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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二零章 新指令

    钱柳愕然的看向挂在腰间的青玉牌。

    今天一大早,她接到通知,去营里的执事处登记这些年的闭关情况。

    易玲玲的详细情况,那人早在第一天的时候,就通过青玉牌传给了她。所以,登记很顺利。

    但是在她离开的时候,负责登记的管事告诉她,接下来的三天里,她不得闭关,也不得请假外出。因为会有新安排。

    “什么新安排?”钱柳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管事耸肩:“不知道。是长老会的通知。”

    那么,应该不是暴露了。钱柳道了谢,从执事处出来了,返回住处。

    不曾想,半道上,一直没有动静的青玉牌突然添了新指令!

    见四下里没人,钱柳赶紧的握住青玉牌。

    新的指令是:令她做准备,这一两天里,会安排一个引路人,助她离开。

    而这个准备,并不是要她收拾行囊,而是很详细的列举出了野鸡岭这边的一些地形,防线,要她查清楚,绘制成图,输进青玉牌里。

    钱柳看得心惊肉跳。

    因为这都是一些很细节的存在。修士同盟军那边要是真把这些都掌握了,至少青木派在野鸡岭这一带的防线等于是被扒得精光。

    更重要的是,她很怀疑,那人其实知道她将要被“新安排”。

    还好,我可以秘密联系师兄。钱柳神色如常的回到住处,用秘法联系了沈云,汇报新情况。

    后者的回复很快。

    一共是两道。

    先是将计就计,按青玉牌的指令去做,争取能回到修士同盟军总部,与季勇他们汇合。

    然后是让她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的话,死遁脱身。

    钱柳炼化了那么多的天神宗亡魂,又参悟了人傀术,是以,死遁于她来说,并非难事。以她现在的修为,瞒过元婴大能们的法眼,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可是,钱柳不心甘!

    种种迹象表明,野鸡岭这边混进了奸细,并且是那种能够接触到核心秘密的奸细。

    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养成了一条甚至有可能是更多条完整而又迅速的消息通道。而通道的最上端,就是将她选出来的那个人。

    而现在是挖出这些细作和消息通道的良机。

    她怎么可能因为碰到一点危险就死遁,生生错失良机?

    对于第一道回复,钱柳也是决定有选择的执行——如果这边功成,挖出了青玉牌的控制者,她肯定是要争取与季勇他们汇合。

    有了沈云的回复,她可以放心的按指令的要求去收集相关情报。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准备去当值,突然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弟子闯进了他们的小院子。

    “例行检查内务!”为首的竟然是端木光。

    钱柳迅速的反应过来——例行检查内务是假。要搜走她的青玉牌才是真。

    她当然配合喽。

    果不其然,一圈检查下来,端木光他们从小院里搜走了很多零碎的小物什。其中就包括了钱柳的青玉牌。

    不过,钱柳很“机灵”,在将青玉牌交到那只小竹箩筐里时,暗地里震裂了青玉牌。

    这是她发给那人的最后讯号——在进入野鸡岭之前,那人告诉过她,如果护不住青玉牌,又情况紧急,可以震裂青玉牌。一来,震碎之后的青玉牌便沦为了一件凡玉,也不怕落入青木派的手里;二来,青玉牌被震裂,那人手里的另一块青玉牌也会同时开裂。如此一来,那人也等于收到了她的讯息,自会做出后续处理。

    “这些东西都不符合内务管理条例。在三天之内,你们凭身份令牌去执事堂进行说明领回。”端木光指着装了小半箩筐的“战利品”,告知小院里的十名弟子。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这些弟子围拢来,种种抱怨。钱柳也混在其中。

    “我的本命腰带啊,费了我一半的积蓄呢。”

    “我亲手刻的木簪怎么就不符合内务管理了?”

    “哦,你那个确实不符合。那体形,你是掏空了一整棵老松树吧?哪是木簪啊。”

    “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在上面刻阵法么?”

    “那就不是木簪了,是木簪形法器。按内务管理条例,你应该报备的。你报备了吗?”

    “没有。”

    “那不就对了……”

    过了一会儿,有管事过来提醒:“易队长,你们小队怎么还在这里闲扯?赶紧的去交接,前头催起来了。”

    易玲玲调到这里来之前,本身在厨房那边担了个小管事的职务。是以,五天前,这小院里有个小队长闭关,她便被调到那只小队,当了代理小队长。

    “是。马上走。”钱柳连忙抱拳应着。

    管事却没有离去,而是走到她近前来,又吩咐道:“易队长,刚刚接到通知,你有新任务,三天后到任。只是通知来得及,你们这一班,营里来不及重新安排。所以,你辛苦些,带完这一班。明天交了接后,去营里的任务处交队长手册。”

    她这边根本还没来得及将情报通过青玉牌传过去。所以,她敢打包票,那人肯定不会就此弃了她,肯定会派人来联系她的。

    会是谁呢?钱柳心里雀跃不已,甚是期待。

    这名管事是青玉牌裂掉后第一个出现的人。

    但很明显,他不是。

    “是。”钱柳不动声色的应着。

    院子里的其他弟子,抱括她的四名队员都惊讶不已。他们也不象是那人派来的。

    当即,她带着队员们去交接。

    这是一支担任巡逻任务的小队。巡逻范围在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的中间。在前沿这一块算是靠里的了。所以,他们小队不用提前去营里的伙房那边领干粮。午饭和晚饭,伙房那边都派人送到指点的位置去。他们只要准备赶到就行了。

    钱柳猜测,那人要做手脚,只能在午饭的时候了。

    果然!

    中午,他们赶到指点位置时。

    她身为队长,按照规定,要检查食担,而其余四名队员负责警戒。

    就在食担的第二层,她在一堆野菜团子里看到了一个明目张胆的纸团儿。

    钱柳真的没有想到,与她联络的人会出此之大胆!

    没忍住,眼皮子抽了抽。

    她袖了纸团儿,又继续打开第三层,检查完毕后,再招呼队员们过来用餐。

    用过饭,钱柳代了个借口,独自钻进了一蓬茅草后面,打开那纸团儿来看。

    真是与她联络的。

    令她在半天之内收集好情报。晚饭的时候,会有进一步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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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新年快乐!

第六二一章 接应

    晚饭的时候,钱柳果然又在一堆野菜团子中间找到了一个纸团儿。

    她找了个机会打开来看。

    里面的字迹和中午的一样,指示她,今晚撤走。接应的人会在兔头山的山脚等她,直至子时正。

    也就是说,今晚,她必须在子时之前赶到兔头山。

    钱柳看罢,将纸团儿握在掌心,稍微一用力,再摊开手掌,轻轻一扬。

    那纸团儿化成比米粒还要小的碎片儿,伴着带着余热的山风,如雪片般,纷纷扬扬而下。落进茅草丛里,看不见了。

    现在,钱柳完全可以确定,那人真的知道她马上就要被调离这一块了。

    难道那人派我来,就仅仅是为了搞到这边几个山头的地形图,还有部分防线布置?她抿了抿嘴,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一次,无论如何,至少也要挖开与易玲玲相关的这一条消息通道来。

    晚上的巡逻任务比白天要轻松得多。其中,在亥时三刻到丑时一刻这段时间里,是巡逻小队的歇息时间。

    各巡逻小队的惯例是,每晚安排两个人轮流负责警戒。钱柳上任后,前两回当值也是这么安排的。不过,这一回,到了歇息时间后,她对队员们说:“明天我就要调离了,所以,今晚不用轮换了,由我来负责警戒。你们歇息。”

    队员们对这位新队长印象不错。先前在小院子里,听到管事说新队长要被调走,他们心里挺不舍的。只是当时赶着去交接,他们来不及说什么。这会儿,听到新队长这么说,他们心里的不舍更浓,全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钱柳挥手:“什么也不要说了。等哪天我得了空再回来看望大家。到时我请客。别的没有,野菜团子管够啊。”

    “好。”队员们便不再说什么,各自去宿露。

    钱柳纵身跃到不远处一块平坦的山石上,将长剑横置在两膝头打坐。

    过了一刻多钟,四名队员似乎都睡着了。

    钱柳不放心,隔空用灵力一一点了他们的睡穴。

    接着,铺开神识,覆住四人,确定他们确实是沉睡过去了,这才拿起膝头的长膝,站起来,取出黑风斗篷穿上,跃下山石。几个纵跃之后,她的身影完全融进了迷离的夜雾里。

    兔头山在第二道防线附近,离这里只有数十里。而钱柳穿上黑风斗篷之后,不再伪装成凝霞境初期的修为,用最快的速度往兔头山那边赶去——在去兔头山的路上,有好几道暗哨。御剑飞行是不行的,太明目张胆了。

    兔头山如其名,山顶有双峰,象极了一对兔耳朵。而山脚林深草密,很适合于掩藏,更适合杀人灭口。

    钱柳不敢掉以轻心,想早早的赶过去,先查看一番。

    然而,她还是晚了。

    翻过一座山头,兔头山就在对面。

    钱柳驻足往山脚一看,不由苦笑——在山脚的一块山石上,有一名身着青木派弟子夜行服的年轻男子在打坐。

    她用从沈云那里学来的法门往一双眼睛里注入一道灵力,再定睛细看那年轻男子的脸。

    不认得。

    好吧,这也很正常。

    毕竟青木派众人于她来说,生面孔远远多过熟面孔。

    至于这名男子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身上隐隐现出些许黑色的阴煞之气,这也算不得什么显著的身份特征。因为在青木派里,有这两样特征的男弟子,据她所知,随随便便就能数出百儿八十个来。

    不过,这人如果是来接应她的,这会儿敢这么坐在山石上练功,想来身份定不简单。

    想到这里,钱柳看向年轻男子左膝盖下旁边的山石表面。

    那里还真摆着三片竹叶,和青玉牌上刻的那三片竹叶一样,也是围成一个半圆形。

    这正是第二个纸团上写的联络暗号。

    所以,这人就是前来接应她的人了。

    钱柳眯了眯眼睛,在心底里猜测道:这人难道也是冒名顶替的?

    在四周看不到其他可疑人等,也看不到灵力波动,钱柳这才脱下黑风斗篷,也换上了夜行服,下山而去。

    “我来了,大人。”山脚有一条小溪。她手执一截只有三片竹叶的竹枝,与那人隔着溪流抱拳行礼。

    其实,溪流的最宽处也不过四尺多宽。她站在溪流的这边,与那人相隔也不到三十步。这点子距离,对于筑基境的修士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符合细作的作派。

    山石上的年轻男子豁然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对岸的人,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你的步法,还有敛息手段,远远超过了我的意料。”

    他其实是金丹一层的修为,每每回到门派里,都会将修为刻意伪装成凝霞境一层。但是在这个“易玲玲”现身之前,他真的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这样的情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的修为高过他;要么,对方有敛息的高阶法宝护身。

    而根据他收到的资料,这个假易玲玲不过是一介散修,以上两种情况都不可能。

    难道另有原由?

    他的心里打了个突,决定缓一步灭口。

    钱柳恭敬的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以前是散修,整日里在刀尖上过活。如果小的没有一两样保命的手段,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聆听大人的教诲?”

    这样的回话,确实是散修的路子。象是回答了,又什么也没有承认。年轻男子笑了笑,抬起左手,冲对面的人轻轻招手:“过来,将地形图和防卫图交于本座。”

    钱柳没有动,笑得跟只狐狸一般:“大人,小的没有地形图,也没有防卫图。”说着,她用手里的竹枝指了指自己的头,“指令里要的情报,小的都收集到了,并且牢牢的记在这里呢。只要大人接指令上所说,将小的安全的送出去,见到正主儿,小的保证将所有的图都绘出来。”

    年轻男子看着她,数息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连声道“好”,赞道:“不愧是竹叶大人亲自选出来的。不过,你也小太眼了。本座还能贪了你这点小功不成。”说着,他起身,“跟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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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多谢书友亭亭意柳的月、票!

第六二二章 自爆

    看清楚年轻男子的步法,钱柳心里的担忧更甚——这人的步法竟有五分师兄的样子。并且,她刚刚看过这人的骨龄,也确实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两样相结合,她的推测是,这人的步法十之八九是师兄的亲传。

    如此一来,这人敢明目结胆的出现在这里,也完全解释得通了。

    修士同盟军在青木派的渗透竟是如此之成功!

    这六年多,长老会都在做什么啊!

    钱柳更加坚定了要彻底挖开这条通道的决心。

    前面,年轻男子渐渐的放心下来。他有意试探假易玲玲的能耐。而步法对于低阶修士来说,无疑是最暴露实力的一项。

    一开始他便使上了七成之力。

    假易玲玲甚是好强,结果,只撑了不到半刻钟,已然是近于力竭。

    而他也完全确定下来,假易玲玲确实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

    他足足高出她一个大阶呢。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所以,就是现在!

    没有迟疑,年轻男子猛的转身,一记“开门见山”,用足十成之力,隔空打向已经落下将近二十步远的假易玲玲。

    “砰!”

    一击得中!

    假易玲玲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被打发出去十来步,接着,象是一只笨重的麻袋,重重的摔在草丛里。

    这女人心眼确实很多的。可是,在高出一大阶的他面前,心眼就算是比筛子还要多,也没有用。

    刚才那一掌直接打在她的小腹上。以他的全力一击,她应当是丹田尽毁,当场痛昏过去。

    “哼,跟我耍心眼!”年轻男子收了拳,眼底尽是浓得抹不开的阴戾,脸上更是一点怜悯也没有。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那情形,好似闲庭信步,步态甚是悠闲。

    不过二十几步远,很快的,年轻男子已经走到了假易玲玲面前。

    后者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过,以他的耳力完全听得出这女人此刻只有出气,不见进气。

    年轻男子挑了挑眉,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来一句温润的话:“哦,抱歉,刚才用力有些过了。”

    只是这句抱歉不是跟脚下的这女人说的,还是跟他自己说的。

    因为“用力有些过了”,他得浪费一粒大还丹给这女人续一小会儿的命,以便于他问出想要的情报。

    大还丹是落桑族人的疗伤圣药,甚是难得。他也只有三粒。姐姐年前重伤,总共才得了六粒,分了三粒给他。说是从牙齿缝里省下来的也不为过。眼下,却不得不给这个女人用一粒,他甭掉有多心疼了。

    当即,年轻男人皱着眉头,抬起一条腿,试图将那女人翻过来。

    就在他抬腿的那一刹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动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

    要命的是,那地上恰好有一颗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磕在他的背脊骨的中段。

    “咔嗦”,与此同时,他清楚的听到了那一处的骨头断开来的声音。

    剧痛袭来,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背脊断了?哦,抱歉,我应该想得到的。你的骨头轻,不禁摔。”耳畔传来一通熟悉的话。年轻男子咬破舌尖,用了一滴心头血,才没让自己昏死过去。

    他看清楚了。

    是那个假易玲玲!

    “你使诈……”他气得双目圆瞪,眼前的世界顿时化作一片血红。

    “竖瞳,红眸!”钱柳的眼里几欲淬出冰来,“你果真得了师兄的亲传!却为什么要背叛师兄,背叛青木派!”

    “师兄?”年轻男子瞬间回神,五官因为强烈的恨意而严重的扭曲起来,可谓狰狞之极,“你是钱柳!你没死!”

    钱柳觉得很奇怪。她在青木派里总共也没呆多久。并且,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认得这人,更不用说得罪于他,与之结仇。那么,这人如此深的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你是谁?”她忍不住问道。

    年轻男子却张开血口,“扑哧”的冲她吐出一团血淋淋的物什。

    钱柳的目力不俗,在那物飞出嘴的时候便已经认出来了。

    竟是半截舌头!

    年轻男子竟然生生的咬掉了自己的半截舌头!

    她的心里顿时警钟长鸣。

    反应更是不俗!

    红罗宝伞祭起!化成一道红光扑向年轻男子。

    与此同时,她打开双臂,身子飞一般的向后掠出去。

    红光在年轻男子身上打了一个转,转瞬之间,又回来了,并追上了钱柳。

    说时迟,道时快。

    寂静的夜里响起“嘭”的巨响。

    果不其然,年轻男子自爆金丹了。

    钱柳虽然有所提防,但是时间太短。而金丹爆开的威力又是极大。她根本就没来得逃出爆破中心地带。

    如果不是有红罗宝伞护着,她这回是插翅难逃。

    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红罗宝伞,她也绝不会如此兵行险着,定是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

    红罗宝伞还带回来一样东西。血淋淋的,是那年轻男子的头颅。

    刚才,红罗宝伞飞过去,就是取这颗脑袋的。

    红罗宝伞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那双血色竖瞳依然是通亮的,看到钱柳时,眼底竟然现出不可思议。

    不过,钱柳可没有时间为一颗头颅解惑——据祭司大人说,头颅离体之后,印堂之后的识海最多能维持三息。三息之后,识海崩散,里头的所有记忆都会随之一道消散开来。所以,她要取头颅里的记忆,必须在三息之内。

    钱柳左手撑着伞,隔开外面的爆破,右手翻飞如花,飞快的对着头颅的眉心打出一连串的指诀。

    这是她头一次运用此秘术。两息之后,十八道指诀终于打完了。

    “收!”她轻喝一声。

    那头颅的眉心猛的破开来,现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旋即,一团淡蓝色的光球,有如豌豆般大小,自那血窟窿里飞了出来。

    这枚小光球就是头颅里的识海。

    当然,一位金丹真人的识海不可能只有豌豆般大小。这是秘术压制后的结果。

    钱柳用右手一把抓住,直接砸进伞柄里。

    这时,她再看头颅。血眸里的最后一道亮光恰好消散。这张年轻帅气的脸完全变了样,扭曲到变形的五官里凑成了一个极致的惊悚。

    钱柳还没有读取他的记忆,是以,还是不知道他是何人。

    而且对于金丹真人来说,人死有如灯灭。这颗头颅如今充其量就是一点残骸。如果不是红罗宝伞的加持,这点残骸此时也会自行化为灰烬。

    见状,她叹了一口气,道声“孽障”,将头颅扔向刚才的爆破点,果断的转过身子,撑着宝伞,用最快的速度往野鸡岭外围飞去。

    金丹自爆的动静不小。就这么一会儿,远远近近有数十道飞剑这边飞过来。最前边的人离得只有二三里远。他们看到了烟尘滚滚之中,一道红光冲向天际。

    “那是什么?”

    “好快啊!”

    “我该不是眼花了吧?”

第六二三章 内奸

    “怎么会是旺子?”丁叔看到小方桌上摆着的头颅,整个人都垮掉了,摇摇晃晃的连连往后退。是一旁的罗叔伸手相助,才把人稳住。

    沈云按住一边太阳穴,沉声说道:“你们三个都认为是王兴旺,那么,应该不会错了。”

    齐伯也在。

    扩大会议后,他立刻找云哥儿做了深刻的检讨。后者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但是,至少明面上是谅解了他。这两天,他与云哥儿的关系似乎也修复了许多。

    哪里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半夜三更的,端木光亲自来家里找他,说是大人有请。然后,他急巴巴的过来,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这颗死人头。

    云哥儿让他辨认,这是谁。

    他顶着一头雾水拿眼睛去看。先是被死人头的夸张表情吓了一大跳。然后,硬着头皮再仔细看。结果是越看越心惊。

    这家伙怎么越看越象是王兴旺那小子呢。

    好吧,门派里没有连坐一说。所以,当年王大妮叛门,长老会查明与王兴旺没有关系后,便将王兴旺和其他相关人员一道都释放了。之后,王兴旺继续领着外面的差事。

    这小子比他姐姐有情义得多。这些年来,只要回到门派里,他都会特意看望老丁,老罗一家和他们老两口。在他们老两口收养了冰宝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在百日宴那天,还托人捎来了一副沉甸甸的银项圈。

    是以,老哥几个每每说起他,都会将他与王大妮分开来,为他辩一句“自个儿的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也是分好与坏的。”

    结果,半夜三更的,坏的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反倒是好的这个,只剩下了一个头颅,血淋淋的摆在云哥儿的小方桌上。

    齐伯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了——难道真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的老话?

    他们三个之中,丁叔与王兴旺的感情最深。他与王兴旺之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熟识度也是最高的。刚才,齐伯和罗叔是认了老一会儿才敢肯定。而他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丁叔扶着罗叔,有如一头失去幼崽的老虎。这两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沈云在心底里又将王家姐弟俩骂了个狗血淋头,恨声说道:“他是内奸。”

    “什么?”这下连齐叔和罗叔都不约而同的退开来。

    与此同时,丁叔冲上前来,怒吼道:“不可能!”那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娃娃啊,从小就乖巧懂事,热心助人,怎么可能是内奸!

    一定是有人血口喷人!

    沈云没有回答他,而是按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的问道:“他是金丹一层的修为。你们有哪个知道吗?”

    此言一出,对面的三个人都石化了。

    “金丹……”齐伯反应最快,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他年前回来,说,他刚刚突破凝霞境一层,在外面闭了小半年的关。没说是金丹境啊。”

    罗叔在一旁木木的点头:“对,他是这么说的。当时我也在一旁。”

    丁叔瞪大一双眼睛:“我们门派里没有一个人能结丹,他,他怎么可能结丹?”

    显然,在王兴旺与沈云之间,他们仨都是更信任后者。嘴上说,脸上表现出来的,都是不敢相信,但实际上,在心底里他们已经完全信了沈云的话。

    “今晚,他在兔头山脚自爆金丹。附近的巡逻队赶到时,只在现场捡到了他的头颅。半夜里,金丹爆破的动静可不小。我也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沈云简要的道出现场情形,末了,总结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只能是王兴旺自爆金丹。”

    当然,他还有一个情况没有跟他们仨说——钱柳离开之前,用秘法联络了他。说是不知这人的身份,但应该曾经在他身边呆过的,所以,留下这颗头颅给他辩认。

    说起来,他与王兴旺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了。而且,用煞气淬体后,气息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所以,他赶过去后,也无法得知这人是谁。

    而问那些赶过来的弟子,也无人认得。

    钱柳传了秘讯过来后,便完全没了音讯。沈云猜到死丫头肯定是自做主张,去找寻接引者后面的人了。

    而有红罗宝伞的加持,钱柳若是不想让他知道行迹,目前他也确实不能在一时三刻之内查到。是以,他只好提着一颗心,按钱柳的提示,召来齐伯他们三个辨认。

    没想到是王兴旺。

    “他不是一直在外面做任务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沈云问道。

    齐伯和罗叔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丁叔。

    后者这会儿稍微清明了一点点,苦着脸答道:“不知道。按理说,他要到年底才回来。”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他很难接受对方是个内奸的事实。一番剧烈的挣扎过后,他垂下眼皮子,不敢看云哥儿的眼睛,弱声问道:“他,他真的是内奸?哪方面派来的?”

    沈云点头:“修士同盟军。”顿了顿,又道,“顶替易玲玲的那个奸细今晚逃了。王兴旺是接应者。”

    “这……”丁叔心底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齐伯拧眉,主动挑出来:“就说了一根藤上结出来的瓜,哪里会一个苦来一个甜!定是王大妮使的坏!”

    “王大妮?”一时之间,沈云还真记不起这个人来。他只记得王兴王有个姐姐,是叫王思恩。说起来,这姐弟俩是他带进青木派的。

    罗叔看了一眼齐伯,在一旁解释道:“就是王思恩……”

    话未说完,齐伯急声打断道:“早改回去了。发现这丫头心坏了之后,我们老两口就断了与她的干亲,连名字也收了回来。再没有往来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沈云全都记起来了。

    王思恩叛门的事,当年,他也只是知晓结果。现在看来,齐伯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王兴旺指不定与王思恩一直有联系。搞不好钱柳此番要去找的人就是王思恩。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一次的提了起来,连忙问道:“王思恩叛门的案子有存档吗?”

    这事是丁叔经的手。他下意识的答道:“有的。”

    “快去找出来给我。”

    “是。”

第六二四章 奇人奇事

    丁叔刚走到大门口,碰到了魏清尘急匆匆的进来。

    “老丁,去做什么?”后者问道。

    丁叔深知他是云哥儿最信任的心腹,遂没有相瞒,如实以对。

    孰料,魏清尘摊开左手,现出掌中的玉简:“我已经去执事堂那边取了过来。”

    这也太神了吧!丁叔讶然,心里揣测道:云哥儿什么时候给魏长老传令了?

    魏清尘自个儿解释道:“门派里只有王思恩这一桩叛门案。我听说易玲玲今晚也叛逃了。而我听说易玲玲以前与王思恩有旧,所以,寻思着兴许能从王思恩的旧案里找寻出什么新的线索来,便先去执事堂那边取了来。”

    丁叔彻底服气了——元婴大能就是元婴大能。修为、见识之类的,不用多说。光是这反应之迅速也足以碾压他们这帮凝霞境的菜鸟。

    两人一道回到正屋里。

    不等沈云发问,魏清尘双手奉上玉简,禀报道:“主公,这是王思恩案的玉简。”

    他与丁叔就在大门说话,沈云岂能听不见?遂走过来接过玉简,一边读里头的内容,一边问道:“清尘也觉得是王思恩作祟?”

    魏清尘轻笑:“除了今晚的这一桩叛逃,我们青木派也就这一桩叛门案了。”说着,目光落在了一旁小方桌的头颅上。

    沈云向他解说道:“是王兴旺。”

    魏清尘脸上现出了然之色:“那么,不幸被我蒙对了。”

    说话间,沈云已经看完了玉简里的内容,掌握了王思恩叛门案的第一手资料。他心里更加奇怪了:“不对。”

    魏清尘问道:“怎么不对?”

    沈云答道:“我这边的可靠情报是,王兴旺是修士同盟军的内应,可是,从王思恩旧案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更象是落桑族人的手法。”这个可靠情报的来源当然是钱柳。只是,他现在要保护钱柳,不能将这么多人面前明说。

    齐伯听得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偷眼飞瞥丁叔和老罗。两人的养气功夫远不如他,这会儿,脸上都现出不自在来。

    呵呵。如今哥儿厉害了,老哥哥几个都能听到“可靠情报”了。

    他抬起眼皮子来,心里好受多了,脸色如常。

    “云哥儿,王思恩那丫头真的是勾结了落桑族人?”丁叔咬着牙问道。

    一旁,罗叔觉得匪夷所思:“我记得那时春望县里没有落桑族人啊。她怎么勾搭上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后怕起来,使劲的一哆嗦,“难道是那个时候落桑族人就已经瞄了我们?”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觉!”丁叔说着,脸色刷的青白,也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可怕了!”

    齐伯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是他自个儿猜错了。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听到这里,他也只觉得后背阴风骤起,全身寒毛暴立。他眼巴巴的盯着沈云的嘴,希望下一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是诸如搞错了之类的。

    然而,事与愿违。沈云没有否认,而是肯定的拿着玉简向他们说道:“从案子里的描述,确实是落桑族细作的手法。”

    魏清尘吐出一口浊气:“我与落桑族人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没有看出来。”如果看出来了,他定会亡羊补牢,至少不会让王兴旺步其姐之后尘。

    沈云将玉简还给他,叹道:“如此一来,听风堂在外头被落桑族人的秘密势力盯上,并且多次处于下风,也与这边有莫大的关连。”

    “查!一定要彻查!”齐伯怒了。因为这起子内奸,云哥儿虽然没有指明,却也差不多是指责长老会“有莫大的关连”了,他哪里还坐得住!

    丁叔和老罗两个也纷纷赞同:“是要查清楚。”

    “王兴旺一年才回来几天?却对门派里的事了如指掌,肯定还有同伙。”

    魏清尘更干脆,主动请缨道:“主公,交给我去查吧!”

    这件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宜公开。而落桑族人的手段不凡,此等杂事又不可能让门主大人亲自经手,所以,这间屋子里的五个人里,最适合的就只有他了。

    齐伯这回再也没法沉住气了。魏清尘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不就是嫌他们三个与王兴旺有旧,难逃同党之嫌么!

    可我都第一时间表明态度,要彻查了,为什么还揪着这点子香火情不放!有意思么!

    太欺负人了!

    真当老子鼻子底下的这个大窟窿只是吃饭的啊!

    他握紧一双拳头,决定要好好的驳一驳。

    这时,沈云摆手道:“都莫急。王兴旺一案,我一早就交给端木去查了。”

    丁叔这才后知生觉的发现端木给他传了话后,没有跟来主院这边。原来端木是在外头查案呢。

    正说着,端木光边走边说的自外头进来了:“大人,查到了一些新线索!”

    包括沈云在内,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快说!”沈云招呼道。

    齐伯闻言,心里的难受劲来一下子过去了一大半——魏清尘是魏清尘。云哥儿其实还是信任他们几个的。

    端木光急声说道:“我们查到王兴旺在外面当差时,每个月的休假日都要出去买一回糖油耙耙吃……”

    丁叔大呼:“不可能!旺子不喜欢甜口的。我……”

    沈云示意他先不要插话,问道:“怎么查出来的?”

    端木光答道:“很巧,在第二道防线里有一名书记员曾经与王兴旺在外头一起当过差。我刚刚去查访时,这名书记员恰好负责接待我。得知死的是王兴旺,书记员就跟我说了这桩旧事。他还说,他也是无意中撞见王兴旺走进了一间买炒货的小铺子里,回去后就跟王兴旺提了一嘴。王兴旺就告诉他,说是那家的糖油耙耙炸得好吃,他每回休假都要过去解解馋。还说,下一回,也给他带几个回来品尝。果然,下个月的休假,王兴旺就给他带了一包。可是书记员却觉得他在说谎。因为他吃过那糖油耙耙之后却发现,王兴旺自己那两回都没有吃过。本来他打算等到下一回王兴旺休假时,偷偷的跟过去看个究竟。结果,半个月后,他申请调回来的报告被批复了,他被要求在三日之内回任务堂报到。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丁叔质疑道:“他怎么知道旺子那两回都没有吃?”

    “是啊,我也这么问了。”端木光答道,“书记员说,他突破先天后,鼻子就变得异乎寻常的灵敏。王兴旺要是真吃了,才隔了这么久,他肯定能从口气里闻出味儿来。可是,王兴旺的口气,他闻着,一回是吃过烤肉,另一回是吃了咸水蚕豆和烧刀子。”

    丁叔不再有怀疑,神色凝重的点头证明道:“他确实爱吃这几样。”

    魏清尘没忍住,呵呵笑了起来:“我们门派里真是奇人多啊。”不要说仙山那边的十大门派,这样的奇人,还有奇事,就是以前的天神宗,也不多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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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五章 担忧

    “这是欲盖弥彰。”沈云问道,“已经通知去查那家炒货店了?”

    “嗯。我下了通知之后,才过来的。”端木光目光一转,继续禀报,“还有,执事堂那边已经将与王兴旺有往来的人拟成了名单,着人拿着名单连夜去询问上面的人。那份名单,我仔细看过了,我,齐伯,丁叔,罗叔都在上面。我当时就回答了执事堂的询问。也没别的事,就是例行公事。”说着,看向齐伯他们三个,“我估摸着这会儿,执事堂的人已经来找你们了。”

    齐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倒是老罗和丁叔都说“应当的”,抱拳向沈云告退。

    沈云摆手:“也罢。都在查,一时三刻的也不会有新消息过来。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却留下了魏清尘和端木光两个,说是要与他们商量菱洲学堂的一些细节问题。

    齐伯只好跟老罗和丁叔一起离开了。

    “端木说吧,还有什么线索?”沈云等三人出了大门,回到主位上坐下来,并招呼魏清尘和端木光两个也坐下来。

    两个都在惯坐的圈椅里坐了下来。

    “我问出了一些当年王思恩案的事。”端木光答道。

    沈云心中一动,问道:“与齐伯有关?”

    端木光点头:“有人注意到,自从齐伯他们两口子与王思恩断了干亲之后,暗地里很关注王思恩的动静。比如说,他不止一次看到,王思恩请假外出,齐妈都是悄悄的跟在后头的。两人是一前一后出的庄子。但是,每一回,都没有一齐回来。每次都是齐妈先回来。”

    “你在怀疑齐伯有所掩瞒?”魏清尘问道。

    端木光冲他耸耸肩:“也可能是他真不知道。”

    意思就是齐妈的个人行为。

    沈云摇头:“这事我知道。齐妈跟我说过。她是跟过王思恩几回。但是,每一回都跟丢了。”

    “那个时候,你们就开始怀疑王思恩与外头勾结了?”魏清尘甚是不解。以主公的心机和手段,如果早有防备,不至于叫王思恩得逞啊。

    “是事后。在出事之前,齐伯他们夫妇二人都没有料到王思恩竟如此胆大,包藏这样大的祸心。”沈云叹了一口气,“我也有一部分责任。我听齐妈讲完之后,想着事情过去好些年了,而王思恩又再无音讯,便没有再去翻当年的玉简。”

    “谁能想到啊!”端木光撇撇嘴。

    不想,沈云摆了摆手:“我应该要想到的。易玲玲平时基本上连她的院子门都不出,却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冒名顶替了。这说明,藏在我们门派里的内奸绝对不是一个人。他们是成气候了啊。之后,齐妈也跟我示了警。可惜,我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错过了大好时机。”

    齐妈为什么在去东海之前向他重提王思恩案?不就是觉得易玲玲案太蹊跷,联想到了门派里唯一的一桩叛门案吗?

    齐妈尚有这样的警觉。可惜,他太过自负,没有真正听进去。

    如果那个时候他听进去了,调出王思恩案的玉简过来看,立时就能发现这里头是落桑族人的手笔。那么,他肯定会重新彻查的。而王兴旺肯定是要被召回来询问的。

    王兴旺已经凝丹。只要在他面前一现眼,就会立刻暴露了其内奸的身份。

    如此一来,哪里还会有今晚的接头?又哪里还用得着钱柳如此犯险行事?

    沈云轻易不言悔。这一刻,他真是后悔极了。

    钱柳怕他阻挠,瞒下了今晚接头的事。王兴旺自爆金丹之后,她更是借用红罗宝伞之威遁走。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也只看到了一线红色的遁光。

    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了。她依然是没有音讯。

    而他这边的进展迟缓……

    沈云的一颗心禁不住七下八下的。

    魏清尘和端木光看到他少见的心神不宁,相对一视,心里惊讶极了。

    “主公,逃走的假易玲玲其实是我们的人,对吗?”魏清尘心思飞转,关切的问道,“她暂且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等沈云回答,端木光的眼睛猛然发亮:“自己人?可以用气息追踪啊!”这个他最拿手。

    话一说完,心思又打了个转,他连忙缩脖子改口:“那个,也可能追踪不到。”

    如果此法可行的话,大人的血统远远高过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追踪过去了。但是大人没有。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大人也追踪不了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遮掩气息的法门更是五花八门。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大人的魔族血统。

    魏清尘看了看他,再看向沈云求解。

    “她是听风堂的人。本来是听风堂派到修士同盟军的本部去执行任务的。不想,阴差阳错,被派了回来冒名顶替易玲玲。”沈云答道,“她想乘机挖出王兴旺的上头来,故意隐了气息。”

    魏清尘听到这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青木派的弟子修为虽然普遍都不高,但是遮掩气息的手段,却都是出自主公的真传,随便推一个人出来,都不比他这个元婴大能低。

    所以,他们如果是故意隐了气息,还真是短时间里难以找出来。

    这不,端木光身为魔将境的天魔也马上改口认了怂。

    “这都是主公教的好。”他苦笑道。

    端木光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大人威武,圆过去了!

    同时,在心里头狠狠的警告自己:端木光,管好你的嘴!

    “罢了。我们三个在这里空说无益。”沈云招呼道,“这件事也是一个契件。神隐弟子的集训可以加快进程了。”

    魏清尘颌首:“对极,神隐的易玲玲叛逃了,常年在外的王兴旺是内奸,弟子们都会长了记性,对那些神隐弟子不会抱有太多的同情心。”

    他还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对一些岗位做出调整,阻力也会要小一些……

    是以,他补充道:“主公,菱洲学堂的进程是不是也可以加快了?”

    显然,沈云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当即应允:“你们着手去办就是。”

第六二六章 宝大欺主

    另一边,钱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野鸡岭山脉。

    没有王兴旺的指引,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索性就近找了个山洞,用隔离阵封住洞口,专心读取王兴旺的识海。

    法门是祭司大人传给她的。修士的识海是人体最精妙之所在,同时,也最是脆弱。所以,读取识海里的记忆并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以她现在的修为,只能借助红罗宝伞之威。

    即便是有红罗宝伞相助,她也要尽全力方能达成。

    是以,她没有立刻祭起红罗宝伞读取识海,而是先打坐练功,恢复灵力。

    当灵力恢复到巅峰状态时,她这才睁开眼睛,祭起红罗宝伞。

    此伞被她炼化之后,便与她心念相通。一念起,原本收拢来横架在两个膝头之上的宝伞先是徐徐升至她的头顶,接着,“啪”的自个儿打开,然后,它缓缓转动起来,投下一道淡红色的光柱。

    钱柳的身体被整个儿笼罩在这道光柱之中。

    与此同时,一股古朴而又浑厚的力量,自天灵穴而下,迅速走遍她的周身。

    这股力量就是红罗宝伞借给她的。

    但是不会白借。红罗宝伞每给一次力给她,时间如果超过半个时辰,就会陷入休眠状态,必须在她的丹田里蕴养一百个时辰,才能醒来。

    在此之前,钱柳从来没有听说过法器也会休眠。所以,当时,她刚刚知晓这一事项时,整个人都蒙圈了。

    缓过劲来,她再接着往下读。很快,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红罗宝伞其实是一件魂器。

    与其他九件神器相比,魂器更容易生出器灵。事实上,红罗宝伞也是曾经有过器灵的。是祭司大人在将季勇炼制成人傀时,因为是头一回实践人傀术,经验不足,途中出现了失误,险些前功尽弃。而彼时,祭司大人已经献祭了自己的一条手臂,无法再接着献祭自己的身体。危急之时,红罗宝伞的器灵挺身而出,请祭司大人献祭了它。

    这样做,无疑会给红罗宝伞造成重大的损害,严重的话,神器甚至会因此而解体。

    祭司大人犹豫不决。

    是器灵说服了他——神族五脉,不论哪一脉,一旦灭绝,那就是真正的灭绝。而季勇已经是他们这一脉最后的勇士了,不容闪失。与之相比,红罗宝伞万一解体,也不是没有修复的法门。

    于是,祭司大人含泪献祭了器灵。

    果不其然,红罗宝伞被重挫。在器灵完全消亡的那一瞬间,它解体为七十二块碎片,落入虚空之中。

    祭司大人费了数百年的时间,才找回这七十二块碎片。之后,逃到了鸿蒙界,祭司大人用尽了毕生所学,耗费了十万年之光阴,才将这七十块碎片重新拼拢来。

    而这时,祭司大人已经成了魂体。他用自己的魂力蕴养了红罗宝伞近万载,才初步唤醒此宝。

    不过,对于钱柳来说,却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机缘——红罗宝伞初初醒来,威力不及巅峰时刻的一成。所以,她的修为如此之低,才能炼化此宝,收为己用。不然的话,势必是法宝御人,而她只能沦为器灵了。

    看到这里,钱柳立时被骇出了一身大汗。

    她与祭司大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再清楚不过,祭司大人的为人。后者真的是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献给了天神。

    祭司大人确实是很看重她。可是,这份看重首先是建立在发现她的体质与年纪都很适合传承天神祭殿的元君衣钵之上。

    也就是说,在见到她的第一面,祭司大人便已经存了心思,要立她为天神祭殿的元君了。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她稍稍懒惰一些,稍稍的不努力一点点,势必跟不上祭司大人制订的元君速成计划,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候选元君。

    那么,当最后的时刻到来之时,以祭司大人的心性,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抽魂剥魄,炼成红罗宝伞的器灵。

    并非祭司大人无情。相反,在祭司大人的心里,这是对弱小的她最好的安排。因为象她这般无用之人,哪有本事安然度过能够鸿蒙界即将到来的天劫?成为红罗宝伞的器灵以后,从此,她与天地同寿。这也是祭司大人仅能给予她的祝福与照顾。另一方面,她成为器灵后,直接听命于天神,等同于天神近侍。祭司大人认为这是她莫大的荣光。真的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缘。

    钱柳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等福缘。

    从这段文字里,她读出来的是满满的警告——不想落个宝大欺主,万万不可让红罗宝伞生出器灵!

    所以,王兴旺的识海必须尽快读取,绝对不能让红罗宝伞给炼化了,收为己用。

    想到这里,钱柳加快的速度。她首先是从伞柄里取出王兴旺的识海。

    前后还没超过一个时辰呢。红罗宝伞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是以,这一步里最重要的不是安好无缺的将王兴旺的识海取出来,而是在取出来之前,要做点布局,在接下来她的读取过程中,让红罗宝伞既能继续借力于她,又无法陪读到王兴旺的记忆。

    说白了,就是杜绝红罗宝伞真正接触到人的意识。

    哪怕是残余的也不行。

    该怎么做,她受师兄的影响,也练出了一心多用的本事。刚才打坐练功的时候,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法门,即,借用玲珑阵。

    前一次随师兄一同进入玲珑阵,她对此阵又有更深的认识。她惊讶的发现,玲珑阵里,竟是天道不存。

    当时因为时间匆忙,而她又太过震惊,所以,没来得及将这个发现告诉师兄。

    天道不存,也就意识着红罗宝伞无法作用。

    钱柳都设想好了,将王兴旺的识海引出来后,直接送进右手腕里的玲珑阵阵珠里。

    阵珠之中,是红罗宝伞罗宝伞无法窥探到的地方,但是,她炼化了阵珠,却能随心所欲的用神识察看。

    先试试!

    引出王兴旺的识海,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钱柳左手掐出一道法诀指向伞柄,朱唇轻启:“出来!”

    话音刚落,一颗淡蓝色的小光球摇摇晃晃的从伞柄的中段显现出来。

    她轻轻的勾了勾手指头。小光球便脱离了伞柄。同时,它摇晃得更厉害了。

    这是因为没有红罗宝伞的加持,识海很不稳定,随时都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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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七章 识海里的魔族禁制

    淡蓝色的小光球被送进玲珑阵的主阵珠之后,晃动的反而略微的减轻了一些,不过,还是比在红罗宝伞里要强烈得多。

    这又是钱柳未能料及的。她没有想到玲珑阵还能有这等妙处。

    真是太好了!

    别小看这一点点的缓和。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压力大减。

    之前,她在打坐时仔细的估算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在半个时辰之内,读完王兴旺的记忆。

    现在的话,她更有把握了。

    这就意味着,红罗宝伞不用休眠一百个时辰。也等于是,她读取完毕,获得了王兴旺的上线的情报后,只要恢复了灵力,便能即刻起程,全速赶过去。

    好比是服用了一枚振奋精神的仙丹,钱柳心大定,也不由得精神大振,手下越发的从容。

    一切按计划来。

    她抽凝出来一道神识,注入主阵珠之中,联在不停的晃动着的小光球上。

    心念一转,她如愿的“看”到了球内的世界。

    也难怪从外面看小光球晃动得如此剧烈。球内简直就是一个处于崩塌边缘的残破世界。

    和她平时看到的自己的识海不同。

    小光球里,大股大股的黑色气体暴戾的横冲直撞。

    这些都是阴煞之气。

    钱柳是与王兴旺真正交过手的。是以,知道这些阴煞之气并不是王兴旺本人的。

    那就奇怪了,王兴旺的识海里怎么会有他没有炼化的阴煞之气呢?

    好吧,奇怪归奇怪。眼下,真不是好奇的时候。时间很宝贵,她是半息的时间也不能浪费,暂且没工夫去深剖这一意外情况。

    钱柳继续驱使那一丝神识,试图避开这些阴煞之气,联上离得最近的那一片记忆云彩。

    结果,失败了!

    因为这些阴煞之气象是成了精一般,准确的拦住了她的神识丝。

    电光石火间,钱柳明白过来——这些阴煞之气竟然是禁制!

    其作用是阻止外来力量窥探识海里的记忆云彩。

    王兴旺的识海里被人用阴煞之气种下了禁制!

    钱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以她目前的见识来看,应该不是修士同盟军做的。因为只有高阶魔修或者魔族才有此手段。而整个仙山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曝出来过修士同盟军通魔的蛛丝马迹。

    她很快的想到了另外一股也是很厉害的势力——落桑族人。

    据她所知,有一部分的落桑族人是修炼煞力的。

    搞了半天,原来王兴旺真正的效力的不是修士同盟军啊!

    留这样一个霸道的禁制在识海里,绝对不是一件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事。“看着”那九股横冲直撞的阴煞之气,钱柳完全能想象得到它们一旦发作,会有多痛苦。

    王兴旺竟然为了这样阴狠的主子背叛了自己的门派!

    钱柳感觉完全无法理解——他图的是什么呀!

    此念一起,立马被她强行摁了下去。因为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要想读取王兴旺的记忆云彩,必须先解开这个该死的记忆!

    天神祭殿的元君传承里有专门涉及禁制的。只是,近来她忙着炼化红罗宝伞里的天神宗亡灵们,还没来得及研读。而且,现在马上开始研读完全来不及了……

    钱柳的脑门上汩汩的冒着冷汗。

    心一横,她对自己说道:“只能用师兄教的法门了。”

    秘境里的禁制多。很幸运的是,师兄在禁制上的造诣颇为精深。并且,只要她问,师兄从来没有不为她讲解透彻的。尤其是,师兄还有传授了一些很管用的小法门。这些使得她在禁制上的进展可谓神速。后来在祭殿里,她多次用这些小法门惊艳到了祭司大人。

    钱柳记得,师兄曾经教过她一个法门,是专门用来克制煞气凝成的禁制的。

    当时,师兄讲到了禁制的种类,便提了一嘴魔族也擅长用禁制。而魔族的禁制大多是用煞气凝成的。其中,中高阶的魔族禁制则是由阴煞之气凝成。

    她插嘴问了一句:“也能用一样的法门化解吗?”

    师兄回答道:“根子上的原理是一样的。但因为煞气与五行灵气在很多方面有诸多的不同,所以,明面上显得完全不同。”说着,给她详细的讲解了一个克制法门,做为实例。

    她肯定是记住了的,只是没有如师兄指点的那样,触类旁通——这里头有很快他们俩就进入了天神祭殿的缘由。但更重要的是,据她所知,鸿蒙界的魔族完全不成气候。魔修也有如过街的老鼠,而且根本轮不到她来打。所以,这么偏门的东西,她了解一下就可以了,没必要花大气力去琢磨。

    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她以为的“偏门”就派上了大用场。

    更要命的是,克制与化解根本不是一回事。

    钱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道禁制没有表面现出来的那么厉害。师兄教的法门能完全克制住它,叫她能偷个巧儿。

    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钱柳敛去杂念,又抽凝出一道神识,注入主阵珠里。

    心念飞转,两道神识的端头如她所想,各自化成了两只手,一左手,一右手。就这样,它们如同她的一双手一般,翻飞如花,对着其中一道阴煞之气,“叭叭叭”,接连打出三道指诀。

    这是试探。

    效果比钱柳意料的要好得多。她的运气真心不错。这道禁制,用师兄的话来说,是典型的“中强内干型”。三道指诀之下,这道阴煞之气的速度骤然间被放慢了不止百倍。

    被克制住了!

    立时,九道阴煞之气组成的拦截网现出一个破洞来。

    而钱柳一心二用,新近抽凝出来的第三道神识已然就位。

    说时迟,道时快,这道神识好比灵蛇出洞,滋溜的钻进了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破洞”里,以迅速不见掩耳之势,完美的搭上了破洞之后的那朵记忆云彩。

    须臾,五花八门的彩色画面象一大群花蝴蝶一般,前扑后继的飞进钱柳的眼里。

    呃,运气还没好到爆。这些都是王兴旺很小的时候的记忆。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庄头家的臭小子,整日里只会搓泥巴玩……

    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看小崽子玩泥巴、招猫打狗上?钱柳想抽回神识,但转念又一想,落桑族人在祝融大陆布局已早。万一王兴旺根本就是落桑族人的后代呢?

    于是,她强忍着,继续看这段记忆。

    与此同时,“破洞”在不断的变小。她必须在其完全闭合之前,将神识抽回来。不然的话,神识一旦碰上任何一道阴煞之力,都只有一个结果,即,触发禁制。那样的话,种下禁制之人立时会知晓王兴旺的现状。而她的计划也完全作废了。

第六二八章 狼心狗肺

    钱柳歪打正着,火候掐拿得恰到好处。她这边刚刚读取完这片记忆云彩,将神识丝抽出来,那“破洞”稍后便完全闭合了。被克制住的那道阴煞之气迅速与气势又恢复如初,重新变得暴戾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十来息。

    钱柳吐出一口浊气。她尝到了甜头,亦领悟到了该如何处置这枚禁制。

    接下来,她准备如法炮制,克制住另外一道阴煞之气。

    就在这时,王兴旺的识海突然强烈的震动了一下。

    是刚才被读取完的那团记忆云彩向内猛然塌陷了。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预兆!

    钱柳惊讶极了。

    还没有完!

    塌陷之后的记忆云彩象漏了气的牛皮气囊,迅速变瘪,飞一般的缩小……就是呼吸之间,它消失不见了。

    还好钱柳第一时间重新注意到了它。

    是以,她“看”到了,这片记忆云彩里的所有彩色画面在刹那之间象烈日下的雪片一般纷纷融化的实况。

    那场面实在是太可震撼。也幸亏钱柳是一心多用来着。发现自己怔住了之后,少顷回过神来,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先且不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钱柳觉得目前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发现王兴旺的识海里有这道禁制之后,她又多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即,记取完王兴旺的记忆后,这个识海要如何处置?

    本来,她最初的计划是,读完之后,就任识海自行消亡。

    可是,因为这道禁制,初计划不成了。

    因为识海一旦消亡,当初种下这道禁制的人便会同时知晓,所以,至少在她挖出这一条内奸线以前,识海不能消亡。

    那么,以她现在的修为和见识来说,就只剩下一个法门了,将识海重新收入红罗宝伞之中。

    只有这样,识海才不会消记。

    可是如此一来,更大的隐患又起。红罗宝伞会不会乘机吸收了王兴旺的识海,借此孕育出新的器灵来呢?

    钱柳一心多用,一边读取记忆,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

    结果是,她发现就目前来看,自己别无选择。

    罢了罢了,红罗宝伞就算真的用王兴旺的识海孕育出了新的器灵来,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钱柳刚刚做下了决定。没想到,惊喜自个儿送上门来——原来,记忆云彩被读取之后,会自行消溶的。而对识海却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也许,她真的有第二个选择!

    先看识海后续如何变化!

    钱柳敛去杂念,又克制住另一道阴煞之气。

    果然,“破洞”再现。并且,“破洞”之后,又现出了一片记忆云彩!

    那么,还犹豫什么!

    钱柳果断再将神识丝钻过这个不断变小的“破洞”,搭在了后面的记忆云彩之上……

    没有不同。这片记忆云彩被她读取完后,也是很快的自行消溶了。而识海还是没有瓦解的迹象。

    钱柳精神大振,更加的从容。

    就这样,她读完了识海里全部的记忆云彩,不但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而且还意外的更进一步的了解了识海,知道了很多她以前想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东西。比如说,记忆云彩在一定的情形下会受挫,甚至自行消溶;比如说,识海其实并不是四平八稳的,每一息,它都在变化。表现出来的就是它的不停晃动;又如比如说,如果没有时间的流逝的话,识海依然会晃动,但是,它不会再发生变化……

    这些新东西,很多的,她暂且只是看到表象。其内里的实质,兴许与表现出来的信号大不相符。有待她的进一步参悟。

    总的来说,无心插柳,这绝对是一次很精彩,也很有意义的体验。

    等钱柳将所有的神识丝都从主阵珠里抽离出来,王兴旺的识海里,变得空阔无比,只剩下了那道禁制。而淡蓝色的小光球依然和刚挪进去的时候一样,在不停的晃动着。

    很好!和她的猜想一样。那么,就让小光球呆在主阵珠里吧!

    钱柳掐出一道指诀,收回一直悬在头顶,给自己续力的红罗宝伞。

    玲珑阵简直是神来之笔!有它相助,整个读取过程非常顺利,惊喜连连。她总共只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达到了目的。

    离半个时辰的极限还差着半刻多钟呢。

    所以,她尚余有两成多的灵力。而红罗宝伞也不用去她的丹田里休眠。

    钱柳立刻打坐练功,恢复体力和灵力,以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没错。那绝对是一场恶战。

    王兴旺原来有三重身份。他先是青木派的弟子,五年前,与其姐王思恩重逢,在后者的引荐下,成为了落桑族人的奸细;三年前,在落桑族方面的安排下,姐弟俩一道成为了修士同盟军的密探。

    王兴旺基本上是其姐王思恩带大的,是以,姐弟俩的感情甚深。当年,王思恩叛门,王兴旺在外领差,没有牵涉其中。但是在王兴旺的心里,一直以为是齐伯夫妇的迫害。

    此子心机甚深,为了查出他以为的真相,被紧急回本部后,隐藏了所有的情绪,非常配合调查。并且还主动提起,王思恩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他深恶痛绝之,愿以身为饵,诱捕王思恩,将功赎过。

    而长老会还真的同意了他的计划。不过,因为完全没有效果,并且是乘魏清尘与端木光都双双外出,由丁叔等人执行的,所以,这件事好比风过无痕,没有被人再提起过。

    后来,姐弟俩再重逢。王思恩道出齐伯夫妇对她的种种“迫害”,王兴旺很快的就原谅了她。当听到当年她走投无路时,是被一个落桑族人所救时,王兴旺便将那个落桑族人也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场表态,欠恩公一条性命,从此,愿为其驱使。

    就这样,在王思恩引荐下,他成为了一名落桑族人潜在青木派里的奸细。

    这些年来,他不但自己搜集、出卖青木派的情报,而且还直接或间接拉拢,或诱哄十余人为其提供情报。

    但是王兴旺并不觉得这是叛门。因为他是在报恩,占着大义呢。

    所以,三年前,王思恩要他听从恩公的安排,一道加入修士同盟军时,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立马就答应了。

    钱柳读取这段记忆时,真的觉得这家伙完全不可理喻,和他姐王思恩一道,正好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做“狼心狗肺”。

    师兄看人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第六二九章 难道是我算错了?

    天将亮,端木光终于等到了第一封密信。他顾不上细看,带着密信,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主院,呈给大人。

    这是王兴旺生前的管事传回来的。

    “是写信?”沈云一边拆信,一边说道,“怪不得这么慢。”

    端木光解释道:“前段时间,东海那边不是闹了很大的动静吗?自那以后,凡人界这边也频频发生密讯被半道里截走的事件。所以,我特意吩咐他们改成密信上报。”

    他的想法是,王兴旺是修士同盟军那边的奸细。所以,万一他们早就盯上了门派里的密讯传递通道呢?密信上报确实是要慢一点点。以这封信为例,从省城那边连夜传过来,比密讯要慢了将近个把时辰。但是,那边的密讯通道如果真的已经被王兴旺的同伙盯住了,那么,这份密报肯定会被半道里截走。如此一来,密讯简直就是误事,分明是给王兴旺的同伙们通风报讯了。

    沈云正在拆信,听到这里苦笑连连:“我这也算是自作孽了。”

    “大人,东海那档子事是你搞出来的?”端木光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心里好奇极了——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修士同盟军如临大敌,后续动作到现在还没有完,甚至愈演愈烈。这不,修士同盟军都开始在凡人界截密讯了。

    沈云当然不会背这黑锅。他冷笑道:“说起来,我和阿莽是当了他们的当。他们早就想对凡人界加大掌控,却苦于没有好的借口。所以,设下一个圈套。我们俩恰好就钻进了这个圈套里。”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一条私下里挖出来的鼠道为什么会那样的平稳。

    呵呵,设计这个圈套的人,可谓用心良苦啊。一方面,他们担心得到通道地图的偷渡者修为不高,没命走出偷渡的通道,从而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他们恨不得将那条“鼠道”修得固若金汤;另一方面,他们又怕偷渡者修为超出他们的预期,同样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于是,在通道的末尾设局。

    沈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谋划之精准。他和余莽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哦,他带着余莽逃过了出道口的谋杀,不能用“失望”来描述。背后的设计者会不会感到恐惧呢?因为不知道自己从仙山放出来的是什么存在,而感到恐惧?

    不过,这样的恐惧显然也没能阻止设计者继续原计划。

    沈云也是近来通过听风堂滨洲分舵那边接连送回来的密报,才理清这些。老实说,他挺佩服这个设计者的。那家伙完全称得上胆大妄为,简直就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计一切后果的疯子。

    换成是他沈云,要加强对凡人界的掌控,有的是正大光明的手段。但他绝不敢用这等计谋。因为他虽然在仙山总共没有呆多久,但是,他也渐渐感觉到了,仙山里最厉害的存在,绝对不会是泰阳真君等化虚境的大能们。

    现在,在仙山里,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收到了仙山将崩的风声。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所谓的凡人,还有中低阶的修士们。所以,他能想象得到,知情之人想要逃离的心情有多迫切。

    设计者搞出这样的一条通道来,还有意放出风去,就不担心被某种他们忌惮的存在利用了,从此而潜逃出去吗?

    要知道守护大阵于仙山来说,是守护。但是对于修真方面忌惮的势力来说,却是禁锢。

    万一后果因此而脱离了禁锢,潜入凡人界,无疑是一场腥风血雨。那就造了大孽了。

    从这一点上说,设计者的运气还不错。这条固苦金汤,却又是用一次就要被毁掉的通道是被他和阿莽两个给用上了。

    端木光本身相当聪明,变成真正的天魔后,更是越来越聪明。沈云提点了这几句,他立刻参悟出来,险些惊落了下巴,嗑嗑巴巴道:“他,他们,怎么,敢!”

    此时,沈云已经解开了密信上的禁制。他一边一目十行的看信,一边评论道:“他们怎么不敢?”

    或者说,自上古以来,这些所谓的修真之士有什么不敢做的?毕竟他们连“仙凡有别”这样的弥天大谎都撒得如此之圆满。

    “疯了!完全疯了!”端木光微怔之后,止不住的摇头叹气。

    说话间,沈云看完了密信。沉默片刻,他将密信仔细的重新折好,还给端木光,说道:“信里的内容暂且保密,不能传出这间屋子。再者,你带着我的门主令即刻启程,亲自赶去梅县,暂时接管那个据点。后续行动,听从我的直接指挥。”

    那边在那个炒货店发现了什么?端木光赶紧的展开密信来看。

    这其实是一份战报。

    梅县周边的青木派弟子被迅速召集。他们在两个多时辰之前包围了那家炒货店。不想,这家据说是五十年老店的地道梅县炒货店里竟是落桑族人的一个据点。

    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交战将近一个时辰,十七名落桑族人扔下两具尸体,星夜突围而去。

    而他们这边的伤亡更甚。战亡五人,重伤三人,余下的人个个挂了彩。其中,梅县的总管事也在战亡名单之中。发这封密报回来的是他的一名副手。

    也难怪大人令他迅速赶过去接手。

    “是。”端木光将密信再次折好,收入密封里,收进了魔核空间之中——这封密信按理说是要转呈给长老会查阅并存档的。可是,王兴旺案里涉及的长老不止一两个,所以,他也赞成大人的做法,这封密信暂且还不能向长老会公开。而收进魔核空间里的东西,除非他死了,否则是谁也休想抢走或者偷走。

    沈云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枚门主令,交给他,问道:“你现在会用血脉传讯吗?”

    端木光再次怔住。旋即,他反应过来,使劲的点头:“这次突破之后,恰好解开了。”

    “很好。到了梅县之后,立刻用血脉传讯告诉我那边的详细情况。”沈云吩咐道。

    也就是说,以后,大人会用血脉传讯于他联系喽?端木光抱拳称“是”。出了大门,他再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猜测道:原来大人也是天魔?

    仙山,正清门。

    泰阳真君看完玉简后,当即雷霆大怒。他鲜有的将玉简重重的扔在地上,当场摔得粉碎:“胡闹!简直是胡闹!”

    惊得门廊上面的弟子们个个瑟瑟发抖,有如寒风中的残叶。

    到底是化虚真君。怒过之后,泰阳真君很快自我调整了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算错了?上天会派下这样的天命之子么?”

第六三零章 追不上

    钱柳来晚了。

    赶到梅县的那家老字号炒货店时,她只看到了一大圈人围着一片狼藉。

    “发生什么事了?”进城之前,她易了容,变成了一个挎着大提篮的中年女小贩。

    提篮里装的都是一些很粗糙的脂粉、针头线脑。原本这些是货郎们的买卖。自仙庭倒了台以后,在凡人界里,对女子的约束比先前少了一些。再者,世道更乱了,人们的生计更艰难。迫使越来越多的女子不得不出来,象男子一样的赚钱养家。比如说,在凡人界各地,有越来越多的妇人们也走街串巷贩卖这些女子才用的小物什来。占着同是女子,说话更便利的先机,她们渐渐的将这点子小买卖从货郎们那里争了过来。只要是城镇,提着大篮子沿街叫卖的中年妇人随处可见。

    梅县这边也是如此。这圈看热闹的人里竟然有好几个和她一样挎着大提篮的女小贩。

    她们凑在一起,一边伸长脖子往圈里看,一边小声议论着。

    钱柳挨过去,向其中一人打探。

    那人看了她一眼,低着嗓子,如数家珍一般的说了起来:“说是昨天夜里走了水。铺子里的人睡得死。从老掌柜的,到底下的那些个伙计,没有一个逃出来的,都烧死了。”

    太假了!钱柳是一个字也不信。

    因为根据王兴旺的记忆,这个老字号的地道梅县炒货店其实是落桑族人的一个秘密据点。他们在这里经营了三十几年,光是常驻的暗探就有二十多个。一直以东家身份坐镇,平时轻易不露面的据点大头目,还是个青阶高手。

    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怎么可能被“都烧死了”?

    死遁还差不多。

    心中一动,她装出一副惊落了牙的样子,啊呀呀的问道:“这是个老铺子呢。掌柜的加伙计连起来是好些人啊。都烧死了?”

    “那还有假!”另一个女小贩接过了话头,使劲的提了提大提篮,一双手飞快的比划着,“我亲眼看到的。仙爷们从火堆里扒出来好些尸体……哟哟哟,那情形真是造孽哟。一个个的都烧成了黑木炭棒。”

    “那些尸体呢?”钱柳故意伸长了脖子往人圈中心去看。

    “早就搬走了。”那女小贩撇撇嘴,“仙爷们在隔壁铺子里临时找了两个伙计,象运柴火一样,用小车装了,推走了。估计是送到衙门里去了吧。”

    这里的衙门其实就是仙门在梅县的理事分处。虽说仙府衙门早就被仙门改没了,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用“衙门”的说法。

    事实上,两者也确实是一样的存在。

    “就是送到衙门里去了。”又有一个女小贩插话进来,“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那小车。哎哟喂,黑压压的一车焦尸,堆得老高,怪吓人的。今晚我绝对要做恶梦了。”

    “刘大仙的符水很灵验,你去请一碗来。我保管你今晚一觉睡到大天亮!”

    “真的?”

    “骗你做甚?我自己请过。”

    “在哪里……”

    她们叽叽喳喳的,很愉快的将话题扯歪了。

    钱柳看了一眼被人们围着的火灾现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个热闹的小圈子。接着,她迅速离开了这条街。

    很显然,理事分处已经清了场。她留在这里,什么也打探不出来,纯粹是浪费时间。

    好在有王兴旺的记忆在,线索不至于到这里就断了。

    出了街口,钱柳打算去青木派本部在这边的据点看看。读了王兴王的记忆,她才知道,近来本部仿着听风堂的机制,在菱洲境内布设了不少秘密据点。负总责的是丁叔。

    说句老实话,对于本部的这种举措,钱柳很不赞同,也表示无法理解——明明有听风堂在,为什么本部还要再私底下再复制一个小听风堂?

    仅仅是为了钱财吗?

    王兴旺本身在梅县这个据点里的职位不高,就是一个老资格的小管事而已。但是,因为他与丁叔的关系,所以,这边的总管事也要避让他几位。这也使得他能够接触到一些比较核心的东西。比如说,钱和账。

    从王兴旺的记忆里来看,梅县的这个据点主要是为本部谋财路。

    但是王兴旺是不信的。他总觉得自从他的姐姐王思恩出事后,丁叔对他起了防心。而这边据点里,上至总管事,下到寻常的弟子,也都是防贼一样的防着他。所谓的“敬让”,不过是敬而远之。说白了,也就是自主隔离。是以,他的心态越来越崩坏。当王思恩再次出现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完全信任自己的亲姐姐。出卖本部和听风堂时,不但毫不犹豫,而且还从心底里生出一种“解恨”之感。

    话说回来,通过他的记忆,钱柳也不信这些据点仅仅是在图财。

    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钱柳好奇心大起。想着来都来了,再者,她也想探一探,这个炒货店被烧,是不是与青木派有关。比如说,师兄通过她留在现场的人头,查出了王兴旺的真实身份,顺藤摸瓜的翻出了这个炒货店。于是,梅县这边的人奉命过来查这个炒货点时,双方发生了激烈的火拼。

    当然,炒货店显然不是火拼的第一现场。

    按着王兴旺的记忆,钱柳穿街走巷,抄近道赶往本部在这边的秘密据点。

    不多时,她走出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斜对面的第二个门就是秘密据点的后门。

    就在这时,她看到对面左边的青墙下突然现出一道黑气。那黑气一旋,转眼间,化成了一名黑衣少年。

    这少年生得是雄雌莫辨!那身影甚是眼熟!

    不是师兄的近身侍卫端木大哥,又是哪个!

    呃,端木大哥在此,师兄还能离得远吗?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见师兄……

    钱柳赶紧的在胸前掐出一道法诀,祭起红罗宝伞,溜之大吉。

    而端木光刚刚凝实身体亦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小巷口有一双偷窥的眼睛。是以,身形尚未站稳,他又化成一道旋风,飞冲过去。

    说时迟,道时快,他看到巷子里飞出一道红线,冲进了天际线里。

    和昨晚在兔头山山脚看到的那道红线简直是一模一样!

    是假易玲玲!

    他认了出来。

    可是,认出来了也是白搭。

    因为昨晚已经试过了,他根本就追不上。

第六三一章 急急急

    “发现了假易玲玲的行踪?”沈云收到端木光的血脉传讯后,刷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立刻回复过去,“人呢?她在哪里?”

    这就是魔族的血脉传讯超级强大之处。

    以他和端木光的血统以及修为,眼下,在祝融大陆的凡人界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能这般自由交谈。并且还不用担心被旁人截了去——哪怕是有第三只天魔在,都无法发现这种天魔级别的血脉传讯。血魔、心魔之类,血统更低级的存在,就更不用说了。

    从天神祭殿历练出来后,沈云一直都觉得无法理解。既然世上根本就没有魔,所谓的魔族其实就是仙族为了诋毁神族而创造出来的新词,那么,上古时候的真魔,之后真魔没落之后兴起,再被修真人士合力打压下去的血魔、心魔和天魔,又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据季勇他们讲,神族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存在。

    另外,魔族只存在于鸿蒙界吗?

    鸿蒙界以外呢?

    为什么修真之人会起心魔?

    自上古以来,为什么时常有堕魔者?所有的魔修都是堕魔者吗……

    想到这些问题时,沈云总觉得魔族并非他现在以为的这么简单。这里头定另有乾坤。

    话说回来,这个血脉传讯,是魔族所特有的天赋技能。不但天魔有,而且血统要低得多的心魔、血魔都可以有。

    但什么时候能够觉醒这项技,却是因人而异的。具体的处决于他们的血脉精纯度,以及修为的高低。

    这就象血脉传讯本是潜藏在所有魔族的血脉里。在条件没有成熟之前,这项技能一直处于沉眠状态。一旦条件成熟,它就觉醒了。

    比如说,端木光的天魔血脉算得上是精纯的,但是修为不够。所以,直到前一次突破,修为上来了,他才能觉醒血脉传讯的技能。

    沈云本人也一样。他最初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有这等魔族技能的,是进入了魔兵境以后,便觉醒血脉传讯技能。

    为什么他只要魔兵境就能觉醒,而端木光却要晚得多呢?

    后者是被血统拖累了。

    端木光虽然拥有比较精纯的天魔血脉,但是比起那个时候的沈云差得远。所以,血脉不够精纯?那么修为来凑!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血魔和心魔。这两个分族群往往进入了更高层次的修为境界后,才能觉醒血脉传讯。

    而另一方面,血脉的精纯程度又严重的影响和限制了魔族的修行。这使得有很多血统低的魔族,终其一生,也无法觉醒血脉传讯。

    这是血脉传讯比较坑的一个方面。

    另一个更坑的是,血脉传讯仅限于同一个分族群里使用。也就是说,血魔跟血魔之间,心魔跟心魔之间,天魔跟天魔之间,才能进行血脉传讯。跨分族群是不行的。天魔想跟一只心魔进行血脉传讯,对不起,做不到。

    但是,沈云发现他又成了例外。

    他现在的血统早就超过了天魔,是真魔。但是,这一次回来,他见到端木光,竟然发现后者已经可以用血脉传讯了。这就说明,他们两个之间是可以用血脉传讯的。

    沈云被弄糊涂了。反过来一想,这恰好又是一个明证。证明魔族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不会仅仅是仙族为了诋毁神族而编出来的新词。

    直觉告诉他,真正搞清楚魔族的由来,兴许离当年仙族为什么要迫害神族五脉的真相不远了。

    当然,这些都是很长远的未来之事。极有可能在鸿蒙界里是无法解开的亘古之迷。沈云敛了杂念,继续与端木光联络。

    后者当时迅速反应过来——假易玲玲其实是自己人!是以,他迅速的做出追击,又化成一道黑风旋风,朝着红光消失的方向猛追,一直追出城十余里,方打住。

    确定四下里无人后,他才动用血脉传承向沈云报告这件事。

    哪知沈云如此之着急,一听到有了假易玲玲的消息,便破天荒的打断了他的汇报,直接询问假易玲玲的下落。

    端木光怔了怔,才缓过劲来,简要的汇报了始末。

    沈云听完,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失态了,遮掩道:“她那边的进展顺利与否,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从源头上铲除这一条线。你刚刚的处理是对的。兴许她后面有人跟踪……”

    端木光听得更加奇怪了——大人这话听着明明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他却有一种越描越黑,欲盖弥彰的直觉呢?

    大人在描补什么?又要遮掩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使劲打了个哆嗦,轻轻的往自己脸巴子上打了一下——该死!大人不在跟前,你觉得没人能看穿你的心思,你就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了!照你这么个自我放纵法,早晚要在大人面前吃瓜落!

    好吧,反省归反省。接下来,他听到大人吩咐“你速回据点,我立马过来”,该死的直觉越发强烈了!根本是按都按不住!

    “啊——”他冲头顶茂密的树叶大吼了一声,赶紧的又化成一道黑旋风,往城里赶——希望这样全速跑一趟之后,能摁下直觉的头。不然的话,等会儿大人过来了,根本藏不住心思的他,根本在大人面前立不住脚。

    沈云其实手头上的事很多。但是想到钱柳独自面对修士同盟军和落桑族人两股势力,他便心急如焚,当即给魏清尘传讯,令他过来全面接手之后,双手各自掐成一道法诀,祭出金色小圆圈,砸开虚空,探身钻了进去。

    另一头,魏清尘接到传讯符,听到自家主公火急火燎的声音,顿时被吓得不轻。

    发生什么大事了?就只隔着两个院子,主公竟然没有用神识传音,而是给我发传讯符?

    一想到主公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焦急,他也没法再淡定,火速冲出屋子,前往主院。

    他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

    几息之后便赶到了主院。

    然而,他看到的是正屋大门洞开,人去屋空。

    主公惯用的那只胖肚子白瓷大茶壶摆在小方桌上,没有盖盖。旁边,摆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铁壶,以及一包打开来的茶叶。

    主公是在泡茶的中途离开的!

    竟是如此之急!

    魏清尘扶着小方桌在一张椅子上慢慢的坐下来,惊得两个眼皮乱跳——越是这样,他越不敢在这种时候胡乱联系主公。

    传密讯肯定是不可以的。

    神识传音虽然保密性好,但是会让主公分心,也不可取。

第六三二章 蠢货

    钱柳知道端木光追来了。她有红罗宝伞的加持,遁走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端木光,根本就不怕他的追踪。

    接下来,她先是直接出了城,然后拐个弯,躲进了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回头去看,端木光竟然追出了城,笔直朝前,呼啦啦的跑远了。

    钱柳看得出来,端木光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种做派很象是在有意误导什么人。

    端木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由得深思起来。

    旋即,钱柳心里打了个突——端木大哥是对的!

    落桑族人诡计多端,在追踪刺探方面,也很是有几分手段。她都是知道一些的。而读取了王兴旺的记忆后,她发现自己对落桑族人的“手段”之所知,真是少得可怜。

    比如说,青阶以上的落桑族高手能化形成畜类,以畜形跟踪人。

    不过,王兴旺也只是落桑族人的外围探子,对于这种高深的跟踪术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

    钱柳一是不知道他是以讹传讹,二是长时间的习惯使然,进城之后,只留意到周边有无异常人等,却忽略了飞禽走兽。是以,此时此刻,她根本就不敢肯定,自己的行踪有没有被跟踪了。

    如果从进城之时,自己的行踪就已经暴露了……

    好好的一个艳阳天,钱柳却只觉得后背一阵沁凉。

    多亏了端木大哥!

    我必须赶回去。

    她再度祭起红罗宝伞。不过,这一回,她不是全速返回城里,而是借用宝伞之力,隐藏气息。这样的话,她好瞒过有可能的跟踪,悄然无息的回到刚才的小巷口。

    她自身的步法也不慢,不多时,小巷口在望。

    红罗宝伞遮掩气息是不分彼此的。也就是说,它既遮住了她的气息从伞中漏出去,同时,也拦住了外面的气息进入伞中来。

    所以,钱柳无法感知外面的气息。

    并且,她此时也不能神识外放。因为一旦神识外放,气息也会一道放了出去。

    于修士来说,好比是被捂了口鼻。这种五感突然缺失一部分的感觉真令人不习惯,同时,心里也很不踏实。这不,离小巷口越近,她越是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来。

    但是步法却没有放慢多少。

    很快的,她走到了一个拐弯处。出了个拐弯处,小巷口就在前面三十来步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听到前面约摸二十来步处传来一阵很是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

    正往她这边走来。

    钱柳立刻打住,转了个身,撑着伞,飞快的藏在拐弯处堆着的那一大堆杂物后面。

    刚藏好,那人已经过来了。她从杂物堆的缝隙里清楚的看到了一角轻轻扬起的荷色裙边。

    是女子!

    这角荷边甚是熟悉!

    是我认得的人?

    电光石火间,钱柳已然在心里翻找了一回。

    答案随即出来了。

    也算得上是她认得人。

    不过,这角荷色裙边却是来自王兴旺的记忆——后者的姐姐,也就是前些年背叛青木派的那个王思恩喜欢穿这种颜色和款式的长裙。

    钱柳非常庆幸的抿了抿嘴。

    幸亏她得了提醒后,及时赶了回来。不然的话,下次找到王思恩,她今天怎么甩开端木大哥的追踪,真不知道要如何编——以她表现出来的修为,在端木大哥面前,真的没有一点点脱身的可能性啊。唯一的可能是,她当时用什么法子藏了起来,骗走了端木大哥。而王思恩也正是这么猜测的。所以,在确定端木光追出了城后,悄摸摸的过来找她。

    王思恩站住了,没有再往前。

    真够小心的!钱柳收了伞,从杂物后面冲了出来。

    刷——

    一道寒光闪过。

    同时,脖子上挨到了一片冰凉。

    钱柳装出惊悚的样子,张嘴在尖叫。

    说时迟,道时快,她的嘴巴被紧紧的捂住了。

    “不要叫!”王思恩一把制住冲出来的年轻女子,压着嗓子喝斥道,“蠢货,你想把那魔头再引回来吗?”

    钱柳惊魂未定的眨了眨眼睛。

    见状,王思恩松开了手,不再捂住对方的嘴。但是,架在对方脖子上的长剑却没有挪动半分。

    她拧着眉毛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弟弟呢?”

    钱柳垂眸,弱声答道:“是旺哥叫我过来的。我们接头时,被发现了。他叫我先走。”

    王思恩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他叫你直接到这里来?”

    “不是的,他没有。”钱柳故意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他是叫我去炒货铺……我到了那里,那里昨晚被烧了。我记得旺哥在这里做事……就找了过来。”

    果然,王思恩听出了漏洞,手中用力,锋利的剑刃更紧的压在她的颈脖上。只要稍微带动一下,绝对会拉出一个很深的伤口来。

    “你刚刚还说,是他叫你过来的。”王思恩厉声揭穿她,“本座面前,你敢撒谎!”

    也难怪这叛徒做得如此有滋有味,卖力得很。照面之后,钱柳就立时看出来了,这女人也凝了丹,现在竟然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只是她搞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只相当于金丹初期的修为,为什么能看出更高境界的修为来。

    好吧,这个眼下不是重点。

    她赶紧的叫冤枉:“冤枉啊,王姐姐……”

    “呸!小贱人,谁是你姐姐!”王思恩直接啐了她一口。

    应该是担心释放出威压来会招来对面的青木派弟子们,王思恩没有释放出威压来,只是手里的气力又重了一分。

    剑刃之下顿时生出痛楚。

    钱柳看不到,不过,她也知道那里定是血流如注。

    “别,王……大人!大人!”她眼泪横流,狼狈的改口,同时,嘴里说得飞快,“大人,小的不敢撒谎。真的是旺哥让我来梅县游记老字号炒货铺的。我真的刚刚去过了,那里是真的被烧了。小的还特意打探过了,那店里的掌柜加伙计昨晚都睡死了,一个也没能逃出来。他们的尸体还在衙门里呢。我没了去处,就想着到这里来等旺哥。刚过来,就碰到光爷。我只好躲了起来,又故意弄出动静,骗走光爷。估摸着光爷不是反过来骗我,我才现身出来的。结果,被你抓了个正着……大人,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个字欺骗您啊。”

    王思恩信没有信,暂且还不能确定。但是,她这边说完,那边,王思恩终于撤下了长剑,又骂道:“哼!蠢货!”

    “是,大人!”她战战兢兢的用一只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

    这女人手狠着呢。脖子上落下了好大一条口子。不赶紧止血的话,照这流血的速度,一个只有相当于筑基境一层修为的低阶,真的有些吃不消。

    “跟上!”王思恩却没有一点怜惜之心,扔下冷冰冰的两个字,提着剑,噌噌的走了。

第六三三章 本性

    钱柳再一次出了城。

    这一回,她是从另一个方向的城门,跟着王思恩一道出的门。

    走到这女人的后面,她完全记起来了——当年,她陪九姐回沈家庄省亲,是见过这女人一面的。

    其实,那个时候,这女人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偷窥九姐,向她打探九姐。而九姐不但打伤了这女人,也曾潜进这女人做事的院子搜查过。

    这女人麻溜得很。九姐没有搜出什么来,再加上客人的身份,不好发作。想着不过是个先天境的寻常杂役弟子,九姐便没有声张。

    不想,竟是养虎成患了。

    她再细细回想那时的情景,心里越发的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女人之前从未见过九姐,为何对九姐那么大的敌意?

    还有,从王兴旺的记忆里来看,那个时候,王思恩应该还没有叛投落桑族人。而在此之前,他们姐弟俩也不曾与落桑族人有过任何的往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思恩怎的就叛投了落桑族人呢?并且,恨上了整个青木派。

    这些年,从王兴旺记忆里的王思恩的种种行为,钱柳有一种感觉,即,王思恩真的是恨毒了青木派。只要有机会对付青木派,这女人从来不会考虑代价、报酬什么的。在这一点上,她象极了一条藏在臭水沟里的疯狗……

    出了城,王思恩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她对这一带甚是熟悉的样子,两三拐的,就远离了官道,到了无人的偏僻处。

    于是,她的速度更快了。也不管钱柳跟不跟得上,扯起腿巴子在树丛里狂奔。那架式只差没有御剑飞行了。

    钱柳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这姐弟俩真真的是一个德性。连试探修为的法子都是一样的。

    也幸亏在野鸡岭呆了一段时日,钱柳很清楚凝霞境一层的青木派弟子的步法最好会到什么程度,最差又是个什么样子。是以,不怕这样的试探。

    当然,如果这个王思恩也和王兴旺一样,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那么,她也不介意再抽取一次识海。

    装出全力的样子,钱柳追了大约半刻钟。在这半刻钟里,也是从一开始就追不上,一路越落越远。将近半刻钟时,她完全放弃了,一个屁股墩摔地上,只顾着张大嘴,扑哧扑哧的喘粗气。

    她就不信,王思恩还没有从她这里拿到想要的情报,会真的将她撂在这荒山野岭里。

    赌上全部的身家,那女人百息之内,会乖乖的折回来。

    事实上,她严重的高估了王思恩的耐性。

    二十息不到,后者回来了。

    “废物!”她高高在上的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冷冷的喝斥着。

    大片大片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来,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好似将她镀上了一层金光。然而,钱柳抬头望过去,看着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夏天的热意。

    这女人的眼神又冷又毒,俨然化成了实质!

    我现在只是个被突然拉去做细作的小散修……钱柳打了个哆嗦,诚惶诚恐的勾下头。

    “说吧。”王思恩收回目光,懒洋洋的说道。

    “什,么……”钱柳又打了个哆嗦。

    “地形图和防线图!”王思恩皱了皱眉头,按着性子提醒道。

    钱柳当然不能就这样告诉她,哆哆嗦嗦的抿紧了嘴巴。

    “大胆!”王思恩的耐性告馨,阴冷的眼里刷的能喷出怒火来,同时,金丹中期境的威压完全释放出来,象巍峨高山一般,砸向钱柳。

    而钱柳也猜到她会这么做。

    因为在王兴旺的记忆里,这些年,王思恩的性子变了很多。按王兴旺的说法是情绪不太稳定,时喜时怒,较为反复。而钱柳看了那些记忆后,觉得王兴旺如此评价其姐的性子,简直是瞎出了天际线。这女人平时也还好,一旦不如意,不称心,那分明就是暴戾冷血,几近癫狂。以至于钱柳一度以为王思恩是堕了魔。

    不过,从王思恩身上的气息来看,还是修真之灵气,并不是魔修。

    既没有堕魔,为什么一个人的性情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钱柳不由想起了祭司大人的原话:人的本性是天生的,很难改变。所以,遇到剧变,性情大变,绝大多数都是骗人的。更多的是刻意隐藏。要么是剧变之前装模做样,要么是剧变之后隐藏了本性。

    再联想到当年王思恩对九姐的敌意,钱柳完全相信,这女人是以前太会装。其实,象现在这般的狠戾,才是她的本性。

    理清这些,她心里的鄙夷更甚。

    至于这女人的威压,钱柳没有太在意——自从得了元君传承后,修行其中的功法,她的身体强横度非寻常的金丹真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反过来,这女人的威压于她来说,比挠痒痒而不如。

    当然,样子还要是做的。

    “哇”的吐出一口血沫子,钱柳往后一倒,滚进了后面的草丛之中。

    凝成实质的威压象一块笨重的大石头“砰”的砸在她身下的泥地里。一时间,泥土飞起半人高。地上亦应声现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如果钱柳不是躲得快,这会儿肯定是整个儿埋在坑底了。

    王思恩皱眉。可恨!竟然敢躲!并且还躲开了!

    “大人!”钱柳战栗着从草丛后面探出头来,讨饶道,“大人饶命啊。是旺哥吩咐小的,说您脾气有点不好,叫我多躲着点。”

    这一招果然有用。

    王思恩的脸色微缓,向她招招手:“你出来回话,我保证不打你。”

    钱柳略作犹豫,小心翼翼的慢慢挪出了草丛。

    “我弟弟还跟你说了什么?”王思恩问着,眉眼越发的变得温和起来。

    她也是被这小贱人顶撞的失了理智,险些误了大事。旺子自昨天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但生死符却还是在的。也就是说,旺子目前还是活着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惩戒这个小贱人,而是设法赢救旺子!

    小贱人昨晚见过旺子,当时的情形,也只有小贱人知道。

第六三四章 下马威

    钱柳来梅县就是找王思恩,是以,在来的路上,她是打着腹稿过来的。这会儿,那些腹稿都已经反反复复的推敲了好几遍。她自以为是没有什么纰漏。

    见王思恩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她便按计划道出腹稿来:“旺哥不喜言谈,我们接上头后,他就只说了一句要我跟上的话。后来,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追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旺哥说,这样下去,我们俩肯定脱不了身。还说,我们俩的身份都还没有暴露,所以,我们俩分开走,他掩护我。我们俩都脱身的可能性会大很多。接着,他就将路线和这边的联络方式告诉了我……”

    王思恩听得很仔细。当听到王兴旺在分开的最后时刻,特意将自己的一个秘密落脚点也告诉了这女人时,她的眼圈立刻红了。

    这个秘密落脚点,她谁也没有告诉,只告诉了旺子。因为那是他们姐弟俩的一个约定——他们做的事,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往往刚才还生龙活虎,下一息便身首异处。所以,她选了这个秘密落脚点做为他们姐弟俩的最后归宿。姐弟两个约好了,不论是谁出了事,没死的那个就为对方操办身后事。而操办的地点,就是那个秘密落脚点。而这个约定里,也包含着一句他们俩谁也不愿意挑明的话。那就是,如果发现自己在劫难逃了,要尽可能的使个人去那里给对方报信。

    旺子是使了这女人回来报信吗?王思恩心如刀割,硕大的眼泪夺眶而出,象断了线的珍珠扑扑直落。

    她本身生得极美,又擅长展示自己的美。此时,她强忍着悲痛,默声垂泪的样子,简直是对她的美貌的一种加持。

    钱柳同为女子,也被她的美所惊艳。不过,钱柳一点儿也不同情她。王兴旺死了,那是死有余辜。真正可怜的,也是令人万分痛恨的,是因为他们姐弟两个联手出卖,被送掉命的那些青木派的弟子们。

    “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间完全联系不上了?”王思恩很快止住了眼泪,但声音明显的暗沉了许多。

    钱柳心里再次警觉起来。因为王思恩这回是以修士同盟军的暗探身份发问了。一会儿修士同盟军,一会儿落桑族人,有时候,她都替这姐弟俩感到累。

    还有,王思恩听到相依为命的亲弟弟遇险,仅仅是掉了这么几滴眼泪,连赢救的话也没放一句出来,也让她感到挺意外的——太冷血了!

    不过,面上什么也没有透出来,她如实答道:“昨天,他们突然冲进来搜查。我怕青玉牌暴露出来,只好暗地里震碎了它。”

    “为何要震碎它?你有那工夫,为何不直接收进储物袋里?”王思恩那两道好看的秀眉又立了起来,刚才的悲恸、再之前的温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人又换上了那副狠戾的面皮。

    不知道为什么,钱柳反而觉得她这副面皮,看着更顺眼一点。

    “他们就是要检查储物袋。”钱柳弱声申辩道。

    王思恩盯着她,一脸的不相信:“青木派不是自诩保护门下弟子的私隐,白纸黑字的写着不搜查弟子的私人物件吗?怎么可能检查你们的储物袋?”

    钱柳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没有啊!《弟子守则》里没有这样的规定啊。”

    “难道是姓齐的那几个老东西私底下改了?”王思恩心中一转,说道,“你的那本《弟子守则》呢,拿出来给本座。”

    钱柳讪笑道:“小的逃出来的时候,半道上拿储物袋做了个局,骗那些青木派弟子追去了另外一条小道。那本《弟子守则》,还有,所有与青木派有关的东西,都在那个储物袋里。”

    王思恩看着她,半晌,撇撇嘴:“能骗过青木派的弟子,你倒是有点儿手段。”下一息,声音陡然又变得尖利起来,“这么说,地形图和布防图,你也都没有带出来?”

    钱柳打了个激灵,赶紧的仰起头,一脸讨好的笑道:“带出来了,都带出来了。”迎着王思恩的目光,她甚是得意的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小的都记在这里头呢。等见到了上头,小的保管能一丝不差的画出来,绝对不会让大人有一星半点的为难。”

    王思恩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狠戾的盯着她,不再言语。

    钱柳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麻溜的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一时间,将一个偷生怕死,又无比贪婪的低阶散修演得入木三分。

    “好了。不是想见上头吗?本座成全你!”王思恩终于再度出声,“跟上来。”

    钱柳立马打住,抬头去看大山石上面。

    王思恩一个纵身跃下大山石,落在她面前,抬手轻拍她的肩膀:“你很不错。到了上头面前,可别忘了为我们姐弟两个美言几句。”

    下马威算是过了!钱柳的脸上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大人这是要折煞小的呢。”

    “哈哈哈……”王思恩仰头大笑,脸上、眼底,皆是再无半点悲伤,“你很有趣。跟本座走罢。”说着,径直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不过,这一回,她没有动用步法,就这么施施然的打头走着。

    “是,大人。”钱柳赶紧的跟上去,与之保持一步远的距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王思恩果然是要与她说话,一边走,一边目视前方,甚是悠闲的问道,“不要跟我说你在入同盟军时的化名。我要听你原本的名字。”

    钱柳赶紧答道:“哪里敢欺瞒大人?小的是个孤儿,在襁褓里的时候,被师尊捡了去。恰好师尊姓陆,所以,就给小的取名叫做陆笙。”这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所以,她连化名也不敢告诉她,临时现编了起来。

    “同盟军不收散修,你怎么进去的?”果不其然,王思恩又开始追问。

    “是师尊自知时日不多,替小的谋划了一个新身份。”钱柳继续编。

    王思恩呵呵:“怪不得你冒名顶替易玲玲熟稔得很。原来不是头一回啊。”

    两人边走边说,脚程也不慢,很快的走出了密林,回到了官道上,往城门方向走去。

    殊不知,她们俩离开后,大山石上又先后现出来两道身影。

    一青一黑。

    青色的在前,是沈云。

    黑色的在右后侧,是端木光。

    沈云眺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双唇几乎抿成了一线。

    端木光也在看,心里嘀咕道:假易玲玲怎么越看越眼熟呢?以前在哪儿见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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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此,沈秋宝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乾龙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龙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龙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