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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全文阅读

作者:顾婉音     大唐验尸官txt下载     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一(4)

    转眼间,蝉奴就到了可以添加辅食,啃点心的阶段。

    而芃芃,付拾一琢磨着要将她送进幼儿园。

    怎么说呢,家里好是好,但她觉得,芃芃不太会社交。

    而且有些观念,还不太对劲。

    但打孩子肯定是不能直接打的,她又没犯错,难道直接打一顿?反而要起逆反心理的。

    比如给蝉奴吃点心这个事情。

    芃芃一直问。

    她套了几句,才知道芃芃一直都很期待像欢奴那样,抢他弟弟砚奴的点心吃!

    付拾一当场就石化了。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她幽幽的反问:“那你知道欢奴挨揍这个事情吗?”

    芃芃大惊失色:“啊?”

    “对,他阿娘回去就揍他了。按着打了一顿屁股。”付拾一点点头,很肯定。

    芃芃一双眼睛溜溜圆,还倒吸一口凉气:“疼不疼?”

    “下次你问问欢奴。”付拾一没有直接给予答案,甚至还跃跃欲试:“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一次?不收钱。免费的。你要试试吗?”

    在场的丫鬟和婆子,全都嘴角直抽抽:小团子怕不是要上当吧!

    在付拾一期待的目光中,芃芃最终还是没上当。

    她潜意识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好事情,即便阿娘说起来像是个什么高兴的事情,也可能不是好事。她警惕性后退一步,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试不试。”

    小奶音都快绷紧带恐慌了。

    付拾一十分遗憾:“那好吧,不试就不试。但你可以想想,你那天夹了手指头,疼不疼?”

    芃芃立刻点头:“好疼好疼的!”

    “打屁股比夹破手指头还要疼!整个屁股都那么疼!”付拾一认认真真的给芃芃比划:“手指头是这么一点点疼。”

    她两手掐了个圆:“你屁股这么大,那么就这么多疼。”

    芃芃吓得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然后努力挤出了讨好的笑容,小米牙雪白雪白:“不打芃芃。”

    付拾一微笑:“为什么不打呢?等你也抢弟弟的点心,当然也是跟你欢奴哥哥一样的待遇。你学他,我肯定学他阿娘啊。”

    芃芃立刻保证:“不学不学!芃芃不学,娘娘也不学!”

    “哦。为什么不学啊。”付拾一满脸遗憾;“我还没打过芃芃,很想试试呢。”

    芃芃战术性后退,拒绝的小脑袋摇晃得更厉害了:“芃芃没学!芃芃不学!娘娘也不能学!”

    “这样啊。”付拾一犹豫了半天,才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好吧,芃芃你没学,我也先不学。等你学了,我再学。”

    芃芃松了一口气,小脸上全是坚定不移:不学!芃芃不能学!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简直已经是快要绷不住笑脸了:付小娘子每次逗小团子,都这么好玩啊!

    这个时候,付拾一才拉过芃芃,搂着她,认认真真的问她:“为什么不能学,你知道吗?”

    “因为打屁屁。”芃芃对于这件事情,很心有余悸,甚至还想捂小屁股。

    付拾一失笑,但没有笑,而是认真问了芃芃一个问题:“假如欢奴是芃芃的哥哥,你们一人有一块点心,然后欢奴把你点心抢走了,送给了树奴,你觉得好不好?”

    芃芃很容易就代入进去了。

    她的眉头都拧了起来,整个脸都皱巴巴,还很生气:“不好!点心是芃芃的!”

    “原来芃芃会不开心啊。”付拾一看她愤怒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芃芃重重点头:“不开心!不给!他坏!芃芃不要和他玩了!”

    付拾一这才慢慢悠悠的指了指还在摇床里睡觉的蝉奴:“那你要是抢弟弟的,弟弟会开心吗?弟弟会觉得你好吗?弟弟还想和你玩吗?”

    芃芃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芃芃直接愣住了。

    她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小脸上的肉都绷紧了,透出一股严肃的味道来。

    付拾一也不催促她,只是拍了拍她后背:“你想想,不着急。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跟娘说。”

    然后付拾一站起来,自己到书桌那儿去干自己的事情。

    所有丫鬟和婆子们,都是十分佩服付拾一: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付拾一倒是觉得不简单。

    她哀怨的想:心平气和讲道理,果然还是没有一言不合就上藤条来得爽快……啊!为什么不能直接上手打啊!

    付拾一深深的吸一口气,宽慰自己:不能打,不能打,那是未来的花朵,那是以后老了要给我签手术治疗同意书的人!那是以后可以拔我氧气管的人!

    过了一小会儿,芃芃扭着圆滚滚的身子不好意思的蹭了过来,垂头丧气的承认错误:“芃芃不对。芃芃不抢弟弟点心。”

    “不要弟弟弟弟不开心。”芃芃的声音都有点儿失落了:“芃芃不是好姐姐。”

    “没关系的。”付拾一揉了揉芃芃的小脑袋,心里柔软一片:“芃芃还没抢弟弟的点心,弟弟也没有不开心。而且芃芃知道不对,就决定不做,还心疼弟弟,芃芃是个好孩子。弟弟会原谅芃芃的。”

    芃芃又惊又喜,小脸上又重新绽放出光芒来:“真的吗?”

    付拾一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真的。芃芃是好孩子,弟弟也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不开心。”

    芃芃认认真真的点头,然后跟付拾一认认真真商量:“芃芃要是做错了,娘娘跟我说,别打芃芃行吗?芃芃会不开心。”

    付拾一:……你可真行,小小年纪就领悟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但她仍笑着道:“那我跟芃芃说,芃芃会听得进去吗?会不会假装没听见呢?”

    她捏了捏芃芃的小耳朵,翻旧账:“芃芃的小耳朵有时候最喜欢装没听见啦!”

    芃芃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小了很多:“会听见的。芃芃一定听!”

    付拾一假装思考很久,才点点头:“假如芃芃第一次犯错,我就和芃芃好好说。但如果芃芃没听进去,又犯同样的错,不遵守约定,那我也就不遵守了!”

    芃芃喜出望外,“吧唧”亲一口在付拾一脸上:“娘娘最好了!芃芃最爱娘娘了!”

    付拾一搂着胖闺女,心想:昨天还说最爱李县令来着——

    ------题外话------

    看到留言说不喜欢芃芃,其实是这样的,小孩子的对错观念,全靠后天培养。好好教育,才会不变成熊孩子~

番外一(5)

    创办幼儿园这个事情,付拾一和李长博商量了一下之后,李长博却摇头说不太可行。

    说到底是没有需求。

    现在没有计划生育,而且街里街坊都很近,来往也很紧密,孩子们自发就玩到一块去。压根用不着特地送去幼儿园。

    而且家里大多数也都是有人看孩子的,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学前教育,让孩子们一起玩,恐怕不会有人愿意花钱。

    毕竟就连正常学堂,能送孩子去的,人也不多。

    付拾一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她琢磨了一下,就写信给了河源郡主等人。打算以后每周抽两日出来,将孩子们放在一起玩。她们大人也可以顺带聚一聚。

    现在她们住这一片,虽然也有不少孩子,但芃芃并没有合适的朋友。

    其他孩子跟芃芃一起玩,也会有所拘束。

    她忽然知道了大家族的好处:大家族里,孩子们聚在一起,差不多年龄的就会有很多个。

    付拾一最后干脆道:“等她再大一点,每年让她回去老家过年!”

    李长博扬眉:“你舍得?”

    付拾一满脸笑容:“有什么舍不得?反正只是去一个月两个月,趁机我还能歇一歇。”

    从前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一到放假家长就头疼,现在她已经很能理解了。

    毕竟,每天忍着不去动家法,实在是个不容易的事情。

    付拾一幽幽叹息:“自从生了孩子,我就觉得我迅速地老了。”

    不仅心态上,就连生活上,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李长博认真的盯着付拾一看了又看,最后摇头:“哪里老了?分明还很年轻,一点变化也没有。”

    又过两天,付拾一和河源郡主她们齐聚一堂,顺手将孩子们都放在一起。

    七八个孩子本来就很熟悉,一碰面就玩成了叫不回来的哈士奇。

    树奴现在已是过了十岁,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孩子的风范。

    他被卢娘子养得很好,不仅有礼貌,而且性格也很温和,对弟弟妹妹们十分有包容心。

    不管哪一个孩子,对树奴都很服气。

    因此将孩子们交给树奴带着,大家都很放心。

    河源郡主一面喝甜滋滋的奶茶,嚼着芋圆,一面对卢娘子羡慕道:“树奴脾气好,学习也用功,还听话贴心,要是欢奴和砚奴能有他一半,我就知足。”

    她摸了摸肚子,又叹一口气:“肚子里个,也不知是男是女。要是再生儿子,我就不生了。”

    两个男孩凑在一起,家里屋顶都时常被闹翻,再加上一个,她是绝对不敢再生第四个。

    河源郡主还很羡慕付拾一:“你运气可真好,生了两个,有儿有女。”

    付拾一难得也跟着叹息:“我觉得,蝉奴比芃芃更像女孩子。”

    蝉奴现在还不满一岁,也带出来了,让嬷嬷抱在怀里,去看大孩子们玩。

    不得不说,芃芃和蝉奴,两人性格完全不一样。

    芃芃不是安静性格,淘气起来跟男孩子是一样的,不管掏鸟窝,抓知了,还是踩水坑,她都信手拈来。前几天还抓了个大青虫,就那么用白胖胖的手指头捏着,装在袖子里,美滋滋的过来献宝:“娘娘快看我找到什么了。”

    她捏出来放在桌上,吓得付拾一直接跳到了椅子上,尖叫声直接将李长博招来了。

    最后,李长博哭笑不得,赶忙告诉芃芃,阿娘怕这个,而且弟弟也不能玩这个。

    芃芃还很疑惑的问为什么。

    可这个问题,哪里解释得明白?

    而蝉奴呢?从怀孕到出生,再到现在,除了生病时候会闹一点点,其他时候都是贴心小可爱。而且脾气好,谁逗都笑,不哭不闹。对芃芃也超级大方,任何时候,吃到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付拾一,第二个就是芃芃。

    就连玩具,也是大大方方给芃芃。

    付拾一感觉蝉奴很像李长博。

    不仅长得像,就连脾气性格,做事情方式都很像。

    至于芃芃……

    付拾一坚决不承认芃芃像自己。她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个秀气斯文的萌妹子,而不是这种虎了吧唧的大姐大。

    是的,芃芃像个大姐大。

    对于付拾一这种忧愁,河源郡主等人坚定不移的表示这就是一种另类的炫耀,然后一起排挤了付拾一,绝不给她再炫耀的机会。

    大人们喝着奶茶吃着点心,那头孩子们顶着太阳,玩得不亦乐乎。

    可欢奴却敏锐地发现,今天芃芃不怎么理他,反而对砚奴很亲密。

    他心里有点失落。

    这点失落,在中途停下来休息喝水吃小饼干的时候,被放到了最大。

    因为他发现,芃芃将自己的两块小饼干,分给了砚奴一块!

    明明那个小饼干一直都是芃芃最爱吃的!而且他看见了,芃芃给出去的时候,还在咽口水!

    于是,他拉住芃芃,委屈巴巴的问她:“芃芃你为什么不理我?”

    芃芃诧异,小奶音很纳闷:“我没有不理你啊。”

    说话的时候,芃芃也没耽误吃。

    她用小米牙将兔子饼干耳朵啃下来,腮帮子鼓鼓囊囊。

    因为只剩下这一块了,她很爱惜,一点饼干渣都不舍得掉。

    欢奴看着砚奴手里的饼干,大声质问:“你把饼干给砚奴了!”

    芃芃听见这个话,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欢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已经没有耳朵的兔子饼干,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将饼干小心翼翼掰开:“那……再给你分一点。”

    说这话时候,芃芃一脸严肃和不舍:不能更多了!自己也要没有了!

    欢奴看着那一点小小的饼干,看了看砚奴手里大块的饼干,登时更生气了,他一巴掌将芃芃手里的饼干扫开:“我才不要!”

    他觉得很委屈:自己都愿意将所有的饼干给芃芃,可芃芃给砚奴那么大一块,却只给自己这么一小块!芃芃肯定和砚奴最要好!

    欢奴甚至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他明明已经是快六岁的孩子,此时还是忍不住的气红了眼眶,眼泪也不争气冒出来。

    欢奴伸手抹眼睛,倔强的昂着头,一点不肯将脆弱露出来。

    芃芃看了看地上的半个小兔子饼干,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心疼得要命:这个动物饼干,每一种动物都只有两块!自己好不容易才抢到了小兔子的!而且自己只有一块,本来都不够吃,现在竟然掉地下半块!

    于是芃芃也“哇”的一声哭了,一面哭一面去捡地上的兔子饼干。

    可饼干掉在地上了,不能吃了,芃芃伤心欲绝的捧着那半片脏掉的饼干,一面哭,一面将干净的饼干塞进嘴里:决不能再掉地上了!

    ------题外话------

    欢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芃芃:哇呜哇,我心爱的小饼干!

    砚奴:饼干好好吃,芃芃真好。今天没有人抢我小饼干,我很开心很满意。

番外一(6)

    听见芃芃哭,树奴最先慌了手脚,赶紧就去哄她。

    可是芃芃一哭,蝉奴也跟着哭了——

    两姐弟一哭吧,付拾一就不好意思再稳坐泰山了。

    她本来觉得孩子们自己闹了矛盾,也该自己学着解决。但没想到儿子也哭了。

    付拾一将蝉奴抱过来,又将芃芃拉到怀里,问她:“为什么哭?”

    芃芃给付拾一看半拉兔子饼干,眼泪挂在睫毛上,抽抽搭搭:“掉了。”

    付拾一脑门上青筋都差点蹦出来:为了半块饼干你就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平时连块饼干都吃不上!

    不过,芃芃一停下来,蝉奴也停下来,还去主动搂芃芃。

    付拾一忍不住笑话她:“一定是你哭太惨,你看蝉奴都来哄你了。”

    芃芃用手背飞快抹了眼泪,打着泪嗝抱住了弟弟:“不哭了,没事了。”

    付拾一也看见欢奴的乳母在哄他,于是心里就猜到十有八九是两个孩子闹矛盾了。

    她搂着两孩子,问芃芃:“你和欢奴吵架啦?”

    芃芃摇头,想想又委屈起来了,嘴巴撅起来,简直能挂个油壶:“没。我给他吃饼干,他不要,还弄掉了。”

    乳母也知道是欢奴不对,可哄了欢奴半天,欢奴也不听劝,她只能自己尴尬的道歉:“是欢奴不对,欢奴不该这样。我替他给芃芃道歉。”

    付拾一怪异扫了乳母一眼,“欢奴不对,该他道歉,咱们谁不能替他道歉。他不道歉,总归有理由,问明白就好。我们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哭得最惨的是自家闺女和儿子,但付拾一虽然心疼,也没打算拉偏架。

    小孩子的事情,还是要小孩子自己解决。不然,岂不是成了大人欺负小孩子?

    河源郡主这会也过来了,听见这话,于是就问欢奴:“你为什么这样对芃芃?你不是最喜欢芃芃吗?”

    欢奴一直想要个妹妹,可家里没有。加上芃芃长得可爱,他从小就喜欢芃芃,把芃芃当成亲妹妹一样,对砚奴都没有那么上心。

    所以,河源郡主也怪纳闷的。

    可欢奴只是红着眼眶,无声掉眼泪,就是不说话。

    河源郡主问了两遍,渐渐火大,也有点恼:“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哑巴了?”

    欢奴眼泪掉得更凶了,看上去比芃芃还委屈。

    付拾一拉住了河源郡主,轻轻摇头。

    河源郡主勉强压下脾气,可看着自己那好似嘴巴被缝上的儿子,气得也“哼”了一声,决定不要再理这个臭小子。

    付拾一问芃芃:“芃芃,你知道欢奴为什么跟你生气吗?”

    芃芃歪了歪脑袋,看一眼欢奴,想了一小会儿,才小声道:“我给砚奴分饼干,没给欢奴。”

    付拾一顿时明白了:这是吃醋了?

    欢奴偷偷看了一眼芃芃,有点意外她竟然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眼泪也没那么掉了。

    付拾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觉得好笑: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一块饼干都能吃醋!

    但是欢奴的样子,看上去是不会主动开口了。

    于是付拾一干脆替他问芃芃:“那你为什么只给砚奴分,不给欢奴分呢?”

    芃芃嘟着小嘴,认认真真:“没有不分啊!我只有一块,他想要,我也给他了。”

    她又想起了那半块掉地上的兔子饼干,实打实的委屈:“我只有一块了。我也想吃。”

    言下之意,分半块就已经心痛得不得了了。

    付拾一点点头:“芃芃只有一块饼干,还是愿意给欢奴分一半,这是为什么呢?”

    芃芃理所当然:“那是欢奴啊!”

    付拾一偷瞄欢奴,发现欢奴听见这句话,瞬间也看过来了,一副呆而无措的样子。明显就是觉得自己还在生气,不想表现得太开心,但这句话实在是又让他觉得高兴,于是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了。

    几乎是费了很大力气,付拾一才勉强憋住了笑。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问芃芃:“那芃芃能告诉阿娘,为什么今天忽然要把小饼干分给砚奴吗?你们不是一人两块,谁都有吗?”

    这下,芃芃居然有点小害羞。

    但她仍旧小声道:“因为以前芃芃吃了砚奴的点心啊。欢奴那么做,是不对的。砚奴会伤心。”

    付拾一听见这句话,都愣了一愣,随后情不自禁笑起来,又揉了揉自家闺女的脑袋:“原来是因为这样啊。芃芃觉得以前不对,所以想把以前吃掉的点心换成小饼干补偿给砚奴是吗?”

    芃芃被摸得有点开心,声音都大了不少:“嗯!”

    “芃芃知错就改,还知道弥补,真是个好孩子。”付拾一毫不吝啬夸奖的言语:“这一点,芃芃比阿娘有时候还做得好呢!”

    芃芃被夸得小脸上都开始放光,又有点小害羞,连忙摆小手:“没有啦,阿娘才是最好的!”

    付拾一更加忍不住地揉芃芃:这爱说实话的女儿,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河源郡主在旁边看着,慕了,还酸了。

    不过,付拾一可没忘了还要解决孩子们之间的问题。

    她笑眯眯看着芃芃,“那芃芃能去跟欢奴讲明白吗?”

    芃芃用力点头,然后过去拉住欢奴的手,软糯糯道:“欢奴,你不能抢砚奴的点心呀,砚奴会不开心的!他是你弟弟,你要保护他呀!不能让他伤心哒!”

    欢奴还是有点委屈:“可是都给你吃了。”

    芃芃想了想,然后保证道:那以后我不吃那么多啦!你别抢砚奴的啦!我自己也有小饼干哒!我们一人分一块给砚奴,就当是还给他,好不好呀?”

    欢奴犹豫了一下,才勉强点点头:“那好吧。”

    想了想,他又小声地说:“在家里,我都让着他的。没有一直抢。”

    砚奴此时此刻,终于好似明白点什么了,他歪了歪脑袋,忽然将小饼干塞给了欢奴,然后咧开小米牙:“换!”

    欢奴嫌弃的推开:“你都吃过了,不能拿来换糖球了!”

    河源郡主听见这句话,忽然暴怒:“好哇!我说为什么砚奴牙都黑了,原来是你背着我给他吃糖球!你告诉我,你的糖球又是哪里来的!”

    面对咬牙切齿的老母亲,欢奴一呆。

    付拾一点点头:哦豁,破案了。原来欢奴是和砚奴换的,不是直接抢的。那么问题来了——

    她同样不怀好意的盯住了芃芃,语气森然:“芃芃你告诉阿娘,欢奴有没有给你吃糖球?”

    芃芃眼珠子转得飞快,还捂着小嘴巴,假装没听见。

    ------题外话------

    付小刀:不经意破案系列!

番外一(7)

    付拾一按住芃芃的小脑袋,将还准备逃跑的芃芃按在了原地,一字一顿:“你要不说,今天就请你吃竹笋炒肉!”

    芃芃虽然没吃过竹笋炒肉,但很知道竹笋炒肉是什么东西。

    毕竟,没亲自吃过,但她见过,还总被这个吓唬。

    她也不捂嘴了,改捂着小屁屁。

    还努力仰起头来,讨好的露出小米牙笑:“芃芃说,芃芃说。”

    付拾一扬眉:“那还不快说!”

    芃芃打商量:“芃芃说,不打芃芃?”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讨价还价。

    付拾一被逗笑了。

    但考虑一下,她决定给芃芃这个面子:“行,不打你也行,但你如果真吃了,是不是代表着不听话?那多吃的糖怎么算?”

    怕她蛀牙,也怕她吃太多糖变成小胖子,付拾一从来都是控制着芃芃的零食的。

    这也是芃芃从听得懂话之后就立下的规矩。

    芃芃垂头丧气的考虑一会儿,最终决定好:“那芃芃以后少吃一点。”

    打屁股要疼,芃芃可不想挨打。

    付拾一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点点头:“那好,芃芃你说吧。”

    芃芃垂头丧气:“吃了。”

    付拾一点点头,勉强夸赞一句:“行吧,这会儿愿意说实话,也算你是个好孩子。但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情,约定好了还违背,那我请你吃竹笋炒肉!”

    芃芃答应得飞快:“好!”

    看着她那逃过一劫的小表情,付拾一冷笑一声:她要能克制住,我就不信付!

    河源郡主已经扭住了欢奴的耳朵,冷笑问他:“好哇,你可真能耐了。说吧,哪里来的糖!”

    欢奴疼得“嘶嘶哈哈”的叫唤,不得不说实话:“让外祖父家的哥哥在外头买的!”

    河源郡主皱眉:“那怎么带过来的?”

    “包成小包,绑在胳膊上带过来的。”

    欢奴呲牙咧嘴:“就是最便宜的糖球!”

    河源郡主更气了:最便宜的那种糖球,也是最甜最差劲那种糖!家里松子糖,玫瑰糖什么的,难道还比不上糖球!

    付拾一问欢奴:“你都怎么和砚奴换?”

    “一块点心三个糖球。”欢奴对上付拾一,倒是挺老实的。

    付拾一简直笑坏了:“那你还挺厚道。砚奴也不吃亏。”

    “少了他不肯换。”欢奴实话实说。

    付拾一:……砚奴看着是个憨憨,原来这么鸡贼吗?

    她再问:“那你给芃芃带了多少?”

    欢奴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一回带三个。”

    “怎么还是三个?”付拾一纳闷了。

    欢奴解释:“带多了,藏不了。芃芃也吃不了。万一被大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付拾一:……欢奴你也这么鸡贼吗?

    不过算了算他们两个见面的日子,付拾一有松了一口气,一个月也差不多一回,不打紧。

    她捏了捏欢奴脸蛋,“以后不许给她吃了。她吃多了糖就不好好吃饭,还会蛀牙,蛀牙就会痛,你肯定也不想她受罪吧?”

    欢奴有一点点慌:“会很痛吗?”

    “嗯。”付拾一点点头:“很痛很痛。”

    欢奴立刻重视起来,还保证道:“那我以后不给她带糖了。”

    顿了顿,又小声问:“点心行吗?”

    “点心也不能吃太多。”付拾一好笑道:“你带着她玩可以,家里也有点心,不会少你们吃的。”

    欢奴小小声:“可芃芃喜欢吃。”

    “那也不能多吃。吃多了要生病的。”付拾一再捏捏欢奴的小脸蛋:“而且你是哥哥,你要给她做榜样,怎么能带她撒谎骗大人呢?这样不好哦。”

    欢奴有点沮丧:“哦。”

    河源郡主气得发笑:“你还真是半点不怕我打你是吧!”

    欢奴耷拉脑袋,不吭声了。

    付拾一拉住河源郡主:“行了,先让他们玩吧,我跟你说几句话。”

    河源郡主暂且放过了欢奴。

    付拾一又让阿玫给他们一人一块小饼干吃,然后就拉着河源郡主走开了。

    河源郡主怪不好意思:“欢奴太不省心了。把芃芃都带坏了。回头我回去教育他。”

    “你知道为什么欢奴不怕你打他了吗?”付拾一慢悠悠的问河源郡主。

    河源郡主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板子落在肉上,就会发现也不过如此。未知才是最恐惧的。毕竟,我们又舍不得往死里打。你看芃芃,我和李县令都不打她,但是就喜欢这么吓唬她,还让她去看别的孩子挨打时的样子,她自己就觉得很疼很可怕,所以自然就怕了。”付拾一笑眯眯的说起自家的经验。

    她语重心长:“你想想,别说小孩子,我们自己也是这样的。没遇到事情时候,想起来觉得很可怕,真经历了,就发现也不过如此。如果在承受范围内,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教育孩子时候,要想明白,是打他一顿出气呢?还是想让他知道害怕。”

    河源郡主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都不知道怕了!”

    付拾一和煦微笑:“所以打既然不管用,那就干脆换一个他怕的。”

    她慢慢悠悠往躺椅上一靠,戴上墨晶眼镜,乐呵呵的继续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河源郡主也躺下来,但心里不停地琢磨。最后忍不住的感叹:“还是你脑子好用!”

    付拾一高深莫测一笑,“别跟孩子说是我说的。”

    这就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河源郡主秒懂:“放心。”

    远处,芃芃拿着小饼干,很是肉痛的掰下来一半,递给欢奴,软软糯糯:“欢奴,我没有不给你分哦。”

    欢奴看着那明明比另一半小一圈的饼干,却不像刚才那样生气,反而心里甜滋滋的,他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小兔子饼干递过去:“那我跟你换。刚才我还没吃的饼干,都给砚奴啦!”

    “欢奴真棒!”芃芃小大人一样夸他:“那欢奴也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啦!我们都是好孩子!”

    欢奴终于彻底高兴起来:“嗯!”

    砚奴的小胖手里紧紧捏着三块饼干,高兴的凑上来:“砚奴也是好孩子!”

    芃芃拉住砚奴的手,哄小孩子的语气:“对,砚奴也是好孩子!”

    明明她是妹妹,可每次对上砚奴,她总是更像个姐姐。

    说完了,芃芃还没忘记自己亲弟弟,又跑过去,在蝉奴脸上吧嗒亲一口:“蝉奴也是好孩子!”

    蝉奴露出几颗小米牙,眉开眼笑。

    树奴看着和谐的气氛,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和好啦!

    ------题外话------

    悄悄摸摸说一句:真的,板子只要不落在肉上,永远才是最疼的。哈哈。

番外二(1)

    芃芃一转眼到了上学堂的年纪。

    因为李长博在家已经启蒙过,芃芃去的时候,其实已经认识许多字。就连写都有模有样了。

    本来李长博还不打算送芃芃去学堂,想着干脆请个先生在家里教导。

    付拾一却以“去了学堂,能更好的学习和人怎么相处,以及看到更多新奇的东西,还能交到朋友,这是和在家里完全不同的体验”而送去了外头的学堂。

    小学堂不大,就是收点幼童,教授读书写字等基础信息。

    唐朝时候,学习可不是个坐在那儿读书的事情,通常是要琴棋书画,骑射驾御一起抓的。

    通俗点就是:有画画课,下棋课,写字课,还有体育课。

    结果没上两天学,芃芃就被请了家长。

    还不是通知她第二天抽空去,而是十分强势的让她立刻就去。

    阿玫都不敢有半点的耽搁,就赶忙跑去,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付拾一。

    付拾一听完后,本着“第一次请家长也很有意义”的心态,让李长博跟着一起去了。

    李长博多多少少有点儿紧张。

    付拾一本来以为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不紧张,可走到了学堂大门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也有点紧张——主要是对未知事情的忐忑。

    那一点小小的紧张背后,是蠢蠢欲动的亢奋:请家长耶!没想到自己也被请家长了耶!芃芃今天能吃竹笋炒肉了吗?

    甚至付拾一忍不住搓了搓手。

    然后夫妻两进了学堂大门。

    结果没想到,夫子还派了个学生在门口等着,专门给他们指路——

    李长博沉默一瞬,而后压低声音:“感觉事就不会小。”

    付拾一也觉得,她宽慰李长博:“应该也不会太离谱……吧?”

    李长博觉得,要是没有后面那个“吧”字,可能安慰的效果会更好。

    最后,付拾一他们两口子,是深吸一口气,才进了屋。

    这应该是上课的课堂,触目所及都是小案,专门让学生可以跪坐在垫子上写字读书。

    付拾一一眼就看见了耷拉着脑袋站在夫子旁边的芃芃。

    周围还围了一圈学生。

    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哭,而且有男有女。

    付拾一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这次事情恐怕挺大。

    两口子走过去,齐刷刷赔笑。

    李长博还是很有担当,主动当了先锋:“先生,我们是芃芃的父母,您——”

    夫子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此时一脸心梗的样子,目光极其哀怨,张口打断了李长博:“要不,你们还是将芃芃领回去吧。我觉得教不了。”

    请家长事小,可是如果变成了勒令退学,那就很可怕了啊!

    付拾一简直瞬间惊住,连看芃芃两眼,内心无比抓狂:你到底干了啥啊!

    她艰难张口安抚夫子:“您先消消气,不如我们先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来商量怎么解决?”

    夫子倒是没坚持。

    他指了指桌子,有气无力:“你们自己看吧。”

    付拾一往桌面上一看,发现一只灰色的大耗子,已经惨遭开膛破肚,虽然还没开完,但已经划开了一部分,能看见内里若隐若现的粉色。

    大耗子旁边是一把小刀。

    付拾一一看这个架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忍不住的拔高了声音:“李芃芃!”

    芃芃抬起头,虽然有点焉,但一看就知道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她估计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付拾一对上她的眼睛,反而一下子不生气了。

    她指了指桌上的大耗子,问芃芃:“你干的?”

    芃芃点头,还竟然说了句:“还没剖开。”

    “为什么要剖它?”付拾一耐心的问她,打定主意,要是她真犯下大错,自己今天一定请她吃竹笋炒肉!

    芃芃被这么一问,瞬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的开关,小嘴叭叭叭就是一顿输出:“我从墙边上走过去,看见它趴在那儿动也不动,已经死啦!牛奴他拎着大耗子,跑去吓唬女生!还说是他打死的!我就说肯定不是,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非要说是他打死的!我就说干脆验一下,谁撒谎谁是小狗!”

    “我在书上看到过!我还看过哥哥姐姐们上课!我就问他们谁有小刀——”

    付拾一明白了。

    但她又愣住了:“你去仵作学院时候看到他们上解剖课了?”

    不应该啊,她带芃芃去的几次,都让芃芃跟着自己的啊。

    芃芃心虚的小声了:“看过。那次阿娘和钟叔叔说话,让何叔叔带着我玩,我趁着何叔叔被人叫住问问题的时候,跑去教室啦!然后就看见他们在解剖小老鼠。”

    付拾一差点心梗:所以你就学会了是吗?你就不带半点害怕的吗?

    李长博也愣住了,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那芃芃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芃芃点点头,但下一刻挺起了骄傲的胸膛,大声道:“叔叔们告诉我,这是为了看看小鼠肚子里有什么,是怎么死的,是在破案!如果是破案的话,是对的事情,我就不害怕啦!”

    付拾一嘴角抽了抽:这纯粹是哄孩子的话。他们怎么不说他们是自己杀了小鼠的?

    芃芃又看一眼付拾一,小小神情更加骄傲了:“我和阿娘一样,都是为了破案啊!”

    付拾一无语凝噎。

    逻辑上讲是没错。

    思维上也没错。

    那么问题出在那儿?

    付拾一差点被绕进去。

    等她缓过来,只问了芃芃几个问题:“人是你吓哭的吗?”

    芃芃瞬间心虚,眼珠子转来转去不说话了。

    还是另一个小女生给芃芃解了围:“芃芃没有吓唬我们!是牛奴吓我们!牛奴和芃芃拉钩后,他看见芃芃拿刀,就吓哭了!然后先生就来了!”

    付拾一看了一眼那个哭得打嗝的芃芃,瞬间无言:这就叫,吓人者,总有一日被吓到?

    老夫子看付拾一问了半天都没问到重点上,终于忍不住怒道:“这是吓唬人的问题吗!小小年纪,就干如此残忍血腥的事情!今日敢对老鼠动手,明日是不是就敢对别的孩子动手?你们就这么教孩子的吗?”

    ------题外话------

    我觉得这个番外,可以叫做:芃芃今天吃竹笋炒肉了吗系列,哈哈哈~写到这里,我想起来我小时候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了解了生物课解剖青蛙,然后路上发现个死老鼠,于是上去就……最后发现自己啥也看不明白。于是又给死老鼠埋了。那时候可没想过脏不脏,可怕不可怕,一心一意想的是:我看看它是怎么死的。

番外二(2)

    听见这句话,付拾一当场就不乐意了。

    她将明显深受打击,小脑袋一下耷拉下去的芃芃拉到了身后。

    然后付拾一和老夫子对上了目光,“心平气和”的问对方:“这种事情,哪里就残忍血腥了?”

    老夫子一愣,随后更加懊恼和生气:“她才六岁!就敢动刀子,就敢切老鼠!”

    付拾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先生,做人不可太双标哇。”

    老夫子显然没听过“双标”这个词,一时懵住。

    李长博十分贴心的解释:“就是对待事情,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两种标准和态度。”

    老夫子终于明白,于是争辩得以进行下去:“老夫怎么双标了!”

    “切老鼠是残忍,那先生不吃肉吗?切肉就不残忍了?哦,你可能要说不是你杀的。可老鼠也不是芃芃杀的。嗯,你可能还要说,吃肉是为了生存,并不是玩闹。”

    付拾一火力全开,嘴巴都不带停的:“但是芃芃是为了玩闹吗?是,她年纪是小。但世上的事情,是按年纪论吗?若有才能,七岁能给八十岁老翁做老师!若无才能,八十岁老翁又如何?还不是痴痴傻傻,愚昧不堪?”

    老夫子觉得付拾一分明是在影射自己!气得手指头都哆嗦了:“你,你,你!”

    “今日芃芃若是为了好奇,弄死动物,或是在动物活着的时候肆意虐待玩弄,你就是打断她的手,我也只在旁边等着给她上药,绝不会拦着。”付拾一却并不给老夫子说完的机会,反而越发铿锵激昂。

    “可老鼠死在先,他们争论在后,为求真知,而对老鼠进行解剖。这不是残忍,这正说明了,懵懂孩童也有明辨的渴望,她想求得事情真相!对大人来说,可能一只老鼠究竟怎么死的不要紧,是个再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孩子来说,这样的小事情,代表着他们认知人生,明辨道理和是非的途径。是最重要的事。”

    付拾一终于顿了一下,神色很郑重:“先生教书育人,应该比我更明白,孩子还小,许多事情懵懂无知,更需要大人的引导和教授。芃芃这件事情,她可曾有过一丝坏心?您问过吗?倘若没有问过,也未曾造成什么后果,您说她残忍,就是冤枉她了。”

    “先生仅仅凭借自己揣测,就觉得以后她要伤害别的孩子,是否太过武断?而且先生只见她双手沾血,便说出此言,可曾了解了前因后果?在我看来,芃芃固然有做错的地方,但是她今日也有做得很好的地方。”

    老夫子听见这一番话,简直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哪里好了?”

    “她见牛奴撒谎,不仅上前反驳,还会想办法验证,这是勇敢和善于思考实践。牛奴吓唬女孩子,她上前去阻拦,这是路见不平,心存正义。”付拾一振振有词的反问:“难道不该夸吗?”

    凭心而论,付拾一觉得芃芃还是挺该夸的。毕竟自己家孩子自己最知道,芃芃如果真是动手,牛奴还未必打得过她。可吵架起来,她没动手打人,而是选择文明的解决办法……就挺好的。

    于是付拾一又揉了揉芃芃的脑袋。

    而此时芃芃已经完全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付拾一,小脸上只写了两个大字:崇拜!

    李长博瞧着,简直哭笑不得。

    别说是芃芃,就是其他小孩子,也都是仰望付拾一,个个儿小嘴巴都张得老大。

    老夫子哆嗦了半天,他终于又能开口了:“你竟然还知道她有不对的地方!你说说,她哪里不对!”

    付拾一就没想过偏袒芃芃,当即毫不犹豫:“她动刀不对。因为她年纪太小,动刀不仅容易伤了自己,还容易伤着别人,这是危险的事情。还有,死老鼠身上那么脏,她居然徒手就去摸,卫生习惯太差!最后,明明自己不会解剖,还要瞎搞,纯粹就是心里没数,不知天高地厚!这一点,最该打!但小孩子模仿大人,是天性。大人应该告诉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一点,是我没想过自己职业特殊性,没能教好她。”

    老夫子完全愣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今天遇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狠人。

    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他噎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辩无可辩,驳无可驳——毕竟好不容易想出来两点,都全被对方说了!还说得条条是道,清晰易辩!

    老夫子说不出话来,眼光都有点涣散,总觉得是被打击得太过,有点缓不过来。

    李长博此时终于能开口说上一句话:“要不,我们今日先将芃芃领回去,这件事情,您也再想想?”

    老夫子摆摆手:“去吧。”

    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郁闷。

    付拾一和李长博向老夫子告辞。

    芃芃也没忘了跟老夫子告别:“先生再见~”

    然后她还朝着同学们挥挥胳膊:“你们别害怕!牛奴是骗你们哒!明天我们打沙包啊!我带沙包来!”

    付拾一:……我闺女真的可能有社交牛逼症。短短几天,怎么感觉她已经完美融入进去了?

    走出屋子了,付拾一一拍脑袋,转头又回去了。

    老夫子见她折返,几乎是一脸惊慌:“你又回来干什么!”

    付拾一掏出帕子,捏住死老鼠的尾巴提走:“我把这个处理了。这个事儿,该芃芃善后的。就别给您添麻烦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迅速打量一下老鼠,然后扭头自言自语道:“嘴角有泡沫,耳朵还有流血,看来是中毒了。估计是被耗子药毒死的。”

    就是她自言自语的声音有点大。

    不仅老夫子听得明明白白,学生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夫子干瞪眼:!!!这一家子!!!

    芃芃在门边上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小小的脸上全是得意。

    等付拾一拎着死老鼠出去,她立刻十分崇拜的拍起了小马屁:“阿娘真帅!”

    付拾一斜睨她一眼,冷笑:“是吗?所以你也想学是吗?”

    芃芃双燕亮晶晶,用力点头。

    付拾一盯着她,开始认真思量:要不,下次验尸让她去观摩一下?马上都要七岁了,也不算太小了……吧?

    ------题外话------

    正码字呢,忽然老公打电话,说小区封了……整个人封死了。我……倒是通知一下我我提前买点菜啊!土拨鼠尖叫。

番外二(3)

    回家后,将芃芃送去杜太夫人那儿吃点心后,付拾一和李长博开始讨论一个严肃的事情:究竟拿芃芃怎么办。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恐怕这个学堂是去不了了。”

    先不说到底谁占理,今天付拾一那样怼完先生之后,再送芃芃去也就不合适了。看见芃芃,先生估计不开心,而他们也不放心将芃芃再送去。

    付拾一轻声道:“老先生如果想明白了,还能送去。要是想不明白,他求着我们去,也不能去了。他可能不太适合做芃芃的老师。

    李长博提议:“那不然还是在家请先生?”

    付拾一想了想:“再看看别的学堂吧。我还是觉得,在学堂里,能学到一些家里学不到的东西。学问反而是其次,怎么与人相处,怎么去融入大环境,对芃芃成长很重要。”

    “就是蝉奴,将来也是要送去的。”付拾一愁苦的叹一口气:“芃芃太活泼好动,蝉奴太安静乖巧,要是两个人综合一下,就好了。”

    李长博失笑:“芃芃和蝉奴各自有各自的优点。我觉得他们都很好。”

    付拾一觉得他是老爹看崽,越看越爱。

    不过,想到芃芃今日做的事情,付拾一迟疑了一下:“你觉得,我要不要干脆教芃芃验尸?”

    李长博这下是真愣住了,他有点呆:“会不会太早了?”

    他倒是不反对女承母业,只是单纯觉得太早了。

    付拾一也惊讶于他的接受度,颇有些奇怪:“你居然不反对她学验尸?”

    “只要她自己愿意,做什么都好。”李长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慈祥的包容感。

    付拾一被这种宠溺纵容的既视感给震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还是我老公吗?我怎么感觉不太像了呢?

    李长博轻声道:“做仵作,又不丢人,有什么不好?”

    付拾一实话实说:“容易嫁不出去。毕竟职业特殊。我倒是宁可她去做大夫。”

    学医已经是很辛苦的事情,何必再走更艰难的路?

    虽然再来一次,付拾一估计自己还是会坚定不移仍旧选择法医,但换成芃芃——可能是做母亲的私心,她还是会有点心疼。

    毕竟法医是个体力活,而且还具有职业的特殊性。

    尤其是,还在这个年代。

    她是成年人过来,当然可以自己消化掉所有负面的东西,但芃芃呢?她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唐人。还这么小。

    当然,芃芃如果自己喜欢这一行,她肯定也是全力支持的。

    “我想教她验尸,是想着与其让她自己偷偷的看,偷偷觉得这件事情很酷很帅,很出风头,倒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验尸到底代表什么。”付拾一轻声道:“她还太小,现在说将来干什么,还是太早了。但我们可以让她多看看,多了解。”

    李长博点点头:“好。那下次有案子,带上她?”

    付拾一咬咬牙:“行吧,那就带上吧。先说好,到时候她吓哭了,你哄她。”

    李长博想到芃芃那惊天撼地的哭声,瞬间头疼和迟疑:“要不,再等等?”

    付拾一:……

    芃芃这会儿浑然不知父母在商量什么。

    她洗过手,换过衣裳,就跑去和蝉奴分点心,教蝉奴写字。

    是的,刚上了几天学的芃芃,开始好为人师。

    她让蝉奴坐在小板凳上,拿来小黑板和石膏条,歪歪扭扭的写下几个字,教蝉奴认字。

    蝉奴毕竟才四岁,虽然又乖又听话,看上去很用功,但这么几天过去,他也就只能勉强分辨几个简单的字,比如人,比如大,比如小。

    芃芃也不泄气,每次蝉奴在她小树枝的指引下念对了字,她就“啪啪啪”鼓掌,用一种非常夸张的语气夸赞弟弟:“蝉奴真的好棒啊!蝉奴念对了!”

    有时候情之所至,还会跑过去,在弟弟的大脑门上用力亲上一口,然后才继续上课。

    杜太夫人歪在软塌上看着,脸上笑容就没断。

    不只是杜太夫人,就是李长博和付拾一,每次看着家里两个孩子互动,经常也是不知不觉就看过去小半天。

    孩子的世界,总是纯净而有趣。

    不过,蝉奴毕竟年纪还很小,他现在根本坐不住。

    连两刻钟都不到,他就开始扭来扭去。但他不想让芃芃失望,所以还在坚持。

    不过,芃芃已经注意到他的走神,就将小树枝收起来,又将石膏粉笔交给蝉奴:“蝉奴,该你去写字啦。只要写对了,我们就可以吃点心啦!”

    付拾一怕两个孩子吃太多点心不爱吃饭,所以对点心控制是很严的,两个小朋友吃点心的时候不多,而且吃的也都是什么小饼干啦,蒸的米糕,或者水果脆片,红薯干之类的天然食品。

    偶尔蹭上一一个小巧的茶果子。

    但茶果子太甜,一般也只让他们吃大拇指头那么大的。

    所以两个孩子对点心,那简直是热爱——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拿出点心来,两个孩子都会很快答应。

    就算不答应,那也是因为许诺的数量不够。

    此时芃芃一说点心,加上不用干巴巴坐着,蝉奴立刻咧着嘴笑眯眯的站起来。

    然后举着石膏条,垫着脚尖在黑板上写字。

    虽然歪歪扭扭,而且几乎笔画都凑不到一起去,但当蝉奴写对一个字,芃芃就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以及大声的鼓励:“蝉奴写对啦!蝉奴真的好会写字呀!”

    没当这个时候,蝉奴就会羞涩的笑出小牙齿来,然后更加动力十足的去写下一个字。

    不知不觉,蝉奴就歪歪扭扭的将会的四个字都写完了。

    其中前三个字是“一二三”,第四个是“人”。

    然后还尝试写了大字。

    不过写错了。

    芃芃耐心的教他:“你看,这个大字,就是在人的中间,加个一字!你再写一遍,你肯定能会的。”

    不得不说,鼓励的确很有效。

    当李长博和付拾一商量完了养娃大计之后过来,正好看见蝉奴歪歪扭扭写完大字。

    付拾一都惊了一下:“连大都教会了?”

    芃芃教蝉奴这个事情,她和李长博都知道,但都以为那是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

    可没想到,居然还挺有效?

    付拾一目光看向芃芃,不由得沉思:或许她适合当老师也不一定?

    ------题外话------

    写到这里时候,我想起我小时候和小伙们玩,最喜欢的就是当老师和学生这个游戏!那时候可真是一天天毫无烦恼和忧愁呀~

番外二(4)

    考虑到验尸过程,可能还是不太适合小孩子观看,付拾一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亲自给芃芃上一次课。

    课程类容就是讲一讲仵作的工作意义,以及解剖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带芃芃去参观了长安县衙门的神秘部门:验尸房。

    验尸房里没有尸体的时候,其实也是窗明几净的。

    只是因为屋里通往冰窖,所以多少温度要低一点。

    在这些年的努力下,验尸房的仪器多了很多:可升降验尸台,不仅有水槽,还有最明亮的灯,除此之外,还有可以用开关控制的水龙头可以用来洗手。

    而隔壁那间屋子,则是用来做成了专门的证物研究房——比如死者生前的衣物,鞋子上的泥巴,胃容物等。

    还配备了高倍数的放大镜。

    这些都是用最纯净的水晶,一点点磨出来的镜片。

    每一片,都昂贵无比。

    付拾一这么些年的首饰,就没有一件能超过她用的这些器具。

    而墙边上一排排柜子里,更是有各种手套,口罩,刀具,器械等排列得整整齐齐。

    任何一个强迫症,走进来也只有舒服的份。

    付拾一打造这里,可以说是比打造自己的家还要用心三分。

    她一一给芃芃介绍这些工具的用途。

    芃芃听得既惊奇又懵懂,时不时的还要问一句:“这个怎么能这样用?”

    “还有打开人的肚子,是什么样的?”

    “肋骨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付拾一取出了一个一比一复制出来的人体骨骼模型。

    她将骨骼模型放在验尸台上,又给芃芃搭了个凳子,让她可以站在凳子上,从自己的角度去看整个验尸台。

    付拾一将芃芃的问题一一解答。

    最后,她才问芃芃:“你觉得,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芃芃一呆,有点被问住,最后就搬出来从别人那儿听到的话:“阿娘是仵作。仵作就是验尸的人。”

    “那芃芃知道验尸是要做什么吗?”付拾一继续问她。

    芃芃这一次,回答得毫不犹豫:“就像是把人像小老鼠那样切开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付拾一被女儿逗笑了:“没错。的确是这样。”

    芃芃被夸奖,也很开心,小脸蛋都红扑扑的。

    下一刻,付拾一话锋一转:“那芃芃觉得,切开人的肚子,和切开小老鼠的肚子,是一样的吗?”

    芃芃这一次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应该是一样的吧?那些哥哥们将来都要做仵作啊,可他们切的都是小老鼠啊!”

    这样一个关系,让芃芃毫不犹豫将小老鼠和尸体联系在了一起。

    并且划上了一个等号。

    付拾一笑笑,摇摇头:“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小老鼠是哥哥们为了研究,由他们养大,再杀死。而后才解剖,看看它们肚子里的构造和情况。”付拾一详细解释道,半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但我要验尸的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跟芃芃,跟阿娘,跟阿耶,跟所有的人都一样的。他们会说会笑。”

    芃芃已经惊呆了,她眼泪冒出来,哭了:“杀了小老鼠?”

    付拾一点点头。

    芃芃哭得更厉害了。

    付拾一没有去揉她的头,只是轻声道:“是不是觉得哥哥们很残忍?他们竟然杀了自己养的小老鼠。”

    芃芃一边哭一边点头,开始想要靠近付拾一。

    付拾一任由她靠在自己胳膊上,人却不动,继续柔声解释:“哥哥们其实也不想。他们最开始都会不忍心,甚至害怕做这种事情。”

    “但芃芃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要做吗?”

    芃芃虽然觉得那些熟悉的哥哥们都坏人了,但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于是摇摇头。

    “因为他们如果不杀这些老鼠,用来研究,那么将来他们做仵作时候,就不知道人肚子里都有些什么,又该怎么样去解剖。”付拾一看着白生生的骨头架子:“芃芃,验尸并不是个好玩的游戏。”

    “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很多种样子。有看起来正常的,也有不正常的,甚至吓人的都有。有的还很臭。或者很多血。”

    “为了找出他们的死因,我们这些做仵作的,就算害怕,恶心,也得硬着头皮上。你看我和那些哥哥们都笑着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很好笑。而是……我们做这些事情时候也不是那么开心的,我们要尽量让自己不那么不开心。”

    解剖完病人肠子,看着里头那宽面条一样的绦虫,然后再看见面,难道真的不会产生联想吗?

    会的。

    他们也是人,也会头皮发麻。

    只是不得不去习惯。

    而要快速习惯,就是多恶心恶心自己——这样一旦到了一个临界点,忽然就会觉得不恶心了。甚至有时候看着看着,还饿了……

    这是变态吗?不,这是苦中作乐,自我调节而已。

    付拾一轻声道:“他们是在做很有意义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杀死小老鼠这件事情,仍旧是不对的。这是我们作为人类的自私。”

    芃芃一脸懵懂。

    “芃芃要记住,他们杀死小老鼠,并不值得学习。他们因为要做的事情特殊,不得不这样做。但并不代表,只要有特殊原因,就可以这么做。”付拾一对上芃芃的眼睛:“芃芃现在不明白,但是可以将这个话记住,将来慢慢就明白了。好吗?”

    芃芃点点头。

    “同样,验尸这个事情,哥哥们要从很早就要学起来。你看,仵作学院年纪最小的哥哥,现在才十岁。他要在仵作学院学好几年,才能做仵作,验尸。他才能通过切开人的身体,看出来一些东西。”付拾一笑笑,很想揉一揉芃芃,但进了验尸房,她肯定是不能坏规矩的。

    进了验尸房,仵作的手,就只能触碰尸体和验尸工具。

    她问自己女儿:“芃芃从来没学过,连小老鼠肚子里有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切开小老鼠,又能看出什么呢?”

    芃芃被问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后现在临时想了想。就发现……她确实不会。

    芃芃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小声:“我看不出来。”

    “所以,芃芃下次还做这样的事情吗?”付拾一笑眯眯的问,同时目光已经锁定了窗外那竹子——掰下来的枝条,打人可疼了。

    然而芃芃根本不给付拾一施展“厨艺”的机会,小脑袋摇得可厉害:“不做了!”

    ------题外话------

    付小刀给芃芃传道解惑,写到这里,我忽然有点感慨:不知不觉,付小刀真的成长很多啊。

番外二(5)

    付拾一牵着最后牵着芃芃的手出来时,将一具迷你骨架送给了芃芃。

    有多大?大概就是女孩子们小时候玩的芭比公主那么大。

    虽然是骷髅架子,但做得并不那么仿真,反而因为圆润的头骨和眼眶,变得微微有点萌感——这样的萌感,在付拾一还替小骷髅穿上了粉色的小裙子时,显得更加的萌萌哒了。

    芃芃抱着小骨架,爱不释手。

    仰着头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和亢奋:“我可以给它缝衣裳换吗!”

    “好啊。”付拾一点点头:“芃芃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小裙子,都可以给它换啊。不过,这个玩具,不可以带去给其他小朋友玩哦。因为他们会害怕。”

    芃芃大大的眼睛盛满了大大的疑惑:“为什么呢?”

    付拾一一脸镇定:“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阿娘啊。他们阿娘不会验尸,所以他们都没有看过解剖小老鼠,也没有看过家里的大骨架,所以就会害怕。如果家里人给他们讲过鬼故事,那就会更害怕的。”

    芃芃从来没听过鬼故事,从生下来,听的就是付拾一和李长博讲案子。最多最多就是那些具有启蒙意义的一些小典故,或者童话故事。

    更多时候,她要听故事,不管付拾一还是李长博,都是略一思索,将脑海里印象深刻的案子拿出来说一说。

    所以芃芃眼巴巴的问:“什么叫鬼故事?”

    付拾一考虑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就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可怕的,无所不能的人,人们做了亏心事,就害怕被报复。所以就想象出来了鬼。”

    芃芃恍然大悟:“就像是我偷吃饼干的时候,害怕挨骂一样吗!”

    付拾一“哈哈”大笑:“可能比偷吃饼干还要严重吧。”

    芃芃想不明白了。

    她小声的问:“那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付拾一捏捏闺女的小脸蛋:“我没见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我想,就算真的有,他找到我,可能也是有事情吧?搞不好是找我帮忙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毕竟我也没做亏心事,所以不害怕被报复。”

    芃芃明白了,她大声道:“那芃芃也不怕!芃芃也不做亏心事!还有蝉奴,蝉奴也不做!”

    付拾一郑重其事:“好,那希望芃芃要说到做到,还要帮忙监督蝉奴哦!下次他帮你偷饼干,你就要告诉我,我就去打他小屁股!”

    芃芃傻眼了:阿娘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哇!

    她闪烁其词,支支吾吾:“蝉奴乖乖的。”

    付拾一戏谑的看着芃芃:“那芃芃帮我盯着点。”

    芃芃最后跑走了。

    付拾一差点没笑出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真好逗~

    不过,让付拾一意外的是,芃芃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转天就在小饼干的诱惑下忘了这个许诺。

    从那之后,芃芃还真就不偷饼干了。

    她开始带着蝉奴拍马屁。

    拍马屁的对象包括杜太夫人,李长博,和她,以及其他的大人。不是夸人漂亮,就说人家善良,对她好。总之就是人美心善还大方那一套说辞。

    她还会卖惨,叹着气跟杜太夫人说自己肚子饿了,吃饭还要好久好久。或者说自己想要长得高高的,要多吃东西。

    这种时候,杜太夫人通常都会抵抗不住。

    付拾一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忍不住跟李长博吐槽:“你这个闺女,怕是个精怪变成的。”

    李长博扬眉好奇:“什么精怪?”

    付拾一字正腔圆:“当然是马屁精!”

    李长博忍不住笑出声来,仔细想了想后,觉得的确是有点像——芃芃现在夸人那是一套一套的。

    他闷笑着,提醒了一下付拾一:“你觉得,她是跟谁学的?”

    付拾一毫不犹豫:“当然是方良!他最会拍马屁了!”

    旁边杵着的方良欲言又止:娘子,您想想看,我什么时候带过芃芃?我每天都在外头跑着呢。

    但他不敢说。

    倒是春丽琢磨了一会儿,说出了真相:“可是方良他很少和芃芃待在一起啊。怎么教的呢?”

    方良一把捂住了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付拾一:……我始终不明白,方良为什么娶春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坚挺的保持了自己的看法:“可能是风气影响!”

    李长博也不拆穿自己媳妇,闷笑着点头:“对,可能还真是这样。”

    付拾一瞪一眼方良,悻悻道:“扣他奖金!”

    连个老婆都教不明白,差评!必须差评!

    方良冤得慌。可他不敢喊冤,只能假装老实。

    春丽一头雾水的琢磨:到底什么是风气影响?

    说着话,几人下班回家。

    还没进大门呢,就看见芃芃带着蝉奴等在大门口了。

    一看见两人,芃芃就拽着弟弟飞奔过来,跟小炮弹一样冲到了付拾一和李长博跟前:“阿娘!耶耶!”

    芃芃一脸期待:“今天阿娘也给我和我弟弟带好吃的了吗?”

    蝉奴才四岁,但对好吃的已经很有概念了,期待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奶声奶气:“好吃的!”

    没有谁能对人类幼崽期待的目光狠心。

    付拾一还好一点,心知肚明这是两个人的套路,虽然难以抗拒,但好歹内心清明。

    可李长博就完全把持不住了。

    人间清醒李长博,在自己这一对儿女面前简直就是个糊涂爹,一脸宠溺的将两人都抱起来,一胳膊一个,左亲亲,右亲亲,乐呵呵的:“带了。带了一串糖葫芦。你们分着吃好不好?”

    芃芃眼睛都亮了:“哇!糖葫芦哇!”

    蝉奴口水都快包不住,也跟着惊叹:“哇!”

    李长博就更慈爱了:“走,分糖葫芦啦!”

    他加快速度小跑起来,惊得芃芃和蝉奴都惊呼着去搂他脖子。

    付拾一看着俨然也变成小孩子的李长博,快步跟上,也忍不住发笑:自从养孩子,他就变成了个大孩子,算不算跟着两个小朋友弥补曾经缺失的童年?

    不过,人类幼崽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啊——他们身上总是有治愈人心的力量,什么病都能给你治好!

    当然,熊孩子除外!

番外二(6)

    芃芃最终还是成了失学儿童。

    这件事情在整个圈子里传开了。

    毕竟付拾一不仅维护了芃芃,还怼了老师,据说气得老师三天没吃下饭,放出话来:我就没见过那么能说会道的人!

    于是,好些个学堂等他们找去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风声,隐晦的表示人满了,或者就是这都学半年了,要不来年开春再送来?

    付拾一和李长博只能继续换一家问。

    芃芃上学的事,周围人全知道,最后不管谁看见付拾一,见面都会问一句:“芃芃今天找到学堂了吗?”

    就连高力士和李三郎在宫里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甚至李三郎还发来了慈祥的贺电:要不我出钱,单独请个老师吧?我还认识好些个博学的人,都是给皇子皇女们准备的。

    如果不是付拾一真的希望芃芃多接触其他小孩子,她就心动了。

    最终,付拾一放弃了,她和李长博商量:“要不咱们还是开个幼儿园吧?”

    “好。”李长博抱着蝉奴,头也不抬的跟着他一起玩积木——付拾一给蝉奴和芃芃一人做了一套积木。

    一套是搭房子的。一套是做马车的。

    芃芃拒绝李长博帮忙,坚持自己要给小白打造一个家。

    小白就是那个骷髅架。因为它是白色的。芃芃毫不犹豫就敲定了这个名字。

    付拾一在那一瞬间,恍然大悟为什么白晶晶姓白了——因为她是白骨精。

    因为芃芃不要帮忙,所以李长博只能去找蝉奴。

    好在蝉奴还太小,自己动手能力还不够强,才给了李长博可趁之机。

    付拾一看他那样,深深后悔:早知道该定三套的!我老公怎么可以蹭玩具玩呢!心酸!

    不过,现在玩具先撇开,重要的还是幼儿园。

    付拾一第二天就拉着李长博开始看房子,找老师。

    但这个事情想得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一晃半个月过去,根本就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和老师。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但没想到的是,还有更不让人省心的事情。

    芃芃和蝉奴不见了。

    她和蝉奴跟着阿玫去拾味馆玩,结果阿玫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和蝉奴都不见了。

    那会有客人,其他人也没怎么留意,所以都不知他们去哪里了。

    最开始,阿玫还以为芃芃又调皮,想玩捉迷藏,因此就在家中找。

    但找了一圈,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两孩子一起丢了。

    后来有客人说,看见两孩子出门了。

    这下,阿玫赶紧让人去通知付拾一。

    付拾一和李长博也吓了一跳,更是抽调了长安县衙门一半的不良人,跟着一起找。

    就连厉海这个平时脸上基本没表情的人,此时也是绷着唇角,明显着急。

    李长博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保持冷静,也是让人刮目相看:“芃芃不是不懂事喜欢乱跑的孩子。家里什么也不缺,她肯定是有什么缘故才跑出去。而且她带着蝉奴,更不会跟陌生人走的。我和拾一跟她讲过拐卖孩子的故事。”

    付拾一见他冷静,自己渐渐的也找回了理智,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画面清空出去。

    她跟着一起分析:“对,芃芃自己是知道不能跟人走这个事情的。我还让她背过长安县衙门,家里,拾味馆的地址,如果是迷路,她也知道找谁求救。”

    “就怕是仇家寻仇。”厉海冷冷道:“李县令得罪了不少人。”

    这一句话,说得付拾一的心,顿时又要沉下去。

    众人也是心有戚戚,各自沉重。

    王二祥勉强笑了一下:“我们先各自去找,我也去打听打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找人这种事情,不良人是最拿手的。

    很快厉海划分了几个方向,各自分工开始找。

    付拾一和李长博站在桥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选方向去找。

    从前从来没有觉得长安城这么大过。

    这一刻,付拾一感觉长安城大得让人心慌和绝望。

    她咬牙切齿骂道:“我看她就是皮痒痒,没吃过竹笋炒肉!”

    李长博这一次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找到人了就动手。”

    这一找,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芃芃和蝉奴被一对年轻男女抱着在街上走的时候,迎头碰上了付拾一和李长博。

    那一瞬间,付拾一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拽着李长博袖子问:“那是不是芃芃和蝉奴?”

    李长博也看见了,顾不上回答,他拉住付拾一的手就飞快往那边去了。

    比他们反应更快的是芃芃。

    芃芃在那女子怀里,兴高采烈的喊起来:“阿娘!耶耶!”

    正舔着糖球的蝉奴也高兴的跟着喊:“阿娘!耶耶!”

    芃芃还怕他们看不见她,奋力挥舞着小胳膊,脆生生的:“这里!这里!”

    说真的,她每喊一声,对于付拾一来说,找到她的喜悦就被冲淡一点,然后愤怒就更占上风一点。

    年轻男女两人看见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之后,都直接将孩子递过来。

    付拾一接过芃芃,直接就一个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你还好意思喊!我说没说过,不许乱跑?”

    话音未落,她又是一巴掌:“我说没说过,想去哪里必须告诉大人?”

    芃芃都懵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可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劝。

    李长博甚至连蝉奴都拍了两巴掌:“姐姐犯错误,你难道也跟着?这样跑出去,就不怕再也回不来?”

    蝉奴也哭了。

    但是蝉奴比芃芃认错态度端正很多,一面哭一面挣扎着去抱芃芃,抽抽搭搭的认错:“耶耶我们知错了!别打蝉奴,别打姐姐!”

    不得不说,付拾一看上去的确比李长博气势汹汹多了。

    那架势,好似要直接给芃芃打个屁股开花。

    芃芃的哭嚎声,半条街都能听见。

    也许是蝉奴的求情让芃芃也动容了,她也学着蝉奴:“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别打我弟弟!”

    那豪言壮语的样子,直接给付拾一气笑了。

    付拾一咬牙切齿问她:“你确定就打你一个人是吧?那我可动手了啊!”

    芃芃吓得一缩脖子,猛的打了一个嗝,抽气声像是个学打鸣的小公鸡。

    她还有点呆,眼泪模糊的脸上,只有一句话:真的只打我一个人?

    ------题外话------

    昨天飞机失事的事情看得人心情沉重。希望尽快查出原因,以及以后能有更安全更保险的飞机。哎,真的是人生无常。说真的,平平安安出门,平平安安回家,就这十二个字,其实是最重要的事情。

番外二(7)

    当然,打孩子可以回家再打。

    但是现在可以先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

    付拾一悄悄打量一下那两个还没走的夫妻,觉得对方十有八九是送孩子回来的,当即轻轻拽了一下李长博的衣裳,然后扬起笑容,真心实意的跟对方道谢:“多谢你们将孩子送回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个时候,那年轻小妇人也笑盈盈的开口:“也怪我们早点没送回来。之前还在上课,其他孩子不好安顿,就只能先等一等。叫你们着急了。”

    付拾一惊讶:“上课?”

    经过一番交谈,大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隔壁坊里,这对年轻夫妻办了个简陋的学堂。

    有多简陋呢?就是年轻两口子为了生计以及供丈夫读书考学,办起来的学堂。只收蒙童。

    两人都读过书,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是没问题的。

    但因为他们太年轻,又是初办,所以但凡不缺钱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孩子送过去。

    送去的,都是附近过日子稍微有点紧凑,但又想送孩子去读书的人家。

    年轻小妇人叫丁越娘,她丈夫叫霍中,霍中和丁越娘慕名来的长安,就想让霍中多和其他学子交流,看看能不能对学业有所裨益。

    而芃芃不知道是怎么带着蝉奴跑过去的,反正等丁越娘上课时候,就发现他们姐弟两个都乖乖的坐在席子上,等着听课了。

    丁越娘吓了一跳,匆匆问了几句,才知道两人是附近的孩子。

    可当时那么多孩子,霍中也不在,她实在是不好走开。就等了这么久。

    等霍中回来,也正好上完了今日的课,就让隔壁大娘看会儿孩子,他们抽空将蝉奴和芃芃送回来。

    其中霍中看着的确是有些温厚儒雅的味道,而丁越娘看着就活泼干练多了。

    夫妻两个,丁越娘也是那个外向的。话基本都是丁越娘说的。

    听完两个人的这些介绍,付拾一和李长博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学堂!学堂!!!

    然后付拾一低头看向揉屁股的芃芃。

    芃芃被付拾一一看,小背脊一僵硬,然后就抬手迅速捂住了脸,眼泪说来就来,抽抽搭搭的又哭起来。

    如果她没有一面哭一面从手指头缝隙往外看的话,就更能蒙混过去了。

    她一哭,蝉奴也开始学。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得不行:就这,还敢拼三胎吗?再来一个,怕是这家的屋顶就要不了了。

    她无奈出声:“站好,别哭了。我有事问你。”

    芃芃立刻立正站好,胡乱抹了一把脸,把本来就少的眼泪抹掉,满脸期待:“我很乖很听话,能不能不打了?”

    她的小表情太生动,丁越娘在旁边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付拾一动了动嘴,心想自己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小鬼的:讨价还价上,简直是有天生的才能。

    见付拾一没有同意,芃芃还悄悄用可怜巴巴地眼光看李长博,企图打动李长博替自己说两句好话。

    李长博铁石心肠的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坚决不在教育上拖付拾一的后腿。

    芃芃就开始唱歌了:“世上只有娘娘好~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我的好娘娘,漂亮又聪明~”

    她已经开始胡编乱造,还唱得煞有介事。

    付拾一被这个马屁歌给逗笑了,怕她再唱出什么马屁歌词,赶忙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虎着脸道:“你要是说实话,我酌情考虑。”

    李长博提议一句:“这里离拾味馆也不远,不如我们过去聊?”

    然而丁越娘却连连摆手:“事情也说明白了,孩子也送回来了。我们就该回去了。”

    但她嘴上说着回去,身子却没动,反而对付拾一看了又看。

    付拾一哪里不知道她这是还有话没说完?当即客客气气到:“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丁越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一句,我看芃芃和蝉奴都教得很好,不是那不听话的孩子,她这么做,肯定有缘故,能不打还是别打了。而且,她还挺照顾弟弟的,一直牵着弟弟的手,不让弟弟离开自己视线内,十分有个姐姐样。”

    付拾一秒懂:丁越娘喜欢芃芃。而且崇尚非暴力教育。

    她无奈一笑:“平时我们也不打孩子,她今天不告而别,我们一群人为了找她,连正事都耽误了,更急得不行。而且,这种事情,是平时千叮咛万嘱咐的,她还犯,这才气急了打两下。”

    打也没真舍得打,照着肉厚的地方拍了几下而已。

    毕竟,真是要搞体罚,她肯定能成为行家中的行家。

    丁越娘一下放了心:“那就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不过顿了顿,她又说了句:“我看孩子挺爱学习的,你们没有送他们去学习吗?”

    丁越娘的目光很热切,就差直接问“你们要不要试试我们学堂”了。

    她丈夫霍中怪不好意思,轻轻拉了一下丁越娘的袖子,微微摇头。

    这个事情,也不用付拾一和李长博商量,李长博便道:“那去学堂说话也一样的。”

    说完这话,李长博抱起了蝉奴,然后又让人帮忙去给拾味馆送句话,就牵着付拾一跟着丁越娘夫妻二人往学堂去。

    芃芃一只手牵着付拾一,一只手揉屁股,可忽然发现自己阿娘好像比平时把自己拉得紧。

    她疑惑的抬头看付拾一,看不出什么,又迷惑的看自己的手。

    然后,芃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事了。

    她也不是扭捏的孩子,觉得自己错了,就真心实意的道歉:“阿娘,我这次做的做错了,你原谅我吧。”

    付拾一低头看芃芃,见她不像刚才那样只是为了认错而认错,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明显就是真心认识到错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就想通了,但仍旧心中一片柔软。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付拾一决定原谅她了:“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再犯了。万一真的走丢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们,会着急死的。”

    芃芃用力点头,小脸紧绷而严肃:“下次不会了。”

番外二(8)

    到了那夫妻两人的地方,付拾一和李长博就眼前一亮。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闹中取静的院子,周围都是民居,小院子藏在里头,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才到了最末尾的一个宅子。

    宅子大门边上,挂着一个木牌子。

    木牌子是自己写的,上面是“见微书院”四个大字。

    字还不错,但也比不上李长博和卢知春这种。

    这是一个朴素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从瘦竹,进去后,也并不直接是院子,而是正对着一面墙。得先拐一个弯,走上七八步的小路,这才正式进了院子。

    院子也就是三间正屋,三间厢房的格局,实在是不算大。

    而且目测正屋全部做成了教室,他们两口子住在厢房里。

    再另一侧,就是一间厨房,再角落里,就是个茅房。

    七八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做游戏,一个胖胖的大婶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做针线。

    看见夫妻两个回来,七八个孩子都丢下手里正干的事情,一窝蜂跑过来,齐刷刷喊“先生”。

    每一个孩子看上去都朝气蓬勃的,而且都没有怕老师的。

    付拾一瞬间感觉:这就是自己的梦中情园啊!

    小孩子读书,不需要老师特别严厉古板,这么小,其实主要就是玩好吗!

    这些孩子看着皮,可是仔细看,就知道他们并不是是那种不听话的皮,对丁越娘也是亲近又尊重的。

    丁越娘面对孩子们,瞬间也是扬起笑脸,笑眯眯的打过招呼,又让他们继续去玩。

    其中一个小女孩还问芃芃:“芃芃你要来吗?老鹰捉小鸡,可好玩啦!”

    芃芃明显就很心动,但仍旧仰头去看付拾一。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渴求。

    付拾一松开手,轻轻在她后背上推一下:“去吧。好好玩,我们跟丁先生说说话。”

    芃芃欢呼雀跃的去了,还将蝉奴也带走。

    看着两个孩子高高兴兴融入进去,付拾一心动得更厉害了:搞不好蝉奴也能送来?四岁读幼儿园……也不算太早哈!

    付拾一再看向丁越娘的目光,就很热烈了。

    丁越娘也很敏锐地觉察到了付拾一的意向,立刻也开始介绍自家这个学堂:“我也上过学,而且这里主要收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是一起上课,不过大孩子课多一点,小孩子每天上午一堂课,下午一堂课,其他时候,会教他们一些别的。”

    付拾一兴致勃勃:“都教什么?”

    丁越娘尴尬了一下下,才笑道:“孩子太小坐不住太久,就带他们做游戏,用沙盘写字,或者七巧板这些,也会给他们讲故事,或者让他们看布袋戏。”

    付拾一连连点头,好好奇发问:“布袋戏是什么?”

    丁越娘就更不好意思了:“我自己发明的。就是用布缝了几个娃娃,套在手上,能做一些简单动作,然后用这几个娃娃讲故事。”

    付拾一“哇”了一声:“好想法!好有趣!”

    李长博听到这里,就明白付拾一的意思了。他咳嗽一声,开始问关键的问题:“那上课都教导什么?”

    霍中答道:“都是最简单的一些书,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再大一点,还读诗经等,不过那是八岁之后的孩子学的。再深奥的,还是要去找别的老师,我们这里就教不了了。”

    李长博点点头:“教认字吗?写字呢?”

    “认字是有的。年纪小的孩子们,一天认十个到二十个字不等。看年纪。五六岁的孩子们,每天十个字,七八岁的孩子们,每天二十到三十个,也会开始学习千字文,三字经等。等过了十岁,基本就该去别的学院了。”霍中不好意思笑笑:“主要刚开始办,也么有那么多学生,暂时就想着教一教开蒙的孩子就行。”

    丁越娘也跟着点头:“年纪太小的孩子,其实主要是跟着玩,有时候跟着大孩子们上课,不知不觉也学会一点,他们都很聪明的。我们也会教一些礼仪规矩,至少这几年对以后,肯定是有好处的。”

    付拾一点点头:“挺好的。很全面。小孩子嘛,也没必要那么刻苦。其实他们也坐不住。”

    而且学习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最好的。

    就是现在,君子八艺也是要学起来。

    李长博也来了兴趣:“那君子八艺呢?”

    霍中道:“后面也会有,现在刚定了一批弓箭,但也就是玩,真要想精通这个,肯定还得另外找老师。”

    付拾一连连点头:“那上学时间呢?”

    丁越娘说了时间。

    付拾一更满意了:差不多就是上午九点钟开始第一堂课,然后十点钟下课,玩到十一点接回去吃饭,下午两点钟送去,五点钟来接。

    完美的幼儿园时间。

    她看向李长博:“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李长博颔首:“这里离衙门也不是很远,我们有时候也能接。”

    于是两人拍板了。

    然后,李长博和霍中去办手续交钱。

    而付拾一则是看向了丁越娘:“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丁越娘有些紧张:“夫人请说。”

    付拾一抿嘴一笑:“不用紧张,我其实就想说,现在学堂概念挺好的,但我觉得,或许还可以加一点别的课。以及,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个学堂办得更好一点。”

    丁越娘一愣,随后实话实说:“我们人太少了。而且学生也少,课太多,也就忙不过来了。至于伴学堂——我想是想过,但没有钱。而且,有钱的人家,更愿意送去正经的学堂。我们这里……”

    她苦笑一下:“其实我是真挺喜欢带孩子的。”

    付拾一点点头:“我也感觉出来了。霍中将来肯定是想走仕途的。到时候他一进国子监,或是找到了正经的差事,这个学堂就不好办了。那时候你一个人,肯定独木难支。”

    丁越娘只有点头的份儿:“夫人看得长远。”

    “但你想没想过,你丈夫想走仕途,想读书,是需要很多钱的。”付拾一笑眯眯:“就算早到差事,养家糊口肯定足够,但还想支撑他结交好友,人情来往,就捉襟见肘了。所以你这个学堂,不仅得继续开,还得办得好才行。”

    丁越娘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办学堂的初衷,其实就是开源节流,不至于吃老本。

    但这会儿付拾一的话,她就渐渐的听住了:“夫人的意思是?”

    付拾一的意思是:“我想找你合作,办一所大唐第一幼儿园。你觉得怎么样?”

    ------题外话------

    由此可以进入拐点:大唐幼儿园的事业线,哈哈哈,我感觉我还可以写出一百万字!不过,我不打算细细的写啦,姐弟入学记写完,下一部分就是名人记~

番外三(1)

    拾味馆的美味,让它成为了长安城当之无愧的打卡圣地。

    那些个骚人墨客,游侠名人,来了长安城,不来一趟拾味馆,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提起自己到了长安城。

    好些地方的诗文会上,甚至都会提起拾味馆:“你去过拾味馆吗?”

    无他,是因为付拾一开发了个新的玩法。

    这些人,喝多了,就喜欢到处留下墨宝。

    最开始留了一面墙,后来墙不够了,付拾一干脆就用空白屏风。

    写完一个就换一张。

    至于替换下来的——当然是拍卖了。

    付拾一才不乐意替这些人专门弄个仓库收藏呢。

    拍卖出去,还能赚点钱。

    有了钱,就可以让贫困儿童去读书啦!

    深知教育重要性的付拾一,和丁越娘办起来的幼儿园,渐渐又发展出了小学堂。

    小学堂顾名思义,就是小学生们的学堂。

    不同于幼儿园,小学堂完全是照着后世的小学来办的。分成了不同的年级,每年两个学期,只要是适龄儿童,都可以送来。

    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又有天赋的,可以申请助学金。

    而这个助学金的来源,主要是靠社会捐赠,以及付拾一拾味馆的义卖。

    那些墨宝虽然大部分都不值钱,但架不住量大。

    再加上偶尔一两个名士,那就多了不少收入。

    因为学校的贫困,所以书本都是公用的,可以重复使用,而笔也换成沙盘和小黑板。

    小学的意义,付拾一定位得很清晰:让读不起书的孩子,至少有个机会学会认字,学一学算经,摸一摸算盘。见识一下书本里的世界,懂得一些浅显的道理。

    她坚信,个人一小步,社会一大步。

    从来大环境的改变,都是从某一小群人的改变开始。

    她想让这个让她热爱的世界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芃芃已经读小学了。

    而且成功突破了七岁大关,正式开始换牙。

    蝉奴也已经五岁。

    姐弟两个已经上学整整一年,在幼儿园里疯玩了一年后,而今刚刚进入小学。

    进入小学后,老师每天都会布置作业。

    最近一段时间拾味馆忙,付拾一会在衙门没事的时候提前下班过来帮忙,顺带着芃芃和蝉奴放学后也过来。

    等芃芃写完作业,姐弟两人玩一会儿,正好李长博也就下班过来,带他们两个回家。

    芃芃写作业还是很认真的。

    这一点,也是最像李长博的。即便是在不喜欢的事情,只要是必须要做的,她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不会拖延。

    付拾一表示自愧不如。

    写完作业,芃芃就带着蝉奴开始玩。

    两人玩儿的是木头小车。

    里头装了发条,拧足了之后,那木头小车能往前跑一段路。

    虽然这是个很幼稚的玩法,但是两姐弟通常能津津有味的玩大半天。

    有时候,芃芃还会让心爱的小白来坐车。

    小白如今越来越像白晶晶了。不仅有茂密的头发,还有漂亮的裙子,就是一身骨头架子多少显得有些晃荡……

    付拾一每次看见小白,都很无语凝噎:这么萌萌哒一个小骨架,是怎么被芃芃搞成了白骨夫人既视感的?

    但她不敢说什么。

    如果说了,芃芃必定会哀怨的举着小白问她:“小白不好看吗?”

    没当这种时候,付拾一就会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怎么没有给女儿一个正常的洋娃娃!

    而就在芃芃和蝉奴玩得高兴时,两人注意到了一个帅叔叔。

    那个叔叔有一把比他们还高的长剑。

    然后点了一碟子花生米,捧着个酒坛子一边喝一边念叨什么。

    芃芃捏住了小鼻子,“哇,好臭哇!”

    蝉奴也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和鼻子,发出了同样的惊呼:“好臭哇!”

    然后喝酒的帅哥就留意到了他们。

    毕竟这两声音一个比一个还大,想注意不到都很难。

    他无语凝噎了片刻,才放下酒坛子,豪迈不羁的抹了抹嘴,乐道:“臭?酒香醇厚,哪里来的臭味?我看分明是小娃娃不懂。”

    芃芃和蝉奴都不服气。

    他们觉得自己闻到的就是臭气。

    然后他们就去找了付拾一。一人拉一边,不服气道:“就是臭气!像是三天没洗的臭袜子!”

    蝉奴也肃穆点头:“想偷吃了臭豆腐!”

    付拾一哭笑不得:谁这么大威力?

    然后她就看见了喝酒的帅哥。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挺能打的脸。

    而且好似还有点异族人的血统,看上去眼窝深邃,高鼻大眼的。

    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颓废风。

    有那么一瞬间,付拾一想起了大明星朝伟。

    引得付拾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一把捂住了鼻子。

    无他,帅是真的帅,臭也是真的臭。

    付拾一无语了。

    抬手捏住鼻子,付拾一问帅哥:“你几天没换衣裳没洗澡了?身上酒都馊了。”

    对方一愣,脸庞红了起来,也不知是喝酒喝得,还是被这话给搞得不好意思。

    但他最终一挥手:“人生在世,对酒当歌!此乃酒香也!”

    付拾一嘴角抽了抽,她确定对方是喝醉了。

    而且醉得一塌糊涂的。

    付拾一无语的看着对方:“这酒和你以前喝的可不一样!还是少喝点吧。年纪轻轻的,酗酒干什么?”

    这是特地蒸馏出来的高度酒,酒精浓度最高的那一部分,被送去了医院,剩下一部分,就拿来卖了。

    但喝惯了米酒,果酒的人,猛的一喝这个,都会栽。

    毕竟,谁会觉得入口那么美妙的酒,是醉人的呢?

    显然,这话引来了帅哥的不快。

    他不悦的往怀里掏去,深邃的眼睛写满了“你是个俗人”的意思,嘴上更是道:“罢了,罢了,我且去——去——”

    付拾一狐疑的看着他那僵在怀里的手,心中开始鸣笛: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好看一个帅哥竟然要吃霸王餐吗?

    最终,对方还是掏了个寂寞。

    反而尴尬一笑,深吸一口气,轻车熟路道:“掌柜的,我钱忘带了。您看——”

    付拾一冷笑一声:“本店概不赊账!”

    帅哥不说话了,脸上涨得通红。

    四目相对,唯有尴尬默默流淌。

番外三(2)

    帅哥还是太年轻,窘迫得脸皮涨红,眼神发飘。

    他在身上掏了又掏,最后摸向了头上的发冠:“这个——可以抵酒钱。”

    付拾一瞅了一眼,摇头:“多了,找不开。”

    而且谁知道是真是假?回头卖去还得找地方解释来历,不合适!

    “抵酒钱,明日我来取。”帅哥终于多了点底气:“先抵押。我朋友有钱。”

    对于这样的生活态度,付拾一忍不住摇头,但基于礼貌,嘴上是没说什么的,就是目光有点嫌弃:“那……也行吧。我给你写个条子,明日凭条子来取。”

    芃芃探出脑袋看帅哥,然后小声的跟蝉奴说:“我感觉做他的朋友好惨哇。”

    蝉奴也点点头:“真惨哇。”

    付拾一:……虽然很对,但是别说出来哇!

    年轻帅哥的脸已经彻底成了猴屁股,眼看毛细血管都要炸了,付拾一生怕来个血溅当场,赶忙宽慰他:“小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们计较。你朋友愿意,肯定是交情好,我们外人哪有资格说什么!”

    这一句话,显然成了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年轻帅哥停住了摘发冠的动作,坚定不移的改了口:“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他左看右看,忽然压低声音:“掌柜的,你们这里缺字画吗?我会写字画画,还会写诗。”

    付拾一实话实说:“长安城里八个读书人,九个都会写诗。”

    她诚心诚意建议:“字画我们是不缺的,但是如果你实在没钱,又不想麻烦朋友,我们支持打工还债。”

    年轻帅哥一愣:“打工还债?怎么打?”

    “你可以留下来跑堂,洗碗,洗菜,干点活,我们按时间给你算工钱,够了饭钱你就能走。”付拾一上下打量年轻帅哥,觉得他要是换身衣裳,洗洗干净,估计女顾客们会很喜欢。

    于是她态度都热情了几分:“留下来吗?我们还管饭的。拾味馆饭菜味道你知道,不会吃得很差,甚至会有不在菜单上的新奇菜吃。”

    年轻帅哥犹豫片刻,问付拾一:“那我这个饭钱,要做多久?”

    付拾一心里已经噼里啪啦算过账了:“也就一天吧。晚上吃过饭你就能走。你要不想走,还想赚钱,我们可以可以让你留下来打一段时间零工。”

    芃芃却不乐意了,捂着鼻子委屈巴巴:“可是好臭——客人们肯定不愿意。”

    年轻帅哥脸上刚退下去的红又“蹭”的上去了。

    付拾一捏了捏芃芃脸颊:“洗洗就行了。你上次摔泥坑里,捞出来,洗洗不也干净了?”

    芃芃也脸红了——摔泥坑里,变成了个落泥猴,是她觉得最不好意思的事情,都不许人提的。

    蝉奴煞有介事点点头:“对哇对哇,泡在水里,抹上香皂,就洗香香啦!”

    付拾一笑眯眯问年轻帅哥:“你看呢?”

    年轻帅哥经过一番纠结,点点头:“那我打工。”

    顿了顿,他忍不住问了句:“吃饭能喝酒吗?”

    这个……

    上下打量一下年轻帅哥,付拾一作为一个颜狗,还是退步了:“行吧,每顿饭一杯酒,不能更多了。”

    主要郑老井和张春盛也会喝,也不差他那一杯。

    付拾一豪气的表示:不差酒!

    年轻帅哥顿时羞赧一笑,还道谢:“谢谢。”

    付拾一颔首:“好好干。”

    对嘛,年轻人,就该这样嘛。勤奋一点,努力一点,然后有礼貌一点!

    叫了燕娘过来带年轻帅哥去洗澡换工作服,付拾一顺口问了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帅哥犹豫一下:“李太白。”

    然后他跟着燕娘走了。

    付拾一呆住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听见了啥?

    她低头问芃芃:“刚才那郎君说他叫啥?”

    芃芃眨巴眼睛:“李太白哇!娘你耳朵怎么啦?”

    她是真的担心:毕竟刚才那郎君说得还很大声哇!娘怎么会没听清呢!

    芃芃忧心忡忡,暗暗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只等着见到李长博的时候再告诉他。

    付拾一一路飘回了店铺门口的吧台内。

    然后眼神飘忽,神游四海:李白的字是太白没错吧?我记得没错吧?看长相,他好像比该有的年纪还要小一点——是那个人吗?是吗是吗?

    李长博进来的时候,付拾一就还是这样一个飘忽的状态。

    他也吃了一惊。

    然后他伸手在付拾一面前晃了晃,见付拾一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更加吃惊。

    芃芃拽了拽李长博的袖子,仰着脑袋忧伤的说:“娘的耳朵坏了。”

    李长博又吓了一跳,匆匆的绕进去,拉过付拾一仔细检查:“耳朵怎么坏了?”

    付拾一终于回过神来。

    她一把抓住了李长博的手,神色激动,却又不敢大声:“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李长博一头雾水:“谁?”

    付拾一一字一顿:“李、太、白!”

    李长博恍然大悟:“李白过来吃饭了?”

    结婚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付拾一对这位诗上惊才绝艳的人有多崇拜。连带着他都忍不住关注了一下对方——文采是挺好的。而且风流不羁,自有一番浪荡的风格。

    从前他还吃醋,但后来就知道:付拾一完全没有其他想法,那感觉,就像是看什么珍稀物件一样。

    所以这会儿听见李白来了,李长博也挺吃惊的。

    付拾一用力点头,但想了想又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于是就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挺像。挺爱喝酒的。”

    她有点着急:“怎么办啊!我刚让他留下来当跑堂了!哎呀,早知道我就同意他用发冠当酒了!这下可怎么好?”

    李长博也着实惊了一下:这……

    不过看着媳妇这么着急,李长博咳嗽一声:“先别急,我等下跟他聊一聊。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能攀上交情——大不了就请他一顿酒。”

    付拾一压低声音:“最好能留下一点墨宝!写两首诗词啥的!这样也能抵酒钱!如果他真是李白,我那还有一坛好酒——”

    李长博哭笑不得:“他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看看的人吗?”

    付拾一眨巴眼睛:“那也不能吃白食吧。”

    ------题外话------

    付小刀:我决不允许别人打着我偶像的名义吃白食!毕竟我的偶像,怎么可能吃白食!

番外三(3)

    心里记挂着事儿,付拾一心不在焉,脑袋像是长了雷达,不管做什么,都会不自觉的转向后院门那边。

    李长博在旁边帮她算账,看着这一幕,又是心里醋溜溜,又是觉得好笑。

    芃芃和蝉奴已经跑去后院玩儿了。

    今年珍娘刚生了小宝宝,两人对小宝宝很稀罕。

    珠娘嫁了出去,付拾一重新雇了两个年轻小妇人帮忙。

    此时两人正擦桌子呢,看见付拾一心不在焉的样,就忍不住笑:“大娘子这是怎么了?”

    付拾一收回目光,幽幽道:“就是有点紧张。”

    没有读过小学的人,是不能理解她这种心情的。

    毕竟,那是写“床前明月光”的人啊!

    那可是诗仙李白啊!

    一想到李白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付拾一就有一种窒息的激动感,然后就紧张得手心冒汗。

    李长博笑一声:“别紧张,他现在年岁还没我大,见了你,还得叫一声嫂嫂呢。”

    付拾一:……快别说了,我一想到那画面,我都要窒息了!

    嫂嫂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李太白洗了个澡,换了衣裳,特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然后满意点点头:店铺虽小,用的澡豆倒是很不错。一搓就出泡泡,还挺香。而且洗得干净。

    然后他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两小屁孩在花园里摘胡瓜。

    李太白犹豫了一下,长腿一迈,就过去了。

    他身高腿长,收拾干净后,人也清醒了,清瘦里自然带了几分风骨,偏偏还有几分豁达不羁的味道,自然而然就成了一道风景线。

    他走到芃芃和蝉奴面前,斜睨两个小屁孩:“你们在做什么?”

    芃芃仰头一看,顿时小小的“哇”了一声,也不嫌弃了,真心实意的赞叹道:“叔叔你洗干净了可真好看啊。”

    蝉奴抱着胡瓜,也跟着赞美:“姐姐,对男人要说帅!”

    芃芃从善如流改了口:“叔叔你好帅哇。”

    存心过来找场子的李太白,心满意足了。

    他爽快笑出声:“要不要我抱你们!”

    芃芃摇头:“不行,叔叔你该去干活了。一会儿客人们都要来啦!”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都在拾味馆泡到大,对拾味馆的情况那是一清二楚。而且,也导致她小小年纪,就会操心起拾味馆来。

    李太白的手僵在空中,忽然觉得又不喜欢这个小毛孩子了。

    不过芃芃可没有想那么多,她让蝉奴抱着瓜,自己则是将李太白拖着袖子拉到了前头去,等着他招呼客人。

    因此,李太白的表情,略复杂。动作也不自然。

    付拾一看见李太白被拖出来那一瞬间,也是愣住了。

    怎么说呢……对方洗干净了打理清爽了的确有偶像的风采了,但是应该如明月高洁的偶像,这么毫无形象的被自家闺女拖出来……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幻灭。

    尤其是芃芃嘴里还在教导李太白怎么招呼客人……

    甚至李太白还在不情不愿的答应着……

    付拾一听见了自己偶像梦碎的声音。

    蝉奴抱着胡瓜,吧嗒吧嗒跑过来,塞进了付拾一手里,仰头笑着露出白白的小牙:“阿娘,胡瓜长大啦!给阿娘吃!”

    付拾一低头看着手里的黄瓜苗,彻底将偶像抛在了脑后,满腔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这不是你和姐姐种的吗?不和姐姐先尝尝吗?”

    芃芃也跑过来,扒拉着柜台,垫着脚尖,笑着露出豁了口的门牙:“我们一家人一起吃!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啊!”

    李长博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那今天晚上做成菜,一起吃?”

    说完,他就去找李太白套话了。

    他还没忘记刚才答应付拾一的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家付拾一,这会儿其实已经将偶像抛弃了。

    毕竟和儿子比起来,偶像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嘛!

    当然,付拾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因为偶像形象破裂,才见异思迁的。

    经过李长博的认证,他们终于确定了这位李太白,的确就是李白。

    李白笑容多少有几分尴尬:“盘缠花光了,本想……”

    付拾一此时态度已经很淡定了,她摆摆手:“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没了再搞就行了。”

    她此时心态很平静:能写下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人,是那种在乎这些细节的人吗?不,他就不应该在乎!这种诗仙,我们要容许他有自己的豪放不羁!不要用世俗的眼光限制了他的发展!

    甚至付拾一还笑着宽慰李白:“不用尴尬,这种时候,只要自己不尴尬,事情就不会变尴尬!坦然一点!不就是盘缠花光了吗?你朋友遍天下,不用在乎这个!下次你缺钱,也可以找我!”

    李太白一脸惊悚。

    他转头看向李长博,很想问一句:是不是换了个人?

    李长博也很想问问付拾一是不是不太对劲。

    然后两人下一刻就听见付拾一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支持钱债肉偿!可以用诗文,墨宝来抵债!也可以打工还债!我一定给你开最高的薪酬!”

    李太白麻了。

    李长博淡定了。

    付拾一想起了《静夜思》,她忍不住怀揣着读书时的疑问,礼貌的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太白毫不犹豫:“可以。”

    付拾一认认真真:“请问《静夜思》是你在哪里写的?”

    李太白一愣,想了想:“在扬州。”

    “我是说,到底那个床是哪里?有人说是井栏杆,有人说是胡床,有人说是窗户前,到底是哪呢?”付拾一问得很虔诚。

    这个疑问,是后世对这首诗最大的疑问。

    也是争论最多的。

    付拾一不能免俗。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真人,能不问一问吗?

    然而付拾一这个问题,着实让李太白惊呆了。

    说实话,这些年四处漂流,李太白也见过不少对自己仰慕崇拜之人,更有不少人捧着诗文,来找他请教。

    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朴素的问题。

    是哪里,重要吗?

    重要的难道不是诗里写出来的意境和心情吗?

    李长博抬起胳膊,悄悄遮住了脸上的笑:就知道,拾一她的问题,必定不是预料之中的问题。

    ------题外话------

    我不行了,我自己写得也快笑死了。但是真的,我如果遇见李白,我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还有就是: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会真的是喝醉酒跑去捞月亮淹死了吧?但是这个问题太不礼貌,不能问啊不能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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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介绍:
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所有证据。还有她的家人。
十年后,重新踏入长安城。
她,重操旧业,誓要让那些逝者诉说冤屈!大唐验尸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验尸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