娜觉得不自在极了。

    “你能不能别哼哼!”她停下了手,有些恼怒地说。

    他回头盯着她。

    “我觉得很舒服,为什么你觉得舒服的时候可以叫,我不可以叫?”

    此刻乔治安娜恨不得手里有根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他侧躺着,用手撑着头,朝着她招手。

    “过来。”

    她现在生气极了,想要狠狠揍他一顿。

    可是现在他浑身涂满了橄榄油,看起来就像是古希腊的健美运动员。

    “你们英国人是不是只有看到金币的时候才会急不可耐地扑上去?”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是女孩儿,我不可以这样。”她非常认真地说“你妈妈教育你们是不是想要什么就去追求?”

    “你觉得有问题?”

    “男孩子没关系。”

    “别担心,这里只有我和你。”他朝她伸出手。

    “我希望你别把我很‘调皮’的事随便跟人说,这事只有你和西弗勒斯知道。”她很严肃地说“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谈论的话题。”

    他把手放下了。

    “塔罗牌里还有一张牌,太阳,它让我想起你来。”她温柔地说“有时你就像是个小孩。”

    “你在奉承我?”

    “我在说我此刻的感觉。”

    “那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

    她安静地等着他说。

    “我口渴了,帮我倒杯酒来。”

    乔治安娜立刻去给他倒酒去了,金色的香槟倒进了银杯里,气泡爆炸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将那杯酒递给他,但他把酒杯接过后就放在了一边,然后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倒进了他的怀里,他开始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每吻一个地方就说一句赞美的话。

    她没喝酒,却已经觉得有些醉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怎么谈的?”他亲呢地搂着她问。

    “威尔士亲王说了什么条件?”

    “不是他说的条件,是沙皇帮我们周璇的,英国人可以继续在马耳他驻防三年,直到马耳他骑士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为止。”他在她耳边小声说“奥伦治公爵的索赔要求也不再计入和约里,改在柏林谈判。”

    “俘虏呢?”

    “威尔士亲王说用所有的法国俘虏换你一个,我告诉他,你的首相还在我这儿,你猜猜他怎么回答的?”

    她摇头。

    “他说,‘我再送一打给你,你要吗’?”

    乔治安娜笑了。

    “你也别以为小威廉·皮特是个好人,他只是目前在野,英国裁减军费却不减少海军数量,普通士兵的军饷还停留在17世纪,伙食恶劣、没有任何假期,1797年海军在泰晤士河口和荷兰暴动了,不过当时执政的是督政府,他们正在和两院发生纠纷,错过了这个议和的机会。”

    “就和现在一样?”她有些担忧地说。

    “现在情况不一样,英国向反法联盟支付的费用全部用的是黄金储备,此外为英国向那些为自己服务的中立国支付运费和保险都是用的黄金,伦敦银行的黄金储备已经枯竭了。”

    “威尔士亲王告诉你这些?”

    “他是在告诉我,英国已经无力资助保王党活动了。”拿破仑平静地说“除了奥尔良公爵其他人都住在伦敦的公寓里,俘虏则住在码头,我们的运粮船随时可以接他们走,你觉得我会那么傻么?”

    “你喜欢威尔士亲王?”

    “他要不是王太子可以成为欧洲最佳的喜剧演员,我看了他的部队,以新兵居多,谷物的高价已经已经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他可不想在法国发生的革命在英国也发生一次。”

    “沙皇也去了?”乔治安娜问。

    “没有,他的弟弟康斯坦丁大公来了,我真希望我也能有这么一个弟弟。”利昂不无感慨地说。

    “他有什么特点?”

    “听话,而且没有野心。”

    “没准他是演的。”乔治安娜指着拿波里昂尼古希腊式的鼻子“你以前还不是想扮演一个严肃的将军。”

    “叶卡捷琳娜女王是可怕的女人,你知道她怎么对待土耳其的俘虏?”

    乔治安娜摇头。

    “她下令将所有俘虏都杀了,鲜血染红了黑海,有了她做对比后,我发现英国人还有点良心。”

    “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她难过地说。

    “在那样的女人身边长大,我想很难不变成康斯坦丁大公那样,但她是个好女王,俄国民众很喜欢她。”他用手指勾勒着乔治安娜的五官“我想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苏格兰女王。”

    “你在开玩笑还是这是王储开的条件?”

    “你觉得呢?”

    “除非王子疯了。”她抓着他的手亲吻“我是你的塞西莉娅,苏丹。”

    “我听说卡诺瓦正在为你雕塑?”

    “我完全不知道他会把我雕成什么样。”她有些夸张地抱怨着。

    “告诉我,女祭司,我要怎么讨丰收女神的欢心?”拿波里昂尼又露出了那种动人的微笑。

    就像特蕾莎说的,他有非常清雅的气质,看起来宛如天神。

    “我以为丰收女神该手捧葡萄,但那样的话不就是酒神的女祭司了。”乔治安娜苦恼地说“波莉娜曾经扮过她。”

    他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将她扑倒了,但是皮革躺椅上到处都是橄榄油,于是他们一起摔倒在了地板上。

    “你不理我的那段时间,我就像是个将死的人。”他紧盯着她的双眼说“我没有了思路,好像灵感离开了我。”

    “我觉得你上次海战是个疯狂的冒险。”

    “那是因为我没用希腊火。”他微笑着说,那笑容看起来宛如魔鬼“当我一个人睡的时候,上床后我会读千年前的书籍,有时是自己读,有时是别人为我翻译,书上记录着一个个王朝如何在前一个的废墟上建立,你没告诉我希腊火,是因为你在保护英国?。”

    “如果用火攻,没人能在那样的大火里生还。”乔治安娜低声说。

    “我知道,阿拉伯人停靠在君士坦丁堡黄金海湾里的舰队也是这么烧毁的,我也可以用一样的办法对付马耳他的海军,我不怪你,你的心里也有旗帜,看到你就让我燃起了斗志,你能不能告诉我,太阳要是死了会变成什么?”

    “碳,但要是比太阳更大的恒星,会变成铁。”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宇宙法则,利昂,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上一个恒星死去的残骸中产生的,我们血液里的铁来自那颗比太阳更大的恒星。”

    “这是你瞎编的?”

    “你可以理解为神秘学,这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为什么你告诉我?”

    “这是你的奖励。”她亲了一下他的鼻子,让他到鼻尖沾上了口红,看起来像小丑的红鼻子。

    “那黄金呢?真的能用炼金术炼成吗?”他像个贪婪的国王一样问。

    “那需要神的力量。”

    “战神能行吗?”

    “不能,那是赫耳墨斯的力量。”她抚摸着他的胳膊“就像爱神和雅典娜,掌握着不同的力量。”

    “谁创造了你?你是海伦还是潘多拉?”

    她用情意绵绵的眼神盯着他。

    “你还是别说了。”他郁闷地说,然后低头吻她,这个吻可一点都不像小孩。

第二章 悭吝人

    自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王继位后,她一直试图打开西方的大门,出口谷物、麻、木材等货物。

    俄国驻马赛领事名叫佩希埃,他是一名瑞士侨商,在他的活动下,乌克兰的小麦开始从黑海的港口向马赛出口,又由于现在法国的特殊需求,木材也要通过这位领事向俄国进口。

    拿波里昂尼现在要和俄国人搞好关系,就算他知道铁路要比木头路耐用,他也要从俄国大量进口木头,更何况木材不一定非要用来做轨道,还可以做桅杆和木炭。

    作为交换,俄国人要买入法国制造的呢绒。

    这门生意起始于17世纪,到了18世纪末马赛就不能再把大量的朗格多克呢绒运销土耳其市场了,因为土耳其的国家财源开始陷于枯竭,朗格多克也因此倒了大霉。

    亚历山大一世继位后,首先就是改变了保罗一世的大部分法令,恢复了贵族的特权,宣布大赦逃亡的农奴,并将保罗时代被判刑的人从流放地赦免或平反,目前他还没空管国内经济的问题。

    不可否认的是,法国的军装确实好看,就算这些呢绒做成了俄国军服的款式问题也没关系,只要法国人买木头花出去的银币回口袋里就行了。

    在过去的500年间,西方人喜爱使用香料是因为重口味的偏好,只要将古代的菜谱还原就知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胡椒和其他香料在地中海贸易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但是在开罗呆过的拿破仑却发现,香料集市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繁荣,反倒是经由埃及转销的咖啡、生丝、羊毛、皮革、棉花和棉纱生意更好。

    人的癖好就是如此,喜欢喝咖啡的人真的是喜欢那股又苦又酸的口味么?绝大多数人,尤其是女性会在咖啡里加牛奶和糖,而且她们更喜欢的是咖啡馆里的那股情调。

    拿破仑的癖好就是“东方”,尤其是埃及,以及古罗马的东西,现在还要加上君士坦丁堡,他从威尼斯圣马可教堂抢来的铜马现在还在找地方放呢。

    呢绒曾经代替丝绸,作为装饰墙面的材料,如果做地足够华贵,那么也是可以用来装饰招待国宾的会客室的。

    更何况这个装饰成咖啡馆的会客室就在圣卢克宫的马尔斯厅,也就是战神厅,至于绒布上的图案她决定用植物,清真寺里也有很多植物花纹,用烫金的工艺就可以让这个房间变得很华贵了。

    圣卢克宫比较小,房间也不大,这种小会客厅更适合见私密的友人,沙发她打算用摩洛哥皮革,地毯看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送不送,茶几她打算用花岗岩或大理石的。

    拿破仑摔了叶卡捷琳娜送给科尔茨伯爵的茶壶,那她就要送一整套塞夫尔瓷器给他作为补偿,同时她还要送一整套的法国香水给他,希望芬芳的香料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在拿破仑回来之前,第二执政康巴塞雷斯已经将那26个和西耶斯一起闹事的议员、保民官给革除了,现在大家都在等着拿破仑任命新的官员填补那些空位。

    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忙着布置房间,难道要和叶卡捷琳娜女王一样参与这种“大事”么?

    吕希安介绍的那些共和派的人乔治安娜并没有推荐,法国将来走君主制还是共和制也不是她能参与决定的。

    按照一人一年3公担的粮食消耗,拿破仑筹的100万公担和戈多伊提供的200万公担,以及每个月从英国和荷兰运来的5.5万公担粮食已经完全够巴黎100万人的需求了。前提是没人趁着这个机会囤积居奇。

    吉伦特派掌控政权的时候,他们没有管国内粮价飙升的问题,坚决反对设立最高限价,平民因为吃不起面包冲进了国民委员会,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些平民可以在当时解散议会的。

    解散了之后要重新选出新的执政党才是难点,1793年5月31日,那些闯入国民公会的平民光顾着抗议,后来雅各宾派率领着同样的平民闯入国民议会,雅各宾派取代了吉伦特派,拿破仑以为的“春天”到来了。

    他改变了不少,毕竟他已经不是20多岁时的热血青年了,谈起俘虏的问题时冷酷无情,全是算计,但他是断然不会割让多巴哥给英国交换俘虏的。

    葡萄牙和西班牙有很多金银,这是他们自南美殖民地带回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黄金白银要比其他欧洲国家要便宜地多。

    因为金银的体积小、价值大,运费其实并不成为问题,保险更别提了,谁敢抢四艘英国巡洋舰护航的运金船?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乌弗拉尔的空白特殊贸易单,法国发出去的贸易单都是拿破仑亲自签名的,他的签名一张1000法郎,西班牙查理四世的签名就跟印刷的一样,毕竟他要挽救西班牙的经济。

    英国的贸易单是议会开的,一如法国的参议院,虽然他们没有立法权,却掌握着批准商业贷款的权力。

    比如修建圣马丁运河,预算3000万法郎,法国政府不会真的一次付那么多,而是找巴黎上百家银行融资,银行出钱而非国库出钱,购买国债的银行也可以通过运河的通行税获得稳定的利息。相比起投资工业,银行还是更喜欢放贷。

    法国中小企业主融资很困难,银行几乎是不用指望了,他们都是靠着自己过去经营的人脉,从朋友、亲戚、合伙人、供应商等处借钱。

    如果将钱比做血,那么血液一旦不流动,还会有什么作用呢?

    那不过是一些休眠资本而已,当血液不再运动流通,法兰西的躯体也就出了毛病。

    藏在袜筒里的私人储蓄对发展企业是个障碍,硬币的坏处就在于可以放进坛子里,深埋在地下,这些钱要是遇到了灾祸的时候可以挖出来救急,每当某个地区发生自然灾害,金钱便从隐藏的地点冒了出来。

    巴黎有100家银行,鲁昂才4家银行,更别提其他外省了。

    上次农耕借贷让那些银行家发了狂,一般的借款利率都是5%左右,7%已经很高了,1%的利率那是做善事,面包铺的老板敢挪用这笔钱去放贷是要吃牢饭的。

    水运的优点在于运费低廉,能装载重货,木材是可以飘在水上的,计量单位不是按体积和重量,而是按照“趟”来算的,然而每年的涨水和枯水期也让运河的使用时间减少了,水运不能完全代替陆运。

    大宗生意必须抓住运气,法国和俄国不会永远都那么和平共处的,乔治安娜也想学乌弗拉尔开个木材厂,赚点“零花钱”。

    这不是她第一次那么干了,以前她也干过偷偷把自己种的草药拿出去卖的事,但那些植物本来就是她自己种的。

    这事可以交给戈丹去办,那比走私要合法、不落人话柄多了。

    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和尤利安·乌弗拉尔是两个不同类型的投机者,但他们总归是敢于冒险,这比那些只想做稳赚不赔买卖,并且还有地方保护主义的银行家好多了。

    一种重力不断在推动资本,像水一样流出资金池。

    如果法国银行家不打算有行动,乔治安娜就打算找意大利银行家占领法国的外省银行业了。

    有的时候,需要一条鲶鱼才能让沙丁鱼活着回到港口。

    不过在展开这宏伟蓝图前,她需要工程师,在此之前她要抄利物浦人的“作业”,谁叫工业方面英国是优等生。

第三章 天方夜谭

    “下午好。”

    正在“布置”房间的乔治安娜回过头,发现兰恩将军居然来了。

    “下午好。”她客气地说“你怎么不去开会?”

    “那边没我什么事。”兰恩冷淡地说“我又不是文官。”

    乔治安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您想把这个房间布置成什么样?”兰恩问。

    “我想把呢绒铺在墙上,还有放几个皮沙发,呢绒上加上点烫金的植物花纹……”

    “听起来像是个森林。”兰恩有些无礼地打断了她“又是植物,又是动物。”

    她气地连礼貌的微笑都没法保持了。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埃及,我更喜欢在文明的世界,有酒、有面包、还有温暖舒适的床,但将军却很喜欢,他不止一次说,沙漠对他始终有种很特殊的吸引力,每次走过沙漠,他心里总有一些感动,觉得沙漠就像浩瀚无垠、可以用脚踩的汪洋大海,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这种想象,我才能面对残酷、野蛮又漫长的现实。”

    “现实?”

    “你觉得天堂该是什么样?”兰恩问。

    “我以为是图书馆。”乔治安娜说。

    “我以为是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在船上的时候,将军承诺,远征归来分给我们每人六阿邪的土地,那相当于你们的六英亩,可是我们到了地方却发现到处都是黄沙,传说中的名城也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只是一些茅草屋,当时士兵们开玩笑说‘这就是给你的六阿邪土地’,我们以为到了绿洲会好些,结果森林里到处都是蚊子,还有伙食也糟糕,总之士气很萎靡,后来将军跟我们讲故事,就是阿尔戈英雄们寻找金羊毛的故事,他的故事很长,而且讲起来滔滔不绝,反正我觉得很有意思,后来军团里为了打发时间,士兵们开始自发排演小幕戏剧,剧本是士兵编撰的,有一个美丽娇艳的阿拉伯少女,她佩戴着闪亮的珠宝,和金灿灿的手镯,然而却受尽父亲的虐待,一名法国士兵从天而降,赶跑了恶毒的父亲,救出了妙龄少女,为了感谢恩人,少女用珠宝装满了士兵的军帽。”

    “你们怎么不想少女以身相许?”乔治安娜笑着说。

    “将军不许我们想,他要我们尊敬当地的风俗,除了澡堂里的女人我们不能骚扰当地的妇女。”

    乔治安娜笑而不语。

    “将军在埃及穿过阿拉伯人的肥裤子,呢绒的军装穿着太热了。”兰恩将军转变话题“他穿了一次,却被我们取笑了,后来他再也没有穿过,所以我建议你别那么装潢这个房间。”

    “好吧。”乔治安娜放弃了自己的计划“那你觉得什么样子的好?”

    “自由自在就行了,前朝的宫廷礼仪看着就让人觉得累。”

    乔治安娜有了灵感。

    “我听说贝都因人习惯席地而坐?”

    兰恩点头。

    “那可以在地毯上放一些坐垫。”

    “阿拉伯人也喜欢讲故事,他们还有本故事集叫《一千零一夜》,将军很喜欢看。”

    乔治安娜几乎激动地想要拥抱他。

    “你是个天才,兰恩。”

    “看来我过来是对了。”兰恩笑着说。

    乔治安娜兴致勃勃地开始回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这本书里最著名的便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以及阿拉丁神灯的故事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名叫阿拉丁的年轻人爱上了一位美丽的阿拉伯公主,当时她正坐在闺房的阳台上,沐浴着夕阳的余光,俯视着广场,结果她一眼就看到了英俊的阿拉丁。

    因为灯神的力量,穷小子阿拉丁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用碧玉、红玉、等名贵的宝石来装点宫殿,让国王都觉得眼花缭乱。

    国王问他的宰相“你告诉我,你这一辈子到底看过哪位最有权势的帝王,用如此丰富的金银、宝石建成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

    宰相说“我的主人啊,这固然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它不是最有权势的帝王所能建的,即使集中全人类的力量也不能,像这样的建筑,只有应用魔法、巫术才能出现。”

    国王觉得宰相这番话是出于他对阿拉丁的嫉妒,阿拉丁带着国王和僚属参观宫殿,把他们带到了最高层。

    这一个亭台的窗户都会用祖母绿、红宝石和其他宝石镶嵌而成,华丽美观地实属罕见。

    然而在这么多窗户中,有一扇却是未完工的,国王就问阿拉丁这是怎么回事。

    阿拉丁说“这扇窗户之所以没有完成,是因为陛下催着赶婚事才来不急完工的。”

    后来阿拉丁趁着国王和宰相聊天,他来到了公主的身边,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后来国王又来问公主,为什么那扇窗户没有修好,公主照着阿拉丁所说的说了,后来国王决定,自己找人将那扇窗户给修好,于是召集了一些宝石商和工匠。

    等窗户修好后,国王带着朝臣以及公主、驸马在餐厅里就餐,他们一个个无拘无束,大吃丰富的菜肴,歌女和乐师为客人们表演,国王乐不可支地说“一切事物都不是一般的国王和波斯大帝的权力范围之内了。”

    拿破仑在威尼斯呆了一段时间,就把威尼斯人收窗户税给学了。

    乔治安娜看着眼前的窗户,如果将这扇窗户改成阿拉伯式样的,再用教堂的彩色玻璃来装饰会是什么效果?

    她还要摆上很多阿拉伯的灯具,说不准某一个灯里就藏着灯神,正好给他编故事提供题材。

    “你觉得墙面该用什么颜色?”乔治安娜问兰恩。

    “你选的哪个故事?”拿波里昂尼问她。

    她愣了一下。

    “我刚才到的。”他淡淡得笑着。

    “你不高兴?”乔治安娜问。

    “你选的哪个故事?”拿波里昂尼问。

    “阿拉丁。”

    “我可没有灯神帮忙。”他继续没精打采地说。

    “你觉得阿拉丁很走运?”她反问。

    他盯着乔治安娜看。

    “我告诉你另外一个故事,曾经有个年轻的樵夫,他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个瓶子,瓶子里有一个小人,那个小人说‘好心的孩子,放我出去’,那个孩子就把瓶子给打开了,但是那个瓶子里的小人却变成了巨人,精灵问男孩,你要什么回报,男孩说我什么都不要,精灵说那我就掐端你的脖子,男孩对精灵说,我不相信你那么大的个子能钻进那么小的瓶子里,你钻回去我看看,我才相信你说的话,后来那个精灵按照男孩说的钻回去了,男孩立刻将瓶塞给重新塞上,这时精灵哀求着说,我不会伤害你了,而且许诺给男孩一生富有,于是男孩决定冒一次险,他又打开了瓶子,把精灵放了出来,精灵给了男孩一块布,只要用它一擦,钢铁就会变成白银,如果用这块布去擦拭伤口,那么伤口,伤口就会痊愈,男孩想实验它说的是否灵验,就在树上砍了一个伤口,然后那个伤口就愈合了,精灵感谢男孩自由,男孩也感谢精灵的礼物,于是两人友好地分手了。”

    “听起来像是个好结局。”拿波里昂尼说。

    “那个男孩放出来的是一个魔鬼,你应该听过这样的故事,人类和魔鬼签订契约,魔鬼答应人类的条件,比如给他一生用不完的财富,但是人类死后要成为魔鬼的奴隶,阿拉丁活着的时候享受了一切荣耀,但是他死后却要成为灯神的奴隶,这样你还羡慕他吗?”

    拿破仑吹了个轻佻的口哨“那你还打算这么装点会客室?”

    “我希望你能快乐。”她轻柔地说“刚才兰恩跟我说有时他也想逃避现实。”

    “你是迪娜萨德妹妹吗?怎么知道这么多故事?”

    “谁是迪娜萨德?”她警觉地问。

    “《一千零一夜》中,讲故事的舍赫拉查德的妹妹。”他笑得开心了一些“你不知道她是谁?”

    “我看得没你那么细。”

    “再给我讲个迷人的故事吧,亲爱的。”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这个咖啡馆一样的会客室“我想躺在你的腿上。”

    “没问题。”她很大方地说“我听奥坦斯说你们喜欢说鬼故事,要不要我也说一个?”

    他大笑着摇头。

    “为什么不?”

    “我喜欢用鬼故事吓唬人哩,尤其是妇女,你说鬼故事给我听,我怕害怕的会是我,女巫。”

    “我在杜伊勒里宫真的看到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鬼魂了。”乔治安娜说“你害怕吗?”

    “约瑟芬怕,她跑回马尔梅松去住了,她说玛丽安托瓦内特质问她,为什么睡在属于她的床上?”

    “你怕吗?”她接着问。

    “我要睡在皇家的床上,没人能阻止我。”拿破仑冷漠地说“而且我要想办法一直住下去。”

    她沉默一阵后说“我觉得比起你听我说故事,我想听你今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她干巴巴地说。

    他找了一张沙发,让乔治安娜坐下,然后自己躺在她的大腿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西耶斯说他想辞职,真当我不敢放他!”拿波里昂尼低沉地咆哮着“他屡次三番惹事,至今无恙已经很侥幸了,他应该去巴黎圣母院焚香烧烛。”

    乔治安娜摇头。

    拿破仑也没管乔治安娜此刻的表情,滔滔不绝得说了起来,那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吵架,也不知道刚才他和西耶斯吵架的时候有没有现在那么流利。

第四章 hob meat

    西耶斯是个极不讨人喜欢的人。

    有人将他当成脱了袍子的教士,也有人当他是伪君子,刻薄得攻击他的贪婪,但西耶斯毫无疑问是个长于治国的人物,是大革命留下的珍贵政治遗产。

    其他人只管推倒,西耶斯却懂得建设,雾月政变的时候,西耶斯原本只是想通过武力胁迫投票,而拿破仑则直接解散了议会,然后公布了法兰西共和国八年宪法,规定了第一执政、第二执政和第三执政。与之对应的,第一执政放弃领兵的权力,却没有规定第一执政不能“随军”,狡猾的“荒野雄狮”依旧大权在握,并没有如西耶斯所想的那样与军队断开,由此被架空。

    美国的司法审核机制是美国法治运转的核心,在美国谁拥有宪法解释权谁就是法治运转的核心和主导者,联邦最高法院掌握着最终话语权,所以法院的权威就是法治的权威,就连总统选举是否存在舞弊也是联邦最高法院说了算。

    西耶斯想学美国那一套,也弄一个司法审查法院,它既不是普通法院,也不是行政法院,也不是特别法院。信服他这一套的议员还有很多,康巴塞雷斯借着1月7日参议院所宣布的着手更换共和国十年已满任期的五分之一议员的机会,将26名参议院的议员给革除了。

    但是立法院、保民院和元老院却并没有被肃清,元老院又自己投票选举,以46票对13票,决定由自己提出卸任的成员。

    西耶斯虽然是管礼仪的元老院议长,但这就是元老院的态度,一如去年的五月他们同意通过第一执政指定自己继承人这条法律一样。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教会,西耶斯难得遇到立法院、参议院和保民院同仇敌忾的时候。

    拿破仑试探了西耶斯的意见,西耶斯说“我要辞职”。他要是真辞职了,西耶斯的其余同伙们就会认为是拿破仑用武力胁迫他辞职的,这更会坚定他们“反抗”的决心。留着西耶斯不知道这个祸害还能干出什么事来,这时候他倒希望西耶斯是个烧香念经的教士了。

    君主制和共和制最大的区别除了中央集权,还有一点,就是随时可以废黜不合格的领导者。如果路易十六能自己下诏退位,将权力让给奥尔良大公,或者别的波旁王室,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路易十六是个好人,在诸多野心勃勃的欧洲皇室中他这种人算是少见的,西耶斯投票赞成处决国王只是否认路易十六统治的方式。

    同样西耶斯发动雾月政变也是为了推翻督政府的统治,那时候的督政府可是共和派。

    与其说西耶斯是个共和派,不如说他是个反对派,拿破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西耶斯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统治者。

    想跟他沟通,西耶斯又是抵触的态度,于是拿波里昂尼就跑到乔治安娜这里抱怨来了。

    他把西耶斯形容成了多头海怪许德拉,斩掉了任何一个脑袋后会立刻长出两个头,不过它最终还是被赫拉克勒斯用他的智慧打败了。

    大力神也是法兰西的标志之一,但科西嘉矮子无论怎么看都和肌肉壮汉没有丝毫关系,乔治安娜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说破。

    精神胜利也是一种胜利,他想赢就让他赢么。

    等气出得差不多了,刚才那个说话铿锵有力的男人又要乔治安娜抱着自己。

    她抬头看了一下门口,发现没人,于是就照着他说的,轻柔得拍着他的背,给他空间,让他“逃避现实”。

    伊甸园里没有苦难,只有宁静与祥和,人可以在此休息。

    有的人选择留在伊甸园里不出去,有人选择在休息过后继续探索伊甸园外的世界。

    对于常年在外征战的人来说,他们见多了各种各样的蛮荒和废墟,相较之下他们更想看到文明和礼仪,而女人就是文明和礼仪的象征。

    非洲有些部落地区的女性比那些欧洲来的法国士兵还要脏,他们根本就对她们不感兴趣。阿拉伯世界实行一夫多妻制,妻子是不可以骚扰的,阿利别伊的妻子统帅着为数半百,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女奴所组成的后宫,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子接待了克比尔苏丹和他的使节们。

    她们有秀丽的容貌,轻盈的步履、柔和的声音和温雅的举止,但以前只给别伊一个人看。别伊事情那么多,而且后宫还有那么多女人,寂寞的芳心多久才可以得到一次安慰。

    这些女奴其实比别伊的妻子自由多了,她们看到年轻又漂亮的法国人很好奇,可以放心大胆得去亲近。相比之下别伊的妻子就和克比尔苏丹干巴巴得聊财产所有权,还有税收的问题,让人很难相信克比尔苏丹是个30岁的统帅,他的作风更像是一个“老家伙”。

    他无聊干枯得像一张纸,但这张纸可以写和约、法律条款,也可以写《一千零一夜》,以及神话故事。

    就像刚才兰恩说的,用呢绒来装点这个待客的房间确实不合适。

    圣卢克宫更像是个给情妇住的地方,但她也不希望这里变得太轻浮,因为这里也是个行政机关。

    要布置这个会客室可比杜伊勒里宫的餐厅难多了。

    她低头看着“辛巴”的侧脸,忽然亲了他脸颊一口,他本来正在沉思,结果被她给打扰了,有些生气得瞪着她。

    “西耶斯还在圣卢克,对不对?”乔治安娜问。

    “你想干什么?”

    “给你出气。”她气势汹汹得说“他大不了骂我泼妇。”

    他的脸像被点亮了一样立刻爬了起来。

    “真的?”

    “你别亲自出马,找个人带我去。”

    “马雷!”拿破仑大喊道,没多久,国务秘书的脑袋在门口探了进来。

    “你带着她去元老院!”拿破仑兴奋得嚷嚷。

    “元老院已经散会了。”马雷小心翼翼得说“是您宣布的。”

    “西耶斯走了吗?”乔治安娜问。

    “刚才我好像在花园看到他了。”

    “带我去。”乔治安娜站了起来。

    刚才荒野的狮子一直把他的大头放在她的腿上,以至于有些麻了,要马雷搀扶着才能走顺当,后来她就能自如地行走了。

    圣卢克宫的花园很有凡尔赛的风格,花园里放了很多雕塑,基本上都是路易十五时期的作品,其中有一尊是凯撒的半身像。

    就有那么凑巧,卡尔诺和西耶斯正在那尊凯撒的半身雕塑前聊天,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督政府时期大权在握的样子。

    乔治安娜盯着卡尔诺,直到这位前督政畏缩地退到了一旁,她的视线才转到了西耶斯的身上。

    “我读过孟德斯鸠的书,你读过吗?”乔治安娜问西耶斯。

    “你想和我讨论孟德斯鸠?”西耶斯神气活现地说。

    “没错!”

    “你想讨论什么?”

    “什一税的问题,您现在还坚持要恢复什一税吗?”

    “我以为我们是在讨论学术,而不是问政治立场。”西耶斯说。

    “在查理曼之前有人翻开过《圣经》,宣读过《利未记》所记述的捐献和贡献,但没人设立什一税,这是为什么呢?一次大饥荒中,魔鬼拾起了一个空瘪的麦粒,然后他大声斥责那些不缴纳什一税的人,于是当政者下令,所有占有教会地产的人都应缴纳什一税,于是乎所有人都奉命缴纳,你投票支持交什一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底层有多少平民吃不起面包?”

    “你!”西耶斯气得指着乔治安娜。

    “我没说你是魔鬼,你是被魔鬼吐出来的约拿,大无赖!”乔治安娜说完就转身走了。

    “你给我站住!”西耶斯气急败坏得大吼。

    “快走快走!”乔治安娜对马雷说,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提着裙摆跑得飞快。

    二楼的一个可以看到花园的房间传来了拿破仑的大笑声。

    “那是将军的会客室和卧室,真正的密友都在那边接见。”马雷一边跑一边说“楼下是他的办公室,您的办公室也这么安排吗?”

    “不,我要他以前的休息室。”乔治安娜说“还有,你们最近要帮我挡住西耶斯。”

    “没问题。”马雷很豪迈得说“他要是想动手有我们来!”

第五章 agape

    拿破仑在圣卢克有两个卧室。

    一个在大客厅的旁边,通过大阳台连接,有时波拿巴的家族聚会会在这里举行,聚会结束后其他人回各自回家,而拿破仑·波拿巴则会和约瑟芬一起穿过阳台,回到那件属于他们两人的卧室。在这一点波拿巴还保持着“市民夫妻”的习惯,夫妇绝不分房睡。

    另一间卧室则在他的工作室兼书房、会客室,它几乎从来没有用过,但那也不适合安置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无家可归的女人。

    第一执政的书房里有很多机密,这个房间大得就像是图书馆,书架上放满了书,有一张鲈鱼般的桌子,桌上放满了文件,其中有个红色皮革的文件夹特别醒目。

    当乔治安娜在这个书房参观的时候,第一执政怂恿着她将那个文件夹打开看看,她瞟了一眼之后就把它给放了回去,这里面装的是法国陆军和海军的军事机密,包括人员、位置和军官姓名,如果她真的是个间谍的话会对此很感兴趣的。

    工作室里有一张绿色的沙发,沙发的旁边有一张办公桌,那是他可怜的秘书使用的,书架后面有一扇门可以通往一个很私密的小楼梯,顺着楼梯往上走就是会客室和卧室,里面的装修非常简单,只装饰了一下地板和床,从那间会客室可以看到楼下的花园以及那尊凯撒的半身像。

    她听利昂库尔夫人说,大革命爆发前皇宫里总会准备许多“以防万一”的小食品,拿破仑的宫里则几乎没有这样的东西,除了奥地利的巧克力,现在还有随时可以供应的果子露。

    20世纪时曾有人评价军事史上的四大名将是谁,原本的四大名将是马其顿的亚历山大、迦太基的汉尼拔、古罗马的凯撒,以及现在挂在会客室墙上的古斯塔夫·阿道弗斯,这个瑞典人因为30年战争期间的表现被称为“北方雄狮”,但后来古斯塔夫被拿破仑所取代。

    “干杯。”科西嘉人用手里的银杯和她手里的碰了一下,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他自顾自得喝了一口,像是在庆祝胜利。

    “你究竟多恨西耶斯?”她盯着他脸上愉悦的笑容问。

    “在教皇国签和约都没我现在的心情愉快。”拿破仑微笑着说,然后用沾着果子露的嘴唇亲了她一下“甜吗?”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是苹果汁的味道。

    他像是发现了比果子露可口的东西,将杯子放在了矮桌上,然后将她的脸用双手捧了起来。

    “你觉得西耶斯做的对吗?”

    乔治安娜本来以为他要吻她,没想到他居然会那么问。

    但是她可以借此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她很肯定得点头“西耶斯是对的,但也要分时候。”

    “你什么意思?”

    “犹太人收什一税是为了建国,教会已经建国了就不需要再收取什一税了,同样国家也分紧急状态和非紧急状态,你是战争专家,如果遇到了某种情况必须舍弃辎重,你会舍弃么?”

    他平静得点头。

    “和平时期颁布的法律需要审核,但是战争、瘟疫、饥荒等特殊紧急情况就不用再带着那么多‘辎重’,我记得阿拉伯人的教义里在遇到威胁生命的紧急情况时也可以不遵守一些戒律,你应该和西耶斯就‘紧急情况’先进行定义,就像紧急集合一样。”

    “我记得头一次带你到这个地方来就遇到了‘紧急情况’,当时我们都紧急集合了。”他笑着说“当时我们可没遇到战争、瘟疫和饥荒。”

    “至少你们可以有个缓冲的余地,不用和现在一样。”她咬了一下嘴唇,她觉得又麻又痒,虽然没有任何东西碰触它“你在听我说话吗?”

    “为什么你的身上有法国女人的气味,英国女人?”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她在头脑发热之前清醒了过来“你没有在听我说话,是吗?”

    他直接凑了过来,闻她发间的气味。

    “你身上总算没有别人的气味了。”他心满意足得说“你也喜欢古龙?”

    她能说什么,她总不能让他带着一身女人的香水味出去,本来他就长得不够雄壮威武了,反正古龙水味道很清爽,她就直接用他的男用香水了。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他在她耳边低语着,就像伊甸园的蛇在诱骗夏娃。

    “跟我说故事,你是怎么认识兰恩将军的。”她急中生智般说。

    他往后退了一点,靠着她不那么近了。

    “过来吧。”他把她手里没喝的果子露放在了桌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张扶手椅边,他自己先坐下了,然后拉着乔治安娜坐在他的腿上,并且让她的手腕勾着他的脖子。

    “那是1796年,我刚当上远征意大利的总司令,我到达尼斯的时候,舍烈尔向我介绍军队的情形,比我原来设想得还要坏,粮食供应不了,运输用的骡子也只有500匹,原本拉车的马都饿死了,靠那些骡子根本没法驮运三十门大炮,我们的兵力只有三万,奥地利有八万人,两百门炮,而且这三万人里还要留8000人在尼斯、摩纳哥、阿维尼翁防卫,当时几乎没人觉得我能赢。”

    “你赢了。”她低声说“我听说赢得很艰苦。”

    “我记得在抵达蒙策切托后,看到了极壮美的景象,肥沃而辽阔的皮埃蒙特平原上,波河河塔纳罗河弯弯曲曲得向远方流淌,高得令人目眩的山上白雪皑皑,大自然把这些障碍物塑造得很可怕,以至于它们像地狱边缘,我当时却想着汉尼拔是强行越过了阿尔卑斯山,而我们却是绕过了它,但那个时候法国人已经到极限了,当时法军的穷困是无法形容的,军官每月仅得8法郎的薪饷……”

    “我听人说城市里工人一月2法郎。”她打断到。

    “你听谁说的?”

    “乡下的……”她自动闭嘴了。

    “一个月2法郎根本没法活。”他不耐烦得说“比起穷困,如何约束军纪才是最难的,我们缺粮十日,全靠劫掠补给,后来我们的补给正常了,军纪才开始恢复,当时奥地利只顾着保护米兰,置皮埃蒙特不顾,法国人到了这么富厚的地方,他们是能下手绝不会不下手,我枪毙了几个抢劫教堂的人掳掠才算停止,从皮埃蒙特的迭戈有一条通向米兰的捷径,这条路被称为阿克维道路,迭戈原本由一个奥地利人守着,4月13日被马塞纳和拉加尔普攻下,到了4月15日,一支奥地利掷弹兵师流窜到迭戈,那时这片区域已经距离大本营很近了,只有几个营驻守,这支掷弹兵师绕过了前哨,很轻易就拿下了一个村庄,我亲自前去指挥,才将迭戈夺了回来,我是在那里发现的兰恩营长的。”

    “你不开心就别说了。”她柔声说。

    “我希望给你留下良好的印象,但你是那种宁可选择面对残酷也不肯被蒙蔽的女人,所以那天我才全盘把实情说了,去里昂就任是几个月前就计划好的,但是约瑟芬想去,她就跟我说……”

    “我明白。”乔治安娜冷静得打断了他“她是一个弱女子。”

    “她根本不觉得你是威胁,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公证结婚了,她是你的合法妻子,我迟早会和其他女人一样离开。”乔治安娜微笑着说“更何况我是敌国的女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以为只要我看穿你这个敌国间谍的本面目,我还会回到她身边的。”

    “你不想回去了?”

    他沉默了一阵后说“我一直以为别人给我描绘的天堂不够引人入胜,所以我不在乎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其实自杀这件事很简单,脑子一热,很快就能摆脱了,但我不想和哥白恩一样为爱情自伐,凡是一个军人,必要打倒为恋爱产生的忧闷,以血肉之躯在枪林弹雨中屹立不动,我不会临阵脱逃。”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路易十六其实在7月14日国庆那天在战神祠宣布了向宪法效忠,但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却把希望寄托在外国军队,她要重回绝对君主制,不想被君主立宪。”乔治安娜说。

    “我还知道议会在国王宣誓前就已经通过了国家处于紧急状态的提案,独裁的权力从国王转移到了议会的手里。”拿破仑冷冰冰得说。

    “玛丽·安托瓦内特拒绝贵族,拒绝立宪派,她只相信外国的军队。”

    “你想警告我?”

    “退役的事你骗我的?”

    他无声得哀叹。

    “你问我要什么?我想去威尼斯,我还没跟你在欧洲最美的客厅跳过舞呢。”她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很多人都跟我说皮埃蒙特总督该换了,贝纳多特和兰恩你觉得哪个合适?”

    “我要是不换呢?”他硬邦邦得说。

    “你还想都灵炮台的事重演?”

    他不说话了。

    “除了对付教会,你还想西耶斯为你干什么?”

    “我想让他帮南阿尔卑斯共和国制定一部和法国不一样的宪法。”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不想南阿尔卑斯共和国归法国吗?”

    他笑了起来,捏着乔治安娜的下巴“意大利是我最爱恋的女人,我是不愿与人他人分享的。”

    她困惑极了。

    “说个迷人的故事给我听,迪纳萨德妹妹,别再说刚才那些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貌似拿破仑知道的故事比她还要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德尔米德的教父。”拿波里昂尼温柔得说“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我已经有教子了。”她平静得说“是他的妈妈请我当的。”

    “和那家伙有关?”

    乔治安娜点头。

    他咬牙切齿得嘀咕着。

    “他从来没和我讨论过宪法。”乔治安娜安慰着“而且我没替他涂过橄榄油。”

    他讥讽得笑着。

    “别生气了。”她捏着他的羊毛衫说。

    他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你有没有看过《乡村占卜师》?”

    乔治安娜摇头。

    “他的吻能治疗我受伤的灵魂,请给我一个吻吧。”拿波里昂尼轻快得说,浑然没有刚才说死的样子了。

    “你以后少看点悲剧。”她气愤得说,但他却只是安静得看着她。

    于是她亲了这个魔鬼。

    她有点后悔告诉他瓶子里的精灵的故事了,因为她要是继续什么都不要,天才知道魔鬼会不会拧断她的脖子。

第六章 “聪明绝顶”

    据玛蒂尔达打探的消息,约瑟芬在杜伊勒里宫的卧室布置得非常素雅,并没有杜伊勒里宫其他房间那么奢华。

    这很符合她小贵族出身的品味,她平时想做什么都是自己安排,白天会有大量访客,以至于有些客人需要排队才能见到她。

    她总是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午饭,这些朋友有新的也有旧的,她常和朋友们一起编织挂毯,马尔梅松的家具上的罩面都是她用这种方式织出来的,拿破仑对她的这种生活方式很赞同。

    拿波里昂尼和乔治安娜一样有自己的图书管理员,只是不同的是里波先生还承担着向第一执政推荐书籍的事,对于要看什么书,乔治安娜一向的主张是自己挑。

    从拿破仑目前任用人的标准来看,他先要用亲信,然后再用那些有能力的人。

    就凭着这点,乔治安娜可以在圣卢克有一间自己的小办公室,但她并不是不可替代的,一如这个宫殿的主人,原来是波旁王室,现在变成了波拿巴家族。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永恒的,有人却希望富贵能世代流传于自己的子孙后代,才有了世袭这种制度。

    也许有天,也会有别的女人替代乔治安娜坐在那个休息室里,但至少现在那个地方是属于她的,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

    她定做了一些檀香木的家具,这种带着天然香味的木头有防虫的作用,为拿破仑维修杜伊勒里宫的雅格父子接了订单,承诺在他们从里昂回来之前房间就会装修好。

    她留下了玛蒂尔达、戈丹的亲戚以及几位艺术委员会派来的工作人员布置。

    她强调了这个房间最好有点东方特色,然后就带着苏菲、米歇尔、拉纳夫人和菲莉丝跟着上了前往里昂的马车。

    约瑟芬还是以以第一执政的夫人随行,里昂已经以她的名义准备了舞会。跟着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别的官员,比如现在隶属于统计局的兰治,他本来就是里昂的市政官,除此之外还有枢机主教卡普拉拉和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的大使也陪伴在拿破仑的身边。

    “皇帝巡游”的场面确实很不一样,“以前”要是有政要出现在伦敦,也会有警车开道或者是封路,根本不用担心堵车的问题。

    这次法国的骠骑兵没有来,最外围的是意大利仪仗队,负责保护重要马车的依旧是近卫军,“宠儿”们的打扮非常奢华,一个个看起来像王子似的,而且他们骑的还是好马、骏马,不像拿破仑刚到尼斯时那样骑兵也没有马骑,只有500匹骡子。

    只要离开了中心城市,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是驿车的天下,旧时代除了留下了华丽的宫殿之外,还留下了驿道,它已经覆盖了法国全境。

    然而法国的经济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它是由一系列外省所组成,各省维护各自的特权、利益及日常生活,修路养路这件事国家是长期交给各省自己维护的,即使各省巡按使规划大型工程也很少超出地区经济的范围。

    通衢大道是国家规划全局,脱离地方格局的大政方针,但是目标越宏大,所需要的费用也就越高。从巴黎到里昂的路非常好,驿站送信也十分迅速,其他地区送信就要靠牛车运送了,速度自然没法比。

    不用操心这些,光出来玩一趟,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随驾”的队伍里有不少真正的年轻人,他们骑着马在队伍中奔跑。

    这些人有不少是流亡者,还有一部分跑到意大利去的法国艺术家,拿破仑下了最后通牒,所有流亡者必须在共和国十一年葡月1日前,也就是1802年9月23日前回国,并宣誓效忠宪法,大赦总人数不超过1000名,不论是日期还是人数,满了不再受理,流亡者的家产将被没收。

    这导致了一大批流亡者回归,其中甚至包括路易十六的战争部长路易·马里·雅克·阿尔马尔里克·德·纳尔博纳·拉腊。

    想成为拿破仑的侍从武官没那么容易,这个位置已经快被抢破头了,但这位前任战争部长认识塔列朗,塔列朗将他介绍入军队授予了少将军衔,这次想办法混进了随行的队伍里。

    中途路过一个驿站休息的时候纳尔博纳·拉腊专门拜会了乔治安娜。塔列朗当然不会乖乖地去瓜德罗普,他介绍了别的人去当统将。

    塔列朗通过纳尔博纳·拉腊送了乔治安娜一套祖母绿珠宝,它被设计成月桂叶的形状,可以当成头饰,也可以当作项链佩戴。

    拉腊虽然是法国人,却在意大利帕尔马出生,会意大利语,他很热情地推荐自己作为乔治安娜此行的翻译。

    乔治安娜没有拒绝,等他们上车之后,拉纳夫人才向乔治安娜介绍,这位前战争部长可能是路易十五的私生子。

    路易十五有个庞大的情妇团,也不是每个都和杜巴丽夫人般出身卑微,纳尔博纳·拉腊公爵夫人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并且要继承公爵爵位的那个肯定是公爵的,第二个儿子则说不清楚了。

    万幸的是私生子不具备继承权,路易·纳尔博纳·拉腊连公爵的爵位和财产都无法继承,何况是国王的权杖了。

    拿破仑防备的是那些具有“合法”波旁王族血缘的王室。

    这血缘又不像纯血贵族一样具备神奇的魔力,那么看重有什么用呢?

    即便有尊贵的血缘,可是没有统治的能力,一样也会失去祖先苦心经营的一切。

    拿破仑有时有种“君临”的气质,刚从埃及回来的时候他就是留的长发,现在只留到鬓角,头发看起来很薄,而且没有刘海,看起来有点“秃”,戴上帽子后才看不出来。

    纳尔博纳·拉腊也是戴着三角帽,不过上面布满了蓬松的羽毛,而且还是歪着戴的,他戴着帽子的时候看不出来,把帽子一摘下来乔治安娜就光注意他光秃秃的脑门了。

    她想说服波拿巴换发型,不需要太大的改变,只要换回以前那样就行了,这样会让他显得年轻点。

    30岁就该有30岁的样子,利昂是她的“法兰西小情人”,那么年轻就老气横秋多没意思。

    “我想找个裁缝。”乔治安娜忽然说道“还有帮我买点绸缎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他。”

    “您要送礼物给第一执政?”拉纳夫人问。

    “一条裤子。”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上次他在埃及穿阿拉伯人的裤子被取笑了。”

    “您要帮他争回脸面?”

    “不仅是如此,我要穿男装,除了绸缎你还给我买点呢绒。”

    “是的,夫人。”拉纳夫人笑着说“我能穿男装吗?”

    “你要写申请,我是有合法手续的。”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我希望在舞会上能穿,不需要蕾丝和花边,尽量裁剪简洁。”

    “您要穿男装参加舞会?”苏菲惊讶地说。

    “当然。”乔治安娜冷笑着“毕竟最美的肯定是第一执政夫人。”

第七章 女丹蒂

    根据亚眠合约草约里的规定,英国要承认那些新建立的共和国,因此这次拿波里昂尼南阿尔卑斯共和国就职仪式,英国的梅里爵士也来了。

    在正式的英国公使派出来之前他负责与法国的接洽工作,他就是那个和托马斯·格兰尼特一起观看了吕希安·波拿巴怒砸瓷杯的文职官员。

    他很会缓和气氛,说话很小心,这种态度让拿破仑很高兴,他就让这位特使秘书跟着一起前往里昂了。

    女人要是想要办成一件事,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

    呢绒布料做的衣服很挺括,并且保暖性强,非常适合冬天穿,反倒是丝绸面料适合炎热的夏季以及室内穿。

    丝绸这种昂贵的织物多少人买地起呢?

    相较而言呢绒就比较“中产”,只要普通人的人均收入提高了就都买得起了。以前美国的汽车公司就是如此,给工人更高的薪水这些人才买得起汽车。

    资金不能存在银行里,又或者是埋在地里,要流动起来才能成为财富。

    她不想和约瑟芬争抢风头,她是来工作的,英国的纺织业和法国存在竞争关系,她表现地讨人喜欢别人反倒怀疑她的居心。

    她最终选择的“战衣”是和伦敦来的公子们差不多的款式,这个很容易仿造,裁缝只需要按照梅里先生衣服的款式做,稍微更改一下尺寸就做好了。

    难的是说服拿破仑改发型,那肯定不是仅凭一句“我觉得你留长发好看”就可以轻松说服他的。

    女孩失恋了也会剪头发,好像是跟过去断了,拿破仑换了发型就等于换了心态,他在写给约瑟夫的一封信里提起过:我打算避开世人,独居过冬,因为我已看透人心世事,我已年届三十,多年征战,让我看淡了所有的荣耀和光环,我耗尽青春,挥洒岁月,现在,只想留下自己的尊严。

    这是约瑟夫的妻子茉莉私下和乔治安娜说的,拿破仑的家人讨厌约瑟芬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乔治安娜是个英国女间谍,他们也支持她,把约瑟芬斗倒了。

    但约瑟芬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知道现在英法在谈和约,拿破仑亲近乔治安娜可能有政治目的,因此并没有像对付其他围绕在拿破仑身边的女人一样,派出自己的女伴在他身边设置“隔离带”。可是她以前派过一群金发碧眼的苗条少女到大特里亚农宫当女仆,苏菲就是乔治安娜从中选出来的。

    她说自己喝了药,拿波里昂尼就相信她了,要说他一点心思都没动不可能,可惜乔治安娜不是一夫多妻制的支持者,他既然选择回家,那么乔治安娜自觉离开,600万够普通人花几辈子了。

    她也没脸找西弗勒斯,她打算找个地方隐居,谁都不见了。

    前提是他把她脚上的脚镣给解开,否则她没有魔力,会很容易被肃清者给“肃清”的。

    离婚会要了约瑟芬的命,只要不离婚,拿破仑就算和别的女人有染,她也只是将他们拆散,不会强行要求拿破仑保证下次不会犯错。

    普通女人要男人不要吸烟喝酒会很简单,他毕竟不会拿她怎么样。

    乔治安娜要是被安上间谍罪,随时可能被处死,但凡是有点权势的男人都不喜欢有人管着他,君主立宪滋味肯定没有绝对君主制自由。

    她没有纽特斯卡曼德德本事,可以凭着自己的亲和力让野生动物听话,她只能一手持着驯兽鞭,一手持着奖励,才能让他有所改变。

    她必须非常小心,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目的,否则他就不会是温柔的利昂了。

    她想要结实的、有利可图的和平,让平民有点平静的生活,看到那种安居乐业的景象她会觉得很平静,这或许和有些女人追求的幸福不一样,但她不在乎了。

    路易十六既然为了仁慈的名声停止修路,最终导致农民暴动,那么她就要修路,而且不是靠傜役这么省钱的封建模式。

    法国内部用的郡守,拿破仑称帝后却用的分封制,这是迟早要出现问题的,那个30岁的“古人”就是这样。

    再说拿破仑还有继任者,怎么处理后续的问题也是他的政绩,以后可以用来记录在史册里的,德尔米德和拿破仑有血缘关系,拿破仑又是他的教父,收养过继就更方便了。但这样一来那个三岁的小男孩就成了约瑟夫·波拿巴的竞争对手,茉莉这次没“随驾”陪伴乔治安娜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在涉及一些实际问题的时候,个人感情可以放在一边了,一个人就是如此慢慢变成政治动物,最终变得血管里也流淌着冰冷的政治的。

    拿破仑天真的以为世袭贵族的联姻和普通人的婚姻是差不多的,结了婚、举行了仪式和他生了孩子就一定要有感情吗?

    找那么一个德国女人还不如留着约瑟芬,她至少对拿破仑还有真情在。

    “你穿这样打算上去哪儿?”

    乔治安娜回过头,第一执政穿着那身绿色的元帅服站在门口,正打量着她身上的黑色男装。

    “我想见见那些意大利代表。”她将袖口的银纽扣给扣好“我需要钱。”

    “12亿不是小数目。”

    “我没打算一次就筹那么多,先把修路的钱给筹了。”她拉了一下外套上的褶子“我看起来怎么样?”

    “你看起来像吕希安。”他微笑着说“我真希望有个像你这样的妹妹。”

    “我有礼物送你。”她将一个打着缎带的盒子拿了过来。

    拿波里昂尼走了进来,将那个盒子接过去了。

    在扯开了缎带后,里面是一个阿拉伯款式的帽子,以及一身浅灰色的两件式阿拉伯男装。

    “试试看吧,辛巴达。”她自以为幽默地说“沙漠对你来说是可以踩在脚下的海洋。”

    “你不会嘲笑我?”他低着头问。

    “如果不好看我们再改,裁缝不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他把那件衣服随手放在了桌上。

    然后牵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背。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想你找回自信,还有,重新相信爱情。”

    他没有说话。

    “你不开心?”

    “我们。刚才吵架了。”他低声说“这是头一次我们除了财务之外的问题吵架。”

    “为了什么?”

    “她问我,究竟想睡在谁的床上。”他抬头看着乔治安娜“你觉得呢?”

    这是他们到里昂的第二天,前一天他们是午夜到的里昂。

    在市长的安排下,他们在以前里昂主教的宫殿里住下了,也就是拿破仑的叔叔费什的住处。

    费什借着拿破仑的关系不仅成了红衣主教,还成了巴黎大主教,但这个位置目前被卡普拉拉给窃走了,费什被拿破仑派到了罗马去当大使。

    “她是你的合法妻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不会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伟大的人,就抛弃那个对你很好的女人。”

    “你上次可不是那么反应的。”他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们跳一曲怎么样?”

    “我可穿着男装。”她傻笑着说。

    “你想看我穿女装?”他也笑着说。

    她没有再拒绝,又一次在没有音乐的伴奏下跳舞了。

    “1月25日我要检阅埃及回来的部队,你和我一起去。”他轻声说道“其他的应酬你可以不用参加了。”

    “我要穿男装吗?”她逗趣儿地说。

    “我听说你才收了一件首饰。”他挑眉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哦,他料到了。”乔治安娜惊呼。

    “塔列朗是个人才,他总是站对,除了上次。”拿波里昂尼说。

    “你还想用他?”

    “你回来,我会,你不回来,我就把他送到那个黄热病肆虐的地狱里去。”他微笑着说“而且我不会给他鸦片酒。”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穿漂亮点,让他们知道那次远征是值得的。”他轻柔地说道“他们帮我抢到了月亮女神。”

    “那你知不知道,月神只会与牧羊人在梦里相见?”

    “闭上眼睛,就当我们现在在做梦。”他哄骗小孩子一样说。

    可她还是照做了。

    就像他说的,当这一切都是梦,在梦里虚度光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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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