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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全文阅读

作者:顾婉音     大唐验尸官txt下载     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48章 别出心裁

    付拾一和李长博,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紧张和期待,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会选上什么——虽然说是什么都无所谓,也不代表什么,但总归是个好玩的事情。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芃芃。

    芃芃平时还真见不到这么多人,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点亢奋。

    她坐在席子上,晃晃悠悠自己站了起来。

    然后就开始兴奋的逗大人说话:“啊喔啊!”

    她现在其实会说话,会喊娘娘,耶耶,还有祖祖,还会说饭饭,糕糕等简单的词。

    但一激动起来,还经常还是让人听不懂的婴语。

    大人们显然不太熟悉芃芃,并不知道芃芃在故意逗他们玩,还很配合的跟着喊话。尤其是几个黄金单身汉最激动。

    至于河源郡主这种,早就习惯了小孩子的套路,学会了光笑不答话。

    砚奴看见那么多东西,也很眼馋,挣着身子要过去找芃芃一起玩。

    河源郡主当然不放人了,直接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可惜砚奴已经是被芃芃注意到了。

    对于砚奴这个玩伴,芃芃还是很喜欢的。所以她热情的晃晃悠悠想走过去,大有一种你不过来我就过去的心态。

    河源郡主忙给付拾一使眼色。

    付拾一想了想:“砚奴之前没办抓周吧?正好一起抓。”

    两个孩子,看看都怎么玩。

    河源郡主犹豫了一下,架不住芃芃都快走了一小半了,只好将砚奴也放过去。

    芃芃顿时笑得露出牙齿。

    她如今可不是没有牙齿的小婴儿了,白白的小糯米牙长得很好。

    芃芃其实还是走得不太稳当,这个时候一去拉砚奴,两人倒是都坐在地上。

    不过两人也不介意,就那么干脆不起来了。

    两人先是如同往常一样,互相兴奋的互相抓几把,拉拉手,捏捏对方衣裳,就开始四下张望。

    砚奴可没忘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芃芃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些。

    她一拱一拱的开始爬得飞快。

    最开始是冲着那个差不多跟她一样大的布老虎去的。

    但在路过点心篮子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然后抓起了点心,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直接啃了一口。

    可惜,付拾一是不会让她吃的——那个点心闻起来香甜看起来诱人,可是里面掺了黄连粉。

    芃芃直接就扔了点心,还把口水从嘴巴里挖出来,小嘴扁来扁去,眼泪汪汪的,当时就要哭出来。

    付拾一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还敢往嘴里塞!我看你这毛病好不好得了!”

    小孩子的确是有那么一个阶段,抓到什么就会往往嘴里塞。但通常那个阶段不会太久,也不会太严重。

    但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发育比较好,芃芃那不是想通过啃一啃来认识世界,也不是牙齿痒痒,而是真的单纯爱吃,她能分辨一下,只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东西往嘴里塞。

    上次还啃了一口辣椒。

    直接辣哭了,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嗓子都哑了。

    可回头还是不长教训。

    就连杜太夫人都无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李家还会缺了孩子吃的吗?芃芃什么没吃?鸡蛋羹,米糊糊,小蛋糕,小点心,都尝过。可她还是如此。

    听见付拾一这话,结合芃芃的反应,顿时围观群众都猜到了那点心大概是被做了手脚。

    所有人都对芃芃报以同情的目光。

    不过最后也许是苦味散了,芃芃也没真哭出来,只是飞快的爬离了那里。

    好似在她看来,那苦哈哈的点心还长了腿,会追着她跑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布老虎已经成功被砚奴抢占。

    砚奴抱着,美滋滋的揪着老虎耳朵,左看右看,十分满意。

    芃芃犹豫了一下,又换了一个方向。

    最后,她眼睛盯住了一个黄澄澄大鸭梨。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个吃货没跑了。

    不过也许是刚才事情留下了心理阴影,芃芃最终也只是眼巴巴的看了会,就毫不犹豫的抱起了书。

    众人顿时一片激动:抱起了书!书!书!难道以后是个文化人?

    然而芃芃下一刻,却在人群中,精准的用目光锁住了李长博,然后脆生生喊:“耶耶!”

    一面喊,一面献宝一样将书往李长博面前送。

    那意思,很明显。

    光这样,还不够,她喊完了李长博,又跑回去,拍了拍大鸭梨:“果果!”

    付拾一已经麻掉了。

    李长博也是一脸复杂。

    众人更是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付拾一扶着额,跟大家解释道:“她怕又是苦的,所以讨好她耶耶呢,想让她耶耶给她果果吃。”

    这种情况,虽然是第一次发生,但芃芃用她聪明的小脑瓜,表达得明明白白。

    李长博最后柔声拒绝了:“耶耶不要,也不能给你果果吃。那么多好玩的玩具,你选一个喜欢的留下。”

    芃芃呆住了。

    毕竟李长博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她那副惊呆的样子,萌得众人都对李长博生出不满来:就是一个果果,怎么就不给孩子吃了!回头我要给她买一车!

    最后,芃芃倒是很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她将书扔了。

    半点不带留恋的。

    像极了享用完了对方之后转身就走的渣男。

    芃芃看了一圈。

    最后锁定了新的东西。

    她先是抓起了那个小骨架,又抓起了模型解剖刀,甚至还抓起了那个漂亮的蹴鞠球,然后一路拖着小骨架,抱着蹴鞠球,手里还抓着那个洁癖刀,艰难无比的朝着付拾一走去。

    不得不说,知女莫若母。

    从芃芃向那个小骨架下手的时候,付拾一就知道自己闺女要做什么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芃芃走到了付拾一跟前,仰着圆嘟嘟的小脸,灿烂一笑。

    所有人都敢发誓,他们分明从那个小奶娃娃脸上,看出了讨好的意思。

    芃芃笑完,还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果果!糕糕!”

    付拾一被气笑了,伸手捏住芃芃的脸颊,“你还挺贪心和精明?知道在这么多东西只要个果果还是太吃亏?”

    芃芃被捏了脸颊,脸都变形了,还是卑微地笑得很灿烂。

    那副样子,任谁都不得不联想到了“卖辱求荣”这四个字。

第2049章 没有救了

    最后付拾一无情的拒绝了芃芃。

    芃芃扁起小嘴巴,眼泪都含在了眼眶里。

    然而付拾一还是不为所动:“去吧,选个你喜欢的。”

    芃芃失望的扔了小骨头架子和刀。

    蹴鞠球的话,她本来也想扔了,可低头看着那花里胡哨的蹴鞠球,又改了主意。

    这一次,她环视一圈,看住了杜太夫人。

    杜太夫人根本不给她机会:“我可不要。也没有糕糕和果果。”

    芃芃瘪着嘴巴,最后把蹴鞠球给了欢奴。

    她也知道欢奴没点心和果果,压根都没开口。直接随意的将蹴鞠球往欢奴怀里一塞,就走了。

    砚奴还在和布老虎奋战。

    最后芃芃自己选了那个金灿灿的小饭碗,不撒手了。

    那只小饭碗,是芃芃满月时候,陛下赏的。

    纯金打造,没有任何累赘的装饰,只在外头用红玛瑙雕出一只红彤彤的南瓜,碧绿做成几片叶子,而后镶嵌上去,再去其他。

    付拾一很喜欢这一只小金碗,觉得又可爱又精致,来历不凡,还豪横。

    将来拿去给芃芃做嫁妆,也很有派头。

    两个孩子都选定了自己想要的,抓周也就结束了。

    付拾一瞅着自家闺女,严重怀疑她并不是因为这只饭碗多好看,多富贵,而是单纯的联想到了吃饭——

    但她没有证据。

    芃芃看上去兴致勃勃。

    付拾一将她抱出来,河源郡主则是指挥欢奴去将弟弟带出来。

    欢奴不得不进去,跟着弟弟将那个硕大的布老虎拖出来。

    两人拔萝卜一般撅着屁股使劲的样子,差点没将一群大人逗得笑死。

    芃芃则是在付拾一怀里紧紧抱着小饭碗,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了可怜巴巴。

    她拍了拍小饭碗,委委屈屈:“饭饭。”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你对干饭爱得深沉了。

    她任命了:“等下洗过手就吃饭。”

    芃芃立刻高兴了。

    李长博逗她:“这个碗给耶耶,耶耶给你吃肉肉。”

    芃芃连思考都不用,毫不犹豫就将那只碗塞给了李长博。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是无奈而好笑。

    杜太夫人还怕他们夫妻两个失望,还特地宽慰了一句:“不要想那么多,这个事情做不得数。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喜欢吃的时候。就不该放吃的。”

    付拾一摆摆手:“不打紧,爱吃也不怕,有拾味馆在,以后她想吃什么都行。再不行,还可以跟我学做饭。”

    爱吃,除了有长胖的烦恼之外,还真就只剩下快乐。这也挺好的。

    自家闺女,快快乐乐的就好。

    而且唐朝嘛,稍微有点肉也不要紧,别太胖影响健康就好。

    李长博也眉眼带笑:“正是。她要学会做饭,我们就有口福了。”

    李春山多少有点心疼孙女:“你平时是不是没给她吃饱?”

    对于这个疑问,付拾一直接用行动解释:“您抱会儿?”

    然后就将孩子塞进了李春山怀里:芃芃身上每一斤肉,就是证据。

    一岁的孩子,十多斤正常,二十斤已经算不错,她倒好,二十三斤!

    就算是天天抱她的奶娘,现在都坚持不了一个时辰!

    李春山只感觉自己怀里一沉,下意识的抱住了,然后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孩子看着不算特别胖,可真压手!

    这个时候,付拾一也意识到王宁情绪似乎有点不对,悄悄的看一眼王宁,发现王宁面上,居然笼罩着深深的愁绪。

    付拾一有点迷惑。

    于是让李长博招呼其他人去落座准备吃饭,自己则是拉过王宁关心道:“阿娘怎么了?”

    王宁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没怎么,就是有点失落。芃芃刚才都不跟我要糕糕。”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估计是太久没看到,陌生了。”

    她不是很理解,这种事情……不至于这么伤感吧?

    王宁的叹气声更厉害:“是啊,都陌生了。”

    “您留下来住两月,就好了。”付拾一淡定道:“要不了三天,你就不想跟她亲近了。”

    王宁信誓旦旦:“绝不可能!芃芃现在就是我的心头肉!”

    付拾一同情的看着王宁:果然是离开太久,没有领教过芃芃大魔王折磨人的厉害!

    她迫不及待将这个事情定下来:“那您和阿耶就留下来,多住两个月,正好也帮我们带带孩子。”

    这一年,她和李长博是彻底带够孩子了。好不容易抓来两壮丁,怎么能不高兴?

    付拾一心情大好。

    感觉胃口都好了几分。

    然而,变故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衙门忽然来报:“有人被捅伤了。可能救不会来。”

    这种时候,肯定要仵作去看看。

    付拾一本来和李长博刚跟大家一起落座,这会儿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扭头看李长博。

    李长博微微一颔首。

    两人就站起来。

    结果没想到,翟升徐双鱼和钟约寒也是一同站了起来。

    五人面面相觑。

    最后付拾一果断出声:“那咱们一起走一趟?”

    以前这种事情可没少有。

    徐双鱼和翟升立刻毫不犹豫答应了:“走!”

    钟约寒颇有点无奈:本来他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毕竟今天是芃芃生日。

    不过,他没反对,是因为他也很怀念那段一起验尸,破案的日子。

    付拾一转头看王宁和李春山:“那我们先去?您和阿爷——”

    王宁摆摆手,“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芃芃坐在餐椅里,低头认真用勺子拨弄碗里的肉汤拌饭,根本连头都没有抬,更不要说黏人了。

    王宁感叹:“怎么感觉芃芃都习惯了似的。”

    杜太夫人乐呵呵的回答:“她不是习惯了,是从来都这样。每次只要人趁着她吃饭时候走掉,她根本注意不到。”

    王宁:……

    欢奴就坐在芃芃旁边,也有自己的餐椅,吃的同样是肉汤拌饭,不过他碗里肉要多一点。他努力的用勺子盛着最大块的肉,颤巍巍的往芃芃碗里伸:“芃芃吃!”

    芃芃眉开眼笑。

    欢奴也乐呵呵。

    河源郡主目光复杂的看看大儿子,再看看坐在大儿子另一边的小儿子——偏心眼也不带这么严重的?

    ------题外话------

    欢奴:今天妹妹给了我蹴鞠球!高兴!我要把肉都给妹妹吃!

第2050章 第一次呢

    这头河源郡主在替自家小儿子感叹哥哥不靠谱的时候,那头,付拾一和李长博他们,带着人已经走出了老远。

    这次案子,还真离衙门不是很远。

    一刻钟也就到了。

    还没进大门,付拾一就看见了围观的群众,已经自发的将人家大门口搞得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还是界限分明,没有敢凑太近,离衙门的人也太近,不会影响办案。

    进了大门,付拾一和李长博就看见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女人有点胖,估计目测得有二百斤。

    长得——好吧其实胖和美丑没关系,这一点付拾一还是不得不承认的。

    有人胖了可以叫杨贵妃。

    可眼前这个女人吧,只能说长得那是相当普通。

    那双快眯缝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肉挤的,还是天生的。

    她在哭。

    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脸上还有几道血迹,一看就知道是抹上去的。

    估计是手上沾了血迹,哭起来之后忘了,拿手指去抹眼泪,所以就将血迹蹭了上去。

    付拾一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她的衣裳。

    她衣裳上的血,很多。

    多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就是凶杀案现场的程度。衣服上的暗红色,已经变成了主色调。

    如果不是还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只恐怕所有人都要觉得,这应该是一件红色的衣裳。

    “这边。”里正叹了一口气,提醒付拾一他们一句:“人在这边。”

    他指了指房间里。

    付拾一就过去了。

    房间里的血腥味很浓厚。

    付拾一一眼就看到了被安置在床榻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倒是很瘦。但看起来就不太壮实。

    男人躺在那里,面色惨白,胸口起伏几乎没有。

    屋里整整齐齐,看样子并不是第一现场,而是暂时挪过来的。

    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坐在床边,看上去颇有点儿坐如针毡的意思。

    付拾一认识他,虽然没找他看过病,但都是这一片的,也见过好几回。

    此时大夫见到了付拾一,也好似见到了救星,一下就站起身来,十分小心翼翼:“我能先走了吗?这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付拾一看看大夫,又看看床榻上的男人,颔首:“你就在门口吧。我们一会儿可能还要问问你。”

    李长博并无异议,也是颔首:“去吧。”

    大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的出去了。

    说实话,即便是大夫,可守着这么一个随时都要断气的人,他也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对方亲属一个都不在。

    不管哪一个大夫,都怕治死了人。

    付拾一上前去摸了摸那男人脖子上的主动脉。

    果然发现脉搏跳动无力,而且严重的心率降低。

    付拾一尝试性的在对方耳边喊了几声:“能听见我说话吗?能说句话吗?”

    然而对方丝毫没有反应,就连眼皮都没有睁开的意思。

    付拾一拍了拍他的脸颊:“睁开眼睛看看我!”

    然而对方依旧没反应。

    付拾一虽然已经知道人没救了,可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心里一沉,叹了一口气:“估计快了。”

    这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完全失去意识了。

    付拾一叹一口气:“家属呢?叫家属进来送他最后一程吧,我先去看看现场。”

    人还没死,现在就开始验尸也不好。

    不过,她还是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被子该在男人身上,除了脑袋之外,其他地方都遮盖住了。

    所以看起来并不血腥。

    然而一掀开被子——

    那红色几乎将整个被子都快染红了。

    而男人的腹部,还有血在往外冒。

    哪怕是上了纱布和敷料,也没止住。

    这样的情况,一看就是伤到了主要血管,造成了大出血。

    如果换成以前,那肯定是没有救的。

    但男人既然拖了这么久,那肯定不是动脉。

    如果及时地送去妇产医院试试开腹手术,还真没准能救回来。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付拾一默默的又将被子盖了回去。

    里正叹了一口气:“家里没别人了,刚才那个就是他媳妇。”

    “那她为何不进来?”付拾一纳闷:人都要死了,怎么不在旁边守着?反倒是失魂落魄坐在外面。

    里正尴尬道:“他不愿意。”

    说完了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男人。

    付拾一脑子里瞬间弥补出许多大戏:夫妻吵架,妻子不小心捅伤了丈夫?又或者,夫妻反目,竟见血杀人?

    里正叹一口气:“他非说他婆娘偷人。”

    付拾一惊呆了。

    虽然不厚道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一头问号?这么重口味的吗?

    偷情耶!这种事情,多数都是见色起意的行为好吧!

    李长博同样也有点风中凌乱。

    他思忖片刻,郑重问了句:“是真是假?”

    里正笑容更加无奈了:“我反正觉得是假的,绢娘也说是没有的事情,但他一口咬定,哪怕明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也这么说。”

    “他说了,他死后,东西全捐给孤老院,一个钱也不留给绢娘。”

    里正叹了一口气,“他们两口子这些年,也没有生个孩子,父母也早就去了,只剩下一个姐姐,可姐姐嫁到了隔壁县,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李长博和付拾一交换了一个眼神:丈夫是最了解妻子的人。他这么说,必定有道理。

    但现在男人都成了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来。

    付拾一低声道:“我先去看看案发现场。”

    顿了顿,她想起来,问了里正一句:“那是谁捅伤了他?是绢娘?”

    里正摇头:“绢娘说家里进小偷了,小偷干的。”

    付拾一目瞪口呆:大白天的,就进小偷了?小偷还这么大胆?

    里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林说,是姘头。可怜他今天早上回来,还买了肉,说给绢娘补身子。结果没想到——”

    付拾一觉得,里正心里还是有点相信这个大林的话。

    不然也不会用这么唏嘘的语气说话。

    但付拾一还是觉得:如果偷情是真的,那个姘头的口味可真不是一般人。

    当然这和付拾一没什么关系。

    就是听到之后,有点三观碎裂。

    她深吸一口气,去看第一现场。

第2051章 第一现场

    第一现场里倒是没多少血。

    就地上一滩,已经呈现出半干涸的状态。

    然后就是一串滴血的痕迹——那是往门外去的。

    除此之外,就只有凌乱来形容第一现场了。

    屋里十分凌乱,和孙悟空在里头和二郎神大战了三百回合之后的样子差不多。

    付拾一领先,徐双鱼,翟升,钟约寒三人紧跟其后,最后才是李长博。

    指着血迹,付拾一轻声道:“人应该是在这里受伤的。”

    但屋里很乱。

    哪怕是里屋睡觉的地方,也很乱。

    这三间房是正房,中间是堂屋,两边都可以做寝室。

    如今右边那间空着,就放了些家具,不过床上并没有被褥,柜子门敞开着,也同样是空着的,应该没住人。

    而左边那一间,此时完全是凌乱的。

    柜子里的衣裳翻得到处都是。地上都散落不少。

    就连床榻上,也是乱得不行。

    连油灯都被打翻在地,碎成两半。

    付拾一感叹道:“倒像是真的进了贼一样。”

    这么乱,简直是让人惊叹。

    徐双鱼在背后小声道:“那边还有绳子。”

    付拾一其实刚才也看到了:“那你觉得是怎么样?”

    翟升快人快语:“搞不好是发现女主人在家,就将人绑起来准备做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最后男主人就误会了。”

    他觉得自己猜测合情合理,也符合大部分案件的逻辑——入室偷窃,看见女人,如果是混账一点的,难免就动了这种心思。

    付拾一忍不住叹一口气。

    钟约寒沉声道:“贼人怕是没那么重口。”

    那么胖……

    付拾一走上前去,将绳子从地上捡起来。

    绳子是断开的。

    不过,绳子上的死结还在。

    付拾一将绳子断裂处给众人看:“绳子断口磨损严重,应该不是正常切断,而是磨断的。”

    绳子上断裂处果然是一片磨损,看上去就知是磨了很久。

    钟约寒已经开始去寻找屋里能磨断绳子的地方。

    比如柜子的边角处。

    徐双鱼也四处寻找。

    翟升却道:“绳子在柜子上,磨一晚上估计都不能磨断,这绳子这么粗——我觉得可能是什么铁片之类的。”

    毕竟,木头也会磨损。

    “问问绢娘不就知道了?”付拾一看了三徒弟一眼,失笑:“不管是绢娘用来绑人的,还是绢娘被绑了的,反正她肯定都知道。”

    李长博应一声,随后点点头:“去将绢娘带过来。”

    绢娘很快被带过来。

    但是她走得都不是很稳,所以还是春丽扶着她。

    有了绢娘的对比,春丽看起来苗条多了。

    而且春丽虽然脸圆得像月亮,但又白又胖,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暄腾腾的大馒头,很讨喜。

    关键是春丽看上去虽然丰满点,但肌肉是有的,上面一层脂肪覆盖着,看上去依旧灵巧,并不显得十分笨重。

    当然,付拾一觉得,很可能就是皮肤白,加上绢娘衬托的缘故。

    绢娘被带到了付拾一跟前。

    她还是有点失魂落魄,看上去像是不知该怎么办。

    付拾一柔声宽慰她:“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闹成这样,咱们还是要尽快将事情弄明白。你说是不是?你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如今,付拾一对涉案的女性,已经越来越有一套了。

    她柔和的声音,显然给绢娘带去了宽慰。

    绢娘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丝的聚焦,她张了张口,却瞬间从眼睛里冒出眼泪来,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就是家里进了小偷。对方拿刀吓唬我,逼着我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刚将东西给他,结果大林就回来了。”

    “大林看我衣裳都没穿好,就误会了。他和小偷扭打在一起。我也没看清,最后小偷跑了,大林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我看见好多血。我好慌——”

    绢娘痛哭出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我就跑出去叫人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情绪都是很饱满的,不像是在说假话。

    但付拾一仍旧是微笑着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衣衫不整?”

    绢娘张了张口,小声啜泣:“我在睡觉啊。小偷是半夜来的,我正睡觉呢。”

    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

    但是付拾一却没有完全相信。

    因为大多数人睡觉,虽然会脱了外衣,但依旧会有里衣——这年头可不兴什么裸睡。

    而且,衣衫不整,和只穿了里头衣裳,是有本质区别的。

    如果只是因为睡觉,没穿那么多衣裳,大林会误会吗?

    肯定不会。

    毕竟家里都进人了,屋里还这么乱,一看就知道是贼人,哪里会先想着姘头?

    但付拾一并没有点破这一点。

    她只是点点头,问起了细节:“那小偷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发现他的?”

    “就后半夜吧。”绢娘努力回想,却涨红了脸:“具体什么时候,我是真不记得了。家里进了人,我听见动静醒过来,人都在屋里了,还拿着刀。”

    付拾一宽慰她:“没事的,现在你安全了,不用再害怕了。”

    绢娘稍微缓过来一点。

    付拾一接着问:“然后他用刀逼着你去找值钱东西吗?”

    绢娘点点头:“对,他有刀,我心里害怕,他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顾不上了。而且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付拾一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凌乱:“那你没想过反抗吗?”

    绢娘摇摇头,低声啜泣:“我吓都吓死了,哪还敢反抗?”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说,小偷长什么样?你看见了吧?多高?体型呢?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这些问题,绢娘全部摇头了:“不高也不矮,就是正常样子,长什么样子我没看见,他蒙着脸呢。”

    看似都没问题,可全程,绢娘都没有提起过绳子。

    而且还都是顺着付拾一说的。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对上绢娘的眼睛。

    绢娘啜泣声都停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强调一遍:“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似乎有些着急:“我怎么会帮小偷隐瞒呢。我巴不得抓到他——”

    ------题外话------

    看到有书友说,不要完本一直写到退休。想了想还是不太行,不想写与亲人的离别,不想写战乱,希望在最幸福美满时候就完结,这样才是欢乐大结局呀~

第2052章 真的没有

    虽然绢娘看上去十分的凄惨,但是付拾一仍旧是戳破了绢娘的谎言:“那你能告诉我们,既然他没有绑你,那为何地上有绳子?”

    绢娘顿时哑口无言。

    她就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神奇的穴位,瞬间沉寂下来,面上神色都是惊慌。

    付拾一仍旧温和:“绢娘,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是抓不到凶手的。你丈夫……你就不想为他抓住凶手吗?”

    听里正那意思,大林对绢娘还是十分好的。

    所以付拾一觉得,或许夫妻两人感情是不错。

    绢娘听见付拾一这话,低下头去,好半晌才仿佛做出决定一般:“那……我只告诉你一人。”

    付拾一颔首:“可。”

    绢娘凑到了付拾一的耳边,小声说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贼人闯进来之后,我正在睡觉,他便将我绑住,然后解开衣裳——”

    她抽泣一声:“大林正好回来,看见了。所以才变成这样子。”

    虽然也是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付拾一还是不由得被这个事情给惊住了。

    而且脑子里不太厚道的冒出了一句话:这个贼可真是重口味啊!

    脑子里惊叹着,付拾一还是宽慰绢娘:“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别怪自己。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你的本意。”

    绢娘一面啜泣,一面“嗯”一声,多多少少好像是被安慰到了。

    而后,付拾一又问绢娘:“那凶器呢?是原本在贼人带来的,还是你们家里的?”

    绢娘一愣,想了一下,才轻声道:“应该是他带来的。”

    付拾一点点头,随后暂时没有继续问,而是悄悄的将绢娘遭遇说给了李长博。

    跟付拾一的反应一样,李长博瞬间也是惊愕:“这……”

    徐双鱼他们这群单身汉,更是惊得仿佛看见了外星人降临。

    因为是特地避开绢娘才说的,所以翟升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不可能的,我要是小偷,这要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就算了,可这……想想还是钱更值得我去偷。”

    徐双鱼还是比较善良:“话也不能这么说,兴许这个贼口味比较独特。”

    钟约寒“嗯”一声,“或许是早就盯上,计划好的。”

    付拾一虽然觉得他们猜测有点过于惊奇,但仔细一琢磨吧,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这种事情,搞不好真的就是什么怪癖,引起的有预谋的恶性事件。

    而且,看屋里那样子,钱也得手了,人也得手了。

    估计要是大林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贼人都成功离开。

    而绢娘被贼人玷污这个事情,肯定是不敢和大林说的。

    但是李长博仍旧提出来一个疑惑来:“那大林为何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就是绢娘有了姘头?”

    只看见绢娘衣衫不整的翻箱倒柜,对方手里有刀,不至于如此误会。

    就算是撞破了绢娘被绑着干那个事情,大林也会注意到绢娘并非自愿。

    就算心中气愤,但也不至于连要死了,都如此憎恨绢娘。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大林就算怒火冲头,也不至于临死了,还将家产全部处理了,存心要让绢娘流离失所。

    这个问题,问得现场静默片刻。

    最后,付拾一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是啊,刚才绢娘说的,先被绑起来,还是先被逼着找钱来着?”

    “我再去问问绢娘。”付拾一干脆撂下一句,而后就去找了绢娘。

    绢娘仍旧哭得伤心。坐在院子里那石墩上,背影像是一座小山。

    一座伤心的小肉山。

    付拾一拍了拍绢娘的肩膀,刚要开口,不良人就匆匆过来禀告:“人去了。”

    大林死了。

    这个消息,付拾一倒没什么意外的——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身体素质很好了。

    绢娘的哭声陡然大了起来。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就朝那边小跑过去:“大林!”

    付拾一只能跟着绢娘一起过去。

    这一次,里正没拦着绢娘了。

    逝者已矣,绢娘身为他的发妻,看一眼也不为过。

    而且大林的后事,说不定也要绢娘来操办。

    进屋后,绢娘几乎是扑在了床榻边上。

    有那么一瞬间,付拾一好似听见了那床架子都“嘎吱”响了一声。

    绢娘伤心欲绝的哭喊:“大林!大林!”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绢娘的肩膀:“节哀。”

    绢娘哭得很厉害,一面哭一面喊:“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不听那贼人的,你也不会死!”

    她伸出手来,摇晃那尚且还带着热的尸身:“你起来啊!大林,你起来啊!我什么都听你的!”

    绢娘的袖子翻上来许多,胖如藕节的小臂都露出来一大截。

    只看一眼,付拾一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刚才绢娘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要看一眼绑缚痕迹,来确认这个事情。

    绳子都被磨断了,不管什么样的捆绑,都会留下痕迹。

    尤其是麻绳那么粗糙的情况下。

    可绢娘手腕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付拾一最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才将绢娘拉了出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毕竟现在,还是找到凶手最重要,你说是吗?”

    绢娘抹着眼泪点头。

    于是付拾一就问了那个问题:“你是先被绑起来的,还是后面被绑起来的?”

    绢娘一愣,没有立刻回答,甚至面上还有了几分迟疑。

    付拾一温和一笑:“不用紧张,就按照实情说就行了。我们办案,肯定要问清楚所有细节。”

    也许是这个笑容太具有迷惑性,最终绢娘点点头,她轻声道:“先绑起来的。”

    “怎么绑的?”付拾一仍旧笑得很温和,半点不露出心里的不相信。

    绢娘形容了一下:“就是将我手绑在背后了。”

    付拾一:……你就不能先看看手腕再撒谎?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才又开口:“那绳子是怎么断的?”

    绢娘居然道:“他给我割开的,他找不到钱,逼着我给他找。”

    付拾一终于忍无可忍,收敛了温和,沉声肃穆戳破了绢娘的谎言:“你在说谎。”

第2053章 你在说谎

    当谎言被戳破的时候,气氛一度陷入死寂。

    但过了片刻,绢娘就大声的反驳:“我没有说谎!你胡说!”

    付拾一看着绢娘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我有没有说谎,你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

    她对上绢娘的目光,一脸平静:“绳子是磨断的。而且,如果是先绑了你,后来松开了,你为何不将衣裳整理好?为何你丈夫还会误会?”

    “而且,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你丈夫和他扭打在一起,你为何没有上前去帮忙?”

    绢娘立刻回答:“我害怕。”

    “好,你害怕。”付拾一颔首:“那绳子呢?你怎么说?”

    “那刀太钝了!”绢娘一口咬定。

    这下付拾一也懒得说话了。

    绢娘明显已经是开始胡言乱语。

    刀钝了?那为何不换一把?

    毕竟,对方是入室盗窃,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做坏事的事情,不可能还有那个耐心去跟一条绳子过不去。

    而且,难道绢娘没长嘴巴?就非得将人放开,再让她去找?

    这些事情,都说不通。

    漏洞百出。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先验尸吧。”

    至于绢娘,就交给李长博直接审问了——确定绢娘有问题,那对死者家属的同情和宽慰,就可以先放一放。正式开始审问再合适不过。

    李长博也不着急审问,打算先放一放,让绢娘自己先想想。

    这也是一种施压的手段。

    说起来,这还是付拾一第一次验这么新鲜的尸体。

    触摸着柔软且还有弹性的皮肤,那感觉和冰冷僵硬的尸体还是多少有点不同的。

    钟约寒他们几个,同样也是有点惊奇。

    死者的衣裳,刚才为了问诊,已经除去了上衣。

    伤口上也用了纱布和草药粉。

    但掀开被子后,那血乎乎的伤口,还是有些震撼人心。

    床榻上的血迹,更叫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想法来:原来人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血。

    付拾一先将死者的伤口清理干净——这样才能够准确的看到伤口形状,深度。

    伤口位于腹部左下方,付拾一清理出来之后,就看见长约一寸的伤口。

    伤口两边窄,中间宽,呈现出豁口形状。

    有点像是个眯起来的眼睛。

    皮肉朝着两边翻卷着,隐约可以看见真皮层底下的牙黄色脂肪。

    这种伤口,常见于两边薄,中间厚的双刃小剑或是匕首。

    付拾一用勘察箱里有刻度的银片,从伤口探入,直到触底。

    伤口大概有三寸深。

    这个深度,必然是刺破了内脏。

    付拾一抽出银片,将结果与徐双鱼他们二人看。

    结果徐双鱼倒是先感叹起了工具:“这个刻度就很好用!以前我怎么没想到呢!”

    翟升也是感叹:“现在师父可真有钱。竟然都舍得用这么奢侈的工具了。”

    付拾一翻了个白眼:“李县令送的。”

    以前她都用筷子。

    后来筷子换了一根木棍,自己画了刻度。

    李长博看见了,当时欲言又止很久,没过多久,就送给她了这么一个礼物。

    钟约寒看一眼被噎住的翟升和徐双鱼,然后嘴角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来。

    他轻声道:“双鱼,我给你做了一只铜的。”

    翟升不敢相信的看着钟约寒: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起来,我也算你师弟——

    徐双鱼倒是很高兴:“谢谢师兄!”

    他再也不羡慕付小娘子了!

    付拾一打断他们:“冷静一下,现在在干正事呢。”

    这种时候,是说那些的时候吗?

    付拾一抓了壮丁:“翟升,你说说三寸的话,凶器应该是什么?”

    翟升瞬间感觉到了考试的压力,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刚跟着付拾一学的时候。

    他忙回答:“这种长度,就只考虑是袖剑,匕首之类的东西。”

    付拾一颔首:“这种匕首不常见。李县令可以从铁匠铺子试试。”

    她顿了顿:“死者这一个伤口,皮肉翻卷,有明显的收缩痕迹,是生前伤。也是致命伤。但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个被匕首捅了的伤口,说明很有可能,凶手并不是故意。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打算伤人。”

    当然,其他淤青还是有的——但打斗伤,和器械伤,明显是有区别的。

    一拳一脚的,除非是直奔要害,否则不至于要命。

    但刀剑器械就不一样,这种伤口很多都是致命的。

    说完这句话,付拾一又指了指死者的胳膊上:“他胳膊上的格挡伤很少。”

    翟升立刻接话:“说明死者并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打斗起来,弱势一方,总是被迫防守,就会出现大量的格挡伤。

    付拾一表示比较满意:学生学得不错,并且充分应用起了学到过的知识,作为老师,就会欣慰万分。

    徐双鱼也接了下一句:“说明,死者也有可能是比小偷更加高大,或者说,小偷并没有心思和死者打斗。”

    付拾一指了指腹部伤口,含笑看着三个学生:“计算一下身高?”

    这种时候,通过伤口高度,就可以通过公式,大概计算一下凶手的身高。

    当然,不好算。

    不过难才适合用来作为考验不是吗?

    李长博在旁边,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都是一笑——其实这个题,他也会。

    当初付拾一和他办的第一个案子,付拾一就通过伤口高度,算出了凶手的身高。

    当时他只觉得十分神奇,特地学了怎么算。

    到现在,他也没忘。

    想起当时和付拾一第一次并肩破案,李长博就忍不住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正仔细的看尸体的手呢,神色认真而严肃。

    李长博一时之间都看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他想了想,很快回想起来:是了,拾一说,认真的人最好看。

    现在的付拾一,就很好看,像是浑身都在发光。

    三人组就没有这样轻松了,他们三人迅速的跑出去,找了个树枝,直接在地上就开始写写画画——不好算,直接这么心算,算不出来。

    过了片刻,三人组总算是有了答案。

    唯一的好消息是,三人答案是一样的。

    对过答案之后,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是不是和考场外面对答案的样子很像!哈哈哈。这个案子写完了就完本,然后进入番外阶段!写完了番外,休息一个月,我就开新书~

第2054章 震惊世人

    凶手的身高并不高,也就是在五尺一左右。

    这样的身高……,着实不太高。

    可死者大林的身高,差不多有五尺九,而且还挺壮硕的。

    这个对比吧……

    付拾一想到了反差萌。

    这个身高,就连绢娘的身高都比不上。

    绢娘目测至少有五尺三,还那么的壮实。

    夫妻两人都不是什么瘦弱的人,可却都被这么一个矮个子给搞得家破人亡——

    怎么看都有一种滑稽荒诞的既视感。

    付拾一咳嗽一声,打破了众人的震惊:“这个事情吧,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个子矮小,并不代表实力不行。身材高大,也不一定就是力大无穷。”

    徐双鱼的眼神,下意识的就飘向了春丽。

    然后又看向了付拾一。

    最后,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付小娘子说得对!”

    付拾一:……你这是什么眼神!

    翟升小声解释:“他夸你苗条玲珑。还特别厉害!”

    徐双鱼用力点头:“对对对!”

    付拾一:!!!他原来不是说我弱鸡,而是说我又矮又平!

    一时之间,付拾一分不清到底是弱鸡更容易接受点,还是矮又平但武力值爆表更好接受点。

    钟约寒成功救场:“大多数做小偷的,倒是真都是身材矮小。这样更容易逃窜,也不引人注目。”

    付拾一点点头:“力气大,哪里用偷?直接抢更合适。”

    “不过,能在这里偷东西,要么是早就盯上了这家,要么就是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她垂下眼眸,深深思量:“不知道是哪一种?”

    李长博沉声道:“应该是提前踩点过。这一片治安很好。”

    长安县都是他管辖的地方,基本上治安都很好。

    就算达不到夜不闭户,可这种敢入室盗窃的人,还是没有的。

    “那或许就有人见过。”付拾一一拳锤在了自己手心,多少还是有点亢奋:“陌生脸,身高几乎确定,那就好找很多了。”

    可惜不知道胖瘦。

    李长博颔首:“只需要问邻居。”

    他没提问绢娘。

    估计也是觉得绢娘说的话不具有参考价值。

    李长博很快就带着人去问了问隔壁的邻居。

    好几家人都说没瞧见,最后还是一个老大娘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陌生脸,个子不高,瘦瘦小小,每天担着担子过来,是个卖头油和头花的。今天上午还见过去呢。说是过来送头油。”

    老大娘乐呵呵的:“不仅嘴巴甜,长得还俊。小媳妇们谁不爱?他生意好着呢!”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都只联想到了一个事情:踩点!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就挺好用的。

    任谁也怀疑不到这个人是来踩点的。毕竟一个有正经营生的人,谁会恶意去揣测他是另外抱着目的,特地过来踩点的?

    至于这个职业,也选得很好。

    从古至今,什么地方小道消息最多?

    人扎堆的地方。

    尤其是女人扎堆的地方。

    一群女人凑在一起,还和男人们聊的不一样。

    男人们喜欢说家国大事。

    女人们说来说去,都是东家长,西家短。

    这一来一去的,总有人就把家里的情况不小心说出来了。

    大林昨天是不在家的。

    所以小偷就来光顾。

    这是巧合吗?显然不是。

    付拾一特地问了老人家一句:“绢娘也常常买吗?”

    老人家毫不犹豫:“那可不。别看绢娘长得不俊,可大林对她好,两人没个孩子,花钱更没什么顾忌的。那头花啊,头油啊,总买。”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老人家还说了句:“那些个小媳妇,可没少说酸话。还有人说绢娘是看上了那小郎君哩!气得绢娘再不跟那人说话。”

    只是说到这里,老人家忽然又反应过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忙问一句:“大林咋样了?”

    付拾一叹一口气:“人没了。”

    老人家一愣,脸上笑意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无奈和伤感:“怎么就这样了?大林命苦啊——”

    付拾一和李长博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两人告辞回去。

    回去路上,付拾一压低声音说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绢娘可能真是有点动心。”

    李长博也和付拾一的想法一样:“嗯。这也可以说得通大林为何一口咬定那是绢娘姘头。”

    夫妻两人在一起,家里又是只有两个人的,这种时候,一方如果有什么变化,另一个人是能够很快觉察的。

    就算不是,也许还有其他人在大林耳朵边上嚼舌根。

    这样的人,未必是想挑拨人家两个的夫妻关系,搞不好是觉得为大林好,免得大林人财两失。

    但是有一点,付拾一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可即便是这样,大林这边说通了。绢娘那边却说不通。她为什么要隐瞒?”

    李长博沉吟片刻:“凶手会不会是绢娘?”

    小偷就算被发现了,第一反应也是跑,未必会留下来搏斗。

    而且,绢娘身高五尺三,测算出来的凶手身高是在五尺一左右。

    付拾一顺着李长博的这个思路一想,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可大林当时还没死,还跟里正交代了后事。如果是绢娘,他为何不说?”

    李长博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于是沉吟片刻:“那就先回去问问里正。”

    里正被李长博单独叫过来。

    他还有些糊涂:“怎么了?”

    李长博直接问他:“当时大林都说了哪些话?”

    里正一愣,怪异的看了好几眼李长博,心里头不断猜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长博温和一些:“你实话实说就行。我们并没有怀疑您什么。”

    里正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皱起眉头,叹一口气:“其实我过来的时候,大林已经不行了,就剩下一口气。那脸色看着都发灰。他也没交代什么话,只说了那么俩句。”

    “就说他死了,不给绢娘留任何钱财,房子都要卖掉。一半钱给他姐姐,一半钱捐了。”

    “说完这几句,他嘴里念叨什么,我就听不清了,声音实在是太小。他自己也闭上眼,怎么都喊不醒。”

    付拾一点点头:这是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想了想,她问一句:“你们过来的时候,大林已经不行了是吗?”

第2055章 延误了吧

    付拾一这样一问,里正立刻点头,跟刚才说的,基本没有两样:“是,已经不行了。被子上的血那么多,我掀开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这一下,付拾一注意到:被子上血很多。

    “您离这边住得远吗?”李长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重点。

    里正摆摆手:“就是左边起,第五家。不远,不远。”

    这个距离的确不算远。

    就算慢慢悠悠走个来回,都要不了一刻钟。

    “您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榻上躺着了?”付拾一再问一个细节。

    里正仍旧点头:“是啊。”

    “我还以为是您找人帮忙抬的。”付拾一不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还笑笑,仿佛这个事情真就是随口一说。

    付拾一这样一说,反而让里正连连摆手:“那倒不是。我来的时候,绢娘已经将人安排妥当了。”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绢娘能干,要是能解开误会是最好的。可惜也没机会劝一劝。”

    “以后绢娘可怎么办哦!”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

    绢娘没找人帮忙。自己安顿了大林。

    那是不是代表……

    李长博转头看向里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大夫是谁请来的?”

    “这个倒是我帮忙请的。她都吓得六神无主了,根本不知道该干啥。直接跑来叫我了。”里正一愣,随后如此说了句。

    付拾一和李长博再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里正见两人神色不大对,不由得迟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长博沉声道:“无事。您先去忙罢。我有几句话,要去问问绢娘。”

    绢娘已经快要崩溃了。

    一见到了付拾一和李长博,就下意识伸出手来抓付拾一的胳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

    付拾一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绢娘的手。

    她看向绢娘,轻声提醒:“有话就这么说吧。但是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为好。”

    李长博更是怕付拾一再度被骚扰,直接就将付拾一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他看住不敢相信的绢娘,沉声道:“此乃朝廷官员,不可拉扯。”

    绢娘一愣一愣的,甚至连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付拾一如今对绢娘,已经是没有了半点同情,她看着绢娘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打算宽慰她。

    李长博也同样没有留下绢娘思考的余地,而是直接切入正题,并不管绢娘情绪如何:“你认识小偷,对吗?”

    绢娘惊慌失措,却矢口否认:“我没有,不可能!”

    付拾一和李长博都似笑非笑看着绢娘。

    不得不说,两人脸上的表情,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被两个人这样看着,绢娘甚至都忍不住的后退一步。

    然后她怒了:“你们凭什么这样说!你们冤枉我!”

    两人都没说话,依旧是含笑看着绢娘。

    绢娘自己又愤怒的嚷嚷几句,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终于崩溃了:“我认识又怎么样!”

    “那你做了什么?”李长博这才开口询问。

    绢娘低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没做什么。就是把钱都给他了,然后问他要不要跟我……跟我干一回那个事。”

    付拾一直接惊呆了,内心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李长博的三观,显然也被这句话冲刷得摇摇欲坠。

    他勉强才能维持住平静,问了一句:“为何?”

    绢娘满不在乎:“他长得好看呗。”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还真是简单粗暴得不得了。

    但也合情合理。

    付拾一把小偷的脸自动代入了一下李长博的,竟然奇异的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蠢蠢欲动——她赶忙将这个罪恶的念头给按住了。

    就算长得好看,再喜欢,也不能拿老公的钱去养小白脸哪!

    李长博缓了很久,才继续往下问:“那他答应了?”

    “他没答应。”绢娘像是想起了什么愤怒的事情,忽然又有些恼:“我脱光了,他都不答应!还一副那个鬼样子!”

    付拾一忍不住看了一下绢娘的身材。

    不是侮辱谁。胖子也有好看的。那种胖得十分匀称的,和绢娘这种,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绢娘那不是胖,说是壮更合适。

    铁塔一样的身材,其实已经分不出男女那种感觉。

    那小偷是什么表情,也不难想象。

    他的内心估计也是三观稀碎:我只想安静偷个钱,你却想让我卖身。

    付拾一搓了搓胳膊上倒竖起来的汗毛。

    她叹一口气,觉得绢娘多少有点儿奇葩。

    “那后来呢?”李长博直接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大林身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

    绢娘毫不犹豫:“当然是那安郎君弄的。他当时拿了匕首,被大林打得实在是不行了,一刀捅上去的。当时大林就躺在地上。他就跑了。”

    这一次,绢娘的样子,到不像在撒谎。

    李长博沉吟片刻:“他跑了,那你怎么不叫大夫?”

    这个问题,让绢娘沉默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开口:“他一口咬定我偷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知道,肯定笑话我。”

    付拾一惊呆了:“所以你就没叫人?那后来呢?”

    “他求我,说不说出去。”绢娘说起这个,还有点愤怒:“他骗了我!我看他真像是不行了,就去找了里正,结果他就跟里正说了!”

    她甚至道:“早知道我就不去叫人了!等他死了直接埋了!”

    付拾一又搓了搓胳膊上的汗毛。

    怎么说呢,这种观念——简直不是个正常人会有的。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可看绢娘这个样子,分明是半点夫妻感情也不顾的。

    更何况,大林遇到这样事情,全是因为她。

    遇到小偷不可怕,钱都给对方也不可怕。保命要紧嘛。

    但是,遇到小偷,想睡人家,就很可怕了。

    关键是还让老公发现了,发现了老公受伤了,还不给请大夫,就更可怕了。

    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禽兽。

    付拾一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世界如此之大,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题外话------

    付小刀语录:面对奇葩,保持冷静,不要轻易震惊,因为下一次还会更奇葩。

第2056章 不是你吗

    但是,李长博并没有相信绢娘的话。

    他淡淡的问绢娘:“人真的是小偷伤的吗?”

    绢娘愕然抬头:“你这话啥意思?我就算再黑心,也不能杀他吧!”

    付拾一悄悄在心里嘀咕:难道你没有吗?不给请大夫什么的……也是杀人啊!天底下你不觉得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吗?

    然而李长博只是似笑非笑:“是吗?”

    绢娘已经隐隐有些愤怒:“那是我男人!”

    “可你也没给他请大夫。”李长博直接戳破了绢娘的气势:“你看着他不断流血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个。”

    潜台词:所以怀疑你不是很正常?

    绢娘有点着急:“我只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不是请了!你们不信,去抓安郎君!”

    安郎君自然要抓的。

    李长博扬眉:“你知道他住哪里?”

    绢娘顿了顿,才点点头:“他住在敦化坊。租了个小房子。”

    李长博似乎是有些奇怪,问了这么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住何处的?”

    付拾一却已经猜到了:还能怎么知道的?悄悄尾随呗。

    绢娘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叹一口气,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地道:“我见他东西好,就跟过去,想多买点。”

    付拾一差点没笑过去:都这个时候了,还给自己找借口呢?

    小货郎的东西,能有多好?

    尾随就尾随,说得那么清新脱俗干什么。

    李长博显然也是想到了真正的原因。

    他一言难尽地看一眼绢娘:“房前有什么特征?”

    绢娘答得很流畅:“进坊们数十二家,院里一棵梧桐树。长得很高。”

    李长博和付拾一对视一眼,带上人马,匆匆就去抓那个安郎君。

    一路到了敦化坊,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院子里一棵梧桐树的人家。正是进了敦化坊之后,第十二家。

    这可真是……

    整个敦化坊里,因为付拾一和李长博的到来,变得有点儿热闹。

    不少人都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长博命人上前去敲门。

    内里一片安静。

    但屋子是从里面锁着的。

    也就是说,里头有人。

    估计那个安郎君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毕竟虽然绢娘认出了他,但应该是没人知道他住哪里的。

    李长博看了一眼其他人。

    其他人悄悄散开,将整个宅子都围住了。

    这是为了防止人逃跑。

    等人都就位了,李长博就让马牡丹上去,将门打开。

    马牡丹一脚过去,门就被开了一个大洞。

    她面色都没改一下。

    那些探头探脑的群众们,都惊呆了,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只有付拾一看到,马牡丹走路时候,虽然尽力保持了正常,但依旧有点儿不自然,可看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她就知道了:这是搁这儿耍帅呢!

    于是付拾一没戳破马牡丹,只是感叹:跟不良人们呆久了,马牡丹都不再是那个老实人了。连这种耍帅刷形象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这一脚,得给不良人在群众们心里的实力加多少分?!

    付拾一悄悄提醒李长博:“回头记得给马牡丹加鸡腿。”

    李长博很上道:“加两个。”

    付拾一:可以可以很可以。

    这么说话的功夫,门就已经被不良人彻底弄开了。

    这么大动静,显然也惊动了屋里的人,李长博和付拾一刚领着人进去,里头就有人匆匆出来看情况了。

    只见那人个子不高,长得斯文秀气,连衣裳都没穿整齐,头发更是滴答着水。

    他脸上全是惊怒。

    不过,这个惊怒在看见了李长博和付拾一的官服之后,就变成了错愕。

    他猛的刹住脚,然后转头就往屋里狂奔——

    付拾一都没看见过这种操作:难道躲进屋里,他们就没看见他了?还是说屋里有密道,所以就可以躲起来?

    她压低声音问李长博:“不会有密道吧?”

    李长博摇头:“不会,就算有,也挖不通。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付拾一就更不明白了:“那他这是——”

    李长博也不是很明白:“许是掩耳盗铃吧。”

    付拾一深以为然点点头:应该是。

    他们仍旧往屋里去了。

    进去之后,还没来得及看看,只见刚才狂奔而去的人又回来了。

    虽然头发还在滴答水,但已经用绳子扎起来。

    衣裳也穿得整整齐齐。

    就是那湿淋淋头发在背上,多少有点让他瑟瑟发抖的意思。

    他上前来,十分客气恭敬:“不知道李县令来安良这里,所为何事?”

    付拾一趁机打量了一下安良,发现他发如黑墨,两条眉毛尤其长得好,修长柔和,一点杂毛都没有,而且很浓黑,属于那种必须天天画眉星人嫉妒死的天然浓密。

    加上唇红齿白,脸也小巧,还挺白,安良看上去有一种雌雄莫变的中性美。

    这种中性美,并不娘,单纯的就是好看。

    这一刻,付拾一有点明白为什么绢娘那么疯狂了:这种长相,是挺好看的。要是搁在现代,都能作为一个明星去出道!

    谁不喜欢这样彬彬有礼,又长得好看的美人呢?

    但一想到这个人是个小偷,这种美好的形象,瞬间被拉低了很多。

    李长博此时已是沉声回道:“你昨日夜里,去干什么了?”

    只这么一句话,瞬间就让安良变了变脸色。

    他最终还是恢复正常,笑了一笑:“昨天夜里,我自然是在家中睡觉。”

    “可有人证?”李长博却是半点都没有相信的意思。

    安良一脸的为难:“我家中只有我一人,这……没人能给我作证。”

    李长博扬眉:“那就不好办了。”

    “安郎君,你脖子上还有血。不会是受伤了吧?”付拾一忽然迷惑的问了这么一句。

    她还指了指安良的脖子,好似叫李长博去看。

    安良一把捂住了脖子,然后飞快道:“之前有些痒痒,可能是挠破了。”

    这个理由,也算过得去。

    但是付拾一听着,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愉快的想:奥斯卡果然是欠我一个小金人的!还有兵不厌诈这一招,真的是好用啊!

    李长博嘴角也带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安郎君,你认识绢娘吧。”

    ------题外话------

    今天眼皮跳得厉害,就写这么多啦,我去热敷一下眼睛~

第2057章 兵不厌诈

    付拾一刚一笑出声来,安良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放下手,脸色很难看。

    加上李长博这样一问,他也没试图狡辩,直接就点头承认了:“认识。”

    “只是认识吗?”李长博也没客气,直接问重点。

    安良反问了一句:“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这话问得,众人又情不自禁笑了:又不是交换情报,你这样问,我们也不能告诉你啊!

    李长博见他还算配合,语气和缓许多:“我觉得,安郎君还是配合我们更稳妥。至于我们知道多少,安郎君却不必问了。毕竟,这是办案?”

    安良沉默了。

    良久,他再开口,就说了这么几句:“我认识绢娘,昨天晚上去偷她们家了,被她抓住。后来她丈夫回来,误以为我是姘头,就和我打起来。”

    “慌乱中,她不小心捅伤了她丈夫,我趁机才跑出来。”

    安良说这话时候,也是真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去了。那女人那样,早就看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用。

    安良垂头丧气。

    李长博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为何会认为你是她姘头?”

    安良噎住了。

    他微带怒容的瞪了李长博一眼,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她衣衫不整。我又长成这个样子,谁看了也会多想!”

    看样子,安良对自己的样貌十分自信。

    付拾一又想笑了:虽然安良长得是挺哇塞,但也不至于这么自信?

    偏偏李长博好像是没抓住重点,又问一句:“她为何衣衫不整?”

    “她想对我用强。”安良回答是回答了,可完全已经是自暴自弃。而且语气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儿的屈辱。

    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就算是早就猜到了,可是一听见,还是忍不住觉得很惊奇。

    付拾一即便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没少听过这种例子,但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怎么说呢,她一直不是很明白,那个原理。

    毕竟男人如果那啥不起来,怎么强?

    灌点药?

    她很想问问细节,但是考虑到这个属于侵犯隐私,还是很厚道的没问。

    不仅付拾一,其他人得面色也是十分得精彩。

    安良看着,脸色涨红,气得胸口都是一阵起伏,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而李长博不愧是李长博,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勉强维持住平静。

    他清了清嗓子,“你是先偷的东西,还是——”

    “我刚进去没多久,就被打晕了。”安良虽然不想承认,但也只能憋屈的将实话说了,他还转过身去,给他们看自己后脑勺:“现在后脑勺上还有一个包!”

    付拾一很清晰的看见,被安良扒拉开头发的后脑勺上,的确有一片淤血——还微微肿胀着。

    估摸着打那一下,是半点没留情面。

    接着,安良又往下说:“等我醒了,我就被绑着了。手都被绑在了一起,两条腿也绑上了。”

    他撸起袖子,给众人看他磨得皮都破了,至今痕迹都没消退的手腕。

    甚至还当场扒了鞋袜,给众人看脚腕。

    果然都有被捆绑的痕迹。

    安良叹一口气:“她就在床边看着我,还说了许多话。最开始求我,说愿意把钱都给我,只要我和她睡一觉。”

    “那我怎么能答应!”安良咬牙切齿:“我是小偷没错,可我又不是什么钱都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得不说,这句话用在这里,好似还真没什么毛病。

    但细细一琢磨吧,又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不过没人打断安良,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尤其是王二祥。

    王二祥听得如痴如醉,简直恨不得再催一下他赶紧往下说。

    安良越发恼怒起来:“可我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不要脸!竟然用强!”

    他也不说成功没成功,只跳过这一段,继续往下说:“反正后来我趁着她不注意,藏在袖子里的铁片,把绳子磨断了,这才摸了一把刀,然后逼着她将值钱东西全翻出来给我。”

    “结果刚翻完,她竟然又求我,再来一回——”安良杀气腾腾:“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然后呢?”李长博见他不言语了,就问了一句。

    安良垂头丧气:“她男人就回来了。我被按在地上打了好几下。”

    “刀不是在你手中?”李长博指出这么一个疑点。

    安良摇头:“刀掉了。那人是个练家子,第一下就把刀给打掉了。”

    “后来,混乱中我也没看清她怎么捡起来的刀,怎么伤的人。反正我是跑了。”他说完这话,才叹一口气:“本来还以为这个事情他们肯定不敢报官,没想到居然还有脸报官!”

    安良骂了一句晦气,就想进屋去将赃物摸出来:“我将东西退回去就完了吧?我也没占便宜——”

    他估摸着还想说自己是吃亏了。

    李长博打断了他:“绢娘丈夫死了。现在是要有人偿命,可不仅仅是偷窃东西这么简单。”

    安良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长博,冲口而出:“那婆娘那么狠?连丈夫都杀?”

    还真别说,他那表情看着不像是撒谎和表演。

    李长博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点点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现在两人都说是对方捅的那一刀,那么问题来了,谁说的是真话呢?

    “刀是在他们家拿的对吗?”付拾一缓缓开口,看住安良。

    安良点点头:“是在他们家拿的。办完事,她跟死猪一样睡着了,我磨断了绳子,就拿到了刀。刀就在桌上放着,挺锋利。”

    “刀是什么样子能说一下吗?”付拾一继续问安良。

    安良被问得微微一愣,随后皱起眉头仔细想,却不是很确定:“好像是两边开刃的。大概这么长。”

    他比划一下:“黑色的。挺锋利。挺沉。”

    付拾一点点头:“那你的血衣呢?当时血甩你脖子上了?”

    安良摇头:“那倒没有,不过,血是真一下就冒出来了。我怕她再给我来一刀,爬起来就跑了。好在那会天刚亮,也没啥人。不然我还真回不来。我衣裳上没多少血,还在屋里呢。”

第2058章 谁在说谎

    李长博叫人进屋去将血衣取出。

    果然安良的衣裳上没有多少血,只有零星一点点。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经历了凶杀案。

    甚至,绢娘当时身上的血,要多得多。

    付拾一仔细看过之后,就将衣裳让人收起来,留着当证据。

    至于安良,先带回衙门去。

    绢娘也被带了过来。

    两人相见,分外眼红。

    安良冷哼一声,扭过去头,不看绢娘一眼。

    绢娘则是也怨恨的看安良。

    两人外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付拾一瞬间想起了“美女与野兽”这个话。

    绢娘一身血衣都还没换下来。

    她身上几乎被染红了一半。

    付拾一又问绢娘:“那刀是谁的?”

    绢娘听到付拾一又问起刀,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是我家的。大林会点武,喜欢弄这些。他怕我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就把这个留在家里,让我防身。”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安良:“如果他肯配合我,早就完事儿走人了,谁也不会发现,哪里还会有这个事情?”

    别说是安良,所有人都被这个言论给惊住了。

    就很……神奇的逻辑。

    但是细细想想,还有那么点道理。

    按照绢娘的计划,安良要是配合,事情早就完了,然后安良带着钱财走,绢娘告诉大林进了小偷。

    可是……

    安良忍不住的质问一句:“我凭啥听你的?你长得那个猪样子,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我偷过的人家多了去了!好看的不知多少,我也没干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虽然偷东西,可我不偷人!”

    听着安良言之凿凿的语气,付拾一不禁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偷东西更不好,还是偷人更不好?

    绢娘却还有话等着:“那你还不是有感觉!”

    这话实在是劲爆,差点没让所有人都瞬间伸长了耳朵——这种桃色事件,向来最能激发人的八卦心。

    安良也因为这话瞬间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还不是你蒙上我眼睛,然后一阵乱来!我又不是神仙,我哪能没感觉!”

    众人一脸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弄的!

    付拾一也惊呆了:哇塞,要不是朝代的缘故,不然我都要怀疑绢娘是不是去过某个岛国,仔细学习过了!真的好会!

    绢娘还有一句话等着呢:“反正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就像是一句万能的话,反正只要对手是个男人,就一定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付拾一差点被这个话给逗笑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毕竟在这种严肃的时候,猛然听见一句这个,只让人觉得特别好笑。

    就连安良,似乎都被这句话给噎住,不知道回一个什么才好。

    付拾一最终咳嗽一声,结束了这一场菜鸡互啄一样的漫骂和甩锅。

    她继续问绢娘:“那刀长什么样子?”

    绢娘描述一下,也跟安良的差不多,还说到了中间安良拿着这把刀威胁她找出值钱东西的事。

    “那刀呢?”付拾一又问一句。

    绢娘下意识道:“他拿走了。”

    安良却道:“怎么可能!人是她捅的!那刀我最后看到,还在他男人的肚子上呢!”

    付拾一转头问绢娘:“刀呢?”

    这一次,付拾一问的不是刀是谁带走了,而是直接问绢娘将刀放在哪里了。

    绢娘立刻就要辩解。

    付拾一沉声道:“安良没有将刀带走,你心里最清楚。所以刀呢?”

    绢娘愕然的张开了嘴巴,看向付拾一的目光,像是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最后问的却是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藏起来了?”

    绢娘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她觉得百无一漏的事情,一眼就会被对方看穿?

    绢娘想不明白。

    付拾一解释给她听:“这把刀伤口很齐整,没有放血槽。如果捅进肚子里,想要拔出来,其实比捅进去更费力气。如果是安良捅的,他本身就是无意,所以匕首留下很正常。因为从头,他就很清楚,偷东西可以,伤了人就不一样了。”

    “他身上血迹也很少。这就说明,的确是没有将刀拔出来。如果拔出来,就会瞬间带出一些血迹——但他身上,只有少量的,被浸上去的血,并不是喷溅上去的。”

    “所以他没说谎,刀的确还留在大林的肚子上。”

    “可我们过去的时候,刀已经没有了。这就说明,刀被人拔出来了。这个是谁,不用多说了吧?”付拾一看住了绢娘:“刀呢?”

    绢娘颓然低头:“在灶膛灰堆里。”

    “人是他弄伤的,我怕说不清,就拔了。”她哭了:“可真不是我捅的!”

    付拾一点点头:“的确不是你弄的。如果是你,你不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去找人。而且,大林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她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大实话:“但人还未必是某一个人害死的。应该说你们两个都有份。”

    众人不解的看住付拾一:不是说是安良捅的那一刀?那怎么还和绢娘有关系呢?”

    付拾一看一眼绢娘,见绢娘也愣愣的看着自己,就解释道:“那一刀虽然在要害上,但是也不是真就一点机会没有。你如果不拔出那刀,可能大林还能活得更久一点。你拔出了刀,又拖延了时间,大林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拔刀,血液被刀堵住,流得并不快,及时送医院,还能抢救。

    可拔出刀,血管一下开放,血液就跟拧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往外流,那速度多快?

    所以,通常这种伤口,一定不要擅自将伤口里的异物拔出,最好是固定好之后不动它,直接送去医院,让医生来处理伤口,将异物取出。

    付拾一叹一口气,又看一眼李长博:“让人去找凶器吧。”

    凶器很快就找回来了。

    果然像是绢娘说的,就藏在了灰堆里。

    绢娘和安郎君都有些垂头丧气。

    李长博沉吟许久,才算是将案子选定了判决结果。

    安良入室盗窃,变成入室抢劫,是其罪一。

    持刀伤人,至其死,是其罪二。

    两罪并罚,当流放三年。

    可同样的,绢娘也有罪。

    而且罪过也不轻。

    ------题外话------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耶,我今天吃了糖饼,你们吃了啥呀~

第2059章 走,吃饭去!(大结局)

    绢娘最后是徒三百里,交纳一笔罚金。

    大林的阿姐过来时,案子已经了结。

    只是知道真相后,大林阿姐螺娘通红着眼眶,走到绢娘身前去,然后轮圆胳膊,给了绢娘一个巴掌。

    螺娘嫁的是个庄户人家,家里地不少,经常劳作,体力那也是锻炼出来的。

    那一巴掌下去,绢娘面皮上登时显露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而且是浮雕款。

    不仅如此,绢娘站都站不稳,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二百来斤的身子像小山,砸得地上尘土都飘扬起来。绢娘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付拾一他们也没去扶。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螺娘会再打几下泄愤的时候,螺娘却收回了手:“只当我弟弟瞎了眼,娶了你。今日起,你不是我家妇,我们两家再无关系!大林既然说了不将东西留给你,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当年你嫁过来的时候,带的嫁妆,你可以拿走。”

    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铿锵,果决坚定。

    付拾一将从安良那里找回来的赃款递给螺娘:“这是你们家的财物。”

    螺娘看了一眼托盘,几乎是没有犹豫,随后就拿走一半:“按照我弟弟的遗愿,剩下的这些,送去孤老院罢。劳烦你们派人送过去。我剩下这一半,留着给我家孩子娶媳妇。我有三个孩子,除了老大,剩下两个,哪一个过继给我兄弟都成。宅子我不卖,那是我娘家的根。”

    她做这样的安排,自然也没有人有异议。

    那些财物也不都是钱,大多数还是金银首饰,宝石。

    螺娘这么随手一分,少一点多一点还真不好说。

    但看得出她的性情如何。也看得出,她并不贪恋这个钱。

    而且螺娘这样安排,就等于大林以后有后人了,至少会有人祭拜他。

    也算是好事。

    就连绢娘,大概也是因为愧疚,竟也没说什么。

    里正更是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他感叹道:“大林没有娶个好媳妇,却实打实的有个好姐姐。”

    螺娘眼眶通红,落下泪来:“我弟弟还在家吧?我去看看他去。”

    李长博叫人拿出卷宗,请螺娘签字画押,表示同意和知晓案情,以及满意判决。

    螺娘走后,安良和绢娘被送往大牢,择日行刑。

    绢娘现在有点恨安良,狠狠的朝着安良身上啐了一口:“你若对我无意,何必当初对我眉来眼去献殷勤!”

    安良目瞪口呆,连连喊冤:“谁对你眉来眼去了?你买我的货,我说几句好听话怎么了?!哪想到你就这样了!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说完,安良赶紧催衙役:“快快快,送我去大牢,离这疯女人远一点。”

    他觉得自己倒霉死了:好好的碰见这么一个女人,不仅钱没得手,人还损失了,最后还得流放三年!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绢娘的大嗓门。

    只要在一个牢里,绢娘的叫骂声,他始终都能听见。

    这个事情,被上报给了李长博。

    付拾一在旁边等着李长博将卷宗放好回家吃蛋糕,听见这话就感叹:“那对其他人多影响啊。要不还是将他们放在一起吧。”

    顿了顿,她认真向李长博提议一句:“要我说,他们这么有缘分,还是应该让他们继续作伴。流放的地方,和绢娘徒三百里的地方,倒是可以在一条线路上,咱们还能节约点人力呢。”

    关键是,这样一来他们是可以互相作伴三百里里。

    戴着枷锁,一天能走个三十多里地就不错了,三百里,能走十天半个月。

    想想,就很精彩啊!

    李长博哪里不知道付拾一的心思?当即沉吟起来。

    结果没想到钟约寒等人,居然还附和起来了。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好主意。最近衙门缺人手,就这么办吧。”

    他脸上还挺正义凛然的。

    付拾一看到他那样子,瞬间想起了一个词:道貌岸然。

    不过,她喜欢。

    催促着李长博将卷宗盖上火漆封口,付拾一就拉着李长博,招呼着众人一同回去吃蛋糕。

    芃芃生日,怎么可能没有蛋糕?

    光是这个蛋糕,就折腾了好些功夫,才让蔓娘她们折腾出来。

    而付拾一为了搞出奶油,更是差点没废了胳膊。

    但是好在,最后还是挺成功的。

    虽然只能简单的进行抹面,裱花,但依旧是很好看的。

    关键是,真材实料,扎扎实实的香和美味。

    付拾一连自己和李长博生日都没舍得下这么大功夫搞这些,也就是对女儿,她才有这么大耐心。

    路程不远,他们几个也没坐马车。

    五个人一同走着,路上说了好些话。

    等回了家,付拾一才发现蛋糕已经是被啃了好几口了——本来好看的蛋糕上,明晃晃两个缺。

    一看大小,付拾一就将芃芃拎起来,皮笑肉不笑:“谁干的?”

    一岁的孩子,看似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实际上对自己做的不好的事情,还是非常有数的。

    比如芃芃现在虽然“嘿嘿”傻笑,妄图用“亲亲”来贿赂自家娘,但她眼睛咕噜噜转,根本就不敢和付拾一对视。

    王宁尴尬道:“她就想来看看,答应得好好的,结果飞快的就啃了一口——”

    付拾一就纳闷了:“那还有一口呢?”

    李春山站出来:“我上了一样的当。”

    看着这一对差点就一百岁的老夫妻,付拾一直接就被噎住了:这样的智商,真的能生出李县令这样的儿子吗?李县令怕不是捡来的吧?

    芃芃拍着小手,咿咿呀呀啊啊呜呜的说起话来,笑容之甜美,完全就是个小甜心。

    尤其是那笑容,直接就让三个黄金单身汉瞬间降智:“芃芃还小!犯错也正常!”

    付拾一捂住了额头:芃芃是还小,犯错也很正常,但是你们这样没有原则的维护他,就很不正常!

    最后,芃芃在生日当天,最终还是没有喜提竹笋炒肉。

    倒不是付拾一良心发现,而是付拾一当着芃芃的面,将原本属于她的一个大蛋糕,全部分了,只给她留下了小小的一块,并且残忍的告诉她:“本来你要是不犯错,是可以给你一大块的。可是现在只能给你一小块了。”

    芃芃看着付拾一碟子里那块大的,再看看自己面前这块还不到一半大小的,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嘴巴扁扁的就要哭出来。

    但最终她还是没哭,只是“啊呜”一声咬在了蛋糕上,决定吃完再说。

    毕竟,短短一年生活经验告诉她,要是哭了,说不定连这块都失去了。

    但蛋糕实在是太好吃了,她吃着吃着,就忘了这回事儿,重新眉开眼笑起来。

    付拾一悄悄和李长博嘀咕:“你看你闺女,是不是有点傻?”

    李长博眉眼温柔,将自己的蛋糕切出一大半来给她,又分一点给自己闺女,自己只留下一点:“不是傻,是跟你一样,是真正的大智慧。”

    他伸手捏了捏芃芃的脸蛋:“希望她永远都这么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大的期许。

    三个黄金单身汉在旁边本来埋头吃蛋糕吃得正香,结果一下就噎住了:好撑,好撑。

    他们忽然都觉得:我不该再这里,我应该在外地,彻底远离这一对夫妻!

    付拾一却无奈了:“你这样哪里当得了严父!简直没有原则。不过看在她今天过生日,饶你一次。”

    单身汉们不理解:芃芃过生日,为什么李县令沾光???逻辑不对啊!

    付拾一笑盈盈的挖了一大块蛋糕,递到李长博嘴边:“快吃。”

    李长博没推辞,耳朵尖尖泛红的一口吃掉,看着付拾一的目光,简直是要溢出蜜来:果然当年就没猜错,跟付小娘子在一起,日子必定是幸福!

    两人亲亲热热,甜甜蜜蜜,看得黄金单身汉们目瞪狗呆。

    杜太夫人也乐呵呵的看着,吃着:这孙媳妇可没选错!

    王宁也是舒了一口气,掐了李春山一把,轻哼:“一把年纪,还被个奶娃娃骗。”

    李春山并不敢反抗。

    河源郡主她和卢知春,一人一个娃喂蛋糕,也是忙得不行。

    屋里一派热闹喜庆,每个人面上都是笑意盈盈,待到吃过蛋糕,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晚上吃饭时候,付拾一振臂一呼:“走,吃饭去!今晚又有新菜!”

    众人齐刷刷应声:“走!”

    ------题外话------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唐正文就写到这里啦。接下来是有趣的小番外,不会很长,也不会有案子啦。虽然心中不舍得,但是还是觉得结束在这里最好。感谢大家两年的陪伴和包容,对阿音来说,你们就像是家里人一样,给阿音带来了支持和温暖,还管饭!呜呜呜,你们都是大善人,又会夸我又给我吃饭!

    下一本书休息休息就筹备起来,然后开始继续扬帆起航,希望到时候还能和大家在一起啊!所以读者群加一下不?292903306~顺带来个微信全订群呀!阿音会有抽奖活动哦!

    最后,推荐郁雨竹新书《魏晋干饭人》!哈哈哈,刚好最后一章是这个,好有缘分呢!

番外一(1)

    刚入夏,天就热得厉害。

    感觉是最近几年里入夏最早,也最热的一年了。

    芃芃午睡起来,捏着一只从树上抓到的知了,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冲向了付拾一的书房。

    付拾一挺着硕大的肚子,正在画图稿,准备做一批新的手术工具。

    李长博正在旁边写教材——他打算亲自给芃芃开蒙来着。

    门槛有点高,于是芃芃直接就“啪叽”一声摔了进去。

    并且像个企鹅一样,用圆滚滚的小肚子光滑的石板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她摔懵了。

    手上也松开了。

    一路被掐着翅膀的知了,在重获自由的那一瞬间,它毫不犹豫的飞了。

    目的很明确——往高处飞。

    可是它低估了熊孩子对翅膀的蹂躏。

    所以知了飞是飞了,就是没飞多高,也没飞多远,反而一头撞到了付拾一的胸口上。

    然后滚了下去。

    最后堪堪停留在了付拾一圆滚滚的肚皮上。

    所有人都懵了。

    付拾一本来还想笑话芃芃企鹅姿势的笑容,扭曲以及僵硬在了脸上。

    李长博一脸惊恐,举着手本来想拍,但没敢——那是孕妇的肚子,拍是拍不得的。

    于是他迅速的换了策略,赶紧改成弹的,“biu”一下将知了弹开。动作十分迅速敏捷。

    知了掉在地上,然后又晃晃悠悠飞到了纱幔上挂着。

    芃芃没哭。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指间。

    然后发出了疑惑的奶音:“咦~知鸟呢~”

    付拾一倒是不怕知了。

    可这忽然黑乎乎一个东西直冲自己面门而来,她还是有点慌的。尤其是那东西“跨几”撞在了自己胸口,还滚了一路,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原本她已经被这个黑乎乎的知了给封印了,不敢动,不敢说话,可惜芃芃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平衡。

    下一刻,付拾一直接破了音:“李!芃!芃!”

    但凡经历过童年的孩子,都知道当爹妈叫你大名的时候,必定没好事。

    芃芃直接一哆嗦,下意识的扬起了谄媚而讨好的笑容:“娘娘~”

    那声音,软乎乎,黏腻腻,撒娇到不能再撒娇。

    付拾一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我问你,那是啥!”

    眼瞧着蒙混不过去,芃芃非常自觉的爬起来,乖乖站好,低着头摆出了认错的姿态:“我戳了,我不该玩知鸟——”

    付拾一感觉自己眼皮都气得狂跳起来了:那是认错吗?

    不,了解女儿的付拾一很明白,那不是认错,那是“我错了,但我不会改的。你消气吧,因为你气死了也没用。”

    她想咆哮。更决定给这个最近明显有点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一点颜色看看。

    这一回,神仙来了也别想求情!

    付拾一缓缓的站起身来。

    然后她就僵住了。

    抓着书桌的手指一下就抠紧了。

    羊水……破了。

    熟悉的阵痛,它也来了。

    付拾一的面色扭曲了,她有点抓狂:啊啊啊!为啥偏偏是这个时候!

    李长博瞬间感觉出了妻子的僵硬。

    已经有过一次丰富经验的他,立刻询问:“要生了?”

    付拾一顶着痛苦面具点头。

    李长博立刻将付拾一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还不忘对芃芃吩咐一声:“跟上来。”

    付拾一拽着李长博的衣襟,强忍着痛,面色狰狞吩咐他:“给我揍她!”

    在这个时候,就是付拾一说要让李长博去捅个月亮下来当灯泡,李长博也肯定不会拒绝。

    他毫不犹豫:“好。揍!”

    芃芃本来就已经慌了——她知道付拾一要生弟弟或者妹妹了,但她年纪还是太小,不太明白付拾一其实本来已经到了预产期,这个时候忽然破水,跟她其实没啥太大关系。

    但在她看来,她调皮,惹了付拾一生气,然后就气得付拾一要生孩子了。而且看上去还那么痛——

    她是又怕又慌,迈着小短腿跟在李长博后头小跑。

    这会儿听见耶耶居然还要打自己,还说得那么干脆利落,她更觉得自己一定是自己才让付拾一变成这样,而且事情肯定很严重,所以连温和的李长博都生气了。

    芃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哭还一面喊:“娘娘你别死——”

    付拾一脑门上的青筋一蹦三尺高。

    听自家女儿那声调,那凄厉的哭喊,付拾一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咽气。

    而听见芃芃哭喊声的家里其他人,也是惊慌失措,满脸茫然的也往过跑。

    偏偏芃芃已经听不进去安慰,李长博也没功夫安慰她。

    毕竟第二胎生起来快,他根本不敢停下来:离妇产医院还有一段路呢,要是生半路了怎么办!

    于是现在情况就是:李长博抱着付拾一都快小跑起来,而付拾一因为阵痛脸上全是扭曲,偶尔间歇性的吼一声:“李芃芃你给我闭嘴!”

    但芃芃就像是听不见,一路迈着小短腿拼命追,还没忘了凄厉的哭喊:“娘娘你别死——”

    一片混乱。

    杜太夫人得到消息,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听闻他们一家已经去医院了,她也赶紧过去。

    事实上,芃芃是哭嚎着一路喊到了大门口的。

    到了大门口,李长博已经抱着付拾一上了马车,先往医院去了。

    她一个小短腿,根本追不上。

    最后还是阿玫气喘吁吁跑过来,拉住了要冲出大门的芃芃:“别慌别慌,祖祖马上就要去找你爷娘,咱们等一下。你阿娘只是要生孩子了,没事。”

    本来阿玫刚才是不在的,但听见回来拿待产包的春丽说了。

    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什么都懂,也很稳重了。此时抱着芃芃哄她,十分老练。

    但芃芃是没有奶娘一直跟着的,就是家里的丫鬟和嬷嬷带。

    而且她自从会走路了,付拾一一直都鼓励她自己多动多跑,不让人时刻拘束她,只需盯着她别弄伤了自己,别去危险地方就行。

    所以芃芃体力不是非同一般的好,此时跑了一路,哭了一路,还有精力继续哭嚎:“阿娘要死了!阿娘被知鸟吓死了——呜呜呜——”

    有了主观认知的芃芃,此时根本听不进去所有人的哄,一心一意挣扎着要去找自己阿娘。

    越是拦着她。她就越是哭喊,脸都涨红了,嗓子眼看得一清二楚,眼泪更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不停的往外冒——

    阿玫被吵得几乎耳鸣,简直快要手足无措——而且芃芃挣扎起来,根本抱不住……

    李家大门口,就这么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娘娘被知鸟吓死了——”

    ------题外话------

    芃芃牌复读机,气死付小刀不偿命~

    啊,写完了大结局,好像浪一浪,让我缓几天,哈哈哈~两年啊~真的是从来没这么长过。

番外一(2)

    杜太夫人听见芃芃的哭喊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当场摔了。

    可孩子只有这么大,打不得吓不得,一群人都没辙。

    最后杜太夫人只好承诺芃芃她娘肯定没事,马上就带她去找付拾一,芃芃这才抽抽搭搭的停下来。

    然后在马车上,杜太夫人终于听阿玫说完了前因后果。

    杜太夫人沉默了。

    她忍不住将芃芃上下打量了一番,仔细思量回头李长博他们打孩子,打多少下自己再出面求情。

    芃芃感觉出了杜太夫人的不对劲,于是又开始瘪嘴,眼泪也开始冒出来:“是不是娘娘真的被吓死了?”

    杜太夫人肃穆摇头:“没有,你娘没有被吓死。”

    但是可能想把你打死。

    杜太夫人觉得头疼:李家孩子也不是没有调皮的,但像芃芃这样活泼的女孩,却真没见过。

    关键是,说她调皮捣蛋吧,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很聪明,很听得进去话,而且十分贴心。

    但要说乖吧——杜太夫人觉得,实在是也算不上。比如今天这个……

    反正这孩子,既不像付拾一,也不像李长博。

    但看着芃芃那么害怕和伤心,杜太夫人又心都软下来,她摸着芃芃脑袋,问她:“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芃芃老老实实:“不知道。”

    杜太夫人噎住了。

    好半晌她才能找回声音:“你那样直接冲进屋里去是不对的。而且你拿着知了去吓你阿娘也是不对的。你那样哭喊着不听劝,也不对。”

    芃芃眼睫毛上还挂着泪,鼻子都哭得通红,她认真想了想,没吱声。

    杜太夫人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也心虚了,于是就不再指责,只是道:“一会儿见了你爷娘,就认个错吧。”

    芃芃过了很久,才点点头。

    一路到了妇产医院。

    杜太夫人牵着她的手找到产房外头的李长博。

    李长博正一脸肃穆的等着呢。

    芃芃一看他这样,顿时有点怂巴巴。

    最后犹豫很久,她还是忍不住上去摇了摇李长博的手,可怜巴巴的问:“娘娘吓坏了吗?”

    李长博也是有心要教育她,便干脆一直冷着脸:“你说呢?”

    芃芃扭着手指头,眼泪又往外冒了。

    她自己想了很久,忽然走到墙边站定,然后扭头抽泣着问李长博:“我知道错了。耶耶,你让娘娘别生气!”

    说完,她自己就跪下了,“呜呜呜”的哭:“耶耶,你让娘娘别害怕,我以后再也不吓她了!”

    李长博愣了。

    杜太夫人也愣了。

    谁也没想到芃芃会这样做。

    付拾一其实也不打孩子,一般都是等芃芃哭够了,然后跟她把道理说明白。她要是自己也觉得错了,就让她去面对墙壁站着自己反省。

    但也不让她跪的。

    芃芃这样,还真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她说完,还认认真真的反省起来了。

    就是跪得歪歪扭扭。

    李长博忽然发现自己冷不下来脸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感觉自己心软得厉害:她都知道错了,还知道跪着面壁思过了,还怎么好冷脸?

    想到付拾一进产房之前还气恼的说让他揍芃芃,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要食言了。

    要是芃芃不知悔改,更不认错,油盐不进,他还能狠狠心……

    现在……

    李长博上前去,将哭成泪人儿的芃芃拉起来,抱在怀里:“好了,别怕,你娘没事情,就是要生弟弟妹妹了。”

    杜太夫人也是心软得厉害,跟着哄:“知道错了就行了,你回头见了你阿娘,再好好跟她认错。现在就别哭了。”

    芃芃搂着李长博的脖子,趴在李长博的肩膀上,哭得打嗝:“再也不玩知鸟了——”

    李长博听她哭成那样,感觉心尖尖都被掐了一下,疼得不行。

    于是只好拍着她后背哄:“以后听阿娘的话就好。不哭了,不然阿娘在里头听见了,也会担心你。”

    付拾一这会儿才听不见外头的动静。

    事实上,除辛笑得都快成了个大鹅。

    一面笑一面跟付拾一出馊主意:“我看不如你家二郎就叫蝉奴?”

    付拾一一阵无言之后,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是个挺好的主意——这样就可以看见老二的时候想打老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熊孩子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罗乐清笑着帮芃芃求情:“其实这个事情还真不怪芃芃,也不是她故意要吓唬你。回头轻点打。要是不想要了,就送到我家去。我们养。”

    付拾一翻了个白眼:“你和敏郡王那是没见过她气死人的样子。”

    产房里热热闹闹聊着天,那头芃芃总算是也被哄得止住了哭。

    杜太夫人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没精神了: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李长博也搂着芃芃坐下,安静的等着付拾一出来。

    虽然经历过一次,但他此时此刻在这里等着,还是觉得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恐慌。

    怕付拾一有事儿。怕她生得顺利,怕她太疼。

    不过,这一次付拾一生得很快,也很顺利。

    有了芃芃那一胎的经验,加上二胎不孕吐也没有强烈反应,她整个怀孕过程,都很丝滑。

    当孩子出来之后,付拾一甚至比上一次还精神。

    她主动催着问:“孩子怎么样?手脚齐全吗?能打多少分?是男孩女孩?”

    可把罗乐清和除辛都给搞得哭笑不得:“人家生孩子哭天喊地,你倒好,生个孩子像来逛一圈。”

    付拾一努力配合排恶露,趁着用力间隙“哈哈”笑:“这样不好吗?我知道你们就是羡慕我。”

    除辛和罗乐清是真羡慕。

    尤其是罗乐清,之前生孩子没少受罪,孩子有点胎位不正,又太重,生得很吃力。

    罗乐清这头一面清理孩子,一面让人去将李长博叫进来:生产之前就说好了,这一个孩子,让李长博亲自来剪脐带。

    李长博一听这话,登时紧张得差点不知道把芃芃放在哪里。

    芃芃也是激动,小跑着要跟李长博进去看。

    杜太夫人也忍不住问:“是男孩女孩?”

    护士还真没留意,尴尬道:“我没看见。”

    ------题外话------

    付小刀的二胎小名叫啥好呢哈哈哈,要不就叫蝉奴?换算成现在的话就是:小蝉儿。

番外一(3)

    李长博多多少少有点儿紧张。

    主要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管心里多么明白这个事情的操作原理,以及会发生什么情况,是个什么样子,但他还是紧张。

    那可是断脐带。

    一个孩子出生后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进入产房吉利不吉利这个,根本就不在李长博考虑范围内。

    而且李长博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丈夫。

    古往今来,第一个。

    就连宫里的李三郎,都不会有这种体验。

    于是李长博更紧张了。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脸肃穆,抬头挺胸,好似要去领诺贝尔奖。

    产房里,付拾一的情况是被遮住的,所以他看不见什么血腥或是肮脏的场面。

    他进去之后,虽然闻到一股味道,但并不算浓厚,有一点血,但也不算多。

    最抢眼的还是放在婴儿造作台上的孩子。

    他几乎是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就挪不开了。

    孩子没哭,但会偶尔动一动,弧度也不大,好似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他浑身通红,有点皱巴巴,皮肤带着一点泡久了的那种感觉。

    付拾一看李长博直接看呆了,人都不动了,干脆催促他:“快去。”

    虽然脐带也不是立刻就需要断掉,但最好还是不要等太久的。

    李长博被这么一催促,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转头看一眼付拾一,多少有点无措。

    付拾一被他这么一看,语气忍不住温柔了一点:“没事,都在家里学过那么多了。你完全可以。也别慌,他不会疼的。”

    李长博这才走过去,然后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罗乐清递过来的银剪刀。

    罗乐清已经给他比划出长度了。

    李长博几乎是屏着呼吸,这才举起手来,郑重到不能再郑重的剪了一刀。

    “咔嚓”一声。

    像是剪开了什么厚重的布料。

    但手感却不是布料的那种手感,而是韧劲十足,十分独特。

    剪断脐带那一瞬间,李长博忽然觉得眼眶都有点酸涩:明明是剪断了脐带,可是他总觉得,分明是自己和孩子之间,多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

    这种感觉,很神奇,也很微妙。

    李长博哑着嗓子恳求:“我能抱抱他吗?”

    “稍等。”罗乐清麻溜的将孩子肚脐消毒上药,然后包扎起来,最后才塞进小包被里,递给了李长博。

    李长博已经有了丰富的抱孩子经验,虽然不至于手忙脚乱,可是他还是觉得心情紧张。

    好软,好小,以及好乖。

    他将这个小小的孩子托着,忍不住虔诚的在他脸上映下一吻。

    付拾一看着这一幕,也情不自禁会心一笑: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嫌埋汰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是差不多。

    第一次生芃芃,还觉得下不去嘴,但是这一次生老二,她就很自然而然的亲了一口——事实证明,做父母的次数多了,总会越来越心态好的。

    等李长博的满腔情绪稍稍退却,付拾一就告诉他:“小名儿她们都给起好了,叫蝉奴,你觉得怎么样?”

    李长博哑然失笑。

    蝉奴。

    这个名字……恐怕芃芃这辈子只要听见,就会想起这一天吧?

    他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毫无意见。

    说起来,他们其实怪对不住老二的。

    芃芃刚怀上,他就忍不住想了许多名字,最后才定了这么一个。

    但是老二……就没了那样的激情,每天就随便叫一叫,还打算等他自己出生了,再随便抓阄一个名字。

    用付拾一的话说:头胎照书养,二胎照猪养。

    那用心程度,完全不一样。

    李长博抱着蝉奴,笑容满面:“蝉为君子,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像蝉一样。能力不足时沉默,一旦时机成熟,便声震天下!”

    而且蝉只饮露水,不吃不喝,更是清净高洁。

    付拾一听闻此言,默默的咽下了科普的想法:蝉小时候虽然住在泥巴里,喝植物的茎液,长大了虽然看似有翅膀,还叫声大,但那不是因为蝉它品行高洁。而是因为小时候作为高蛋白的昆虫,天敌太多,不得不苟。以及长大后,破土而出,长个翅膀,也不是为了飞上云霄,而是为了换场地找老婆……就连叫声,也不是为了让世人听见,而单纯的就是:找老婆!

    算了,不要打破古人的沉浸式幻想。

    不管怎么说,寓意总是美好的。

    付拾一心想。

    最后,蝉奴是被李长博亲自抱出去的。

    芃芃看见李长博抱着蝉奴出来,当时就激动得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上去,垫着脚尖要看。

    她对这个弟弟|妹妹,其实抱着很大的幻想。

    但当她看见实物的时候,瞬间就震惊了。

    然后期待变成了嫌弃。

    她异常失望的后退一步,仰头问李长博:“能换吗?”

    太丑了,她想要个好看的!

    李长博看着大女儿认真的样子:……感觉他们姐弟感情应该不会很好了。

    杜太夫人差点没被逗笑,赶忙解释:“现在长得丑,两三天以后就好看了。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芃芃瞬间震惊的瞪大眼睛,小脸上写的完全是: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在骗我!

    李长博无情击碎大女儿的不信:“真的。”

    芃芃的肩膀都耷拉下去。

    她看了看李长博怀里的丑娃娃,再低头看一眼自己,最后多少有点伤心:原来自己小时候这么丑。

    杜太夫人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问:“男孩女孩?”

    李长博也才想起来说:“是男孩。芃芃,你有弟弟了。”

    芃芃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快乐:“弟弟?欢奴有弟弟,芃芃也有弟弟了!”

    欢奴每次都抢弟弟的点心!自己以后也有弟弟可以抢了!

    芃芃一下子就更开心了:三块点心!欢奴那一块,自己这一块,弟弟这一块!都是我的!

    她一下觉得弟弟不丑了。

    杜太夫人也是高高兴兴:“好,这下算是凑齐了一个好了!”

    李长博也是笑容满面:“可不是?”

    随后,他让杜太夫人先带着芃芃和蝉奴回月子房,而自己则是等着付拾一,跟她一起慢慢走回去。

    上一次,他就没有陪。这一次,肯定是不能让她一个人走这条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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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介绍:
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所有证据。还有她的家人。
十年后,重新踏入长安城。
她,重操旧业,誓要让那些逝者诉说冤屈!大唐验尸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验尸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