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哈利波特之晨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哈利波特之晨光全文阅读

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八章 树大招风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名叫晋的国家,当时的晋国国王打算清理国内一批不安定分子,实现晋的长治久安,但是晋国邻国的邻国虢国却在不断收容那些晋国出逃的贵族。

    当时的晋国和虢国之间隔着一个虞国,那是个比虢国还要小的小国。虢国的国君在周天子的面前很得宠,他经常到处征伐,这次借着帮助那些逃亡贵族的机会发兵讨伐晋国的新国王。

    晋国的国王忍无可忍,打算发兵给他点教训的时候,他的谋士劝阻了他。在谋士看来,虢国如果想要取胜于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将自己的平民舍弃了。战争的根本是畜养民力,君主通过教化让平民眷恋故土,这样才能共赴国事。虢国不注意畜养民力,不注意惠泽人民,屡次发动战争,必将陷入困境。所以谋士建议晋国国王再等等。后来虢国国内发生了一件奇事,有一个神从天而降,居住在莘原,正在陷入困境的虢国立刻派人祭拜,希望神能解救他逃出困境。

    神却说,快要灭亡时才乞命于神?何谓神?虢国德薄,哪里配拥有土地呢?

    此后没几年,就发生了晋国假借灭虢国,借路虞国,回途又灭了虞国的故事,也是三十六计中“假途伐虢”的出处。

    除此之外三十六计中还有美人计,乔治安娜故意翻译给拿破仑听了,科西嘉人却笑着将她搂在怀里,紧紧依偎在床头取暖。

    圣卢克宫里没有暖气,要靠壁炉取暖,现在壁炉正熊熊燃烧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因为乔治三世那个疯狂主意而燃起怒火的雄狮现在安静了,他聊起了他儿时的东方梦,在他眼里欧洲只是个鼹鼠丘,真正的雄主都在亚洲。

    在东方有一头睡熟的雄狮,一旦它醒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

    但这只睡熟了的雄狮并不是印度,他读过很多关于印度的书籍,主要以历史资料居多,那是他还是个穷军官时的唯一消遣。

    乔治安娜在军营里的时候也无所事事,借了几本书看,其中有一本就记录了南印度的迈索尔王国的书。

    绝大多数的英国文化人家里都会有那么一两本关于印度的书籍,甚至可能还有人懂梵语的,迈索尔王国的起源目前还存在争议,但这都不重要,迈索尔之虎蒂普苏丹海德尔·阿里是印度的抗英英雄,但是他在1799年时就已经阵亡了,1790年时他因为战败,割让了近一半领土给英国人组织的联军,并将两个儿子送给英国人当人质。

    当人质当然是没有自由的,英国为什么不放这两位小王子回去呢?

    现在英国扶持了乌奥迪亚鲁家族为王室,法国也可以扶持,前提是要找到这两个作为人质的小王子,并且将他们活着带离英国。

    毛里求斯一直都是法国的海军基地,拿破仑率领法军在埃及征战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可以把迈索尔的领地当作向东印度公司领地进攻的桥头堡,但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和英国重新开战了。

    占领了地中海,却要绕到好望角,然后再到南亚次大陆,何不如挖通了苏伊士运河呢?这样多近。

    但有了铁路之后,英国海军也能修一条,从陆上抵达红海,然后再上船前往印度,前提是土耳其人会眼睁睁得看着英国人大摇大摆得在自己的领地上通过。

    根据亚眠和约,埃及现在是属于土耳其的,英法都要撤军,想要借道需要付出代价。这次和谈是拿破仑·波拿巴负责担当土耳其和英国的调停人,修了苏伊士运河英国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西非就要被遗弃了。

    从英国本土来的军队,产生的运费以及在印度产生的费用都需要东印度公司来承担。

    特殊贸易证是东印度公司开具的,用来让中立国为英国贸易服务,现在它出现了问题,那些出问题的贸易证是英国人开的还是印度人开的?

    海德·阿里是个文盲,却让不列颠王国忌惮,反倒是那些读过书、会说英语的印度人,英国的议员们将他们当成统治印度的工具使用。

    拿破仑的风格是激起当地人的民族情感,不论是法国人还是意大利人都是如此,以后印度的民族自豪感也产生了,这个国家才能觉醒,不过在那之前,它只是英国殖民者的粮仓和幻想的对象。

    “我以前觉得苗条的好看,你可以长胖一点,这样才有肉。”

    在她下床穿衣服的时候,他恬不知耻得笑着说。

    乔治安娜懒得理会他。

    和约要是能签订,第二届工业展还事要举行,幸好她很有先见之明得延后了五个月。

    可五个月的时间又能发展多少工业呢?

    “乔治安娜,你将纱丽批在身上给我看看。”他又提了新的要求。

    “你想我把脸遮住?”她冷笑着回头看着他。

    他忽然用阴森的视线看着她。

    这视线很恐怖,她只好按照他说的照做了,她扯了用来遮光的帘子一角,将自己给盖了起来,并把脸的下半节给挡住了,只露出了眼睛。

    “我希望你只是迪娜萨德妹妹,不是英国女人。”拿破仑低沉得说“还有你的英国丈夫,我希望他们都不存在。”

    “不是每个英国人都是坏的。”乔治安娜低声说“我想上帝正是为了让您明白这一点才让我来到您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看起来非常阴郁,一点不像那个阳光的利昂。

    “要不然,我给您说另一个故事吧。”她刚要走过去,拿破仑却喝止了她。

    “你就在那儿,别过来。”他凶狠得说“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是路易十五那样的人,女人一出面就什么条件都答应?”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他们苦头吃?”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又问。

    “什么?”

    他又没有回答。

    “我猜的。”她平静得说“因为我试图了解你。”

    他们的对话有点莫名其妙,但乔治安娜觉得他听懂了。

    “你放心,我谁都没有说。”她低声的哄着“你是我的,我也属于你。”

    “你读过国富论没有?”他冷冰冰得说。

    “读过。”

    “那你有没有听过奖励金?”

    乔治安娜回忆。

    “您是说通过出口粮食让粮价下降?”乔治安娜问。

    他笑了起来“你去告诉那些英国使者,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们才有和谈的可能,刚才你说的那两兄弟的事谁都不许提。”

    “没问题。”乔治安娜痛快得答应了“卡普拉拉说你在看国富论,他还担心你又要对意大利怎么样呢。”

    “下次别说你爱我们两个。”他掀开被子,也开始穿衣服“这个说法太恶心了。”

    但那是实话。

    乔治安娜心想,却没有说出口。

    “博爱”其实不是个好词,她现在就感受到了。

第三十九章 “醒着的梦游者”

    亚当·史密斯曾在国富论中这样写道:社会分工一旦完全确定,一个人自己劳动生产物便只能满足欲望的极小部分,他的大部分欲望需要用自己消费不了的剩余劳动产物交换自己所需要的别人的劳动产物来满足,于是一切都要依赖交换而生活,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一切人都可以成为商人。

    奖励金分为输出奖励金和生产奖励金,输出奖励金是付给外国商人的,而生产奖励金是发给本国生产者的。

    奖励金有时被称为补贴金,有时退税也被称为奖励金,比如一个外国女人在英国买了商品,这个商品是英国政府鼓励出口外销的,这个外国就能在离开英国的时候获得退税,虽然她本人从事的职业并不是商人。

    设置输出奖励金的目的是希望英国商品再售出时能更便宜,进而打败差不多同样价格的竞争对手,理论上看好像是可行的,一样是五法郎的商品,她能收到一笔退税为什么不买那种更便宜的呢?

    谷物贸易和其他工业品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国富论这本书里,亚当·史密斯记录了1688年《谷物输出奖励法》的一次实践,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这种奖励会促进耕作,经年累月会增加谷物的产量,从而让国内市场的谷物价格降低。然而输出奖励金不但没有让谷物价格降低,反而增长了。

    亚当·史密斯认为前一年丰收因为输出奖励金,导致出口量增加,不能弥补后一年的欠收量,所以抬高了1688年至1700年间英格兰的粮食价格。

    这段时间天时不好不是英格兰特有的现象,而是欧洲大部分地区所共有的现象,奖励金的颁发增加了英格兰增加谷物缺乏的程度,所以到了1699年有九个月时间禁止谷物输出了。

    法国在1764年也曾经禁止过谷物出口,后来又解禁了,反正强势如拿破仑也只让法国一个城市不参与粮食出口。

    按照英国的习惯,商人会找到农民,与他们签订契约,规定在一定年限内供给商人一定数量谷物时所定的价格,因为这契约会让农民减少去市场议价的费用和麻烦,所以契约价格会通常比平均市价低一点。

    丰年的时候奖励金会促进谷物的输出,会使得谷价提高,就算是最丰年也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奖励耕作。

    不过在谷物缺乏的年度奖励金会停发,没粮食吃了还不努力耕种,难道要祈祷等着上帝降下玛那么?1802年注定是个歉收的年份,拿破仑还让英国发奖励金促进出口,这完全就是杀人不用见血的刀。

    亚当·史密斯认为,当谷物价格不断上涨,提高到一定程度,下等阶级的人民会或多或少得节省粮食阻碍消费。事实证明他错了,下等阶级的人民会把国王给送上断头台,路易十六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就是现成的例子。要想粮价降下来就要禁止粮食出口,但这样一来内地的粮食种植者的利益就被侵犯了。

    为什么要设置《谷物法》呢?就因为外来的谷物会冲击本地农民的利益,因为“面包与血”运动,“运抵”了英国、荷兰港口的粮食都被拿破仑找人给运到法国来了,为什么粮食会涨价呢?因为波罗的海歉收闹饥荒了,没粮食吃当然要慌了,谷物价格就哄抬上去了。

    1801年英国谷物就算是个丰年,1802年继续这种寒冷的鬼天气,英国也要面临歉收的危机,到那个时候就是真的缺粮了,再加上输出奖励金,粮食价格能持续走高。

    他那天跑去证券市场视察可能就是为了这个,难怪卡普拉拉听说了他在看《国富论》那么心惊肉跳,现在乔治安娜也有同样的感觉。

    拿破仑是不怕粮食输入导致粮价下跌的,舆论完全站在他这一面,法国大革命时的女人们举着围裙到凡尔赛去闹事就是为了便宜的面包,底层人哪有那么复杂的见解,他们只会认为是坏政府导致了粮价飞涨,不处理那些囤积居奇的投机者,换成好政府就会让物价平稳。

    英国人则是完全反过来的,乔治安娜相信为了追逐更多的利益和金钱,囤积着大量粮食的商人也会倒卖粮食到法国来的,印度和孟加拉那么远,东印度公司还不是把粮食运到了欧洲来卖了。

    印度不仅仅是供应着英国所需的棉花、蔗糖、丝绸,还供应着茶叶,英国人都是需要喝茶的,一如法国人爱喝咖啡,现在乔治安娜用法国塞夫尔陶瓷厂出产的茶杯喝着红茶,一点都不觉得优雅惬意,她看着这红色的茶汤简直就像是在看鲜血,她也成了“吸血鬼”的一员了。

    她现在不住在圣卢克宫,也不住在英国人聚集的军营里,而是住在塞夫尔镇上,一幢被没收了却还没有被卖出去的旧贵族的别墅里。

    这座房子原本是给葡萄园种植者居住,因此显得格外朴实,里面没有很多家具,房间也很低矮,但它有一个很漂亮的花园,里面种植着一种名为约兰达·阿拉贡的玫瑰。

    约兰达·阿拉贡是圣女贞德在奥尔良战争中救过的法国皇室成员,加斯顿·马丁先生一直害怕她成为贞德,现在乔治安娜也有这种感觉,拿破仑是不给她活路了?

    用火刑杀死贞德的是英国国王,她也曾经成功预言过鲱鱼战役的结果。但将贞德出卖给英国的也是法国人,只要拿破仑不将她交给乔治三世那个疯子,那么她好像还有条活路?

    她看着桌上的水彩写生,有一艘带桅杆的小船正通过渡槽,将货物运往别处。

    她的想象力一开始是将渡槽当成了水管,只有输送水的功能,现在她发现它还可以载人运货,但一般的贫民是不会在喝水的水源撑船的,反而是有钱人会因为有别的水源,不介意将渡槽当成出行工具。

    她记得利物浦附近有个游乐场,游客们可以在里面乘坐空中的贡多拉这种游乐设施,从市中心到圣日耳曼的这条渡槽就可以这么使用,这一样是彰显一种特权的方式。

    普通人也可以在渡槽里撑船,前提是获得邻居的同意,有产者很容易就会达成共识,其他那些每天2苏水费都觉得贵的底层居民是不会让自己的免费水源被污染的。

    要维护这个设施需要钱,乔治安娜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收取费用来维持它了,可是拿破仑值得她那么做么?

    贞德救了约兰达·阿拉贡,阿拉贡有没有想过救她?

    “女士,有客人找你。”她放假归来的侍女米歇尔说。

    她看着米歇尔手里的玫瑰,这是约瑟芬送给她的第二朵玫瑰了,又是那朵紫罗兰女王。

    这个地方位于一座小山坡上,正好是巴黎“进军”凡尔赛的必经之路旁,里面的装修风格很田园,非常适合她这样的乡下女人。

    她光想着拿破仑可怜,却没想过自己其实也很可怜。她是个女巫,却并不是那种诅咒人的女巫,她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让她来吧。”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米歇尔将那朵玫瑰放在了小圆桌上,没多久,米歇尔就带着玛丽亚·雷诺曼来到了她二楼的起居室。

    “她让你来干什么?”乔治安娜问。

    “不是她让我来干什么。”玛丽亚说“第一执政问你什么时候回宫住?”

    “你觉得我是贞德还是阿拉贡?”乔治安娜问。

    “为什么你会那么问?”

    “因为我也看到了未来。”乔治安娜低声说“只是用的和你不一样的方式。”

    “你想听我的建议?”玛丽亚问。

    “是的。”

    “如果你不是很缺钱,就保持安静,但对方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你就告诉他实话,就像我对罗伯斯庇尔和马拉说的,信不信由他们。”

    “你好像说你想长寿?”乔治安娜问。

    “是的,所以我不干占卜师这一行了。”

    “那我呢?你有什么建议?”

    玛丽亚微笑“塔利安夫人现在成了巴黎公主,我那天预言的另一半也实现了,你觉得你是什么人?”

    乔治安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玛丽亚拿了一根小铁杖,铁杖末端是一条白银小蛇,她将它指着乔治安娜。

    “我对那些顾客自我介绍的时候,会自称自己是醒着的梦游者,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这是你的魔杖?”乔治安娜看着那根铁棒说。

    “只要你不那么执着个人抱负的实现,你随时可以离开。”玛丽亚说“但你要是打算留下,你就别想着保持绝对公正公平。”

    “你打算对我用魔咒?”

    “那晚上发生的事绝大多人都忘了,那个咒语你应该也知道。”玛丽亚微笑着说“我会让你感觉像做梦,醒来之后梦里发生了什么全忘了。”

    “我可不那么认为。”房子的角落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她拉下了披在身上的隐形斗篷,露出苍白的脸“知道我是谁吗?雷诺曼女士?”

    雷诺曼将铁魔杖放下了。

    “你是谁?”乔治安娜问。

    “麻瓜首相认为你是值得保护的对象,我是英国魔法部派来的傲罗。”那个女人用英语说“我叫卢浮(lufu)·杜鲁门,很荣幸认识你,塞夫尔女士。”

第四十章 倒计时

    玛丽亚·雷诺曼不是战斗型法师,她可能不是卢浮·杜鲁门的对手。

    再说她要是要消隐了乔治安娜脑子里关于西弗勒斯的记忆,可能要将她大半辈子的记忆都给消除了,倘若她一见面就用了“一忘皆空”,可能乔治安娜就中招了,问题是她当占卜师当久了,习惯性得废话一通,反派往往死于话多,于是她自己很知趣得走了。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也姓杜鲁门的女傲罗,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加布里埃尔·杜鲁门的痕迹。

    “你是哪个学院毕业的?”杜鲁门问。

    “赫夫帕夫。”她老实回答“和你们的部长一个学院。”

    “你的真名叫什么?”

    乔治安娜摇头。

    杜鲁门坐在了她的对面“你看到了什么?”

    “饥饿,还有贪婪,有一场灾难正在悄然而至。”

    “有解决的办法吗?”

    “我觉得没有。”乔治安娜很无奈得摇头“没人会听劝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乔治安娜苦笑着喝了一口红茶。

    “你会用茶叶占卜吗?”杜鲁门又问。

    “不会,而且我不相信茶叶占卜。”

    “那你刚才用的什么占卜?我没看到你用水晶球和扑克牌。”

    “人性和价值规律。”乔治安娜说。

    “你刚才问你的阿拉贡,你是指的安茹公爵夫人,阿拉贡的尤兰达?”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怪问题她刚才是怎么想出来的?

    “贞德只存在11个月,安茹公爵夫人却存在了42年,而且我们不会让你成为贞德。”卢浮用魔杖指着乔治安娜的脚镣。

    “不!”她惊呼。

    “为什么不?”卢浮问。

    “他会不觉得不安全。”乔治安娜冷静得说“我要让他帮我解开。”

    “刚才那个女巫虽然讨厌,她却说对了一件事,每个人都要选择站队。”卢浮说“你该选一边了。”

    “我以为国际保密法让巫师远离麻瓜。”

    “我是唐宁街派来的,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傲罗。”卢浮冷笑着说“没想到性别居然成了我的优势。”

    “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法国女人走后,她才走不久,我们说好了轮值。”

    乔治安娜无奈摇头,看来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有事在发生。

    “你想回英国?”卢浮看着桌上的水彩写生问。

    乔治安娜却在想刚才玛丽亚说的话。

    她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有抱负想要实现。

    雷诺曼是真的预测准确,还是她很会看人?

    那个女人并没有像西比尔一样,预言的时候很狂乱,说完了预言西比尔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雷诺曼看着很清醒,可是她却说自己是个梦游人。

    梦游的人最好别叫醒她,否则她会发疯的。

    “乔治三世这次是真的疯了?”乔治安娜问。

    卢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要去睡一会儿了,你要是没事可以看书。”乔治安娜指着自己码放整齐的书“尤其是国富论,我的预言就在里面。”

    然后她就去位于隔壁的隔壁的卧室,将身上的披肩扔在摇椅上,躺在很朴实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在梦里做梦还真是件怪事,然而乔治安娜还是做梦了,她正赶着马车奔驰在路上,路两旁都是山楂花,这些花盛开之后就像春天的白雪,挂满了枝头。

    如果有天要栽行道树,她一定要栽这种。

    山楂虽然吃起来很酸,却是对身体有益的水果,而且还可以用糖存放起来,老傻瓜肯定会很喜欢吃。

    她正这么想着,一个老巫师忽然抓起了一颗她做好的山楂蜜饯吃了一口,半月形眼镜后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乔治安娜问。

    “给你一个建议,1802年的君主都是不清醒的。”老傻瓜说“你选择的那个国王需要你。”

    “他还是会成为国王?”乔治安娜有些疲惫得说。

    “首先你要明白,君主和封建专制不是一回事。”老傻瓜解释道“在一个国家命运极度危险的时刻,一位贤明、镇定而睿智的君主的价值不可估量,他可以化解每个党派之间的冲突,和蓄谋已久的内部仇恨。”

    “你是指的法国还是英国?”

    “我告诉过你,1802年所有的君主都是不清醒的,不只是法国和英国。”

    “为什么是这一年?”乔治安娜问。

    “第一天,神说要有光。”老傻瓜说道“第二天,神创造了空气,将水和空气分开了,你还记得他在1800年的圣诞节看的是什么歌剧?”

    乔治安娜混身一个激灵,老傻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朝着乔治安娜挥了挥手,然后哼着歌继续吃山楂果了。

    双轮马车带着她飞速奔驰,很快周围的山楂花变成了白茫茫的雾气。

    法兰西的历法很唯美,霜月、果月、葡月、雾月、雪月,可惜绝大多数人都用不惯,还是用数字来替代了。

    她伸手抚摸着她法兰西小情人的脸,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影子。

    “我以为你懂的。”她轻声说“一切荣耀富贵都是转瞬即逝,世袭罔替不能永存你想要保护的东西。”

    “我恨他。”利昂很平静得说“我想他死。”

    “有很多人想他活着……”

    “我记得第一次我见到他时他说的话,大多数我都听不懂,但是和平,士兵,没用我听懂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想干什么?”利昂打断了她的话“后来我又想起来了,回到巴黎那天我没有去杜伊勒里宫,我当时没有住在里面,约瑟芬也没有在巴黎等我,那才是真正的梦,我现在很清醒,我没有做梦,你看。”

    他把胳膊给她看,它几乎黑了。

    “你干什么了?”

    “帮一头受困的牡鹿解脱了,我开了七枪。”他很平静得说“就像他一样,帮一个被诅咒的老人解脱了。”

    她说不出话来。

    “你说我是火药味男人,现在你闻到了?”他把那只黑色的胳膊给她闻,上面确实是浓郁的火药味,以及一股血腥味。

    “我听说疯病能遗传,我家也有遗传病,我在战场上看过很多没有内脏的尸体,但是我还没有看过解剖台上的,我想我当不了医生,太恶心了。”他有些癫狂得说“可是我还是想看看胃到底长什么样,所以我解剖了那头鹿。”

    “鹿的胃和人不一样。”她连忙说。

    “我觉得一样。”他笑着说“解剖那头鹿我觉得就像是解剖他的尸体,为什么?”

    她无法开口。

    “告诉我。”

    “他的守护神……是一头鹿。”

    “你的呢?”

    “天鹅。”

    “马尔梅松养了很多珍惜的鸟,约瑟芬让我不要射杀了那只天鹅。”他轻声说“她是个好女人,对不对?”

    乔治安娜点头。

    “乖女孩。”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可以不告诉他们那个条件,反正他们会自己送上门的。”

    “那我……”

    “陪我睡觉。”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这是你以后的工作。”

    她想拒绝,最后还是靠了上去。

    她该放下自己的抱负,尝试做一个普通人,这样她才好离开。

    “我说过,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英国,这次我放过他们,你清楚了?”

    乔治安娜立刻点头。

    然后他搂着她,就像搂着一个毛绒玩具,很快就睡熟了。

    但那只被黑火药染黑的手却在她的衣服和床单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看样子是洗不干净了。

第四十一章 木马计

    侍女们放假回来后,很多事都变了。

    比如以前的侍女长苏菲离开了,新来的侍女长比利斯伯爵接替了她的位置,但她不负责“服侍”的工作,只是担当乔治安娜秘书,还有搜集小说。

    于是乔治安娜将那间休息室内的床给拆了,安放了一张桌子和一排柜子给比利斯夫人用,比利斯夫人倒是很喜欢那个充满了印度风情的窗帘。

    到这里来的第一个客人是科克贝尔·德·蒙布雷,他将在亚眠和约签订后作为法国的商界代表被派往伦敦,和他一起去的还有拿破仑的同学洛里斯东上校,他们很希望能在法国就与英国的商界代表见面。

    乔治安娜打算借用塞夫尔陶瓷厂,那里修得和皇宫差不多气派,然后她就让比利斯夫人写邀请函,另外让她去找马尔梅松的园丁,她希望能他定期能将紫罗兰女王这种玫瑰送来,另外还要预定一些深紫色的缎带。

    比利斯夫人很温顺得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并不会用打字机,而是用手写,像她这种来自旧时代的贵族往往都会写很华丽的花体字,再加上玫瑰和紫色的缎带,一封普通却华丽的信就写好了。

    在阿不思的“统治下”,乔治安娜只会克制和节俭。拿破仑却教会了她,如果有钱人也不花钱,那么其他诸如家具、陶瓷、高档织物、香水、建筑等等行业的工作者都不会有活干。

    甚至连培养玫瑰的园丁,他也会面领失业,没人买他种的花,他培育这些玫瑰是兴趣爱好么?

    郁金香泡沫也是少部分人引起的,然而就算没有郁金香,还会有其他东西会引起泡沫,比如蓝色的布料以及粮食。

    乔治安娜记得小威廉·皮特和他的盟友一再提醒她,他们已经放弃对葡萄牙的武力保护了,要降低成本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中间供应商,葡萄牙的里斯本港口还是可以供给英国船只停靠的。

    货币通常用的是金属,铁也是金属的一种,《国富论》中说起苏格兰有个村庄还在用铁钉来当作货币。

    她对法国的冶炼行业不了解,但是英国钢铁公司想做法国的生意,只有从英国运商品到法国来或者在法国建钢铁厂两条路,在布鲁日的运河清掏出来前英国商船需要找别的地方停靠。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说服拿破仑将法国的港口开放,这当然是“可行的”,陆路运输到底还是没有运河运输便宜,尤其是这种重货。

    于是乔治安娜又让比利斯夫人给加斯顿·马丁写了邀请函,让他也来参加聚会。

    另外粮食总局的马雷兄弟也是要到的,她挨个想着要邀请谁,比利斯夫人将那些人的名字给记下来,后来她又想起塞夫尔的厂长好像不会办招待会,比利斯夫人又说她知道怎么处理,以前她参加过不少宫廷举办的招待会。

    乔治安娜相信有很多人希望能参加这次招待会,没有参加的肯定会觉得很不公平,随即她又想起了贝纳多特处理的那些愿意高价买塞夫尔瓷器的名流,她让比利斯夫人将那份名单给要了过来。

    招待会不是立刻、马上举办,因为不着急比利斯夫人便开始伏案写信了,在这个时候乔治安娜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拿波里昂尼,国际期货不是法国一个国家能左右的,证券这种东西他还是少碰为妙,不论他现在有多么讨有产者的欢心。

    兰治修了很多粮仓,这些粮仓都等着填满,这对期货市场会有一定影响,却不能起决定影响,那是个很复杂的游戏,他是个军事天才,却不一定对这个方面同样有天赋,比如他学英语就缺少天赋。

    让一个不屈服于生活的人“认命”,天知道这有多难,但投机失败的下场是明显的,吕希安娶的妻子就是个投机商人的寡妇。

    法国海军的战舰比英国海军还好,但法国海军就是不如英国海军,人的问题比装备还要严峻。

    许多东西免费获得了,人就不知道感恩,拿破仑觉得修了运河,又修了供水系统,那么市民就有免费而干净的水喝了,这样做其实是有害的。

    肯定会有人浪费水,没去过沙漠和海上的人不知道缺水是个什么感觉,她可以将单价算得很便宜,却要限制用量,水用多了总价就上去了,想省钱就节约、量力用水。

    她需要设计水表,要是人人都有自觉节约用水的习惯其实可以不需要这个东西,问题是这可能么?

    乔治安娜打算用打字机自己写信,结果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写给谁,除了塞夫尔的厂长布隆尼亚尔先生。

    她干脆叫米歇尔去请他来,米歇尔才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布隆尼亚尔先生将一尊拿破仑的骑马雕像送来给他看,现在他们都在马尔斯厅。

    乔治安娜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卫为他画的骑着白马,跨过阿尔卑斯山的那副油画,他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大卫跟他开了个“玩笑”。

    “走吧。”乔治安娜对米歇尔说,然后又对比利斯夫人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玛蒂尔达和菲利斯说。”

    “谢谢您的关心。”比利斯夫人客气得笑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叛乱的保王党。

    如果你打算对宫里的情况知道的详尽,那就多安排眼线。

    玛蒂尔达爱打听的习惯让她在宫廷里认识了不少人,她在贵族学校学的礼仪又派上了用处,看起来俨然又是个贵族小姐。

    菲利斯对此又恨又羡慕,也抽空学起了礼仪,反倒是乔治安娜还是以前的样子,她会去学那见鬼的礼仪么?绝不!

    当乔治安娜来到马尔斯厅摆放艺术品的展厅时,拿破仑正将那个陶瓷的骑马雕塑的马腿给折断了,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得睁大了眼睛。

    她听约瑟芬说起过,拿破仑要是不喜欢她穿的某件衣服,会直接用随手看到的任何东西,比如墨水、咖啡将它给弄脏,逼着她把那身衣服给换了。

    对乔治安娜则暴力一些,他用剑将她身上的男装给划烂了。

    对他不喜欢的东西,拿破仑就是这个态度——破坏。

    “将军,如果制作这件雕塑的艺术家看到自己的作品被如此对待,一定会伤心而死的。”布隆尼亚尔说。

    “只要用一点泥浆就能修复好了。”拿破仑冷冷得说。

    “照我说,把它砸了最好。”乔治安娜在门口说,展厅里所有人都看着她“比起陶瓷马,我更喜欢特洛伊木马和列奥纳多·达芬奇设计的马。”

    “它们都被毁了。”拿破仑有些高兴得说。

    “您打算重现它们么?”乔治安娜有些轻浮得说。

    “这可难说,你们觉得呢?”拿破仑问周围的官员们。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被鲜血浸过的土地会变得更加肥沃,来年结出更多的麦穗。”乔治安娜打量着这个和他骑着白马跨过阿尔卑斯山一个造型的雕塑“没有毁灭怎么会有重生。”

    她说完一脚将那尊雕塑给踹倒了,它在地上摔成了几节,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拿破仑却笑了起来,对着布隆尼亚尔说“你听到她说的了。”

    “工业展会的入口应该摆一尊雕塑,就放一尊能动的马雕塑如何?”乔治安娜补充道。

    “同意,这是个无以伦比的主意。”一个官员立刻鼓掌说道。

    “同意、同意……”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夏普塔尔没有说话,他旁观着一切,显得有些不赞同。

    “跟我来吧,厂长先生,我有事要找你。”

    “你不是来找我的?”拿波里昂尼惊奇得说。

    她拧了一下他古希腊式的鼻子,笑着离开了,身后跟着一脸震惊的布隆尼亚尔。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乔治安娜转头问道“你和那些人一样,也想进参议院?”

    布隆尼亚尔还是懵的,好像还没接受某个事实。

    “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那你就该先去教堂领圣餐,而不是做刚才那个雕塑。”

    “什……什么?”布隆尼亚尔坑坑巴巴得说。

    “来和我喝杯茶吧。”乔治安娜拍着他的背,很和气得说“还是你想喝咖啡?”

    米歇尔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厅,然后又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四十二章 “标记”

    1802年4月18日复活节,拿破仑要在巴黎圣母院参加弥撒,到时候约瑟芬会参加,那个场合穿什么是个很麻烦的事。

    穿太豪华了,那么会有损拿破仑简朴的美名,穿太简单了,又和那种庄重的场合不适合。

    拿破仑想要教会为死于卫国战争的法国军人举行弥撒,卡普拉拉则让宪政派的教士忏悔,两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妥协,和解从复活节的圣礼开始。那么胃疼的场合乔治安娜才不去。她去都不去当然就不用思考穿什么的问题,进而为约瑟芬“解忧”了。

    在正式的政教协定签订前,双方至少拟定了十个版本的草案,和约重谈完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莉莉说过,她小学的时候就不信圣诞老人了。

    女王不能解散议会,但是她可以解散内阁,更换首相,首相的权力可以解散议会,前提是他必须掌握大多数党派。

    拿破仑是武力胁迫解散议会的,对很多接受过教育的人来说,重归天主的怀抱是无法接受的事,但是现在拿破仑是要和政教协定有关的法律通过,为了这件事参议院、保民院、元老院、立法院一起反对他。

    将那些反对他的人给换了,换上支持他的人再投票就方便了。

    布隆尼亚尔虽然也会阿谀奉承,但他有专业知识,以后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只是成了议员他就不能当塞夫尔的厂长了。

    政治家和贪腐扯上关系基本上前程尽毁,以前约瑟芬也被卷入其中,她的那个小情人伊波利特·夏尔与博丹公司有非常密切的关系,诸如巴拉斯、塔列朗这些人卷入经济丑闻公众几乎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响,可换做“民族英雄”就不一样了。

    拿破仑的所作所为,就跟秦始皇初定天下时差不多,第一件事就是收缴兵器,当初他遇到约瑟芬就是因为他收缴了博阿尔内的佩剑。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焚书坑儒”了。

    战国时期的秦国实行的是法家,法律、医学、科学、军事这些人对拿破仑都有用处,偏人文学科的他不需要。布隆尼亚尔很有希望成为议员,前提是他要找对方向,他要是和那些“被退休”的议员一样反对教会、反对政教协定,那么他不论如何卖力讨好,他都不可能成为议员的。

    方法和方向乔治安娜都指给布隆尼亚尔了,能不能接受是他自己的问题。

    和修建3个40匹马拉的水泵相比,拿破仑选择了用高低落差的方式来给巴黎供水,这样不会产生费用由全城人民负担,这是明智的。已经学会了付费喝水的巴黎人,得到了免费的水喝肯定会觉得高兴,以后再找他们收取费用就难办了。

    水表是用来节制用水的,不是用来收取费用,不需要特别精确,乔治安娜让布隆尼亚尔介绍人来。

    也许是因为她叽叽喳喳说的话把布隆尼亚尔给绕昏头了,又或者他深受感动,布隆尼亚尔凑近了些,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告诉了乔治安娜一个秘密。

    从3月开始就有人传说,只要给予一定贿赂,第一执政的亲属就可能会答应让暴怒的波拿巴平息下来,而且只要塔列朗也得到好处的话他也会帮忙的。

    乔治安娜想起了上次拿破仑冲她发的火,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让让利斯夫人送他出去,然后就躺在了雷卡米埃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橘园发呆。

    “你有空了?”她才安静一会儿,就听到卢浮·杜鲁门说。

    “你想干什么?”

    “魔法部长想和你见面,聊一下魁地奇世界杯合作的问题。”卢浮摘下了隐形斗篷说道。

    “法国魔法部现在还有别的事,他们要先解决财务问题。”乔治安娜平静地说。

    “她希望不要将麻瓜的战争引入巫师世界。”卢浮又说道。

    “上次到圣卢克偷情报的是谁?”

    “这我不知道。”

    “我看到你很安心。”乔治安娜柔弱得说“有一个家乡人保护我,但你也要小心,周围的人并不友好。”

    “为什么你选择拿破仑,留在英国向王室效忠不好吗?”卢浮又说道。

    “你可能没注意到,汉诺威王室是德国人,现在是德国人在统治大不列颠。”乔治安娜平静得说“1802年的欧洲皇室都不正常,英国的乔治三世、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七世、葡萄牙女王玛丽亚都是已经确诊的精神病患者,沙皇亚历山大目前还是正常的,但是他在叶卡捷琳娜女王的阴影下过双面人生那么多年,很难说会不会有什么精神问题,所以相比较而言拿破仑的那点破坏欲还算正常人的范畴。”

    “那个搅乱了欧洲秩序的疯子哪里正常?”

    “疯子和天才能有多大的区别?很少有麻瓜能让我觉得自叹不如,他比我小那么多,我跟他说话还是会忍不住用敬称。”乔治安娜无限感叹得说“换一个男人,我肯定不会背叛我的丈夫,甚至忍受成为他的情妇,我想挣脱他的控制,可是我觉得这可能很难做到。”

    “为什么?”

    “这是隐私。”她冷冷得说。

    “那要是我问呢?”门外传来拿波里昂尼响亮的声音。

    “你长了狗耳朵?这么远都听得到。”乔治安娜讽刺着。

    穿着猎骑兵上校制服的波拿巴跳到了门口,一副演员登场的样子。

    “特洛伊木马和达芬奇的铜马,你更喜欢哪个?”

    “一个给特洛伊带来了毁灭,一个被法国人毁灭,你觉得呢?”她眼睁睁得看着他跟个意大利小流氓一样走到她的躺椅上坐下。

    “你踹倒的可是我的雕塑,你不怕遭惩罚吗?”

    “我还以为你要为那位伤心的艺术家讨伐我。”

    “你还要在这儿站多久?”波拿巴换了张面孔看着卢浮。

    卢浮直接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然后又凑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将大头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下次有别的这种雕像送来,你能帮我把它给踹了?”

    “那别人会说我野蛮又没有教养。”

    “你不是苏格兰女人么?”

    “苏格兰也有文明人,我想订购几台脱粒机,或者说把发明那个机器的工程师找来,我听说他过得很不好。”

    “你要多少钱?”

    “这个你找人去谈,我只负责介绍。”

    “我想要一样东西,让别人记住那是我做的,不是图拉真,也不是达芬奇。”他把玩着躺椅上的流苏,有些落寞得说“也不是那个难看的雕像。”

    “你的皮肤就跟白瓷一样发光。”乔治安娜取笑着“要不然下次换成古铜色试试。”

    他重新坐直了,用手抓她的耳朵,她连忙捂着不让他抓到。

    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重新安静下来,然后很沉稳得说道“你的那个招待会什么时候召开?”

    “过两天吧。”

    “我到时会出席半个点钟,还有你把约瑟夫叫来,这种场合不能没有他。”

    “他不是在亚眠吗?”

    “康华里都在巴黎,他一个人在亚眠干什么?”他忽然回头冲着她不怀好意地微笑“被鲜血浸过的土地会变得更加肥沃,来年结出更多的麦穗,圣日尔曼郊外的那片森林我原本打算还给那些流亡者,但是原来占据林地家族因此而和我疏远,现在他们又来巴结我了。”

    “为什么?”

    “他们相信那片森林被用过黑魔法,已经被诅咒了。”拿破仑怪异得笑着“我是不是该找人洒点圣水?”

    “你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没有魔法的。”乔治安娜坏心眼得笑着说“他们那是迷信。”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上次奥坦斯和路易结婚,约瑟芬就希望和我举行宗教仪式,我没有答应她……”

    “我不觉得复活节举行婚礼合适。”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

    “你不希望我跟她举办仪式?”

    “只是时机没到。”她铁石心肠得说“你说过希望她能快乐。”

    拿波里昂尼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他怒气冲冲得站了起来,以迅捷的步伐走了出去。

    “西弗勒斯用命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太对不起他。”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说“对不起,利昂。”

    然后她重新躺回了躺椅上,看起来半死不活。

第四十三章 “铁疯子”

    政教协议里也规定,买主所获前教会财产“永久”归其所有,大革命期间转让的土地所有权随之巩固。

    这一条同样适用于流亡者,他们的祖产被新名流给买走后,所有权就不是他们的了,而新贵们则本来就很担心这些旧贵族回到法国后从自己的手里拿走他们买走的土地。拿破仑在圣日尔曼郊外从新贵们手里取300阿邪林地安置他们,给他们安居之所,这当然会让那些所有者担心自己的忧虑成真了。

    凶宅谁会去住?至于为什么名流们忽然靠近拿破仑乔治安娜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害怕受到诅咒,希望得到教会的庇佑,也许是因为他所释放的种种特权。

    马车是一种奢侈品,除了买它所需要的钱以外,每年还要缴纳一笔税收,如果一辆马车的寿命十年计算,差不多用到它报废不能再用的时候,缴纳的税已经购买一辆新的车了。

    为了参加复活节的弥撒,巴黎的大小名流们争先恐后得置办出场得派头,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原来的马车制造作坊在大革命期间已经被捣毁得差不多了。奢侈是人民所憎恶的,也是卢梭的思想所表达的,大革命闹了十年,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是为了什么牺牲的?

    在孟德斯鸠的书中写到了奢侈型贸易,大革命之前法国的支柱产业是奢侈品,孟德斯鸠有句名言很刺耳——富人不奢侈,穷人会饿死。

    乔治安娜想做呢绒生意,这东西不像丝绸那么昂贵,平民是消费得起的,然而法国商人从牧民手里收走了羊毛后并不是直接卖给作坊,赚那个手工钱,而是直接转手倒卖出去,赚取其中的佣金和差价。

    有些地方的农村和城市还存在对立,比如里尔这样的地方拒收农村送来的上浆的毛坯布,城里的商人和官员勾结,谋求国家承认城市的垄断权。

    不论是工业还是农业,法国都要比英国落后。平民继续监视着有钱人,不让他们花钱,那么支柱产业不开动,就会如里昂工人一样失业,更加买不起面包了。

    动手去抢皇宫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昔日那些抢劫的强盗今日不也成了衣冠楚楚的贵族。

    富的愉悦,主要在于富的炫耀。

    招待会开始之后没多久,梅里爵士又介绍了一个人给乔治安娜认识,他送了乔治安娜一副风景画,画的是什罗普郡的风景,在一条清澈的小河上有一座铸铁的大桥,它是由“先驱者”亚伯拉罕·达比设计的,曾孙由亚伯拉罕·达比三世建造施工完成,整个结构用了385吨铁,而且全部是由达比一个人提供。

    送她画的人名叫约翰·威尔金森,绰号“铁疯子”,他那家同样位于什罗普郡的新威利铁厂已经快倒闭了,但是他有技术,会生产轨道、在实心铸铁上穿孔,和一些桥梁的辅助结构,他希望能接到法国人的订单,解救他岌岌可危的工厂。

    垄断和反垄断全看垄断权在谁的手里,英国的烟草税只收了原价的3倍,拿破仑成立烟草公司后烟草税收了原价的15倍,男人们还不是一样爱抽烟。

    她以前想得很容易,将英国的粮食送到里斯本,然后从陆路运往法国,后来差点没把加斯顿·马丁先生给笑死。

    从西班牙运往法国的的200万公担粮食是靠海运运到法国西海岸的,要从葡萄牙、西班牙建设一条铁路通往法国也不现实,更何况英国人可以直接将粮食运抵敦刻尔克、诺曼底,那距离多近,何必舍近求远呢?

    她还是觉得不死心,拼命在书里找办法,后来发现了贵金属矿脉地租这件事。

    亚当·斯密认为,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因为美洲来的白银导致贫穷的。

    西弗勒斯以前生活的科克沃斯是工业化城市,环境非常糟糕,她可不想法国也因为工业化变成那样。葡萄牙可以作为法国的钢铁厂,将新大陆运来的铁矿、银矿就地加工,然后将钢材出口法国。

    这个想法还很不成熟,她想找机会和拿波里昂尼讨论,不过他每晚都要回马尔梅松,所以她一直都没机会提。

    很多人都以为工业革命的标志是纺织业,其实钢铁也是工业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它不像纺织业一样可以民营,是可以被国家垄断的。

    比起投资证券,冒着巨大的风险投机,赚实业的钱不是更稳当吗?

    因为富人爱吃小麦,小麦就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以至于法国人根本就没想过吃土豆。

    贵族引导潮流,平民负责跟风,土豆要是富人开始吃了,那再往下推广就简单多了。

    农民爱用铁锹胜过犁那就从英国买铁器,英国也很喜欢法国的波尔多红酒,但是因为法国以前不开放红酒市场,导致他们只好去葡萄牙的波尔图买替代品。

    至于两国怎么设置关税的问题就不是她能解决的了,她私下里和梅里爵士讨论了一下别的问题。

    诸如机械,尤其是纺织业有关的机械是不能出口的,苏格兰人米克尔所卖的脱粒机并不是禁止出口的产品,而且他还把机器卖给了美国人乔治·华盛顿,当时英美的关系可不像独立战争时期那么敌对。

    比起设法让一台机器运往法国,乔治安娜觉得将人从苏格兰带到法国更容易。

    她正打算和梅里爵士聊签证和护照的事,梅里爵士却和她聊起了小威廉·皮特在印度颁布的《皮特法案》,又或者是《印度法案》,这个法案是在美国独立之后颁布,意在让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地区的暴力扩张得到了有效遏制,并且处理了公司员工在印度的腐败行为。

    亚当·斯密认为,殖民地也可以有自己的议会征税,也可以有不列颠国会征税,这个法案中最重要的是设置议会监督局,用来监督、指导、控制所有涉及在印度的政府以及所有占领东印度公司的民政和军政事务,一举削弱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力量。

    没有监管的暴力是很伤人的,西耶斯在元老会发起的修宪运动小威廉·皮特也听说了,他认为这是一个文明国家的基石,乔治安娜应该说服拿破仑接受才对。

    如果乔治安娜没听说西耶斯让元老院的议席世袭,那么她可能会认同这件事。她又不像玛丽安托瓦内特,有奥地利的军队可以依仗,英国海军上了陆地就不是法国的对手,除非威灵顿将军这个时候横空出世。

    现在的法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机,孔多塞认为,宗教如果只是为了人而保留的,那么它就不会流传下来,社会将被遗弃给一个没有基础的道德体系和没有一个“确定”的世界里,就像罗马晚期,人类被剥夺了信仰甚至看法,由着机会摆布,人类的精神将会沉浸在不确定于疑虑的汪洋大海中,以至于需要预言、占卜来指引方向。

    相反的意志于对立的利益共存,不平等的力量与不对称的欲望并存,呈现出一种极度可怕的混乱状态。

    在这种不和逻辑的思想极度混乱下,人会幻想金钱万能,人与人之间所有的关系都颠倒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乔治安娜顺着那边看了过去,发现是拿破仑来了,围住他的人群一层层分开,每个人都想凑过去和他说话。

    他的身后跟着他的秘书和奥坦斯,约瑟夫正在和康华里聊天,看到他来了并没有凑过去。

    康华里不过去或许是因为之前他为乔治三世传了让人不愉快的口信,而约瑟夫不过去很可能是因为奥坦斯的怀里抱着德尔米德。

    路易也来了,但是他距离“聚焦人物”有点远,满脸的不愉快,像是不想来的样子。

    “在聊什么话题,这么起劲?”

    乔治安娜拍了拍胸口,她快被吓死了。

    她回头看着那个忽然蹦出来的人,正是西班牙“摄政王”吕希安·波拿巴。

    “你怎么回来了?”乔治安娜问。

    “我们在聊印度法案。”梅里爵士很客气得和吕希安笑着说。

    吕希安恍然大悟“皮特首相干得不错,那些腐败分子是需要严惩,对了,米尔·阿勒姆大坝现在修得怎么样了?”

    梅里爵士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你肯定想问那是什么。”吕希安看着乔治安娜,继续笑着说“那是法国工程师雷蒙德的遗产,修好后可以为中南印度的海德拉姆储蓄饮用水,后来我们失去了印度的控制权,又由英国接手,第四次翻蒂普速段的战役中作为奖励,送给了米尔·阿勒姆。”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梅里爵士冷冰冰得笑着说。

    “你们把大坝送给印度的时候确实是已经完工了,不是半成品?或者是大坝用着用着就垮了?”吕希安喝了一口葡萄酒,很随意得说道。

    梅里爵士没有还击,朝着吕希安鞠躬,然后就向拿破仑走去。

    “你刚才问我怎么回来了?我介绍给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等梅里爵士走后,吕希安问道。

    “什么?”

    “西耶斯又在找将领了。”吕希安砸吧了一下嘴上的红酒“他还真是死性不改。”

第四十四章 兄弟之盟

    4月18日的复活节典礼,不仅是巴黎的名流,连驻守在荷兰的奥热罗也必须回来,虽然他本人已经提交了申请,说自己来不了了。

    拿破仑上次发动雾月政变时,西耶斯选择他是无奈之举,这一次那么多将领汇集一堂,他可能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

    《政教协定》在法国大受欢迎,尤其是守旧的农村,人们拥护教会回归。可是军队、参议院与保民院却非常排斥,他们之中很多人是昔日的革命者。革命的果实被采摘,需要一个英雄来拯救,谁知道哪个脑子不清醒的将领会被西耶斯蛊惑,也想体验一次当第一执政的感觉。

    乔治安娜邀请的人里有不少新名流,他们愿意买高价的瓷器就是变相的支持。邀请了英国商界人士出席,以及放宽种种特权就是代表拿破仑所领导的政府并不是军政府,他并不是克伦威尔。至于他是不是凯撒,这就要看个人的见解了。

    阿伯丁伯爵的《印度法案》让乔治安娜稍微对英国有了点信心,英格兰人并不是唯利是图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当她以完全冷静而客观的角度去看拿破仑的时候,他身上那股让她目眩神迷的魔力就消失了。

    她其实也和那些围在国王身边的人一样,军人希望他是个好战的国王,因为这样他就有仗可以打,平民希望他是个仁慈、平易近人的国王,这样他就会聆听自己的诉求。

    “刚才梅里和你说了什么?”吕希安波拿巴看着和人大声交谈的拿破仑说。

    “你听他说了。”

    “没有别的了?”吕希安又问。

    乔治安娜犹豫了一下“你现在还会为了你哥哥破坏了法兰西的自由杀了他?”

    “你会不会为了拿破仑侵占了英国的利益而杀了他?”吕希安反问道。

    “我不知道。”她沉默了很久后回答。

    “有很多人觉得你是克里奥佩特拉,我却觉得你是欧根亲王,除非你是英女王,所以在英国没法从政,对吗?”吕希安笑着说“法国从前朝开始就有女人干政的先例,不论她是地位崇高的王族后裔,还是个私生女。”

    “我只是想做点正确的事。”她严厉得说“我不想再看到混乱了。”

    “告诉我刚才梅里说了什么。”吕希安问。

    “小威廉·皮特希望我劝利昂接受西耶斯提出的立法监督体制。”

    吕希安将视线转向她。

    “你会劝他么?”吕希安笑着问。

    “不是现在。”乔治安娜冷漠得说“法国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你是真的那么想还是为了英国的利益?”

    她觉得和吕希安说话是真的费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拿破仑那么偏袒里昂?”吕希安说。

    “因为他的‘第一次’是在那个地方。”乔治安娜笑着说。

    “啊,伟大而高贵的人,祝您万寿无疆,令举国欢欣,因为无尽的荣耀都将仰赖你。”吕希安忽然说道“你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不算糟糕。”

    “这是华盛顿写的,有很多人觉得他是个伟人是因为他坚持联邦制,没有选择君主制,拿破仑觉得他真正伟大的地方是为新生的中央政府恢复国家财政和可靠的政策,而且,他希望利用自己的威望让联邦政府度过最为脆弱的阶段,直到这个新兴的国家可以作为一个单一的民族,而不是个国家联盟而存在,可惜的是他的继任者们不明白这一点,法国曾经也有过联邦主义,里昂和南部就是联邦主义暴动的中心地区,一开始暴动的范围虽广,却并不深入,叛乱主要由富人所组成的郡或县政府造成,南部的人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们没能改善穷人的生活,底层人不会为了他们牺牲,但是里昂的王党却派人去瑞士求助伯尔尼人和萨底尼亚人,他们没有像土伦人一样推举路易十七为国王,却将暴动扩大了,拿破仑在瑞士推行联邦制正是为了给当年的回敬。我想你明白他的性格,他要是讨厌一个人,不论那个人多有才华他都会讨厌,他要是喜欢一个人,不论周围怎么说那个人不好,他都听不进去,比起做正确的事,你现在当作应该是努力让他喜欢你,他更希望你能将精力用在别的方面而不是插手阴谋,这是他给你自由,而不是将你安排在内阁的条件。”

    “塔列朗也是内阁成员。”乔治安娜撇嘴看着那个瘸腿,得意洋洋得在场中到处转的狗,她并没有想起要邀请他,可是让利斯夫人还是给他寄了邀请函。

    “你看到哪个苏丹王妃出现在社交场合。”吕希安冷笑着“他跟我说,他很想将你关在一个高塔里,那座塔只有他能进去。”

    “那岂不是纽蒙嘉德和格兰芬多塔了?”

    “什么?”

    “别在意。”她喝了一口香槟,它是冰凉的,不能像黄油啤酒一样让人浑身暖和。

    “你该谢谢我,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在翻译英文资料,而不是在这里喝酒聊天,上次我寄给你的7500万法郎的欠款你什么时候能筹出来?”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吕希安反问。

    她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将关于葡萄牙和铁矿买卖跟他说了。

    “如果英国通过亚眠和约获得了多巴哥,他们就能去南美,将矿石运到里斯本,在当地加工后运往英国,葡萄牙当地的就业和税收会因此获得提高,葡萄牙国王会更喜欢他们的。”乔治安娜干巴巴冷冰冰得说“我认为这是乔治三世发疯,要求马耳他约翰骑士的大首领由波旁王室成员担任的原因。”

    “我们在南美也有殖民地。”吕希安挑衅一般说。

    “我知道,这是塔列朗谈判得来的。”乔治安娜不耐烦得说“法国海军如果不能保证商船的利益,美洲的殖民地就是一块挂在驴面前的胡萝卜。”

    “我们也可以让葡萄牙和西班牙一样交战争补偿金。”吕希安笑着说“虽然我更喜欢另一个说法。”

    “什么?”

    “朝贡,戈多伊担心拿破仑将西欧变成一个东方世界,他辱骂拿破仑就像辱骂阿提拉和铁木真。”

    “阿提拉和铁木真打到西班牙了?”

    “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他提起阿拉伯人毫无忌讳。”吕希安指着拿破仑“你知道西班牙曾经被谁统治过?”

    “阿拔斯帝国?”

    “戈多伊可没信心率领一次西班牙光复运动,他是靠着女人的裙撑才撑起来的首相,在西班牙尽量不要提阿拉伯,你可以用摩尔人来称呼他们。”

    “为什么戈多伊会觉得他会……”

    “恐惧,但你居然敢踹倒他的雕塑,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拧他的鼻子,你可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小矮个。”吕希安笑着说,露出一口波拿巴家遗传的洁白整齐的牙齿“你现在怎么不打他了?”

    乔治安娜跃跃欲试得很想去打拿破仑一巴掌。

    “他以前轻薄我。”乔治安娜严肃得说“这种人就该给教训!”

    “他现在做的事可比一个吻要严重多了。”吕希安不正经得说道。

    “你也想挨巴掌吗?”

    “你不能惯着他,他不喜欢那个雕塑你就把它给毁了,他觉得很高兴,可是在别人眼里不是那么回事。”吕希安依旧微笑着说“他是法国的头脸人物,我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

    乔治安娜清醒了一些。

    她那天摧毁的不是一尊雕塑,而是一尊圣像。

    “他会冷落你一段时间,但你要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是你的错,可是他又很喜欢你陪伴,你说怎么办?”

    “他想私下和我见面?”

    “他想挖一条地道,通到你现在的住处。”

    “他可以挖一条密道准备逃生,却不能挖密道见女人。”她咬着牙说“是你说我不能继续惯着他的。”

    “我只负责传话,还有,记得还那7500万。”吕希安捏了一下乔治安娜的脸,在她震惊的注视中回到人群中去了。

    “你不只是把自己赔给他了,还倒欠了这么多债,你是不是个蠢货!”乔治安娜气极败坏得嘀咕着,离开了招待会。

    西耶斯不能就这么退出政坛,他要像牛氓一样时不时得叮波拿巴一下,烦人,却不致命。

    至于怎么保一个自找死路得家伙她毫无概念,毕竟现在她自身难保。

第四十五章 大会无成

    到了21世纪,女政治家那么多,她们都是靠蓬皮杜夫人和杜巴丽夫人的手段获取权势的么?

    乔治安娜回到了那个充满田园风情的小别墅里,比起大特利亚农宫,这里确实更像是个避世的地方,但她不想放任何男人进来。

    国王有很多特权,不让其他人进她家门他自己却可以随意进出这就是特权之一。隐居本来就会过和入世时不一样的生活,没有那么多阿谀奉承,却多了清净自在,一个不能静心的人是无法适应这种孤寂生活的。

    对特权的宽容是一种愚蠢,即便一个人立了再大的功,也不能享有比别人更多的权力。

    荷拉斯杀了他的妹妹,罗马市民念在他决斗时的功劳,没有按照法律判处他的罪责,这就是人民授予了荷拉斯特权。

    西耶斯在论特权中也说了:公民群众永远是人们为之效力的主体,从任何意义上说,难道能够仅仅因为效力者曾为群众服务应得到的报酬而以牺牲主体为代价吗?

    君主论里说,统治者们总是有一种假意慷慨的恶德,他们想通过向少数有突出贡献的人发放奖金,以此来展现自己是多么重视人才。然而这样的统治者往往遭到民众的憎恨,因为他们的慷慨是建立在增加民众负担之上的,是拿多数人的税收来奖励少数人的奉献而已。

    世袭制度让这种奖励可以从父辈遗赠到后代,后代又不是每一个都和他父辈一样,但是没有这种奖励,谁会那么拼命呢?

    就连外交官也是如此,如果谈成一件事对自己没有好处,那么他不会那么尽心尽力、甚至敢冒风险。塔列朗收了敌国的好处,就把法兰西的利益出卖了,拿破仑留着他是因为他确实有用处,2月17日的庆功宴全是塔列朗出的钱,而那笔钱据说就是他买卖奥地利向比利时发放的公债所赚的。

    一个政府的信誉越低,他的公债就越不值钱,督政府时期的公债曾经从100法郎跌到12法郎,后来拿破仑执政后价格涨了不少,变成了60法郎,却依旧没有达到票面的100法郎。

    由此可见奥地利公债最后比利时人能平价赎回已经算很不错了,这是拿破仑为比利时人争取到的,他在比利时有些人的心里可能和米兰人心目中一样形象伟岸。

    估计没有哪个女人会疯到和大腹便便的丘吉尔以及满脸皱纹的乔治·华盛顿谈恋爱,拿破仑要是个老家伙,乔治安娜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他年轻,冲进十足,热情又勇敢,这是他的优点。

    但他易怒、缺乏耐心、讨厌被规则束缚。

    他是荒野里的狮子,将它关在笼子里肯定会变得脾气暴躁。

    拿破仑最大的敌人是他自己,可世上有几人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呢?

    她头疼得厉害,一股茶香味安抚了她的心,米歇尔端着红茶过来了。

    “过来。”乔治安娜对米歇尔说,她听话得放下了茶盘,坐在了乔治安娜身边有小碎花的沙发上。

    乔治安娜将头放在米歇尔的肩膀上,就算这是个女孩柔弱的肩膀她也想要依靠一下。

    “就你一个人?”乔治安娜问。

    “她们在楼上呢。”米歇尔柔声说“这茶是我给她们泡的。”

    “你们在干什么?”

    “看书。”

    “小说?”

    “是您看的书。”米歇尔笑着说“您爱看小说吗?”

    乔治安娜爱看简奥斯丁的书,也爱看呼啸山庄,她觉得永远都忘不了希斯克里夫,那个忘不了抛弃了他的凯瑟琳,执着于复仇,而无视眼前幸福的黑发黑眼的男人。

    伊莎贝拉恨过他么?还是怨恨自己看错了人。

    “把茶给我端过来。”乔治安娜疲惫得说。

    米歇尔站了起来,将红茶倒进了塞夫尔陶瓷杯里,然后端到了乔治安娜的面前。

    她靠着沙发,几乎用瘫坐的姿势坐着,缓缓得喝了一口红茶。

    热茶让她的身体重新暖和,要是能加点白兰地就更好了。

    她才缓过劲来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去开门吧。”乔治安娜对米歇尔说。

    这位贵族小姐就跟女仆一样去替乔治安娜开门去了。

    没多久,她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穿着军靴和黑色外套的“领袖”出现了。

    这个略显低矮,以前给葡萄园种植者居住的房子对这个大人物来说太狭小了,他把著名的三角帽摘了拿在手里,避免帽檐碰到天花板,露出平滑的栗色头发,他挺胸抬头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高卢鸡。

    在法兰西谁能挡得住拿破仑·波拿巴,她细数着自己的几个监护人,可能就爱德华·琴纳先生做到了,让几个小女孩去拦狮子对她们来说太难了。

    “这就是你的品味?”第一执政看着墙上的小碎花壁纸说。

    “我是乡下女人,我就这点品味。”她冷冰冰得说。

    “夏普塔尔从里昂定了600万的家具和布料回来,你拿去用吧。”

    “我不喜欢。”她坚定得拒绝,

    “你都没看过。”

    “我喜欢这个风格。”她不耐烦得说。

    “行啊。”他耐心得说,在她所坐的沙发扶手上坐着“我也想试试不一样的风格。”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她侧身说道。

    “什么事?”

    “放过吕希安,别过问他婚姻的事了,你就像那些逼着威尔士亲王娶凯瑟琳的议员一样。”

    “这是两码事。”

    “他是有野心,想证明自己比你强,但他宁可不要继承权也不和她离婚,我想这就说明他的决心有多坚定了,我就是决心不够坚定才给你孔子钻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

    “布隆尼亚尔跟我说你让他想起了我,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了?”波拿巴很平静得说。

    “我下次不会了。”

    “我也没有想到,我当时不只是想破坏那个马腿,而是想将整座雕像毁了,可是那样做我看起来会很暴虐,会吓着他们的。”他抓着她的手,很温柔得说道。

    “绵羊不能总是这样,要让他们成长为狮子。”

    “绵羊也有绵羊的用处。”他扯起了她的披肩“这不就是羊毛做的。”

    她若有所悟。

    “你觉得我披着羊皮?”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钢铁。”拿破仑笑着说“反而为了女人身上批什么布料争吵不休。”

    “女人不是吃力士那口饭的,这是卢梭说的。”她冷冰冰得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这种招待会交给奥坦斯怎么样?每十天就要举行一次。”

    她本来还想争一下,一听说十天就要举行一次就没心情了。

    “就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还有路易和约瑟夫,恐惧和利益是驱使人行动的杠杆,参议院本来很反感我,现在没人再为了教会的问题和我争论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要他们服从我的命令,而不是走走过场,英国有句谚语,abigmeetingneverdoesanything,英国的下议院一个修正案提出后所有人都不满意,看来这不是法国的特例。”

    她被他拐抢怪调的英语逗笑了。

    “吕希安觉得,保民院应该分成三组,各组秘密审议,避免和这次一样在公开会议上出现争论,卡尔诺会留下,你觉得由他来担当一组的‘报告人’如何?”

    她想起了吕希安的提醒,她现在要做的是努力让他喜欢自己。

    “我认识他,其他人我不认识,我感觉他很不错。”

    “你还想推荐谁?”

    “兰治。”

    “布隆尼亚尔呢?”

    “谁来接替他厂长的位置?贝纳多特?”

    “他也是议员,怎么会让他辞掉议员的职位当厂长呢。”波拿巴笑着说。

    “那谁来接任?”

    “这要看你怎么安排了,塞夫尔女士,陶瓷厂收入会有一部分划拨出来作为研究金费,你可以不用我给你的零花钱去资助菲涅尔那样的学生了。”

    “您说了算。”她顺从得说。

    “我做了那么多事,就不给我点奖励?”

    她没理这个家伙。

    结果他将她从沙发上扯了起来,与他一起跳舞。

    不是小步舞,也不是华尔兹,反倒是有点像弗拉门戈。

    “你会跳?”他惊讶得看着她说。

    “你怎么会跳?”乔治安娜更惊讶。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吕希安?”她面无表情得说。

    “他不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30岁的老古董严厉得说。

    这次乔治安娜没有替吕希安说话。

    “这舞谁教你的?”

    “我自己学的。”

    “怎么学的?”

    “对着镜子。”

    “你独舞一次给我看看。”

    她没动。

    “怎么了?”

    “我没在任何人面前表演过。”她紧张得说。

    这下他更高兴了,兴致盎然得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就像一个观众般。

    “跳啊。”他催促道。

    “没有音乐。”

    “弗拉门戈没有音乐也可以跳。”

    她还在做垂死挣扎。

    “跳!”荒野雄狮命令道。

    于是乔治安娜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得跳舞。

    跳了一阵后,她发现波拿巴没有笑话她,于是就跳得自然了一些,可惜她没有穿红色的裙子,不然看起来会像燃烧的火焰。

    马穆鲁克们曾对她说,克比尔苏丹的意思就是火之苏丹。

    火能带来温暖,也能带来战争和毁灭。

    谁能想到这个头衔居然属于一个有一双深邃灰蓝色眼睛的矮个西方人。

    “过来,我的紫罗兰女王。”他对她伸出双臂说道。

    “不,你过来。”她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然后在房子里狂奔。

    既然是梦,何不梦得甜美一些呢?

    在被抓住后,她沉醉在那个甜蜜的吻里,转瞬她就把之前许下的愿给忘了。

第四十六章 “血腥玛丽”

    西耶斯在书里曾经写过,什么是第三等级?是一切。

    路易十六宣布召开三级议会基本上是讨论不出个什么的,三级议会存在的主要目的是批准国王征收新税。

    这种情况就像拿破仑出现在招待会上,人群一层层分开,每个人都想他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他听一两个人说话还没什么,如果十个人、百个人一起说,那就仿佛进了证券市场,交易员要靠吼叫才能让对方听见。

    吼着吼着往往就会吼出火气,然后就会动起手来。英国下议院打架的历史“源远流长”,最早议员们是允许带武器进入会场的,后来怕闹出人命,就不允许带了,变成了“约架”,首相小威廉·皮特都和人决斗过。

    新资产阶级不知道这个规矩,他们毕竟之前没有进入权力阶层。吕希安在西班牙宫廷应该学到了点东西,不只弗拉门戈。

    路易十四也从西班牙宫廷学了很多东西,比如宫廷礼仪,野蛮的乡下女人乔治安娜是不会特意去注意这些的。

    她那个喜欢打听的侍女玛蒂尔达跟她说,马尔梅松的镜子全部都蒙着黑色的纱,这个习惯是她听说的,用黑纱蒙住镜子里面的鬼魂不会跑出来。她因为害怕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鬼魂从杜伊勒里宫跑回了马尔梅松,而她找到的那个“宫廷大总管”并不是男子,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前首席宫廷侍女,她向廷臣和仆役们传授礼节,解释什么人在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见第一执政,马尔梅松几乎就是翻版的凡尔赛宫。

    拿破仑在约瑟芬那边是不穿马靴带马刀的,取而代之的是丝袜、马裤、银纽扣鞋和夹在胳膊下的帽子。

    那模样幸好他没让乔治安娜瞧见,否则她转身就走了。

    奥坦斯是约瑟芬的女儿,她要是敢把她妈妈的那一套给照搬到塞夫尔,乔治安娜这个“老女人”就不会对她客气。

    政变迫在眉睫,下一次举行招待会至少也是十天之后,现在乔治安娜没有时间去管这件事,她只写信通知了奥坦斯一点,她必须邀请三到四个庄稼汉或者工人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聚会。

    这几个庄稼汉可以是种田种的好,工人是技术过硬的劳动模范,英国贵族虽然比法国贵族傲慢,但是贵族的处境迫使他们为了统治必须那么做,有了这些人存在,主办人会节制排场,拿破仑又给她600万法郎的货物真的是为了让她装饰房子用的?

    乔治安娜将这笔钱理解为恐怖统治时期,为了维持经济,雅各宾派向军需品下的订单,这些货有部分会被卖出去折算成现金,用来维持招待会的花销,“皇室”用的东西很多平民都会羡慕、渴望拥有,这个时候送出去或者卖出去都可以,反正她不可能将它们放在库房里吃灰的。

    她一边火气十足得照着草稿用打字机打字一边想事情,她名义上有4个侍女,实际上只有3个,晚上让利斯夫人要回圣日尔曼的住处,毕竟她也是流亡贵族。

    这些流亡者和塞夫尔军营里的英国镇民一样目前都被警察监视着,上次墓地事件的余波基本上平息了,塞夫尔镇民不至于对他们有很重的敌意,可是他们要是闹过分了一样会被当成“特权阶级”厌恶。

    现在的参议院成员复杂,以“知名人士”、“贵人”、“闻人”组成的新贵名流为主,这些人以拥有财产为标准,即便是旧贵族,头衔也是从国王手里买来的,名字里面没有“德”。

    另外一种则是军需供应商和银行家组成的“良善之辈”,如果利昂库尔没那么有名他也可以成为其中一员。

    在拉法耶特被奥地利释放之后,参议院默认取消了禁止原来的贵族和逃亡者亲属充任国家公职的规定。利昂库尔是自由派贵族,自由派贵族以采矿、冶金业为主,以前法国的冶练行业主要提供军需品,如果以后往路桥方向发展,将成长为一个和庞然大物,甚至压过现在的纺织业。

    参议院分为五组,五个组分别执行职务,不定期召开全体会议,通常是由拿破仑主持。每隔两三个月,拿破仑就会准备两份名单,一份是执行正常职务的,另一份则是负责特派外放任务的,现在利昂库尔就属于特派员,只是他没有议席和头衔。

    有时候波拿巴会将失宠的名字从正常职务名单转到另一个表单里,这些人虽然保留着参议员的头衔和荣誉,外派任务一旦完成他们就不会再返回原任了,这个参议员就被以“被退休”不同的方式逐出了议会。

    克莱登斯曾经将报业大亨的儿子小亨利·肖给杀了,当时小亨利·肖正在竞选,报业公司是属于他父亲的。

    理论上利昂库尔的孙子兰斯可以进入参议院,可是教务专约已经刺痛了议员们。要解决一个利益团体,最好先解决他们的首领,目前利昂库尔还在西部,他的身份又那么特殊,相比之下将他的朋友们介绍进入参议院还更容易一些。

    她刚准备回忆,楼下又传来了敲门声,没过多久菲利斯到了她的门口。

    “女士,路易斯•克劳德•贝托莱公民求见。”

    “谁?”

    “他说他是第一执政介绍过来的。”菲利斯说着,将一封烫了一个金色字母“n”的信封放在了她的面前。

    乔治安娜打开了信封,但里面装的不是介绍信,而是一张便签,那是拿破仑手写的:

    罗马最与众不同的优越性便是罗马人对宗教的信仰,而罗马人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一个国家不可能完全由一群智者所组成,民众往往是反覆无常、充满欲望、冲动无理智和无法控制情绪的,因此必须借由神明的威慑性加以钳制。

    这句话我在波里比乌斯的《历史》中看到,你觉得如何?

    乔治安娜将那页纸翻了过来,也用手写到:

    我们制定法律,那么所有的人便会尊行同样的法律,而不会是一些人在不同的时间里遵行不同的法律。

    这句话是我从西塞罗《论共和国》中看到的,你觉得如何?

    她将信写好后又将它给折起来,叫给了菲利斯“你让他把这封信送给第一执政,然后让他明天去塞夫尔见我,从今以后除了第一执政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以进来。”

    “也包括我吗?”德尔米德将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我的小贵客来了。”乔治安娜高兴得说,连忙起身将德尔米德给抱了起来,在他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口红印。

    “讲故事给我听。”德尔米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命令道。

    “你这几天都在谁那儿?”

    “奥坦斯姐姐家。”

    乔治安娜算了一下,虽然奥坦斯看起来像德尔米德的妈妈,可是她实际上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你明天去把镇上被盗尸的那户人叫来。”乔治安娜对菲利斯说,然后又看着德尔米德“她都给你说了什么故事?”

    “鬼故事。”

    “吓人吗?”

    德尔米德摇头“她故意想吓我,但她说的故事一点都不可信。”

    “那我跟你说个吓人的故事好不好?”

    “也是鬼故事?”

    “你要记得,亲爱的,人比鬼可怕。”乔治安娜说完又道“极个别比较厉害的鬼除外。”

    “比如玛丽·安托瓦内特?”

    乔治安娜觉得索然无味,转头又对菲利斯说道。

    “还有,你告诉玛蒂尔达,我住处的镜子都不许用黑纱遮起来。”

    菲利斯的脸都吓得惨白了。

    她无奈得摇头,抱着德尔米德走了。

    菲利斯毕竟是近卫军的亲戚,他们也应该在马尔梅松驻扎过,如果他们实在害怕,就也把镜子用黑纱给照起来吧,虽然法国的血腥玛丽和英国的那位不大一样。

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话

    在民间盛传的故事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走上断头台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踩到了刽子手的脚,然后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位有名的“赤字皇后”很喜欢办舞会,后来有了孩子后收敛了一些,可惜那时候的人们已经对她的印象固化了,平民将物价上涨和面包短缺的责任全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路易十六上断头台前也有遗言,他一只问左右的人“有拉彼鲁兹伯爵的消息吗?”

    拉彼鲁兹伯爵全名让·弗朗索瓦·德·加洛,他是公认的詹姆斯·库克后最伟大的航海家之一,1741年出生在法国的阿尔比市,15岁在海军服役,袭承拉彼鲁兹伯爵的爵位后热衷于地理,并且期望增强法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实力。

    于是路易十六给了他两艘商船,后来被改造成战舰,这两艘船一艘叫“星盘号”一艘叫“罗盘号”,命他去亚洲和美洲的太平洋沿岸探险。

    两艘船共载有220人,其中包括两名天文学家、数名博物学家、数名外科医生、一名数学家、一名钟表匠人以及数名制图人员,他们打算完成库克船长未尽的事业。

    这次航行他们还用了新兴的航海仪器六分仪,然而在1788年3月中旬,当拉彼鲁兹伯爵从澳大利亚出发,向西北航行的途中却遇上了风暴,从此消失在所罗门群岛中的瓦尼科洛群岛附近。1791年的时候,当路易十六自己也性命堪忧时还派遣了一支船队去寻找拉彼鲁兹伯爵,但始终没有找到,这成了路易十六的一件憾事,以至于上断头台的时候都念念不忘。

    如果路易十六不是个国王,他会是个非常杰出的地理学家。

    乔治安娜给德尔米德说的睡前故事就是这个。

    全球各地流传着上百艘幽灵船的传说,这些幽灵船的传说有的是完全编撰出来的,有的则有目击证人。每逢大雾弥漫的天气,走私者们就会趁着视线不好出来活动,不止一伙人看到两艘船在西海岸出现。

    这些人都穿着旧时代法国皇家海军的制服,头上戴着假发,向着法国的方向驶去,仿佛是听从了路易十六的召唤,从太平洋回来的拉彼鲁兹伯爵,否则,走私者们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两艘战舰无视他们,径直驶向大雾弥漫的北海。

    后来英国、丹麦海军、一些中立国的商船也声称看到了这两艘船,这个谣言很快就被拿破仑给扼杀了,然而它还是在悄声得传播。

    德尔米德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并没有被这个故事吓到的样子,这让乔治安娜忽然明白为什么奥坦斯会故意说离奇到脱离实际的故事吓这个小子了。

    她一点都没有说鬼故事吓到人的成就感。

    后来她唱了一首歌给他听,德尔米德才在她隔壁的卧室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他去塞夫尔陶瓷厂,去等昨晚上来送信的克劳德·贝托莱公民了。

    这个人和布隆尼亚尔一样都是法兰西学院的院士,她在厂长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他。

    贝托莱公民毕业于意大利都灵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1779年回到巴黎成为奥尔良公爵的私人医生,1780年成为法兰西学院的院士,1784年任法国染料公司监督人,1794年任巴黎工科大学教授,1798年曾随拿破仑到埃及,教总司令化学。

    陪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教导拿破仑法学知识的“教授”尤利安·乌弗拉尔,他和另外那五个银行家不同,对2%的佣金不感兴趣,他更想要的是权力。

    这种人乔治安娜是不敢把他介绍入参议院的,更不敢让他代替布隆尼亚尔担任厂长。总之他现在展现出自己学者斯文有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参与策划了阴谋诡计。

    后来贝托莱带着乔治安娜去了仓库,有一部分丝绸已经运到了塞夫尔陶瓷厂的仓库里摆放。

    正好这时奥坦斯也来了,但是路易没有来,她很有礼貌得问候两位长者,看起来很周到,完全没有在植物园时那种为她母亲鸣不平的样子。

    两位学者都没有说什么,乔治安娜这时向奥坦斯介绍二人。

    “我们认得的。”奥坦斯说“贝托莱先生在舞会上经常和我们说埃及的趣闻。”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个化学家,擅长漂白和染料?”乔治安娜问。

    奥坦斯点头。

    “这些丝绸的花样你喜欢吗?”

    “我没看过。”

    “你要是不喜欢,或者觉得需要重新染,可以找贝托莱公民。”乔治安娜说“昨天我送给你的信看了?”

    奥坦斯点头。

    “里昂丝绸最大的优势就是创意,紧跟巴黎的时尚,这是皮埃蒙特和英国丝绸都没有的,他们的丝绸虽然廉价却款式老旧,你妈妈认识很多艺术家,这个她可以教你,你要在招待会上突出这个优点,但是费用太高了也不行,怎么卖东西你可以多问约瑟夫,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奥坦斯又点头。

    “至于家具,我要搬走一些,还有另外一个部门需要它们。”

    “什么部门?”尤利安问道。

    “秘密。”乔治安娜笑着说,然后看向了菲利斯“我让你约的人什么时候到?”

    “上午他要开庭,下午才能回来。”菲利斯立刻说道。

    “您约了谁?”奥坦斯问。

    “第一个平民客人。”乔治安娜让奥坦斯挽着自己的胳膊“他是个律师。”

    “我以为……”

    “你要给宾客们适应的时间,他在巴黎大学读过书,也许你还教过他呢,教授。”乔治安娜冲着尤利安•乌夫拉尔假笑。

    “他叫什么名字?”乌夫拉尔问。

    “让•皮埃尔•肖菲耶。”

    “不是贵族?”

    “他是塞夫尔的镇民,上一次盗尸案受害者家属的代理人就是他。”

    “你把他找来干什么?”

    “你今天没课?”乔治安娜问乌夫拉尔。

    “你怎么不问贝托莱教授?”

    乔治安娜根本没就乌夫拉尔的这个话题说下去,后来是奥坦斯接着和贝托来教授聊着关于漂白和重染的话题才把话题给转移了。

    去圣多明戈的远征军拿破仑是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然而战况还是不顺利,除了黄热病,疟疾也在远征军中肆虐。

    食物可以用从法国带走的罐头解决,可是水却只能喝当地的。

    他不会凭白无故介绍一个人给乔治安娜,有了贝托莱,这些染过的丝绸可以重新再染,并且他还和让斯利夫人一样侍奉过奥尔良公爵,这个背景在英国人眼里多么扎眼呢。

    中午他们在陶瓷厂吃的饭,他们没有和工人一起吃,而是厂长准备的。

    大概是下午1点左右,让•皮埃尔骑着马回来了,他就是那个脾气很火爆,被乔治安娜赶走的人之一。

    他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阿谀奉承,像个见过世面的人一样亲吻了乔治安娜和奥坦斯的手,然后和两位教授打过招呼,接着就以“平等”的样子,等着乔治安娜说出约他来的目的。

    “你听说过巡视员吗?”乔治安娜问让•皮埃尔。

    “我听说过。”让•皮埃尔说“是代替国王巡视国内情况的。”

    “我们下个月就要派出去一批巡视员,到农村和山区,指导农民农业方面的工作。”乔治安娜微笑着说“关于农业你知道多少?”

    让•皮埃尔惊呆了。

    “或者你可以试试去参加特别法庭的选拔……”

    “你想用官职收买我?”让•皮埃尔冷笑着“你用不着这样做,我堂妹家已经接受赔偿了。”

    “特别法庭选拔需要第一执政亲自面试,你要是通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给你提供一条出路,你可以自己选择。”乔治安娜说“我喜欢给年轻人机会。”

    “你也可以考虑成为顾问,以后塞夫尔女士资助的科学家有了新的发明,你可以帮他们申请专利。”乌夫拉尔立刻说。

    “你怎么选我不选其他人?”让•皮埃尔冷冰冰得问。

    “你和那个女孩关系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很好,我想这个机遇是她给你带来的。”乔治安娜看着皮埃尔说“如果不好,那她就是在诅咒你。”

    皮埃尔冷笑,显得不相信这个。

    “考虑看看吧,过几天招待会上给我答复。”乔治安娜说“你可以带上几个朋友。”

    皮埃尔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记得送一张邀请函给肖菲耶公民。”乔治安娜对奥坦斯说。

    “是的,女士。”奥坦斯回答。

    “你叫她女士?”皮埃尔惊讶得问。

    “回去好好想想吧。”乌夫拉尔微笑着说“已经没别的事了。”

    皮埃尔犹豫了一下,朝着乔治安娜鞠躬,然后离开了会客室。

    “以后就这么处置。”等皮埃尔走远了,乔治安娜对奥坦斯说“你明白了?”

    奥坦斯若有所悟得点头。

    “这是你的补偿?”乌夫拉尔问。

    “不,这是英国贵族的习俗。”乔治安娜微笑着说“你们可以选择不学。”

第四十八章 流放者

    约瑟芬可能是个哑炮,她的感觉有时敏锐得吓人,就连那些用了隐藏咒,并且特别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巫师也会被她察觉到,后来他们就直接用旧贵族的身份在她的身边出没了。

    约瑟芬身上有很多旧贵族的习性,比如喜好奢侈,而且人还有点天真。尤利夫·乌弗拉尔听说了一个消息,美国想要购买路易斯安那州,乔治安娜记得那笔著名的收购案是以8000万法郎的价格成交的。如果说拿破仑将路易斯安那州卖了,那么不止她手上7500万的欠款可以偿还,甚至还有剩余,但她要是那么做了,那就跟那些卖了祖先留下的土地,然后在巴黎奢侈度日的法国贵族没区别了。

    拿破仑重用兰治不只是因为他是里昂的官员,他的观点和理论非常适合拿破仑接下来要干的事——大量收购英国的粮食。兰治修了那么多粮仓需要将它们给填满,受不了此时高粮价诱惑,没有输出奖励金的英国农民会大量卖出粮食,高粮价会给国库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战机”转瞬即逝,拿破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英国的征兵工作比法国困难得多,职业军人认为民兵毫无用处,但是英国的海外殖民地却需要大量用兵,英国国内形成了很多类似法国国民警卫队的组织,可是这支队伍只在国内服役,造成了正规军的兵源枯竭。一直到1799年,英国参照法国,以法律的形式进行征兵,而非用志愿的方式,部队征兵的工作才变得稍微容易一些。但是这些兵就跟拿破仑所见到的,绝大多数都是新兵,真正能作战的部队并不多,英国皇家海军依旧是最大的依仗。

    在野的小威廉·皮特目前忙着内斗,纳尔逊是他的盟友,在战争期间皮特利用借款的方式弥补赤字,现在轮到阿丁顿上台,他要开始为皮特还钱了。

    英国海军为了获得兵源,完全不顾美国对“人权”的抗议,采用了“拉夫”的办法强迫外国人入伍,甚至还把犯人送到舰上服役,那场面当然不是在战舰上喝着红酒,吃着罐头,衣着体面戴着假发,吹着海风的法国贵族海军能想象的。

    英国海军脱下了制服就是海盗,就跟法国陆军全是强盗一样,同时小威廉·皮特还下令将粮食列为禁运范围,并在1795年重申了这个禁令,这个措施实际上是把法国所有的和平居民当作被围城的城市居民对待了。英国的封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密,在过去的战争中法国陆地边界至少是开放的,许多大陆国家保持中立,地中海也不受英国管辖。

    反法同盟诸国封锁法国的港口,冻结法国人的资产,禁止向法国出售禁运商品和断绝一切借贷关系,除了瑞士一角外法国的边境被大军团团围住。

    法国采取的措施是在海盗的配合下,给反法同盟国的贸易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害,尽管远洋舰队有战舰护航,每年还是有将近600艘船损失,保险金因此飞涨,在英国港口交货的船,渐渐由中立国取代。

    现在实现“和平”了,打击海盗成了和约上协定的内容,在地中海和北非活动的伯伯尔海盗成了首要目标,加勒比海盗可没人提。

    一开始乔治安娜以为吕希安·波拿巴是收了谁的贿赂,后来尤利安·乌弗拉尔告诉她,这是金融圈的规矩,法国要还了这笔前朝的欠款,他们才会再借贷给法国。

    法国的信用糟糕到需要荷兰人的信用做生意,1799年时英国也用仅剩的一点兵力打算占领荷兰,但是这个计划没有成功。锡兰是荷兰的殖民地,现在却被英法两国给占领,两国当然要给奥伦治公爵一点补偿金。

    亚眠和谈结束了接下来还有柏林的谈判,英国报纸现在很关注拿破仑会不会将法国以及法国控制的市场开放,这和他的经济政策有直接关系。

    尤利安·乌弗拉尔告诉她这个情报不是没有代价的,他没有向乔治安娜索要官职,而是问她,最近早上她还有没有在为拿破仑刮胡子。

    尤利安留了胡子,只是嘴唇上面有,下巴上刮得很干净。

    这事她谁都没有说,毕竟比起让“国王”为她出头,避免拿破仑脑子一热将路易斯安那给卖了要重要地多。

    她无法得知这是不是小威廉·皮特的又一个计谋,法国获取路易斯安那的时候曾经承诺不会将它卖给第三方。

    路易斯安那远在新大陆,和法国相比离美国更近,法国大老远得派兵去收回它真的是划算的?

    乔治安娜的精力到底不如年轻人,她在黄昏时分回到了住所,才刚坐下,米歇尔就进来了,她跪倒在乔治安娜的脚边,然后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

    “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我听人说,圣多明各是个可怕的地狱,爸爸在土伦起航之前两个瑞士旅听说要去那里都哗变了。”米歇尔柔声说“德尔米德的妈妈却要去那个地方。”

    “那不是她自愿去的。”乔治安娜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波莉娜是被人抓上船的。”

    “他很想写信给妈妈。”米歇尔说“我也想写信给爸爸。”

    “你们去写吧,我看能不能想点办法。”乔治安娜抚摸着米歇尔的头发。

    “爸爸虽然支持奴隶制,可是他是个很不错的人。”米歇尔可怜巴巴得说“他愿意为我们和国家去那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乔治安娜没有对此评价。

    因为她也曾经以为这个种植园主的女儿很难相处。

    “现实是残酷、漫长而野蛮的,就算是男人也有想要逃避现实的时候,你的信对他来说会是一种安慰。”她温柔得说“虽然我觉得,他可能更需要你们在他的身边支持。”

    “您会支持第一执政吗?”

    “当然。”

    “那您晚上能不能去圣卢克宫?”

    “你这个小坏蛋……”

    “求您了,我写了信还需要人送信。”米歇尔立刻抱着乔治安娜的腿说“您要是今晚要去见他,他可能不会去马尔梅松。”

    “他终究是约瑟芬的丈夫。”乔治安娜无奈得说。

    “他不想呆在那个到处都罩着黑纱的房子里,他曾经和约瑟芬吵过,既然要用黑纱罩着它们,为什么当初装修的时候要安那么多?”米歇尔仰视着乔治安娜“您不怕玛丽·安托瓦内特吗?”

    “她本人不可怕,孩子,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做了一些错误的选择,最后才落得身首异处的境地,她是个糊涂鬼,却并没有害人,她只是质问约瑟芬为什么躺在她的床上,而不是直接动手掐死她。”乔治安娜苦笑着“我其实比她可怕,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让娜?”

    米歇尔点头。

    “你不害怕?”

    “我不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错,您就不会惩罚我。”

    “有时候即便不是我们犯错,惩罚还是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通奸其实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屋大维却只惩罚女人,要按照罗马法,我应该被判处死刑。”

    “您别这么说,那边就是经常想到死。”

    “我其实很想当维斯塔贞女,保护圣火使之纯洁,但我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该被关进地下室里,留下一盏点燃的灯,等着外面的人将地下室封死,这样我就能慢慢窒息而死了。”

    “别说了!”米歇尔急切得说。

    乔治安娜笑着,抚摸了一下米歇尔的脸“我刚才在库房里看到有一块纯白的镶金边的丝绸,你去把它拿来,我晚上要穿它去见他。”

    “您要扮成维斯塔贞女?”

    “你见过我这么不贞的贞女么?”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到厨房做晚饭去了。

第四十九章 sacer esto

    士兵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的。

    拿破仑去埃及从马赛港出发,当时港口塞满了人,看起来非常热闹。然而除了高级军官外,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坐船到什么地方去。

    直到出发登船的时候到了拿破仑才宣布,士兵们和学者都欢呼雀跃,他们当时对埃及、东方充满了好奇心,很愉快得跟着拿破仑登船了。

    虽然最后那次远征变成了灾难,但总归还有点值得回忆的东西,圣多明戈则是完全两码事。

    吕希安下午将伊特鲁里亚国王路易斯一世给“骗”到了塞夫尔陶瓷厂,连懵带哄得让他买了不少瓷器回去。

    西班牙公主惯用金银器做餐具,但是现在法国“宫廷”流行用瓷器,路易斯一世很快就下订单买了。

    她在那里询问了吕希安知不知道卖路易斯安那州还债的事情,她用的是直截了当的问法,结果吕希安比她更惊讶,后来他就回城了。

    调查的得到的结果是他的妻子转告乔治安娜的,从去年开始这件事就已经在谈了,杰斐逊先是派了一个叫罗伯特·李维顿的人来到巴黎商量这件事,只是法国人并没有接受,然后他们就找了一个叫皮埃尔·塞缪尔·杜邦·德·内穆尔的人帮助美方协助谈判。

    大革命爆发后,杜邦和奥尔良公爵一起逃亡到了美国,他和杰斐逊的关系非常密切,并且在法国拥有丰富的政治人脉,简称他认识约瑟芬,他们是旧王党的朋友。吕希安是打算还钱,却并不打算跟旧贵族一样靠卖祖先留下的土地赚来的钱还,虽然这个“祖先”路易十四真正继承者是路易十六。

    也许拿破仑能识别别的人的阿谀奉承,却挡不住女人,尤其是约瑟芬对他的奉承,好打听的玛蒂尔达从拿破仑的秘书那里得知,约瑟芬送了一首四行诗给他,诗歌的最后一句是labonnepartseralanotre。意思是好运一直跟着我们,和拿破仑名字的法语发音一样,就放在他那张鱼形状的桌上。而乔治安娜送给拿破仑的则是西塞罗的《论共和》的节选,他看完之后就很不高兴,因此即便当晚乔治安娜约了他,他还是回马尔梅松了。

    约瑟芬曾经说过,她不插手政治,事实证明她还是会插手的,一如雷诺曼所说的,法兰西的命运掌握在她的手里。

    乔治安娜的猫鲁布朗是一个意图刺杀拿破仑的军官名字命名的,当时他或许打着“为了共和国”的名义报私仇,可是如果他当时成功了,也许法兰西共和国的体制真的能保住,只是它之后经不经得起考验就难说了。

    罗马法中规定,债权人可以将债务人身体的一部分收走,作为无法收回债务的补偿。

    法国欠了外国人那么多钱,把国土卖了抵偿债务,一如强横一时的勃艮第,英国将马耳他送给波旁王室,让他们做大首领反而是一种仁慈。

    肢解后的人还能拼回去么?又不是谁都是奥西里斯。

    乔治安娜心冷的厉害,她居然被拿破仑威风八面的表象给骗了,他听莱蒂齐亚的话有听约瑟芬时那么乖么?

    法国大革命的最后阶段,英国的理论被法国人置之脑后了,法国人采用了美国的理论,不是强调国家的法律使之适应国民的气质,也不是启蒙运动进步的美德的提高,而是应当按照自己的内心设想去安排自己的生活。

    法国和美国是不一样的的,美国是一个处女地,他们的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就像新婚的处女新娘,而欧洲则结过婚的女人,要摆脱掉前任留下的痕迹一切重新来过是不可能的。

    有人爱做梦,库珀船长对即将离开波士顿的法国军官警告说:“不要让我们的这块处女地上的胜利激发出你们自己的希望,但如果你们试图将这种感情移植到你们腐败了好几个世纪的土壤上,你们所要遭遇的阻碍要比我们的更难克服。我们用鲜血赢得了自由,而你们不的不用激流来冲刷。”

    她何必介入这对夫妻的贵族梦里,还把自己的婚姻给葬送了,舍弃了那么好的男人,那么多女人喜欢西弗勒斯。

    他们不是一直觉得好运会跟着他们吗?波莫娜不奉陪了。

    她留下了遗书,然后就像那些不守贞的维斯塔贞女一样,打算找个封闭的房间将自己幽禁到死。

    这种地方本来不好找,不过塞夫尔陶瓷厂里有阴干陶器用的房间,她用制作陶器的泥土将窗户和门给封堵上,就算这个房间不是地下室也足够她慢慢窒息了。

    这种死法比在监狱里死要体面得多,没人判她刑,这是她自己判处自己的死罪。

    在密闭的房间里点燃油灯会加速氧气消耗,这样她能死得快一些,可是她还没有做到能看着黑暗,一点都不恐惧的地步。

    所以她进那个房间时带走了西耶斯写的宪法草稿,那是雾月政变时拿破仑舍弃不用的宪法。

    这部宪法里拿破仑可以分到600万的年薪以及3000人的部队,可能他流放厄尔巴群岛时的年薪也就那么多。

    他可以居住在凡尔赛宫,和英国皇室一样可以对外代表整个共和国,但是实际的政府是两位执政,一个是战时执政,一个是平时执政,却没有给予被他们高高供起来的第一执政什么时候执政。

    一个有点才干和荣誉的人都不会答应的。

    不会每个拿破仑的后代都和他一样有才干,就像路易十四和路易十六一样,到拿破仑的后代和路易十六一样没用时再将这部宪法拿出来可以保住他的命,他至少还有600万年薪,比那些一点遗产都没有的贫民要好多了。

    西耶斯虽然这次政变借鉴了美国的法律,不过他却是个原创型学者,除了宪法之外,他还创造了新的国家机构,分为公社、省、国家三级,每一级设置司法机构和行政机构。特别法庭和军事法庭都是只能在非常时期用的,比如饥荒、战乱导致的盗匪横行,又或者是天下初定的时候,最终法国还是会恢复和平与稳定的。

    也许她就这么死了,睁开眼就能看到西弗勒斯。

    阿不思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打算用自己的命为哈利、为未来做点什么,他让西弗勒斯杀了自己,重新让西弗勒斯获得了伏地魔的信任,而这就是她现在要做的。

    她要保住西耶斯的命,让他继续留在元老院,还有不让那两个混蛋夫妻把路易斯安那州给卖了。

    也许她这样明志没用,但她无所畏惧,有很多事比死可怕,她那么羡慕莉莉,能在灵魂还是纯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可以为了很多问题妥协,却绝不会为了奴性的安逸和欲望选择继续堕落。

    她想念苏格兰,想念白雪中的魔法学校,还有那个镜子一样的黑湖。

    在一段校史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父亲带了一头龙,放在地下室里饲养,一群不知麻瓜小孩怂恿着他将那头龙给唤醒,然而龙醒之后喷出的龙息却将他们都给烧成了灰。

    就在斯莱特林也将葬身火海的时候,他的妈妈将他救了,自己成了火焰的牺牲品,那头龙挣脱了锁链,却没有飞走,而是钻入了黑湖里。

    斯莱特林趁着它睡熟的时候将它给杀了,也许那时黑湖变成了血湖,湖水里全部都是龙血。

    她看到了黑湖底有一点光明,看着像是金戒指,等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那不是。

    它就像是海底火山的岩浆般带着大量的液体从湖底喷涌而出,就是那颜色看着有点像福灵剂,它携带着大量的热量,朝着她扑面而来。

    火刑架上的火苗杀不死巫师,龙息却可以。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净化”来临。

    烧制陶瓷需要高温,那些阴干的陶器在龙息的温度下很快琉璃化,变成了烧好的瓷器了。

    或许这就是雷诺曼给她取名塞夫尔女士的原因。

    脆弱的纸张和丝绸一样,在烈火中烧成了灰烬,一如那些古老的文明,只有石刻的碑文可以留下它们存在的痕迹。

    不论是罗塞塔石碑、汉谟拉比石碑都是记录文字的,如果幸运的拿破仑真的想要“不朽”,倒是可以下一块类似的石碑。

    她不期望这些,有很多人跟她一样,默默无闻得走过了一生,千百年后根本无人记住,她不会和老傻瓜一样看不透名和权力的。

    她是个女人,她渴望的是爱情,可惜的是人类男性不能给她。

    得不到她就去别处寻觅,她受够了巴黎这座城市了。

    “出来吧。”西耶斯在被烈焰洞穿的洞口外说。

    “你们的事务,从此与我无关,你也别想妄图借用巫师的力量获取战争的胜利。”乔治安娜看着那个矮个“幸运儿”说“我相信我走了之后好运还会跟着你们的。”

    “你要成为舍弃亚瑟王的梅林了?”拿破仑阴沉着脸问。

    “我也在做梦,我居然会梦想做梅林。”乔治安娜假笑着“再见了,利昂,你这个魔鬼。”

    他没有命令那些持枪的士兵将枪口对着她。

    或许要等她背过身他们才会开枪。

    她看着手里的戒指,觉得它就像是自己的魔杖,然后她让那些火焰变成了红色的衣服,披在身上,这样那些铅弹就会变成铁水,伤不到她分毫了。

    “你继续做梦。”她冷漠得说,然后她转身离开了这个她原本打算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房子。

    她终于自由了。

第五十章 冷却的烈焰

    拿波里昂尼曾经对她说过,沙皇亚历山大的一只耳朵听力不好,据说那是被叶卡捷琳娜女王打成那样的。

    当时女王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发怒,盛怒之下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从此之后他被打的那一侧耳朵就听不怎么清楚了。

    乔治安娜没去过沙俄,她想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了这枚戒指后,她就不需要再害怕强盗了,她也没什么东西好带走的,除了塔列朗送给她的那个绿宝石桂冠,将上面的宝石给摘了,黄金给熔了能值不少钱。

    这就算是她跟过拿破仑的补偿了。

    这枚戒指不能用飞来咒,也不能用昏昏倒地和一忘皆空,只能释放可怕的烈焰。可惜的是她的头发没有变成火焰一样的红色,传说,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被抓回来之后,头发变成了灰色,就跟波莫娜此刻头发是一个颜色的。

    那个女人不肯生活在君主立宪的枷锁下,乔治安娜是绝对不会走和她一样的路的。

    虽然以死要挟君主立宪感觉很怪异。

    她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女士!”就在她即将离开那个小院落的时候,她听到门口传来了米歇尔的声音“您要去哪儿!”

    “和你们无关。”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转身就走。

    “妈妈!”德尔米德大叫道。

    “我不是你的妈妈。”乔治安娜还是冷漠得说“你妈妈是波莉娜·波拿巴。”

    德尔米德大哭大闹了起来,米歇尔看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治安娜没什么耐心得又回去了。

    “男孩子不可以哭。”她说道。

    “我们又不是雕塑,当然可以哭。”德尔米德哭着说。

    她懒得解释这个,用手把眼泪给他擦干了,又想离开。

    “我没刺那一剑,你倒是刺了。”吕希安顺着山坡往上走“是女人都那么无情,还是因为你是英国人?”

    “你们能不能别来烦我?”

    吕希安站在乔治安娜的面前,双手环胸,挡住了她的路。

    “我曾经以为他为了一枚戒指,不要别伊的马是脑子有问题,现在我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了。”吕希安微笑着“马运回来了也没那么多草料饲养,不如做个人情。”

    “你想说什么?”

    “你跟那个小子说,他和他堂妹的关系好不好,如果好是她带来的机遇,不好是她带来的诅咒,你觉得你是这枚戒指带来的机遇还是诅咒?”

    “让开!”

    “你可以用那枚戒指对付我,就像我们用刺刀威胁那些议员,你看我会不会躲。”吕希安冷笑着“我要是躲了,我就是私生子!”

    “你本来就不要继承权,还介意这个干什么?”

    “亚瑟王弄断了石中剑,梅林还为他找来了湖中剑,你是不是该给他第二次机会?”

    “有些错一次都不可以犯。”

    “他原谅了约瑟芬,你见过几个这么宽宏大量的人?”

    她实在没什么好说,打算绕过吕希安离开。

    “你是不是嫉妒她,觉得拿破仑什么都听她的?”吕希安问。

    “我没嫉妒她。”

    “你只是烦她掌控一切的样子。”吕希安接着说“我、约瑟夫、塔列朗都那么觉得,亚眠和约要求我们从荷兰撤军,他们不会像现在一样借信用给我们了,那7500万我们必须还。”

    “但是不能卖路易斯安那。”乔治安娜说。

    “他们除了找约瑟芬,还找了巴尔贝,他曾经在美国居住过,而且娶了个美国太太。”

    “你怀疑他们卖国?”

    “美国人只想买新奥尔良,是内缪尔一厢情愿将这个购地方案扩大到整个路易斯安那,杰斐逊也不喜欢这个方案,美国宪法里没有赋予总统交涉此类议题的权力,这个交易会让行政权扩张。”

    “他那么做有什么好处?”

    吕希安叹了口气“旧制度贵族转让世袭领地,平民要额外支付一笔费用,就像你我都可以喝水,我却因为身份比你低贱,我喝水要给钱,你喝水不给钱一样,英国存在这个法律么?”

    乔治安娜摇头“不曾听说过。”

    “转让土地越大,这笔额外支付的费用也就越大,你觉得路易斯安那州是属于波旁的还是波拿巴的?”

    “是因为锡兰。”乔治安娜说“如果赔偿给了奥兰治公爵费用。”

    “拿破仑就算卖了路易斯安那州,他也要给一部分赔偿金给路易十八,这是保王党的阴谋,约瑟芬还在和保王党的人来往,她还以为他们不和卡杜达尔一样发动袭击就是归顺了。”

    “他们以前是朋友嘛。”乔治安娜冷笑着“看在朋友的情面,帮个小忙而已。”

    “幸好你即时发现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尤利安·乌弗拉尔,你要小心这个人,他很危险,但这个人很有能力。”

    “我知道他,他就像不佩剑的拿破仑。”吕希安看着她的脚“你还需要戴着它?”

    “你有钥匙?”

    “我没有,他有,你见他一面行不行?”

    “我想离开这儿。”

    “那也要把脚镣解开,力量完全恢复了才行。”

    “你是来当说客的?”

    “他不见你,你就留遗书,你觉得你不给他个解释能行么?”吕希安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这种不哭不闹的女人更可怕。”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你干了我和塔列朗都想干的事,公开反对他。”吕希安缓缓得说“如果你在无理取闹,我们又在干什么?”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少数几个人,西耶斯自己也知道这种唯利是图的元老院有问题,但这些人都是雾月政变后留下来的元老,也找不到像他们那么懂法律的。”

    “他找来了哪些将军?”

    “这个交给拿破仑去处理,你先回去想想。”

    “我留在法兰西,不是为了扶持另一个国王,让他享受过去种种特权,我知道他要用特权来统治那些名流和大人物,人不可能没有任何欲望活着,但他不能在这个大巴比伦里迷失自我,他如果想回家,就不可以偷偷来找我,我看他们快重回旧好了,算我倒霉,我以后会做一个寡居的女人,谁叫我一时糊涂。”

    “你要是不把那堵墙给撞开,他就要命人把它破坏了。”吕希安说“不吃不喝三天,你不觉得饿?”

    她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你和拿破仑都是怪物,他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你可以连续几天不吃饭喝水,难怪你们会那么相处愉快。”

    “我累了。”

    “那你回去休息吧。”

    乔治安娜瞪着这个挡路的布鲁图。

    “他要是不懂得爱,一直做个冷血的人,可能也比现在好,你知不知道凯撒除了是战神,还是爱神的祭祀?”

    乔治安娜转身回到了那个小别墅里。

第五十一章 精神赔偿

    虽然乔治安娜很讨厌塔列朗,可他有句话说得不错,旧贵族什么都记得,却什么都没有学会。

    他们没什么法制观念,即便到了美国也没有什么改观,反而将美国总统给带偏了。

    人的贪欲是无尽的,有了很多之后想要更多,法律存在的目的就是提醒贪心的人,这件事是不能做的,而不是觉得法律是件阻碍自己的障碍物,为了配合自己的欲望将它改来改去。

    以前路易十五为了改税制,将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都驱逐了,让莫普进行改革,这就是行政权侵犯了司法权。如果改得好,那自然就没什么话说,但要是改得不好,那么就会民怨沸腾。路易十五死后,路易十六用杀死莫普来泄民愤,他以为这样做会获得人民的爱戴。

    即便获得了几乎现在美国一半的土地,杰斐逊还是觉得不高兴,这是因为杜邦用土地做诱饵,让他触犯了美国宪法,建国初期的美国人果然还是很理想主义的,也难怪他们会在听说督政府的外交官索要贿赂的时候转身就走。

    以前乔治安娜将独裁者的权力分为战时和平时状态是她自己领悟的,那时候她没有看过西耶斯那部没用的宪法。

    这部宪法也是尤利安·乌弗拉尔送她的礼物,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她看出来拿破仑不是那种贪图安逸和享乐的人,他希望自己的才华在政府里发挥作用,这已经比那些靠变卖家族产业或者榨取了领民财富后,在巴黎挥金如土的旧贵族要好多了。

    约瑟芬比拿破仑年长,可是她还是比乔治安娜这种“老女人”年轻,她还保留着很多旧贵族的习气,相比之下她挥霍都是小问题。

    波拿巴以前的工作是融合各派系,现在他的注意力是转移到了共和国的国内繁荣和政权组织方面,以前享有特权的贵族和僧侣又进入了政府。路易十六卖了不少贵族头衔,这些假贵族要和真的世袭贵族区分开来,他用狩猎礼的方式进行区别,即便人民在革命了,贵族阶级还紧紧围绕着他,忠诚是骑士信条。

    特权是无法完全消除的,却不能形成特权阶级,它可以成为一种统御的手段。白百合除了代表莉莉也是波旁王室的象征,现在她看到这种植物就觉得厌烦,在清理仓库里运来的丝绸时,她将染了这种花样的丝绸全部都选了出来,然后打算送给贝托莱漂白后重染。

    百合花看着美,实际上是有毒的,尤其是对猫,等会儿她就告诉菲利斯,所有她出现的场合都不许有百合出现。

    3月25日《亚眠和约》终于签订成功了,所有人都在城里庆贺,但乔治安娜没去,虽然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和平。

    3月18日那天还是政变了,不过这次政变是符合宪法的,康巴塞雷斯用一纸元老院令肃清了保民院,免除了被称为“空论家”的邦雅曼·贡斯当、谢尼埃、多弩等人的职务,吕希安·波拿巴城了保民院的议员,卡尔诺果然留了下来,大致而言拿破仑希望的可以通过政教协定的议会已经生成了,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立法院和军队。

    西班牙割让路易斯安那给法国是通过《圣伊尔德丰索密约》,法国和奥地利签订《吕内维尔和约》后,法国把哈布斯堡的托斯卡纳让给了波旁家族的帕尔马公爵嗣子、西班牙国王卡洛斯四世的女婿唐路易斯,路易斯安娜是作为回报给法国的。既然是密约就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但是美国人以及远在美国的杜邦都知道了,这还是什么“密约”。

    信用等级不是这个人有多诚实,而是他所具备的还债能力。1799年英国打算入侵荷兰,却因为兵力不足而放弃了,法国人占领了那个地方,赶走了奥伦治公爵后荷兰变成了一个共和国,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荷兰和法国非常相像。如果柏林谈判谈不好,那么以后不可避免得要售卖路易斯安那州的时候,波旁王室就会和奥伦治公爵一样获得一笔补偿。以叛乱为生的盗匪可不像贵族,不见着金币是不会干活的。大革命之后旧制度很多都取消了,包括世袭领地卖给平民,平民要额外付费这一条。

    英国也没有这条法律,美国更没有了,即便路易斯安那是因为“路易”的名字命名的。

    贵族的顽固有时真的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乔治安娜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她能感觉到共和派正在一点点的式微,君主政体正在复苏,但在这种外部依旧围追堵截的情况下,继续一盘散沙下去迟早会被各个击破,她只能保留几个关键的共和派人物,让他们明白“战时状态”还没有解除,即便看似和平已经到来了。

    和约签订后英法两国都没怎么遵守和约的规定,撤军的事完全是落在纸上的口头承诺。

    法国军人是少数欧洲能空腹作战的军队,他们翻过阿尔卑斯山时可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们有了钱之后就胡乱挥霍,在奥地利时有一个士兵租马车,他问皇帝租车多少钱,车夫说3法郎,然后那个士兵就给了车夫6法郎,说这是在给皇帝上一课,以后皇帝路过了要记得告诉他。

    男人终究还是对纯洁的公主心存幻想的,她们不仅出身高贵,并且就像美国的处女地一样没有那么多历史和过往,处理起来要相对轻松容易得多。

    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大陆会议还没有征税的权力,只好先发型纸钞,允许将来由政府回收。这种纸钞就和法国的纸券一样逐渐贬值,到了战争末期已经成了废纸。

    不论是土地还是信用,都不如真金白银可靠,每一枚金银币里的黄金白银有可能是千年前开采出来的,经过多次熔炼重铸后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欧洲就像是有钱的寡妇,她会下意识得将自己的现任和前任进行比较,其实搞成现在这样也是她自找的,她给他传递了错误的信息,以为她真的会像苏丹后宫的女人一样为了争夺他来自己的宫殿和约瑟芬明争暗斗。

    他那么勤快得在马尔梅松和圣卢克之间来回奔波不累么?西弗勒斯不论心里怎么想着莉莉,他至少这方面没有出过差错,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因为今日心软而感到后悔。

    “女士。”米歇尔急匆匆得走了过来,脚步声在仓库里发出回音。

    “怎么了?”乔治安娜问。

    米歇尔将一张报纸递了过来。

    标题一如既往:举世皆敬,法兰西的英雄,他是战争之神,他是和平天使。

    “平定者”是继“小伍长”、“弑君者”之后的新头衔,可惜亚眠和约只是停战协定,就算是有利可图的和平也是不长久的。

    她将报纸完全打开,比标题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这张彩色版画上是带着月桂叶的拿破仑的半身像女体版。

    “抱歉惹你生气了,气头过了,一点都没留下,我希望你对我不再有一丝怨恨。”

    彩色版画下是波拿巴阁下的手写字体。

    “为什么男人会喜欢女装?”乔治安娜不满得嘀咕着,威尔士亲王也在漫画中穿过女装。

    “您打算给他回信吗?”米歇尔忍着笑说道。

    乔治安娜本来不打算理会,但她还是去找纸笔去了。

    大家都在庆祝的时候她还是合群一点得好,他只需要自己记得为什么而夺权就行了,更何况米歇尔要送信也需要他帮忙,这算是她之前举动的补偿吧。

第五十二章 “绅士的杂志”

    1786年因为英法条约的签订,降低了英国输入法国商品的关税,导致英国商品充斥法国市场,打击了竞争力不如英国的法国工业,造成了大量工人失业,这导致工人和工厂主的强烈不满,历史学者们相信这个条约加剧了革命前夕的社会矛盾。

    拿破仑新的关税政策与1786年条约相反,英国商品流入法国的关税收得很高,这可能让鲁昂等地的商人感到非常高兴,他们可以获得大量棉花,又不用担心被皇家海军阻拦,可以去新的海域活动。

    英国商人对此可能会感到不高兴,乔治安娜打算给梅里爵士这么一个说法,法国的税收高了,他们才有更多的钱用于公共工程,才能买英国的钢铁。

    法国虽然铁矿丰富,可是冶铁厂只有不到40家,工业化的规模远不如英国。

    在英法和平之前,英国的铁制品主要销往美国。拿破仑本人是倾向大举兴办公共工程的,原本财政上他还有些捉襟见肘,卖掉了卢浮宫的名画和将城外的粪山变成肥料厂后,他手头宽裕了一些,不过他依旧缺钱。

    他不止是把关税调高了,新的宪法规定还交税交得多,前600名的名流才可以成为议员。

    这是旧时代三级议会最想讨论的事,平民和资产阶级缴纳那么多税,贵族却享受各种免税权,然而三级议会上根本就没讨论出任何结果,后来第三级干脆把特权阶级给甩掉了,自己成立国民议会讨论,西耶斯这时将自己的教士袍给脱了,从第二级变成了第三级。

    拿破仑让元老院听他的话可不是光凭乔治安娜以命相搏,他将立法院的一部分权力交给了元老们,保民院的人减掉了一半,只剩下50人,纵使西耶斯依旧是元老院的议长,他也已经被架空了。

    她很看重西耶斯的三级法院,大革命之前的农村依旧保留着中世纪时的民主特色,往往是市政府官员或者是讨论某一件公共事务时会敲响教堂的钟声,召唤农民在门廊前集合,穷人和富人都有券出席。在会议上既无真正磋商,也没有表决投票,但是每个人都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为此还会请来一位公证人露天制成证书,收集不同的发言,记入会议纪要。

    这些来教区的官员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征税员,另一种是理事,征税员是负责收税的,理事则代表总督维持公共秩序等一切事物,比如组织自卫队、国家工程、以及一些普通法的执行。

    就连巴黎高等法院都没有将行政和司法分开,法官就像是市场管理人员一样管控物价。在这种特殊时期,特别刑事法院可以处理夜盗、凶杀、纵火、伪造货币、煽动集会、非法携带武器等不能上诉的罪行,其他诸如财产、税收等纠纷最好派出检察官和法官到郡、乡镇、公社去处理。“良善之辈”和“暴徒”要区别对待,现在的大法官雷尼干不了这件事。

    但西耶斯首先告诉乔治安娜,教堂的钟现在都没有了,在大革命时它们被用来铸钱,而且教堂还没有可以自由撞钟的权力。

    其次里昂暴动的时候,罗伯斯庇尔曾经派库通进行镇压,可是库通有点手软,从11月起负责革命法庭的革命特派员就变成了科洛和富歇,这二人对犯人的处决成倍增加。4个月的时间就处决了一千六百多人,拿破仑还是个炮兵上尉时看到过那血腥的场面,平均算下来每天至少要处决10个人以上。

    共和军进入里昂后,巴拉斯又下令处决了几百名叛乱分子,旺代战争期间大量军事特派员将大量“土匪”处死,仅仅昂热地区救处死了2000多人,西耶斯很害怕这次清理“土匪”又变得和恐怖统治时期一样。

    乔治安娜没有劝这位前督政,罗伯斯庇尔也曾被称为“美德模范”,可是他的墓志铭上留的是什么?

    塔列朗被称为瘸腿魔鬼,拉法耶特被称为游侠骑士,米拉波被称为疯子天才,还有罗兰法官的妻子罗兰夫人,她被称为罗兰女王,这位女王对她丈夫的记录不多,或许她也知道她丈夫支持粮食自由贸易并没有真正解决饥荒的问题。

    农民和地主都不急着将地里丰收的麦穗给收割了,因为指券贬值得太快,谁会用粮食去换废纸。

    乔治安娜又和西耶斯聊起了这次被踢出保民院的几个人,皮埃尔·卡巴尼斯、安托万·德斯蒂·德·特拉西、历史学教授兼编辑多米尼克·加拉、立宪派主教亨利·格雷瓜尔、作家皮埃尔-路易·甘格内、律师政客让-德尼·朗瑞奈伯爵,她希望西耶斯能将他们邀请到她家里来做客。

    西耶斯问她为什么,乔治安娜笑着告诉他,因为这些人都尊崇已故的孔多塞侯爵,她正好资助了一个学生,他在用孔多塞侯爵的理论做光学实验。

    西耶斯并不是很相信她,但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然后离开了她的别墅回圣卢克宫了。

    等西耶斯走后,乔治安娜才从隔壁房间的书柜上取下来一本书,那是法语版的《国富论》,翻译者正是孔多塞侯爵,上面还有他很多注解,这本书和拿破仑所看的《国富论》一模一样。

    孔多塞和亚当·斯密、杜尔哥一样,都认为谷物自由贸易可以缓解饥荒,杜尔哥将孔多塞的政策到处进行宣传,他甚至给皮埃尔·杜邦·德·内穆尔写过信。

    危机开始时,杜尔哥提出的第一个政策就是为穷人提供工作机会与薪金。

    他提议成立“慈善办公室与工作组”,要求中央融资支持补充地方资源。他认为“真正的贫困”不仅应该得到救助,还应该得到“尊重”,他担忧把穷人们聚在一起派发汤或面包会让一些穷人“丢脸”,因为这样的行为类似于公认行乞。

    慈善研究所的目标是“使货币在民众之间流通”,通过有效的“公共工程”,比如铺路和改善公共场所。

    当时内政部的负责人为公共工程提供了20000里弗,为不能工作的人购买粮食提供了80000里弗,杜格尔建议将这个比例颠倒过来,最终耗费在道路建设、城墙防御和传授纺纱技术上花了85000里弗,为粮食支出了36000里弗。

    第二个政策是加大供应量,当危机恶化时,向商人借贷,支持省内进口,当时商人没有长途贸易的经验,而且在繁荣和平的时候运输成本也高得离奇,杜尔哥从中央的额外资源里拿出十分之一作为谷物进口的奖金、补偿和利息,然而一旦谷物进入省内,它大部分回流入通常的贸易渠道,最终被投机者们囤积居奇,并没有流入消费者的手中,阻止了正常贸易的建立。

    第三个政策是减轻穷人的税收,并对富人进行紧急征税,对那些已经卖了家具、动物、衣物来生存的最贫困小业主赦免国家税收,但是慈善工作组将会得到来自富有业主们的强制捐款的支持。

    第四个政策是危机早期,地主回解雇佃农或者佃户,当谷物价格涨到了高于其十年平均价格的150%时,租金必须以货币,也就是硬币支付,法律应当在短缺时援助租户,这是人道,也是公平的。

    “你在看什么?”

    乔治安娜拍了下胸口,回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在看让斯利夫人搜集的情报。”她将夹在《国富论》里的那一沓纸递给了拿破仑“路易十六的财政部长杜尔格的政策将利穆赞从1770年的饥荒里解救了出来,那一年的收成是18世纪最差的一次。”

    “你也赞成谷物贸易自由?”拿破仑看着那些资料。

    “除非我疯了,我只是觉得这份资料很有借鉴的地方,你捐了22000法郎给里昂的收容所,应该将176000法郎用于公共工程,44000法郎用于给那些不能工作的人买食物,你让谁负责的这件事?”

    “我没空。”他将那本书给放下了,搂着她的腰“不是说了这个房子只能我进来吗?刚才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西耶斯你都不认识吗?”

    “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希望他搭建他给你的宪法中的三级法庭,可是他好像很害怕。”

    “这就是督政府的人。”拿破仑又露出迷人而优雅的微笑“你还有什么别的要告诉我的?”

    “我让他邀请了一些被你踢出保民院的朋友。”她壮着胆子说。

    “你想干什么?”

    “给孔多塞侯爵翻案。”她连忙将以前看到的,孔多塞侯爵所写的内容给拿破仑看。

    “宗教如果只是为了人们而保留,它就不会被流传下来,因此社会将被遗弃在一个没有基础的道德体系和没有确定性的世界,就像古罗的晚期,人类的精神世界将被夺去其信仰甚至看法,由着机会摆布,人类的精神将沉浸在不确定的汪洋之中。”

    “你想让那些反对政教协定的人改为支持它?”拿波里昂尼有些轻浮得笑着。

    “每个公民都能在政府中有一席之地。”乔治安娜小声说“即便是在野的人也要有讨论的机会。”

    “我更想让他们安静。”波拿巴有些傲慢得说“尤其是那些教士。”

    “我该安静吗?”

    “我喜欢你叽叽喳喳,过来。”他虚拦着她的肩膀,自己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让乔治安娜坐在了他的腿上“下月开始,所有施济处主管每月到夏普塔尔领1万2千法郎,你看看他会不会接受你的办法。”

    “我想对马车收税,杜尔哥的政策里提起了减少穷人的税,增加富人的税,直接强制征收他们肯定不乐意,而且马车业也可以恢复了。”

    “我提高了海关关税,你的英国朋友不会不高兴?”

    “我可以告诉他们,提高关税你能买钢材,但你不能一直让他们吃亏,这和平来之不易。”

    “杜邦的家族在美国开了火药厂,为美国人提供火药。”拿破仑平静得说“美国火药的质量奇差,所以才把硝石送到法国来加工,然后又买回去的。”

    乔治安娜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英国人,在亚眠和约签署前,我问过他们,什么时候把蒂普苏丹的国土还给印度人,锡兰本已经给了英国,如果奥伦治公爵要补偿金也是英国给,我可以不要锡兰,前提是他们要把迈索尔的土地吐出来。”

    乔治安娜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知道战俘们过得很惨,可是让我用你换那7万水手,我却不肯,你知道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

    “你是个吉兆,以前我是科西嘉投机者,现在我是和平天使,威严的英雄,公共秩序的复兴人,现在我又想要一支海军,你说该怎么办?”

    “你不能什么都想要。”她颤声说“你这样会成为暴君的。”

    “你不同情那些俘虏?”

    “英国人要的是钱……”

    “他们想要的是南美。”波拿巴打断了她“你们的乔治三世国王想要掌控全世界的殖民地和商业,你觉得我们谁更贪心?”

    “他才没那么疯。”

    “你们英国的法律,孩童偷窃超过1英镑的财物就要被送往澳大利亚,成人则会被绞死,你知道为什么?”

    她不敢说话。

    “孩子到了殖民地不懂得怎么跑,成年人还会跑回去,你下次还跑吗?”

    她想用戒指的力量。

    “你是怎么知道乔治三世说了些什么?”

    “因为他已经疯了。”拿破仑大笑着说“你下次再跑我就把你关到疯人院去,我看你到时还怎么保持理性。”

    她给他的回信是,理性的爱是长久的爱,我爱你,我的狮子。

    不过这好像起了反效果了。

    老傻瓜说的不错,1802年的君主们果然都很不正常。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哈利波特之晨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哈利波特之晨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哈利波特之晨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