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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三五章 口是心非

    可是,端木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个中滋味就好比隔着一层窗户纸看窗里,任他卯足了劲,也只能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滋——,不应该啊……”端木光瞄着大人的后脑勺,故意又是吸气又小声嘀咕的。

    沈云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恰好”抓到了他那“慌忙”躲避的小眼神儿。

    “什么‘不应该’?”

    端木光嘿嘿笑着,用手指头指着梅县方向:“就是……大人,原先吧,我是没看清楚,心里莫明得觉得她很熟悉。我心里奇怪得很。所以,今天我特意睁大眼睛看了。这回是终于看清楚了,也还是觉得她很熟悉,好似从前见过。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想来。大人,按理说,以我的记性,不应该会这样啊!”

    沈云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是要告诉我,你光爷贵人多忘事吗?”

    “没,没有啊!”端木光哪里敢在大人面前自称“贵人”?顿时,好奇心什么的,全被他甩一边。他连忙为自己申辩,“大人,我是真……”

    可惜,沈云根本就没有打算听他辩解,撂下话后,跳下大山石,朝密林外面走去。

    端木光含住嘴里的话,一溜烟的跟了上去。走了两步,他突然间发现这情景好生眼熟!

    “啊,大人!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的大呼起来,“我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她那么熟悉了!”

    沈云心里一激灵,立时回过头来。

    在看到背后这家伙的时候,他那提着的心瞬间又放了下来——这家伙“知道”的,和他以为的不是一回事。

    还是因为血脉压制,他在端木光面前无须用读心术。后者的心思从来都是跟摊开了摆在他面前一般。前提是,对方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比如说刚才,端木光站在他背后,超过了他的视线范围,他就无法知道对方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他刚才以为端木光猜出了钱柳的身份,被吓得心里打了个哆嗦。

    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个时候的我啊!沈云复又回过头去,无可奈何的继续往前走。

    背后,端木光以为大人刚刚突然回头是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于是,他吧啦吧啦的说了起来:“大人,你有没有发觉她刚才在王思恩同前的言行很眼熟?我觉得特眼熟!因为她分明是在学我!特别是,她跟在王思恩身后的样子,连同相隔的距离,都是在模仿我!”

    所以,他老觉得特熟悉!

    沈云呵呵:“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啊。”老实话,还真有一点点象呢。

    端木光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赶紧的为自己辩护道:“她那是恶意的模仿!我从来不阿谀奉承……”

    “哈哈哈……”沈云再也忍不住,打断他道,“你这话,我会一字不改的说给清尘听。”

    端木光的两个耳尖子都红了,弱声解释道:“大人,我那不是想跟魏长老多学点本事么……大人,我的本性最刚直不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这么揭我的短么……”

    沈云这会儿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总的来说,看到钱柳好好的,而且将王思恩的心思拿捏得相当到位,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赵宣说得对,钱柳确实在暗探方面颇有天分。不做暗探的话,真的是可惜了。

    更重要的是,钱柳自己也喜欢做暗探。

    那么,就放手让她去做自己喜做的事吧!

    想通这一关节后,沈云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比头顶的蓝天还要明艳。正好端木光自个儿送上门来,不涮白不涮!

    天魔生性敏锐。端木光捕捉到了自家大人的情绪变化,而且是往好的方向改。他也随着一块儿高兴起来。同时,心里的疑问号更大了——假易玲玲到底是谁啊?

    不过,这回,他可不敢再自做聪明了,将硕大的疑问号摁进了心底深处。

    接下来,沈云开始交代端木光:“既然我们的人知道梅县的据点,那么,她如果需要支援的时候,定会去联系你们的。所以,她没有主动联络,你们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大人这是要完全放手让“我们的人”去做了!端木光讶然的瞥了一眼大人的后脑勺,垂眸应道:“是。”

    话音刚落,他又想到“我们的人”在王思恩身后也是这般作态,鼓起腮帮子,又抬起眼帘来,挺胸吸腹,目不斜视的瞪着前方。

    沈云的五感何其敏锐!先是狐疑的也看向他瞪着的方向。发现没有异常之后,又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这是做甚?”

    看到他这副别扭样子,某人差点儿被脚下的野草绊到。

    “我这不是刚直不阿!”端木光梗着脖子答道。

    也就是大人这会儿心情完全开朗了,不然的话,他还真不敢这般顺竿爬,跟大人开玩笑。

    果然,沈云笑着轻斥道:“严肃点儿,说正事呢!”

    端木光泄了气,脖子先软和下来,嘿嘿笑道:“大人,你说,我听着呢。”听听,又带出儿话音了!大人现在的心情绝对是好得冒泡。

    沈云见状,又乐了——笑成这副模样,还真有几分钱柳刚才的影子。

    看来那丫头平时没少跟周边的人学……

    呃,走神了!

    他握拳掩嘴,清咳两声,继续交代:“梅县这边的事,你心里要有个数……”

    端木光真的是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听的。然后,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大人今天特啰嗦……

    钱柳跟着王思恩进了城后,很快走进了一个看似很寻常的独门小院。就在这时,沈云发现两人的气息也消失了。

    可是,他没有看到小院的上空有灵力波动。

    看来,那个小院里的水深着呢。不是落桑族人的秘密据点,就是修士同盟军的!

    沈云只能敛了心。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纯属多余——既然已经决定放手让钱柳去做,那么,还盯着她们俩的气息做甚?再者,盯着这一时三刻的,又能有什么用?

    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啊。

    他停下来,看着梅县方向,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我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第六三六章 狗咬狗

    交代完后,沈云再远远的望了一眼那座小院子,这才祭起清越冠,腾空离去。

    端木光站在原地,一是目送他离开,二则也是殿后、清场——从刚才王思恩追来小巷口的速度,充分暴露了修士同盟军对梅县的掌控程度。修士进入了县城里,就等于进入了他们的监视范围。如果他不是在仙山的各大门派里充分领教过,今天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也没法给假易玲玲打掩护。而大人的行踪是绝对不难叫修士同盟军或落桑族人知晓的。所以,他必须留下来,给大人清场。

    清完场后,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敛了气息,几个纵跃,飞跑上旁边的小山头,藏起身形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山脚的密林里。

    他没有白忙活。大约一刻钟后,有两拔人马,共十一来人,从两个方向往这边飞奔过来。从穿着和装配来看,不象是一伙的。但是他们的目标显然都是这边的密林子。

    端木光心中一动,扯起一边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两拔人马的速度差不多。但是一拔因为离得要近些,所以估计可以早几十息赶到。

    于端木光来说,几十息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他复又下了山,穿上黑风斗篷,戴上三角黑巾,手执一柄长剑,站在山石下面。

    时间恰恰好!

    从东南方面赶过来的那拔人马已经悄悄摸进了密林里。

    “卑职恭送特使大人!”端木光说着,往大山石上面打了一道白雾符。

    此符是最低阶的法符,真正的大路货,便是初级武者也能用。

    但它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它打出去后,碰到实物,就会化出一股白色的浓雾。但是这股雾气最多能维持三息。如果碰上有风的话,微风一吹,雾气瞬间就会散开来。

    端木光之所以身上还带着这种法符,一是,这是他最初去仙山时,用得最多的一种法符。在大量而长期的使用中,他悟出了一些很有用的用法;二是,今非昔比,因为三息于他来说,可以做的事太多。这道白雾符的用处也更多了。偏偏它现在更加的便宜了,都快与白符纸一个价了。

    比如说现在,他用一道白雾符伪装高阶修士离开的情景,隔着三十来步来看,简直不能再象。

    当然,只要再往前走上十几二十步,就能发现气息、白雾等诸多的破绽。

    可是,谁让那五个人“恰好”是在三十几步开外呢。

    他们听到他的声音,很默契的放缓了行进速度。

    三息的时间一晃而过。而他们仅仅是往前走了六步。

    此时,白雾已经散开了。端木光隔空抓过落在大山石上的符纸碎片,一甩斗篷,往密林的另一边跑去。

    而这个方向就是另外一拔人马赶来的方向。

    接下来……端木光跑了几步,大喝一声“你们先走”,说着,往后接连打出三道金锥符。

    力道只用了一成,速度和准度也特意降低了不少。便是这样,也有一个倒霉蛋中了招。端木光听到身后右侧二十多步远的地方,先是有人压制着的闷哼,接着“扑腾”一声重重的摔倒在泥地里。

    而这个时候,另一拔人马也摸到了密林边缘。

    端木光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也照样的给了他们三道金锥符。

    这一支人马的运气要好一些。金锥符化出来的三道金锥都落了空。其中有一枚是最接近目标的,也离着人有半尺来远呢。

    端木光对着他们吼了一句“给我打”。

    于是,这支人马共六人,个个都被激怒了。他们提着剑,嗷嗷的扑杀过来。

    差不多了!

    端木光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冲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再一个纵跃,藏进浓密的树冠里。

    好了,忙活完毕。他收了长剑,双手抱着膀子,兴致勃勃的靠在一根大树丫上,就等着看好戏。

    这棵树是他在山头上就选好了的看戏点。

    嗯,高度合适,视线宽阔,比预料中的还要好一些。端木光甚是满意。

    如他所愿,两拔人马在密林里打了起来。

    端木光居高临下看得再真切不过。很快,他看出门道来了。后面进林子的那一拔人马都是仙山那边的散修套路。六个人都使出了看家的本事,是真心实意的要置对方于死地;而另一拔,也就是先前进林子的那四个(本来是五个,被他用金锥符撂翻了一个,只剩下四个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却没有使出真本事来。

    这就有意思了!

    端木光想了想,松开膀子,右手捏成一道剑指,从左自右,在自己的一双眼睛上擦过去,祭起了天魔之眼。

    果然,这四个人身上用了落桑族的秘法遮掩。

    换而言之,他们都是落桑族人伪装的祝融大陆修士。

    除此之外,端木光用天魔之眼还看到了十人的心思。他们的真实身份随即揭晓。

    四个落桑族人是潜伏在梅县的暗探。昨晚,他们与青木派在梅县的弟子们恶战一场后,都撤到了城外的窝点。巧得很,这窝点离密林只有五里多远。是以,发现这边密林里有高阶修士出没,他们立刻被派了出来。

    另外六个散修是梅县的理事分处私底下养着的爪牙。

    在对待散修的态度上,修士同盟军与他的前任仙山,完全是一脉相承的。所以,这年头,散修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不少散修便偷渡到凡人界来混一口饭吃。但这边也一天一天的被修士同盟军掌控了起来。于是,越来越多的散修便沦为了各大门派、修真世家,甚至各地方理事处的打手、私卫。

    这六名散修便是梅县理事分处副管事的私卫。

    看清楚这些,端木光突然明白了王思恩为什么要将假易玲玲带到这处密林来。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大人今天会一反常态,格外的啰嗦!

    大人内心应该是很失望的——这些落桑族人欺软怕硬。大人不走,他们连过来一探究竟的胆量都没有。

    而他竟然真正的帮了一回王思恩!

    她为什么要挑动落桑族人和修士同盟军在这里的势力互斗?是这女人对落桑族人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死心踏地呢,还是她纯粹只是想借主子的刀,剪掉那个副管事的左膀右臂?

    端木光看着还在内斗的两拔人马,改变了主意——哼,王思恩啊王思恩,不管你是存的什么心,总之,有你端木爷爷在,定不会叫你称心如意!

    所以,接下来,他出手了,嗖嗖嗖……,接连往两拔人恶斗的战圈里砸下数十道白雾符。

    刹那间,白雾无声无息的腾了起来,将两拔人马笼住。

    待十来息后,雾气散开,散修们已经跑了个精光。而那四个落桑族人都倒在了血泊里。

    不要高看那些散修。

    是端木光出的手。

    但他用的是那些散修的手法——天魔最擅模仿。他居高临下的看了那么一会儿,模仿他们的出招方式和力度,那是顺带的事。

    四个落桑族人,三个已经没了气,死得不能再死。只有为首的那个是重伤。看到这人拼尽全力捏碎了腰间的追踪珠,端木光扯起一边嘴角无声的笑了笑,拉出一串残影,离开了密林。

第六三七章 有意为之

    后续如何,端木光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了——他曾与落桑族人同住同吃,对他们的风俗习性都是相当的了解。以落桑族人的能耐,定不能查到王思恩头上去。而以他们的刻薄,以及在祝融大陆的修士们面前的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王思恩这回定会吃上大瓜落。指不定这边干训处的秘密监狱里也会蹲一蹲。

    不过,他没有寄失希望于落桑族人会因为这件事而宰掉一只得力的走狗。

    落桑族人很会划算。而且,在落桑族内部,他们将自己人也是划成了三六九等的。死掉的那四个落桑族人,再加上重伤的那个小头目,他们都只是平民出身。相比起来,象王思恩这样的走狗更难得。他们不会为了四条半平民的性命,杀掉一只眼下正得力的走狗。

    王思恩显然也是很清楚这一点。不然,她哪来的底气向主子借刀?

    端木光就是要王思恩落得不好。可是落桑族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只能马上离开,返回梅县城里。

    他也没有去王思恩与假易玲玲最后走进去的那小院周边打探,直接回了小巷口。

    对面的秘密据点和先前没有什么两样。显然,里头的人并不知道在这小半天里,仅仅是一街之隔的偏僻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平静的小院,端木光甚是恼火——眼皮子底下的地方都不能罩着,也难怪昨晚被落桑族人一阵好打。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大人让他来代管,那么,头一桩就必须把这眼瞎的毛病给治好了。

    当即,端木光通过血脉传讯向沈云汇报。

    他先是汇报了密林里的后续情况,然后,说了自己接手这边据点的初步打算。

    沈云的回复很干脆:一是表扬了他,既打击了落桑族人,又挑拔了王思恩与落桑族人。但是,要记得见好就收。这事暂且告一段落,不要再跟进了;二是,同意他的初步打算。

    端木光高兴极了,信心满满的走向对面的小院。

    他不知道的是,沈云其实并没有走远。

    如端木光后知后觉的猜测,沈云确实是发现了那个落桑族人的窝点——只隔着不到五里远。那个窝点完全在他的气息察觉范围里。他是先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然后再寻着气息过去,这才发现了那个窝点。

    那个窝点看似寻常,从外面看上去,与周边的小田庄没有什么区别。这时节,那几亩水田里,也有几个庄户汉子在忙活。

    但就是这几个“庄户汉子”暴露了这个小田庄的不同。

    他们都用了遮掩气息的法门,但是,落桑族人的修行法门是化兽,所以,他们的遮掩秘法骗得了祝融大陆这边的修士,甚至高阶修士,却骗不了被他们拴在附近吃草的两头黄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沈云还没牛腿高的时候,就已经随九姐一道去给族长家放牛了。工钱是俩月一结。两个月下来,姐弟俩也能够赚一斗红薯干。后来到了郑家庄,他亦是与郑拴一道喂大青牛。所以,对于牛,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两头黄牛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然而,它们的气息却显示它们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当时,沈云觉得奇怪。明明是一个平和的小庄子,怎么会把那两头黄牛吓成那样?

    所以,他分了心动用气息仔细查看。

    这一查便查出问题来了。

    看上去很是寻常的小庄子,处处透着不寻常,诡异得很。

    首先,他居然只能感知到在外面做事的那些人的气息。而屋子里的气息,他是一丝一毫都无法感知。

    这是最大的破绽。

    因为有气息的不仅仅是人。万事万物,包括那屋里的桌子椅子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息的。所以,那小庄子里的家家户户便都是家徒四壁,只隔着不到五里远,他也还能感知到墙壁的气息。

    可是,那十几间屋子就象是画上画的一样,什么气息也没有。

    但它们又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屋子。

    如此一来就只是一种解释了——屋子里做了什么手脚,将他的气息感知给完全屏蔽掉了。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小田庄还是寻常的庄子吗?

    有了这样的怀疑后,沈云不惜暗地里运转一道煞力,祭起沉睡之眼,再去看那几个“庄户汉子”。

    于是,他看到了他们丹田里的模糊兽影。

    原来这几人都是落桑族人伪装的,并且品阶都还不低,一水的橙阶。

    沈云很快就想到了昨晚逃走的那伙落桑族暗探。

    也难怪他们冲出包围圈之后,转眼就没了影踪。原来是狡兔三窟,在这边还有一个更隐蔽的窝点。倒也符合落桑族人的做派。

    沈云也有将这个窝点一举摧毁,转念又一想,这是治标不治本之策。还不如留他们下来,给端木光磨磨爪子。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发现这些落桑族人没有上王思恩的当,看上去并不打算管这边密林里的事。

    想了想,他决定再添一把火,于是,带着端木光走到密林边上,高调的祭起清越冠腾空而去。

    他相信端木光定不会浪费他的这番临时布局。

    不过,就算端木光没把握住机会,也没关系。因为他又不会真的走远。

    而事实是,端木光做得比他预料的更出色。前者很快反应过来,完美的调起了修士同盟军的私卫与这伙落桑族人的争斗。

    手段颇有几份清尘的影子。看来这些年,跟着学兵法的,并不是只有伯堂呢。

    沈云甚是满意,当即祭起金圆圈,砸开虚空,返回野鸡岭。

    他没有直接回主院,而是先去外围的两道防线巡察。

    这两道防线都在忙着加固。不用说,定是被王兴旺给刺激的。

    巡察完毕后,他祭起清越冠飞往主院。

    刚进本部的守护大阵,魏清尘的神识传音到了:“主公,回来了!刚刚发生了何事?”

    恰好沈云刚刚巡察了一转,关于外围的布防有几点意见,要跟他说,便回复过去:“你现在得空的话,过来主院,有事相商。”

第六三八章 公告

    “我这次去梅县看到王思恩了。”魏清尘到了之后,沈云招呼他坐下来,先简要的说了对王思恩的新感观。

    听到后者如他们先前分析的那样,确实是落桑族人和修士同盟军的双面细作,并且非常的阴狠老道时,魏清尘立刻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主公,我们是不是要立刻重新布置外围的防线?”

    很简单,王思恩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很老道的资深细作。为了取信她,假易玲玲必须拿出一些真材实料来。如此一来,野鸡岭的外围防线就不可避免的会暴露。

    沈云笑道:“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王思恩非常的狡猾,相比起来,她的疑心更重。我们的人就算把真正的布防图双手奉送到她面前,她也未必会信。不过,我刚刚去外围转了一圈,有几点意见想与你交流一下。”

    也就是说,外围的布防不要重新布置,只要局部调整。魏清尘想了想,摇头笑了起来:“主公说得极是。象王思恩这样的,确实会如此行事。”

    而主公调整一部分,这使得假易玲玲带出去的布防,算不得假,也算不得真。王思恩不管如何选,都是被坑——她选相信假易玲玲,将布防图交给背后的主子,那么,她的主子派了人过来偷袭,十之八九会损兵折将。事后追责起来,她定逃不了一个送假情报的罪责;反过来,她若是不相信假易玲玲,不将布防图交上去。那么,她就没法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也同样的逃不了责罚。

    “主公以为她会怎么选呢?”魏清尘颇有兴致的反问沈云。在他看来,主公对人心的洞察之深邃,也远远的超过了自己。是以,他不想放过这个向主公学习的好机会。

    沈云哈哈大笑:“脚走在她身上,我管她怎么选!我们只要把自家的篱笆扎结实了,随便别人怎么选。”

    魏清尘微怔,旋即完全明白过来,服气的抱拳道:“主公所言极是,清尘着相了。”是他定力还不够,险些被外物外事所牵制。对于修士来说,勿以物喜,勿以物悲,强大己身,才是正途,也是根本。

    “清尘莫要自谦。”沈云说的是真心话。刚才,他去外围巡查了一圈,对魏清尘亲自布设的外两道防线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也难怪修士同盟军和落桑族人不敢轻易来犯,只能将主意打在王思恩之流的身上。

    接下来,他挥手,用一道道力在两人面前现出一副约摸有一人高的布防图来。

    魏清尘定睛一看,正是外围的两道防线图。

    沈云指着布防图,一一道出自己的一些想法。攻城、布防皆是魏清尘的长项。与之相比,沈云认为自己只能算是野路子。是以,他是用商议的口吻,与魏清尘商讨,而非命令。

    魏清尘深知他的本性与气量,也没有跟他客气。该反驳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颜面也没给……

    调整布防、召集神隐弟子、菱洲学堂的筹备,等于是三驾马车齐奔。偏偏端木光还被临时抽调到了梅县去。沈云和魏清尘两个忙到要飞起。很快的,野鸡岭上下都被陆陆续续的带动了起来。再加上收成在即,农活也越来越重。

    众弟子后知后觉的发现,每天都象是被任务在撵着跑。但是,他们的精神头却比前要好得多,日子也越过越有滋有味,有种回到数年前,在沈家庄的时候。

    在沈家庄的那段日子,是绝大多数弟子都非常怀念的“美好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南下,亲手盖房子,修水利……一切都是从无到有。累是累,但能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日子过得比最上品的水晶石还要透亮,大伙儿的心里头甭提有多痛快了。

    哪象这几年……

    还好,门主大人回来了!

    弟子们对于未来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尤其是第一批被召集的神隐弟子在集训后的第五天被公开撸掉一切职务,由任务堂重新分配,强制性执行一年到三年不等的劳役。

    得到消息的弟子呼朋唤友的涌去任务堂看公告。

    公告上的这些人,出任务的时候,从来是连影子都没有一个。要想见到这些人,往往只有在打牙祭、发份例等有好处的时候。

    谁人不知?

    最初的时候,也有人不服,按照《弟子守册》上的程序,公开反应过。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倒也不是上头拦住了,或者任务堂那边没有处置。

    所有的程序都走到了,也都是对的。就是结果让人费解——按任务堂的说法是,闭关是门中弟子的正当权益。没毛病!

    没毛病个头啊!

    光吃饭,不干活,不管到了哪儿,都是偷奸耍滑。

    可是,不等这些人再走程序反驳,周边的人发现,这些人接连被换了差事。是那种从好往坏的换法。

    再接下来,一些风声放出来了。说这些人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怎么得罪的?

    众弟子又不傻,慢慢的品出了里头的味道来——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揭发了长年闭关的弟子们。而那些能够三天两头就闭关的弟子,细细捋起来,人家还真是上头有人呢。

    前车之鉴,不再有人揭发了。

    但这并不代表大家都心里服气了。相反的是,是越来越多的人将这股子气憋在了心里。

    如今,这种三天两头就闭关的弟子有了专门的称号,叫做“神隐弟子”。第一批神隐弟子的名字被任务堂张榜公告。他们被撸掉了一切职务和担着的差事。每个人的后面都附有要补足的任务额和按照《弟子守则》规定的惩罚任务额,并且写明是从即日起强制执行。

    众弟子无不拍手称快。长年憋在心里头的那股子窝囊气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大半。

    为什么只去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些,为什么吐不出来呢?

    那是因为大伙儿的眼睛亮着呢。除了公告上的,门派里还有一些神隐弟子没有上榜呢。并且没有上榜的那些,是更神隐的!

    也有人指着“第一批”三个字解释:“看到没?上面写的这些人,只是第一批。看这架式,后面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总之,神隐弟子一个也跑不了!”

    “对,就是这样!”

    这时,又有人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了:“你们说,这些人已经要这样处罚了,那一些呢,该怎么罚?”

    闻言,看热闹的人立刻散了一大半。

    殊不知,沈云和在家的几位长老就在对面的房间里,隔着窗户看着这边。

    “看来,弟子们对我们处置神隐弟子的力度不是很有信心哟。”沈云眯了眯眼睛,回过头来,对齐伯等人笑眯眯的说道。

    明明是大夏天。齐伯等人莫名的觉得屋子里有些阴沁。

第六三九章 霸道

    本来,沈云今天的行程里没有来任务堂这边看公告这一条。是齐伯与这些长老去主院请的沈云。他们对任务堂的处置颇有微词,认为罚得太重了。

    这个所谓的第一批神隐弟子,在他们看来都是神隐程度不是很严重的。可是,最多的却被任务堂罚了两年劳役——《弟子守则》上没有“劳役”这一说。劳役是以前仙庭时候的一种刑罚。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劳役。

    照这样的处罚,那些问题更严重的神隐弟子岂不是劳役时间更长?

    他们无法想象,那些自南下以来,几乎没有出过任务的弟子会如何处罚。

    和他们一样想法的,还有这些弟子的亲朋。自从人被“关”起来后,各种各样的关系托到了他们跟前,各种求情。

    当然,这些神隐弟子里也不泛他们自己的子弟。

    而管理神隐弟子是扩大会议上通过的重大决策,他们亦是在会上举手赞同了的。所以,这个情要如何求,必须好好想一想。

    结果,他们还没想好,任务堂那边竟然张榜公告处罚了。

    包括齐伯在内,几位长老都觉得自个儿脸上很不好看。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凑到了一起,略作商量后,决定请门主大人过来看榜。

    来之前,他们做了些安排。

    哪知,那些人的亲朋好友要么不见人影,要么混在人群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到头来,还连累他们被门主大人好一番敲打。

    如此一来,他们想好的那些说辞全说不出口来,只能顺着门主大人的话,纷纷表态,不能姑息。

    “你们能有这样的决心,这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沈云笑盈盈的赞了他们一通,末了,象是才想起来一般,问道,“你们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哪有……”

    齐伯等人连忙摇头。

    “那就散了吧。大家手头都有一大堆的事呢。”沈云很体贴的挥挥手,率先离开了屋子。

    齐伯等人面面相觑。

    门主大人的态度比他们想象的更要坚决。那么,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都散了罢。”齐伯面对四张苦笑着的脸,无力的挥挥手,也往门口走去。

    有人往门口瞟了一眼,撇撇嘴,凉声说道:“也只能散喽。我们长老会现在说话不顶用了。”

    齐伯抬头,门外的太阳烈得很,照得青石板路发白。云哥儿走得极快,就这一会儿,已经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心里冷哼:这会儿阴不阴、阳不阳的发牢骚有什么用?刚刚当着云哥儿的面,为什么连面上都不敢透出一点点来?想鼓谁的气?真当老子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呢。

    脚下没停,他背负着双手,快步出了门。

    果然,直到他出了任务堂,背后也听不到他们再说第二句话。

    大夏天的,齐伯走在太阳底下,心里却一片瓦凉。他打定主意了,这档破事,谁爱管谁去管!反正他又没有同族的侄子侄孙被关在任务堂里,等着处置。

    傍晚的时候,魏清尘去主院向沈云汇报菱洲学堂的筹备进展。汇报完毕,他提及了上午公示后的反响。

    总的来说,是振奋人心的。但也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说风凉话。大致可以归纳为两类。一类是,说只敢拿这些小虾米下手。真正的一年到头也不见露个脸的,榜上一个也没有;另一类是,照此情形,寻常的弟子哪个还敢闭关?上头没人罩着,闭关就会变成“神隐”,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加倍的罚回来。

    沈云听了之后,笑道:“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地里说说。”

    主公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啊。魏清尘苦笑。

    但他以前在天神宗的时候,是见识过这一类手段的厉害的。现在看到熟悉的情景,他有一种“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之感,甚是紧张,也很不安。

    在自家主公面前,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这份紧张与不安,直言道:“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阴谋煽动。”接着,举了天神宗时期,他亲眼目睹的一桩往事,末了,点评道,“手段简直如出一辙。”

    沈云认真的听完,颌首道:“自古以来,人性都是大致相同的。诸多的手段,究其本质,也逃不出那几种。比如说,造谣,谄害,谋杀……等等。”

    “那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吗?”魏清尘急声劝谏道,“主公,众口铄金啊!”

    沈云看向他:“在我看来,众弟子说的也没错。”

    “啊?”魏清尘惊呆了。

    沈云认真的跟他反驳起来:“你看啊,第一类,说我们只处置了一些没靠山的小虾米,而那些常年闭关的,全都榜上无名。这是事实吧?”

    “可是,这只是第一批被处置的啊。后面还有呢!”魏清尘严重不赞同,“公告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他们怎么能只凭自己的想象胡说八道!这是造谣,是恶意中伤!”

    沈云呵呵:“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象?都是原来的那些人,为什么他们以前不会这样想象?”

    接手神隐弟子这摊子事之后,魏清尘也是仔细的调查取证过的。是以,他知道有些人被暗地打压的事。闻言,他唯有苦笑,摆手道:“还真怨不得他们。”

    沈云又接着反驳:“在第一类议论的基础上,推出第二类的担忧来,也很正常嘛。”说到这里,他兴致勃勃的点评道,“不盲从,能够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我觉得这几年,我们门派的弟子都大有长进呢。”

    得,这还夸上了。魏清尘被气笑了。

    沈云也笑了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嘴巴张在人家身上,我们还能全给堵上吗?还有,谣言止于智者。这也是扯谈。我们只能这样要求自己,但是,谁也没有权力去要求别人一定要相信自己。谁这么做了,谁就是霸道!哦,与我们的意见不符,就是谣言,三五个聚在一起议论议论,就是传谣。这更霸道!别人家里是不是霸道,我现在还管不了。但是,我们青木派不能搞这种霸道。”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要想平息这两类所谓的谣言,方法再简单不过了。你催一催任务堂,叫他们把余下的神隐弟子按照《弟子守则》上的规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也一样的张榜公示出来。我敢打保票,什么风言风语也没有了。”

第六四零章 有法必依

    离开主院后,魏清尘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坐到后半夜,才算是悟明白了主公说的那番话。继而,他扪心反省,发现青木派如今之乱相,确实与近几年来,上层的“霸道”有着莫大的关连。而这个上层,也包含了他。

    从青木派的立派之根本来看,主公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在青木派里,这样的“霸道”是与根本背道而驰的。

    魏清尘再回想起天神宗,回想到角斗场,以及自己进入青木派来的点点滴滴,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他从来也都是很厌恶这种“霸道”的。所以,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常常说他“离经叛道,没个正形”。

    也难道自己能这么快的接受主公的主张,并且全身心的投入进来。用粗俗的话来形容是,自带干粮也乐此不疲。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脸上已然露出甜甜的微笑来:“魏清尘,你真幸运啊。”

    就在明悟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境又明显的涨了一点点。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魏清尘直接去了任务堂。

    自从神隐弟子被召集过来后,任务堂里就再没有一刻清静的时候。堂下各部门,哪怕是平时甚是清静的归档处,也是人来人往。这些访客既有长老,也有寻常弟子,来此的目的也不外乎两种,要么求情,要私打探消息。

    魏清尘甚是反感。所以,这些天,他甚少来任务堂这边。但即便如此,每一次过来,他都会被缠住。那些人甚是明白“法不责众”,仗着人多,围住他,一个个跟牛皮筋似的,差不多的话,颠来覆去的讲。这样的情况下,他还真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强忍着,也是翻来覆去的重复着扩大会议上通过的相关章程。大家就这么磨着对方的耐心,直到任务堂的人找到机会出来解围才罢休。

    这一次,他赶了个早过去,想尽量避开这些“牛皮筋”,莫误了正事,也是一部分原因。当然,他同时也做好了应对这些“牛皮筋”的准备。

    不想,刚进任务堂的院子大门,他就发现今日之任务堂与前几日完全不同。

    太安静了!

    除了当值的管事和弟子,几乎看不到旁人。

    很反常!

    就拿昨天来说,这个时候,任务堂里已经相当热闹了。今天不但那些“牛皮筋”没有来,而且过来领任务的弟子也不见三两个。

    魏清尘心里“咯登”作响,连忙抓来一名匆匆往外走的弟子,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弟子自然是认得他的,虽被问得一头雾水,但也连忙抱拳行礼:“回禀魏长老,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魏清尘刚才也是关心则乱,这会儿看清楚了这名弟子的心思——这名弟子是过来交任务的。和他一样,这名弟子也觉察到了任务堂的异常,所以,交完任务便“逃”。

    “没事,你去罢。”他轻轻挥手道。

    本以为至少也会被责骂一回,没想到,魏长老竟然和气的宽慰自己。那名弟子感激的向他抱拳告退:“是。”

    转过身来,他的步履比先前明显的慢了,也从容了许多。

    魏清尘笑了笑,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然而,周边任务堂的管事和弟子们都看进了眼里。他们原本提着的心也因此而变踏实了不少。

    魏清尘是元婴修士,五官甚是敏锐。走了几步远,他便捕捉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在感慨之余,他也放心下来——真的无事。大家都只是自己吓自己的瞎猜。

    今天来任务堂,他是来催促对第二批神隐弟子的处置。

    将神隐弟子们分成三批,是扩大会议上定下来的章程。所以,划分批次的事是最先确定的。知道确切名单的,只有他、端木光,还有任务堂的堂主宋长老。目前,这是任务堂里的最高级机密。

    这时,宋堂主已经接到了通传,匆匆出来迎接。

    “魏长老,外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见过礼后,他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悄声打探道,“都这个时候了,那些人一个也没有看到。”

    “你很希望他们来?”魏清尘笑着反问道。

    “怎么可能!”宋堂主赶忙否认,讪笑道,“他们突然齐齐的不来了,我这是觉得奇怪。”接着又解释道,“昨晚我当值。今天还没出这院门呢。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魏清尘答道:“无事。”想了想,补充道,“可能是昨天被主公敲打过一回的缘故。”刚才他已经铺开神识,察探过本部及周边。确实是风平浪静。那么,就只剩下这种可能。主公多年没有音讯,但威望犹在。

    昨天张榜之后,门主大人被几位长老请来看榜,宋堂主事先并不知晓。是看到门主大人与长老们相继从对面的草堂出来,才有弟子匆忙进来禀报与他。

    宋堂主被气得一连灌了大半壶冰茶水,一肚子的火气也没能压下去多少。这不,这会儿还揣着小怒火呢。

    原来门主大人昨天已经敲打过那些人了!他心里比灌了满满一壶的冰茶水还要爽快。心里的小怒火也没了。

    待到进屋之后,再听到魏清尘转达门主大人的意见,加快处置进度,他心里越发的痛快起来,抚掌笑道:“就该如此。”

    魏清尘这才知道,原来宋堂主被气得不轻,昨晚已经连夜拟出了对第二批神隐弟子的处置。他一一仔细看完,末了,放下草稿,点头道:“不倚不偏,有理有据,很好。就这样张榜吧。”

    主公授权与他,令他携任务堂,全权处置。所以,结果无须先报与主公。只要在张榜的时候,报送一份过去即可。

    “是。”

    中午时分,公告出来了。

    果然又被主公说中了。看完这一榜,越来越多的人拍手称快。与此同时,反面的议论立时减少了许多。到了傍晚时分,弟子们还在议论今天的公告,甚至当天的小队讨论也是这个话题。但是,那两类议论可以说是完全消失了。

    看到这种情形,魏清尘更加信服主公的话。那两类议论真的不是“谣言”和“恶意中伤”。它们只是不同的意见。因为他见识过真正的谣言与恶意中伤。后者背后有推手,不是能够这般轻易消失的。

    待到第三榜公示时,看到榜上的弟子无一例外都被按照《弟子守则》上所言,逐出门派,所有看榜的弟子都沉默了。

    半晌,有弟子从储物袋里取出《弟子守则》,飞快的翻到公告上所提及的条款,一字一句的看完,掩卷长叹:“再也不敢对着《守则》胡说八道了。”

    在场之人皆深有同感。不少人甚至当场表示,要仔细重读《弟子守则》。因为这里头写的话真的是谁也不能违背。一旦违背了,就如公告上的那些弟子一样,不管背后的靠山是谁,地都会被严格按照《守则》上的规定处置。

    哦,对了,公告的末尾说了,这叫做“有法必依”。

第六四一章 考验

    公告上总共宣布了五名神隐弟子。他们离开的期限是三天之后。

    很快有消息放出来,确切的时间是吃过早饭。

    于是,三天后的清晨,本部大部分没有当值的弟子都自发的赶到了执事堂外面——公告之后,这五名弟子便被送到了执事堂。在那里,他们每天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与他们的亲属见面。而余下的时间,依然是被严格看守起来。

    《弟子守则》里没有这些规定。但消息传开来后,绝大多数的弟子表示可以理解。尤其是那些年长的。他们说,以前的仙庭甚是苛刻。但是,被判了死罪的死囚也是能在行刑前见亲属的。更何况,这五名弟子罪不至死。而如今,他们也确实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话说回来。在众多弟子的亲眼见证下,这五名弟子被执事堂的一名管事和两队弟子“护送”着,坐飞船,离开了本部。

    众人亲眼看到五人都换下了青木派的弟子服饰,穿着寻常的道袍。门派里发放的佩剑、储物袋等,也都被摘除了。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也就是说,他们的全部身家都在那个布包袱里头。

    待飞船消失在视野里,人群里有人叹声说道:“这是真的被撸了个干净,扫地出门呢。”

    立时,旁边有人不乐意了:“怎么能说是撸了个干净呢?他们在门派里十指不沾阳春水,混吃混喝十几年,修为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

    言下之意,五人带走了一身的修为。

    “废除修为就没必要了吧?”

    “就是啊……”

    弟子们就此讨论开来。

    执事院里,魏清尘和齐伯等在家的长老都在。听到外面的议论,魏清尘转过身去看齐伯等人。

    “事已了结。你们执事堂这边存档之前,记得抄录一份送到长老会来。”齐伯跟执事堂的堂主说完,抱拳告辞道,“魏长老,诸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其余长老也纷纷告辞离开。

    外面的弟子看到长老们出来,很快的,也各自散了。

    罗叔是与魏清尘一道离开的。出了执事堂的大门,他小声问魏清尘:“魏长老,云哥儿呢?我以为他今天会来呢。”

    正儿八经的将弟子逐出门派,这绝对是青木派的头一遭。是以,齐伯在昨天的时候就给在家的长老们发了通知,今天务必都要过来一趟。

    在路上,他碰到了好几位长老。他们和他一样,都以为门主大人会地来。却不曾想,门主大人连面都没有露一个。

    罗叔觉得不对。以他对云哥儿的了解,不应当是这样。

    如今,他也不是当年的车夫老罗了。心思一转,不禁想得多了一些。如此一来,好比是百爪挠心,他第一时间找魏清尘求解。

    魏清尘一头雾水:“主公不曾交代今天会过来啊。”

    “啊?”罗叔不由怔住。

    这时,魏清尘又说了:“我要去向主公复命,你一道去吗?”

    刹那间,罗叔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想多了,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说罢,果断的抱拳告辞离开。

    魏清尘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易察觉的翘了翘嘴角。接下来,他脚跟一转,去了任务堂。所谓的去向主公复命,不过是脱身的托辞——他就不信,老罗真的会当面找主公释疑。说起来,老罗等人也都是主公跟前的老人了。主公也待他们甚是宽和。但是,很多的事,他们要么是在心底里揣测,要么象今天这样旁听侧击的打探,甚少会找主面当面询问。

    另一边,罗叔径直往家走去。在半道上,他碰到了齐伯。

    确切的说,是齐伯在那里等他。

    “怎么样,你问到了吗?”齐伯见四下里无人,直接问道。

    罗叔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是云山雾罩般的问道:“问什么?”

    齐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跟我装什么?”见他还是没有松口,遂挑明了,“你故意磨磨蹭踏的,不就是想跟魏长老打探云哥儿为什么没有来么。”

    罗叔不好意思的伸手往他胸口上拍了一下:“知我者,老齐也。”不等对方再问,将魏长老的原话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末了,他的脸上是一点笑意也没有了,“老齐,你知道吗?我听魏长老说完后,心里非常愧疚。我竟然揣测云哥儿,我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见齐伯站在那里发怔。他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先走了。”

    其实,罗叔和齐伯等人都没有猜错。或者说,他们确实是很了解沈云。

    飞船飞出野鸡岭后,在一个偏僻的山口前停了下来。

    管事先跳下船来,招呼五人下了船,说道:“好了,你们笔直往前走,出了这个山口,再走七十余里,就能看到一个小镇。镇上民风纯朴。你们可以在那里住一宿,再做打算。”

    “我们……”五人追悔莫及。从接到处罚通知,到现在,他们都是浑浑噩噩的。下了船,听到管事如此说,却象骤然回了魂一样。

    这是真的!

    他们是真的被逐出了门派!

    五人头一个想起来的是求饶。

    管事摆手打断了他们,指着前面的山口,叹道:“走吧,莫回头,往前走。”说罢,一个纵身跃上船头,毫不留情的下令,“我们走。”

    飞船腾空而起,一甩船尾,掉头返航。

    五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船飞进了连绵的群山之中——出执事堂之前,他们被封住了周身的灵力,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行解开。所以,管事刚才好心提点他们去七十里之外的小镇上过一夜。等明天早上,恢复了灵力,再从长计议。

    可是,没有了门派,他们还有什么从长计议!

    五人怔怔的站了许久,直到从山里头听到一声狼嚎。

    他们长年躲在门派里,几乎没有过实战的经验,再加上灵力被封印,听到这狼叫声,顿时色变。

    “走吧走吧。”

    “先去小镇……”

    “还要赶七十里山路。”

    “那就快点儿,莫再耽搁了。”

    五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山口。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镇上,很快的,也找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

    没有外出经验的他们不敢分散开来,要了一间大通铺。

    不想,伙计离开后,他们一转身,明明没有旁人的屋子里,多了一道甚是眼熟的青色身影。

    有人认出来了,哆哆嗦嗦的抱拳见礼:“门,门主大人……”

    他们的反应都不俗,竞相求饶。

    沈云摆手止住他们,说道:“其实,要重入门派也不难,无外乎要经受门派的考验。只是,你们要考虑清楚了。因为这个考验一旦启动,便是本座准许你们退出来,其他的涉事之人却未必能让你们如愿。”

第六四二章 主心骨

    处置完神隐弟子,菱洲学堂的筹备也进入了选址阶段。魏清尘是知道自家主公有意将本部迁往云雾山脉,而野鸡岭不过是临时营地。当然,这等机密之事,在长老会扩大会议上都没有公开的,眼下也不宜公开。只是到底与扩大会议上通过的相关诀议不符,是以,他向长老会提议,菱洲学堂非常重要,其选址不可随意而为,必须郑重其事。但是,学堂要在秋收后培训第一批学员,时间紧迫,所以,不妨先选一个临时地址以应急。这样的话,一边选址,一边培训学员,两不耽误。

    这天当值的正好是齐伯。近来,他越发的缄默,行事也突然低调了许多。换成是从前,接到提案,他肯定是立刻召集其他在家的长老们,召开临时长老会,进行商讨表决。并且,在表决之前,他会首先发言,表明态度。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表态,而是喊来当值管事,令其将提案拿去刻录,务必在傍晚之前给在家的长老们一人发一份。

    魏清尘甚是惊讶。

    齐伯解释道:“我们这也是按《弟子守则》上的程序办事。现在,秋收在即,大家都很忙。在家的长老们都下去各营各部门了,东一个,西一个的。可能要三两天之后,提案才能有结果。请魏长老多多谅解。”

    魏清尘明白过来。齐伯并没有改变,只是变得消极了,或者是换了策略也说不定。

    罢了。反正已经做好了设置临时地址的准备,也不怕他们这边拖延。他笑了笑,仍然提醒道:“主公下了死命令,今年一定要进行第一批学员培训。秋收后是难得的农闲时间。时间很紧啊。”

    “菱洲学堂是大好事。我们长老会定当全力支持。”齐伯笑吟吟的点头道,“我会催促他们快些看完提案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偏偏又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魏清尘心底里更加惊讶——明明他闭关之前,齐伯还没有这般的滑不溜手。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齐伯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化这么大?

    此念一起,他的心底里先后冒出两句话来。一句是,大浪淘金,第二句是,人心易变。

    但他转念又一想,心道:真的是齐伯变了吗?也未必。或许是如王思恩一样吧。

    想到这里,他在心底里不禁长叹。

    他不是那等背后说人是非的性子。但是,回到自己院子后,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防务图,摊开来摆在长案上,越看,心里越是烦燥。

    一个王恩恩叛门,已经给门派带来了一连串的损失,还有后续的麻烦。

    齐伯可不是王思恩能相比的。他是长老会的大长老!

    但另一方面,他也非常清楚,齐伯将青木派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叛门的。

    一时之间,两个念头各处化成了一头怪兽,在他的心里,先是对吼,很快的进阶为厮杀……

    这图没法再看下去了!

    魏清尘呼的从长案后站起来,粗暴的一把将防务图收回储物戒指里,接着,他在屋子里飞快的转起圈来。

    最终,两个念头还是势均力敌。魏清尘无法说服自己。

    没有办法了。恰好也快到晚饭点了,他果断的决定去主公那里蹭饭。

    沈云一点儿也不意外魏清尘的到来。也不是他偷窥成癖,而是本部就那么一点子大,完全在他的气息感知中心区域里。这么说吧,他睡觉的时候,沉睡之眼能将本部及其周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而他醒的时候,一呼一吸之间,已然尽悉气息感知中心区域里的所有气息。

    是以,当魏清尘吃置饭,象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出心中对齐伯的困扰时,他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魏清尘见状,心里不由的打了个突。

    沈云解释道:“我这次回来,修为比先前又精进了一些。在很多方面,我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加敏锐。比如说,对于气息的感知。根本不用我刻意去发现什么,本部之内,我能自然而然的知道你们的气息所在。”

    原来如此。魏清尘放心下来,交流道:“我这突破,也发现自己对周边的气息更加敏锐。但是,远不到主公这种程度。”接着,他又说起了以前在天神宗的时候,道君级别的师祖们据说也是人在洞府中打坐,但是其宝山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无须外面的弟子汇报,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很多的道君,他们的宝山里至少明面上是没有安排当值弟子的。

    沈云听完,哈哈大笑:“清尘,你太看高我了。我现在远没到道君之境。我只是在这方面有点儿天赋。”气息感知也是他的一张底牌,就目前而言,他只能向魏清尘透露这么多。这个跟他对魏清尘的信任程度没有半点关系。谁还能没有一点儿自己的秘密啊?再说了,在修真界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告诉对方超过其承受范围内的秘密,极有可能会害了对方。与之相比,此等秘密被泄露出去后,如今对他本人的损害,倒并不是很严重了。

    但是,他不是道君,必须准确的传达给魏清尘。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很多时候,真的兜不住底。所以,他担心后者因此而在处理一些事务时,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魏清尘后面提及天神宗,也确实是询问自家主公的修为境界——本来修为晋升,绝对是大好事。但是,如果本人不想公开,那谁也不能偷窥本人的真实修为境界。尤其这人还是强者大能。是以,他只能这般隐晦的询问。

    得到了主公的确切答复,他心里也有了底,抱拳笑道:“以主公之能,晋升道君,是早晚的事。我先在这里预祝主公了。”

    “清尘客气了。”自家事,自己知。沈云很清楚,自己这一辈子是不会晋升道君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变得和道君一般强大。并且,他的野心也不仅仅在于此。接下来,他跟魏清尘说起了齐伯的事,“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些年,齐伯一直都在操劳。我了解到的是,除了突破闭关,他几乎没有歇着的时候。有机会的话,我劝劝他,注意劳逸结合。”

    “是。”原来主公心里都有数。魏清尘心安了。

    旋即,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不管他碰到什么麻烦,只要呈报到了主公这里,那么,什么麻烦也就没有了。反过来也可以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公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

    他活了两百多年,在此之前,貌似还没有真正碰到过一个能够让他觉得是主心骨的人。

    就连亲爹都算不上。

第六四三章 重锤

    长老会那边果然如齐伯所言,没有很快答复下来。到了第五天的傍晚时分,齐伯亲自将答复送到了魏清尘那里。他很是歉意的说道:“好不容易才将在家的长老们凑到一起。大家心里都是挺着急的。这不,人一凑齐,大家就立刻开会审议,连午饭都是送进会场里吃的。”

    魏清尘接过厚厚的会议记录,直接翻过来,去看最后一页。结果是长老会通过了他的提案。

    “有劳了。”他复又合上记录本,半开玩笑的说道,“时间很紧,我现在就去禀报主公,顺便去蹭一顿晚饭。”末了,邀请道,“齐长老,一道去吗?”

    就算是从前,这位也不会真应下来。更何况是现在。

    果不其然,齐伯摆手笑道:“今儿不行。今天没当值,我约了老丁一起喝酒。”

    魏清尘没有点破。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想过提案会被长老会否决。是以,虽然审议花费了五天的时间,但是,真的没有拖累筹备进程。

    这不,在长老会那里过了明路,他立刻就去向沈云汇报临时选址事宜。

    在本部的对面有一个山谷,那里原本是本部的小马场。今年春上的时候,又一场瘟疫过去后,小马场里又损失了近两成的马。其损失率远远高过苏场主他们那边。再加上银钱进一步吃紧,遂长老会下令撤了各部门各营的小马场,都并入苏场主他们那里。各部门各营如果要用马,依然遵照以前的程序便是。

    于是,各部门各营的小马场都闲置了下来。

    而魏清尘闭关之前,是没有小马场的。那时,对面的山谷是闲置的。是以,担心造成不必要的浪费和损耗,他看中对面的小马场之后,特意去执事堂翻看相关存档。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没有存档上写的这么简单。因为魏清尘在对面小马场实地察看时,听到了一些闲言闲语。比如说,接管了这些小马场后,苏老三在长老会上发了一通脾气,用地道的菱洲话不点名的骂当年提议开辟小马场的那几位长老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反正来都来了。魏清尘索性又翻了去年的账目存档。

    账是做平了。但是,苏老三也没有冤枉人。好好的马场硬是要分出若干个小马场来。结果,一年多之后,再合并回去后,马只回来了不到四成。六成多的损耗率,还只是明面上的。各小马场交回来的这三成多马,瘦的瘦,病的病,又有近一半等于是废了,只能做驭马。并且,这一年多里,草料的消耗,是往年的近两倍。

    魏清尘看罢,甚是心疼。这一两年里,门派的日子越过越艰难,这种瞎折腾也是“功不可没”!

    话说回来。小马场是彻底失败了。对面的山谷能够改成菱洲学堂,倒成了废物再利用,多少能省些开销。

    魏清尘拿着长老会的审议结果,向沈云做了汇报。

    后者听完后,问道:“齐伯把会议记录给了你?”

    魏清尘点点头,将记录本奉上:“是的。”按理说,他只是客卿长老,没有门主令,是无权翻看长老会的会议记录的。但是,当时,齐伯只字不提审议结果,只将会议记录本给他,他就只好自己去翻看了。是以,他是直接翻看的最后一页。按照规定,最后一页写的是审议结果,还有与会各长老的签名。

    沈云无奈的笑了笑:“齐伯的眼界就那么大,你莫与他一般见识。”顿了顿,脸上现出歉意,“当年,你是一心光复天神宗,与我们青木派的立派宗旨不合,所以,我才只请你做客卿长老。后来,你放下了过往。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门派里的事,也越来越倚重你。与齐伯相比,你更象是大长老。六年前,我想过要重组长老会。让你做名正言顺的大长老。但是,还来不及着手布署,我却着了道儿。这次回来,我有意继续以前的计划。但是,现在看来,时机不是很成熟,计划要缓一缓。所以,只能暂且委屈你。”

    魏清尘明白他说的“时机不是很成熟”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在六年多前就已经看出来了自家主公的打算。说起来,齐伯等人也应该多少看出来了一些。自那以后,以齐伯为首的部分长老越来越敛权,就是时证。这六年多里,他与端木光又相继闭关,更是给足了他们机会。如今颇有树大根深之势。是以,他也很赞同缓一缓重组长老会。

    “这算得什么委屈!”他如实应道。

    对于沈云来说,齐伯确实是要再好好的敲打一回了。第二天上午,他召见了齐伯,将会议记录本递过去,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将会议记录本给清尘?”

    齐伯敢这么做,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说辞的。他接过来,憨厚的笑道:“魏长老又不是外人。长老会他也是参加过的。”

    其实,他的真正用意是想借此提醒云哥儿,魏清尘只是一个客卿长老。而没两年,这人的权力都盖过了他这个大长老。是云哥儿对魏清尘的器重太过。现在,更甚从前。

    沈云点头道:“你说的极是。这么多年了,清尘是什么心性,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一直只让他做客卿长老,是我欠考虑,对不住他。多亏你提醒我。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正式向长老会提起,让清尘成为长老。昨天不是才开过长老会吗?人还没散开,你这就去召开长老会表决。”

    齐伯心知坏了。这回,他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起了自己的脚。

    可是,云哥儿的命令,他不敢不从。习惯使然、敬畏之心皆而有之。当然,也有一月前的敲打余威尚在。

    更何况,门主大人确实有向长老会提起新添长老的权力。

    “是。”强忍着,没在面上显出来,他赶紧的告退出来。

    下了门廊,站在大太阳底下,他却深深的打了一个哆嗦。刹那间,衣背尽显。

    终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云哥儿这是第二回敲打他。

    屋内,沈云背过身去,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旧日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不忍这样对待齐伯。可是,他更不忍看到齐伯越走越远。

    他这个门主都不敢说青木派是他的。齐伯是什么时候起生了这等心思呢?

    希望齐伯能够早日醒悟过来。那么,也不枉他今天的这记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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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第六四四章 反击

    敲打很成功。这一回,长老会当天开会,当天通过了沈云的提名。午饭之前,齐伯亲自去告知魏清尘,从即日起,他已经是长老,享受长老的供奉。

    “执事堂那边,已经接到了通知。”末了,齐伯向魏清尘说道,“本月只差六天了。恰好这一轮的当值刚好排到月末。所以,长老会的意思是,魏长老从下个月起安排轮值。魏长老对当值的时间有什么要求吗?”

    魏清尘答道:“没什么要求,魏某听从长老会的安排便是。”

    “知道了。”齐伯笑道,“下个月的轮值表会提前两天拟出初稿。到时,我着人送一份过来。如果时间上不凑巧的话,是可以再调整的。”

    “有劳了。”魏清尘现在很忙,恨不得天天钻进玲珑阵里办工。是以,事情说清楚了,他便端起茶碗来。

    齐伯本来还揣了一肚子的话,见状,只好讪笑着起身告辞。

    魏清尘成为长老后,行事更加便利。终于,在秋收全面结束后,菱洲学堂正式成立了。因为是临时校址,所以,并没有大兴土木。奠基之类的仪式也没有。只是在正式成立的这一边,搞了一个简单的挂牌式。沈云亲自为菱洲学堂揭牌。所有在家的长老,以及各部门各营的主官参加了挂牌式。

    挂牌结束后,很多人以为中午会打牙祭,结果是没有。这让很多与会者小小的失望了一把。

    因为坐吃山空,两个多月前打回来的那些肉食,最后一点点也在秋收的那几天里加菜完毕。

    而今年的年景可以说是几年里最差的。在秋收的前几天,又起了一场瘟疫,包括本部周边,那些带翅膀的野物,三两天里死了一半多。

    医部那边如临大敌,从发现之日起,就派了弟子进山林去捡病鸟、死鸟,就地焚烧。他们自己的人手完全不够用了,只能从任务堂和执事堂临时各抽调了一大拔弟子过去帮忙。

    同时,医部还通过长老会通告下来,这波疫情甚是严重,疫毒与以往又有不同。所以,所有人在配出专门的解药之前,不得进山林打猎。

    如此一来,各部门各营只好暂时推辞了秋收后的狩猎计划。

    这就意味着,大家的餐桌上又会绝了肉腥。

    很多主官这回来参加挂牌式,最为期待的就是挂牌式结束后,中午打牙祭呢。

    谁知,竟然是连午饭都没有。

    “本部这边越来越抠了。”有人半开玩笑的跟齐伯等长老们抱怨。

    齐伯笑道:“是谁在成天的嚷嚷,说不得空闲的?今儿有空了?”

    也有长老邀请私交不错的主官们去家里吃。

    本部这边的情况,主官们哪能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闻言,一个个的都笑嘻嘻的打起推辞来:

    “今天巧了,要赶回去。”

    “改天吧……”

    于是,热闹很快散去。齐伯挑了挑眉,邀请被刚刚被拒绝的几位长老:“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快要酿新酒了,我屋里还存着半坛子去年的酒。哥几个去帮我喝完,好把坛子空出来?”

    “好呀。我这里还剩大半只猪蹄呢,正好当下酒菜。”

    “我还有点儿酱牛肉……”

    几个人临时凑起了一桌席面,热热闹闹的拥着齐伯走了。

    罗叔没有跟过去。一旁,王长老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袖子,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罗叔苦笑:“我们阿花好吃,三个人的份例是月月吃得精光,凑不来酒菜。”

    王长老袖了双手,做出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也无奈的耸耸肩:“我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旁边,那几个没走的长老也凑过来附和。有人问道:“离酿新酒还有几天呢。要不我们乘着这个空档,组个队,走完些猎一回?”

    这个提议说进了众人的心坎里,很快得到了热闹的回应。

    王长老有些犹豫:“如果外面也一样的闹瘟疫呢?”

    那样的话,打回来的任何猎物都没法通过医部的检验,必须就地焚毁,等于是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要倒贴干粮。

    正说着,魏清尘从里边出来了。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罗叔简要的说了一下,包括王长老的担忧。当然,也是大家共同的担忧。

    魏清尘叹了一口气:“前些天,听风堂那边传回来的报告,你们没有看吗?我记得周边三洲的分舵的报告里都有说疫情很严重。很有可能接下来要去疫区施药。”说着,他指了指简要的学堂大门里面,“后天,第一批学员报到,紧接着就是正式培训。如此一来,人手就更少了。诸位身上的担子只会更重,怕是抽不空闲来打猎了。”

    众所周知的,他是门主大人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心腹。平时,又是一个嘴巴紧的。他说“很有可能”,那么必定是门主大人的意思了。罗叔等人相对一视,打消了组队外出狩猎的想法。

    果不其然,第二天,沈云就召开长老会,商议去疫区施药赈济等事宜。

    这是青木派这几年里早就做熟了的事,已然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机制。更何况,新粮下来了,行事更便利。长老会上,沈云听完执事堂的预算,当场拔出七成的新粮后,大家按往前的惯例,三下五去二就将任务分派下去。

    当天,任务堂发布此次赈灾任务。两天后,任务被抢光了。次日,三只任务队伍出发。

    没两天,门派里又兴起了风言风语——本来就年景不好欠收了,收回来的新粮还没入库呢,就已经分出去了七成。接下来的秋猎不能搞。就指着这三成的新粮,还不够吃到入冬呢。那么,今年冬天,大家吃什么?

    第一批学员报到后,魏清尘一头扎进菱洲学堂里。过了大半个月,诸事差不多进入正轨后,他才首次出了学堂的大门。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从管事到弟子,莫不在议论过冬粮的问题。

    简直是沸反盈天,人心是从未有过的浮躁。

    显然不是一两天里兴起来的。

    主公呢?长老会呢?

    他连自家院门都没进,直接赶去主院。

    半道上碰到了齐伯。

    “去找云哥儿啊?”后者无奈的捧着一堆账薄,“又出去了。说是要下个月才能回来。”说着,他的脸上堆起了愁容,“疫区送回来的账本,说是米粮撑不了几天了,请求再拨。云哥儿不在,我又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上哪儿去拨……”

    魏清尘听明白了。齐伯这回是撒了手不说,还私底下搭了台子要看戏呢。

    这也是算是反击了。

    之前,真是小瞧了他。也高看了他。

第六四五章 稳住

    魏清尘很清楚,今天这一场并非偶遇。齐伯是特意来堵自己的。

    他从对面回来,走到这里,总共还没超过一刻钟。然而,齐伯就抱着这一堆账本准确的堵了上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齐伯耳目之众多啊。

    算得上是势已初成了。

    在这等风雨满城的时候,主公不在,他又连事情都还没摸透,真当了跟齐伯撕破脸。

    是以,他皱了皱眉头,颇为不悦的说道:“齐长老,我一路走来,沿途没少听闻弟子们在传冬粮没下落的事。长老会不打算管一管吗?”

    “管!当然要管啊。”齐伯苦笑连连,“弟子们说的也是事实,我也没想好要怎么管。你那边是忙完了吗?正好,我们下午的时候把在家的长老们都召集起来,大家聚一起开个会,好好商量个对策出来。”

    “我那边才刚开始,有得忙。下午什么时候?我好抽空过来。”魏清尘很是惊讶——才小半个月不见,他竟然看不出齐伯的心思了。齐伯的识海里有一层微弱到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正是这层灵力波动阻挡了他的目光。

    他立时警觉起来,自然不可能再说真话。

    “确切的时间,我要回去问过大家,才能定下来。等定下来了,我传讯给你罢。”齐伯说道。

    “好。”魏清尘点点头,转身往自家院子去了。

    主公这次回来,陆续给他送来了一些落桑族人的法器。而他哪怕再忙,每天也都要抽出两个时辰出来研究这些法器。是以,短短的几十天里,他对落桑族人的法器有了更深的了解。

    刚才,他一眼认出来了,遮住齐伯识海的那层灵力波动是落桑族的法器所为。

    只是他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法器所为。

    但是,齐伯此举的用意,却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这个齐伯到底想干什么!

    他恨不得立刻联络自家主公。可是,走了两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他。

    他担心齐伯等人也防着他给主公传讯,早早的准备了拦截传讯符的法器。

    那样的话,他这个时候传密讯,只能是打草惊蛇。

    神识传音倒是不会被拦截。可惜的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传音的范围不能超过百里。此时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想了想,他脚跟一转,往任务堂那边去了。同时,铺开神识,密切注意着长老会那边的动静。

    果不其然,他刚进入任务堂的院子大门,长老会那边就有人出来了,恰好是往任务堂这边而来。那也是一名长老。与任务堂的宋堂主私交不错。

    魏清尘禁不住在心底里苦笑——他光想到齐伯与宋堂主不对付,却忘了,齐伯那边亦有宋堂主关系不错之人。所以,论拉帮结伙,他身为元婴大修,却差了齐伯老大一截呢。

    用不着与宋堂主通气了。这气搞不好根本就通不了。唯今之计,只能是一个稳字。魏清尘粗略的了解了赈灾的消耗情况后,起身告辞离开。

    瞅着他出了任务堂的大门,那名长老才从拐弯处出来,往任务堂走去。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他神识传音给菱洲学堂那边,做了一些安排。

    午后,齐伯传讯过来,请魏清尘在一个时辰之后,去长老会开会。

    不巧得很。开会的时候,齐伯才说完议题,门外有弟子过来禀报,说是菱洲学堂的一位管事有急事求见魏长老。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急?都找到长老会来了。”

    “不知道里边在开会吗?”

    长老们神色各异,咬起了耳朵。

    魏清尘对当值的长老歉意的笑了笑:“我出去看看。”

    管事在门廊上向他报告:有两拔学员打架,情况挺严重,请他回去处理。

    “你在这里等一下。”魏清尘皱着眉头折回屋子里向当值的长老请假。

    后者看向齐伯。

    “要不我们的会议推辞?”齐伯问大家,“等魏长老处理完学堂里的事,再继续开?”

    “那哪成?我手头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今天是不行了。我这是挤出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好几位长老面现难色。

    魏清尘只能主动说道:“那就算我缺席罢。”

    齐伯眉尖轻皱,看了一眼门外,问道:“怎么麻里麻烦的过来报信?学堂里边不准用传讯符吗?”

    众长老这才发现心里的怪异感由何而来。

    魏清尘的脸上也现过疑虑,答道:“可能是乱了手脚,没顾得上吧。”顿了顿,又道,“学堂是刚刚搞起来的,很多细节还没有定下来。他们遇到事会慌乱一些。”

    “也就魏长老能挑得起这副重担。”齐伯不再怀疑,承诺会第一时间将长老会的决议告诉他。因为魏清尘再次进入菱洲学堂后,便不见出来了。所以,傍晚的时候,齐伯只能传讯给他,说稍后派人送信过来,告知长老会的决议。

    魏清尘看到符火吞没了符纸,立刻打了了早就准备好的密讯符……

    长老会出手安抚了众弟子的心,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不出两天,关于冬粮的各种风言风语消失。

    又过了五天,魏清尘再度返回本部,向长老会汇报几天前学员打群架的事及处理。

    “其实是一场误会。我们已经训诫了涉事学员。”汇报完后,他向众长老解释道,“这起事件让我们长了一个经验。现在,我们已经在学堂后面辟出来一个比武场。从今往后,学员们只能在比武场里比试。而且比试的规则也正在拟定中。”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么,误会消除了,涉事学员也被训诫过了,更重要的是亡羊补牢的措施也出来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他是元婴大能,菱洲学堂又是他一手操办的。其余长老自然不敢轻易有意见,纷纷附和。

    接下来,魏清尘再次请假——他被学堂的事务拖着,无暇他顾。所以,下一轮的轮值只能请假。

    “这是小事。我来顶替罢。”齐伯当场应允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月,一队听风堂的弟子送回来第一批购得的新粮。这批粮食相当于野鸡岭秋收的五成。听押送的弟子说,还有两批粮食在运回来的路上,数量更多,弟子们无不欢呼。

    因为三批粮食都到了位的话,冬粮问题便不复存在。

    然而,谁也不曾想,在这个高兴的时候,发生了一桩谁也没有想到的大变故!

    便是魏清尘也是始料未及。

第六四六章 蠢材

    这天的半夜时分,突然有十二艘黑色飞船出现在野鸡岭二十余里之外的半空里。

    最让人气愤的是,魏清尘居然没有接到前沿的任何报讯。

    是这个范围触发了守护大阵,他才知晓这一紧急情况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本院,一脚踹开了齐伯家的院门。

    “谁!是谁!”齐伯连外裳也顾不得披,提着长剑从卧房里冲了出来。

    待看清楚踹门的是魏清尘,他整个儿都惊呆了:“魏,魏……长老!”

    “有十二艘黑色飞船分三路,从西南方向逼近野鸡岭,如今离第一道防线不到二十里。”魏清尘冷声问道,“前沿为什么没有报信?”

    齐伯只觉得“嗡”的一下,脑袋象是炸开来了一般,哆哆嗦嗦的答道:“长长老会的决定,防着奸细混,混进来,也也是怕他们截了我我们的传讯符去,所以,引进母石子珠进行联络。三天前已经全部布署到位,就就禁了传讯符。”

    魏清尘知道母石子珠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落桑族人搞出来的一套联络法器。一块中等规模的母石能覆盖方圆五百里的范围,支撑的子珠数量多达五千余枚。

    与祝融大陆这边的传讯符相比,它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即,保密性更强。

    其保密性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要截获母石与子珠之间的讯息,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难度要比截获传讯符难得多;二是,只有受到母石支撑的子珠才能通过母石传递或接受讯息。所以,每一道讯息,都是可以追查的,也防止了旁人鱼目混珠。

    另外,在母石的覆盖范围之内,它传讯的速度也高出了传讯符的数倍。

    魏清尘也曾动过心,想搞一套小规模的母石子珠回来,乘着农闲时节仔细研究。但是,听风堂打探回来的价格让他暂且打消了念头——一套小规模的母石子珠只能覆盖方圆百里,支撑的子珠才五百余枚,要花费掉野鸡岭营地全年收成的三成。今年本来就收成不好,又要赈灾。过冬粮完全靠听风堂在外头的采买。事有轻重缓急,眼下,野鸡岭营地还是以安然过冬为主要任务。其他的,暂且只能往后靠一靠。

    他没有想到,长老会竟然不声不响的购回来一套母石子珠,并且在三天前就已经布署到位!

    好吧,眼下,大敌当前,暂且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他拧眉问道:“那么,你收到前沿的子珠传讯了吗?”

    齐伯已是满头大汗:“我,我嫌它吵得厉害,睡觉之前关了……搁枕头下……我去取来……”话未落音,人已经飞跑进屋。

    魏清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须叟,齐伯捧着子珠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实在是太过慌乱,颤抖着拿着子珠,竟然怎么也打不开……

    “你……拦截传讯符的法器藏在哪里?”魏清尘只是听说过母石子珠,并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有用过,所以,一时之间,也帮不上他,只能咬着牙问道。

    “在,在我床底下……”齐伯吓得又一哆嗦,子珠“叭搭”掉落在地上。好在这玩意儿瓷实,没有摔坏。他下意识的弯腰去捡。

    说时迟,道时快。魏清尘一挥袍袖。

    嗖——,一道劲风擦着他的背冲过。

    背上火烧火辣的痛……

    几乎是同时,他的身后传来“嘭”的巨响。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道劲力狠狠的砸在背心处,立时,世界一片漆黑。

    那是魏清尘又气又极,一袖子扇向他身后的屋子。

    元婴大修的全力一挥袖,山尖都能削平。更何况只是一间土木混合搭起来的茅草屋!

    屋子被夷为地平,里头的家什,包括床底的那捞什子法器,全部碎成了碴碴,混在一地的狼藉之中。

    法器被毁,传讯符自然不会被拦截了。

    须叟,自西南方向飞过来数道亮光。

    那些都是传讯符。

    其中,有两道悬停在昏在地上的齐伯面前。更多的是在魏清尘的面前停住了。

    他再一挥袖,同时打开来听。

    “魏长老,我是炫风。有四艘不明身份的黑色飞船结队向我靠近,距离十五里!请指示!”

    “魏长老,我是青雀。有四艘不明身份的黑色飞船结队向我靠近,距离二十一里!请指示!”

    ……

    几乎是西南方向第一道防守线上的所有哨卡都传讯过来了。

    这一批的传讯符才听完,黑色的夜幕里,隐隐的又有亮光飞驰而来。

    魏清尘看向倒在上的齐伯,气得一跺脚:“蠢材,误了大事!”

    好吧,这句话是在骂他自己。

    他知道齐伯等人私底下有小动作。所以,前番设计给主公传了密讯。

    主公的回复很快。是用的神识传音。

    原来,五天前,小冰宝发现了混沌兽的行踪,而且,后者很有可能受伤了。沈云得到小冰宝的密报后,按照正常程序向齐伯报备,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希望能够借机除去混沌兽。

    但是混沌兽很狡猾。沈云与小冰宝两个合力,竟发现了十六处可疑之处。目前,他们正在搜查其中一处。

    如此一来,沈云也不确定归期。野鸡岭这边诸事,目前以储备冬粮和菱洲学堂里的第一批学员培训为主。前一件,他早已布置妥当,由余莽负责筹备,长老会负责接收;后一件事情,他没能来得及做安排,遂令魏清尘全权负责。如果有必要,后者可以调度第一批学员。

    魏清尘听懂了“有必要”是什么意思,当即,也动用神识传音向主公回复。

    可是,他的神识刚出身体,马上就涣散开来。

    这说明主公现在的位置超出了他的神识传音范围。

    好吧,这才是正常的。否则,主公如果在他的神识传音范围之内,也就是人还在野鸡岭里。齐伯等人还能兴小手段,搞得本部沸反盈天?

    而主公能传音给他,那是因为主公的修为远远超过他,神识传音的范围也自然远远超过他。

    魏清尘虽然没法回复,却等于是吃了一枚定心丸,自此后,全心全意的在学堂里培训学员。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齐伯等人竟胆大如斯!

    他们把控长老会,用余莽与听风堂的弟兄们用血汗筹备过来的过冬粮,偷偷摸摸的搞了一套母石子珠。最可恨的是,他们上了别个的当,还不自知!

    母石子珠在三天前就绪,今天半夜里,就有十二艘黑色飞船进犯。要说这里头没有阴谋,魏清尘敢把脑袋搞下来!

    紧急关头,这货却一昏了事。

    我,我竟然相信此等无知无畏之人能看好家!

    真的是蠢出了天际线!

    魏清尘悔恨交加,只差没有喋血当场。

第六四七章 调虎离山计

    半夜里,又是在守卫森严的本部,暴力砸房子的动静,迅速的惊动了所有人。

    最先赶过来的是周边的巡逻队。

    稍后是当值的长老。

    魏清尘没工夫跟他们多费唇舌,是交代也是报备:“西南边有敌来犯。我率学堂里的学员们迎战。”

    撂下话,他又一挥袖,接收了后面的那些传讯符,边听,边拉出一串残影,往外走。

    于是,匆匆赶到的王长老及巡逻队的弟子们就听到一连串急促的声音:“魏长老,我是炫风……”,“魏长老,我是青雀……”

    炫风和青雀等都是第一道防线上的地名。而在本部这边,前沿哨卡是以地名命名,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闻言,王长老惊得两个眼皮子乱跳。愣了一下,他猛的一拍脑袋,叫了句“子珠”,赶紧的往回跑——好吧,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嫌子珠吵得很,睡觉之前给关了,搁床头。

    巡逻的弟子们定力远不及他,见状,一个个六神无主,哗啦啦的跟他着往长老会那边跑。没有一个想起来要扶起晕倒在地的齐长老……

    这时,又有一大波人听到响声赶过来了。其中有任务堂的宋堂主。哪怕后者是当年参加过沈家庄保卫战,待抓过两名狂奔的弟子问过之后,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他的反应还是不俗的。当即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稳住了场面,没有让恐慌进一步蔓延。

    紧接着,他收到了一道传讯符。

    是魏清尘发过来的,要求他立刻将齐伯等主张布署母石子珠的长老都请进任务堂,暂时严格控制起来。

    宋堂主看着腾起的符火,一颗心迅速沉得了深深的谷底。

    而王长老跑回当值处之后,很快发现,母石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的进入了沉眠状态!

    “该死的!”到了这个时候,再单纯的人也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王长老气得将手里的子珠狠狠的扔在地上。

    唯一能令他感到庆幸的是,魏长老当机立断砸了拦截传讯符的法器。

    想到魏长老,他心里稳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再狠狠的抹一把脸,混乱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不去想齐伯,他果断挑起了当值长老的职责,召集长老,调度各部门……

    另一边,魏清尘用最快的速度组织起学堂里的学员们,上飞船,奔赴西南前沿。

    一路上,传讯符飞来飞往。

    半刻钟之后,三路黑色飞船并为一路,集中进犯飞流谷。

    魏清尘收到传讯符,脸色又黑了许多——飞流谷以前是第一道防线在西南方向上兵力最为薄弱之处。因为那里有天险可据,再加上有守护大阵的加持,所以,他减了周边的兵力。是后来主公亲自巡查过后,与他分析,如果有心之人得了准备的布防,定会从这里下手里。于是,他加大了对飞流谷的兵力布防。

    现在,三路黑色飞船集中进攻飞流谷,恰好应证了主公的预判。当然,也准确无误的掉进了主公事先挖好的坑里。

    但是,魏清尘真的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又应证了他的推测——齐伯等人自做主张换母石子珠,是中了别个的算计。

    该死的,他们到底换出去了多少粮食!

    前沿无忧,魏清尘终于有了空闲操心起过冬粮的问题。

    十二艘黑色战船在夜幕的掩护下,好比猛虎扑食,冲进了飞流谷。原本以为是势在必得,不想,进谷便中伏。

    周边陡然大亮,分明是换了一副天地。

    天地怎么可能因一线之隔而换掉?

    那只能是掉进幻阵里了啊……

    天将亮,第一艘飞船从飞流谷里腾空升起。飞船上载着的是魏清尘和菱洲学堂的师生们。

    交上手后,他们才知道进犯的是修士同盟军。后者仗着人多法宝多,外加船坚刃利,负隅顽抗。是以,他们厮杀了大半宿,才结束战事。

    战果很喜人,十二艘飞船无一漏网,尽数被包圆了。

    具体的战绩,据守飞流谷的弟子们正在清理。近忧已解,魏清尘更揪心的是过冬粮还剩下多少,立刻带着学堂的师生们回撤。

    师生们十分疲倦,上船后,很快的都呼呼大睡起来。

    然而,还是晚了。

    飞船才飞过第二道防线,王长老传讯过来:魏长老,齐长老他们不见了!

    魏清尘心里咯咚作响。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为了防止齐伯等人畏罪潜逃,他在组织学员们上飞船的空档里,传讯给宋堂主,让后者将齐伯等人控制起来。哪知,还是失算了。

    他立刻回复过去:宋堂主呢?

    王长老的回复很快:任务堂被围攻,宋堂主重伤,被送往医部了。

    少顷,他又传来一道传讯符:初步认定是齐长老的人干的。

    真的是小瞧了这厮!魏清尘“滋”的吸气,顾不上懊恼,又传讯过去:粮草呢?

    王长老回复道:我立刻去粮仓查看。

    显然,王长老还没想到这上面来。

    魏清尘的预感更不好了。

    这一路上,王长老再也没有传讯过来。

    等他回到本部时,前来接他的是罗叔。

    后者满脸憔悴,好象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比他这个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还要倦惫。

    魏清尘看清楚他的心思,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好在他在袍袖里握紧一双拳头,总算压制了下去,没有被气得当场吐血。

    最坏的情形发生了。

    齐伯等人卷走了本部粮仓里所有的粮食。

    王长老去粮仓,打开一个,是空的,脸色白一分,再打开一个,又是空的,脸色再白几分……打开第四道门,还是空的。他再也受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挺挺的往后倒。

    幸亏罗叔与他一道去了。

    消息立刻被封锁,没有传开。

    “对不起……”罗叔说着,眼泪汩汩的流了出来。他早知道齐伯不对劲了,可是,他念着多年的情分,除了暗中提醒齐伯外,更多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其遮掩,打圆场。终于,酿成大错。

    “先去长老会。”魏清尘打断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谁能想得到呢?便是主公,历来算无遗策,也没有算到今日这一遭啊。

    电光石火间,魏清尘心头大亮,不得不佩服——好一个调虎离山计啊!

第六四八章 受伤

    魏清尘与罗叔赶到长老会时,王长老刚好醒过来一会儿了。后者身上披着两条厚棉被,怀里抱着个汤婆子,仍然在打摆子。脸色更是白得跟个鬼一样。

    看到魏清尘,他尖叫着扔掉了手里的汤婆子,几乎是从矮榻上扑了过来。

    魏清尘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接住。

    王长老的一双手又冷又湿,抖得跟筛糠一般。

    “魏长老,快,给门主大人传密讯。”他蹲在地上,呜呜的哭道,“我没用,对不住……”过冬粮全被卷走了。一同叛门的长老多达五个!还有近两百名管事和弟子!完了,一切都完了!

    魏清尘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但面上依旧是冷冷的,淡声说道:“起来。”

    “啊?”王长老愣住了。

    便是紧跟着一道进来的罗叔也以为自己听差了。

    “你是当值长老,这般模样,成何体统!”魏清尘轻斥道。

    然而,王长老听了,反而心里稳住了一些。他抽泣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摆子了……

    罗叔也发现这一点,在一旁惊得两个眼睛瞪得浑圆。

    魏清尘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不能给主公传讯。至少现在不行。”

    他的语气很坚决,不是在与他们俩商量。

    见两人没吭声,他简要的解说了缘故:“你们还记得无名谷里的那头孽畜吗?主公这次出去,就是收到了孽畜的行踪,追捕去了。现在想来,孽畜突现行踪,与我们这边的变故,定是修士同盟军的阴谋。这场阴谋既是要谋图我们这边的营地,也是要谋图主公。他们有拦截传讯符的法器,我们现在若是给主公传密讯,等于是将主公的行踪告诉了他们。”

    王长老与罗叔都冷静了下来,齐齐点头。一个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另一个道:“不能置云哥儿于险境。”

    魏清尘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微微颌首道:“接下来,我们分头行事,不论如何,在主公回来之前,必须守住营地。”

    王长老与罗叔闻言,更加稳心了,一齐抱拳道:“请魏长老示下!”

    魏清尘当场给他们俩派了活:罗叔去各部门各营清点粮草,务必在天黑之前,报上来确切的存粮数目;粮草被卷走的消息,在听风堂的第二批和第三批粮食运到之前,必须封住。而齐伯等人叛逃,涉事人员众多,想要封住消息,那是不可能的。但必须尽可能的减少影响。这两件事都交给王长老具体负责。

    “母石子珠立刻封存,还有,从即日起,各部门各营进入战备状态。这些,我来负责。”说着,他严肃的看着王、罗二人,“经此一事,长老会威信扫地。但是,长老会是门派里最重要的机构,也是不可取代的机制。所以,我们三人必须将长老会的威信从泥地里,重新拾起来,此乃其一;其二,修士同盟军分明是想双管齐下,灭了我们青木派。主公那边,我们帮不上忙。那么,野鸡岭营地这边,我们必须齐心协力,给守住了。不让主公为我们分心,不拖主公的后腿。”

    “是!”王、罗正色,抱拳领令。

    魏清尘吐出一口浊气,抬手轻拍罗叔的一只肩膀:“老罗,能看到你站在这里,而不是与齐伯一同逃走。我心里非常欣慰。想必主公也定是非常高兴的。齐伯的行为,告诉了我们,什么叫做人心叵测。然而,你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得道多助,人心所向。”

    罗叔听得泪流满面,悔恨交加的低头说道:“我错了,我不该姑息养奸,铸成大错……”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魏清尘收回手,叹道,“主公常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很小的时候,我的师长们也常教导我,大浪淘沙。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是自上古以来,无人做过的伟业。大浪淘沙,淘掉的都是沙子,留下来的才是真金。为了我们的伟业,为了我们的道,我们一起努力!”

    “是!”

    “一起努力!”

    不愧是元婴大能,一番话说得王长老和罗叔一扫先前的绝望,复又卯足了劲,各自忙碌开来。

    王长老以前在仙都时是资深坊主,又做了十几二十年的长老,处理此等危机,手段了得。傍晚时分,齐伯等人叛逃的事由长老会通告各部门各营。与之一同通告的,还有飞流谷大捷。看着附在通告后面的那一长串的战利品,人们先惊后喜,居然很快的平静下来,就这样消化掉了齐伯等人叛逃的消息。

    看罢各部门各营对通告的回复,王长老松了一口气。他推开窗户,看向起了夜雾的山林,禁不住又是一番摇头,喃喃说道:“老齐啊老齐,你以为门派能有今天,全是你齐大长老的辛苦操劳出来的吗?你看看,往水里扔颗石子,还能听声响。可是,知道你叛门了,连响声都没有。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大长老的,你全忘了吧!以前我说你蠢,你还偏不信。现在世道这么乱,没有门派的庇护,你卷走那点粮食,能撑几天哦……”

    想他王家,比齐伯不知道要强大多少。这些年来,却没少受齐伯之流的排挤。窝囊气更是没少受。可是,叛门出去单干的念头,整个家族一百多口人,从来没有人敢起这个念头。

    不是他们王家人没有血性。而是,他们再清楚不过,天劫将至,他们唯有抱住门派,方能有一线生机。

    夜半时分,魏清尘悄然离开了野鸡岭。他去梅县找端木光。

    不能让主公分心,但是,齐伯等人叛逃的事,必须尽快的告诉主公,以免主公再次中计。

    端木光与主公之间有一条传讯的秘密渠道,他一直都知道。并且隐约猜测到,这条渠道比较稳妥。

    所以,他连夜亲自赶去梅县找端木光。

    果然,后者听他说完,神色凝重的应下来:“好,我立刻禀报大人。魏长老,你且在这里喝口茶,润润喉咙。”说罢,火急火燎的去了里间。

    端木光用的是血脉传讯。

    须臾,他听到了沈云的声音:“端木,何事?”

    “齐伯带着人叛逃了。”端木光一五一十的道出原情的原委。

    沈云听到第一句,禁不住猛的直起身子。结果,扯到了胸口的伤。顿时血珠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痛得他“滋”的吸气。

    握拳稳住声音,他沉声说道:“知道了。我这边暂且不能回来。你让清尘拟个数出来,还需要多少粮食,你亲自去找阿莽,叫他务必筹备到。”

    不等端木光回复,他飞快的吩咐道:“我现在不方便与你联络。此法暂不可再用。”

第六四九章 拼一把

    沈云刚传讯完,洞外落下一道淡蓝色的亮光。亮光落地,化成了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

    与此同时,洞口豪光大作,化成一道光幕,将小童拦住。

    沈云轻拧眉尖,向洞口挥袖。

    夺目的豪光立时消失来。

    “小冰宝,进来。”沈云按住胸口,挣扎着要起身。

    殷红的血水立时从他的指间泌了出来。

    他只好作罢,喘着粗气,先给自己止血。

    不愧是号称神兽之祖的混沌兽!他的身体恢复之快,简直可以用变态二字来形容。但是,混沌兽在他的胸口挠了一爪子,过了一天两夜了,伤口却还未能做到完全止血,更用不说结痂。

    刚才一着急,伤口被牵扯到,出血量又恢复到了刚负伤时。

    小冰宝象道旋风一样,双手捧着一只玉盒,跑进来,嘴里嚷嚷着:“大人,采到了,采到了!”

    沈云闻言大喜,松开掐着的指诀,抬头说道:“打开来我看看。”有了药引子,那么,就无须回春指诀止血了。

    小冰宝站住身形,半跪在他跟前,郑重的将玉盒放在膝头,打开来:“大人,请看!”

    两天前的半夜里,他与混沌兽不期而遇。

    他哪里是那孽畜的对手?一照面,他就被神兽血脉压制,伏在地上,现出了原形。

    那孽畜本可以立时吞食了他,却在那时候犯了话唠。一会儿说找他找得好辛苦,要好好的折磨折磨他,一会儿又嫌弃他太小,总共也没几两肉……总之,过了一刻多钟,孽畜还在纠结吃他之前,要不要先剥皮。

    他如果不是被血脉压制住,动弹不得,早就跳起来,撕了那家伙的嘴。

    因为他知道,孽畜绝对不是犯了话唠。

    此獠是故意的。

    以他作饵,诱大人上当。

    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他觉得大人肯定会寻来。

    果不其然,孽畜捉住他后,只过了一刻多钟,大人就寻了过来。

    不过,大人甚是威武。

    神不知,鬼不觉,突然现了身。并且二话不说,直接一剑刺过去。

    孽畜被刺中,惨叫声震塌了周边的一座山。

    但此獠也甚是厉害,反手朝他挠了一爪子。

    他动弹不得,眼看着就要被击中。

    以他的修为,只怕会当场被斩成两截。

    是大人以自己为盾,护住了他。

    之后,孽畜踏碎虚空遁走。大人胸口中了那一爪,跌坐在地上,无力追击。

    等他回过神来,孽畜已经不见影踪。

    孽畜的爪子极毒,大人被他抓出来的伤口虽然不深,却无法止血。也因为伤口有毒,担心毒气扩散,大人连走路都不敢。

    这怎么行呢?那孽畜有同伙,是修士同盟军。

    用不了多久,修士同盟军会赶过来的。

    当时,急得他都哭了起来。

    还好大人告诉他,有一个方子能解伤口上的毒气,只是缺少一味药引。而这味药引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大人运气好。这次回来,在半道上偶然碰到了一株。算算时机,正好是这一两日成熟。大人告诉他确切的地址,以及摘采的法门,令他速去采药。

    他又不是真正的三岁奶娃,当时的情形,令他忍不住多想,以为大人是觉得危险将至,有心调他离开。

    结果大人又告诉他,兴许孽畜和修士同盟军也知道那味药引的存在,正设了圈套,等着他,问他敢不敢去。

    他当然拍着胸脯子说,怎么不敢,且待我去把那药采了来。

    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中了大人的激将法。可是,他们冰焰灵蛇最重承诺,说出来的话,向来是一个钉一个眼。没办法,他只能去。

    他要采摘的是一株七品金线凤尾草。

    听大人说,此草成熟时,主叶上会纵向现出一道金线。

    他赶到时,那道金线若隐若现。

    照这情形,还要三四个时辰方能成熟。

    一般来说,三品以上的灵草灵药旁边都有共生妖兽。这株凤尾草亦然。只是他的血统+修为都摆在那里。算那头妖兽识相,闻着味儿,早早的避让开来。

    他灵机一动,便现出原形,盘住那株金线凤尾草。

    此法甚好。接下来的三四个时辰里,总共有三拔人马过来采药。那些人将他当成了金线凤尾草的共生妖兽,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这让他心里更加怀疑大人是有心将自己调开。

    七品金线凤尾草不是大白菜,可遇而不可求。万一大人真的是要用它做药引呢?他费了很大的气力说服自己,耐着性子守着药引成熟,采下药材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看到大人松开止血的法指,他在心里庆幸不已——幸亏坚持了下来,没有自做主张。

    沈云拿出药草来,对小冰宝吩咐道:“你去外面给我护法,轻易不要叫旁人靠近洞口。”

    “是。”小冰宝急匆匆的出了洞。想了想,他复又现出原形来,盘旋在洞口的老松树上,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孽畜要是再寻回来,他绝对是打不过的。但是,孽畜要想进山洞,只能先扒开他的尸体。

    而沈云在他出洞之后,立刻将药草塞进嘴里,飞快的咀嚼起来。

    其实,那是一张丹方。七品金线凤尾草也确实是药引。

    可他不会炼丹。

    眼下也没时间去找寻能够炼制上品丹的丹道大宗师来给他炼丹。

    所以,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自己摸索出来的内丹炼制法门,来试试。

    他的内丹炼制法门是以身体为丹炉,真气为丹火,炮制药材,萃取药性。在此之前,他已经尝试着炼过辟谷丹、回春丹等两味药材。真正成功的只有辟谷丹。后者还在改进之中。

    都说是药三分毒。他的内丹炼制法门更是能将这三分毒扩大到七分!

    陡然之间,他要来炼制上品丹!

    并且,七品金线凤尾草本身就是一味剧毒。

    沈云很担心自己还没来得及真正凝丹,就已经被七品金线凤尾草给毒死了。不过,另一方面,他又很乐观。因为这具身体很强横,尤其是抗毒能力非常强。

    好吧,拼一把,他还有机会解掉混沌兽的毒,化解危机。不拼的话,唯有等死。

    怎么选,还用得着犹豫吗?

    少顷,呛人的药汁在唇齿间散开来。随之一道出来的是灼烧的痛苦。

    沈云的额头上汩汩的冒着豆大的冷汗珠子。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猜得出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狰狞。

    护什么法呀。他让小冰宝在洞外守着,纯粹是怕自己这副鬼样子会吓着小娃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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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此,沈秋宝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乾龙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龙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龙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