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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温暖的家”

    法国外交部所在的加利费公馆要沿着巴克街,从王家桥向南延伸,穿过圣日耳曼郊区。

    这条街上有一条长长的拱廊,外交部旁边挨着一座剧院,朱塞平娜·格拉西尼将会在那里表演。

    这个圣日耳曼区“saintgermain”却并不指的是“saintgermainenlaye”,前者属于市内,后者位于巴黎市外,比马尔梅森还要偏远。圣日耳曼昂来曾是法国国王的长驻地,路易十四曾经在那里出生。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圣日耳曼指的就是巴黎最昂贵的富人区,就在布洛涅森林的附近,那里有众多的大使馆。为了避免2月17日召开的舞会与上次在朗布依埃召开的宴会一样遇到治安问题,这片区域被提前封锁了,很多入口被树立了路障并不能去。

    车夫在士兵们的指引下不得不在森林中到处转圈,最终来到了一幢新古典主义别墅前,并不是巴黎农协会的所在地。

    她正想让车夫掉头回去,别墅里却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她的管家戈丹·普瓦特温另外还有她的侍女苏菲,戈丹过来为她打开了门,搀扶着她下了马车,然后将德尔米德抱在了怀里。

    “这是干什么?”她转头问戈丹。

    “我们的新家。”戈丹对乔治安娜说“用您给我们的20万法郎买的。”

    “为了让我参观你的新家这么大费周章?”乔治安娜费解地问。

    戈丹对她神秘一笑“进去吧,夫人。”

    她将德尔米德身上的斗篷给他拉好了,这孩子不像阿西尔那么强壮,很容易生病,然后她才往别墅走去。

    身为女主人的苏菲还是像侍女一样朝她屈膝行礼,因为这段时间她住在“旅馆”,里面的仆人足够多了,乔治安娜就给侍女们放了个假,看来苏菲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她和戈丹的新家了。

    还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似乎并不合规矩,但是他们是未婚夫妻,随时都可以去市政厅办理手续,在公众视野中他们已经算是结婚了。

    这幢房子弥漫着一股新装修的味道,油漆好像才刚干透,到处都空荡荡的,有一个大理石的楼梯通往二楼,栏杆是木头的,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但奇怪的是地毯上洒了玫瑰花瓣,一直延伸到二楼。

    她奇怪地看着苏菲。

    那个金发碧眼,如同日耳曼姑娘似的漂亮女孩正朝着乔治安娜狡猾地微笑。

    乔治安娜转身就打算退出去,却被高大的戈丹挡住了门口。

    “让开!”她凶巴巴地说。

    “上去吧。”戈丹笑着说“他在等你,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值得他等么?”

    “你们算计我!”她恼怒地说。

    “你也算计了我们,是谁打算让我们把精力用建设国内,不对外用兵的?”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说,就连马德里都是穷乡僻壤,他想回巴黎。”戈丹冷冰冰地笑着“凡尔赛与西班牙内阁一直交好,查理三世在西班牙人旺很高,他和他的儿子查理四世都是波旁王室成员。”

    “所以?”

    “当路易十六活着的时候,西班牙希望路易十六能重新稳定法国的政局,因此拒绝了英国联合入侵法国的请求,等路易十六死了,他就联合英国一起为路易十六报仇,但是当英国宣布了科西嘉的所有权,英国就有了地中海霸权,土伦之战西班牙人就与英国人决裂了,等查理三世死后,查理四世任用戈多伊为首相,他被查理四世封为阿尔库迪亚公爵,与法国签订和约后被授予了和平王的称号,打完了葡萄牙之后,这位和平王写了不少‘咆哮信’给元首,元首让我和他一起分析,和平王写这些毫无逻辑,只有谬误的信目的是什么?”

    乔治安娜一脑袋的问号。

    “我想和苏菲去西班牙,这段时间这座房子你们可以用。你不是会做家务吗?还是说需要我帮你找个信得过的侍女?”

    “你要做西班牙大使?”乔治安娜问。

    “是大使的秘书,正使可能是从将军里面挑选。”戈丹平静地说“如果吕希安阁下的警告他们没有收到的话,葡萄牙的驻军就要换一个地方驻扎了。”

    “吕希安呢?”乔治安娜问。

    “您要是想知道地更多就去问他,我不是马雷。”戈丹指着楼上说“我们两个小时后来接你。”

    苏菲朝着乔治安娜挥手,跟着戈丹一起离开了,然后两人一起当着她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她回头看着布满了玫瑰的红毯,却觉得这条路上布的其实是荆棘。

    她想要上楼,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那么做,此刻楼上那人对她的诱惑一如荆棘王冠对男子的诱惑。

    它近地触手可及,可是碰了就会很疼。吕希安聪明地选择了退避这条路,他想做摄政王或者是首相这样的职位,掌握权力又不用担当责任,不用和威尔士亲王般连娶自己喜欢女人的权力都没有。

    她往后退了两步,触及了门把手,金属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一些,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她想要找到自己的塔罗牌,占卜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二楼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刻他没有穿法兰西学院制服,也没有戴三角帽,更没有穿制服,而是他微服时所穿的平民的装束。

    “上来。”波拿巴温柔地说,他的嘴唇不厚不薄,看起来非常秀致。

    “我把《荷拉斯杀了他的妹妹》给卖了。”乔治安娜背靠着门说“那幅画是法国人画的,意大利的买家根本就没看出来。”

    “很多人跟我一样,根本不懂艺术。”波拿巴背着手,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既然你忘了战死和活着的兄长,忘了祖国,你就怀着错误的爱情去死吧,任何一个哭泣的罗马妇女都将这样死去。”乔治安娜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你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你觉得你正经历错误的爱情?”他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她痛苦地说“我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离开。”

    “我也不相信我居然会同意英国不驱逐波旁王室就签订和约。”拿破仑说“而且我希望这个和平能长久,因此我让它变得有利可图,这不是你们英国人最喜欢的?”

    她哭了起来。

    “壮游”是英国上流社会的成人礼,这一次度蜜月是她头一次离开英国到国外旅行,以前用门钥匙到国外看世界杯不能算。

    她的“成年”怎么会如此漫长?

    她哭了一阵后,利昂走过来轻柔地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但她很快就把他给挥退了。

    “别再为女人的眼泪心软了。”她狠心地说道。

    “就算那个哭泣的女人是你?”他有些傲慢地问。

    “我不能总是清醒,作出正确的决定。”

    “我也不能。”他轻描淡写般说道“我不来找你,你是肯定不会来找我的,是因为你有了新的情人,所以忘了我?”

    “你看我身边有哪个男人出现?”

    “神圣的阿芙罗狄忒对海伦说,‘狠心的女人,不要刺激我,免得我生气,抛弃你,憎恨你,正如我现在爱你的程度,也免得我在特洛亚人和达纳奥斯人之间制造可悲的仇恨,使你毁于不幸’。”他说道。

    “这是哪部歌剧?”她困惑地问。

    “是伊利亚特,你不是说你看过荷马史诗?”

    “我更喜欢奥德赛。”她干巴巴地说。

    他瞪着她。

    “我不是同性恋。”乔治安娜说。

    “那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换上女装你才会靠近我?”

    “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我想亲吻你秀丽的颈项,你可爱的胸脯,发亮的眼睛……”

    “别说了!”她连忙叫道。

    “过来。”他朝着她伸手,这一次她听话了。

    他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亲吻她的脖子、胸脯和眼睛,最后是嘴唇,一开始还是冷静自制的,后来完全失去了控制,就像是焚尽特洛伊的烈焰,让众神也为之感到悲悯。

第二十四章 “平衡的艺术”

    伊特鲁里亚国王路易一世这次前来巴黎是受封的,本来王后西班牙的玛利亚·路易莎也要来,但是她以才生了孩子,旅行不便为由推脱了。

    远在瑞士的德·斯塔尔夫人诙谐地说“拿破仑·波拿巴拿王室后裔做实验,现在连国王都要前来向他觐见。”

    拿破仑在接待了这位波旁王室侧裔参加完欢迎仪式后就有塔利朗接手招待,当时歌剧《俄狄浦斯》有一句台词:我拥有至高无上的王权,却并非为我所愿。

    听到这句话后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巴黎每天都有那么多歌剧上演,能被人记住的却寥寥无几,戈丹·普瓦特温已经因为“他是个好人,却是个坏国王”被人给记住了,更何况他本人也有别的打算。

    拿波里昂尼给乔治安娜找了个新的贴身侍女,她叫斯特凡尼·费力西泰·迪克雷·德·圣奥班,大革命之前她被称作让利斯伯爵夫人,同时她也曾经是奥尔良党的顾问,擅长写小说,甚至还出版了两本,她和苏菲一样能为乔治安娜担当秘书。

    至于她的管家他并没有安排,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提这事。

    那座分水塔将来肯定会成为巴黎新的地标,用拿破仑的话来说,他总算找到艺术家的用途了。

    他询问她,想将那座塔修成什么样?

    一开始她想起了但丁,还有奥尔维耶托的教皇水井,那让她想起了以前在阿尔卑斯山中遇到的迷宫,有一伙法国人在墙上留下“恶魔已经死了”的字迹。

    后来她又想起了上次在卢浮宫看到的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手稿,他那个时代的人在圣抹大拉的玛利亚节那天在米兰举办了一场名为“行星舞会”的庆典。

    达芬奇对那场盛典记述地很少,不过贝尔纳多·贝林奇奥尼将场面进行了详细的描述,那是卢浮宫的学者们在上千吨的文稿和资料中帮她找到的。

    舞会以表演歌舞开始,然后一排排带着假面具的人鱼贯而入,土耳其人骑马漫步,绿色的圆穹遮住了大厅的天花板,当子夜的钟声敲响,摩尔人身穿东方服装,命令停止奏乐,幕布拉开后露出一个象征着辽阔天穹的半球,看着像半个鸡蛋,里面全部涂成了黄金。

    许多蜡烛置于其中象征星光,还设有壁龛,里面是七棵按照轨道排列着的星星,另外还有黄道十二宫的标记,每一个宫都有一个演员扮作星神。

    柔和动听的音乐声盖住了机器的嗡嗡声,每当一个星神转到斯福尔扎公爵家族的桌前,星神就会从底座上跳下来,在舞台上宣读赞词。

    这个水闹钟是达芬奇设计的,但是他的设计图纸却可能分散在细木工匠、画家和服装师的手里,当时就没有留下,是发明家达芬奇众多昙花一现的作品之中的一个。

    然后他们就聊起了威尼斯,还有圣马克广场上的那座有十二宫星座盘的钟楼,上面也有摩尔人敲钟,他很遗憾自己不是大卫一样的画家,可以将自己想象的画面给画下来。

    于是她开始怂恿拿破仑学画去,她还取笑他打扮成中世纪的人,拿着画板的样子看起来会多滑稽。

    谁能想到呢,那个战神拿破仑不仅是个诗人,还是个画家,只是他的画法不是像真的画家一样用画笔记录,而是用他的双眼,记录在他的心上。

    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多数人都无法准确感知,但这却是拿破仑的“超能力”之中的一种,他就像闹钟一样准时。

    他毫不留恋地下床开始穿衣服,每到这时乔治安娜就特别希望他能扔两个金币给她,这样她才感觉没那么失落。

    他显然把戈丹的家当成自己家,衣柜里居然还放着他自己的衣服,他换下了平民的装束,换上了蓝色的上校制服,看起来又有那种“君临”的气势了。

    等他衣冠楚楚地站在乔治安娜的面前,他并没有让她为他整理领结什么的,而是犹豫再三后提起了关于削减她生活费的事。

    乔治安娜对此毫无意见,反正她打算用他给她的600万法郎经商,以前他重建杜伊勒里宫的时候也只花了100万法郎而已。

    得到她同意了,他明显松了口气,然后他就提起了一件“小事”。

    在19世纪外交官利用内幕消息交易几乎是公认的工作福利,很少受到法律指控与道德谴责,《吕内维尔和约》规定在比利时发行的奥地利公债将以平价兑现,塔列朗趁着这个机会,大量从许多持有奥地利公债,却以为它会分文不值的债权人手中购买这些债券,然后发了一笔财。

    因为担心雅格父子虚报檀香木的价格,乔治安娜关注了一下木材的消息,当然也和她想趁着法国和俄国交好的这段时间做木材大宗生意有关,但她没有想到大忙人波拿巴阁下居然会留意这件小事。

    就在她打算问的时候,他已经戴上了那个三角帽,开门离开了卧室。

    这个人不像另一个人一样有摔门的习惯,任凭房门敞开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马蹄声和马车开走发出的声音,很快就寂静无声了。

    对于两百年后的人来说,英国人和法国人结婚、谈恋爱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英法都是欧盟成员国,两国之间还挖了海底隧道。

    可是在这个时代乔治安娜所面对的处境几乎和荷拉斯的妹妹一样,这场错误的恋情应该在和约递交后结束了,第一执政还有新的问题、新的麻烦要处理。一如约瑟芬所预料的,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实在的,而且乔治安娜比约瑟芬还不切实际,至少她还有市政厅登记的结婚证明,乔治安娜什么都没有,她这样难道不傻么?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用小石头砸自己的窗户。

    她怒不可遏地爬了起来,用床单裹着自己,然后披上了晨衣,打算去教训那个人一番,待来到窗户边才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面貌丑陋的女人,她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两个眼珠朝着中间盯着,脸庞瘦削又惨白,让乔治安娜一下子想起了梅洛普。

    “帮帮我。”那个女人压低了声音说“肃清者正在追捕我!”

    乔治安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你是谁?”

    “我是玛利亚·亚德莱达·勒诺曼,我曾经为约瑟芬占卜过。”那个丑陋的女人说“请收留我,求你了。”

    乔治安娜不为所动,她还记得自己贸然帮助彼得·佩迪鲁的下场。

    “我有重要的情报。”玛利亚说“你还要继续做调停人吗?”

    “他们想干什么?”乔治安娜冷笑着说。

    “我想长寿。”玛利亚严肃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塔罗牌,正是隐士“我目前的力量不能支持为皇帝陛下占卜了,我需要更加精进。”

    “他还是要当国王?”

    “你也感觉得到,他的命运不是我们能掌控的。”玛利亚将牌放了下来“我本来只想挣点小钱过舒服的日子,我不想把命搭上。”

    “也许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乔治安娜笑着说“到前门来吧,我给你开门。”

    然后她就离开了窗边。

第二十五章 madam Sèvres

    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如果说乔治安娜长地像玛利亚一样,那么拿破仑还会给她600万法郎的分手补偿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他还不至于吝啬到一毛不拔,在里昂逗留的那段时间,他修复了圣贝尔纳收容院,向收容院捐助了22000法郎,还下令赎回原先边卖的一切东西。据夏普塔尔说,他也是在这里向跟着他一起视察的高官们宣布了他修建路网的计划了。

    莉莉长得很漂亮,她听到西弗勒斯说一句泥巴种就觉得世界不公平了,那她要是被人说是个丑八怪呢?

    莉莉当时只有十几岁,一个小女孩哪能想那么多,更何况她后来用自己的命来补偿了当时的的决定。

    莉莉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明智地选择了有钱并且愿意为她改变的詹姆·波特,可是她终究只是个麻瓜种巫师,生活在相对而言比较和平的20世纪,女巫对她来说只是个不好的词汇而已,她哪里知道被人狩猎是个什么滋味。

    比起怨恨嫉妒红头发的莉莉,现在波莫娜更怨恨西弗勒斯的顽固。

    嫉妒让她变得易怒又狂躁,几乎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可是那种关键时刻保持脑子一丝理性的冷血又让她保持镇静。现在她的处境也不比玛利亚好多少,她在众人眼里已经“失宠”了,她失去了拿破仑的保护很快肃清者也会来找她的。

    占卜师这个职业不像其他巫师,他们需要名气,名气够大来找他们占卜的人才越多,西比尔·特里劳尼要不是阿不思供养着,她也会很惨。

    比起没能力,乔治安娜更相信玛利亚是不敢给拿破仑占卜。

    西塞罗在《论占卜》里曾经说过,人在失去理性和知觉,任由自由无羁的冲动所支配的时候,人脑会受到两种方式启激(inspired),一种是狂乱,另一种则是梦,狂乱的占卜主要包含在女预言家的预言集里,西比尔每次很准的预言就是那样,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连说话的嗓音都变了,看起来特别吓人。

    而关于梦的占卜就更容易解释了,每个人都会做梦,有时会感觉自己做的梦与未来某天发生的事是一样的,甚至于还有专门解释梦的书。

    玛利亚没什么坏心,她并不是格林德沃那般靠预言操控世界的野心家,她就想靠占卜这天生的本领赚点钱花花而已。

    看她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惨样,乔治安娜也不忍心对她发火了,气到了一定程度就无气可生。

    拿破仑才削减了她的生活费,这里就又多了一张要等着她养的嘴,以前在霍格沃滋她只需要负责种地就可以了,管账的事她很少参与。玛利亚虽然狼狈,但她身上衣服的材质不错,是一种很有神秘感的长袍和有兜帽的长斗篷,这往往能唬住一部分人。

    有些时候不需要预言的力量也可以看穿一个人,等她吃饱喝足了,乔治安娜立刻要求她为自己占卜,玛利亚心不甘情不愿得取了魔杖出来,用清水如泉在一个玻璃壶里注满了清水,然后要求乔治安娜滴一滴血在里面。

    “这是什么原理?”在滴血前乔治安娜问。

    “血里面有铁,铁是星星的残骸,我们的命运可以通过占星来预测。”

    “这是谁教你的?”乔治安娜问。

    玛利亚不说话了。

    乔治安娜直觉得觉得这可能和帕罗多的那伙死神信徒有关,却没有多说,她用餐刀割开了指间,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到了水里。

    红色的血在滴入水中后很快就变成了绿色,变成了一朵蒲公英,接着变成了山荷叶,但最终没有变成丁香王冠。

    而是一个熊掌花组成的舟形调味碟。

    熊掌花(bearfoot)让乔治安娜一下子想起了熊皮帽子,原本它是属于法国人的,后来法国人战败了才被英国人戴在头上。小舟她也可以理解,法国人就是输在了海军上,但为什么是调味碟?就不能是剑、盾牌、凯旋门之类酷一点的东西么?

    “你姓什么?”玛利亚忽然问道。

    “史密斯。”乔治安娜言不由衷得说。

    “很多贵族的姓氏是根据封地和采邑命名的。”玛利亚说“我听说了你在塞夫尔办过的事才来找你的。”

    乔治安娜这才想起去年办的那起掘墓的事件。

    “塞夫尔的镇民和英国镇民现在处得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我想住在军营里。”玛利亚连忙说“我只需要有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就行了。”

    “我觉得肃清者会顺着线索找到你。”乔治安娜没耐心得说“你刚才说的情报呢?”

    “逃到外国的逃亡者还有10几万,第一执政却只给了1000个名额,有很多旧贵族心怀不满,其中包括一部分巫师。”玛利亚低声说“他们打算在17日那天袭击外交部。”

    这很容易理解,以前什么都没有的“失败者”们夺去了旧贵族的一切,房子、财产、子女、马、土地等等,而答应了要帮助他们报复的英国、德国等等国家最终选择了与拿破仑媾和,就算是乔治安娜自己也会想要报复。

    巫师也被麻瓜送上了断头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还管什么国际保密法,这时候肯定是要不计后果的殊死一搏了。

    拿破仑不怕政治斗争,他害怕一无所有的人闹事,这些人是没有任何顾及的亡命徒。

    “你是怎么知道的?”乔治安娜疲惫得问。

    “我看到了一个死而复活的人。”玛利亚故作神秘得笑着说。

    乔治安娜猛得一拍桌子,将她给吓了一跳。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玩这一套!”乔治安娜色厉内荏得大喊大叫“你看到了谁?”

    “以前的熟人。”玛利亚畏缩得说“他当时和我住在一个旅店里。”

    “不是歌剧院?”

    “不是尼克勒梅,我有那么老吗?”玛利亚不快得嘀咕着。

    乔治安娜脑子里满是西弗勒斯愤怒的脸,他会不会拧断她的脖子?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用塞夫尔这个姓氏做你家族的名字,不要管别人怎么劝说诱惑威胁你,都别用别的姓氏。”玛利亚又说道“你该知道,我的预言往往都是很准的。”

    “你是命名先知?”乔治安娜问。

    “即便你出现了,法兰西的命运还是掌握在约瑟芬的手里,反倒是你这个调停的茶壶,随时可能被摔碎的。”玛利亚故作玄虚得说道“别以为你活得很结实,你脆弱得就像是瓷器。”

    “那我只好成为阿伯丁伯爵夫人了。”乔治安娜冷笑着说“变成花岗岩了谁还说我软弱。”

    “包括那个称呼也不行,你看着我的眼睛。”

    乔治安娜看着玛利亚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它就像镜子一样倒映着自己的脸。

    然后没多久,她就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异样,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紧接着一道绿光出现了。

    “汪汪!”乔治安娜听到了狗叫声,一条黑狗将那个女人给赶跑了。

    然后乔治安娜清醒了过来,刚才坐在她对面的玛利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上面用优美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谢谢你,塞夫尔女士。

    乔治安娜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玛利亚感激的事,她只记得玛利亚说要躲在英国人之间,以后她可以去那里找她。

    “有印章,有姓氏,你可真是个人物了。”乔治安娜冷笑着,她刚想将那张纸条给烧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在大特里亚农宫的餐厅,吕希安将一个陶瓷的舟形调味碟当着小威廉·皮特和梅里爵士的面给摔碎了,那个用熊掌花组成的舟形调味碟难道是这个兆头?

    熊掌花代表的是繁荣和母爱,与丁香代表的纯洁和谦逊一样,都有很美好的寓意。

    她希望到最后别和那个丁香皇冠一样变得不美好。

    于是她放下了那张纸条,开始虔诚得祈祷。

    她肯定是最怪的女巫,要是被其他女巫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第二十六章 蟒蛇之头

    曾经有一次,在弥留之际乔治安娜梦见自己的变成了蒲公英。

    这种花的花语代表无法停留的爱,对于想稳定的人来说是一种很不吉利的花。

    同时这种花也代表着随遇而安,它的种子会随着风落地生根,不论这个地方距离母亲有多远。

    她原本以为自己最喜欢的是薄荷,蟹爪兰什么的,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山荷叶,这种代表亲情的花。

    当一个人被束缚在了某块土地上就会像生根的草一样失去自由,长期流浪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10万人抢1000个名额的竞争可比贵族们抢着为路易十五捡手绢激烈多了,尤其这个掌权者还是法国贵族眼中的外国人。

    在让·雅克·卢梭《论人类不平等起源》中写道,在原始状态中,强者压迫弱者,一些人使用暴力压制另一些人,霸占别人用来居住的洞穴,抢走别人的猎物和水果,谁打搅我的安宁,我必定让他陷入无尽的麻烦中,而这种麻烦比他本想避免的和所强加给我的都要多,而且他也总有放松警惕的时候,我只需要迅速跑出二十步,就会消失在森林当中,我的束缚就解脱了,而他也再也不会看见我。

    乔治安娜在窗边看着陷入黑暗的森林,她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时候消失在森林里?

    现在她在巴黎农协会的别墅里,她打算将这个地方当作临时指挥部。

    拿破仑取消雇佣兵,改用征兵的原因在君主论里写了:雇佣兵即没有爱戴,也没有理由让他们走上战场,除了那一点军饷,而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愿意为你赴死。

    一个国家雇佣军或者“援军”的数量比自己的军队更多,这是危险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找奥地利找“援军”,结果将整个欧洲的强国都惹来,意图如瓜分勃艮第一样瓜分法国了。

    美国来的肃清者对军饷也没多大的兴趣,他们想要的是自由追杀巫师的快乐,而诸如卡罗兰这般得了国王的好处就为拿破仑服务的纯血巫师则可以理解为拿过军饷的士兵,如果说那些来闹事的纯血巫师在获得以前的财产后能偃旗息鼓那是最好的。

    刚才农协会开会的时候,工兵司令贝兰特也来了,拿破仑最终还是同意出动工兵铲雪,为4月份的时候通过阿尔卑斯山区的牲畜开道。

    按照一贯的经验,如果牧民准备的草料到了2月23日只消耗了一半,那么这个冬天会平安度过。除了牲口棚,农牧民家里的屋顶也是用茅草铺的,到了紧急时刻还可以用这些稻草喂牲口,然而阿尔卑斯山区有盗匪出现,他们被当地人称为“火夫”,这些人不仅会绑架勒索过往客商,还会往农牧民家的稻草屋顶上投掷火把,有少数特别凶残的甚至还会使用火刑折磨被害者。

    国内动乱和外部战争让乡村警政崩溃了,比起抓住那些盗贼,更难的是对他们进行审判。因为不论是证人还是陪审团都知道,只要这些“火夫”不被判处死刑,他们被释放后就会进行报复,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沉默。

    去年花月,贝纳多特率领了带了军事法庭的三个纵队对西部进行了扫荡,用的是旧时代所用的“简单、直接”的镇压法,换而言之就是“野蛮又黑暗”的中世纪用的那种军队镇压方式。贝纳多特干得很不错,西部很快就平定了,除了极少数死忠派之外,只有赖此为生的社会渣滓还在为卡杜达尔服务。

    残存的舒安分子到处流窜,据说有部分躲进了比利牛斯山和阿尔卑斯山里。

    严酷的天气和剿匪的传闻让沉寂的山林活跃了起来,博司、诺尔这些富饶的地方也出现了盗匪。对全国来说再也没有比恢复治安更能恢复威望的事了,就像当年亨利四世和路易十四所做的。

    乔治安娜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许这次袭击会有阿尔卑斯山的劫匪出现,如果她还有魔力,那么森林是她的主战场,就算有巨人出现乔治安娜也不害怕。那些来闹事的最好全部都用魔鬼网抓起来,这样她就可以慢慢说服那些纯血贵族,让他们调转矛头,对准那些美国来的肃清者了。

    但是这很不现实,有些事是钱无法解决的,失去了所有家人、没有顾及的纯血贵族是不会听劝的,她也不能让卡罗兰他们不还手,暂且不论他们会不会听她这个外国女人的命令,他们要是也倒戈了或者如守护杜伊勒里宫的瑞士佣兵一样死了,唯一可以保护乔治安娜的力量就没有了。

    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对方不知道他们知道2月17日要发动袭击的事,她要佯装做不知情的样子,布置一个陷阱让他们钻。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能让人失去魔力的埃及陷阱,失去了魔力的巫师就失去了威胁。但失去了魔力的巫师在混乱的战场上和一个文人差不多,1802年的2月17日是弦月,中途会有烟火表演,烟花的声音可以掩盖枪声,她几乎可以想象那场面会多么“灾难”。

    当别的女孩儿在为参加舞会忙碌,她却在为另一场“舞会”忙碌。

    她合法取得了穿男装的权力,却距离山茶花和晚礼服越来越远了。

    她转身离开了窗边,到桌边开始书写,马穆鲁克可以交给前战争部长拉腊少将指挥,希望他对丛林战有点心得。

    乔治安娜还是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在布洛涅森林里布置防御工事。

    巫师一般都会用魔杖进行战斗,这个是很容易辨识的,对付那些麻瓜就不需要留情,全部就地正法。

    乔治安娜不觉得麻瓜的命如蝼蚁,也不和某些纯血贵族般将麻瓜视作威胁。但是她想不出更周密的计划,将所有人都活捉了,然后挨个进行说服教育,让他们全部改邪归正。

    将那些为非作歹的“火夫”放出去,首先最不满意的就是那些很高兴他们被关起来的农牧民。

    比起吃饭和住宿,农民更关注治安的问题。每当冬季来临,农民便与牲畜生活在一起,借着牲畜产生的热量抵御严寒,他们会整个冬天都谁在密不通风的吗旧里,空气潮湿又闷热,把人憋得头晕眼花。

    这样的生活很糟糕,但这就是农民的生活。“火夫”一放火,他们就不能继续在马厩里呆着了,只能冒险跑到严寒肆虐的户外。

    这部分人有的会死去,有的会离开家乡成为游民乞丐,有部分则会在寒风中恢复野性,由吃草的绵羊变成狼。

    他们有的会加入军队为家人复仇,有的则成为“火夫”或者成为被称为巴贝尔的走私者,成为别人眼中的不法之徒。

    拿破仑说过,只有当那些自以为安全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安全的,他们才会退出这个游戏。

    乔治安娜不想成为被害者,死她不怕,她害怕的是死之前遭到折磨。

    所以她永远都没法成为莉莉·波特那样的母亲。

    拿破仑做了一个士兵的选择,就算百万人死了,他自己也要自己活下去,纵使他向平民开炮会留下污名他还是那么干了。

    乔治安娜嫉妒得要命,也许这种黑暗的情绪早就已经渗入骨髓,所以她才没有像莉莉的“老相好”一样保护哈利·波特,选择了纳威·隆巴顿那个纯血的“失败者”。

    神圣的阿芙罗狄忒对海伦说:“狠心的女人,不要刺激我,免得我生气,抛弃你,憎恨你,正如我现在爱你的程度。”

    乔治安娜之所以抛弃他,憎恨他,全是因为爱他。

    同时她开始了解阿不思为什么不喜欢西弗勒斯,却相信他的原因了。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弃黑魔法?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弃对莉莉的爱?

    只要他改了,他就是个很好的人。

    当门口响起敲门声时,她收起了眼泪,不论是纯血家族的族长还是马穆鲁克可都不会听一个哭泣女人的命令。

    “进来。”她用沉静的声音说。

    然后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身材高大修长的中年人。

    他年纪可能刚过五十,肩膀宽阔,一头乌鸦羽毛般的黑发服帖得往脑后梳,可以看出他年轻时英俊的面容,现在只剩下刚硬如岩石般的轮廓,卡罗兰跟在他的身后,那个乖张任性的女孩现在温驯极了,看起来就像是个听话的晚辈。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嘲弄般上下打量着乔治安娜。

    “晚上好。”那个男人用对待舞会上遇到的女士般的礼节朝着乔治安娜鞠躬。

    “您是不是在想,这就是那个混血媚娃?”乔治安娜笑着说“上帝创世用了7天,我只剩下不到两天时间了,我可没时间和您客套,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中年人说。

    “你不是吗?”

    那人没有反驳。

    “您还思念流亡海外的生活吗?我听说有人觉得那段时间就像是旅行,非常有趣。”

    “我有很多爱好不同常人。”拉巴斯坦优雅得笑着说“比如说我不像某个年轻人,对和你说话感兴趣。”

    “我不需要您喜欢我。”乔治安娜假笑着说“别看我外表那么年轻,我说不定和你同岁,您喜欢50岁满脸皱纹的人类女性么?”

    “你好像也喜欢年轻人。”拉巴斯坦笑着说“我听说法兰西第一执政可比你的丈夫年轻不少。”

    “年轻男子的灵魂非常可口。”乔治安娜回味般说道“他们懂得冒险,还有激情,但是和他们做交易就不合适了。”

    “你想和我做交易?”

    “我想要您奔赴战场,您会为法兰西而战吗?”

    拉巴斯坦笑了起来“我认为您恐怕要找个别的理由,波拿巴夫人……”

    “塞夫尔女士。”乔治安娜打断了拉巴斯坦“请坐吧,先生,我们需要谈谈,大革命之后法国魔法部还在吗?”

第二十七章 寻找漏洞

    1761年,据说有人在巴黎歌剧院,也就是加尼叶歌剧院的拱门下看到了尼克勒梅夫妇,两年后也就是1763年,这间歌剧院就被大火烧毁,原本通往魔法世界的入口也随着这把火给烧毁了。

    尼克·勒梅并不是一个喜好社交的人,他更热衷于研究,那次去歌剧院被人认出来估计是因为去魔法世界办事。

    因为有了莱斯特兰奇家族族长的引荐,乔治安娜认识了不少法国纯血巫师,他们组成了一个类似巫师议会的组织,暂时处理法国境内的巫师事务。

    要成立一个部门必须要给职员发薪水,军队也必须发军饷,那种要求别人无偿服务正是封建制度被推翻的原因之一。西里斯·布莱克通过一大笔捐款获得了一枚梅林勋章,乔治安娜也可以做到,除此之外她还要给新成立的魔法部找一块土地、建筑师,答应这个条件,“法国魔法部”就会对那些不计后果实施报复的巫师叛乱分子进行清剿,简单点的说法,就是这件事能用钱解决。

    拿破仑给乔治安娜的600万分手费一下子被他们分走了一半,这还是那些纯血贵族“照顾”她的份上。选址的事留在这次大战之后,拿破仑要是死了他们提了要求也白提,拿破仑可以没收流亡者的财富,新上任的当权者也能收走他们的,除非他们会用隐藏咒将魔法世界给隐藏起来,但那么浩大的工程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绝大多数世俗的男人会被金钱、头衔、职位所收买。法国在大革命初期的有段时间非常信奉美国的那一套,拉法耶特还当过华盛顿的副官,他们和美国的关系曾经非常亲密,那些肃清者也是趁着那段时间来的。

    美国也有魔法部,他们也要保护总统,既然国际惯例如此,那么法国魔法部也跟着做,毕竟他们的祖业在这里,他们还是希望能过安宁生活的。至于麻瓜种巫师被纯血排挤、没有学上这种问题那不是乔治安娜考虑的,魔法部成立后会通过《奥秘报》发表声明,而且也会有非纯血、有能力的巫师出现,比如像赫敏·格兰杰这样的女巫。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问题,不可能祖先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好了,后代子孙光享福就行了。

    安排妥当了麻瓜和巫师两边的人马,乔治安娜就开始巡视森林,找对方可能发起进攻的漏洞。号称全世界最安全地方的霍格沃滋也被食死徒通过双子柜入侵了,谁也说不准还会有别的防御漏洞。

    拿破仑从埃及带回来的鳄鱼护身符有整整一箱,但它们覆盖的禁魔区域是有限的,卢浮宫在布洛涅森林里就像是一滴水花,她不可能让整个森林都变成禁魔区。

    乔治安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龙息戒指,上面的黄金戒托已经变成了白银,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龙守护着自己的蛋,这个戒托是一位曾经担当过尼克·勒梅学徒的法国巫师给她做的。

    西弗勒斯在炼金术和变形术很有天分,阿不思连米勒娃都没有教却教了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完美得复制一把白银制造的格兰芬多之剑。

    其实阿不思后来都不那么排斥西弗勒斯沉迷黑魔法了,可惜他最后依旧惹怒了白巫师,阿不思根本就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西弗勒斯杀死自己,是他们两个的计划。

    “你很喜欢那枚戒指?”卡罗兰问。

    “我喜欢里面的力量。”乔治安娜将手收了起来“有了它我就能用火系魔法了。”

    “那可恭喜你。”卡罗兰娇笑着说“很快你就用不着我了。”

    “你见着经常随身佩剑的,可曾看过随身带着大炮的?”乔治安娜笑着问。

    “什么?”

    “你是我的佩剑,这枚戒指是大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用它的。”

    卡罗兰抿嘴笑了笑,显得有些牵强。

    “我知道莱斯特兰奇家的规矩。”乔治安娜叹了口气“但我不想再换护卫了。”

    “你不嫌弃我了?”卡罗兰打趣着说。

    “那些脏地方本来就该整改,你不去很正常,而且我赔你一双鞋后你还不是去了。”

    “那是工作。”卡罗兰冷着脸说“我可不想因为那么点小事丢了工作。”

    “然后回去等着联姻,嫁给自己在婚礼前一天完全不认识的男人?”乔治安娜冷笑着“有的人你认识了一辈子,但你最后还是发觉他并不是你期望中结婚的对象。”

    “我不想联姻,我想嫁给我喜欢的人。”卡罗兰坚定得说“即便他是个麻瓜。”

    “你要是看上了那些政要,我才要奉劝你小心,他们很容易变得冷血,你还不如嫁给一个纯血平民,至少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看上那个麻瓜真的是因为他年轻?”卡罗兰问。

    “你要告诉你伯父吗?”乔治安娜问。

    “不。”卡罗兰傲慢得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因为他是个狮子,我们獾和狮子一样,都是温血动物,容易成为朋友。”乔治安娜傻笑着说“我希望能保持他血液的温度,当他变冷的时候我不介意用我的体温给他取暖。”

    “你的丈夫呢?你不愿意为他取暖了?”

    “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他是一条蛇,只是他不会咬我。”

    “那你从这段感情里获得了什么?”

    “自我满足感,瞧我多好心,救了一条蛇。”乔治安娜冷笑着说“真是个傻瓜。”

    “你不担心他冻死了?”卡罗兰问。

    乔治安娜无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西弗勒斯其实可以走阿不思为他准备的另一条路,继续研究魔法,不论是黑魔法还是炼金术。

    可惜他有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他必须照顾自己的教子德拉科·马尔福一辈子。

    “我没想到德尔米德是他的教子。”乔治安娜魂不守舍得说“我当时只是觉得不该让那么瘦弱的孩子去圣多明戈那样强壮的大人都受不了的地方。”

    “你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西弗勒斯也是别人的教父,我发现我喜欢的男人又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教父,却好像都不信神。”

    “除了他们两个,你没有别的情史?”

    “西弗勒斯说西里斯喜欢我,我跟他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想自作多情。”她冷淡得回答卡罗兰的问题“我虽然很傻,却不至于傻到以为自己魅力无穷,人见人爱。”

    “那个叫西里斯的男人很英俊,对吗?”卡罗兰问。

    “没错。”

    “反正你就是不相信长相好看,又优秀的男子会喜欢你,对吗?所以你才在那些矮的、难看的里面挑?”

    “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内在……”

    “清醒点吧,你是缺乏自信。”卡罗兰气急败坏得说“干嘛要挑有缺陷的,完美的不好吗?”

    “这世界没有完美。”乔治安娜严厉得说“完美是没有标准的。”

    “我讨厌你这样,你的骄傲呢?”卡罗兰大吼大叫道,看起来像个任性的贵族小姐。

    “我的骄傲是我的智慧,后来我发现比我小那么多的人类居然读了那么多书,比我聪明那么多,我就不骄傲了,你平时挺傲的,怎么在你伯父面前那么谦卑?”

    卡罗兰极速喘息着。

    “我喜欢大脑健全的男人,所以不在乎他们的长相。”乔治安娜无所谓得笑着,然后往树林外面走。

    “你去哪儿?”

    “去见我的法兰西小情人。”乔治安娜朝着卡罗兰挥手“给我来个幻身咒吧,亲爱的!”

第二十八章 “都会人”

    对普通平民来说,想要知道国家领袖的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内部人士来说,却很容易就问询到。只稍稍在外交部打听乔治安娜就知道了,拿破仑正在蓬尼阿尔宫证券交易所视察。

    除非遇上假期,否则证券交易所是不会特意休市一天专门迎接视察工作的,但现在法国人不信上帝,不只是周六周日的休息日没有了,连圣诞节也没有,一般工人每天要工作11个小时左右,长时间的劳作让他们的健康出现了问题,因为没有休息注意力不集中,工伤事故更是不少了。

    没有假期怎么会有消费?因此负责消费的主要还是在家的女性为主。

    第一执政的年薪在宪法上规定了,只有50万,他一个月给她50万,她就知道这种事肯定不会长久的。

    男人追求女孩子的时候会用尽手段,包括金钱轰炸,法国人打仗的方式是第一波冲锋凶猛无比,如海啸一般,后面的攻击就没那么猛烈了。

    至于拿破仑给他妈妈莱蒂齐亚一个月那么多生活费那是他愿意给,莱蒂齐亚非常节俭,还和在科西嘉时一样,对于他妹妹、约瑟芬,拿破仑一向都管得很严。

    只要一想到这里乔治安娜就心烦意乱。

    她和西弗勒斯从来没有管过谁的钱,甚至于他还获得了她金库的共享权。他每次都是为了要阻止她像阿不思一样“犯傻”才挥霍,再不然就是和上次在卢浮宫时一样,故意以身犯险,不让她去掺合麻瓜的事务。

    卡罗兰现在的身份让她想起了爱米琳·万斯,她是被西弗勒斯出卖的凤凰社成员,为的是重新获得黑魔王的信任。

    她害怕巫师战争再次爆发,更害怕自己成为阴谋算计的对象,但她更恨那个怎么都不肯改的混蛋。

    这种气恼让她产生了强烈的破坏欲,以至于与手上的戒指有了某种共鸣,那块欧泊一样的彩色宝石变成了黄色,中间有一条血红色的线,其他杂色凝聚在周围,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比如说,龙。

    在家胡闹和在外面鬼混是两回事,只要一想到后果她就越想越害怕。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大不了一死而已,这样她就能和莉莉一样在他的心里“不朽”了。

    忘了她也行,她反正不想忍下去了。

    也许卢修斯·马尔福碰到她,会说她想多了。

    女人要是不想得多那还是女人么?

    乔治安娜能感觉得到,莉莉还在那儿,至于罗恩的前女友拉文德·布朗应该是真的没有在罗恩心里留下映像,否则赫敏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的时候女人的感觉就是那么准,不论男人怎么说谎否认她就是能感觉到。

    原本兴高采烈结果被泼了一盆冷水,乔治安娜觉得累得慌,她又重新回到了戈丹和苏菲买的那所小房子,在那边睡了一觉,结果做了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窗外全是白茫茫的雾。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正在生与死的边界徘徊,只要踏上马车或者火车,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死者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呢?

    拿破仑·波拿巴已经死了,他呆的地方应该就是冥界,所以她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死后的世界?

    “你醒了。”她听到拿破仑的声音说。

    她觉得这个声音很可怕,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他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身影比黑暗还要黑,就像是个人形的黑洞。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到。

    “你知不知道厄尔巴岛的首都在什么地方?”拿破仑问。

    那么小一个岛,怎么还会有首都。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她一直盯着他,就像在盯着一只即将发起攻击的怪物,一直到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她的双眼因为不适眯缝起来,她下意识得用手挡了一下。

    等她又看向那个角落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仿佛之前都是她的幻觉。

    “你醒了?”

    她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等她顺着声音转过头,发现是又是拿破仑·波拿巴,他半躺在她旁边,靠着床头,笼罩在温暖的烛光里。

    “来看看这个。”他像是献宝一样将一张图纸放在她的面前。

    她认得这个,这是列奥纳多达芬奇设计的水力永动机,不过他给它取了个别的名字,叫阿基米德螺旋泵管,这种泵管在转动时可以将水向上输送,然后水流留下去的时候又会转动螺旋管。

    不过原稿是发黄的,这个稿件是崭新的,应该是复制件。

    “这个是不会实现的。”乔治安娜忍不住给他泼冷水。

    他很扫兴得将这个永动机图纸给收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瞧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外面一片漆黑,似乎她睡了一下午。

    “你打听我的下落?”他拨弄着她的头发,很温柔得问。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了。”

    乔治安娜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卡罗兰,当时她身边就卡罗兰一个人。

    “过来。”波拿巴将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搂在了怀里,这时他没穿制服,就穿了羊毛衫,脚上穿着拖鞋,看起来很居家。

    “我听说你今天用了300万,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用的?”他很和气得说。

    “成立魔法部。”她面无表情得说“你可以理解为那是政治献金。”

    “还有呢?”

    “如果后天的庆功宴平安无事,你要划一块地方给他们做为办公场所,你不能太依赖那些美国雇佣兵。”

    “这是你的预言?”

    “不是,是我收到的消息……你那边收到风声了?”

    他没回答她。

    “我不确定消息的真假,总之我先做好防御措施……”

    “你在保护我?”他问道。

    “巫师不能参与麻瓜的纠纷,如果巫师用巫术暗算你,我们才允许出手。”

    “你以后要是想见我,就来找我,不论我在做什么我都会来见你。”他用双臂抱紧了她“我真希望能有和他一样神奇的力量,能你随叫随到。”

    “我很少用那枚戒指。”她低声说“他让我觉得我是他的主人。”

    “你因为有了我,所以不要那条蛇了?”

    “我很怕他在雪地里冻死,可是我救了他,他心里还念着原来的主人,我不放他走我还能怎么办呢?”

    利昂笑了起来“他果然是贵族,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没忘记。”

    “他至少记得了一点,不能再随便说‘泥巴种’这个词。”她有些厌恶得说“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就长了这点记性。”

    “英国人投资就跟他们的骑兵一样,冲起来就容易失控,他是不是也有这个毛病?”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厄尔巴岛的首都在什么地方?”她低声问。

    “知道。”他很平静得说“叫铁港,还有个名字少有人知道。”

    “叫什么?”

    “Cosmpolis,是由佛罗伦萨的科莫斯一世取的。”

    这个词在英语里是大都会的意思。

    她想起了在旅店里喝的同样名为“大都会”(cosmopolitain)的鸡尾酒,当时她还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窗外埃菲尔铁塔塔顶投射的灯光,她居然会以为那座塔看起来像是“荧光闪烁”的魔杖。

    “我想喝酒。”她对他说。

    “好女孩不该主动找男人要酒喝。”他有些轻浮得说。

    “我是英国人,英国人都会喝酒。”她威胁道。

    “晚一点。”他掀开了被子,钻了进来。

    “你干什么?”她笑着问。

    “趁着你丈夫不在,教你法国人怎么调情。”他笑着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这是波拿巴家族的又一个特征,她困惑得看着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明明是意大利人。”

    “我一直觉得,斯塔尔夫人的小说像是写的酒馆里的恋情,现在我才发现,那连酒馆里的感情都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只想和我做一日情人,是不是?”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想报复他,就跟我用宝林报复约瑟芬一样。”他冷冰冰得说“你是这个意思吗?克里奥佩特拉。”

    “克里奥佩特拉这个词代表的是父亲的荣耀,你觉得哪个父亲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荣耀。”她坐了起来,靠着床头。

    “我听说玛利亚给你做了占卜?”他又问。

    “卡罗兰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告诉我结果是什么?”

    “一个熊掌花组成的舟形调味碟。”乔治安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比丁香王冠差太多了。”

    “我觉得,是命运之神觉得他赢得太侥幸,才让我遇到你的。”利昂抓着她的手“你居然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别听小女孩胡说八道。”她不耐烦得说。

    “达芬奇在《安吉里战役》的草图里绘制了水力机器,后来德农跟我说,达芬奇打算将米兰设计成同心圆的形状,一如现在的巴黎。”他盯着她的脸说“而且我该在水塔上分出12个孔,不仅是因为一天有24个小时,还因为巴黎有12个区。”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大家都习惯了。”

    “我让帕伊谢洛为准点报时的钟声写曲子去了,他跟我说,他本来犹豫要不要来巴黎,因为他害怕输给年轻的对手,现在他斗志昂扬,卡诺瓦也在和雕塑学院的人设计星神的雕像造型了,你就像是他们的缪斯。”他亲热得搂着她“咱们在米兰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法国呢?”

    “这次我离开了二十多天不是没事么?”

    “西耶斯都政变了你说没事?”

    “他不是在闹政变,你以为他有多伟大?”拿破仑讥讽得笑着说“他想让元老院的元老席位和威尼斯《金书》上的贵族一样世袭。”

    “真见鬼。”乔治安娜喃喃低语“我还以为……”

    利昂回头吹熄了蜡烛,紧接着黑暗中传来女子的笑声。

    但很快,这笑声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布料摩擦发出的,又像是蛇佬腔……

第二十九章 “齐家之道”

    每个人都需要休息,尤其是当他老了、精力大不如前的时候,更想过安宁的生活。

    世袭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将某一种专权一代接着一代继承,直到改朝换代或者占据这个专权的家族在政治斗争中失败为止。

    西耶斯自己没有结婚,也没有旁枝可以继承他元老院议长的职位,他将元老院的议席设为世袭其实是拉拢元老院的其他人,但这些元老获得了世袭权之后又有多少人会继续听他的呢?

    元老院原本有500个议席,雾月政变后宪法规定元老院议席缩减为80人,先选60人,以后每年增加2人,但上次元老院投票决定由自己决定卸任成员名单的时候,是以四十六票对十三票通过的,加在一起只有59票。西耶斯自己提出的议题,所以他自己不参与投票,也就是说到元老院的成员并没有如同宪法规定的那样每年增加2人。

    蛋糕只有一块,当然越少人分,吃到自己嘴里的就越多了。从500人院里卸任的元老们有的分去了立法院,有的分去了保民院,分别为300人和100人,保民院有券讨论法律草案却无权表决,立法院有权表决却无权讨论,保民院可以将意见告知立法院,相比较而言,保民院是最弱势的。比如拿破仑现在想让一些与教务专约有关的法律通过,可以不问保民院的意见,直接让立法院通过,他就可以安排一个如夏多布里昂这样的流亡贵族进入立法院,他只需要举手通过同意就可以了。

    法兰西共和国成立后一周有十天,十天有一天是休息日,当然,工厂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工人去干活的,让教会回归后一周有7天,按照一个月30天来算,10日轮休只能休息3天,7日轮休可以休息4天,劳动阶级是同意那种法律呢?

    这些人在人口中占大多数,更何况还有农村中大量的信徒,舆论是有利于拿破仑的,所以他才一点都不慌。一如雾月政变时他回巴黎时全城市民把他当英雄般迎接,有了舆论的支持他这个擅自离开埃及,本来该被军事法庭送去枪毙的将军才有信心发动政变。

    拿破仑现在穿的法兰西学院制服是1797年做的,现在穿着好像小了一些,这可能是因为他长胖了。

    他身上有皮癣,最近他都住在马尔梅松接受科尔维萨医生的治疗,这位医生是约瑟芬父亲的约瑟夫·德塔谢尔的家庭医生,前段时间才被约瑟芬的父母从老家带到了巴黎。

    博阿尔内的姓氏是约瑟芬第一任丈夫的,总而言之拿破仑的岳父母在巴黎“做客”期间他不会再跟过去一样明目张胆,只会偷偷摸摸得和乔治安娜这么见面。

    乔治安娜还在奇怪,他为什么一直暗示她打听他的近况,原来是这么回事。

    按照真实年龄,她本来该是莱蒂齐亚和德尔谢尔夫妇的同辈,现在她却成了这桩婚姻家长之间博弈的工具,莱蒂齐亚估计是支持乔治安娜的,虽然她也和约瑟芬一样生不出孩子。

    都是丑闻,约瑟芬是让莱蒂齐亚的儿子蒙羞,乔治安娜则是让儿子以外的男人蒙羞。

    这就是不要稀里糊涂答应和有妇之夫“不情之请”的原因,她都颜面扫地了还出现在公共场合干什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她。

    别人做梦都是梦一些轻松美好的事,可是她却梦到这些内容,真是可笑至极。

    但这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舒适和踏实感。

    有那么多人帮着西弗勒斯骂她了,他应该会觉得很出气,等气消了他就可以重新调整,像拉纳一样再去找一个出身高贵的人类女性,然后开始过新的生活。

    有很多纯血贵族因为绝嗣而被迫消亡了,包括布莱克家族,她希望普林斯家族能延续下去,再说成家之后也会稳定很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詹姆·波特都因为哈利变得稳重了很多,只有西里斯还跟孩子似的。

    拿破仑很想做父亲,不过他对德尔米德的态度很谨慎,一点都不像他的教父,甚至不如西弗勒斯和德拉科的那种从属关系,更别提西里斯和哈利的那种亲呢了。

    德尔米德当着拿破仑的面很听话的样子,一直低着头,等他一走了就变成了猴子,闹着要她带他出去玩溜冰。

    现在天气还没有回暖的迹象,她料想着冰面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开裂,就带着他出去了。因为森林被封锁了,除了少数住在布洛涅森林里的有钱人外,几乎没有外人。他们穿着体面,举止有教养,让人看着觉得自己身处文明的世界。

    她要是将德尔米德教养到以为这种“影子”是真的,那她就可以现在就跳进冰湖里,但是她现在确实需要假借着看孩子的理由,在湖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清净一会儿。

    这位“小王子”身边有两个马穆鲁克护卫着,拿破仑对他们放心得很,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干不利的事。

    他们称呼拿破仑用的是苏丹,称呼乔治安娜则用的王妃,对这些东方人来说苏丹有几个妻子是正常的事,遇到了约瑟芬他们也会称呼她为王妃的。

    她并不为自己获得的这个头衔感到骄傲自豪,拿破仑·波拿巴对不列颠的恨意由来已久,但是因为有海峡存在挡住了他的陆军,他从俄国买木头不全是为了修“铁路”的。

    他还在备战,安特卫普只是军港之一,但这件事他不放心让外人去办,因为英国目前因为海军造船厂的问题,托利党又开始闹起来了。

    他们相信和平会让法国得到喘息的机会,进而发动对不列颠的又一轮袭击,所以他们像一百年前的辉格党人一样呼吁作战到底。

    这些反对派控制了一些报纸,一个名为佩尔蒂埃的法国流亡者帮着他们诅咒法国革命以及波拿巴独裁。

    另外还有一些小册子,这些英文资料以后乔治安娜要和阿梅代·若贝尔、勒罗尼·德伊德维先生一起翻译,他们都是内阁成员,阿梅代主要负责东方语言的翻译,而德伊德维尔则负责波兰、俄国、瑞典和丹麦等地的新闻通读分类,以及战俘审讯,将他们说的话翻译成法文。

    如果说约瑟芬要去学宫廷礼仪,那么乔治安娜则被另一种方式限制自由了。

    除非她和那个波兰女人一样,爱他爱到神智不清了,她才会让他如意!

    拿破仑从来不管英国叫不列颠,而是叫英格兰,《苏格兰的爱德华》这部戏有明显的意图,虽然武装的战争结束了,但是英法并没有真的实现全面和平,亲密到和20世纪般合作挖通一条海底隧道的地步。

    “女士。”乔治安娜回头看向那个跟她说话的人,他不是马穆鲁克,而是法国魔法部的成员。

    “洞口已经找到了。”那个人接着说。

    有了头衔和官职之后,那些昔日的纯血贵族很快就稳定下来了,缉私警杜布瓦截获了一个消息,有人正在布洛涅森林附近挖隧道。

    这片区域本来就靠近18世纪的包税人城墙,杜布瓦以为又是一条新的走私通道,结合了乔治安娜的情报后,对方的进攻计划就有了大致的轮廓了。

    因为害怕对方有和卡略斯特罗般擅长幻术的人,拿破仑就命令魔法部和缉私警一起搜查入口。他一直都是个擅长发号施令的人,一如他要修一个水闹钟,就直接将命令发布给了那些艺术家,他完全不给别人机会想象那座水塔可以建成别的东西。

    专制成这样,难怪他说自己是个法国人,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光辉根本就没普及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罗马”。

    “带我去看。”她很不忿得说,然后叫上了德尔米德。

    他穿着冰鞋,摇摇晃晃得自己溜了过来,不像他的叔叔,第一次溜冰根本不敢松开乔治安娜的手,他可怕自己摔冰上出丑了。

    那样子其实更滑稽,而且拿破仑最终还是没有学会溜冰。

    “别换鞋了,直接抱着他走。”乔治安娜对马穆鲁克们说,其中一个男兵就将德尔米德抱起来了。

    她很庆幸德尔米德不是那种“在玩五分钟”的小孩,可她也说不清这个小子是真的听话,还是装的乖顺。

    拿破仑是典型的狮子座,他从某个意义来说很好懂,这个小子却是双子座的,他很擅长演戏,上次就是他扮成拿破仑的样子,送了乔治安娜一捧紫罗兰,他说“台词”的时候可顺了。

    这小子很有心机。

    这是乔治安娜的结论,但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机,她真是想太多了。

第三十章 唱歌的青蛙

    拿破仑想去米兰的原因很简单,意大利属于国外,虽然只隔了阿尔卑斯山,他在那边却不用受到任何约束。

    首先,约瑟芬的父母可能是以探望女儿的名义到巴黎的,拿破仑去米兰,如果不带约瑟芬去,那么他们又要用什么理由跟着去呢?

    其次,他在意大利的生活作风非常嚣张,八匹马拉的马车是在世君主的权力,在意大利可没有哪份报纸敢抨击他。

    回了法国之后,他却要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乔治安娜的英国老乡曾经看到过他回国时的情景,督政府在卢森堡宫举行盛大的庆典,宫里特意搭起了圆形场地,督政们留了主位给他。当时权巴黎最高贵杰出的人都来了,他入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起立致敬,男士们脱掉了自己的帽子,女士们则对他行注目礼。

    可是会场里的气氛却冷淡如冰,穿着长袍的督政们冷冰冰得表彰他,街上的群众却满是欢呼声和潮水一样的鼓掌声。

    那场面实在是像凯撒凯和元老院的元老们。

    乔治安娜相信诅咒,她看过大卫的马拉之死,同样是雅各宾派的“弑君者”,马拉有严重的皮肤病,他每天都需要泡澡。

    拿破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皮肤病是怎么得的,反正在土伦之战前没有。有好几次乔治安娜看到他在浴缸里泡澡,都是泡在漆黑如墨一样的水里,可是他自己看不到,也许是因为他是个麻瓜,不像巫师般能看到摄魂怪这种怪物。

    比起担心约瑟芬请来的私人家庭医生会不会下毒谋害不忠的丈夫,乔治安娜更担心别的,火焰魔法可驱散不了摄魂怪,这些纯血贵族里面有几个会呼神护卫?

    就算现在解开脚镣乔治安娜也没信心使用那个魔法了,她的灵魂已经不似以前那么纯净,否则怎么会想出“就地正法”这么狠毒的主意。

    前战争部长拉腊少将把指挥权让给了雷尼埃将军。

    关于这个人的事迹乔治安娜知道的不多,她只知道在埃及时雷尼埃曾经夜袭土耳其阿勃达拉赫兵营,以阵亡三人的代价将土耳其君给击溃了。

    雷尼埃似乎是个出色的前线指挥官,并且擅长夜战,发现了洞口后他也来了,他看起来非常有教养,对乔治安娜很客气,看不出丝毫因为战绩卓越者的傲慢。

    以前乔治安娜觉得拿破仑傲是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他怎么可以完全不把西耶斯放在眼里?

    洞口在包税人城墙里面的森林里,几乎被雪给盖住了,但它最近应该被打开过,上面的积雪只有薄薄一层,和周围并不一样,看着像是从城墙外面挖进来的。

    这是个入口,出口在别的地方,可能是修道院,也有可能是哪所民居的花园,除非全进去看才知道。

    一般来说挖一条隧道需要一段时间,除非实施行动的人早就知道庆功会的事,不然不会用挖地道的方式越过岗哨的。

    但是拿破仑喜欢大场面,吕内维尔和约又是拿破仑的得意之作,朱塞平娜·格拉西尼12月就已经到了,参会的还有芭蕾舞演员,消息走漏不算奇怪。

    当初为了获得英国的支持,法国流亡者将所有法国殖民地都给了英国,亚眠和约却将所有殖民地还给了法国,英国也不再支持舒安分子。反法同盟现在都与拿破仑和解了,这可能让舒安分子也怀恨在心,要连着其他反法同盟外交官一起给解决了。如同英国的焰火节那天一般,叛乱者们要用火药将议会大厦里所有人都炸死。

    有时候乔治安娜真的很烦那个小混蛋,他能不能低调点,就跟他以前在督政府时代时做的那样?

    “要派人进去吗?”雷尼埃将军问。

    “等一半的人钻进去之后把隧道封住,剩下的一半在森林里解决。”

    “但我们不知道出口在哪儿。”雷尼埃将军说。

    “我只是跟你说我的打算。”她面无表情得说,然后绕着这个洞口到处转。

    克里特岛也是一个岛,但岛上却有很多美丽的建筑,是爱琴海的皇冠,西方文明的发源地。

    如果有天拿破仑还是要去厄尔巴岛当囚犯,她会将那座岛的首都科西莫波利斯变成真正的大都会。

    虽然岛上没有什么资源可以开发了,但她可以将那里打造成赌场。英国军队肯定会守着那个地方,他们是现成的保镖,而且还是英国政府出钱的那种。要打造一个现代王国需要很多钱,那个岛会成为拉斯维加斯,全球所有的地标建筑都会汇聚于此,如果他不喜欢还可以找建筑师设计,说不定厄尔巴岛还会成为第二个威尼斯。

    赌博是不是个好习惯,彩券却是合法的,掌握着大笔的债权,他再次回到巴黎就不会只是“百日王朝”了。

    她本想学圣路易一样用荆棘王冠来挽回他战败后的威望,现在看来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他可能不会是法国人民眼中完美的民族英雄,但他至少不会让美杜莎之筏事件和修建苏伊士运河时的惨剧重演。

    拿破仑在埃及修工事的时候对埃及人很好,而且挖圣马丁运河的工人们还有澡堂可以洗澡。他不是个完人,却至少是个好国王,一如叶卡捷琳娜女王,她虽然杀了很多土耳其人,在俄罗斯却很被人民爱戴。

    她也不可能成为梅林那样的贤者,虽然她无比期望自己能有个被人称颂的好名声。

    查士丁尼的皇后狄奥多拉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品德败坏,可是她却是个圣人,是妇女的保护者。

    只是乔治安娜估计自己的尸体不可能埋葬在壮丽的教堂里,就连恒星都会死亡、分解,区区一个躯壳怎么就不能分解,重新成为自然的一部分?

    她才不会和伏地魔一样去追求永生。

    “我回国时恰逢良机,当时政府已经无药可救,我成了国家首脑,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我的故事概括起来说就这些。”他靠着床头,将大脑袋放在她的头顶,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改变世界之道从不在于争取高官权贵,而在于激励人民大众,前者是诉诸阴谋,成果寥寥,后者是挥洒天才,可令世界面貌焕然一新,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条挂毯没有送出去?”

    乔治安娜摇头。

    “不是因为工人织造它用了太多时间,而是那一年没人去麦加朝圣。”拿破仑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她耳语“已经有***的史学家记录下了这件事了。”

    乔治安娜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编了谎话骗她的故事,但她只知道一点,这些马穆鲁克好像还活在中世纪,带有标枪、手斧、弯刀、弓箭。

    弓箭的穿透力也许没有滑膛枪那么厉害,不过18世纪的人已经不像中世纪时穿厚重的盔甲了,用箭来对付那些入侵者可以连续射击,不需要滑膛枪一样需要在黑暗中上子弹。

    “请不要来。”乔治安娜低声祈祷着,她希望那些人明天不要袭击。

    “那是不可能的。”卡罗兰在她背后说“处决路易十六还是个喜庆的节日。”

    “那天还放假吗?”乔治安娜问。

    “不放,那是个过气的节日了,巴黎人很健忘的。”卡罗兰冷冰冰得说“所以你别为这些人的死活而忧心了。”

    “我生来就是这样。”乔治安娜也冷漠得说。

    “傻瓜。”卡罗兰骂道。

    乔治安娜懒得理会这个纯血贵族。

    “你可以不用良心不安,穿上你的晚礼服,去参加舞会吧。”卡罗兰说。

    “那我的良心会更不安的。”乔治安娜盯着手上的戒指“我明天一定会出席。”

    “那也要看波拿巴同意不同意。”卡罗兰冷笑着“他舍得那么纯洁的天鹅沾上鲜血吗?”

    “我宁可看鲜血,也不想看到那些年轻女孩穿着露骨的衣服跳芭蕾。”乔治安娜吐了一口唾沫“那叫什么狗屁艺术。”

    “那是她们自己选的路。”卡罗兰微笑着“她们和你一样,都是为了梦想而活着。”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她很后悔自己按耐不住好奇去看了歌剧院里的排演。

    “我不会去那种公共场合了。”乔治安娜很平静得说“可能是我真的不擅长和人类打交道吧。”

    卡罗兰笑着摇头,从乔治安娜身边走过。

    “你真的是个傻瓜。”她低语着说,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嘎吱的声响,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第三十一章 擎炬人

    市内的欢庆气氛并没有传到大特里亚农宫。

    一大清早,塞夫尔陶瓷厂的厂长,布隆尼亚尔·亚历山大就在侯见室等着她了。

    这个身材瘦削的男子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原本乔治安娜还以为布隆尼亚尔是个管理者,经过他自我介绍后才知道他是法国矿物学家、地质学家和博物学家,和拿破仑一样是法兰西院士,布隆尼亚来接乔治安娜的时候穿的就是带有橄榄枝和金枝的深蓝色法兰西院士制服。

    2月17日的行程他为乔治安娜安排得满满的,她可以不去参与那个“大场面”,转而去法兰西学院、国立高等工艺学校,甚至是塞夫尔陶瓷厂参观。

    乔治安娜没怎么抗拒就跟者布隆尼亚尔走了,毕竟她还带着德尔米德,人类纯真的童年本就短暂,她也不像德尔米德的童年和纯净的灵魂过早得被污染了,毕竟他只有3岁。

    男人总是这样,把一些事挡在外面,不让家里人知道。以前西弗勒斯、阿不思也瞒着她很多事,只有等他们的力量挡不住的时候,女人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时候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家是那些“水手”停泊的港湾,在家里可以休息、找到宁静,还有女人的温柔。不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乔治安娜也没信心成为那种能杀人的人,可是她也做不到当别人冒险的时候自己能尽情享乐,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于是就请布隆尼亚尔先生带着她去国立高等工艺学校去转转,看看法国的工业到底到哪个水平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不至于像新四月那么暖和,却阳光明媚,国立高等工艺学校以前是个修道院,现在塞满了对各种工具充满好奇心和兴趣的年轻学生。

    这些“男”学生就跟没有见过女人的,看到了布隆尼亚尔陪着乔治安娜出现居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场面很有趣,让乔治安娜想起了三强争霸赛时芙蓉来到霍格沃茨时男生们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们热衷于围观她,以至于忘了要接待她,幸好布隆尼亚尔经常到这里来,他带着乔治安娜在学院里到处转,甚至包括不对外展览的实验室。

    法国人对机器的概念和英国人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家般将艺术融入其中,设计出一些很有概念却没法实用的机器,比如飞不起来的飞行器。

    除此之外还有改良纺织机、蒸汽机、钟表等机械的,布隆尼亚尔因为改进了涂釉工艺成了塞夫尔陶瓷厂的厂长,国立高等工艺学校里有了他的偏爱,陶瓷工艺学院的人也最多,除此之外他还研究地质和矿物。拿破仑打算修水塔的事他也听说了,他和他的学生们正在研究古罗马混凝土。这种混凝土必不可少的火山灰要从那不勒斯运,算上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兴许就近采石都比混凝土的费用便宜。

    如果能在巴黎盆地或者附近找到替代品就好了。

    乔治安娜与布隆尼亚尔边走边聊,其实主要是他说话的时间比较多,当初路易十四修凡尔赛的时候没有勘测过地基,现在修水塔和渡槽都需要勘测地质,看来拿破仑是真的打算做这件事。

    没多久乔治安娜路过一间实验室,发现里面有个年轻人正在全神贯注得研究,他研究的东西好像是玻璃。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研究玻璃的透明度,后来她在门口关注了一会儿,发现他是在做光学实验。

    “你在干什么?”乔治安娜好奇得问。

    那个年轻人不耐烦得瞪了她一眼,好像觉得她干扰自己的实验了。

    “奥古斯丁·菲涅尔!”布隆尼亚尔大喝道。

    年轻人被这一声吓得直起身,放下了手里的实验。

    “塞夫尔女士问你,你在干什么?”布隆尼亚尔威严得说。

    菲涅尔还是懵的,呆呆得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年轻人,她耐心得等着他说话。

    “我在研究灯塔的反射镜。”菲涅尔直勾勾得说,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灯塔?”乔治安娜重复了这个词。

    “没错。”

    她对这个小玩意儿忽然有了兴趣。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提起专业知识菲涅尔就健谈了不少,18世纪末的灯塔采用燃烧的柴堆或多根蜡烛照亮,但是这种光能见的距离很有限,尤其是暴风雨的海上。

    瑞士的物理学、化学家爱米·阿尔冈和他的英国合伙人马修·博尔顿队灯塔灯进行了改造,使它更亮也更稳定。他们一开始用的是磨砂玻璃,后来在火焰上方加了一个悬浮物,这样获得更亮更稳定的光。

    但菲涅尔觉得阿尔冈-博尔顿灯还可以继续改良,他没有依靠单一的透镜,而是设计了一个黄铜架子,将一整块的凸透镜分成很多个薄片,这是根据孔多塞伯爵的理论进行实验的。

    孔多塞伯爵曾提议用单片玻璃研磨出更薄、更轻的透镜,安装在一个框架上,这样就不需要做尺寸超大的凸透镜了。

    孔多塞伯爵是法国启蒙运动的接触代表人物,有法国大革命“擎炬人”的声誉。

    乔治安娜只知道他是个数学家、哲学家还不知道他居然是个物理学家,如果他的理论能够实现的话,那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发明。

    “你成功了吗?”她问菲涅尔。

    “没有,玻璃的透明度达不到。”

    “以前伽利略也因为找不到透明度足够的玻璃做望远镜而烦恼过,也许我们可以帮这个年轻人实现梦想。”乔治安娜看着布隆尼亚尔说。

    “你本专业的课程呢?”布隆尼亚尔严厉得说。

    “让他试试吧,反正烧玻璃也就用点沙子而已。”乔治安娜混不在意得说。

    “这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布隆尼亚尔说。

    “英国皇家科学院也说牛痘是不切实际的,现在呢?”乔治安娜反问“那个水塔上面要装蜡烛,如果实验成功了,我想用它将灯光照得更远。”

    菲涅尔一脸期盼得看着布隆尼亚尔。

    “你是什么专业的?”乔治安娜问。

    “路桥学院,我学的是土木工程。”菲涅尔说。

    “你为什么想要学这个专业?”

    “我的家人都是建筑师。”

    “那你在课余时间可以试试,你的实验金费从哪里来的?”乔治安娜问。

    菲涅尔张了张嘴。

    “我可以资助你。”乔治安娜看着那个金属架子上的玻璃“如果你成功了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您不能这样做。”布隆尼亚尔皱着眉说。

    “为什么不能?”乔治安娜看着自己手上火欧泊一样的龙息戒指,它只有在光线特别明亮的时候才有欧泊特有的虹彩现象,平时是透明而鲜艳的红色,在欧泊中品质并不算好,但个头越大就越值钱,就像越大的凸透镜加工起来越复杂费时一样。

    “陶瓷厂也可以烧玻璃,您就当开辟一个新的门路吧。”乔治安娜放下了手。

    “您都几乎不认识我。”菲涅尔激动得说。

    “你就当我是在挥霍好了,反正我不喜欢宝石。”乔治安娜得意忘形地笑着说“让我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有趣的宝贝。”

    “我认识一个掮客,不然叫他来?”布隆尼亚尔笑着说。

    “什么掮客?”

    “他是专门介绍科学家和投资人认识的,以前他为乔治·华盛顿服务过,他听说您对农业机械很感兴趣,正在找人引荐。”

    乔治安娜愣了一下“他是美国人?”

    “不,它的发明者是苏格兰人,而且他没有申请专利。”布隆尼亚尔低声说。

    “把他叫来吧。”乔治安娜慷慨地说“他卖的是什么机器?”

    “脱粒机,据说和北方用的脱粒机工作原理不一样……”

    “您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就在乔治安娜和布隆尼亚尔要离开这间实验室时,菲涅尔连忙大喊。

    “当然。”她奇怪地说。

    “口说无凭……”菲涅尔尴尬地说。

    “如果你成功了,可以在第二届工业展览上展出。”乔治安娜对菲涅尔说“你明天到大特利亚农宫……”

    “我会让工厂会计支付他研究费用的。”布隆尼亚尔打断了她“走吧,女士,咱们到别处逛逛。”

    乔治安娜看了一眼菲涅尔,然后牵着德尔米德,跟着布隆尼亚尔走了。

第三十二章 灾变与渐变

    这世上总有这样一种人,擅长发明创造而不善于营销,为此他们不得不找一些诸如斯坦利这样的人帮忙卖自己研制的产品,乔治安娜的老乡,苏格兰休斯顿磨坊厂的技工安德鲁·米克尔就是其中之一。

    他所设计的脱粒机用四匹马和四个人每小时可以打八个四分之一吨的燕麦。他的机器采用的是拍打模式,而不是搓谷子。这种机器不只是可以用畜力,还可以用水力,遗憾的是乔治·华盛顿只买了一台,没有批量引入美国,更没有让米克尔发家致富。

    当机遇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做梦,根本不是真的。

    然而就算是天才,也需要赏识他的人,才能真正展现出他天赋异禀的一面。

    对乔治安娜来说,要推荐那个灯塔灯很容易,埃及的亚历山大灯塔不仅修地高,而且还修地很大,为的是燃起足够大的火,夜晚给过往的船只照明,那个时候的人还没想到光的折射问题以及透镜,拿破仑就喜欢这种“东方”、“古老”的东西。

    她烦的是那个年轻人得了金费资助后会不会真的用于发明研究,反而将她给的钱拿去挥霍了。

    拿破仑的私人金库里有宝石五万多块,乔治安娜看过,那些宝石堆在一起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一堆玻璃珠,用一块宝石换来一个人才她觉得是划算的。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歌剧女明星在贫寒的科西嘉炮兵中尉眼中是遥不可及的,后来他成了意大利总司令,发现用几块宝石就能轻易得到格拉西尼的“爱恋”,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当时已经穿不进去1797年量体裁衣做的那件衣服了?

    再多动人的情话和诗歌,都不如他的真情让乔治安娜动容,虽然让他动真情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约瑟芬,那个曾经对他很好,又伤他很深的女人。

    在霍格沃滋,如果你寻求帮助总是会得到回应的。

    可是这里不是霍格沃滋,阿尔冈虽然为灯塔灯申请了专利,却并没有从中获利,特别是美国人,利用了他的设计却没有支付费用。

    相比起谷物,棉花的价值更高,据斯坦利说,轧棉机的销售要比脱粒机好多了,对经济和社会的影响也大得多,不过申请了专利的发明者惠特尼先生也没有收到任何钱,他在1797年破产了。

    很多学者并不擅长挣钱,让·雅克·卢梭那个时代还有乐谱可以抄,现在有了乐谱印刷机,那贫寒学子就更难求生了,但偏偏改变世界的往往就是这些人。

    拿破仑也有窘迫到歌剧院门票都快出不起的地步,那是个社交场合,《人类不平等之起源》颁布后上流社会用取消卢梭免票入场的特权将他赶出了社交圈,以为把他赶出自己的视线,世界就清净了。

    孔多塞也是启蒙运动的杰出人物,他提倡平等,是比较温和的吉伦特派,那么杰出的人物一样死在雅各宾派的恐怖统治中。

    这就是乱世,杜巴莉夫人以为喊句“等一下”断头台的刀就不会落下来。杜巴丽夫人也曾经资助过一些艺术家,他们并没有如同塔利安般,在收到特蕾莎的纸条后立刻发动政变救她的命。所以在投资人才的时候乔治安娜也要审慎一些,说不定这些她养的“鸡鸣狗盗”会在关键时刻帮助她呢。

    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是轻率了一点,但她觉得无所谓,她的钱在波拿巴银行里,有专门的会计管着,靠支票来支取,她还有200多万法郎,菲涅尔一个人能用多少?何况他用得多了银行的会计会联系她或者是拿波里昂尼的。

    经过刚才那件事,她也想起来了,法兰西第二届工业展也应该开始准备了,她要找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参展。

    内战后的法国满目疮痍,北方还好点,南方连脱粒机都没有,这次农业推广用脱粒机实物是来不及了,幸好斯丹利带来了模型和图纸,乔治安娜让工艺学院的学生们立刻进行仿制,先让农民明白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然后他们自己再讨论用不用的问题。

    除了脱粒机,斯丹利还带来了扬谷机的模型。几千年来,人类分离谷和糠还完全靠风,《圣经》中也提起过,苏格兰农民安德鲁·罗杰想出了这个设备。

    但一些宗教人士认为风是神的力量,人类利用风是一种罪恶,法国倒是没听过需要牧师撒圣水农民才种土豆的事,那用扬谷机呢?

    结果一个农村来的学生跟她说他见过扬谷机,不过那不是苏格兰安德鲁·罗杰生产的,而是耶稣会士推广的。耶稣会士还在那会儿,要倒回到路易十五的时代,那台扬谷机早就变成“古董”了。

    斯丹利刚想把扬谷机给收起来,乔治安娜立刻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这个机器?绝大多数人都说没有,于是她就让斯丹利将那个模型又放回了桌上。

    在工艺学校里她又找到了当院长的感觉,更关键的是没有教育令束缚她,她终于可以不用忍他们了。

    等“奴役”完这些学生,乔治安娜就带着他们去塔利安夫人的“旅店”吃了一顿好吃的,他们就这么轻易得被她给收买了。

    下午他们还有课,乔治安娜就放他们回学校去,布隆尼亚尔接下来的安排是去巴黎植物园,这一次塔利安夫人也要跟着去。

    布隆尼亚尔的朋友曾经在巴黎植物园工作,他以前的同事告诉他,从荷兰新来了一批玫瑰。

    乔治安娜本来对玫瑰不感兴趣,但是布隆尼亚尔提起了两种玫瑰的名字让她对这次参观有了期待。

    这两种玫瑰一个叫苏丹美妃(labellesultane),一个叫塞西莉娅。

    “苏丹美妃”还有个名字,叫马赫卡(maheka),正好和约瑟芬的堂妹一个名字。传说她从留学地法国回位于加勒比海的故乡马提尼克岛的途中被海盗俘虏,然后就成了土耳其王妃了。

    这种玫瑰是非常艳丽的红色,花蕊是黄色的,如同苏丹王妃一样雍容华贵,另一种玫瑰塞西莉娅中心是粉红色的,花朵边沿逐渐变为白色,属于大马士革玫瑰系统,它们都是法国园艺家塞尔斯引进的。

    “你知道什么秘密?”趁着布隆尼亚尔和植物园的工作人员接洽的时候,特蕾莎在乔治安娜耳边说。

    乔治安娜想了一下,最终笑着说了声“混蛋”,然后就不说话了。

    “跟我说说嘛。”特蕾莎拽着乔治安娜的胳膊问。

    “你觉得土耳其的海盗船会到加勒比海去么?”乔治安娜问道。

    塔利安夫人和绝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对地理知识所知为零,她呆呆得想着,天知道她的小脑袋瓜是不是真的在思考。

    “哈哈哈,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可能呢?”

    她们听到一个男子的大笑声,于是转身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子,他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温柔。

    “你是什么人?”乔治安娜问那个冒失鬼。

    “你猜猜看……”

    “居维叶!”冒失鬼话还没说完,布隆尼亚尔就大叫道“你终于来了!”

    布隆尼亚尔急匆匆得走过来“这就是我的朋友,乔治·居维叶,他是巴黎植物园的名誉教授。”

    “上次第一执政送给您的玫瑰花,您还喜欢吗?”居维叶看着乔治安娜说。

    “那种玫瑰叫什么名字?”乔治安娜问。

    “克洛莉丝,源自于波提切利的作品中春之女神的名字。”居维微笑着说“那个品种的玫瑰本来是粉色的,第一执政来参观那天居然开了一朵白的。”

    “他就这么摘了?”乔治安娜有些可惜得说,说不定那朵花可以培养一个新的品种呢。

    “您喜欢吗?”居维叶问。

    她没有回答。

    “可怜的西风之神。”居维叶怜悯得说“他把心给了克洛瑞丝,她又要拿什么还给他?”

第三十三章 “疯国王”

    试想一下,法兰西第一执政居然会爱上一个英国的女教师?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或者换一个想法,一个矮个的穷小子爱上了美丽又有钱的贵族小姐,她还看上了他,这不是白日梦是什么?

    她只当这是一场让人沉醉不醒的春梦,也不相信拿破仑会为了她失去理智,做出和安东尼一样的决定,所以居维叶煽情而诗意的问题是不现实的,然而这个问题的可笑之处就在于此了,梦里还提什么现实?

    一切都是梦,既然是梦她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掌权者不少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罗伯斯庇尔大权在握的时候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转眼倒台了,最后下场却那么凄惨,于是那些督政府的人才抓紧时间享乐,毕竟等他们大权旁落了,就再也享受不了这么奢华的生活了。

    在玫瑰园欣赏完花廊和雕塑后,乔治安娜绕过了植物学院,前往西南角的土丘。土丘上有一个树篱迷宫,虽然不似三强争霸赛的迷宫那么复杂,却一样可以让擅闯者迷路。

    1802年2月17日是个弦月,月光并不充沛,地上有雪,可以反射一点微光,但若是顺着白雪的路走,躲过两旁黑暗的灌木丛是会走进陷阱里的。

    怕黑是很多人的天性,荧光闪烁这个魔咒是在1772年的时候发明的。不过那时的英国人,不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很讨人厌,现任的魔法部长应该是赫夫帕夫的阿特米西娅·露芙金,她治理与让魁地奇世界杯在英国举办,对于这个魔咒的推广问题她并不是那么专注,至少她问过的法国纯血巫师并没有几个人会。

    有些人以为,自己觉得先进的东西别人就一定会接受。

    法国人的傲慢一点不输给英国人,可惜滑铁卢之后作为赢家的英国人忘了。麻瓜的权力和巫师的利益是有关联的,根据魔法史记载,1782年因为乔治三世的疯病又犯了,当时的麻瓜首相诺斯勋爵找了魔法部长纳奇布尔,问他是否能帮助治疗乔治国王三世的精神病,后来诺斯勋爵相信是巫师将消息散播了出去,导致纳奇布尔在一次不信任动议后被迫辞职。

    小威廉·皮特是在1783年上任的,他的前任是叫威廉·卡文迪许·本廷克。他两次出任首相两次都没有掌握实权,大权掌握在查尔斯·詹姆士·福克斯和诺斯勋爵两人手里,也就是说本廷克是有名无实的首相,而诺斯勋爵和福克斯是有实无名的首相。

    巫师一向都不怎么了解麻瓜,就算是常年和麻瓜打交道的巫师也是如此,魔法史习惯性得将那个他们以为是首相的诺斯勋爵写成了首相。

    对巫师来说,这有很大区别么?

    这就跟亨利·阿丁顿和小威廉·皮特的关系差不多,亨利·阿丁顿是乔治三世扶持起来的,乔治三世这一次精神病好像好转了一点,2月17日那天他通过康华里传达了一个新的和约条件——马耳他的管理者,圣约翰骑士团的团长由波旁王室成员担当。

    这个条件其实不是很荒唐,一开始英国提出的条件是想让法国将埃及和马耳他割让给英国的。

    都这样了还开什么第二届工业展会?

    满街都是巡警和宪兵,这种肃杀的感觉应该真实了,谁要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当着巡警的面大喊一声“国王万岁”试试。

    就连乔治安娜也被从大特利亚农宫赶了出去,现在和所有英国人一起住在塞夫尔的军营里。

    从2月18日的午夜开始,就不断有英国人从剧院、餐馆里被逮捕,然后押解到军营里来。

    平民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变成这样,英国报纸还在欢天喜地得谈论《亚眠和约》签订会给两国带来的好处,而乔治安娜也断然不会将这种事告诉他们。

    她现在能做的是呆在小威廉·皮特走前给她预留的房子里,尽量不要声张,让其他英国人不知道她也在军营里。

    因为恐惧而失控的人会把她给撕碎了,她可不想龙息首先用在“同胞”的身上。

    新教徒的卧室没有天主教那么华丽,但该有的都有,乔治安娜坐在床边,看着手上的火欧泊,它在昏暗的天色下依旧出现虹彩的效果,就像周围人的心情一样。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枚戒指会那么珍贵,值得别伊的妻子用它来交换他其他的财富。

    阿特米西娅·露芙金之后的魔法部长格罗根·斯顿普也是赫夫帕夫学院毕业的,他在任期间对人与兽进行了重新定义。

    他认为,任何一种智力能够去理解魔法社会的法律,并承担在这些法律的过程中肩负的部分责任的生物都应该被划分为人。

    除此之外他还在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下设了异类、野兽和幽灵办公室,从火龙身上可以获得许多有用的东西。龙血、龙爪、龙粪、龙心、龙皮、龙肝,它和麻瓜世纪的鲸鱼一样浑身都是用处,在哈维·瑞吉比特之前,世界上并没有火龙保护区,那里允许人工饲养和研究火龙。在此之前很多巫师以个人盈利或者爱好饲养了火龙,1709年巫师大会通过了禁止饲养火龙的法案,但巫师大会是英国巫师举行的,和法国巫师没有关系。

    火龙研究与限制局下属野兽办公室,也就是说在斯顿普之前,饲养火龙以及野外的火龙是不受控制的。

    既然拿破仑平安无事得度过了庆功宴,那么法国魔法部就不能再和旧时代一样,领着薪水无所事事。就算不在罗马尼亚,他们也可以在欧洲那么大的土地上设立一个饲养火龙的保护区,不仅可以禁止别的人饲养火龙,自己也可以从中牟利,甚至从一定程度上让魔法部有进项,毕竟巫师又不像麻瓜政权一样需要靠税收维持收入。

    巴黎《通报》上刊载了这样一篇文章:英国在欧洲曾经也是大气稳重的国家,但如今,它堕落了,与英国有关的一切都令人轻蔑、怜悯……英王乔治三世的癫狂将会传染给英格兰本岛上更多人……国王已经雄风不再,他打过的仗也都不能算数了,我们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登上战马指挥战役,我们也不知道他往日的荣耀和尊严能勉强维持几时。

    这个时候最佳的解决方案是威尔士亲王登基,让乔治三世从国王的位置上退下来,但乔治三世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波旁王室对英国来说是一种累赘,要用英国纳税人的钱养着,养一个英国王室难道还不够多么?

    如果拿破仑能接受条件,那么自然是好事,如果拿破仑不接受,大臣们也可以说那是疯子国王说的疯话。

    拿破仑·波拿巴是可以随便糊弄的?

    乔治安娜是女巫没错,但她没有用过迷情剂,也没有用过夺魂咒,拿破仑曾经对她说过,他不想杀了她,当时她的回答是,如果她不给他杀他的理由,那么他为什么要动手呢?

    现在理由来了,听说他当时气的双眼冒火,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得发抖。

    他在失控的时候会下没有人性的命令,埃及的阿克城就是例子,但是等他那股暴怒的劲头过了,重新恢复冷静,他就又会变成“明君”。

    2月17日那天所有人都被庆功宴吸引了目光,没人去注意拿破仑的书房,他的秘书一般会管着存放重要资料德保险柜钥匙,那天有人闯入了圣卢克的办公室。

    幸好卫兵及时发现,但里面的情报有没有被偷走就无从得知,当时追捕的卫兵们说,那个闯入者忽然原地消失了。

    乔治安娜记得很久以前自己做过一个梦,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那时她梦到一个年轻人被追捕,然后他披上了隐形斗篷,在麻瓜士兵们的面前消失了。

    那天负责圣卢克警卫的正是肃清者。

    替罪羊就算自己没有犯过错,也要替人承担罪过。

    有时候乔治安娜真希望自己能成为波兰夫人那样的女人,忘了自己70多岁的丈夫还有国家,只需要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呆在平时家里不出门见客,过二人世界的生活,有了孩子之后就成了更完整的家庭。

    又或者英国是个如波兰一样的弱国,这样她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可惜这种女人是捕获不了利昂的心的。

    对波拿巴来说,能生孩子的女人是最好的女人,那么能打胜仗的军队就是最好的军队,但他也喜欢学者和风情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是最有风情的呢?

    克里奥佩特拉代表的意思是父亲的荣耀,乔治安娜可不会在刑场上和杜巴丽夫人那么说“等一下”。她也不会像荷拉斯的妹妹般,未婚夫死了只知道哭泣,不防备兄长手里刺来的剑。

    我知道我是谁,你知道你是谁吗?

    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她不想再在卧室里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她打开了房门,发现康华里的儿子布卢姆勋爵正坐在她的门口的一张交椅上看报纸。

    “给我找点书看。”她以院长的口气命令道。

    “你想看小说?”

    乔治安娜甜笑着“把英国宪法给我拿来。”

    说完她就狠狠得把房门当着他的面给摔上了。

第三十四章 “关注渔夫”

    小威廉·皮特虽然送了很多书给乔治安娜,并且还安排了一个图书管理员,但除了管书之外,那个管理员基本上什么事都没干,包括传递情报在内。

    关于海洋权益问题,阿丁顿和小威廉皮特也是不一样的,阿丁顿和霍克斯伯里认为对待法国渔船应该像对待法国军舰一样逮捕、驱逐他们,后来法国驻英国公使奥托先生说既然如此,那么就应该释放所有法国战俘,否则法国将解散一切在英国的组织,并且法国将马上和英国开战。这是希望和平的舆论、英国平民、贵族阶级和商人所不希望看到的,于是新任大臣把命令改成了“关注”法国渔夫,这项命令让战争气氛得到缓和。

    茫茫大海上海军其实很难遇到,19世纪初又没有声纳和卫星,即使到了泰坦尼克号下水,人们航海主要还是靠望远镜和视力,拿破仑第一次试图解救埃及远征军用了偷袭的战术,可是海军统将冈托姆却不敢将船驶出港口,造成了战机延误,这也是法国海军将领普遍存在的问题。

    纳尔逊认为最好的海军是法国的战舰和英国的水手,所有他们缴获的法国战舰,英国海军几乎毫不犹豫就立刻使用了。

    在路易十五统治时期,法国拥有一支非常强大的海军,当时的海军将领皮埃尔·安德烈·德·舒弗朗倍成为“撒旦将军”,曾在安的列斯群岛海域和印度洋上与英国皇家海军几次海战,取得了骄人战绩,甚至路易十六也曾经拥有过,但是大革命之后的法国就没有了。

    但这么偷偷摸摸不是一个文明大国应有的气度,小威廉·皮特让出了远洋捕鱼权,同时也让法国战舰能在英国战舰的监视下驶向加勒比海收回圣多明戈的殖民地,拿破仑也将关注的重点从地中海转移到了加勒比海,甚至于可能想到了路易斯安那州那块土地。

    让出禁海是那天参会乔治安娜求的,英国出自于基督徒的人道主义让的,女人用眼泪向男人求情很奇怪么?

    后来登基成为法国国王的奥尔良公爵接受了君主立宪政体,人们经常看到他手握雨伞,在塞纳河边散步,他也因此有了“手握雨伞的资产阶级国王”的外号。

    英国绅士也经常拿着雨伞在泰晤士河边散步,这肯定和带着效忠他的人马,前往马耳他担当医院骑士团团长,然后波旁王室以这个岛为起点,借用英国皇家海军侵占意大利和亚得里亚海,如汉尼拔一样翻过阿尔卑斯山,重新占领法国,复辟波旁王室的人生设定不一样了。

    有这个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君主立宪。

    宪法是约束绝对君主制度权力的锁链,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她该强硬的时候不强硬,不该强硬的时候却毫不妥协,项链事件她完全可以自己处理,用烙铁在让娜脸上烙一下就结束了,那个时候法国还没有君主立宪,也没有什么人权不人权的问题。等到国民要推翻国王闹革命了,她反而强硬起来,要让奥地利的军队来镇压法国人。

    英国人擅长妥协,阿丁顿在面对奥托交涉的时候就妥协了,这份关于渔民的资料是小威廉·皮特留下的那个图书管理员夹带在康华里儿子给她的书籍里的,看似很强硬,要和法国宣战的小威廉·皮特似乎也不打算这时候重新开战,只是他还需要军队的支持,所以只能靠传小纸条这种办法了。

    从十七世纪开始,国王就在与议会宪法斗争了,然而英国并没有“成文宪法”,边沁是主张宪法成文的主要推动者之一。

    英国人总是喋喋不休“宪法”和“自由”,恰恰是因为英国根本就没有宪法和自由,法国的希腊女神们穿的那种几乎透明的薄纱连衣裙在英国是找不到的,英国女人还在穿可以勒死人的紧身衣。

    法国现在政权不稳定,女人的身材又不像法国的政权经常更迭,兴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波旁时期的时尚,男人重新戴假发,女人重新穿上紧身衣,那个时候现勒可勒不出小蛮腰了。

    泰坦尼克号的罗斯不是也穿紧身衣了,《飘》里的斯嘉丽也穿紧身衣了,这种“美”是人为塑造出来的,和人体自然美不是一回事,一如森林和城市,自然的高尚和人为的高尚。

    美国的自由是“人人平等”的自由,用孟德斯鸠的理论来看,人人平等是原始状态,这就意味着美国人必须崇尚武力,拥有枪支合法,这样才能和野生动物捍卫自己的地盘一样捍卫自己合法权力。

    开不了枪的人无法在美国生存,梅兰妮很明智得选择了依附斯嘉丽,虽然她知道斯嘉丽窥伺着自己的丈夫。

    英国的自由是不平等的自由,阶级之间的壁垒森严无比,城市化让大量廉价的农村劳动力进入了工厂。但是在经过了几代人的积累后,这些昔日的农民也会变成城里的小资产阶级,有了读书的的机会,又或者是如同詹姆斯·斯图尔特·密尔这样的父母,节衣缩食让孩子读书。

    他选择哪门专业呢?桥梁、医学、工业、或者是别的?

    选错了专业毕业出来就不好就业了,万幸密尔得到了边沁的赏识,成了谈判使节之一,跟着托马斯·格兰尼特来到了法国,现在他在协助梅里爵士管理这个军营里的镇民,成了军营里唯一的新教牧师。

    军营木栅栏的外面是天主教教堂的钟声,军营里面却一片寂静,人们在恐惧之中会跑到教堂听牧师讲道,这些城市居民的受教育程度要比他以前的牧区高得多,理解能力也要好很多,反正那座充当小教堂的房子里已经没地方坐了,信徒们要在教堂外面的门口站着听。

    上一次乔治安娜是带着法国兵来解决冲突的,当时陪着她的是一位天主教的枢机主教,这一次她又要怎么和这个牧师合作?

    “可恶的小混蛋,你也不怕我跟着别的人跑了。”乔治安娜冷笑着说。

    米勒娃·麦格的父亲可是个牧师,她还没试过当牧师妻子是不是如同伊莎贝尔那么痛苦呢。

    可惜的是新教没有修女,否则她不介意穿上修女服发宣传册什么的。她找布卢姆勋爵索要英国宪法,因为没有成文的英国宪法,所以那位陆军军官塞了一本《圣经》给她,现在它就在她卧室的小圆桌上放着。

    马太福音第四章22节,有一天,耶稣在加利利海边行走,看到兄弟而人正在捕鱼,于是就他们说“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一样。”

    于是兄弟二人就舍弃了网,跟从了他,这儿人就是彼得得西门和他的兄弟安德烈。

    那些“玩家”那天在她的餐桌上谈的根本就不是鱼的问题,当她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了。

    所以她究竟是调停人还是见证人呢?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乔治安娜回头说,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连帽斗篷的女人走了进来。

    等她将斗篷帽子摘下来,露出的是占卜师玛利亚的那张难看的脸。

    “我是来感谢你帮助的。”玛丽亚用法语说“而且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帮助。”

    乔治安娜叹了口气“你早就料到了?”

    “当然不。”玛丽亚神秘得笑着“我怎么敢骗你呢,王妃。”

第三十五章 丛林之虎

    玛丽亚并不是空手而来,她为乔治安娜带来了一份礼物,一本夹着玫瑰的书。

    墨绿色的封面陪着近乎紫色的玫瑰,书名使用烫金的字,看起来非常华丽。

    “这本书的名字叫纯真之歌,是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写的。”玛丽亚解释道“不过这朵玫瑰是波拿巴夫人送给你的,它叫勒内·维奥内特(reinedesvioletttes),是亚眠的玫瑰育种专家献给波拿巴夫人的。”

    乔治安娜拿起了那本书,将它翻开,系了深紫色丝带的玫瑰不只是有意还事无意,正好放在了威廉·布莱克所写的《虎》那首诗的那一页,一只可怕的老虎正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她,一如此刻在门外用同样眼神看着她们俩的布洛姆勋爵。

    乔治安娜拿起了那朵名为“紫罗兰女王”的玫瑰,将它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既像是丁香又像是紫罗兰。

    “为什么她要取这个名字?”乔治安娜问。

    “您知道我说的波拿巴夫人是哪位?”玛丽亚问。

    “约瑟芬。”乔治安娜欣赏着那朵玫瑰“这是她在马尔梅松培育的?”

    “她和您一样都是园艺家。”玛丽亚轻声说“看到了玫瑰您就会想到她,何不如用您温室里的植物来做您身份的象征?”

    “她想干什么?”乔治安娜直截了当得问。

    “2月17日那天您没去,当然我也没去,但我听说了当时的情景,格拉西尼小姐的头上、颈上、胸上、胳膊上佩戴了很多钻石,她可能是打算将宝石做成衣服穿,第一执政看起来深深陶醉于她的歌声中,而波拿巴夫人则显得怏怏不乐。”玛丽亚笑着摇头“为了与她争个高下,波拿巴夫人也戴了特别大的钻石。”

    “我的老天,还真被她说中了。”乔治安娜不由自主得感慨。

    “被谁说中了?”玛丽亚问。

    “一个朋友,她说格拉西尼会戴很多宝石。”乔治安娜不敢置信得说“但我可没想到会那么多。”

    “宝座之上的女王手上戴的戒指,就是最贱的石头也受人尊重。”玛丽亚说道“舞台上的布景堪比皇宫,生活堪比女王、身家也堪比女王,但她的头衔却永远都不会是女王,和那个女人相比,波拿巴夫人觉得您至少懂得什么是礼节和礼貌。”

    “那是英国宪法的一部分,皇室的责任包括接见外国政要和王子,在英国人眼里皇室代表的就是英国政府,如果没有皇室,首相就是国家的第一人。”乔治安娜冷笑着说“我觉得那天的场合可真不适合和争风头。”

    “您是明白事理的人,那天塔利安夫人一件首饰都没带,她反而成了全场的焦点,据说那是您的主意,所以约瑟芬才派我来给您捎话,如果您想离开这个地方,她可以帮您想办法。”

    “她想让我干什么?”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

    “这我可不知道。”

    “我不会凭白无故得欠人情,她的心意我领了。”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他们没有亏待我。”

    “您……”

    “她想让你杀了那个婊子。”布洛姆勋爵在门外用法语说“你不是女巫吗?让我看看巫术是怎么用的?”

    “你干嘛说那么大声!”乔治安娜气急败坏得说。

    “再大声也没你大声。”布洛姆勋爵冷笑着说“那个时候你好像不叫塞西莉娅,叫‘穿红衣服的女人’。”

    “就是这样。”玛丽亚颓废得说“你帮她解决了格拉西尼小姐,她帮你向第一执政求情。”

    “难怪他们会成为夫妻。”乔治安娜无限感慨。

    和嫉妒抢走丈夫的女人,约瑟芬更嫉妒那个在公众场合抢走她第一执政夫人风头的女明星,但乔治安娜却不得不承认,约瑟芬没有处理错。

    约瑟芬是拿破仑的合法妻子,不像蓬皮杜夫人,是路易十五的第一情妇。

    “你到底动不动手?”布洛姆勋爵挑衅一般说道。

    乔治安娜想起了歌剧院里的幽灵这部歌剧,她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像幽灵对待克里斯丁的竞争对手那般,将女主唱给毒哑,二是制造一次意外,放一把火将格拉西尼烧死在自己的休息室里,这都不需要巫术。她有那么多马穆鲁克骑兵,随便找一个嘴严的就能办到,她何必要靠诅咒杀人呢?

    “我不会亲自动手。”乔治安娜意犹未尽得说“你可以告诉约瑟芬,我不需要她为我求情。”

    “那您想要什么?”

    “等我想到了我会告诉她的,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不喜欢聊天?”

    “我也不喜欢看小说,我的脑子里有很多个故事。”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但我很喜欢这本诗集,替我跟她说声谢谢。”

    玛丽亚站了起来,朝着乔治安娜屈膝行礼,这时乔治安娜才注意到玛丽亚的腿也是畸形的。

    等她走了以后,布卢姆勋爵走进了她的卧室,坐在了刚才玛丽亚坐过的椅子上,一副这里是他家的样子。

    “你想让谁动手?”他大摇大摆得问。

    乔治安娜没有说话,她感觉现在眼前这个英国陆军想要掐死她。

    西弗勒斯如果不是个巫师,那么他就会和科克沃斯长大的其他工人阶级男孩一样,长大之后和托比亚·斯内普一样成为工人,少数考出去,但就算考出去了,他的口音不会和布卢姆勋爵似的,是纯正的女王的口音。

    在英国有头衔和爵位会更容易成为议员,进入上议院,这是贵族的特权,但为了保护这个特权,贵族们必须上战场。西弗勒斯本来和布卢姆勋爵这样的人毫无交集,却会因为战争走到一起。

    现在布卢姆勋爵多么讨厌乔治安娜,就和法国军人讨厌约瑟芬一样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克里奥佩特拉和凯撒的故事是浪漫唯美的。

    “你刚才听到了,约瑟芬是园艺家,你觉得她有没有在这本书和花里下毒?”乔治安娜平静得用英语说。

    布卢姆没有说话。

    “我相信她不会,这就是拿破仑没有摘了婚戒的原因,我也不会傻到想要替代她,成为波拿巴夫人。”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因为史密斯先生心里有别的女人。”乔治安娜傲慢得说“我在利用波拿巴报复他。”

    “真是蠢透了。”

    “那也比为了英格兰干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强,如果有的选,我宁可和你们男人一样战死。”

    布卢姆勋爵根本就不相信,冷笑着离开了乔治安娜的卧室。

    “你那天去了?”乔治安娜在他即将离开前问道。

    “没错。”

    “有没有人发动袭击?”乔治安娜又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会场’是我布置的,告诉我战况怎么样?”

    布卢姆勋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门给关上了。

    他还算文雅,不像西弗勒斯总是喜欢摔门。

    每个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根本就不会留下多少痕迹,就像乔治安娜的第一个侍女,她都快忘了那个女孩长什么样了。

    罗恩的前女友拉文德·布朗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也没有赫敏深,正是因为莉莉在西弗勒斯的心里留下的痕迹太深了,他才没有忘了她。

    她和拿破仑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拿破仑也想报复约瑟芬,那个他曾经爱到极点的女人。

    所以说讲什么认真?

    她在盛怒之下找了个玻璃杯,将那朵紫罗兰女王插了进去。

    就跟菲涅尔说的一样,因为瓶子的透明度不够,花的枝条在里面变形了。

    她又把花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比起欣赏,她更想这朵花发挥世纪作用,早知道她就让约瑟芬将所有的紫罗兰女王都给她了,她觉得这紫色的缎带和紫色的花很适合自己,因为紫袍是最美的裹尸布。

    也难怪拿破仑会喜欢约瑟芬了。

    她苦笑着,拿起了诗集开始阅读,然后她忽然想起来威廉·布莱克好像还“活着”。

    “我该见他么?”她用哈姆雷特式的问句自问道。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她无奈得自答,又翻了一页,发现了一个耸动的标题。

    欧洲:一个预言,这首诗的配图是个黑发黑眼的男子,吓得她一下子把书给合上了。

第三十六章 疯子熔炉

    装修华丽的歌剧院里有很多易燃材料,丝绒的窗帘、地毯以及家具,它们会很快就燃起来。

    死于火灾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被浓烟呛死或者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只需要让朱塞平娜·格拉西尼在火场里睡一觉,她就会死了。

    再说她本来就已经死了,死神祭祀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没人真的活着,也没人真的死亡。

    当时他搜查的书房并不是拿破仑那间摆了超大办公桌的工作室,乔治安娜也没有在那张桌上看到红皮的文件夹。

    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来巴黎的英国人不尽然全是有头有脸的,也有相当落魄,看起来衣衫褴褛的,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会酗酒,英国人虽然被关了起来,酒和生活物资却没有缺,甚至于他们还被允许到小湖边上去散步,比俘虏的待遇要好多了。

    乔治安娜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加了草莓汁的龙舌兰酒,这是她仅会的鸡尾酒了。在喝完了之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倒酒的时候她还记得,上一次英国外交部曾经打算用俘虏换取法国南美的殖民地多巴哥。

    也许这次他们打算让波旁王室成员担当医院骑士团长并不是目的,而是刺激一下拿破仑,让他同意将多巴哥割让了,这样英国才好去南美殖民。

    即便是街头的渣滓,到了殖民地也会因为英国人的身份变得高人一等,尤其是印度那样的国家。在英国殖民扩张前,印度经济并不落后,但是到了东印度公司殖民统治后,大饥荒就频繁发生。

    那些接受了教育的印度人全身心且不加批判得接受那些西方知识,然后这些会说英语的少数人就成了东印度公司的庇护对象,成了印度的统治阶层。

    贸易特许证最早起源于1600年12月31日,早期事英国国王从事东方贸易授权给东印度公司的,公司取得了印度孟加拉地区的统治权后,英国议会于1773年和1784年两次通过法案,由东印度公司开办贸易特许证,由议会实行监督,1793年通过了《特许证法》,这个法案也成了英国议会和政府控制东印度公司的工具。

    从伦敦来的报纸上刊载了议会对东印度公司监督不利,导致特许证滥开的文章,这份报纸现在就在乔治安娜的桌上,和那份由法国流亡者抨击拿破仑的报纸并排放在一起。

    那怕是疯了的乔治三世国王恐怕都没有乔治安娜疯,她小的时候和很多女孩一样会幻想,找个英俊帅气的男友,过甜甜蜜蜜的生活。

    可是她找了些什么人?一个头发油腻、顽固不化、心里有别的女人的老蝙蝠,再不然就是传说中专情,实际上根本就不专一的暴君加矮个,她这是什么眼光!

    她越想越气,以至于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她醉醺醺得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鸡尾酒,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现在看起来有多糟糕。

    没多久两个穿着体面的绅士进来了,其中有个人乔治安娜认识,是梅里爵士。

    “介绍一下,这位是雷诺兹钢铁公司的合伙人之一,约翰·史密斯曼先生。”梅里爵士说“这位是……”

    “我知道。”约翰·史密斯曼兴奋得说“很荣幸认识你,塞夫尔女士。”

    英格兰三分之一的钢铁制品来源于什罗普郡,而什罗普郡最大的钢铁公司就是曾经的溪谷公司,后来的威廉·雷诺兹公司。

    这家钢铁公司最前身是马德雷木材厂,它有个更响亮的名字,“疯人院”铁厂,因为它就在一座疯人院的旁边,开工时散发惊人的热量和噪声,那火光冲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熔炉。

    “你也是来推销的?”乔治安娜口齿不清得说,她真想在门口贴一张纸,上面写上推销员禁止入内。

    “我们是来谈合作的。”约翰·史密斯曼说“我听说第一执政现在正为修渡槽用什么材料而费神。”

    “这我怎么知道。”她尖酸刻薄得说,又喝了一大口草莓汁。

    “我想我能解决这个问题。”史密斯曼将一个牛皮文件包放在了桌上,然后从里面取了一个写生薄出来。

    她正感觉奇怪,史密斯曼已经将写生簿递给了她。

    “这是一个铸铁渡槽,位于施鲁斯运河上,如果你觉得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观。”史密斯曼客气得说。

    乔治安娜往后翻了几页,她看到了一座钢铁结构的拱桥,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形成了用钢铁代替石料和混凝土的想法。

    “前提是英法之间的和约能签订对吗?”乔治安娜放下了写生薄。

    “我们是很看重和法国的和平的。”史密斯曼认真得说“现在的法国到处都是商机。”

    “你们真的觉得我求情有用?”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说。

    “我们可以当国王提的要求没有存在过。”梅里爵士干巴巴得说。

    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咧嘴“你们在和我开玩笑?”

    “议员让我提醒你,我们已经不为葡萄牙提供军事支持了。”梅里爵士说。

    “葡萄牙就像是榨果汁的果肉,已经没剩下什么了。”乔治安娜有些生气得说“占领那块地方只会分散他的兵力,他是不会同意的。”

    “有很多人分不清统治和治理的区别。”梅里爵士慢悠悠得说“女王是治理国家,统治它的是内阁和议会。”

    “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梅里爵士面无表情得说。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成为摄政女王?”乔治安娜尖酸得笑着。

    “你可以说服约瑟芬成为太后,让德米尔德成为法兰西国王。”

    “那是不可能的。”乔治安娜立刻否决。

    “除了少数共和派和法国的宪法,我们都希望拿破仑能称王。”梅里爵士说“现在的汉诺威王室也不是英国人。”

    乔治安娜懵了一下。

    “他们是德意志布朗史维希王朝的分支,因此才有‘着魔’的家族史。”梅里爵士说“安妮女王死后,为了避免王位落入天主教徒的手里,才让詹姆士一世的外孙女,斯图亚特家族的女性后裔,汉诺威的选帝侯夫人苏菲娅和她的女儿继承,我们听说西耶斯也打算找一位选帝侯来继承法兰西的王位。”

    “你在开玩笑!”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开始不安得踱步。

    “西耶斯赞成的是君主立宪,甚至于雾月政变后的宪法也是这个目的,我想你也看到了,比起让德国的疯子当国王,我们宁可要一个小国王。”

    “威尔士亲王可不小。”乔治安娜揶揄着。

    “他现在在圣卢克宫,你新装修的办公室还没去过吧。”梅里爵士说。

    乔治安娜想拒绝,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布卢姆勋爵和好几个男人正在门口站着。

    “英国宪法中,女王不像下议院有否决权,但她有册封权,可以将小威廉·皮特那样没有爵位继承权的贵族次子册封为阿伯丁伯爵,这样他就能进上议院了。”梅里爵士冷漠得说道“我听伯爵说你对议会的事很好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试试将这位先生册封为伯爵。”

    梅里爵士指着约翰·史密斯曼,对方也在看着她。

    “你可以册封我为疯子伯爵。”史密斯曼很幽默得说。

    “我恨你们这帮臭男人。”乔治安娜咬着牙说。

    “不止一位女王这么说过,除了叶卡捷琳娜女王。”梅里爵士站了起来“你可以尝试着成为她。”

    “你能自己走路么?”史密斯曼客气得问,看他的架势,大有乔治安娜不答应他就拽着她上马车。

    “我能自己走路。”她冷冰冰得说,将桌上的两份报纸收走,气冲冲得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 假途伐虢

    开罗暴动的时候有两种人,一种是被煽动起来暴动的开罗市民,还有一种则是领着法军,找到了叛乱指挥所所在清真寺的当地人。后者认为法国人的制度比当地原本的统治方式更为先进,所以就帮着拿破仑这个准备将埃及变成自己殖民地的外国军人对付自己人了。

    这些埃及人与印度人最大的区别是他们还有辨识的能力,埃及在拿破仑的统治和改革下确实变得比以前好了,印度则在英国的统治下变得越来越糟,饥荒频繁发生,就连后来并入不列颠的爱尔兰也发生了饥荒。

    孩子们进入霍格沃滋,在分院帽结束了分院仪式后,最让他们兴奋的莫过于开学宴会了。霍格沃滋的开学宴会是赫夫帕夫学院组织的,乔治安娜身为这个学院的人就见不得饿殍遍野的场面。

    圈地运动的展开是为了工业化,工厂需要劳动力,只是英国人偶然发现圈地会让土地肥沃,进而让粮食产量提升。

    现在的法国面领着两个方面的威胁,一个是他们以为被自己征服的意大利,另一个则是工业革命后的英国所带来的冲击。朱塞平娜·格拉西尼除了是拿破仑的情妇,她还要负责在意大利唱法国的歌剧。法国歌剧的发展也是一种反抗,反抗意大利歌剧的入侵。

    女人有时会被嫉妒或者别的情绪弄得丧失理智,根本就不顾大局。

    乔治安娜就算要杀她,也会找到代替朱塞平娜·格拉西尼的人之后动手。其实格拉西尼不会给自己找来杀身之祸的,她只需要在庆功宴上当好一个演员,表演歌剧就行了。

    不论统治不列颠的首相是谁,英国人在电视上看到的依旧是女王陛下那张不再年轻的脸,而那位女王可不是汉诺威王室成员。

    有谁质疑过那位女王的合法性问题呢?

    原本乔治安娜以为拿破仑之所以不被欧洲皇室接受是因为他的“平民”出身,他和其他王室成员没有姻亲和血缘关系。但不论是教会还是刚才梅里爵士的说辞,都隐隐透着希望拿破仑戴上王冠成为国王的意图。

    英国人的信义在利益的面前是经不起考验的,也许纺织业英法存在激烈的竞争,法国还会继续保护下去,但是钢铁行业却不一样了。

    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资本家就会践踏世间所有的法律。

    乔治安娜刚才就见识到那一幕了,提出了那个见鬼的条件,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的乔治三世成了碍事的了。

    汉诺威王室头两个乔治并不熟悉英国事务,他们的任务就是繁衍后代,因而完全不能对英国进行恰当或者不恰当的指导。

    到了乔治三世他就开始不停得干预首相、议会和内阁事务,诺斯勋爵虽然是国王的代理人,却并没有趁着国王疯癫的时候独揽大权。

    他在照顾国王,甚至请了魔法部长过来,让他设法为国王看病,只是后来消息走漏了,诺斯勋爵因为相信巫术的谣言而在一次不信任动议后被迫辞职。

    那些政治家真的和费农·德斯利一样不信巫术么?

    这要看能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如果无神论能带来更大的收益,在利益和权力面前能保持头脑清醒的男人真没几个,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要比为了向丈夫复仇而公然和法兰西第一执政睡觉的女人理性一些,乔治安娜是可以操控的。更何况她不像叶卡捷琳娜女王,她的出身、父母都不详,连出生地都不知道,叶卡捷琳娜女王原名索菲亚·奥古斯特,她简短的名字代表了她不显赫的出生,她原本就是个德国小公国的公爵的女儿而已。

    她的“飞黄腾达”源自于婚姻,她成了俄国的太子妃,到了俄国后改名成了叶卡捷琳娜·阿历克塞耶夫娜,并且努力学习俄语和俄国宫廷的规矩,努力获得了俄罗斯宫廷的好感,由此通过了伊丽莎白女皇的考核。

    约瑟芬不喜欢乔治安娜,不过她更讨厌格拉西尼。不论她每天见的那些人有多少是真心的,他们都是愿意与拿破仑打交道,而不是厌恶他到见面都不想的地步,约瑟芬就喜欢这样,乔治安娜深居简出刚好满足了她。

    如果不出和约的事,乔治安娜应该会与法兰西学院的院士有更多的交集,在参议院中这些人占据了相当多的议席,他们是社会名流,和拿破仑同是法兰西院士,又有足够的权威,更关键的是他们不懂也不关心政治,参加议会也是完全按照拿破仑的意思表决通过,就跟市民应付陪审团差不多。

    其他问题也就无所谓,科学家对教会的回归往往是持有抵触心理的,这次参议院被清退了26个人,他们的位置需要填空,又恰好约瑟芬认识很多前朝贵族流亡者,并不是每个贵族都是尸位素餐的,比如孔多塞就是个非常开明的贵族,可惜他被雅各宾派给杀害了。

    1800年圣诞节刺杀后,拿破仑借着自己被刺杀的借口将雅各宾派的议员给清出了两院,这些人的位置也是他用军队的人去充数的。

    约瑟芬也许不会看孟德斯鸠的书,也不懂西塞罗和凯撒之间的争斗,可是她的直觉敏锐,她并不是那种得宠后就佩戴着珠宝大肆招摇、肆无忌惮的女人。

    当乔治安娜被英国人的马车送到了圣卢克宫后,负责在门口迎接她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法兰西财政大臣马丁·米歇尔·查尔斯·戈丹,另一个人乔治安娜不认识,她下车的时候那人搀了她一下,从举止来看很有贵族派头。

    后来他自我介绍了,他叫尼古拉·弗朗西斯,大革命前事莫利安伯爵,这个头衔是他买来的,现在在法兰西银行工作。

    国际贸易、尤其是海洋贸易产生的税收比从农民身上压榨要多的多,于是她就这么被人看似簇拥着,实际绑架着到圣卢克宫橘园厅附近的休息室去了。

    橘园厅就是拿破仑发动雾月政变的地方,一开始五百人议会在巴黎市中心,杜伊勒里宫西侧的马术厅,后来转移到了这里。

    政变那天他是从革命广场,也就是协和广场出发的,如果政变失败,他就要被送上位于革命广场的断头台。

    当时他是个小人物,不能在圣卢克、卢森堡有自己的住所。他是从橘园厅旁的一条侧道进入会场的,这间休息室就在那条路的旁边,如同演员上台前做最后准备的地方。

    完成政变后他开始大肆维修大革命期间损坏的圣卢克宫,他在圣卢克不仅有了自己的卧室、客厅还有了休息室,那里的装潢本来和他工作室差不多,只是装了地面和墙壁。

    重新打开那扇刷了白漆的法式宫门后,一股檀香木的味道扑面而来。

    西方人所理解的东方目前是埃及、土耳其和印度,这间休息室被装潢成了印度的风格,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纱丽。

    靠墙的位置放着可以通到房顶的书柜,上面放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楼梯,靠着窗户的那边是办公区和会客区,有沙发和书桌,另一边光线不大好的地方则被改造成了卧室,一整块红底金纹的印度锦锻将这个空间给分隔开来,里面放着一张波斯风格的床,有棚顶和流苏,旁边放了一张雷卡米尔躺椅,另一边放有一个斗柜,上面摆放着一对塞夫尔瓷器厂出产的花瓶。

    如果说之前马尔斯厅的会客室看起来像路边咖啡馆,这个休息室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妓院。

    她嫌弃得参观着这个不知道花了她多少钱的地方,不久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本来有点生气,他怎么还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为了见女人这么急躁,可是等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心里就百味陈杂。

    两位引她进来的财政大臣朝着两人鞠躬,然后就离开了这间休息室,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

    “他们以为我能说服你签和约,把这个给我了。”乔治安娜将史密斯曼给她的公文包扔在了一张大理石桌子上。

    “是什么?”他漫不经心得问。

    “你可以不用石头,用钢材作为渡槽的支撑物,英国人想要拿下这个订单,他们希望你把国王说的疯话给忘了。”

    “你觉得我该忘了?”拿破仑坐在了一张沙发上,看着她问。

    “别傻了。”乔治安娜在他的对面坐下“英国现在还没有成文的宪法,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拿破仑若有所思得看着她。

    “十二铜表法是平民的胜利,习惯法是贵族用习惯来约束平民的,因此它没有成文。”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你可曾见过没有成文的法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拿破仑问。

    “你听了可能会想杀了我,可是我爱你们两个。”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他给了我安全感,但你让我感受到了冒险的乐趣。”

    “但我现在想过安宁的生活。”他桀骜不驯得说“你是要离开我去展开新的冒险还是找他要安全感?”

    她不笑了,她无比认真得问“西耶斯真的打算推一个选帝侯成为法兰西国王?”

    这一次换他笑了,他自信满满得靠着沙发坐着“你听谁说的?”

    “英国人。”

    “那是我们在雾月政变时用的借口,我告诉戈耶,西耶斯打算推荐一个布伦瑞克的王子成为国王,让他相信西耶斯打算叛国。”

    “你们骗我?”乔治安娜惊呼。

    “我没骗你,是英国人骗的你。”他朝她伸出双臂“过来。”

    她把脸侧到一边,就是不过去。

    结果他自己站了起来,挪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挡住了她看外面橘园的视线。

    “你不劝我签和约,难道要怂恿我开战?”

    “别放弃抵抗。”

    “这我要问你,你什么时候放弃抵抗?”

    “一边去!”她使劲推这个法国人,他却抓着她的手,凑得更近了。

    “约瑟芬送你的书,你喜欢吗?”

    “我不支持一夫多妻制!”她怒视着这个混蛋“而且这样对西弗勒斯不公平。”

    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我只恋你一人。”

    “这话你对多少女孩说过?”她冷笑着说。

    “你不是海伦,海伦只会遗害特洛伊人,你是给我和这个国家带来机运的。”他温柔得说“告诉我你脑子里又有了什么主意?”

    “你和迈索尔之虎,蒂普苏丹的关系怎么样?苏丹。”她轻柔得说“我听说他留下了两只小老虎。”

    “哈哈。”他大笑着将乔治安娜搂住了“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放开我!”

    他根本不放,反而捧着她的脸亲吻,很快她就沉沦其中,放弃抵抗了。

    但她谨记着哈托尔的警告,绝不能在沙发上,一如她记得玛丽亚的警告,她的姓只能是塞夫尔女士,不可以换别的姓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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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