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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重要地位”

    1.9万吨粮食是个什么概念?

    一艘鲁昂海运的货船载重200吨,100艘这样的大船就能装满了,按照1公担100公斤算,1.9万吨相当于20万公担,只是戈多伊承诺卖给法国谷物的十分之一。

    由鲁昂运往巴黎的货船只能用小船,大概八天时间就能到达巴黎,这些小船载重30吨左右,大概需要600多艘。鲁昂在诺曼底附近,那边都是大小不一、形式各样的船,有单桅的、三桅的,从鲁昂出发要沿着塞纳河到达巴黎,那场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相比之下南特的运粮船则是那种统一规格的,每艘船只有一根桅杆和一张四方篷帆。它们规规矩矩得五六艘排成一排,沿着卢瓦尔河到达奥尔良。这些船队从第一艘到最后一艘,蓬帆按顺序逐船缩小,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冒尖和随心所欲,看着像跟着鸭子妈妈游泳的小鸭子。

    内河运输不只是粮食,还有建材、燃料、葡萄酒以及别的用品,为了给这些运粮船让道,所有的船只全部都让到了一边。码头上乱糟糟的,从船上卸货后要过公秤,秤完了之后才能装上等着装货的马车,这个过程产生了拥挤和堵塞,总之看起来特别忙乱。

    马赛挨着地中海,从南俄罗斯运来的粮食会沿着罗讷河运到奥尔良,但是根据旧王朝留下的数据,塞纳河的运输量是远高于罗讷河与卢瓦尔河的,也就是说鲁昂比南特以及里昂更加重要。

    拿破仑的关税政策很讨鲁昂人的喜欢,他们干活就麻利,再加上免通行税,他们就赚得更多了。除了1.9万吨的粮食,鲁昂人还带了1000吨别的杂货,总之这一趟买卖他们做的不亏,下船的时候一个个看起来喜气洋洋,一点都没有饥荒带来的恐慌。

    苦熬了一个冬天的巴黎人终于看到了船来了,虽然还存在抢购的情况,却没有站在人群边煽动闹事的人了。

    从4月开始休闲地就开始犁耕了,这些土地种的不是小麦而是土豆,都快五月份了运河才开始解冻,今年的天气依旧寒冷,巴黎地区一公担小麦的售价是33法郎,算下来1镑小麦3苏,做成面包可能有4苏半左右。

    巴黎只是法国的一小部分,即便拿破仑凑够了钱,没有那么大的运力,他也没有办法将其他国家的粮食运进法国来。

    假设这样的忙碌每一个月一趟,那也要持续到1803年的冬天,可是那时候河面已经结冰了,再加上夏天洪水泛滥,这种忙碌可能要缩减为一个月两趟甚至三趟。

    粮食运抵了还要找地方存放,巴黎那么拥挤,上哪儿去找地方存放?

    这样的开局还算不错,就看能不能保持。

    在短暂得停留后,乔治安娜让马车继续前进。阿尔瓦是前近卫军,他去年退伍又不想离开拿破仑,在巴黎迷茫了大半年才被菲利斯介绍来当乔治安娜的车夫。

    他熟悉杜伊勒里宫可能超过自己家,他赶着马车带着乔治安娜,沿着工作人员出入,运送蔬菜和其他物资的入口进去了,乔治安娜趁着四下没人注意,迅速溜进了宫里。

    她没有冒冒失失、喜气洋洋得打算给他来个“惊喜”,说不定第一执政现在正和某位娇客,比如15岁的女演员乔治娜小姐在“玩游戏”呢。

    她找到了杜伊勒里宫的大总管皮埃尔·贝内泽,请他带为通报,然后就回餐厅的办公室,发现桌上居然放着一份英国报纸。

    隔壁传来食物的气味,她对这个气味已经很熟悉了,但她以前只负责制作美食,从来没有担心过钱的问题,她压根就没想过学生们交的学费够不够支持那么丰盛的一日三餐。

    或许正是因为不够,才会有卢修斯·马尔福这样的校董存在,正常人的家里不会总是准备着食物。

    她一直生活在一个甜蜜而梦幻的世界里,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写道,人类的好胜心一统治下等人为荣,而以俯就下等人为耻。欧洲许多地方把农民看作下等人民,地位远低于大商人和大制造商。

    如果法律允许,工作的性质也允许,在奴隶和自由人之间,农业种植者一定会选择奴隶。被紧紧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与奴隶的区别是什么呢?他们都是不自由的。

    城市居民虽然自由,却没有任何保障,停工就停口。把那么多人聚集在城里,虽然看着热闹繁华,能满足统治者的虚荣心,不过一旦出现危机,这些人就是潜在的威胁。

    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弄来这200万公担的谷物是他用投机的办法弄来的,南海公司所期盼的贸易是能每年派船到西属南美去贸易,可惜当时西班牙是个强国,拒绝了英国的要求,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南海公司才编造了谎言,说西班牙人同意了英国的要求。

    同样利物浦的运河公司为了争夺客源和货源编造了谎言,他们居然说乘坐火车会流产。

    乔治安娜不相信英国会放弃南美,转而要求什么铁路的经营权。从伊丽莎白女王开始,特许证就在英属东印度公司存在了,距今有200年时间,特许证制度已经在英国的政体里固定了下来,而法国则没有,更遑论是给西班牙同样开空白特许证的资格了,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有了这次机会。

    英国需要西班牙的皮亚斯特银币,却不见任何一艘运金船到达伦敦,乔治安娜隐隐猜出拿破仑和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的协议是什么了。

    除非英国开军舰去抢,否则这些运金船不会去伦敦的,汉撒、哥本哈根、阿姆斯特丹、巴黎等等金融机构会收到西班牙的银币,这些国家会牢牢得依附着拿破仑“陛下”,一如英国利用黄金支付反法同盟的军费。

    但是拿破仑也并非没有破绽,首先是7500的债款,圣多明戈要是输了,一切就会和之前的两位客人说的一样,他会面临融资困难的问题。意大利他已经抢过了,不可能再抢,葡萄牙没什么可抢了,他要抢也只能抢西班牙,西班牙又有多少可抢呢?

    滑铁卢因为一个消息成就了内森·罗斯柴尔德,也是因为消息,拿破仑才从埃及返回了法国。

    普通人也收不到远在五千英里外圣多明戈的消息,除非禁止英国报纸流入法国,否则消息没法封锁的,但是和平让两国平民互相走动,迟早法国人也会知道的。

    瞧瞧,法国人民选了个多么可怕的暴君。

    “你读过《埃捏河战记么》?”乔治安娜抬起头,发现是穿着猎骑兵制服的第一执政“罗马人,你记住,你应当用你的权威统治万国,这是你的专长,你应当确立和平的秩序,对臣服的人要宽大,对傲慢的人通过战争征服他们。”

    “我没你们那么博学。”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将报纸给折了起来“有人骚扰我,你帮不帮我打退他?”

    “谁?”他笑着说。

    “你的老师,尤利安·乌弗拉尔,他说我是永生的阿娜伊丝。”

    “你是说那个几乎一生都在思考,却孤身一人,把自己幽闭起来的波斯女子?”拿破仑平静得说。

    乔治安娜懒得再说什么。

    一个故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他又问。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支持。”乔治安娜说“拉纳还是不同意你撤军?”

    “我不知道。”波拿巴面无表情得说“你呢?”

    “英国人说让你出让铁路的经营权,特立尼达的观察军就会提供援助,让伤兵退到特立尼达去。”乔治安娜说“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波拿巴走了进来,将门给关上了。

    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只胳膊搭在椅子后面,看起来毫无贵族气质。

    “我在埃及的时候,黑死病是威胁军队最凶狠的敌人。”波拿巴说“即便病人最后康复痊愈了,仍旧会消极悲观,它对士气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我承认那些黑人的勇气,但比起杜桑·卢维杜尔,黄热病和疟疾才是真正的威胁。”

    “那怎么办?”

    “我对你说过,我想休息。”他有些疲惫得说“在别尔别伊斯的时候,我曾经住进了一个东方式的军营,舍伊赫们每个人都有三个帐篷,而且各个看起来有亚细亚式的富丽堂皇,我承认,我当时心动了,但是我只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早餐,然后我就离开了,我在一个棕榈林里布置了宿营地,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很快紧急军情来了,我离开了绿洲,走向了沙漠,去救被围困的克莱贝尔。”

    “你还打算继续打下去?”

    “我明白那些士兵想要休息的心情,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波拿巴平静得说“你那天问我睡帐篷是不是特权,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记得,因为有文件需要在帐篷里保存。”

    “我希望人能有点理性,当我看到你躺在国王的床上看书的时候,我就在想公主一定就是你这样的,我睁着眼睛躺在行军床上一晚上,听你在里面呼吸的声音,没有一丝欲念,就跟我躺在拿撒勒僧院里过夜时是一个感觉,迦纳就位于拿撒勒的东北,我们特别去看了那个水变酒的地方,但没有葡萄酒,后来我到了威尼斯,看到了那副《迦纳的婚礼》,我一直在找新娘在哪儿,也许是因为我看的时间太久了,艺术委员会的人以为我想要那幅画,就把它带走了,你找到婚礼上的新人在哪了?”

    乔治安娜摇头。

    “他们在左下角,按当时威尼斯的习俗,中间的位置留给最尊贵的客人,新郎新娘要坐在最边上,当时有个黑人小仆从将变好的酒送给新郎。”他看着乔治安娜说“你觉得这预示着什么?占卜师?”

    她没有回答。

    “僧院里有很多床,安置了一些伤兵,由僧侣看护他们,我们在那儿的酒窖里找到了很好的葡萄酒。”波拿巴疲惫得说“你读过波斯人信札,有几个亚美利亚人,打算出售一名切尔克西亚的年轻女奴,她穿着红色的大氅,即便是铁石心肠,对女人的魅力已经麻木的人也因为她的羞涩和端庄而心动,我给她戴上了一枚金戒指,把她作为女王来尊敬,我愿意付钱给亚美尼亚人,然后将她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独赏这迷人的尤物。”

    “我不是切尔克西亚人,而且我不是女奴。”

    “我会从那些奴隶贩子手里将你解救出来。”波拿巴笑着说,然后站起来“我才不信医生,尤其是英国的。”

    “那美国的呢?”

    波拿巴嗤之以鼻。

    “告诉我你要怎么办?”

    波拿巴打开门,离开了。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办公室。

    或许只有奇迹才能解开这个谜题。

第六十九章 森林之子

    法国人被围城了,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感觉到。

    卢浮宫的对面就是巴黎植物园,克莱贝尔的铜柱还在修建,去年立起来的只是支柱,工匠们正在往外面涂抹石膏,看样子没一两年是完成不了的。

    克莱贝尔和德塞是同一天死的,一个死在埃及,一个死在了马伦哥的战场,听说德塞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或许正是那支急于求胜的远征军最欠缺的。

    乔治安娜喝了一口葡萄酒,巴黎城内四苏半的面包和城外七苏的面包存在那么大的差价,傻瓜都知道该怎么做。

    走私会让原本足够的粮食很快就消耗殆尽,到时候价格也会涨上来,幸好尽可能多的面包铺保留了下来,他们还有附属的粮仓,他们应该能维持低价卖面包一段时间。

    如果官方定了一个价格,那么收税官也许可以和古时候的人一样,让农民用实物代替货币,这样也是个保证粮食供应的渠道,不怕他们再捂着谷物等着继续涨价,只是这样一来税收就少了。

    乔治安娜放下了酒杯,回到桌边开始用打字机写信。

    拿波里昂尼就是这样,如非必要他很少走极端,一直在混乱的局势中寻找一个平衡,就像他无法将恋爱和世界给完全分清楚。也许拿破仑自己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平民来说却已经结束了,“动荡的自由”持续了十年,人们想念文明和理性,即便是“被奴役的和平”也是有人眷恋的。

    西班牙还是封建君主制,他们可以用傜役,法国却不行,不论是修路工人还是码头转运的都要付工钱,这也是“成本”的一部分,廉价劳动力可以缩减开支,但这么做会引起别的社会动荡。弗克斯堡圣安托万区的居民全部都是各行各业的零散工和短工,他们中流传一个谣言,说是一个纸厂的大老板也缩减他们的工资到没天15苏,他们立刻怒火中烧,也不问传言是否是真的,大批人就冲进了老板的家里,把家里以及仓库、车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捣毁了,但是这个过程中没有侵占任何东西。

    一直到正规军赶来了,他们还在继续砸,军队理所当然得开火,战斗结束后100人丧生,其余人被驱散。旧时代王国各处几乎没有一年不发生这样的暴乱,这些人是为了破坏而破坏,为了泄愤而泄愤,那些纳税大户们都明白这个道理——交税国王才有前养军队,有了军队的保护他们的产业和家人才会被妥善保护。

    乔治安娜将他们安排在爱丽舍宫他们很感激,但他们的代表同时也向乔治安娜表示很愿意捐钱,以前教区牧师让他们每周都捐钱一次,为穷人提供食物,他们希望恢复这个制度,只是他们不怎么相信教士,因为确实有一些教士存在奢华、挥霍的情况。

    她只能建议那些外来户,去找利昂库尔和他的朋友们,慈善会的运作算是成功了,外省能不能用则是另外一回事。有很多东西即便一开始存在的目的是好的,到后来也会变成害人的东西,尤其是道德者的腐败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敲门声传来,乔治安娜抬起头,发现是拿破仑的心腹,“参谋长”贝尔蒂埃,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剑。

    “您有什么事吗?将军。”乔治安娜问。

    “军长让我把它交给您。”贝尔蒂埃说“请您速回凡尔赛宫。”

    “我去那边干什么?”

    “您有任务执行。”贝尔蒂埃将那把剑放在了乔治安娜面前的桌上“那边有部队等着您。”

    乔治安娜混身一僵“他要派我领兵?”

    贝尔蒂埃没有说话。

    “一个女人领什么兵。”她不屑得说,根本就不想去看那把剑。

    “您该走了。”贝尔蒂埃低声说“请您别难为我。”

    “他要派我去哪儿?”

    贝尔蒂埃朝着乔治安娜鞠躬,然后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等等。”在他走前,乔治安娜将那页写好的纸递给他“这是我的建议。”

    贝尔蒂埃又倒回来将那页纸给拿走,随即乔治安娜带上了那把剑,离开了杜伊勒里宫,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她先回了一趟塞夫尔换上了男装,“家里”留给了玛蒂尔达和孟德斯鸠夫人,简单交代完就带着菲利斯一起前往凡尔赛。

    她在凡尔赛宫的入口碰到了达武,他好像是早就接到命令了,带着乔治安娜进了军营,接着就给她介绍情况。

    乔治安娜要负责指挥一个非常备的猎奇兵团,总数1000人,隶属总参谋长麾下,在他的指挥下负责勤务,任务是保障交通线据点安全并护送往来军使。

    她有八十匹马和必要数量的法国军邮员,戈丹·普瓦特温的朋友吉尔·戈贝尔也包括在内。

    猎骑兵事山区居民和林业工人子弟中着急来的,这些人适宜在阿尔卑斯山脉和比利牛斯山卖的国境线上服役,如果他们出现在北方的作战部队中,那就主要是在进攻高地和仔细搜寻森林时使用他们。

    当然,他们也很适合去圣多明戈去打丛林战,乔治安娜其实很怕拿破仑会把她送到圣多明戈去,因为他好像已经摈弃了人类的情感,以绝对理性去思考问题了。

    爱情是女人最适合的武器,不过即使是克里奥佩特拉,遇上了不解风情的屋大维也没有用,他把她外派出去执行军事任务,这样就算有人想要打听她的下落也办不到了。

    她不清楚自己会被派到什么地方去,只知道要去找到自己的连队,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这些猎骑兵原本很好奇怎么会有个女孩跟着他们,纷纷对她侧目而视,后来在路过第一个休息点的时候,他们应该全部都知道了,都离着她和菲利斯远远的。

    这个猎骑兵团还有少量近卫军,菲利斯和他们都认识,通过他们乔治安娜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阿尔卑斯山区,一个曾经女巫狩猎非常猖獗的地方。

    后来一个信使来了,给她传来了总参谋长贝尔蒂埃的命令,她还要负责找人铲雪,打通牧民前往阿尔卑斯山区放牧的通道。

    阿尔卑斯山区常年驻扎着一些身高5英尺的特技骑兵连,按照以往的征兵标准,他们这样的身高是不能成为军人的,但拿破仑自己的个子就矮,只要有战斗力矮子他一样用。

    乔治安娜自己提起圣多明戈都那么抗拒,何况是一直生活在巴黎的波莉娜,她是被抓到船上去的。

    她越来越觉得将犯人送往圣多明戈是个可怕的主意。

    但乔治安娜要是有得选的话,她还是愿意去阿尔卑斯山的。

    请原谅,她不是圣徒,那个地狱她不会去的。

    “见鬼的糖,见鬼的咖啡。”乔治安娜诅咒着说,然后将军令丢给了菲利斯,翻身上马,远离了那个繁华的大巴比伦。

第一章 火炬法庭

    在阿拉伯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中,有一个《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渔翁撒网捕鱼,却捞上来一个胆形的黄铜瓶,瓶口用锡封着,锡上盖着所罗门的印。

    渔夫一见,笑逐颜开,说道“我把这瓶子带到市场上去,可以卖它十块金币。”于是他抱着铜瓶摇了摇,觉得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于是就将它给打开了。

    封印在瓶子里的魔鬼腾空而起,渔夫一见这可怕的景象,呆呆的不知如何应付,这时魔鬼说道“所罗门啊,别杀我,以后我不敢再违背您的命令了。”

    渔夫临机一动,便说道“我命令你钻到那个瓶子里去!”

    魔鬼起先不肯,后来还是照办了,渔夫立刻塞紧了瓶塞。

    乔治安娜看着不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皑皑白雪下它看起来非常圣洁,几乎无人可以看出在这山里藏着一个多么恐怖的地方。

    勃朗峰省几乎全省都从事运输,所有能看见的乡村小路上人来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

    高官吉尔贝·阿尔芒出生在萨瓦公国,但是根据法国宪法的规定,他在法国长到了21岁,并且每年还有纳税记录,因此有了选举权。

    他家里所开的运输公司和博纳福公司有业务往来,或者说是博纳福公司吃剩下的肉渣就够他用了。省里的运输业者们都希望可以修建一条可通四轮马车通过的道路,从而减少驮骡运输,但因为当地积雪时间长达半年,就算有了路也不能行车。

    为大路铲雪似乎成了当地的一种娱乐,只见八匹牲口成双配对得牵引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木架,架子上堆满了沉重的沙袋,牲口们的脖子上套着节日用的轭圈和铃铛,站在牲口旁边的赶车人不停得打着响鞭,使劲拉车的牲口混身汗湿,热气腾腾得在泠冽的寒风中前进,哒哒的马蹄声伴着乡村音乐节奏格外分明,经过庞然大物的碾压和清理,积雪被扔到了路边,道路顿时变得光滑闪亮。

    另外还有一组八人,各自牵着牲口,紧跟在车后,每隔一法里换一次班。大汗淋漓、颤颤发抖的挽马下套后留在车后,背盖着一条毯子保暖,这项工作要持续一整天,孩子们在一旁观看,妇女则准备好热饭和热水等待丈夫的归来。至于村口的小路人们只用一匹马拖两个亩产,在雪地上铲出一道“平滑的浅沟”,供大小雪橇通行。

    在塞尼山修路的工兵部队也在抢通道路,冬天其实是不适宜工程的,而且工程师还为了以后铺设铁轨,设计路线时尽量减少弯道,去年冬天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干活,因此干起活来特别卖力,就跟那些牲口一样热气腾腾。

    在马厩里呆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们被饿得皮包骨头,几乎没法自己独自站立,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出来,它们等待着路通之后到野外的草场。

    原本应该是4月初就要打通野外的联系,可是1802年的格外冷,并且山上还有“火夫”出没,农村生活是这样的,男人在山下负责种田放牧,女人背着孩子上山放牧,在没有军队的保护下是不敢擅自到山上放牧的。

    那一千猎骑兵和山上下来的特技骑兵连有自己的指挥官,军事任务不需要乔治安娜插手,她主要呆在阿讷西市,保证法国和瑞士驻军之间的通信畅通,拿破仑的首席制图官巴克莱·德·拉尔布给了她一副详尽的地图。

    1801年10月28日,法国在瑞士的驻军代表韦尔尼纳克和舒万·德·蒙舒瓦齐将军解散了瑞士的议会,并建立了一个由雷丁领导的临时政府,雷丁清洗了行舟机构,限制了出版自由,大赦流亡者、取消了土地税,并重新开放了隐修院,拿破仑拒绝承认他,要他给温和派地位。

    后来雷丁到了巴黎,最终一无所得,1802年2月26日他颁布了一部新的宪法,但是在复活节假期那天,韦尔尼纳克趁着雷丁不在,策动雷丁的政敌多尔德废除了这部宪法,接着召集名流议会,推举多尔德成为“首席长官”。

    阿讷西市是个很美的城市,有一个和因特拉肯同样蓝色的湖泊,湖里还有天鹅,她实在不想这么宁静优雅的城市被这种事给污染了。高官先生已经代替她去干疏通道路和剿匪的工作了,那么安排军队住宿、关押战俘、征收马匹这些事就由她来负责。

    郡守说当地的名流希望为她举办一次宴会,了解当地民意,特别是精英阶层的意见也是高官的工作之一,于是乔治安娜很痛快得就答应了。

    只是她临行前没有准备女装,当她头一次穿着男装出现在那些“乡下人”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这种穿着在巴黎都是离经叛道的,何况是阿尔卑斯山区。

    她放下了鹅毛笔,抬头看着窗外美丽的风景。

    军队还是别跟平民住得太近,阿讷西小镇不大,但对岸有很多小村落,湖的西岸有两座古堡,其中一座可以用来给猎骑兵们住,另一座则可以给特别军事法庭使用。它们荒废了一段时间,都需要休整,于是她雇佣了镇上的居民。

    牧民们往往会在牲口的身上烙印,以区分这是自己的财产,曾经犯过抢劫罪的罪犯脸上也会有烙印,如果在“火夫”里拿获了这种人,军事特别法庭都是即刻绞死、无需审判,这种法庭类似国王的火炬法庭,区别是法庭周围没有熊熊燃烧的火炬。

    她不希望那个地方变得让人想起就觉得罪恶,如果还有可能,她希望那些劫匪能改邪归正,在这个战乱又动荡的岁月总有悲剧发生,让一个好人逐渐变成了坏人。

    她不信神,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祷告,就跟有些人干活累了忍不住想骂人是一样的。

    “女士,治安官布鲁斯·伯纳德公民求见。”菲利斯在门口说。

    “让他进来吧。”乔治安娜说。

    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壮,看起来像熊一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脚步迅捷得来到乔治安娜面前,恭敬得朝她鞠躬,看起来可能是行伍出身。

    “您有什么事情吗,治安官?”乔治安娜微笑着说。

    “我刚才接到了最高法院的指示,让我们准备牢房和法庭给特别法庭,阿尔芒公民让我来请示您。”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乔治安娜指着湖对岸“那两座古堡的一座就可以给他们用,镇民正在对它们进行修葺。”

    伯纳德有些惊讶,继而说道“还有陪审员。”

    “在西部军区的时候已经试行过,农民是没有胆量控告那些劫匪的,他们害怕那些劫匪出狱后会对他们实施报复,陪审员只能处理普通的刑事案件。”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

    小镇的治安官好像还在想有什么事值得汇报。

    不过它既然是个“小”镇就没什么新鲜事发生,要不然怎么铲雪都有那么多人围观呢?

    就在这时,戈贝尔走了进来,他长得不如戈丹·普瓦特温英俊,看起来有些干瘦,没有留胡子,一头姜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

    “女士,您的信来了。”

    戈贝尔将一沓信递给了她,它们看起来都好好的,没有拆封的痕迹。

    “我想买些好马送到巴黎。”乔治安娜对治安官说,接着又对菲利斯说“还有,你去写信把我的马穆鲁克骑兵调到这边来,再让玛蒂尔达给我准备点女装,让他们给我送来。”

    “是的,女士。”菲利斯说。

    “去逛马市需要准备吗?”乔治安娜问治安官。

    “不用。”治安官说。

    “那我们去吧。”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壁炉上的马鞭,离开了这个舒适又宽敞的办公室。

第二章 “向导”

    在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之前,除了汉尼拔,还有查理曼大帝也翻越过。

    和那支本来打算前往支援西班牙王位战争的法军不同,拿破仑当时有向导给他们带路,法国人承诺绝不暴露向导的身份。

    1801年9月23日,前元老院议员克莱芒·德·里斯在他位于歇尔河上的别墅里被人杀害了,同时在11月19日,菲尼斯太尔郡的主教奥德利安被暗杀,这两个人都曾经担当过特别法庭的法官。

    那个时候还不叫特别法庭,他们用的是正规司法制度里的初审法庭,后来他们发现原告和证人出现容易遭到匪徒的报复,因此“保安法官”代替了初审法庭中的政府专员,起任务是起草公诉状,而陪审团则只能根据书面证据来做出决定。

    农村虽不至于迅速完全得恢复了井然有序,但至少不像某些混乱的地方一样,运送国库税金的车队都有人敢抢劫。

    退伍兵有的会像布鲁斯·伯纳德一样选择成为治安官,也有人会选择成为“卡图什”,昔日战友要是以这种方式相遇可能很唏嘘,可这就是命运。

    对农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活命第一,吃饭第一,很多人受不了这种生活离开了家乡,但他们不是每个都出人头地了。

    不是每次冒险都会有收获的,这世上并不缺才华横溢的失败者,如果拿破仑波拿巴没有小罗伯斯庇尔的赏识,他可能还是个炮兵上尉,在巴黎街头为了失恋而黯然神伤。

    乔治安娜不怎么会看马,这种小地方的马市一个没到交易季节,二是规模不如波尔多,反正她没看到什么好马,倒是从牧草里看到了一点商机。

    她的私章是紫花苜蓿,这是一种牧草,但天然草场是什么草都有的,比如对人体有毒的白蛇根草,亚伯拉罕·林肯的母亲就被它害死了。

    在马槽的牧草里乔治安娜看到了欧蓍草,这种草是制作止血剂的草药之一。

    她一下子就像起了西弗勒斯,然后才想起来可以用它做止血药,给前线使用。

    战争免不了外伤,这种草有抗炎、杀菌、收敛伤口的作用,在希腊神话,和荷马史诗伊利亚特里,阿喀琉斯就使用的这种话来治疗脚伤的。

    所以这种花又被称为阿喀琉斯,千百年来一直被用于各种各样的疾病。

    这种花的原产地就是阿尔卑斯山,可是没哪个农民打算将它和普罗旺斯的花农一样种植。她想试试在阿讷西能不能开个香水、精油厂,这个地方交通很发达,南可以通往意大利,西可以通法国,东可以通往瑞士,少年时期的卢梭还在圣皮埃尔大教堂唱诗班演唱过。

    那一晚她做了很多内容不健康的梦,幸好男主角只有一个,不然她可以从勃朗峰上跳下去。在傲慢与偏见的故事里,彭伯里因为两个有钱的单身汉而骚动,司汤达《红与黑》的故事里,想要出人头地的于连与复辟王朝的市长夫人暧昧不清,而那个小城市正好位于法国与瑞士接壤的地方。

    故事里的那个小城市有很多锯木厂,比起开精油厂,也许开木材厂还实际一点。

    拿破仑打算让夏普塔尔从辛普朗隧道入口往日内瓦方向修一条军路,如果乔治安娜说服当地的有钱人,扩建现有的道路,并且延长一段到辛普朗,那么这条交通线就畅通了,如果能铺上木轨,四轮马车的装载量还会更高。

    要说服这些当地精英不容易,不过更重要的是拿破仑的政权稳固,强行通过政教协定加上饥荒造成的物价飞涨,他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麻烦的是圣多明戈的战况并非如他所愿,虽然乔治安娜一开始就给他泼了冷水,这次战争就算赢了也是惨胜。

    瑞士这个“中立国”其实没有真正完全中立过,法国驻军占在那儿就像是永生的阿娜伊斯的丈夫易卜拉欣,他的妻子早就想着离开他去天堂享福去了,通商是一种非武力的入侵方式,乔治安娜打算通过促进两国之间的商贸往来,愈合法国强行干涉别国内政带来的创伤。

    高官不在的时候,高官雅克·摩勒全程陪着乔治安娜,目前法国和瑞士的牧民因为普斯河谷的问题时常有争斗发生。

    那是一个自然草场,两边的牧民都可以放牧,以普斯河为自然分界线。

    问题是那是条小河,动物趟着水就能过去,所以有时候会发生冲突。

    锯木厂的事很多人都想过,不过勃朗峰省并没有丰沛的水力资源,无法用水来运输木材,乔治安娜就让高官找来了一些木匠,找了一条乡间小路铺设木轨道,一匹马就可以轻松拉两匹马拉着都吃力的货物,高官这才有了兴致,还带了几个熟识的朋友来观摩。

    从巴黎到勃朗峰一趟就需要六天时间,因此她并不急着期盼巴黎的来信,上一次送来的信也是以平信居多,困在这个世界一年她依旧一事无成,只除了拐了一个并不是自己生的儿子。

    玛蒂尔达在信里说了德尔米德的近况,他现在正在孟德斯鸠夫人的教导下启蒙,偶尔还会去苏比斯府邸,和莱蒂齐亚一起去找意大利叔叔们学意大利语,缪拉的儿子会跟他抢玩具玩,才一岁多点那个小子就展现出自己过人的强壮了。

    德尔米德一开始还会让他,毕竟他年纪大一些,后来两个小子就经常打架,莱蒂齐亚根本就不管,还怂恿他们俩打。

    小男孩打架是正常的,拿破仑以前读军校的时候还不是和同学打架,德尔米德年纪虽然大体质却不好,打架就当锻炼身体了。

    可是“大男孩”打架却不能纵容,河谷周围地区的农牧民会在夏天时将圈养的牲口赶到山里吃野生的牧草减轻农场的负担,男人们会在这时准备过冬的牧草,这种生产活动已经持续了一千年了,但是阿尔卑斯山的土壤贫瘠,不适合耕种,改为全放牧也不现实,牛瘟、羊瘟会让牲口大量死亡,更别提冻死的小羊了。

    理论和实际是存在差异的,学习的过程让她感觉时光流逝得很快,感觉没几天马穆鲁克就已经到了。

    阿讷斯很平静,感觉不到任何危险靠近,但乔治安娜还是觉得自己要做好自己的安保工作。

    这些人来了之后,猎骑兵分给她保护她安全的一个小队才离开了镇上,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她有常驻的打算,甚至有可能自己以后要被“流放”到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了,上一次她看到的英国人是玛斯伯里伯爵,这次随着马穆鲁克来的是两个年轻的英国人,一个乔治安娜认识,是康华里的独生儿子布鲁姆勋爵,另一位则不认识,他带了一个随从一样的人,乘坐着敞篷马车招摇过市。

    “介绍一下,这位是亨利·佩蒂勋爵。”布鲁姆勋爵向乔治安娜介绍“他是前首相小威廉·皮特的朋友。”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乔治安娜问。

    “来见一见传说中的克里奥佩特拉。”亨利·佩蒂勋爵很有纨绔子弟风范,逍遥又不正经得说“你怎么这么矮?”

    乔治安娜想让这个年轻人见识一下矮个子的厉害,在学校里可没哪个学生敢说她矮。

    “我听说这里要举行舞会,是吗?”佩蒂勋爵看着这个干净朴素的小镇“在什么地方举行?”

    “市政厅。”高官立刻说道。

    佩蒂勋爵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这地方闻起来就像是牲口棚。”佩蒂勋爵对乔治安娜用英语说“跟我们回去怎么样?”

    “你是说回巴黎?”

    “不,是回伦敦,你不想念泰晤士河吗?”佩蒂勋爵微笑着说。

    “你们觉得我没用了?”

    “你对他还有影响力,可是他不见你有什么用?”佩蒂勋爵冷笑着“现在他一天洗好几次澡,简直就像马拉,上一次他在浴缸里把吕希安和塔列朗给赶走了。”

    “我的天。”她低声说。

    “医生说泡澡对他的皮肤病没好处,可是他又需要泡澡补充体力,他看起来胖了不少。”佩蒂勋爵说“所以我们不需要干什么,把你带回去就可以了。”

    “你们这些……”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知道你这种女人,心里有谁你就会帮着谁,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你的丈夫?”佩蒂勋爵打断了她。

    “别说了。”布鲁姆勋爵说“她会把你当成坏人的。”

    佩蒂勋爵傲慢得从乔治安娜身边走过,他的随从走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

    “我是勋爵的家庭教师,杜蒙特。”他轻声说“我们来之前见过第一执政。”

    她什么都没问,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所有人都在遭罪,她那点算得了什么呢。

第三章 blackmail

    古罗马占领希腊后,虽然知道希腊文化的强大,明白要聘请希腊人做老师,不过这些老师的身份很多都是奴隶,奴隶主怎么会对奴隶尊重呢?

    杜蒙特先生虽然是佩蒂勋爵的老师,更像是个仆人,而英国的习惯是,在袭爵之前,继承人往往会挂着勋爵之类的头衔。

    虽然同样是勋爵,亨利·佩蒂以后要继承的却是朗士当侯爵,换而言之,他是有资格将来要进枢密院的,可以作为国王的私人顾问,也可以宣布议会召开、休会和解散,对外宣战或者媾和。枢密院总计300人,这些人都要由首相提名,英王任命,任期终身。

    不以自己父亲的爵位介绍,改尔自称是小威廉·皮特的朋友自我介绍就是这个意思。

    滑稽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真正的纨绔都会率先介绍“我父亲是谁”,或者说如德拉科被同学打了,会在逃跑前说“我爸爸会知道这件事的”。

    通常平民会不把这个威胁放在眼里,以后他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权势滔天了。

    不论比尔和查理·韦斯莱有多优秀,成绩有多好,又或者在校表现优异,要么就去埃及,要么就去罗马尼亚养龙,伦敦古灵阁和魔法部没他们的位置。

    他们自己没有得罪任何人,可是他们的父亲亚瑟·韦斯莱是出名的纯血叛徒。

    并不是所有的世袭贵族都是那种只会仗着祖上的荣耀欺负人的纨绔,亨利·佩蒂就是其中一个。

    “您叫我?”吉尔·戈贝尔说。

    “坐下。”乔治安娜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说,她学的是华盛顿,办公室里从不放第三张椅子。

    戈贝尔坐下了。

    “你知不知道你模仿玛丽·安托瓦内特笔记的信后来怎么用了?”乔治安娜问。

    “知道,戈丹把它卖给了收藏家。”戈贝尔面无表情得说。

    “你会模仿我的笔迹吗?”乔治安娜问。

    戈贝尔没有回答。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干自不量力的事。”乔治安娜揉着眉心“现在真的怪物被你们吵醒了。”

    “他们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戈贝尔问。

    “我需要你宣誓,绝不将自己的听到的告诉任何人,或者以任何形式记录下来,流传出去。”

    “您是说这个秘密是高级机密吗?”戈贝尔问。

    “如果有一天拿破仑输了,这份文件他会烧掉,当它不曾存在过。”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就跟他和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签的协议一样。”

    戈贝尔拿出了桌上的羽毛笔,开始沙沙得写字。

    没多久之后,他将那页纸递给了乔治安娜。

    这是一封宣誓书,他保证不泄露任何秘密,但乔治安娜并不太把那个宣誓太当一回事。

    “我要你写一封信,你亲自送去。”乔治安娜说“我回去后会看那封信是不是你的笔迹,你们别想把罪责推到我的头上。”

    “请说吧。”戈贝尔拿着羽毛笔说。

    “英国人要暂停特许证。”乔治安娜缓缓得说“并且他们会借让巴巴多斯岛,给法国伤病员住,作为条件,戈多伊要签署一道赦令,让西班牙的运金船开赴伦敦。”

    “您觉得第一执政会答应?”

    “已经有逃兵出现了,他们游到了巴巴多斯岛,想搭乘英国人的船回欧洲。”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

    “这是勒索。”

    “没错,所以他们刚才才那个态度。”乔治安娜冷笑着“我真后悔管你们的闲事。”

    “没有其他的了?”戈贝尔问。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些事来?我想模仿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笔迹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乔治安娜问。

    戈贝尔将羽毛笔放下了。

    “好奇。”他片刻后回答“您参与的理由呢?”

    乔治安娜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比起女士,我觉得你更喜欢教授这个称呼。”戈贝尔说“女人可没有教授。”

    “那只是现在。”她疲惫得说“你不该开始写信了?”

    “你们聊了那么久,就聊了这些?”戈贝尔说。

    当然不止这些,侯爵还提起了他的庄园,以及大片土地,可惜那个地方没有窗外那么蓝色的湖,只有绿色的草地。

    随着拿破仑的战争以及法国革命,大量贵族抛售所谓“oldmasters”的东西,比如书籍、手稿、画作等等,这些英国贵族富豪沉寂大肆购买,以至于布鲁塞尔的市长都拿不出像样的画来贿赂乔治安娜了。

    第一代朗士当侯爵热衷收集古罗大理石,他原本是个手工作坊主的儿子,后来在一次航海过程中摔断了腿,被抛弃在法国南海岸的戛纳。

    他本来该死在那里的,但他想法申请进了一所耶稣教会学校,学习了拉丁文、希腊文、法文、数学等,后来在荷兰攻读医学,成为了医学教授,并且成了爱尔兰英国驻军司令的随从医生。

    他晚年拥有了27万英亩的土地,他是个十分轻浮的外科均已,也是个轻浮的、掠夺成性、毫无节气的冒险家,这样的祖父当然会有同样轻浮、招人恨的孙子。

    苏格兰现在也在圈地,她可以在那边有一个规模和朗士当庄园一样大的豪宅,用来存放大量卢浮宫的艺术品,可是这样一来,乔治安娜就变成了和史密斯一样可悲的女人了。

    也许有天她会碰到和伏地魔一样俊美迷人的年轻人,痴心妄想着自己有魅力可以吸引他,并且将自己珍藏的宝物给他看。

    又或者和苏比斯公主一样,老了和45个仆人住在一起,她的财产无人继承,包括侄子和旁支,他们虽然活着,却不敢回法国继承她留下的遗产,最后只能被没收为国有资产。

    那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却必须勉强自己和他们周旋。

    拿破仑有时也是这样,以为人都是喜欢的这些“物质的”东西,金钱、权势、地位、头衔等等,可是夏普塔尔和她一样,追随拿破仑是在他身上看到希望,虽然里昂到巴黎的铁路没有修成,从巴黎到奥尔良的铁路却在修了。

    在这样的人身边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以至于无视那些对你抱有敌意的人,即便日后你被人骂做是拿破仑的走狗。

    而这也是科西嘉人的魅力之一了。

    他用人不看出身,他的心腹制图师是个贵族,同样他也任命平民出身的将军,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听从他的命令,明白他的意志不容违背,只有那个时候辅佐他的人才会真的辅佐他。

    可是他的弱点是女人,这是绝大多数武将都会存在的“缺陷”,即便是纳尔逊也有汉密尔顿夫人这个情妇。

    男人直接威胁拿破仑,得到的回应只会是宣战,女人传话他可能听得进去,但也有可能会被和德斯塔尔夫人一样被他逐出巴黎,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现在他们联系是通过贝尔蒂埃,当然没有情书,有的只有冰冷的命令,比起搞活经济,推广种痘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圣多明戈以前的原住民是印第安人,因为天花而在岛上绝迹了。

    派医疗队给法国人、瑞士人、波兰人接种,然后将天花在黑人那边传播,瘟疫又不分敌我,法国人这边闹黄热病和疟疾,圣多明戈人那边也有病到的,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杜桑也想停战了。

    拿破仑在让·阿克下过屠杀俘虏的命令,这种命令他会下么?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有时候异想天开的梦都要比“现实”美好得多。

    “你先写吧。”乔治安娜站起来,看着远处的湖面,月光洒在上面,看起来就像揉碎的白银。

    她的身后传来沙沙的书写声。

    可惜信的内容可能不太美妙,不然这本是个很诗意的夜晚。

第四章 流动的商人

    假设你在英国支付一笔货币,按照英国造币厂的标准,包含若干盎司纯银,而你所得的汇票在法国兑付的货币额,按照法国造币厂的标准,其中所含的纯银量恰好相等,人们就说英法两国以平价汇兑。

    如果你支付的多于兑付所得,人们就认为你付了汇水,并说汇兑对英国不利,对法国有利;如果你支付的烧鱼兑付所得,人们就说你得了汇水,并说汇兑对法国不利,对英国有利。

    诸如英法这样的大国,铸币是自己负责的,而荷兰、安特卫普、汉堡、威尼斯等国家则持有一定价值的外国汇票,这种银行是靠国家的信用并且在国家的保护下建立起来的,其兑付汇票则按照国家标准,以良好的真正的货币兑换,这些银行的货币优于国家的通用货币,因此在交易过程中就会存在贴水。

    通货往往会被磨损,甚至有人会将通货给剪成两半使用,而银行货币则放在银行里谁也别想动,当这种存款在市场上出售也会产生一种贴水。

    新先令并不能比旧先令购得更多的货物,从私人金库中良好的货币和通用货币混在一起其价值不高于通货,比如哈利有钱的父亲詹姆·波特留给他的那一金库的金加隆,这种就是银行货币的一种,他用来买幻影2000飞天扫帚所花的钱和罗恩·韦斯莱用旧的金加隆买扫帚的钱是一样多的。

    妖精在柜台后面称硬币不是称着玩,如果那些收回银行的金币磨损得太厉害或者有假币存在,这些钱是需要重熔再铸的。重铸过程中会产生费用,由负责铸造金加隆的妖精承担,妖精当然会觉得不高兴。但是如果纯血贵族死光了,他们金库里保存完好的金加隆和银西克就归妖精所有,所以那些妖精衷心“祝福”纯血贵族全家死绝,一个后人都别留下。

    贴水的大小视通货被认为低于国家标准的程度大小而定,总而言之,这么中间倒腾产生的费用比将银币直接从墨西哥运往伦敦的产生的费用高。南美洲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出银矿,比如巴西,葡萄牙人发现了很久之后并没有找到金银矿,对国王所能提供的收入也很少,甚至没有,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把西都不受葡萄牙人的注意。

    在葡萄牙还被西班牙统治时,巴西被荷兰人入侵,巴西分为十四省,荷兰人占有七省,荷兰本想连另外那七个也夺取了,但不久葡萄牙恢复独立,布拉甘查王朝执政期间,作为西班牙敌人的荷兰人成为葡萄牙人的朋友,因而葡萄牙人成为西班牙人的敌人。荷兰人为了结盟关系,统一把巴西其余未被征服的七省留给葡萄牙,葡萄牙也愿意把巴西已经征服的七省留给荷兰人。

    两国关系好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说,后来荷兰人开始压迫葡萄牙移民,不满足于牢骚的人民拿起武器,在母国的默许下将荷兰人给赶跑了,于是巴西全部归葡萄牙国王。

    巴西没有金银矿却有大量的铁矿,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虽然有很多良好的土地,但不如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的殖民地。

    法国在圣多明戈的殖民地其蔗糖产量比英国全领蔗田总量还大,蔗糖的利润和钢铁比谁更厉害呢?

    威廉·配第不是靠医生的职业成为侯爵,并且还赚了27万英亩土地留给后人的,他是政治经济学家,著有《赋税论》,给英国国王创造了大量的税收,否则一个小小的勋爵怎么会被拿破仑亲自接待。

    根据督政府时期的宪法,地方金库国家不能调用,也正是这一点让拿破仑在抢劫了意大利之后,可以不上缴所得,将财物发放给意大利的军队。

    同样督政府也没有想到可以动用地方政府的通行税,或者说宪法不允许他们那么做,地方通行税可以视作一个供应急需的财源,有的地方政府就算公路损坏了也不修理,但他们还是要修通行税,商人们还是必须要交。

    法国有修路傜役,一般是征当地的村民,一边牢骚满腹得修一边偷懒,其进度远不如职业修路队,也就是乔治安娜之前所考虑的“征税修路,以工付酬”。

    资本家的寡廉鲜耻乔治安娜这下是看到了,为了让拿破仑或者是法国人投资修铁路,这位亨利·配第这位英国侯爵居然帮乔治安娜想主意,完全不顾这条路修好后的战略意义。

    瑞士是欧洲大陆的通衢,牲畜是能自己走动的,与其在阿讷西成立木材厂,不如成立马车制造厂,从低级的原材料供应地变成工业品出产地。拿破仑是打算征收马车稅了,这马车不只是贵族的豪华马车,还有拉货的马车、拉客的马车,牲畜在迁移的过程中就把马车给带走了。

    锯木工好找,东欧多得是,主要是生产马车的工人不好找和培养,这就是技术学校要去解决的问题。面包和货币能产生不同的劳动调动能力,没人会为了4苏半的面包而劳动一天,但要是面包的价格涨到了十八苏他就要考虑一下了,尤其是货币失去信用后,指券后来农民都不用了,他们不会为了废纸去工作的。

    谷物和白银的价格之间存在着波动,照道理说美洲发现了白银,那么粮食价格就该降价了,但人不是靠消息吃饭,如果白银不流入市场,白银的价值就会随着谷物的价值而逐渐增高,只有供给增加了,这类金属的价值才会逐渐低廉。

    即便是数钱也是有劳动量的,印度有一种工具,它是一个扁平的盘子做的,盘子上有数百个钱槽,槽的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一枚硬币,外国钱、磨损太厉害的钱会从槽里掉出去,就跟筛子差不多。

    现在法国市面上还存在金路易和里弗尔,改朝换代一般都会铸新币的,就连路易十六也铸了自己的货币,假设原来20枚银先令的含银量只够铸造18枚新的银先令,那么谁来负责这两枚银先令的损失呢?

    不是政府承担,是持币人自己承担这个损失,这种有缺陷的货币不符合新的国家标准,或者把它及时用掉,或者拒绝接受这种分量不足的货币,政府收回这些劣币重炼,用分量不等的旧币换回划一的、美丽的新币。当然,用亨利·配第借用他祖父威廉·配第的话来说,也有那么一部分傻瓜,光看面额不看货币的重量和成色就接受货币,就更别提他能理解工艺的不同对硬币的价格也能产生影响了。

    阿尔卑斯山区半年都收不到外面的消息,当地的精英要是等明年拿破仑把新的货币铸造出来再把他们攒的钱花出去就会产生损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今年就把钱花了,买这条路的经营权,反正用这条路的也是他们自己。

    不论是三十年还是十年,只要这条路还在通商他们就能收税,为了促进税收,他们也会想办法自己去找客户的。

    拿破仑也和亨利·配第聊过实物税收和货币税收的话题,亨利·配第又借用了他祖父的说法,英国商人常常将白银和降红布带到东印度去,在印度地区红布用途很广,不论是宗教仪式还是结婚仪式,女孩的嫁衣很多都是红色的,上面还缀有金色的流苏,看起来非常华丽。

    商人会以一百先令的新币位代价尽量购买降红布,然后仔细考虑在东印度能不能用这匹布买进丝绸,将这些丝绸拿到伦敦卖,他就能获得比一百先令更多的财富了。

    但是他如果没有把握,可以带一部分先令硬币,一部分降红布。

    也就是说拿破仑可以收一部分的货币地租,一部分的谷物。

    做什么精油厂,阿讷西自己也有木材加工厂和铁匠铺,村民冬天与其和动物呆在一起取暖不如到马车工厂来干活,各家的动物集中管理,反正每头动物屁股上都有烙印。

    乔治安娜欢迎舞会上的舞伴就是亨利·配第,布鲁姆勋爵跟跟班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他就像达西先生一样,傲慢得和当地精英阶层“社交”。舞会结束后,亨利·配第就把这个山中小城的高官指挥得团团转,风闻了“内幕消息”的当地精英很快就来拜候,他根本就不见这些人,他比乔治安娜还眼巴巴得等巴黎的回信。

    如果亨利·配第在英国不是已经是侯爵,并且有27万英亩土地和豪宅、艺术品,乔治安娜估计他打算将亨利·配第用高官厚禄给留下来。

    有那么能干的理财专家,乔治安娜就不用做什么了,一里弗尔20苏是加洛林时代留下的,苏是铜币,法国的制铜业很发达,木材是现成的、水也可以提取,只需要从外面买点铜管就能搭建一个有暖气的厂房,这样山里人就能过上“现代的文明生活”了。

    至于巴黎的银行家能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威胁乔治安娜没把握,他们说不准会联合起来不让拿破仑铸新币。

    威廉·配第主张将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动产以及居民全部都迁徙到大不列颠的其他地方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还主张用爱尔兰人缴纳的赋税负担镇压爱尔兰人民的军队经费,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东印度公司要负担本土来的军队开支,他们真的那么乐意帮助夺权的人么?

    法国是自己承担驻军费用的,巴巴多斯借块土地给法国人驻扎,英国人没有任何损失,那个岛本来就是属于葡萄牙的,葡萄牙亲英到自己殖民地法庭都用英国法官和法律,还省了他们一笔费用,要派人到丛林里去抓法国逃兵。

    乔治安娜没有想到,人类居然会养以人类为食的猎犬。她见过小罗尚博,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凶残,只是表情比较严肃,很不苟言笑,长得还很斯文。

    “用这种办法赢,可配不上你战争艺术家的称号,波拿巴。”她看着远处的山峦说,猎骑兵和特技骑兵们现在也在阿尔卑斯山的森林里到处搜寻,山里不时回荡着狗叫声。

    这哪里是“抓人”,根本就是狩猎。

    她很厌恶这种行为却没有办法,谁叫她只是个女人呢。

第五章 “奔向野外”

    耶稣的人父是木匠约瑟,在圣皮埃尔大教堂里有加尔文曾经用过的椅子。

    阿讷西距离日内瓦并不远,乔治安娜在为农民选择庇护所的路上顺便就来到了这里。

    她不打算重新修一栋房子,这样太劳民伤财,与之相比还是直接在建筑物里面安装铜管要省时省力一些,原本教堂是很适合的地方,但是圣皮埃尔教堂看起来就像是个艺术品,在它的外墙上加铜管显得特别突兀。

    路德对世人们说,赎罪卷只是一张毫无作用的纸,但是听进去的人少之又少,赎罪卷依旧大行其道,销售火爆。

    原本平静、安宁的阿讷西小镇因为乔治安娜和亨利·配第勋爵的到来而变得沸腾起来,为了方便人们存取货币,一家意大利银行在这里成立了一个临时办事处,那些旧的、不知道在私人金库里放了多久的货币变成了一张张汇票,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找高官购买道路的经营权了。

    那么多金币变成了一张纸,很多人可能会接受不了,觉得它不实在,把钱存在银行里的好处有很多,它不用担心遭到火灾、抢劫及其他意外,银行倒闭除外。

    尤其是在这盗匪横行的时候,匪徒连国库税金都敢抢,何况是普通商旅身上带的现钱。

    汇票必须要到银行才能取出来,这就加大了犯罪者的风险,也就符合了威廉·配第政治经济学所提起的当违法者的成本大于其收益,就会谨慎行事的理论了。

    交税是维持守法人的利益,阿尔卑斯山区盗匪很多,高官却不允许将军饷直接发给驻扎在山上的特技骑兵连,这么做等于是鼓励他们养私兵,必须要到巴黎转一圈后,才能把军饷发给那些士兵。

    地方的军政和民政是必须分开的,否则就会和路易十四时期的领主们贵族们一样,一个个野心勃勃想要把国王推翻,然后自己戴上王冠。

    黎萨留大主教下令将领主们的城堡和种马场给拆了,这固然让领主们没有办法再组织骑兵,也让法国的马政毁于一旦。

    马本来是野生的,后来因为人的驯化而变成了家畜,在野外的时候,野马会用蹄子刨出冰雪覆盖下的青草食用,还会自己抵御狼群袭击,母马和幼驹每晚都聚在内部,外围由公马保护,直到天亮,家畜则要人为它们准备好一切。

    马车做好了必须要牲口去拉,而且不能无限制得生产马车,因为内地并没有山区那么多牧草。

    而且通行税也不能收太高,否则就会和利物浦的运河公司一样,利物浦人宁可修铁路另辟蹊径也不想被运河公司“拦路抢劫”。

    将道路的经营权卖给私人就有可能遇到这种问题,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收税收得太高结果不知不觉成了“路霸”。

    政府监管也不一定有用,这些通行税又不进官员自己的口袋,如果不是勃朗峰省几乎全体都从事运输业,他们也不会那么重视路况,就算路烂了也不会去管它。

    这是法国人的风格,天性自由散漫,热衷于享受生活,指望他们有纪律感可能只能进部队,但就算是站队列也从来没有真正得笔直过,他们是不会和英国人一样那么喜欢挣钱的。

    等乔治安娜和亨利·配第一走,这地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高官热衷于抓强盗,高官脾气好却没什么主见,要是她自己能留在阿讷西就好了。

    亨利·配第提起廉价劳动力就想起东欧,其实那些囚犯也可以伐木,只要他们不被砍手就行。

    在《飘》的故事里,南方的奴隶制瓦解后,斯佳丽找典狱长,让他给她一群囚犯为自己的木材厂干活。一群没有手的人固然不会再害人了,可是没有了手他们也无法从事劳动,他们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这就是19世纪初,穷人会因为偷一磅面包被绞死,并且还存在奴隶制,相比之下20世纪已经算是比较和平安逸的了。

    人都应该给自己画一条底线,如果拿破仑支持奴隶制,并且还打算用猎狗弥补兵力不足的问题,她就会选择离开,她明白他现在急需一场胜利,夯实因为强行通过政教协定而不稳的统治权,让那些投资买国债的银行家们不至于亏得血本无归,但她不会帮着一个暴君助纣为虐。

    什么都不说、不做是一种默许,一如葡萄牙人默许自己的移民拿起武器对抗荷兰人,拿破仑就算不下命令,这么一直沉默等于是默许罗尚博用残酷的手段获取胜利。

    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她没自己想的那么能干,活到了快五十岁还不如一个壮游的年轻人。她还需要继续进修学习,是时候该和她的法兰西小情人说再见了。

    也许等她一觉醒来睁开眼,她还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小木屋里,她还在和西弗勒斯准备去威尼斯度蜜月,但她已经不那么打算去那个地方了。

    她怕自己又发白日梦,梦见自己在圣马可广场上的拿破仑翼楼里和修建它的人跳舞。

    他老是邀约她与他合葬,那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是梅林,他也不是亚瑟王,她清醒着梦游了很久,该醒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乔治安娜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木头的座椅,离开了圣皮埃尔大教堂。

    100个马穆鲁克在教堂外面等着,这应该算是个不小的场面,有很多人驻足围观,被那么多人注目乔治安娜并没有觉得多么自豪,从教堂出来后她就开始想着怎么甩掉他们。

    没有达成目的,亨利·配第还会不会带着她回英国?如果她一个人走,她要怎么走?

    她可不是葡萄牙,被英国人甩了还心心念念着。

    等她骑上马之后,教堂里的神父们才从里面出来,之前他们并没有露面。

    也许他们是害怕她让这些异族士兵抢劫教堂?

    她看了一眼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人,随即收回了视线,一抖缰绳纵马而去。

    一路上有很多人仰望着她,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时间在内陆流淌的时间很慢,他们还穿着中世纪时期的衣服。

    他们还会和中世纪时一样烧死女巫么?

    女人一旦铁了心要离开一个男人,那么无论是不是办理了离婚手续她都会走的,不会说法律上不允许离婚,她就还会留在那个家里。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办理过结婚手续,只除了和西弗勒斯在学校教室里举行的那场仓促的婚礼。

    走之前她要给她的小情人留下点什么,免得他又派人找她。

    乔治安娜很很欣赏莉莉这一点,要断就断得干脆。她并不是甩了西弗勒斯,而是给了他寻找新的幸福的机会,可惜他把望着旧情不放。

    她有今日之苦,全是她自己找的,她的余生都将为此忏悔。

    就像阿不思,他将自己关在了一个高塔里,她也要给自己找一座塔,“贤者”不都是这样的么?

第六章 “众叛亲离”

    乔治安娜回到位于老城城堡的办公室时,她在门口被菲利斯告知来了一个客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吕希安·波拿巴的背影。

    她让菲利斯离开了,自己回到了办公室里,吕希安正在抽雪茄。

    “你怎么来了?”乔治安娜问。

    吕希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帮他竞选造假。”吕希安说“还有政变时也是,我当时的理解是,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为了获得胜利有时需要点肮脏的办法,拿破仑是个很铁石心肠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冷静。一场战斗的命运仅仅在于一瞬间,一个念头,如果关键时刻来临时点燃精神火花,最小的预备队也可以取胜。在马伦哥他其实赢得非常侥幸,如果不是德塞即使出现救了他,他早就被赶进波河里了。”

    “他是个骗子。”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我被他骗了。”

    “你不生气?”吕希安说。

    “你怎么来了?”乔治安娜又问。

    “你知道马赛曲吗?”吕希安唱了起来“前进,祖国儿女,快奋起,光荣的一天等着你!你看暴君正在对着我们举起染满鲜血的旗,举起染满鲜血的旗!听见没有?凶残的士兵嗥叫在我们国土上,他们冲到你身边,杀死你的妻子和儿郎。这一帮卖国贼和国王,都怀着什么鬼胎?试问这些该死的镣铐,究竟准备给谁戴?究竟准备给谁戴?法兰西人,给我们戴啊!奇耻大辱叫人愤慨!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把人类推回奴隶时代!他要恢复奴隶制!他要把我们推回奴隶时代!”

    吕希安忽然激动得咆哮着。

    “我简直认不出他来了,我要去当罗马的公使,你跟我去吗?”

    “我不跟你去罗马。”乔治安娜说“但我打算回英国。”

    “万岁,国王。”吕希安讽刺得笑着“祝他和那些草包们一起玩得愉快。”

    “我是个傻瓜。”乔治安娜苦笑着说“我也上当了。”

    “他从不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你不一样。”吕希安吞云吐雾得说“我以为你能取代约瑟芬。”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她微笑着“我干了不少一厢情愿的事。”

    “他一定会后悔的。”吕希安阴郁得说。

    “当他鸿运当头的时候,他感觉不到。”乔治安娜在吕希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圣经上说浪子回头也是等他穷困潦倒的时候才会回头。”

    “你不恨他?”

    “恨是一种情绪,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乔治安娜轻松得说“从今以后,他于我就是路人。”

    吕希安又吸了口烟“你的那封信我们看过了……”

    “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接受那些条件。”乔治安娜懒洋洋得说“他既然要做铁血无情的领袖那就随便。”

    “波兰那边经常闹饥荒,有时候会人吃人。”吕希安说“这个谣言不知道怎么被杜桑·卢维杜尔知道了,他用残酷的办法对待波兰俘虏,他认为他们都是吃人的恶魔,后来我们用同样的办法对待俘虏,渐渐得手段越来越凶残,后来杜桑将波兰俘虏给释放了,但他对待其他白人还是一样残酷。”

    “现在的公债多少钱?”乔治安娜问。

    “我懒得看。”吕希安疲惫得说“他仅剩的优点就是没有和约瑟芬离婚。”

    迟早会离的,为了更大的利益,比如娶个奥地利公主什么的。

    乔治安娜没有说出口。

    她做错了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你不问么?”吕希安问。

    “问什么?”

    “为什么他不和约瑟芬离婚。”

    “他告诉我了。”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不能因为自己变得伟大,而放弃那个对他很好的女人。”

    吕希安笑出了声。

    “我又被骗了?”乔治安娜无奈得说。

    “你比宝林聪明,知道他不会为了孩子而和约瑟芬离婚。”吕希安冷酷得说“他的脾气就是这样,暴怒的时候很可怕,冷静下来就没事了,他天生不是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人,他和约瑟芬还是朋友。”

    她大概明白了。

    “你管这叫优点?”

    “他对旧友一直都不错,这你应该知道的。”吕希安说。

    “我听说他把塞居家安排得很妥当。”

    “罗尚博要是打了败仗,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跟梅努一样。”

    “他想光复他父亲的荣耀。”

    “用这种办法?”乔治安娜又笑了“他赢了也不光彩。”

    “告诉我,怎么办?”

    “你还想帮他?”

    “我想有点希望。”吕希安说。

    “我没心情。”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我真是傻到了极点。”

    “你就算不是为了他,也当帮帮那些士兵。”吕希安说“你听到他们在向你求救了?”

    乔治安娜想起了梅杜莎之筏。

    和抛弃了自己士兵,独自逃生的复辟贵族相比,逼着人在丛林里变成野兽的指挥官哪个更没人性?

    “他曾经跟我说过,需要奴隶修路。”乔治安娜冷着脸说。

    “你也支持奴隶制?”

    “要改善他们的待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至少他们可以在劳工营获得和白人一样的薪水。”乔治安娜无情得说“杀死他们要按谋杀罪处置,凶手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不能赔114先令就结案了。”

    “杜桑·卢维杜尔提出的条件是把黑人军官招入法军,他以为,将这些军官安插在法国军队里,法国军队就能听他的命令了。”吕希安说“他也是个打着自由旗号的野心家。”

    “给他个高官当当。”乔治安娜讥讽得笑着。

    “圣多明戈也许会变成法国的一个省,高官却不会是杜桑·卢维杜尔。”吕希安站了起来“现在就放弃他还早了点,我们回巴黎怎么样?”

    “这里我还有别的事,而且没有命令让我回去。”

    “你就当是在帮我,帮法兰西共和国。”吕希安说“不能让革命的果实被人窃取了。”

    “你说的可是你的兄弟。”

    吕希安面无表情。

    “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事情。”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我没有官职在身,我想到那儿去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命令我。”

    “谢谢你,乔治安娜。”

    “现在就说谢太早了,等把事情办成了再说吧。”乔治安娜走到门外,对菲利斯说“你去请佩蒂勋爵和布鲁姆勋爵,我们要启程回巴黎了。”

    等菲利斯走远了,乔治安娜看着吕希安“你猜她会不会告密?”

    吕希安嗤笑一声“他要是杀了我,连妈妈都不会要他了,再说我也不是为了共和国。我希望他,别变成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哪种人?”

    “用杰斐逊的话来说,所有国王都是白痴,这些畜生没有头脑和力量,给他们吃高营养的食物,让他们吃饱喝足,尽量给他们肉体的享受,凡是可能让他们动脑筋的东西都清除干净,这就是国王的饲养办法,波拿巴现在还算精神正常,以后他会不会也变成那些畜生一样就不知道了。”

    “哇哦,杰斐逊真的那么说的?”乔治安娜感叹道。

    “你想听他怎么评价的乔治三世?”吕希安问。

    “他怎么说的?”

    “英格兰的乔治是穿疯人穿的紧身马甲的。”

    “他曾经威胁我,要把我关到疯人院里去。”乔治安娜对吕希安告状。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吕希安唱歌剧一样唱道“我真是爱死它了!”

第七章 沉重的负累

    1802年5月8日,元老院通过了一项议案,执政制再延长十年。

    当时是以60:1通过的,唯一的反对票来自前吉伦特党人朗瑞奈伯爵。

    吉伦特党有一个绰号“无冕女王”的罗兰夫人,她的丈夫让-马利·罗兰也是吉伦特党的领导人之一,恐怖统治时期因罗伯斯庇尔的大清洗而在1793年被雅各宾派送上了断头台。

    罗兰夫人和乔治安娜一样不是议员,也没有担任过任何公职,但她的意见左右了吉伦特派的政治走向,以罗兰名义发出的各种政纲和法令也几乎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曾经说过一句名言:

    自由,多少罪恶假你的名义行使。

    在法国处于内忧外患期间,杜桑·卢维杜尔已经和美国英国签订了贸易协定,并且通过宪法宣布自己就任终身执政,并且有权选择继承人。

    仗打到现在这样,卢维杜尔再大的野心也被自己人性给战胜了,又或者说他想换一个圆滑的办法,让自己的军官渗透进法军里。总而言之拿破仑想要恢复殖民地奴隶制是不可能实现的,就连杰斐逊也在衡平法院通过了提案制止奴隶进口。

    这次美英两国都选择中立,双方都派了观察部队在看圣多明戈的战况,杜桑对圣多明戈军队喊出的口号是“为了守护自由”,他们事先得到了消息,在法军登陆的地方放了火,烧毁了那里的一切,俨然要进行焦土政策。

    但法国人自己带了补给坚持了一段时间,不过水里面投了毒,再加上地形不熟,到处挨打,后来黄热病和疟疾更让士气低落,有逃兵出现再自然不过了。

    塔列朗和吕希安都希望能以谈判解决,但是拿破仑却在保持沉默,后来国库部长弗朗索瓦·巴尔贝-马尔布瓦又提起了卖掉路易斯安那土地的事,拿破仑直接从浴缸里半起身,用鼻烟盒砸到了巴尔贝的身上,他告诉所有人,包括两院都不能讨论这件事,接着拿破仑就倒回了浴缸,水花四溅,洒得约瑟夫混身都湿透了。

    路易十六支持美国独立战争,花费了14.4亿里弗尔,即便拿破仑8000万法郎把路易斯安那卖了法国人也亏了。存在墨西哥的西班牙皮亚特银币只有7000多万,更何况这些银币还要输送往其他法国的同盟国,根本不够偿还债务。

    所以路易十六支持的美洲战争他图了个什么?也幸好他死了,他欠的债也跟着一笔勾销,那些借钱给国王的银行家要么倒闭,要么自杀了,再不然就是在大革命的浪潮中消声灭迹,法国的信用早就破产,因此才需要仰赖荷兰。

    杰斐逊的日子也不好过,联邦政府诸多弱点中,最突出的就是应付政府日常开支所需的金钱。有的州只拿一点点,有的州一个钱也不出,而一个钱不出的州还为拿一点点钱的州提供同样一个钱都不出的借口,美国政府的日常开支以前是由巴黎的银行负责垫付,路易十六被推翻后这家银行也不垫款了,就算美国要买路易斯安那的土地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杰弗逊多半会用国债的形式融资,一年给个两三百万法郎,还个二三十年结清。

    乔治三世致信给西班牙国王信里是这样写的“英国没有沉睡,它永远保持警戒,直到掌控世上一切殖民地和商业才会安歇,单单一个法国不能让它休息。”

    意思好像是通过这种办法施压,让戈多伊把运金船驶向英格兰。

    杰斐逊通过印刷债券的方式暂时解决了政府开支问题,可是被债主逼上门的感觉岂是美妙的?

    约瑟夫签完了和约之后,被拿破仑引进了歌剧院的豪华包间,接受了剧院里所有人的掌声。在短暂的辉煌后他又要面对“继承人”的问题。雅各宾派是认为废除世袭制度是绝对必要的,国民赞同这个意见。

    汉诺威王室继承到威尔士亲王这里已经让人开始对王室的人品感到忧心了,他一顿饭要吃三个人的饭量,喝勃艮第香槟和葡萄酒就像喝啤酒一样,饭后还要喝波尔多红酒。

    他结交的是最声名狼藉的人,话题也是喝酒、女人,他对人权漠不关心,也不把旁人对他的看法放在眼里,但是自从接触了天主教寡妇后他收敛了很多,甚至不像以前一样暴饮暴食了。

    绝大多数平民都会有个烦人的妻子,这样要管、那样要管,戒烟、戒酒、戒赌,这肯定会让男人觉得不高兴,但这些哪样不是对男人好呢?

    没人管是自由,现在拿破仑一个人住在杜伊勒里宫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他不像威尔士亲王一样沉迷于食物和酒,而是和那些女歌剧明星又开始来往了。

    杰斐逊的比喻很形象,种马场的种马就是这样的,给它们好吃好喝,所有用脑的工作都不需要,只负责传宗接代就行了。

    去年巴黎的气温降到了零下22度,户外劳动几乎全部停摆,几乎整个冬天都只能靠赈济处的免费面包发放。

    面包铺也被特别交代了,每人限量供应面包,不论高低贵贱给钱也不例外,也幸好那一百万公担的谷物在秋天的时候就已经运进城里了,否则城里不会那么平静。

    吕希安这个时候搞全民公投是完全找事,那位马姆斯伯里伯爵和荷兰的奥兰治亲王以及夫人是“好朋友”,曾经煽动海牙的暴民反抗议会,议员们在街上遭到人身侮辱,生命堪忧。

    法国人闹起来比荷兰人还要厉害,他们会用石块砸马车的玻璃,然后一路拍着门对里面的人大吼大叫。

    奥尔良亲王、巴黎大主教等一级议会的成员都被吓到自己主动跑到三级议会了。拿破仑搞雾月政变是靠献金筹集资金的,献金往往来源于君主向显贵施加的压力,这种压力不是不交捐税而被扣押,而是一种危险,攸关性命的危险,他可以通过讨厌的阿谀者和告密人诬蔑献纳人。这种制度有利之处在于不只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向全体征税,这一部分会获得比别人多得多的优惠。

    军人自然是官职,这些献纳人的境遇却不尽相同,有人进了法兰西银行,有人则什么都没有捞到。

    这一次拿破仑远征圣多明戈虽然不至于花14亿,重建海军也花了他不少钱,印钱是能解决赤字的好办法,但它也会引起别的问题。

    亨利·配第的办法拿破仑很喜欢,这样会促进那些不愿意花钱的银行家把银行里的货币花出去,不过保守的银行家们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的,太冒险激进了。

    这就是滑稽的地方了,投资哪有十拿九稳,稳赚不赔的?就连修路也有可能发生回不了本的情况,因此里昂到巴黎的那条铁路议会才没有批下来,英国人也是冒着风险投资购买经营权的。

    拿破仑说他想修一条运河到第戎,那里也是个“赌场”,他当时让叫花扮演士兵,把各国间谍都给骗了。

    那是个骗子,但只要想到那么多人被拿破仑给骗了,她就平衡了。

    从阿尔卑斯山中到巴黎最快也要5天,这五天除了听吕希安说巴黎的局势,她还在想计策,圣多明戈能不能学巴西分成14个区,法国和圣多明戈一边七个?

    这是个泥潭,能没顶的那种,英美已经袖手旁观了,想要求救还能找谁?

    她头一个想到的是北极熊,问题是俄国气候寒冷,他们更无法适应加勒比的气候。

    所以说,当国王不好玩,也不知道波拿巴现在是不是还想戴那顶荆棘王冠。

第八章 “明天再计划”

    入夜后杜伊勒里宫经常都是灯火通明。

    普通人入睡后都会把灯给灭了,这不仅是因为人习惯在黑暗中睡觉,还因为可以节省点灯油钱。

    拿破仑自己不差那点灯油和蜡烛钱,不论怎么说光明都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恐惧和利益是驱使人行动的杠杆,这两种东西不论哪一种都会让人的大脑失去部分功能,以至于让人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

    事先得到消息的贝尔泽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乔治安娜乘坐着一辆轻便的马车,就像是那些半夜被招来的女明星一样用带兜帽的斗篷将自己的身形给掩盖了。

    拿破仑的身边有很多间谍,他们或许会调查她是谁,由她负责吸引视线后,吕希安就能从别的门进去了,毕竟他在名义上已经因为和拿破仑政见不合,一气之下出走罗马了。

    这是吕希安最后一次试图帮他,在回来的马车上她和吕希安聊起了拿破仑跟她说过的故事,其中就包括马伦哥之战德塞的事,吕希安却笑着跟她说,德塞可不是那种会说“可惜我在世不久,不能留名于后世!”的人,这话反倒可能是拿破仑自己说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希望自己能够留下点痕迹,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关于人权、人道这些,就算他原来有也因为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而变得麻木了。用女人的眼泪求他发慈悲没用,他并不是冷血,而是无情,干预战事和政治有时必须如此,人命在他的心里只是一个数字。

    等战斗平息下来了,又或者是死人和他没有利益冲突,他会变得充满慈悲,并且指责那些冷酷的人。

    他不说话在罗尚博的眼里就是默许,如果有天舆论谴责,他也能把所有责任推到罗尚博的头上,为了实现他的个人利益,所有的错误都可以找到借口开脱。

    可是他自己不可能一点脏水都不沾,他的名誉会因此受损。

    这和被女人打,自己还嬉皮笑脸不一样,别人会认为那是战神拿破仑“风流”的一种方式,原本剃须是理发师做的,现在不少女人也开始学了,这也是拿破仑引起的一种“潮流”,就和男人不再和旧时代贵族敷粉类似。

    圣多明戈会成为他个人政治生涯的败笔,远征埃及是为了谋取政治资本,只是后来被补给的问题给拖住了,他当时可以将那次失败推到督政府的头上。

    乔治安娜也想要一颗清白的良心,莉莉那样多好,虽然年纪轻轻死了,她却在那么多人心里还活着,永远都是一朵纯洁的白百合。

    她想要达到目的,就不能用平常的手段,威廉·配第那种充满了功利主义的道德感这个时候刚好能用。

    如果要从历史上寻找例子,就要从中国的秦汉时期借鉴,秦朝统一六国后用重刑,汉朝的时候为了恢复生产力,对一些砍手砍脚的刑罚进行了删减,她需要劳动力,不论是修路还是伐木,那些囚犯都可以担当。

    至于黑白混血的问题就不是当代人能解决的了,混血的生活不好过,乔治安娜自己就是混血媚娃。孩子无权选择自己的父母,要是有的话谁不想生下来就是有钱人或者是有权有势的人的孩子?

    拿破仑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却不是和贵族同学,而是跟他一样的“平民”,这一次路易斯安那收购案最热心的是两个银行,他们打算把狮子的头放在家里的墙上做展览,炫耀这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成就。

    比起谴责他们,想办法对付他们才是当务之急,乔治安娜不会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喋喋不休得抱怨。拿破仑现在推行的是经济帝国,他的公债利率是5%,比英国发放的3%公债利率还要高,他打算用这种办法提升人们对法国的财政及公债清偿能力的信心。

    谁知道他遇上了一群“不自由毋宁死”的人呢?英国人擅长妥协,乔治安娜希望能通过妥协的手段化解这次风波。

    威廉·配第也谈起了彩券,用威廉·配第的话来说,彩券实际上那些不幸而自我陶醉的呆子们自己加课在自己身上的捐税,换句话来说,它是对自己的运气有充分信心,或迷信一些算命者和卜卦者的捐税,算命的给他们占卜中彩的时间和地点,保证他们一定会得到成功,他们就真的区买了。

    买彩券的目的是希望发财,实际上破产的人却很多,要不然女人不让男人去买彩券,要踏踏实实工作呢?

    “赌”倘若能禁绝当然是好的,问题是人们打网球也能赌,督政府时期彩券募捐也是一种公开的合法手段了。

    配第认为,发行彩券应该适用于公私两方面都有好处的经费,如疏浚河流、架设桥梁和修筑公路等,不能用来征收维持陆军和装备舰队所需的经费。

    拿破仑第二次出战意大利拒绝了银行家用彩券募捐的提议,她也不知道这是他个人的道德感还是他看过配第的书,当时督政府的国库里一贫如洗,根本没有办法筹措6500万的军费。

    万幸的是法国人很骄傲,有廉耻心,拿了拿破仑一个冬天的赈济面包后,很多人自动自觉的得在气候回暖后开始干活了,不论是码头去当转运工还是修运河。

    一般的暴徒如果闯进了有钱人的家里,往往会抢走他们的东西,这些人不会,那个纸厂老板设备、材料、成品都被砸坏了,可是他家金银器一样都没有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指的是这个意思。

    “小伍长”还在给他们创造就业机会,不像旧时代的贵族,任凭工厂停工、工人失业不管不问,妄图通过施舍面包解决问题。

    很多人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要“堂堂正正做人”,不愿意伸手要施舍。那些沦落为乞丐的退伍兵自己也有原因,他们宁可重新服役,也不愿意干出卖体力维持生活的工作,这些人是注定要战死疆场的。

    平民的道德感对上层有“净化”的作用,去阿尔卑斯山回来一趟乔治安娜也感觉到了巴黎的乌烟瘴气,她就在第一执政的卧室里等他,天知道那些歌剧女明星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波拿巴的自律能力出色,不会轻易被感官刺激腐蚀,别人却没有,要是他得了梅毒,这个病是无药可救的,等梅毒入侵了大脑,他的大脑无法正常使用了,那么他最迷人也是最有用的一部分也就消失了。

    正义、美德、慷慨、仁慈这些美好的名声都是每个人希望拥有的,但比起这些,拿破仑更喜欢惊奇,让人民始终处于新鲜感中。他要是有水变酒的本事他一定会用的,可惜他没有,卢浮宫的战利品能让观看者流连忘返,乔治安娜卖了一些,这笔钱被他用来修水塔了,那个水力钟修好了又是一个新的惊奇。

    他喜欢盛大的、让人炫目的场面,法国人在排场上花钱从来不吝啬,凯旋门要修得宏伟、华丽才好,收税的地方一个破木头房子就行了,税吏凭什么还住那么好的房子?

    大概等了一刻钟,卧室的房门打开了,波拿巴带着一身的黑气走了进来。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坐在沙发上,然后仰躺在了她的大腿上。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利昂。”她说道。

    “嗯?”

    “你长胖了。”

    “我很累,别说话。”他闭着眼睛说“你赶了那么远的路回来,和我一起睡吧。”

    她觉得,只是睡在一张沙发上并不算是“奸情”,应该不会遭到诅咒。

    于是她也靠着沙发的靠背睡了。

    这一次她睡得很踏实,真想就这么长眠不醒。

第九章 “温狄克尤斯”

    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谁会去借高利贷。

    《亚眠和约》签订后,法国的公债报价格48法郎,英国的公债报价为66法郎,尽管英国的回报率比法国的5%更低,但英国的信用等级高。

    都是做强盗的,莱茵地区的卡图什因德尔汉内斯就很被当地居民喜欢,因为他喜欢袭击犹太人。

    尽管不是所有犹太人都是放高利贷的,可是他们的名声还是被牵连了,比起做被害者,乔治安娜更希望他们能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同样是卖地,**利时的土地也不能把路易斯安那给卖了,这次收购案由英荷商业银行、巴林兄弟银行和霍普银行提供融资服务,美国政府会利用6%利率的公债付账。

    英国的海外殖民地也要驻军,那是一笔不小的军费开支。综合起来如果攻打圣多明戈要花太多代价,并且收益不大的话,那么拿破仑就会放弃北美洲的梦了。他会将路易斯安那卖了充实国库,并用这笔钱还帐,提高法国的信用。

    波拿巴是个很务实的人,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梦,但是他不会执着得为了追梦而脱离“现实”。

    在远征埃及的路上,他听说了很多流亡贵族回来后被督政府枪决,连80多岁的老人都不放过,他为此感到义愤填膺,写了一份报告给执行枪决的委员们:

    什么时候,我们这些追寻自由之神的士兵竟变成了刽子手?他们在战场上对敌人姑且有怜悯之心,不会枪毙已经放下武器的降兵,下了战场却处死自己国家的妇女和老人,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懦夫的行径吗?

    然而在埃及时拿破仑却在开罗实行严苛的刑罚,享受到了封建专制带来的愉悦。

    阿不思在梦里让乔治安娜分清楚君主制和封建专制的区别,这对地球上90%的人来说没有区别。

    用雅克卢梭的话来说,君主制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君主为了实现这个目的,爬上去的差不多都是糊涂虫、小无赖和阴谋家,他们靠着玩弄小聪明攀上宫廷的高位,可一旦接到任命就会因无能而当众出丑。共和制则会把聪明能干的人推选到最高的位置,然而这就可能会形成党派争夺。管理一个国家比征服一个国家更难,封建专制就会用严苛的法律让民众变得服服帖帖,包括傜役在内。

    大家又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开明君主制君主还是整个国家的实际主宰,是为了适应工商业发展而存在的。封建帝王则重视农业,将农业当作立国之本,将农民牢牢束缚在土地上。

    君权是由法律支撑的,并不是由人民的爱戴。以人民爱戴获得的权力是伟大的,却不稳固。

    要撼动存在于人脑中几千年的封建思想谈何容易,完全废止特权是不可能实现的,唯有在法律面前恢复人人平等,平时享受特权的人不再享受特权,一如罗马共和国时期的布鲁图,即便是他自己的儿子犯法了,该执行死刑的时候他一样要动手,不会因为徇情而枉法。

    总而言之封建君主和开明君主的区别是在乎不在乎人民的利益,一味追求自己的利益罔顾人民的利益,滥用横溢才华的君主造成的危害不亚于一个平庸无能的君主,吕希安要是个单纯的共和党人,他也不会在看到拿破仑实行君主制的时候还帮着他,而没有像他当众所发的誓言所说的那样刺死拿破仑了。

    凯撒喜欢布鲁图,布鲁图却暗杀了凯撒。

    从信任的人手里刺出的匕首才是最扎人心的,吕希安没有像西耶斯一样到处活动,号召全民公投,由选票决定法国对殖民地是否该延续奴隶制。

    乔治安娜有个预感,这个结果一定是反对延续奴隶制胜出,这样一来吕希安的人望就要比拿破仑高了。

    宪法规定第一执政任期延长十年又没有将拿破仑的教名写“第一执政”这个头衔的后面,新成立的荣誉军团宣誓的内容里包含“击败一切复辟封建制度的图谋”,有不少人和夏普塔尔一样拒绝了荣誉军团的勋章,用某位拒绝了勋章的官员的话来说,这枚勋章是奴隶的标记。

    科维萨尔医生用敷药治疗他胸口的脱皮性皮疹,敷了药就不能泡澡,但他又需要泡澡来恢复精力,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约瑟芬要是愿意来杜伊勒里宫还好说,波拿巴可以躺在她的怀里睡觉,这样他会康复得很快。

    可是她不知道是害怕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鬼魂,又或者是确实有工作,她一直呆在圣卢克宫,瑞士政变后各州代表都派人到巴黎与拿破仑商讨各自的利益,包括分配国家债务,以及各党派的信条、习惯,来的几乎都是年轻人,他们都来自瑞士的大家族。

    拿破仑一个人招待不过来,让富歇等4个议员和他们谈判交流,联邦制的坏处就是这里了,别的州连给美国政府日常收支的钱都不出,他们为什么要承担与自己无关的国家债务呢?买了路易斯安那是美国变大了,又不是州长所管辖的那个州变大了。

    获利的时候大家都想伸手,担责任的时候全部都跑了,圣多明戈有太子港和海地角两个大城市,可以作为两部分的首府,原本属于白人的种植园交还,当地人自己开发的土地归他们所有,这是个比较理想的解决办法。

    总而言之先把一部分人撤出来,到巴巴多斯去修养,这仗再打下去就是泯灭人性了。

    如果造物主看到了它的造物们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残杀,它可能都会选择闭上双眼。

    最后活下来的是个人还是禽兽?

    有时候政治经济是分不开的,才有了政治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家,但这不是政治经济学的问题,而是神学、道德的问题。

    布鲁图曾经释放过一个名叫温狄克尤斯的奴隶,他是第一个被裁判官以权杖碰触的方式获得自由的奴隶,这种“权杖解放”奴隶的方式又被称为“温狄克尤斯”。

    奴隶主假装和自己的信赖的朋友在执政官面前进行诉讼,双方拿木棍进行争斗,由这位作为原告的的朋友宣布奴隶为自由人,奴隶主不进行反驳默认,然后由执法官宣布奴隶为自由人。

    这让她想起了哈利和德拉科马尔福的决斗,以及被释放的小精灵多比,他们两个不就像是拿着木棍“决斗”的好友么?

    学生时代的那点小矛盾,谁长大了还记着?

    “哦,我正巧认识两个。”乔治安娜不由自主得说。

    “认识两个什么?”躺在她腿上的波拿巴问到。

    “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他朝她招手“给我一个吻吧,公主。”

    她不想吻他,她希望此刻躺在她腿上的是西弗勒斯,但是她还是亲了他一下。

    她觉得轻微的恶心。

    等结束了这个吻后,她低头看着他。

    “你做孔多塞中学的校长怎么样?”拿破仑微笑着说。

    “我不想当校长。”乔治安娜说“而且你不该拿我的头像做荣誉军团的勋章。”

    “为什么?”

    “这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她义正严辞得说。

    他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抗议。

    “你盯着我干什么?”

    “欣赏杰作。”波拿巴惬意说“我是你的专属画师。”

    “你心情好了?”

    他转了个身,将脸靠着她的肚子,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唱歌给我听。”他瓮声瓮气得说。

    她又不是留声机,本来她不想唱,后来还是唱了。

    他有些吃惊,抬头看着她“这是什么歌?”

    “这首歌是人鱼们常唱的,不是人类的唱法。”乔治安娜解释道“我模仿得只有三分像,而且我的歌声里没有魔力。”

    “海里真的有人鱼?”

    “没错,但它们只在饿极了才会吃人,现在海产丰富,不像神话里说的那样。”

    “继续唱。”他又倒了回去,微笑着说“我想听人鱼的歌声。”

    她干巴巴得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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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轻盈如梦”

    也许有的男人觉得让女人替自己刮胡子好像是个很简单的事,他只需要提出要求,女人就会为他提供服务了。

    他可以尽管试试,剃须刀很锋利,足以用来割破喉咙,尤其是拿破仑还经历了那么多次暗杀,他居然敢让一个英国女人给他刮胡子。

    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小的黑色袋子,里面装着毒药,相传孔多塞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时候,事先吞了曼陀罗,它能让人在安然入睡中死去,所以最后没有被送到协和广场的断头台公开处决。

    苏格拉底吞的是毒芹,它见效慢还要苏格拉底下床活动一下才能让毒流往全身,土耳其人则选择吞食鸦片,就和拿破仑在埃及让那些士兵们做的一样。

    对待暴君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当胸一剑,一如吕希安在雾月政变时众目睽睽之下所说的。

    《十二铜表法》颁布后有一个女人,她名叫维吉尼亚,她是罗马百人团团长卢基乌斯·维尔吉尼乌斯的女儿,她被“十人****会”的首领克劳迪看上了,然而她却有一个未婚夫,克劳迪趁着她父亲和未婚夫外出战斗期间,唆使自己的门客在城里宣扬维吉尼亚是女奴的后代,并且在她出现在广场的时候意图将她强行带走。维吉尼亚的哭喊声使得广场上的人们聚集起来,认识或者听说过维吉尼亚父亲和未婚夫的人更是自发站出来保护这名少女。

    克劳迪和他的门客只好将维吉尼亚带到法庭请求审判,主持审判的刚好是克劳迪,为了使得女儿免受侮辱,他逃出了身上的匕首,刺向了女儿的胸膛,一边哭一边对女儿说“只有这样,才能给你自由。”

    这件事很快就在七丘之国的罗马传开了,并且传到了前方战场的将士们耳中。

    平民们很快放下了武器,然后撤退了,不再抵御外敌,罗马市民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克劳迪押解到维吉尼亚父亲的面前,他被宣布有罪,他最后因为不堪这种不名誉,在受审的前一晚自杀了。

    此次事件被称为维吉尼亚贞女事件,这也是利昂向她解释的荣誉军团勋章上的“自由女神”侧脸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早在1800年,树立在协和广场上头戴弗里吉亚帽的自由女神“玛丽安娜”石膏雕塑就被摧毁了,波拿巴让迪洛克带着乔治安娜去看的房子一所是位于拉丁区的苏格兰学院,在大革命期间曾经是监狱所在地。另一所则位于“犯罪大街”,以前是专门演高乃依和拉辛作品悲剧的戏院,后来演员们共同出资筹建了一座新的歌剧院,这个房子也就空了出来。在更早之前,它曾经是勃艮第公爵的府邸,是巴黎城内著名的勃艮第风格建筑。

    这个房子一楼是一个门卫,二楼是内宅的房间,被演员们改成了舞台,三楼有漂亮的起居室,王室侍从住在四楼,勃艮第主人的房间在五楼。

    顺着螺旋式楼梯登上最高处,可以看到拱门上的石头橡树,另外就是彩色玻璃的窗户,上面绘有勃艮第公爵的武器,以及一把刨子。

    勃艮第最后被瓜分了,恐怕只有那些对历史感兴趣的人才会想起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公国以及金羊毛勋章的故事。

    那枚荣誉勋章在朗布依埃的庆典上也颁发过,当时那枚勋章不是现在这个款式。

    看到那么多以自己的头像做的勋章,乔治安娜首先想到的是“哈利波特臭狗屎”的徽章。但不论是自由女神、爱神、狩猎女神等等都要长一张脸。

    她讨厌那个勋章,可是她又没办法禁止别人佩戴它,就像那些在伦敦发行的用各种话诽谤波拿巴的保王党报纸。

    塔列朗通过奥托与霍克斯伯里进行了交涉,英国虽然不能限制“媒体自由”,根据1793年《侨民法》的条款,英国可以将佩尔蒂埃这种具有煽动性的外籍作者驱逐出境。但是因为英国宪法非刚性法律,并没有成文,而且革命战争期间连人身保护法也多次中止实施,首相的弟弟希利·阿丁顿甚至还为保王党刊物撰稿,这些报纸其实是“内阁”刊物。

    佩尔蒂埃是个怪人,他在自家花园用胡桃木制造了一个小型断头台,表演砍鹅头或鸭头,并向每位观众收取1先令。

    她觉得,如果要囚禁一个有身份的罪犯,比如杜桑·卢维杜尔就要给他配得上身份的监狱,这座中世纪的勃艮第公爵的城堡就很合适。

    当然,也有可能这里会是以后她自己被软禁的地方,所以她就不打算将它改建成学校了。

    她也觉得曾经被当作监狱的苏格兰学院不合适,当校长这件事更是滑稽。

    她又不是那个年纪小、没判断力、丈夫又一把年纪的波兰女人,她应该想办法逃出他的掌控,像她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开明君主需要一个直谏大臣,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冒险了,下一次波拿巴还会不会这么轻松得放过她还是个问题。

    这种近似“逼宫”的事还是少干为妙,说不定下次她就要和维吉尼亚贞女一样,当胸中一剑,然后摆脱身体这个囚笼,获得真正的“自由”了。

    她做不到像罗兰夫人一样,走向断头台还能那么从容,曼陀罗这种毒药并不难弄,而且她还知道其他的毒药配方,她打算做一样首饰,里面装着这种药粉,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吞了。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挂坠盒。

    别人的挂坠盒里藏着的都是家人的肖像画,她的却是毒药,更可笑的是她打算在梦里自杀,自杀后她会去哪儿呢?

    她回来之后第二天,波拿巴就回圣卢克宫了,连带着那些年轻的瑞士代表们,他根本不需要留在杜伊勒里宫。

    像她这种身材寡淡的“囚犯”,怎么可能是丰满的“自由女神”。

    她只是知道了太多杀戮,希望能以不一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发发慈悲吧,陛下。”她看着远处的巴黎圣母院低声说,虽然她的求情不会有人听见。

    十年前的今日,那个刚到巴黎的小人物是以什么心态看着巴黎暴乱发生的呢?他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坐在和国王一样的位置上?又或者住在杜伊勒里宫里?

    倘若圣多明戈确实收不回来,以后英法又开战,那么糖就会变得紧缺了,比利时又不像法国,可以多种甜菜开糖厂,这样也能创收了。

    为什么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在想这个?

    乔治安娜无奈得苦笑,离开了最顶层。

第十一章 “背后支持”

    “他们在利用法国人。”一个浑身酒气,说话很大声的英国将军在乔治安娜位于塞夫尔的“客厅”中说“杜桑·卢维杜尔只掌控了北方,对南部和西部的控制不足,他将自己的军官安插在法国人之间,这样就可以借白人的手将那些反对派镇压了。”

    乔治安娜看着桌上皱巴巴的圣多明戈地图,它可能是哪个废墟里捡出来的,又脏又旧,上面的字都快认不出来了。

    说话这人是曾经前往圣多明戈远征的梅特兰将军,因为杜桑·卢维杜尔得到了美国的支援,他被迫与杜桑·卢维杜尔签订了和约,撤回了军队,在家闲赋了几年,今日又被请了出来。

    “波兰人拒绝参与镇压。”玛姆斯伯里伯爵此刻在一旁说“他们没有哗变,只是拒绝执行远征军司令的命令。”

    “你们告诉他了?”乔治安娜问。

    玛姆斯伯里伯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似乎是默认了。

    “所以他们究竟要的是什么?”她拔高了嗓音问。

    “和美国人一样,独立。”梅特兰将军吐了一口唾沫。

    “注意你的言行。”玛姆斯伯里伯爵警告着梅特兰将军。

    “这才是你们的真实意图。”乔治安娜笑了起来“共享情报?”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玛姆斯伯里伯爵微笑着说。

    “谁?”

    “不,是奴隶制,我们可以和所有禁止奴隶贸易的国家签订贸易合同。”

    乔治安娜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萨拉森人还允许奴隶制存在,马穆鲁克都是奴隶。

    法国的钢铁工业是零散的,不如英国一样成规模,在蔗糖和钢铁领域有利可图的前提下,纺织业的利益就被舍弃了。

    拿破仑·波拿巴此刻在英国钢铁大亨的眼里可爱得就像天使。

    “如果他输了这场战争……”

    “死的绝大多数都是瑞士人,还有波兰人,只有少量的法国人,法国的损失不大。”玛姆斯伯里伯爵打断了她“得不到圣多明戈还有巴巴多斯可以给他们落脚,就跟马耳他一样。”

    “他不会答应的。”乔治安娜捂着额头。

    “你知道巴林兄弟银行的背景吗?”玛姆斯伯里伯爵问“它的创始人是英国的弗朗西斯·巴林公爵。”

    “你们还要贷款给他?”

    “这要看他怎么用了。”玛姆斯伯里伯爵说“我们不希望他继续在欧洲继续发动战争。”

    乔治安娜没有说话,她低头看地图,战争是最能积累军功的,那些安插在法国军队里的杜桑·卢克维尔的军官升迁得很快,毕竟他们是当地人。

    同样法国军官也需要战争来发财、提高自己的军衔,普鲁士是肯定要打的,他们忍耐到现在是因为国内的局势很乱,等全面和平真的实现后他们又要出征了。

    “你有没有接触过在法国避难的克里奥尔人?”梅特兰将军问。

    “没有。”

    “法国人让圣多明戈的奴隶成为自由人后,他们就开始屠杀当地的白人,这些幸存者为了逃避他们的报复逃到了其他国家,也许你可以听听他们的评价。”

    乔治安娜实在是无话可说。

    她是巫师又怎么样?一样被这群麻瓜给利用了,在智力上麻瓜和巫师是均等的,不存在谁让着谁。

    “所以你们的建议是现在撤军?”

    “是撤到巴巴多斯,里斯本以后会成为一个自由港,葡萄牙会愿意的。”玛斯伯里伯爵说“我们可以加一个附加条件,只准许法国和葡萄牙的船只进出里斯本,只要……”

    “马耳他。”乔治安娜打断了玛斯伯里伯爵“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没耐心。”

    “你有什么建议?”玛斯伯里伯爵问。

    “婚姻誓约的时候,你们都发誓永远爱一个女人,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但是永远有多远,也许第二年你们就有情人了。”乔治安娜微笑着说“先将和约中提到的三年期限到了再续签吧。”

    玛斯伯里伯爵想了一下,耸了耸肩“关于奥伦治公爵赔偿的问题……”

    “法国又没有占领锡兰,为什么要赔钱?”

    “他想要印度,康华里和谈签完字后就去印度了。”

    “他比我走运。”梅特兰将军咬着牙说“签完了投降书还能这么风光。”

    她不想再听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杜桑·卢克维尔还有几个得力的战将。”玛斯伯里伯爵说“你可以劝说法国人扶持他们。”

    “我知道了。”乔治安娜疲惫得说“还有别的事么?”

    “我其实很想和你交朋友,但我想第一执政不喜欢看到别的男人在你的身边出现。”玛斯伯里伯爵微笑着说“你最近看了两处房产,那是干什么用的?”

    “学校。”乔治安娜说。

    “不是别的用途?”

    乔治安娜摇头。

    拿破仑会将杜桑·卢克维尔关押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才不会让他留在巴黎。

    她又多管闲事了。

    “我们该回去了。”玛斯伯里伯爵说“如果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咨询,可以随时来找我。”

    “亨利·配第勋爵呢?”

    “他正和布鲁姆勋爵在巴黎游玩,好像他们想将巴黎所有的歌剧院都挨个去一次。”玛斯伯里伯爵笑着说“布鲁姆勋爵还得了‘夜莺队长’的外号。”

    乔治安娜让玛蒂尔达把他们送走了。

    她忽然明白那个吻为什么会有恶心的感觉了。

    也许波拿巴并不是那么希望她能回来,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他需要英国人提供的五千英里外的情报。

    这就是为什么纯洁的年轻女孩儿会吸引他这种男人的原因了,她们就像“度假村”,可以放松休息,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

    她觉得无聊至极,正想出去走走,结果她在门厅遇到了同样愁眉不展的孟德斯鸠夫人。

    “德尔米德不合作?”乔治安娜问。

    “他总是不开口。”孟德斯鸠夫人说“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了些什么。”

    这就是波拿巴家的风格,他们不猜女人的心事,反而要女人猜他们的,然后迎合他们的想法说话。

    “你需要帮忙吗?”

    “请您帮我问问,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孟德斯鸠夫人很严肃得说,让乔治安娜一下子想起了米勒娃,一个热爱魁地奇的女巫。

    “我会的。”乔治安娜干巴巴得说“还有别的事?”

    “我想出去走走,您想出去吗?”

    “走吧。”她立刻说,挽着孟德斯鸠夫人的胳膊离开了这个满是碎花的小房子。

第十二章 “皮革制品”

    所有的牧民都知道,如果动物的皮上有太多鞭笞的痕迹,皮就卖不出高价了。

    给大型猫科动物,诸如狮子、豹子剥皮的时候也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做成的标本就不够栩栩如生,不能卖给地方博物馆了。

    但是奴隶的背上却有很多鞭笞的痕迹,“主人”可以任意得处置他们。

    被塔列朗介绍,代替他去瓜德罗普的统将里什旁斯也感染了黄热病,病得快死了,写信回来想回国,在他病倒之前瓜德罗普岛的反奴隶军发生了一次壮烈的反抗,他们在被法军威胁下用火药自爆了。

    瓜德罗普也在加勒比海,拿破仑就算要撤军也不会撤到葡萄牙借给他的巴巴多斯岛。

    英国本土是没有奴隶制,可是殖民地却依旧存在,尤其是那些岛上,不过绝大多数英国人都不知道这一点,反倒是美国依旧存在奴隶制,因为它原本就是英国的殖民地。

    对已经废除了奴隶制的地区恢复奴隶制是不可能的,自爆这种事都做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但是奴隶主和种植园主的利益波拿巴也必须顾及,波兰人已经明确拒绝执行命令了,再继续逼下去他们可能会倒戈,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有良心的。

    她很烦这件事,却不得不妥协,她只能建议波拿巴对已经取消奴隶制的地方不应再恢复奴隶制,尚未取消奴隶制的地方从长计议,而且她也不会建议波拿巴接受英国的建议,从巴林兄弟银行借款。

    她还记得苏伊士运河,还有那个一心想将埃及建设得更好的帕夏,埃及死了那么多劳工,最后还要靠武力才把运河的所有权要回来。他光想着宏伟的蓝图,却忘了将劳力送去修路,就没有人去种地,也就无法发展他梦想中的农业了,刚结束动荡的法国还不到可以肆无忌惮可以大搞公共工程的地步。

    绝大多数平民都是有工作就知足了,互相攀比一下彼此的收入是多少,原本钢铁业可以创造很多就业机会,但现在的法国钢铁业不成规模,远不如工业革命的英国。

    由此可见那帮在凡尔赛终日举办舞会,不问世事的贵族浪费了多少时间了。

    很烦,却还是要去面对,乔治安娜最终还是去了有约瑟芬住在里面的圣卢克宫。

    这里的礼仪几乎和凡尔赛没什么两样,很多男子穿着丝袜,万幸他们没有戴假发和敷粉,腰上佩着礼仪剑,他们看到乔治安娜出现都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朝着那些人笑了笑,然后就朝着自己那间装修成印度风格的办公室去了,这次她没有带任何侍女,连孟德斯鸠夫人都没有来,所以她只好自己泡茶。

    等了没多久,她的第一个客人出现了,叩门声响过后,妇女协会的塞居夫人推开双扇门走了进来,她跟孟德斯鸠夫人一样眉头紧锁。

    “早上好。”乔治安娜很“英式”得问候。

    塞居夫人提着裙摆,向乔治安娜行了屈膝礼。

    “夫人。”塞居夫人用很柔和的法语说“请您帮助那些可怜的妇女。”

    “我以为这件事是您和波拿巴夫人在负责。”

    “光给她们面包是不够的。”塞居夫人忧愁得说“她们很多都是临时工,即便是一天8苏的工作也不是总能找到,每个月还要承担房租,另外还有孩子要养,我认识一个女士,她已经欠了75法郎的房租,再不交房租她就要被赶出去了。”

    乔治安娜觉得,建造一个妇女和儿童的庇护所很有必要。

    “在勒姆瓦红衣主教路25号有一所空房子,你去找慈善会支取一部分钱,在那里布置床和餐厅,先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妇女容身之地。”乔治安娜想了想又道“军属优先。”

    “我听说查尔斯·加尼埃曾有个提案,每年给那些寡妇600法郎。”

    “你从哪儿听说的?”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

    “我丈夫在议会,很多人都认为发钱给那些寡妇能促进消费。”

    “她们也有可能把钱存起来,而且3800万法郎的预算太高了。”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说。

    “我们组织募捐怎么样?”塞居夫人连忙说“我知道很多将军愿意捐的。”

    乔治安娜正在权衡利弊,双扇门又打开了,第一执政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脚上穿着靴子。

    “你该走了。”乔治安娜对塞居夫人说。

    塞居夫人朝着乔治安娜屈膝行礼,然后默不作声得离开了办公室。

    她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关上了,真是想得细致周到。

    “你们刚才聊什么?”他用粗嘎的声音说。

    “聊妇女收容所,还有组织募捐。”乔治安娜自动自觉得走到他坐的沙发边“我也觉得发钱给女人能促进流动资金,让其他行业跟着启动。”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后他将鼻子凑到她的胸前,大口吸着她身上的气味,仿佛他打算“进餐”了。

    她纵容了他放松一会儿,然后双手扳正了他的大头,强迫他的眼睛盯着自己。

    “别拿英国人给你的钱,不论你现在多急需。”她认真得说“你和犹太人谈得怎么样?”

    “还没谈。”他温顺得说“那两座房子你看得怎么样?”

    “我打算把苏格兰学院当作妇女收容所,刚才决定的。”她捏了一下他希腊式鼻子“勃艮第公爵的公寓我还没想好干什么?”

    “你不打算建学校?”

    “我觉得学校该建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就像我以前的那所。”

    “我也那么觉得。”他微笑着说“圣日尔曼我打算建一所骑兵学校,枫丹白露我打算建一所士官学校。”

    “我不想做孔多塞中学的校长。”她认真得说“当院长就已经够累了。”

    他的手在她背后划过来划过去“我也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你不是午餐时间才休息吗?”

    “当我才到巴黎的时候,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天文学,咱们今晚去天文馆看星星怎么样?”

    她考虑了一下“你不是说你不用望远镜看星星吗?”

    “我确实没用过。”他摸着她的大腿“我只看过星象图。”

    “这样我们就要回巴黎了。”她柔声说。

    “星星哪儿都可以看,就大特利亚农宫的那座房子怎么样?我放了一艘军舰在里面。”

    “你以为我是谁?”她有些严厉得说。

    “您的容貌充满了我的心。”他双眼放着光,有些神经质得说“与您分离,让我如同沙漠中干渴的人,见到您,如同见到绿洲。”

    “你同意撤军了?”

    他清醒了一些,没有回答。

    “找到推脱的借口了?”她又问。

    “也许这绿洲的水里投了毒。”他索然无味得说,将她给放开了。

    “没人想当奴隶,利昂,你可以说你没有恢复奴隶制的打算,是杜桑·卢维杜尔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说的谎言。”乔治安娜冷静得说“给圣多明戈和瓜德罗普岛的奴隶公民权,将它们当成法国的海外省。”

    “为什么你不在我想听建议的时候说给我听?”他面露不快得说。

    “我想这就是我惹人厌的地方,不会说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反而会在别人开心的时候提醒别人要节制。”她轻柔得捏他的耳朵“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赢,我想看你开创出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他看起来快感动哭了。

    “我知道,男人有时需要逼一下,比如查实丁尼想要逃跑的时候迪奥多拉所做的,但这次我觉得不能这么做,那些投降的军官在利用远征军为杜桑铲除异己,你让我去照顾那些寡妇,我正在做,你保护好你的士兵了?”

    “你觉得要怎么做?”他冷静下来说。

    “除了瓜德罗普外,法国在马提尼克岛也有一块殖民地,根据《亚眠和约》被英国还给了法国,这个岛上的奴隶制还保留着,并没有发生奴隶叛乱,只要能封锁住消息,支远征军就可以到那里休整,那里的奴隶制还可以暂时保留。”乔治安娜说“但你要让那些奴隶主明白,这是大势所趋,就像波旁王朝复辟一样是不可能的,刚才我一路走来,我还以为我到了凡尔赛,你不能让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侍女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在上帝的份上,丝袜是给女人穿的。”

    “穿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波拿巴让她站了起来,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靴子我也是骑马的时候才穿。”

    乔治安娜看着他脚上的靴子。

    “想吻它么?”他讽刺得问。

    她抿着嘴,却没有动手打他。

    男人的脸也是皮革,而且很薄,经不起打。

    于是狠狠得跺脚,就像鞋底踩的是他的脚趾。

    他没有继续和她调笑,反而讥讽得微笑着,转身走了。

    “混蛋。”她小声嘀咕着。

    “记得穿丝袜。”在推开门离开前,他大声说道“我不喜欢看女人穿靴子。”

    她瞪着那扇打开又关上的门,随手用桌上的东西丢了过去,当然谁都没有砸到,真是白费力气。

第十三章 “海风”

    在乔治安娜第一次与波拿巴共舞的时候,她曾经对他念过一首埃及的诗歌: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疯子不知道自己疯了,刚愎自用的人不知道自己多么刚愎自用,他居然只在自己想听建议的时候听建议。他出错了又过分自信自己的做法没问题,还不听别人的建议改正,最后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固执是除了有一口整齐的白牙外,波拿巴家族的又一个特点,他从哪个方面看起来不像是个活人呢?

    她的背后还残留着他指尖划过留下的感觉,那个在她身处的时代已经死了200年的人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即便是梦也太疯狂了!

    迟早有天她会穿上紧身马甲,被丢进疯人院里去,这都是谁害的?

    她想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找一点理性,纸厂工人的工资降到一天15苏都要闹事,何况是一天8苏。但那是临时工的工资,没有契约或者合同保障,女人也不像男人那么有力气。裁缝、厨师这些就业机会也被男抢走了,留给她们的选择不多,倘若有两个孩子要养,有时候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放下尊严,去干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不是谁都骄傲得不接受赈济与施舍的。

    得到了抚恤金的寡妇把钱给花了,其他行业才会跟着有资金流入,然后跟着运作起来,其他人的就业才有保障,这种想法很美好。

    穷惯了的人不会将好不容易得到的钱都花出去,她们会留下一部分钱以备不时之需,达不到某些议员们所想的目的。

    赈济点只有食堂,苏格兰学院改造成庇护所可提供100张床位,前提是收容的人里没有肺结核、天花、疟疾等传染病,否则会引起集体感染,乔治安娜给军医院的医生拉雷,让他派几个医生前往苏格兰学院准备为收容的妇女体检,又写信给利昂库尔夫人让她准备好药材,想送信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人能代劳。

    于是她又急急忙忙得离开办公室,打算找人代劳,中途却碰到了吉尔·格贝尔,他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似乎那封信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她立刻把信丢给了他。

    她要趁着约瑟芬派人来找她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拿破仑是个征服者而非杰出的统治者,当他想要达到某个目的时会出现无限的热情,但是要他维系什么就会变得很糟糕,他就像是战车,开过之后在土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自己却绝尘而去。

    为了这种混蛋不值得她去决斗。

    “女士!”戈贝尔大喊。

    “干什么?”

    “关于面包行会的事,慈善会用的办法在其他省好像行不通。”戈贝尔说。

    “那是当然不可能的。”乔治安娜挥舞着双手“巴黎的巡警多可怕,其他省的警力可没他们强硬,我要是拿到1%利息的贷款也会转手3%贷出去,利息是无法消除的,《圣经》上说得很清楚,‘我民中有穷人与你同住,你若借钱给他,不可如放债的向他取利’……”

    “我们进去说吧。”戈贝尔说着就想往她的办公室走。

    “约瑟芬在我就不会久呆,你要是有事找我就去客厅那边。”她指着戈贝尔手里的信“记得帮我寄了,今天就要送到。”

    结果戈贝尔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又回到了那个装修得跟妓院似的办公室。

    “有两个人我要给你介绍一下。”戈贝尔说“一个是托马斯·潘恩,他最近接受杰斐逊的邀请要前往美国,另一个人是个美国工程师,他叫罗伯特·富尔顿,他在巴黎设计了一艘名为‘鹦鹉螺’的潜艇。”

    “哇哦,你要介绍谁给我认识?”乔治安娜忍不住惊呼。

    “托马斯·潘恩和罗伯特·富尔顿。”戈贝尔复述道“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乔治安娜平静得说。

    如果不是乔治·华盛顿死了,她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你介绍这两个人给我干什么?”

    “我希望您能和托马斯·潘恩保持友好关系,这样你们有书信往来就不会被人察觉了。”戈贝尔说“至于罗伯特·富尔顿,第一执政对他将蒸汽机安装在船上的想法很有兴趣,却无法理解在水底下它怎么工作,工业展会上如果能展出他的作品会是很添彩的事。”

    乔治安娜这才想起来,1802年几乎过了一半,距离9月份的工业展会还有3个月的时间。

    “谁在处理工业展会的事?”

    “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他曾经担任过6个星期的内政部长,现在是法国经度局长。”

    “为什么是他负责?”

    “有个英国工程师发明了经线仪提高了航海安全,可是英国的经度委员会拒绝授予他两万英镑的全额奖金,第一执政正在招标设计水力钟,于是他就来了。”

    “等等。”乔治安娜挥舞着双手,这信息量有点大,她有点处理不了“什么?”

    “第一执政想收买经线仪的发明者,好像和天文有点关系,拉普拉斯又懂天文又懂内务,所以第一执政让他处理中央水塔的水力钟和工业展会的事。”戈贝尔耐心得解释着。

    “那个罗伯特·富尔顿呢?”乔治安娜问。

    “我查了资料,他的灵感源于朱弗罗伊·达班斯侯爵的派罗斯夫卡号,1783年的时候它曾经在里昂试航,但在航行了15分钟后就停航了,侯爵现在在巴黎,他希望您能留意一下。”

    “你现在在情报连工作?”

    戈贝尔笑着没有说话。

    “你负责美国事务?”乔治安娜又问。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比听醉鬼的醉话要好得多。”戈贝尔冷漠得说“我不负责哪一国的事务,我只是负责这个领域。”

    “他还没放弃海军,是么?”乔治安娜冷笑着。

    戈贝尔尴尬得没有说话。

    法国海军根本不是船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上次拿破仑派往埃及解救远征军的舰队全部躲到了军港里,据说他们找了所有能找的借口,拿破仑还是原谅了他们,毕竟这些船没有像督政府的船一样烧光。

    在海军作战方面拿破仑存在盲区,也幸好如此,英国才能凭借英吉利海峡天险阻隔有持无恐。

    “你还有别的事么?”乔治安娜问。

    “第一执政向卡诺瓦定制了一个半身像,他希望这尊雕塑能在明年3月前完工,据说这尊雕塑的侧脸会铸在新版法郎上。”戈贝尔轻声说“您问问亨利·配第勋爵还喜欢什么。”

    一个人要是有了27万英亩土地、一幢不亚于白金汉宫的豪宅、无数仆人、艺术品、显赫的爵位、年轻的健康的身体、还算不错的容貌,他还想要什么呢?

    “记得我的信。”乔治安娜对戈贝尔说,然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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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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