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黑降和黑日
我叫阿卡托什，
黑降的景色其实挺不错的。
——4E，201年，炉火之月，18日，6:07——
“哦？你的意思是，现在整个黑降已经被你们的领主统一？或者说，国王？”
塞普汀默示坐在神殿中尚算完好的石质高背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电光组成的绳索所捆住的雪精灵俘虏，似乎完全没有对它会说话有什么疑惑。
“是，是国王，法师大人。”自称亚特的古怪雪精灵畏畏缩缩地应道，同时还颇为畏惧地看向苏菲，而苏菲则眨着眼睛表示不解。
亚瑟无声地叹气，摸摸女儿的脑袋。
苏菲睡到半夜神志不清地走出去找吃的，结果直接“抓”了个黑降的斥候，还好这个雪精灵在被吞前说了一堆话，才让小姑娘又迷迷糊糊地把他带了回来，这个斥候对此惊恐不已试图逃走，然后被起床气严重的塞普汀默示一个法术禁锢了整晚，直到现在才有空审问。
“哪方势力统一的？扎克塔？恶臭塔？还是拉德巴尔黑市？”塞普汀默示继续追问：“别告诉我是废弃泵房。”
“这……”雪精灵斥候眯起的眼睛连连转动。
“看来塞普汀默示大师很清楚黑降的情形嘛，”在自己脸上画了一丛篝火的艾拉在亚瑟身边悄悄说道。
“如果那里真的和天际省一样大，和它的统治者发生冲突显然不太明智。”亚瑟也低声回应。
“按照统一之前的称呼的话，我们国王陛下来自‘艾尔坦伏德大教堂’，不过那里如今是我们的首都，【暮光之城】。”雪精灵斥候回答道。
“呵，原来如此，”塞普汀默示微一点头，“亚瑟？”
没有问题了？明明根本没问出什么来？亚瑟疑惑地挑了挑眉。
不，这么做是对的，老法师上次进入黑降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果继续询问很可能被看出他其实对如今的情形一无所知，这时就需要自己这个即使被看出一无所知也没有影响的“冒险者首领”问话了。
“那么，你离开黑降的目的是什么？”亚瑟向雪精灵斥候问话。
“这，这只是例行巡逻，”斥候看着亚瑟身边的苏菲，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国王陛下十分仁慈，为了避免冒险者误入黑降之后和普通居民发生冲突，特意在众多通向地表的通道附近配置了能说会道的斥候，请能抵达这里的冒险者前往首都做客，至少也要说明我们并无敌意。”
目前来看，这个雪精灵斥候所讲内容基本能自圆其说，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隐瞒或误导了，可是又不能仅凭感觉就做出结论。
“我们去见见这位雪精灵国王？”亚瑟向同伴们询问。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一直在你的身后，男爵。”莱迪雅第一个表态。
“就算有什么阴谋陷阱，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艾拉比了个狼爪子的手势。
“暮光之城！”“汪汪！”苏菲和巴巴斯一起回应。
“你可以带路了，斥候。”塞普汀默示挥手解开了对亚特的束缚。
——6:52——
虽然黑降号称连通了天际省所有的矮人遗迹，但连通的方法却不尽相同，废弃损毁比较严重的遗迹，可能通过一道深深的塌陷大坑来“连接”，如果是位置比较深入的，则可能在最深处打破几面墙就能抵达。
至于塞普汀默示选择的这处艾尔坦伏德遗迹，是最方便的那种——通过蒸汽升降梯直达。
这东西完全由黄铜色的矮人金属铸造而成，底部呈巨大的圆盘状，周边和更外部的通道则各自被细密的金属围栏包围，以确保内外双方都不会意外掉落，在扳动圆盘正中的开关后，它就会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摩擦音上升或者下降，亚瑟注意到雪精灵亚特在扳动开关后还偷瞄向他们，似乎在期待他们出丑，但除了巴巴斯汪汪了两声之外都十分淡定。
想想也是，在场的人基本都骑过龙，区区电梯程度的失重感怎么可能让她们失态？
等等，电梯……是什么？亚瑟皱起眉头。
没等亚瑟想清楚，矮人蒸汽升降梯已经停止了下落，青铜大门打开后，除了塞普汀默示外，所有人都不免有些出神。
和预想中的漆黑一片、只有些许荧光植物照明的情景不同，黑降的“天空”中有着大片不停流动着的、星星点点的幽蓝光芒，令地底世界整体的亮度和地表入夜不久时相当。
巨大的钟乳石从天空中垂落，地面的石笋也针锋相对地隆起相迎，二者之上全都覆盖着散发着淡淡幽光的苔藓，还有如同水母一般，有着长长根须的巨大蘑菇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周围时不时有地表从未见过的古怪鸟类成群飞过。
地面上，许多和空中那些同样造型但小上许多的荧光蘑菇照亮了细碎石子铺成的道路，那些道路碎石、路边的奇异植物，乃至路边的大块石头也都散发的微微的蓝光。
沿着这些道路望去，可以看到众多尚算完整的矮人建筑，它们被埋在地底时还可以被抱怨两句为什么要修那么高大，但当它们矗立在“地表”时，其巍峨和雄伟的姿态会立刻让人忘记修建它们的只是完全用不上如此庞大规模建筑的矮人。
“各位地表的客人，请往这边走，那个方向上就是【暮光之城】。”亚特似乎很满意冒险者们露出的神情，当先走出升降梯朝右边示意。
“那是——”这一次，塞普汀默示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你们竟然解决了那个问题？”
“看到我能说话，而且视力初步恢复，您应该就有所猜测了吧，法师大人，”亚特在回到自己的地盘后，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国王陛下’找到了能令我们被‘黑日’照射也不会受伤的办法，‘暮光之城’已经是一座真正的精灵城市了。”
“黑日？是那个火球吗？”目力最好的艾拉远远向雪精灵斥候指点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座即使距离尚远，细节不清，但仍然能看出其规模庞大的矮人城市，在那座城市的上方，凭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内部似乎有个不规则的黑核，而外部也有类似笼子的黑色条纹束缚着它。
“据说，那东西是某个很久以前陨落的魔神，被抢夺了祂神职的现任魔神束缚在此成为一座雪精灵城市的照明，”塞普汀默示不负众望地说出了它的来历：“被束缚的魔神无比愤怒，于是诅咒所有被祂的光芒照射的到雪精灵逐渐变回‘退化’之前的模样，但这个过程中被‘修复’的雪精灵将失去生命，我上次来的时候，那里还是寿命将尽的雪精灵选择的最终之地，所以才会按照远古时的叫法称它为‘大教堂’。”
“我们不会受到影响吗？”艾拉盯着那个火球。
“当然不，它只会影响变异的雪精灵，”亚特连连摇头：“至少在城中做客的冒险者都没有受到影响。”
“你说你们的国王来自‘大教堂’？”莱迪雅看了一眼雪精灵：“远古幽灵吗？”
“啊。”苏菲增地冲过去抱住亚瑟，连怀里的兔子都甩飞了。
“别怕，就算是幽灵也是精灵的幽灵。”亚瑟摸摸女孩的脑袋。
“哦。”苏菲慢慢松开手。
怕骷髅、怕幽灵，但仅限于龙类的，她还真好懂。
“叽~”咔嚓咔嚓……
“啊！住口！”
雪精灵斥候忽然瞪着他只张开一条缝的眼睛冲了过来，即使被塞普汀默示随手定住，也仍然手舞足蹈一副抓狂的模样。
“谁让你说人家国王是幽灵来着。”艾拉瞥了莱迪雅一眼。
“不对，他的目标不是莱迪雅或者我，”亚瑟顺着雪精灵斥候的目光看去，“拉比特？”
刚刚被苏菲甩下去的野兔正在啃食一株水边生长的红色野菜，那野菜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半，听到呼唤时抬头看了看，然后仿佛怕被抢一般低下头几口把它彻底吃掉。
“啊……【血蓟】……”雪精灵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什么啊？那不是奈恩根吗？虽然是红色的，”艾拉走过去提起兔子拍打：“快吐出来，那东西有毒，你想死不要紧，至少别让自己的肉带毒啊。”
“不要吃兔兔！”苏菲去抢拉比特，“兔兔那么可爱！”
“这里只有你没资格这么说吧……记住等下它要是死了可别吃。”艾拉又拍了几下，把兔子丢还给苏菲。
“叽……”兔子被拍得心惊胆战，趴在苏菲怀里瑟瑟发抖。
“那东西被我的朋友命名为‘猩红奈恩根’，比普通奈恩根的毒性要强得多，”塞普汀默示看了一眼拉比特，然后转向雪精灵斥候：“你们把它称为【血蓟】？要怎么使用？”
“集齐三十棵，然后接受‘黑日’的照射，在感觉自己要死前一口气吃掉，这样做的话，四个之中会有一个变回远古雪精灵并不再畏惧黑日。”亚特抬手指指自己：“另外三个就会变成我这样。”
“唔……我们初步推测这些猩红奈恩根是因为魔神的影响才出现的，它和黑日的效果会互相抵消？可能。”塞普汀默示自言自语，随手解开了雪精灵的束缚。
“哎……各位冒险者请跟我来。”雪精灵斥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在前面带路：“完成一次巡查任务并请到冒险者也会奖励一棵，有总比没有好。”
总觉得这个斥候的话里里有些问题，但一时想不出来，亚瑟看看没有毒发迹象的兔子，摇摇头跟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兔子和血蓟
我叫阿卡托什，
嗯，不出所料的发展。
——4E，201年，炉火之月，18日，7:47——
既然【暮光之城】的前身被叫做“艾尔坦伏德大教堂”，那么显而易见，它距离艾尔坦伏德遗迹不会太远，在雪精灵斥候亚特的带领下，来自地表的“冒险者”小队行进的过程中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那座城市正在逐渐接近。
————
“那是放养的泽鲁斯群，它们会自行发掘苔藓进食并驱赶其他地底生物，因此没有放牧者……你这！”
远离道路，幽光蘑菇也很少的黑暗原野中，有大批牦牛大小的生物互相追赶争斗着滚滚而过，但它们全都黑乎乎的，乍一看去很难分清追赶者和被追赶者。
苏菲的兔子抖抖耳朵，蹭地蹿了出去，然后嘴里叼着一根被那些地底野兽不知从哪携裹而来的猩红奈恩根跑了回来。
雪精灵十分惊喜地想去接，但拉比特看了看他，三瓣嘴动了几下直接把那根草给吞了下去。
亚特呆滞。
“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稀有嘛。”艾拉拎起兔子交还给苏菲。
————
“这是边境检查关卡，虽然只是个形式……该死的！”
道路前方，有一座十分突兀，矮人风格的关卡，哨塔高耸，栅栏大门坚实厚重，然而完全没有围墙或者守卫，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从旁边绕过去。
没等大家对这座古怪建筑发表评论，拉比特已经冲了出去，拨开关卡大门一侧的荧光蘑菇丛，几口吃掉了其中的那棵红色植物。
亚特开始发抖。
“汪？”巴巴斯一巴掌按住跑回来的拉比特，仔细嗅了嗅，然后带着点失望，一无所获地放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兔子。
————
“这个湖里有许多美味的盲鱼，它们没有危险性，城里的冒险者经常……兔子！”
经过关卡后，随着城市逐渐接近，路边开始出现明显有人工痕迹的大块蘑菇田与零散的石质矮人房屋，之后，碎石道路更是变成了石板路，并在一座小湖前沿着湖岸转了个弯。
然后，不出预料的，拉比特从湖边扒拉出来一棵猩红奈恩根，甩了甩上面的水之后几口吞掉。
“小姑娘……你的这只兔子卖不卖……”亚特用一种梦游般的语气对苏菲说道。
“你知道哪里有更多的红草吗？”苏菲举着拉比特左看右看：“我要是给它喂足够多，会不会变得那——么大？”
“……”雪精灵默默转身离开。
或许那个斥候以为小姑娘在表达拒绝之意，但亚瑟很清楚苏菲大概真的是这么想的——如果拉比特变得足够大，她以龙形态也可以和它玩耍了。
“不可思议，”塞普汀默示提起兔子朝它丢了一连串的检查魔法，“如果研究没错的话，它应该被毒死十次了，魔神？圣灵？”
“汪汪！”巴巴斯用力摇头。
——10：52——
“前面就是城市入口，只不过没有必要的话不会有人进出，这附近如果有任何【血蓟】开始生长，立刻就会被发现并立，刻，收，割。”雪精灵咬牙切齿，用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拉比特说道。
“叽？”野兔老老实实地被苏菲抱着，完全没有跳出去的意思。
虽然我们稍微能理解雪精灵对于重见光明和恢复理智的渴望，但不至于对一只兔子发火吧。
亚瑟耸耸肩，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暮光之城】。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没有任何支撑，凭空悬浮在城市上空的巨大火球，在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它外面的束缚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能依稀瞧见内部的黑核，直接目视它的话甚至会感觉到如同真正太阳般的刺眼灼热。
黑日下方，则是高高矗立，即使在城墙之外也能看到的巨型矮人建筑上部，和诺德人或者精灵喜欢建造尖顶不同，那座建筑的所有顶端均为半球形，外壁整体呈泛黄的白色，大门和窗户则颇具圣灵神庙风格，既狭且高，
再往下，大教堂的中下部被其他同样不低的建筑群所遮挡，而在那些矮人建筑、互相之间的连接桥以及厚实城墙的顶端，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其他的雪精灵。
虽然距离尚远而分辨不清面容，但亚瑟可以确认他们并不像带身边的雪精灵斥候亚特那样佝偻而干瘦，要说的话，和地表那些梭莫精灵的身形更像一些，这么说那位国王真的找到了让雪精灵变回去的办法？
道路的尽头，高大的城墙下方，是一扇黄铜色，非常具有矮人风格的巨门，门半开着，外面没有任何守卫。
“总有一天……”亚特仰望着那些雪精灵，口中喃喃自语。
“男爵，我们被包围了。”趁那个带路斥候在较远的地方出神，莱迪雅走到亚瑟身后，低声说道。
“没错，在我们通过‘关卡’之后逐渐聚集起来的，似乎没有攻击意图，但好像打算确认我们会走进城市。”艾拉也走过来低声附和。
“汪！你们俩是不是傻？”巴巴斯忽然开口。
“在以听力著称的雪精灵面前低声说话？”塞普汀默示淡淡插话：“我在你朝亚瑟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提前布置了静音结界，你们还有点时间装作被那座城市的美丽所震撼，五句。”
“要不了那么长时间，”艾拉一拍亚瑟的肩膀：“进，还是退？”
进城，随机应变，或者就此撤退，与包围过来的未知敌人作战。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以这只“冒险者小队”的实力，即使整座城的精灵一起杀过来也毫无压力，进城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根据具体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动手就好。
“当然是——”亚瑟刚要做出决定，但忽然想起一些疑点。
如果说，这个雪精灵王国早已成立，并热情接待所有的地表来客，那么，为何地表完全没有关于它的传闻？相反，黑降仍然被视为危险的地下世界而没有人愿意探索。
关于一个地底城市的情报，别人不清楚，至少萨蒂亚是非常乐意收购的，这么多年来，难道没有任何一名冒险者进入【暮光之城】并回到地表过？还是说，只要进去就无法离开？
如果雪精灵亚特有意邀请冒险者做客，为何会在深夜偷偷前来？地底王国和众多冒险者有所交流的话，自然该知道这个时段是地表生物的休息时间才对。
最后，刚刚远望时，那座城市中只有雪精灵的存在，来访的冒险者以及那些如亚特这样转化失败的雪精灵在哪里？
在亚瑟飞快地思考时，五句的时间结束，结界撤销，雪精灵斥候也转过身来。
“进城吧，国王陛下一定很高兴见到你们。”他说道。
“我们……”亚瑟刚说了半句，却看到城门中走出一个有些面熟的女性：“简·拉塞？”
简·拉赛是一名黑暗精灵弓箭手，雇佣兵，虽然雪漫并不歧视黑暗精灵，但好奇是免不了的，她很反感那些看珍稀动物一般的目光，最终放弃了“母马横幅”而常年呆在“酩酊猎手”。
由于萨蒂亚的缘故，亚瑟最常去的酒馆是母马横幅，所以也不大清楚简拉塞是什么时候接受的委托外出，并且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嗨，简~”同样是弓箭手的艾拉迎上去和她打招呼：“你也来黑降冒险了？过的怎么样？”
“很好，但城外有【血蓟】生长，我正要去收割。”简拉塞看起来神智清醒，行动自然，眼神也有焦距，她看着艾拉讲话时却答非所问。
“简？你怎么了？”艾拉有些疑惑地追问。
“【解除魔法】。”塞普汀默示略一抬手，数颗冰蓝色的光点绕着黑暗精灵转了两圈，散落消失。
“没事，但如果找不到【血蓟】的话，就得收割荧光蘑菇去喂泽鲁斯了。”简拉塞向艾拉点点头，绕过她继续朝众人来的方向走去。
神志不清，答非所问，专注于某种“任务”，但外表一切正常？亚瑟看着老神在在似乎完全不怕他们交流情报的雪精灵斥候，皱着眉抬手去抓简拉塞。
噗。
亚瑟感到自己似乎戳破了某种类似气泡的东西，一把抓到了黑暗精灵的手臂。
“亚瑟……男爵？”简拉塞的表情瞬间真实了不少，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透出了疑惑。
“别急着走啊，你的‘工作’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由于之前塞普汀默示的提醒，亚瑟没有在那个雪精灵还关注着这边的时候说得太明白，不过趁着背对那家伙，他挤眉弄眼地暗示了一番。
“……工作会获得【血蓟】，就算帮忙也不会分给你们。”简拉塞保持着之前答非所问的态度说道。
还好她是个偏向理智的弓箭手，如果是某些肌肉脑袋的蛮子，大概已经打起来了。
“不不不，简，我们对于进入一个陌生城市有点紧张，不如就帮你做完这个工作好了，正好给我们介绍一下城里究竟有什么工作，报酬怎么样。”艾拉也走过来搭腔，但有些过犹不及的样子。
“可以，但我要尽快去收割【血蓟】。”简拉塞强硬地甩开手向荒野走去，很显然，她原本的行动模式不允许她停下聊天，即使已经清醒，仍然要伪装成那个样子。
“哎？等等？”艾拉追了过去。
“多谢你引路了，亚特，”亚瑟装模作样地回身打招呼：“我们帮朋友完成工作后会一起进城的，你先回去吧。”
“汪汪！”“哦~工作~”巴巴斯和苏菲完全本色演出，塞普汀默示则保持着高冷跟过去，对他颇为畏惧的雪精灵也不敢拦阻。
“我在城里等你们~”亚特挥手告别，然后把声音压低到某个普通人根本听不到的程度：“……【盯着他们】。”
第二百八十七章 祭坛和医师
我叫阿卡托什，
小烦你这家伙！
——4E，201年，炉火之月，18日，12:12——
小烦觉得自己要瞎了，不是被“破晓者”，而是被身边的公主和护卫闪的。
坐实帕拉索斯“护卫”的身份之后，小烦就一直怀疑由一个男性护卫来照顾公主是不是不太合适，直到她开始追踪在梭莫大使馆大闹一通顺便带走假公主的墨瑟·弗雷时，才发现带一个男子外出简直不能更方便。
首先，身穿重甲，全副武装的强壮男性战士一看就很不好惹，即使带着两个疑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一路上也完全没有什么强盗或者野兽敢于接近。
其次，由于墨瑟那家伙根本没有走大路，用不太灵光的“魔族之手”追踪时大部分时间都要穿林过水，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工作都由帕里完成，至于清理宿营地，搭建帐篷、生火做饭等杂活更是一应全包。
最后，他对艾米尔言听计从，即使没事呼唤一声，也会立刻应答，如果有具体的指示更是会立刻执行，即使刻意发出古怪无理的命令，也完全没有质疑或反对的意思——虽然艾米尔并未发出过那种命令。
至于隐私方面的些许不便，凭借高超的潜行和隐身能力直接就解决了。
“……帕里。”艾米尔正端着一碗蔬菜汤在喝，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开口。
“请吩咐，公主殿下。”正在篝火前忙碌的帕拉索斯立刻应道。
“……午饭后去一趟‘魄伊特祭坛’。”艾米尔空出一只手指向西南方的山地。
“好的，没问题。”公主护卫一边回应一边走过来，把刚刚弄好的主食交给两位少女。
真是的，如果戴尔文能有帕里的一半好，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可那个死秃头除了口花花之外就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小烦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帕拉索斯递过来的面饼。
——12:55——
进入魄伊特祭坛的范围后，“魔族之手”就彻底废了，整体变得软趴趴的哪里也不指，小烦一开始还对于黑曜石是怎么变成这种模样有些好奇，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开始关注周围的求医者。
在她看来，那位著名的虎人游医肯定和疫病之神魄伊特有某种联系。
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急病、重伤的患者根本不可能及时送过来，而简单的，能被城镇药剂师几瓶药治好的患者也不会来，那么很明显，能出现在这个游医营地的只可能是慢性、不致命、发作时间长，而且其他地方的医生根本无可奈何的疾病患者。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古怪的疾病是哪里来的？会不会是魄伊特散播出去，然后坐等他们患病后寻求普通治疗手段无果后求到自己面前？而那位“干净的凯石”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会不会，这位一向致力于清除瘟疫的医师实际上却是魄伊特的圣徒？
想也不可能嘛。
对自己的故事颇为满意，小烦准备和艾米尔分享一下，却在接近她时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冻得一哆嗦。
似有所感的艾米尔转回头，小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瞳孔笼罩上了一圈淡淡的银光，即使她什么也没做，小烦仍然不由自主地心中发慌，那种仿佛打算杀掉眼中一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莫非皇帝陛下有什么痼疾？
“……没有。”小烦听到艾米尔回答，不，那肯定不是对她的疑惑的回答，而是以为这里应该有什么，但却不曾发现的感叹。
正准备问她在寻找什么时，帕拉索斯从帐篷群中走出来：“找到了。”
还能不能和人好好交流了！
——13:07——
撒达姆兹·奥尘多，在小烦那里只是个名字而已，顶多再加上“布莱顿人”“凯石的弟子”“热衷于探索锻莫遗迹”这样的简单评论，因为这种人几乎不可能和盗贼公会扯上关系，所以也没有太多关注。
不过，有证据表明他竟然和墨瑟有所合作，而且不知道对艾迪·塞普汀做了什么，那么，敲闷棍打晕带走这一套流程也是免不了的。
“你们是什么人！”这个身穿长袍，看起来像是魔法师或者药剂师的中年男子刚一苏醒便大声叫道。
哦……醒来飞快地判断出自己还未离开游医营地，因此打算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吗？
“啊啊啊啊！好疼啊！！！”但是隔壁帐篷里的人叫声更大。
“那人的内脏里长了小石头，你应该记得他，原本一直依靠药物止痛，但白石大师今天准备对他进行彻底治疗，所以不能用药，至少一两个小时之内不会想起你的，除非你能叫得比他响。”帕拉索斯嘿嘿一笑。
“我什么都不知道！”奥尘多连连摇头。
“是吗？那就说说看你知道的，把那个拿来。”帕拉索斯朝身旁的少女伸手。
“……给。”艾米尔低眉顺眼地递给帕拉索斯一棵红色植物残存的根部。
这演技，不是知道内情的人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的主仆关系其实是反的？所以这位公主大人翘家时才无法被轻易发现的吗？
小烦提着敲闷棍的木棒，安静地站在一旁当看客以及负责武力威慑。
“带着一名和她衣着十分相似女孩的家伙去了哪里，你还没那个实力知道，”帕拉索斯拎着那红色根须在奥尘多面前晃了晃：“但你一定知道这个被你添加到‘生死水’里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如果你拒绝回答，我也不知道这个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杀意已经压抑不住的姑娘会做出什么。”
“啊啊啊！”隔壁的结石患者继续发出惨叫进行威慑。
“生死水”这个东西名字听起来有些吓人，但实际上是用来治疗失眠、多梦，易惊醒的普通药剂，一般旅馆里都会有售，但是和艾迪呆过的痕迹同时发现的那瓶生死水，仅仅是略微散发的气味就让人感到困倦和恐惧——这种完全不搭的效果不是人为的才怪。
奥尘多确认般地看了艾米尔一会，大概是在判断“姐妹关系”的真实性，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自然非常有说服力，他又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它被我命名为‘红色奈恩根’。”
啊，确实挺像，小烦想着，但奈恩根可是……
“你敢下毒？”帕拉索斯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如果不是在椅子上困得十分结实怕是要直接把这人拎起来。
“奈恩根本身就能入药！”奥尘多毫不示弱地回应。
“哼，那么它的‘药效’呢？‘医生’？”帕拉索斯松开领口把他丢了回去，而艾米尔非常配合地摸出乌木匕首开始把玩。
你们真是够了，小烦努力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
“那是……”或许判断出面前几人不打算对他不利，于是奥尘多开始讲述。
据他所说，在某次例行探索锻莫遗迹寻找古代药材或药方时，在那座被称为“津查遗址”的锻莫遗迹中发现了一名神志不清，答非所问的冒险者，他身上的药篓中就有数株这种红色的奈恩根，连嘴里也嚼着一株。
那名冒险者虽然神志不清，但战斗力不俗，奥尘多费劲将他带到地面后，他一见阳光就十分畏惧地惊叫一声，抛下药篓便冲回了遗迹，之后奥尘多仔细搜索过那处遗迹，但完全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并如何消失的。
由于来历不明，奥尘多没敢将它们交给凯石，经过私下多次试验，他发现这种植物有一种奇特的致幻作用，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受其影响而陷入昏迷、幻觉和沉睡的人的梦境，如果用量够大，说不定能够让受影响者一直处于幻境中——但他没有那么多材料可以试验。
“我让她嗅蒸汽以及饮用时都事先询问过你妹妹本人的意见，绝对没有强迫！”奥尘多看着艾米尔手中上下翻飞的乌木匕首，心惊胆战地声明。
“我们当然会确认，而你也没那个能力逃得我们找不到，不是吗？”帕拉索斯紧紧盯着奥尘多的双眼：“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人得到了什么答案后离开的？没有特定单词的话，把前后所有的关键词都说一遍。”
“呃……”奥尘多努力思考着：“由于是一次实验，所有的梦话内容我大概都记得，‘救命啊’‘为什么追我’‘飞起来了’‘讨厌亡灵’‘好多宝石’‘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看我干嘛’‘你才疯了’‘光与影的境界’‘听妈妈的话’‘嗷嗷嗷’‘好烫’”
“嗯——”帕拉索斯一时陷入沉默。
“……艾迪真有趣。”艾米尔的语气透出些许轻松。
不确定给出的答案这些人是否满意的奥尘多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啊啊啊！！”隔壁的病人声音都有些哑了。
一直持续的疼痛，人其实是可以逐渐适应的，对药理、遗迹和审讯推理不感兴趣的小烦分心看向隔壁想着，这种情形的话，大概是那种时不时撩一下的剧烈疼痛吧，真【不幸】。
第二百八十八章 密会与谋划
我叫阿卡托什，
这个委托……好像完全反了……
——4E，201年，炉火之月，18日，18:35——
“欢迎，阿斯垂德女士，您比我想象中更加美丽。”
雪漫城，蜿蜒区，某间豪华贵族别墅的会客厅中，正举行着一场超小型的宴会，参会人员只有阿斯垂德和她的丈夫艾恩伯约恩，以及面前这位非常具有贵族特色的男子和他的护卫。
他穿着红褐色的精美贵族华服，虽然款式和雪漫其他贵族没什么太大差别，但从衣领袖口的花纹、披肩和靴子的用料、各种精致配饰等细节方面展示出了他不是什么普通的贵族，以阿斯垂德的眼光，可以看出，那几件就像随便搭配的小饰物，随便一个的价值都足够买下十多件同款华服。
在黑暗兄弟会面前展示武力显然是下策，所以他的护卫虽然看起来孔武有力，但仍然默默地站在一旁，而这位委托人则通过自己在雪漫的房产、屋内的装潢，以及身上的服饰来展示财力，对于目前为止一直拿钱办事的阿斯垂德来说，这样的应对刚刚好。
“我们一般不吃别人准备好的食物，”一身贵族长裙装束的阿斯垂德在宴席桌旁坐下，朝对面的男子抬了抬下巴：“抛开无聊的问候，你有三分钟的时间来说明邀请我们的理由。”
比想象中更加美丽？怕是早就对她的外表一清二楚了吧。
阿斯垂德和艾恩伯约恩在雪漫逗留这些天，基本没怎么掩饰行迹和外貌，但一般人想要猜到一位游历的贵族女士其实是黑暗兄弟会的首领，还真需要十分大胆的想象力。
“我叫阿蒙德·莫提雷，是帝国的一个小贵族，而这是我可以交付性命的护卫萨德斯，”男子自我介绍道：“请女士您前来，自然是为了生意，一桩大生意。”
“哦，‘小贵族’的‘大生意’。”阿斯垂德随意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您应该知道，天际高官时间处于帝国和风暴斗篷之间的争斗中，而这件事令南方首都省的大人们头痛不已，”阿蒙德没有继续生意的话题，而是转向时事：“帝国公主艾米莉亚·塞普汀自告奋勇前来‘平叛’，但莫名其妙看上了某个风暴斗篷方的贵族，似乎还打算结婚，如果这就是她的‘平叛’方法，倒是挺值得敬佩的，可惜，订婚不久她就在梭莫大使馆的事件中被人掳走了。”
“你还有一分钟，”阿斯垂德不为所动地说道：“而且我们不接救人的委托。”
“当然不，她失踪的话对‘我们’来说反而有些好处，但那些事就没必要细说了，‘我们’希望委托您的是——”阿蒙德身体前倾，稍稍压低了声音：“刺杀尤瑞尔·塞普汀二世，帝国皇帝。”
碰！阿斯垂德一拍桌子站起身，转头看向一旁的丈夫，而艾恩伯约恩则瞬间化作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屋内巡梭了一圈，而那位萨德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附近没有人，至少能听到屋内说话的距离内没有。”艾恩伯约恩完全无视那名护卫，返回阿斯垂德身旁后低声说道。
“呵呵，敢谈论这个话题，我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除非有魔神或者圣灵关注着这里，不然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阿蒙德悠然自得地说道，萨德斯也面无表情地站回了他的身后。
“哼，你成功为这次会面追加了时间，”阿斯垂德慢慢坐了回去：“现在你可以具体说说这个委托了。”
“只靠一名公主来平定一个省的战乱，即使是最愚蠢的皇帝也不会做出这种计划，虽然这个计划由公主本人提出，但皇帝在应允之余把整个东帝国公司都送给她，还派遣了半数的锐眼鹰跟随，这就显得十分耐人寻味了。”阿蒙德端起面前的一杯蜜酒一饮而尽。
“皇帝本来就打算联姻？”阿斯垂德微微皱眉。
“东帝国公司是帝国掌控下最大的一支船队，而乌弗瑞克·风暴斗篷麾下的‘孤风’、‘酷海’两大航海家族在和梭莫的大战中损失惨重，几乎完全失去对海洋的掌控，”阿蒙德撇撇嘴：“很显然，乌弗瑞克看出了这点，所以才前去刺杀至高王托伊格，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对公主没有兴趣。”
“唔，继续。”阿斯垂德思考着，随意应和。
“什么‘公主调皮’、‘喜欢溜出去玩’、所以才在‘去参观巨龙时遇到了雪蹄家族的艾斯盖尔’，全都是借口！她很显然在那些锐眼鹰护卫的保护下逐个去和有适龄子嗣的风暴斗篷方贵族相亲了！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阿蒙德稍微提高了声音。
“这么说，皇帝会因为公主的失踪而前来天际？”阿斯垂德问道。
“呵，事实上，从公主出发开始，皇帝就已经在做前往天际的准备了，不出预料的话，他还会带来剩下的那一半锐眼鹰，如果政治手段或者联姻失败，就会以武力手段解决，”阿蒙德放下酒杯，抬手指了指周围：“或许‘伟岸者’巴尔古夫可以在天际省的内战中宣布中立，但他敢在皇帝的大军面前也这么说吗？原本的缓冲区变得畅通无阻，皇帝可以直接沿白河杀到风盔城，而以锐眼鹰的战斗力，把乌弗瑞克一举成擒根本不是问题，那他的地位岂不是更加无法撼动？”
“所以，你希望我们可以在皇帝刚刚抵达天际，还没动手之前直接将他刺杀，这样，趁锐眼鹰忙于调查或者向风暴斗篷报仇时，‘你们’就可以控制住首都省并拥立新皇帝。”阿斯垂德微微一笑：“没错吧，‘上古议会’的议员先生。”
“您是怎么……呵，原来如此。”阿蒙德发问到一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衣服上的某件配饰，然后恍然大悟：“我竟然自大到以为您不清楚它的含义。”
那是一个倒三角的黄金挂饰，周围有些如同光芒般的条纹，而正中则是一只诡异的竖瞳，它代表着湮灭危机之前，协助皇帝执政的“上古议会”，但由于马丁·塞普汀连续一百年的在位时间而变得名存实亡，如今他们借着《白金协定》的签署，皇帝的权威开始下降时再次登上政治舞台，自然不可能容忍天际省内战这么个好机会变成皇帝恢复权威的踏脚石。
虽然黑暗兄弟会近年来和帝国省的联络中断，但更早一些的历史自然不会遗失，虚弱奥拉瓦更是对此一清二楚。
“呵，黑暗兄弟会对于你们掌控帝国的计划、要推举的皇帝是谁都不感兴趣，”阿斯垂德盯着对面的议员先生：“我关心的是：你要为这次行动付出多少酬劳？”
“四万塞普汀金币！”阿蒙德比着手指：“它们当然无法随身携带，在确认皇帝遭到刺杀身亡后，会有其他人告诉你它们藏在哪里的，我们非常相信贵组织的信誉，但毕竟……呵呵。”
“唔……”阿斯垂德思索起来。
她并非在思考酬金，事实上，这个任务的酬金哪怕更少，她也会接下来，皇帝？皇帝又怎样，把本人实力、保护他的人和势力，以及刺杀后逃走的难度和可能的报复全部量化之后，两万左右是个可以接受的价格、
但是，这个任务最大的收益却并非那些金币，如果这个任务能够成功，黑暗兄弟会将像数千年前刺杀某位帝国皇帝成功后那样再次名声大振，当初可没有夜母和指手画脚的聆听者存在。
根据这些天在雪漫收集到的情报，美神迪贝拉在马卡斯城现界击杀了娜米拉，紧接着波耶西亚干掉了兽人的主神玛拉凯斯，天际省西南方简直一片混乱，而这些事都是由那个聆听者小丑引起的，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已经回到了圣所，把这些功绩渲染一番归功到夜母身上，而那些留守者大概会被糊弄过去成为夜母的信徒……
但这样一来，把她这个圣所首领置于何地？替“夜母”统筹全局的管家或者女仆长吗？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那具棺材里诡异尸体的命令？
所以，无论是为了黑暗兄弟会的权威，还是阿斯垂德自己在圣所的话语权，这个任务都必须接受并完美达成才行，但对面这位议员自然不可能知道己方对这次刺杀已经志在必得，那么应该还可以要求他们进一步配合作为接受任务的条件。
“我可以做主同意这次委托，”阿斯垂德说道：“但你们必须提供皇帝的详细行程、护卫人员的组成以及实力，毕竟我们的势力仅仅覆盖了天际省，对于常年呆在首都省的皇帝及其护卫完全不了解。”
“这点您可以放心，事实上，他的随行人员中就有‘我们’的人，他会及时传出情报的，但如果您把他们全打算杀光的话，也不必刻意留手。”阿蒙德举起酒杯：“敬我们之间合作顺利？”
“呵，合作愉快。”阿斯垂德也端起面前蜜酒，遥遥一举。
第二百八十九章 逃离和仪式
我叫阿卡托什，
黑降真乱。
——4E，201年，炉火之月，18日，23:44——
“那个雪精灵斥候根本是个骗子吧！他有哪句话是真的？”艾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愤怒。
黑降昏暗的地底平原上，亚瑟一行人正在快步向【暮光之城】的反方向逃离，不过由于基本不存在压力，大家的速度也没有提得很快，巴巴斯和苏菲都能跟上，拉比特虽然有几次试图跳出去找吃的，但都被小女孩阻止了。
由于距离已经很远，“黑日”的亮度在这个位置看去几乎和附近普通的幽光水母差不多，但四周仍然时不时有巨大甲虫一般的“泽鲁斯”钻出地底发动攻击，不过由于它们常规攻击方式是喷涂酸液，也不会计算提前量，完全不可能命中移动中的亚瑟他们。
“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大概除了名字全是假的，这些斥候的任务是哄骗冒险者进城，但他们自己却不能深入，所以必须让冒险者中招后自己说出他的名字才行。”简拉赛回答着艾拉的抱怨。
“没错，”亚瑟赞同道：“‘美味的盲鱼’会主动跳出水面发动袭击，而‘摆设一般的关卡’两侧却遍布机关陷阱，至于这些‘没有人驱使就不会行动的泽鲁斯’？嘿。”
虽然正在被追赶，但由于没有掀开任何一张底牌，这支小队的整体氛围还算轻松，但在和亚瑟艾拉仅仅是泛泛之交，不清楚他们真正实力的简拉赛看来，这些人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才无法摆脱那些泽鲁斯的追踪。
“你们想原路返回吗？这恐怕不行，那个斥候大概已经召集了一批附近的巡逻队看住了你们进入黑降的入口，”黑暗精灵弓箭手忽然说：“我们得走另外的路。”
“哦？黑降不是被那位没见到面的国王统一了吗？还有其他无法掌控的地方？”亚瑟稍稍放缓了脚步。
“雪精灵的总体数量太少，即使有地表那么多城市也无法全部占据发展，那位国王只是把各地的雪精灵向暮光之城召集而已，他实际上控制的地盘还没有雪漫大，我听说，在东北——”简拉赛四下观察了一会以确定方向，然后才抬手指向某个位置，但下个瞬间就完全呆滞在原地。
“我离家太远了，要回去。”她眼神迷离，呆愣愣地说道，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噗，啪。
亚瑟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随着某种类似水泡破裂的轻响，简拉赛的目光恢复正常。
“看来那座城市控制冒险者的手段不简单，此刻，这个黑姑娘远离‘黑日’照射，身上也没有任何魔法、诅咒或毒存在的迹象，应该不会被控制才对，奇怪。”塞普汀默示上下打量着简拉赛，颇有些诧异。
“但是只要爸爸一拉她的手就好了——”抱着拉比特的苏菲插话。
“切。”艾拉张弓搭箭，射退了几头因为队伍稍稍停下脚步而围过来的泽鲁斯。
“在确保安全之前，男爵你不要松手，”莱迪雅举盾挡下一次毒液喷涂：“简拉赛女士，请告诉我们要去哪里？”
“去东北，‘扎克塔’！”黑暗精灵对自己的失控有些羞愧，飞快地说道。
——23:46——
“看来，他们似乎没有要冲进城去，把‘暮光之城’掀个底朝天的意思。”赫恩说道。
高空中，某个悬浮的巨型蘑菇上，贵族服饰的哈孔和工人打扮的赫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逐渐远离的的亚瑟一行人，从他们的位置，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那些追兵随着这支冒险者队伍的远离而逐渐退去，不出意外的话，那些还有自己工作的雪精灵斥候和工人会放弃追踪，把这份工作转交给真正的士兵。
“他毕竟是雪漫男爵，如果贸然开战，会把雪漫推到这座‘暮光之城’的对立面，在确认对方拥有疑似魔神的力量时，这个选择倒是中规中矩。”哈孔偏头看了一眼赫恩：“而且，这样不是正合你意？”
“不管你如何暗示，只要不把祂的名字说出口，祂也是注意不到的，”赫恩挑挑眉：“和你想要‘改变世界’的理想不同，我只想‘改变自己’。”
“呵呵。”哈孔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而望向远处的城市：“维尔朔那家伙，竟然能想到利用地底世界散落的‘巴尔之血’与‘魔神遗骸’来复原自己的同胞，可惜这个方法有严重的后遗症，只能去捉冒险者来完成相关工作，这次遇到‘龙裔’，他基本已经完了。”
“虽然和龙裔敌对，但你似乎挺推崇他们？依照你的描述，他们的实力足以击退‘杜耐维尔’，那么是不是可以直接扫平‘扎克塔’并取走上古卷轴？完全没有必要再来找‘暮光之城’的麻烦吧。”赫恩问道。
“如果那家伙加入的是黑暗兄弟会或者盗贼公会，或许会那样做，但他现在属于战友团，而且，看看他身边的同伴，”哈孔呵了一声：“那群人如果想要什么东西，而物主要求去办什么事才会给的话，他们会不假思索地去完成它，而不是考虑撬锁偷走或者干脆杀掉物主抢走。”
“所以，只要盖勒布说出这座城市的内部情况并提出委托，他们就会回来与‘暮光之城’为敌？”赫恩望着东北方向。
“届时，你跟他们进入扎克塔，而我则负责彻底摧毁‘暮光之城’，”哈孔盯着赫恩：“我们只是联合而非结盟，不要想搞小动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当然，你是老板。”赫恩抱起手臂冷笑。
——19日，00:00——
【暮光之城】，艾尔坦伏德大教堂正门广场。
悬在高空的“黑日”将这里照耀得恍如地表白昼，许多容貌俊美、身材高挑，身穿精致甲胄，但皮肤有些不正常惨白的精灵在环绕着大教堂的通路上来来往往，认识之人见到，还会互相行一种优雅的礼节，如果把四围古朴大气的矮人遗迹替换成华美的精灵建筑，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座精灵之城。
“接受‘调整’者进入广场——”一名站在教堂正门外，身穿长袍的女性雪精灵大声呼喊道。
随着她的话音，教堂广场正中的一处地面向两侧分开，一座矮人升降梯带着五名或眼睛尚未睁开，或身体仍然枯瘦的雪精灵升了上来，它们身边无一例外地都带着一个草药包。
“做好准备，‘调整’即将开始——”女性雪精灵又高喊了一声，抬手戴上了自己长袍上附带的兜帽。
听到这句话之后，刚刚升上来的雪精灵纷纷打开自己携带的草药包，飞快地把其中或破碎或完整的红色草药往嘴里塞。
而那些原本在周围闲逛的雪精灵也主动远离了教堂广场，但仍有一些留在较远的地方朝这边观察。
吱呀——大教堂的厚实正门打开，走出两个身影，左边那个虽然看上去和其他俊美的雪精灵没什么区别，但皮肤没有那种不正常的惨白，身上的甲胄也要比其他精灵更加精美和华丽，而右边的却是个老年男性人类，头发已经花白，但胡子却仍然是黑色，他手持一根笨重的矮人金属法杖，却穿着精灵风的精美法师袍，看起来颇为怪异，但周围的雪精灵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咚！见那些雪精灵全都“进食”完毕，并开始不停颤抖后，人类法师猛然把法杖朝地面一敲，喝道：“‘阿里-埃之赐福’！”
一座金光闪闪的半圆形魔法结界骤然出现，将那五名雪精灵完全笼罩其中，他们的颤抖幅度几乎瞬间就小得无法察觉，在舒了一口气之后一个个开始好奇地打量周围。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法师的法杖杖头在下一刻朝空中的黑日喷出一股金色的流光，在它命中黑日的同时，结界中的雪精灵无声地惨叫起来，并不停地在结界内翻滚，身上肉眼可见地开始逸出大量黑烟。
两名主持仪式者对此熟视无睹，而远处围观的雪精灵则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有些更是看不下去而转身离开。
金色的魔法结界不停地吸收那些黑烟，片刻之后，似乎到达了某个临界点，它骤然缩小飞向高空并融入了“黑日”。
“啊啊啊——咦？”，雪精灵们怔怔地停止了惨叫，一个个地开始检查自己，五名雪精灵中，有四个的外形虽然有些变化，眼睛更加睁开或者肢体变得强壮，但大致仍然是原本的样子，只有其中一个，虽然还穿着破烂的泽鲁斯皮甲，但无论是体型、面容和眼睛，都和周围那些围观的雪精灵几乎一模一样。
“不错，你是这批‘调整者’中素质最好的一个，”那名身穿盔甲的仪式主持者踏前一步：“你叫什么名字？之前的岗位是什么？”
“回禀国王陛下，”这名雪精灵尚未来得及起身，于是干脆趴伏在地面：“我是首都外围的巡查斥候，名叫……‘亚特（yet）’。”
“呵呵，不小心让冒险者走脱的那个？”人类法师眯起眼看了看他：“原来如此，是因为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有外出机会所以倾己所有孤注一掷吗？”
“是……大师。”亚特完全不敢抬头。
“那么就由你负责带这批失败者回去，顺便收拾东西搬到‘地表’来。”法师对于一个雪精灵的奋斗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随意吩咐两句之后就跟着雪精灵国王走回大教堂。
“这次仪式的过程是不是有些太快，辛德莱昂大师？”
“总比之前某次一个多小时才有人完成‘调整’好。”
“倒也是。”
亚特重新乘坐升降梯沉入地面时，依稀听到两位领袖如此交谈道。
第二百九十章 女儿和母亲
我叫阿卡托什，
修罗场，加卢斯的，嗯……
——4E，201年，炉火之月，19日，9:35——
霍斯加高峰是天际乃至整个塔玛瑞尔大陆最高的山峰，但这座山峰自然不会像根柱子一样直上直下，它向南方以一种平缓的坡度降低海拔，在接近天际省南方边缘时，虽然地势仍然很高，但已经和普通丛林没什么区别了，有不少猎人和药剂师选择在这里居住，同时，这里也是天际东西方战争的南线。
此时，带着女儿回去见妻子的加卢斯正在向昨晚借宿处的屋主，一名老猎户和他的小孙子道别，而我……
“贞德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伊莉雅有些担心地问我。
“不，没有，只是有些想打人。”我翻了个白眼。
“哦……”伊莉雅看了看正在对一只野猪头标本龇牙咧嘴做鬼脸的西塞罗，明白般地点头。
不，虽然那家伙也挺欠揍的，但打他的话我跟本不用“想”，借口都是现成的：我陪着新结识的姐妹去见她妈妈，你一个小丑掺和什么？跟来就跟来吧，为什么要教借宿猎户家的小孩子怎么说出带符号的话？老猎户可是昨晚就想把我们连夜赶走的。
【当初你没少转移疾病吧，为什么这次反应这么大？】蠢系统插话问道。
‘有准备和没准备能一样吗！懂得卸力的人可以从三楼跳下而毫发无伤，但他睡觉的时候意外掉下床却可能摔断胳膊！’
当时小烦拿着美瑞蒂亚的“破晓”以及我的“魔族之手”，身边还跟着艾米尔，于是她在魄伊特祭坛产生类似于“那家伙真不幸”的想法时，肾结石的疼痛就被转移到了艾米尔的身上，但还没等她感觉到就直接推送到了我，泽拉佩什身上，简直……
【是你自己设置的‘伤痛转移’啊，艾米尔和亚瑟在遭遇到一定烈度以上的攻击时自动转给你，然后，肾结石的疼痛烈度是十一级，仅次于……嗯，那个啥。】
‘哼，反正病源已经被那个虎人医生治好了，现在只是有点对于中招的不爽而已。’
虽然拥有本世界最高权限，但仍然和当初作为阿赖耶时一样，无法探知特定的人在想什么或对其思维进行干涉，倒不是出于什么隐私或人权方面的问题，而是因为那东西太脆弱，一旦我那么做了，由于优先级的压制，对方会完全失去自主意识变成无条件遵照我的逻辑来思考的木偶，个性强烈的话更是会直接炸掉脑袋，所以，我想让谁做什么事，基本都通过化身的行为来干涉，至多通过一些幻觉暗示或者梦境来引导其行为。
然后，在这个世界，更是有十六个存在完全脱离了我的监控，要知道哪怕是圣灵，我稍微花点时间也能确认祂们在干什么，但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魔神的行踪，只能在某些祂们很可能会出现的事件上守株待兔，而目前来说，剩下的魔神已经完全没法用这种办法捉到了。
之前被莫拉摆了一道，这次又是美瑞蒂亚，虽然这个正在向德鲁伊方向努力的女神应该不是有意坑我，但也代表着祂们能通过某种手段和我对抗。
‘话说，这种武力上绝对碾压，但却会被弱小的对手耍得团团转的剧情似乎颇为眼熟啊。’
【黎明杀鸡？】
‘……还真是。’
——9:47——
“您是位绅士，两个女儿也非常可爱，但我仍然希望您以后不要随便去普通人家住宿了！”老猎人咣地摔上了林中小屋的门。
“小丑哥哥再见~（半颗红桃）”屋内还传出小男孩语调奇怪的声音。
“真可惜~那孩子很有天赋~（方块）”西塞罗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我就不问到底是杀人的天赋、做小丑的天赋还是说怪话的天赋了，抬手弹起一枚塞普汀金币，西塞罗见状立刻闭嘴，做出一副随时要逃走的模样。
啪，正面。
流光环绕，玄甲变银甲、黑旗化白旗，复仇者灵基再临变成裁定者。
当然不是再次精分，贞德这个身份本身就是学院首席法师伪装，无所谓分不分，丢硬币只是为了决定要不要揍西塞罗而已，可惜是白的，不能打。
——如果非常想打的话就再丢一次。
‘双面人，像不像？’
【挺像的，都被火烧过。】
DC的双面人被火烧毁容，贞德死于火刑，而我在上古卷轴世界被烧了不止一次……竟然一语三关，姑且不回松嘉德揍它了。
“贞德姐姐~哎嘿嘿……”伊莉雅过来拉住我的手臂直笑。
这丫头有些怕黑贞，但对白贞却十分亲近，明明都是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们走吧，”加卢斯看看这边，似乎想说什么又最终放弃：“这里离黑光塔楼已经不远了。”
这位前“夜莺”其实并不算渣，和卡利亚来往的时候虽然有些暧昧，但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似乎打算在事业有成之后再公开恋情并结婚，遭遇墨瑟背叛之后大概是自认为和卡利亚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可能，坚持等待多年后才转而接受了伊莉雅的母亲西尔维娅，从伊莉雅的年龄来看，他坚持的还算久。
当然，把孩子丢给老婆自己跑路这点是没法洗的，现在等女儿找上门再回去认错，直接获得原谅的可能不是很高，大概得被西尔维娅收拾一顿吧。
——11:33——
“嘿嘿嘿~（红桃）杀你们没有钱拿，属于做白工~不杀，不杀~（方块）”西塞罗怪笑几声，略一挥手，几名拦路强盗就直接高高飞起坠入湖中。
这从念动术改良的魔法越发好用了啊。
裂谷城又称为盗贼之城和犯罪之城，在里面居住的所谓贵族，除了一部分真正的贵族之外，很多人都是一些抓不到把柄，用大量金币给自己洗白的罪犯，据我所知，盗贼公会的成员在城内执行任务时，比冒险者探索未知的地下城还要危险。
而那些财富、智慧和武力都不怎么够，也没有势力，平时一般都搞些小打小闹勾当的蟊贼和强盗，基本都在裂谷城外活动，大贵族的货船和商队他们不敢动，没什么背景或者人数不多看起来很弱的行人基本都是下手目标。
一个普通成年男性，两个漂亮女孩，外加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丑，看起来就不怎么强。
会这么认为的，基本都被西塞罗用“伸缩自如的爱”给丢进湖里去了。
这么说来，如果有野心的话，西尔维娅和手下的那群女巫完全可以成为裂谷城外围的扛把子。
这个范围之内除了躲藏起来的刀锋战士外，基本没有什么能和她们分庭抗礼的势力存在，虽然东南有斯丹达尔的警戒者哨塔，但那些人可不会对这种抢地盘的事情有兴趣。
“伊莉雅，你妈妈……不，西尔维娅她还好吗？”加卢斯没管西塞罗的扔人行动，他望着已经出现在眼前的塔楼，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嗯，身体健康，也很精神。”伊莉雅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怎么问。
“那……她喜欢用鞭子抽人的爱好有变化吗？”加卢斯又问出了一个含义丰富的问题。
“没见过妈妈用鞭子，她是女巫啊？”伊莉雅回答。
加卢斯看上去松了口气，正准备问其他问题时，伊莉雅又补了一句。
“不过妈妈的房间里挂着根很粗的绳子。”
“……”
【十年攒一鞭，倒刺未曾试，今朝把示君，可有亏心事？】
‘不得了——’我表面上还在保持贞德的高冷，但除了这个短语外一时根本想不到其他评价。
‘说起来，卡利亚短暂加入过亚瑟的队伍，之后她跑去哪里了？’
我根本没有想看修罗场的打算，只是确认一下另一位女主角在哪里而已，像这种没有加入主线队伍，也没有什么必死的Flag的角色，我一般是不会特意留一个窗口监控的——因为要同时监控的人太多。
【她一路追踪墨瑟，混入了阿兰雯之光参加酒会，在公主被掳走之后却追丢了，经过分析之后大概认为墨瑟很可能带着公主回裂谷城，因此正朝这边赶来，据抵达还有三……】蠢系统发了一连串的定格图片。
三小时？
【……二，一。】
喂！
“伊莉雅~我不是说过不许跟外人走吗？这是谁？”随着刻意拉高的声线，穿着女巫长袍的西尔维娅从塔楼的方向走了过来，虽然在跟伊莉雅说话，但眼神紧紧盯着加卢斯。
“哎？妈妈你不是给我看过他的画像？他是——”
“是谁？！”“啪！”
伊莉雅话说到一半，西尔维娅掏出“绳子”凌空甩了一个响鞭，少女吓得紧紧抱住了我的手臂。
“那个，西尔，你有气也别吓到了孩子……”加卢斯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了，他弱弱地说道。
“哦，你还知道你有孩子？”西尔维娅目光投向伊莉雅，不知怎么的又转向了我，接着来回看了看我和加卢斯几次，眼神似乎又冰冷了几分：“几个孩子呀？”
总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误会？
【嗯……根据面部分析，贞德和加卢斯的容貌相似度为37%】
“这……”加卢斯一时呆住，对于这预料之外的情况他显然没有打腹稿。
“加！”卡利亚从身后的树丛中冲了出来，看看加卢斯又看看我：“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吗？已经这么大了？”
有没有孩子你自己不知道吗？卡利亚原来还有天然呆属性？
【贞德和卡利亚的容貌相似度为48%】
……加卢斯，走好不送，我会为你在松嘉德留位置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阳光与阴影
我叫阿卡托什，
黑降完全是一团浆糊。
——4E，201年，炉火之月，19日，16:53——
黑降，不分昼夜的地底世界。
随着冒险者队伍越发远离【暮光之城】，他们周围的环境也在逐渐改变，就仿佛从阳光正盛的正午逐渐向光线不足的黄昏乃至漆黑阴暗的深夜演化。
“前面就是‘幽暗地域’，我只依稀听到那些雪精灵似乎十分惧怕这里，以及‘扎克塔’这个名字，具体为什么并不清楚。”简拉赛说着，或许由于距离黑日足够远，她已经不必和亚瑟保持接触也能保持自我了，这让整个队伍的气氛为之一松。
“不得了。”苏菲抱着兔子瞪大眼睛。
前方，以一条浅浅的地下河为界，自暮光之城方向而来的光明戛然而止，虽然从泛起的水花来看，河水依旧干净透明，但黑暗的河床让整条河看起来仿佛流淌着墨汁。
正如简拉赛说出的名字，河对岸是一片彻底的“幽暗地域”，从这边仍算光亮之处完全看不清那里面的情形，只有距离较近的一些幽光蘑菇才隐约能被河这边的人所察觉。
“呵，果然那边才是我认识的黑降，这边，太亮。”塞普汀默示毫不犹豫地迈步穿过了作为分界线的小河。
“嗯，反正不能继续在这边逗留了。”亚瑟看了看远处似乎想追过来但又有些畏惧的几头泽鲁斯，“拜它们所赐，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应该是两天吧？”
“准确来说，一天半，”艾拉朝那些巨大甲虫射了几箭把它们逼退：“一停下休息它们就开始吐口水，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厌恶的生物。”
“如果它们不敢越过这条边界的话，我们渡河之后就可以扎营休息。”莱迪雅冲亚瑟点点头，举盾冲进那片黑暗。
“啊，拉比特——”苏菲的兔子猛然一挣跳下地，然后啪嗒啪嗒地冲过河，小姑娘连忙追上去。
“看来‘猩红奈恩根’对面也有嘛。”亚瑟随意说了一句，然后和其他同伴一起冲进了“幽暗地域”。
——17:01——
“唔……我们之前大概进了个假黑降。”
亚瑟渡过地下河后，眼前暂时一片漆黑，短暂的适应期过后，漫天的“星光”为他照亮了四周的景致，附近的洞壁、石笋、幽光植物以及矮人遗迹一如既往，但更远处的东西则只能看到漆黑的轮廓，在昏暗星光的照耀下，让人不自觉地感到神秘和诡异。
塞普汀默示站在一块巨石上四处眺望，莱迪雅则四处寻找平坦的地面准备展开阵地方便宿营，而拉比特不出所料正啃红色的奈恩根，即使巴巴斯在旁边一直对它狂吠也不停嘴。
“我感到某种东西正从身上溢出，但却直接消失在空气中，就像，呃，那个……”简拉赛举起自己的手臂观察着，但一时找不到具体的形容词来说明。
“多半是【暮光之城】用来控制居民的东西吧，在这里没有‘黑日’的阳光照射，所以失效消失了，”塞普汀默示看了黑暗精灵一眼：“不必管它，我们现在有麻烦了，略大。”
咯吱咯吱——咚！咚！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矮人机械的摩擦声，以及重型怪物踩踏地面的震颤。
“球形守卫和……小型百夫长？”艾拉侧耳听了听，有些疑惑地问道。
吱吱——飒！
第一个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确实是之前曾经见到过的球形守卫，只不过处于“展开”状态，在看到亚瑟等人之后，立刻一个加速挥动矮人金属剑朝离它最近的莱迪雅砍去。
呛！
在球形守卫剑挥到一半时，莱迪雅主动迎了上去，举盾一砸，打断它攻击的同时还把那柄剑也同时磕飞，紧接着朝失去了武器的球形守卫发动冲锋，在它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变措施之前整个空心的身体结构就瘪了。
嗯，只能说之前的一段旅程让莱迪雅对付起球形守卫来十分拿手，亚瑟拔起剑，走到护卫身边一起看向球形守卫出现的方向。
咚，咚。“嘎——！”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接近，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是一名穿着重型矮人盔甲的雪精灵——眼睛无法睁开，身形十分消瘦的变异幸存者，通过某种方式注意到倒地并被砸扁的球形守卫后，它大声吼叫着冲了过来。
“【住手】！”“抓活的！”
塞普汀默示的呼喊和某个奇怪的机械音同时响起。
那个穿盔甲的雪精灵愣愣地呆住，而剑已经挥出去的亚瑟只好临时变斩为拍，和另一边挥盾的莱迪雅同时重击在矮人金属盔甲上，将他直接拍倒在地。
原本准备放冷箭的艾拉和简拉赛收起弓冲过去把那雪精灵捆了起来，绳子是用那些荧光植物编的，困在同样闪亮的矮人金属甲上颇为怪异可笑。
“咯咯咯！”变异雪精灵也不挣扎，倒在地上连连嘶吼。
“唔，”塞普汀默示从巨石上跳下，走到俘虏身旁仔细观察：“我还以为所有的雪精灵都被那个国王给收编了，原来还有漏网之鱼吗？”
“如果说暮光之城有问题，但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正统吧。”亚瑟说道：“另外，刚才是谁喊的‘住手’？”
“【是我。】”雪精灵那身矮人盔甲的胸口位置发出一阵机械摩擦音，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嗤——”艾拉发出了一个拟声词。
“【我是圣骑士盖勒布，仅存的远古雪精灵，】”那声音在艾拉问出“你又是谁”之前抢先说道：“【我想，我们之间需要见面谈一谈，请跟随奥瑞德（already）离开‘战区’——奥瑞德，他们不是敌人，带他们来‘塔’里。】”
“呼——咯——”被称为奥瑞德的雪精灵在接到盖勒布的指示后，晃动着身体向亚瑟他们展示捆住他的绳子。
“嗯……塞普汀默示大师？”亚瑟看向老法师。
“原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和它交流，在确认了这点后，不必拘束他也无妨。”塞普汀默示点头。
“咕噜……”被松绑之后，雪精灵在被砸扁的圆球守卫前嘀咕了几声，抬头向冒险者们示意了一下就走向黑暗深处。
——17:37——
和暮光之城范围内规范的道路不同，“幽暗地域”中的小径支离破碎，有时根本就是几块碎砖而已，黑暗更是如影随形，“天空”中的“星光”仅仅能勉强照亮身前数米，黑暗中更是有一闪一闪的猩红眼睛注视着这里，而奥瑞德则轻车熟路地带着亚瑟等人朝深处走去。
虽然亚瑟不是不担心前方会有陷阱，但这种阴森危险的环境却令人感觉比接近暮光之城时安心很多，毕竟那个城市有些太过于不真实了。
似乎伤感于自己机械同伴的损坏，名为奥瑞德的雪精灵情绪低落，对他们的询问不理不睬。
“盖勒布先生，你是这些雪精灵的领袖吗？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这里为什么和暮光之城附近完全不同？”被同伴们怂恿着，亚瑟转而和“盔甲的声音”说话。
“【不当面交谈的话，谈论那些话题总感觉有些失礼，但稍微介绍一下‘幽暗地域’还是可以的。】”盖勒布的声音从盔甲中传出。
“【目前，黑降大致有三个安全入口，分别是中部的‘艾尔坦伏德’，西北的‘津查遗址’以及东南的‘拉德巴尔’，也可能有其他意外联通的遗迹，但尚无具体统计。】”
“【‘暮光之城’控制着中部和西北部的入口，并占据了‘艾尔坦伏德大教堂’、‘寂静遗址’和‘津查广场’，基本掌握了超过三分之二的黑降。】”
“【至于我的话，虽然占据着‘拉德巴尔黑市’‘恶臭塔’‘动力泵房’以及‘扎克塔’这些曾经的城市中枢，但由于大部分功能失效，只堪堪掌握了黑降东面剩下的三分之一。】”
哦，“扎克塔”？亚瑟看向塞普汀默示，只见老法师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是在表达“是那里，但现在不要提”的意思。
“【既然你们接近过‘暮光之城’，那么应该看到过那里的防卫措施，不是泽鲁斯就是普通的锻莫机关吧，那是当然的，因为所有的机械守卫和制造工场都在我的控制之下，这也是我能坚持到现在没有被那些‘活死人’击败的原因。】”
“活死人？”亚瑟疑惑地问道，同时看了看自己的“誓约与胜利之剑”，如果【暮光之城】中都是亡灵的话，那么优势会很大的样子。
“【具体内容的话，我们可以在塔里详谈，】”盖勒布顿了一下：“【前方应该就是‘恶臭塔’，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虽然它因为负责处理锻莫城市的垃圾而得名，但那个工作已经停止了数千年。】”
嗯……了解，就像我们不可能在【拉德巴尔黑市】找到任何商店一样，但不出所料的话，【动力泵房】应该还能运作。
亚瑟看着逐渐出现在队伍面前，那座上窄下宽，呈竖直塔状的矮人建筑想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会面与交流
我叫阿卡托什，
修罗场真有意思，我是说加卢斯的。
——4E，201年，炉火之月，19日，18:12——
“恶臭塔”并不恶臭，而且也不像一座塔。
它的造型看起来就像一个矮胖的暗黄木桶，但从顶部往底斜斜地缺了一大块，通过内部的灯光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锻莫风格的房间、蒸汽管道，以及各种已经停止工作的巨型机械。
虽然无法分析具体功能，但大致能判断出，这座恶臭塔的主要工作是把废弃物集中，接着用机械压缩，最后送走，只是想想就觉得“恶臭塔”名副其实。
而在“塔”的周边，还有众多和塔身材质相仿，大小不一的建筑碎块毫无规律地散落着。
“【根据我的判断，】”圣骑士盖勒布通过雪精灵的金属盔甲说道：“【‘恶臭塔’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是由于它的大部分机械需要人工控制，在矮人骤然消失之后，机械大规模失控并最终引起了爆炸。】”
不不，这更像是谁在“恶臭塔”还工作的时候吭哧咬下一大口，嚼了两嚼，然后被臭到，紧接着噗噗噗地吐了一地……
亚瑟莫名想到了在不久前噩梦中见到的那头吞食天地的巨龙，忽然觉得它的形象朝搞笑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嘎——吓——”即将抵达恶臭塔正门时，前面带路的奥瑞德忽然停下脚步，朝路旁嘶吼了一声。
“唬吼——”几名同样穿着古铜色矮人装甲的变异雪精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和奥瑞德用吼声交流起来，这些雪精灵没有像他那样穿着全套装甲，有的缺手甲有的缺头盔，甚至还有没有胸甲的，缺少的部位被他们用泽鲁斯的皮质装甲代替，看起来十分怪异。
“两边的雪精灵形态我全都没见过，有趣。”塞普汀默示摸着他的胡子说道。
“只能去听那位‘圣骑士’的解说了，”亚瑟耸耸肩：“比起想直接动手把我们当奴隶的【暮光之城】，这边总归好说话一点。”
为了不刺激到简拉赛，亚瑟并未主动询问过【暮光之城】的内部情形，但从她透露的只言片语来判断，那个雪精灵国王大约是通过被他们称为【血蓟】的猩红奈恩根来控制外来冒险者替他们干活的，而对普通的雪精灵，则通过“能变回远古模样”来吸引他们加入，很显然，这位“圣骑士”手下都是不愿意接受那个转化的。
奥瑞德和守卫交流之后，继续带着亚瑟一行前往恶臭塔，对这个名字有点害怕的苏菲捂住了鼻子，但很快发现没有这个必要，除了矮人机油以及机械蒸汽的水汽之外，并没有什么能称之为“恶臭”的气味。
——18:39——
“欢迎，来自地表的客人。”
“……”
在一间矮人机械控制大厅中，冒险者队伍见到了已经和他们有过交流，正在一台巨型矮人机械前忙碌的“圣骑士盖勒布”，或许是看多了歪瓜裂枣的雪精灵，骤然看到一个正常符合人类审美的，不免被“惊艳”了一下。
身形高挑，身穿银色的轻型华丽金属盔甲，腰挎碎金细剑，皮肤雪白，但并非不健康的惨白，铂金色的披肩长发在魔石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尖尖的耳朵、挺直的鼻梁、略显细长的银白眸子看人的时候仿佛时刻带着笑意，薄唇轻启，声音比通过矮人盔甲传出时多了些沙哑和慵懒：
“或许，我该称呼你们为战友团先驱？雪漫城使节？”
啧，果然这样的精灵才配被称为“雪精灵”啊，外边那些变异的雪精灵是不是该改个称呼？
“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龙裔’。”亚瑟飞快地回答，表达自己是以个人身份前来，与实际背景无关。
塞普汀默示毫无反应，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那位圣骑士正在捣鼓的大型矮人机械，似乎就是那东西通过某种方式用矮人盔甲传声的。
莱迪雅和艾拉的表现比较统一，惊艳过后一起转头看向亚瑟，似乎在力图找到他身上能和对方相比的地方。
不用找了，至少外表上完全没有，亚瑟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而作为在场唯一的精灵，简拉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喃喃自语着什么“男性怎么能这么漂亮”。
巴巴斯……好吧，它正对着拉比特虎视眈眈，而苏菲则忙着抱紧兔子不让它跳出去。
“虽然我很想把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你，龙裔先生，但想必你也不会全盘接受，”盖勒布朝亚瑟挑了挑银灰色的细长眉毛：“所以，我们的交流就以‘你问我答’开始，怎么样？”
他挥手在身旁的巨型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随着机械摩擦声，地面打开，升起了两排金属座椅。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变异’？”亚瑟拍了拍最近的座椅，确定没有灰尘之后坐了下去。
“嗯，直指核心吗？”盖勒布也坐了下来，双手在身前交叠：“我要首先纠正一个概念，那不是‘变异’或者‘退化’，而是‘诅咒’。”
“唔……和矮人的忽然消失有关？”亚瑟回应道。
“雪精灵和矮人是天际省的原住民，留下了很多建筑和遗迹，”盖勒布指了指上方：“直到被斯格拉默挥舞着‘巫斯拉德’从地表赶走。”
“呃，呵呵。”亚瑟悄悄调整坐姿以挡住背后的“誓约与胜利之剑”。
盖勒布又指向周围：“矮人乘人之危要求雪精灵当他们的奴隶，但不久之后就在‘红山之战’中莫名全体消失，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令一个精灵种族变成如今的怪物？”
“确实……”亚瑟环视周围的机械。
地表流传的普遍说法是，雪精灵长期居住于地底，见不到阳光所以眼睛退化，而作为奴隶常年工作所以枯瘦如柴，最后由于被矮人限制不准学习知识，连思维也向怪物靠拢。
但会强迫他们当奴隶的矮人早几千年就消失了啊？而且，见不到光线？那些矮人遗迹里昼夜长明的魔石灯又算什么？
“具体是谁做的，我有两个猜测，‘奴役与收割之神’，【莫拉格·巴尔】或者‘黑日’里的无名魔神。”盖勒布确认般缓缓点头。
所谓无名魔神，是指陨落后但意外没有消失的魔神，失去了所有神格和神职后，虽然力量还在，但无法再使用原本的神名——因为它已经被新任魔神继承了。
亚瑟皱眉：“如果那里面有陨落的魔神存在，确实可以解释【暮光之城】的所作所为，但那个巴尔？不能因为祂的神职相符就猜测其参与其中吧？”
“这个的话，证据虽然不充分，但还是有的，”盖勒布微微一笑：“【血蓟】，在雪精灵语中是‘巴尔之血’的意思，而且那位【暮光之城】的国王，大主教维尔朔，他可是因为被转化为吸血鬼才能活到现在的。”
在地表打了快一个月的吸血鬼，结果地底也有？！亚瑟差点伸手去拔背后的双手剑。
“在经历了被你们称为‘警戒者之厅大战’的事件之后，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回到了我们原本的大教堂，取出神之弓交给了巴尔的圣徒，哈孔大君，这样的证据足够充分了吧，顺便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我是因为被冰封在大教堂里才度过了这数千年的。”盖勒布说道。
那把射出的箭矢连斯格拉默也只能堪堪挡下的弓？
“‘大主教’和‘圣骑士’，是你们那个年代的称呼吗？崇拜的也是各种圣灵？”不知为何，亚瑟感觉心跳有点快。
“我们精灵崇拜的神灵和人类的圣灵有交叉和重叠，有些可能是同一位，也有些是误传或者变体，”简拉赛忽然插话：“但如果说到数千年前，精灵的主神就只有那一位。”
“时间之神阿卡（Aka）。”盖勒布接道：“精灵语的称呼是‘阿里-埃’。”
“不是‘时间之龙’【阿卡托什】？”艾拉奇怪地问道。
“那个名字……”盖勒布摇头叹气，“我解冻后听到这件事的感想是：人类竟然还能幸存，那位圣灵可真是仁慈。”
“只是更改神名而已？”亚瑟继续发问。
“你既然是‘龙裔’，那么是否知道【龙破】这个龙吼的存在？”盖勒布看着亚瑟。
“有所耳闻。”亚瑟回答，事实上，他来寻找上古卷轴本就是为了学习龙破。
“人类创造了这个‘改变时间’的龙吼，想要通过它来达成【阿卡】和‘阿里-埃’不是同一位圣灵的事实，但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改变时间’这件事本身就是在伤害【阿卡】，时间之龙痛苦之下制造了持续一千年的【龙破】，那段时间内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比如人类莫名其妙的灭亡之类，但最终祂没有选择那么做，【龙破】结束后，【阿卡】变成了【阿卡托什】，而‘阿里-埃’也成了某位精灵王的名字。”盖勒布叹息了一声。
“确实……仁慈……”这种作风，让亚瑟莫名感到熟悉。
几段看似互相之间无关紧要的情报，已经把地表和地底联系在了一起，并说出了大部分亚瑟想要知道的情报，很显然，那位大主教维尔朔通过某种方式解除了自己的吸血鬼血脉——或许就是一次龙破，之后将‘阿里埃之弓’交给哈孔，并进入地底打算拯救自己的同胞，但方式似乎有些隐患，很可能已经受到魔神的影响而不自知，那么，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亚瑟紧紧盯着盖勒布。
“我的目的，其实和维尔朔一致：变回数千年前的模样，重新建立雪精灵王国，但方法必须通过抢夺或者征服来实现，像他那样和魔神合作与交易是万万不可接受的。”圣骑士盖勒布说着，微微抬头望天：“另外，隔绝地表世界和黑降的联系，以免出现第二个‘斯格拉默’使我们的人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二百九十三章 父亲和女儿
我叫阿卡托什，
终于要找到诺克图娜尔了。
——4E，201年，炉火之月，19日，20:11——
裂谷城郊区，湖畔的黑光塔楼。
“我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全变了，但妈妈竟然没有注意到，真是的，多一个人喜欢爸爸有那么重要吗？”二层的客房中，伊莉雅正对贞德抱怨着。
“啊哈哈……如果你也有了喜欢的人，也会不希望有其他人喜欢他的。”贞德看上去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一边望天一边回答。
“不会呀，我很喜欢贞德姐姐，贞德姐姐有人喜欢的话我也很开心。”
“呃……谢谢？”
正准备敲门的加卢斯不小心听到了这么两句，摇着头转身离开。
这次回到黑光塔楼，他本来打算把伊莉雅送回西尔维娅身边，好让女儿避免和那些黑暗兄弟会成员接触，即使要被妻子收拾一顿，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这个计划在遇到近二十年没见的卡利亚后完全破产。
本来应该是个欢乐的重逢，但在卡利亚这个“旧爱”出现之后完全变了味，这两天她们对于“究竟是谁先来的”进行了数次毫无结果的辩论。
虽然澄清了贞德不是他女儿，西塞罗也不是他儿子（？），但西尔维娅仍然对她严防死守，不但塔内安排的临时住所距离相当远，而且只要他们两个有对话的迹象，她就会立刻出现在附近。
或许是由于精灵比较长寿，卡利亚以前就对感情的事迷迷糊糊，现在也完全没察觉自己被针对了，但问题在于她这次来要带加卢斯离开，理由是“秘密”，可把西尔维娅气坏了，一定要让加卢斯老实交代。
可是……没法交代，他和卡利亚是夜之女士【诺克图娜尔】座下的“夜莺”，要去追捕终于离开了老巢，还不小心露出马脚的第三名“夜莺”墨瑟·弗雷，这种事总不能当着那么多等着看热闹的女巫的面说吧。
“你又想找借口丢下我们母女？好啊，跟那个精灵走吧，但别指望我还会再等你二十年。”昨天谈崩之前，西尔维娅这么说道。
这话一出口，如果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还真就走不了了，毕竟西尔维娅会在裂谷城附近这个地理位置不怎么样的地方一呆就是近二十年，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是他们最初邂逅的地方，如果加卢斯某天回心转意的话，能够很容易地找到她。
由于种族寿命方面的优势，卡利亚和二十年前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所以她可以不在乎这二十年的分离，但西尔维娅不行，即使女巫比普通人更为长寿，但时间仍然在她脸上留下的淡淡的痕迹，如果她下定决心带着女儿离开不再见他，那么加卢斯还真没有任何办法重新把她找回来。
他会来找贞德，主要是因为从这些天的相处中可以感觉到她是个阅历十分丰富的人，或许能提出两全其美的建议，但从贞德和伊莉雅之间那三两句对话来看，她明显也是个感情方面的新手。
——20:19——
“嘿嘿嘿~（红桃）”在加卢斯准备去找西尔维娅再次详谈时，那个古怪的小丑出现在他面前：“whysoserious~（方块）”
为什么这么严肃？
“我警告你，不准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出手。”加卢斯瞪了他一眼。
根据经验，西塞罗每次说出这句话之后，总是会搞出些或大或小的麻烦，不是最后要阿斯垂德、纳兹尔去收拾残局，就是在他行动前被贞德殴打阻止——话说那个总是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看人的姑娘动起手来可真不含糊。
“所以，可以对你出手喽~（黑桃）”西塞罗抬起手，指间正夹着一张锋利的灵能扑克。
这家伙已经疯到对自己人动手了吗？不，他好像只是夜母的聆听者，本来也不在黑暗兄弟会的编制里……
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加卢斯的警惕之意，西塞罗围着他开始打转。
“母亲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红桃）”西塞罗说道，“有个风盔城的小贵族在战争中死掉了，而他的两个妻子开始争抢他唯一的儿子。”
“等等？两个妻子？”目前对类似话题十分敏感的加卢斯打断道。
“哼……那孩子的亲妈和后妈，这么说明白吗？（黑桃）”西塞罗颇为不悦地回答。
“呃，请继续。”加卢斯抬手比了个请。
“两个女人各执一词，于是一起拉着孩子去找风盔城领主乌弗瑞克评理~（梅花）”西塞罗继续说道：“领主说‘既然你们争执不下，那就一人一半吧。’，于是挥剑砍向孩子，孩子的亲妈下意识地松手，然后孩子就被后妈拽走了，于是乌弗瑞克把孩子判给了亲妈~（红桃）嘿嘿嘿~（红桃）。”
“唔……”虽然故事的内涵很简单，但编故事的人就有点意思了，他到底是想表达乌弗瑞克处事太过简单粗暴，还是在暗讽“披肩金发”的势力太大，以至于乌弗瑞克只能在这种小事上做决断？
“所以~只要把你砍成两半，问题不就解决了~（黑桃）”西塞罗身形一抖，已经挥舞着那张扑克杀到了加卢斯面前。
怎么想都完全不会解决吧！
铮——碰！
一只泛着乌光的精美箭矢穿墙而来，直接把西塞罗手里的召唤物打碎，然后，伊莉雅才提着“夜莺弓”急匆匆地跑出来，并大喊一声：“不准伤害我爸爸！”
“啊~（黑桃）乌弗瑞克被那孩子反杀了~（红桃）”西塞罗做个鬼脸，摇摇晃晃地转身走了。
看来，确实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了，就这么放着的话，自己的女儿也会担心的，加卢斯看着走廊两端几乎同时出现的西尔维娅和卡利亚想道。
——20:44——
片刻后，黑光塔楼的一层会客厅。
“咦咦咦？我来做决定？不行不行——”伊莉雅瞪圆了眼睛。
“认命吧，”一旁跟着来的贞德拍拍她的肩膀：“他刚刚在和西塞罗玩‘谁第一个来救他就听谁的’游戏，然后你就出现了。”
“帮爸爸一个忙吧，伊莉雅，”加卢斯矮身让自己的目光和女儿齐平，两手在身前合拢做拜托状：“如果是你的决定，她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我能看出卡利亚阿姨也很喜欢你的。”
加卢斯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贞德，果然，又是一脸嫌弃。
“真是的，好吧，我就听听看明明只要让妈妈跟着去就能解决，但却不肯那么做的理由。”伊莉雅呼了口气，转过身坐到椅子上。
“嗯，其实，”加卢斯看了看一旁的贞德，感觉她连玛拉凯斯说打就打了，大概也不会在乎这点秘密，于是开口解释：“关于那个一直保护你，现在已经能变化成夜莺弓的‘夜莺之力’……”
昔日盗贼公会三巨头从相濡以沫到反目成仇接着相忘于江湖的事情，加卢斯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具体的恩怨情仇则没有对孩子详谈的必要。
“唔，所以说爸爸你要和卡利亚阿姨去‘黄昏坟墓’抓一个叫墨瑟·弗雷的人，但嫌妈妈——碍事？”伊莉雅歪歪脑袋。
“当然不是！”虽然加卢斯有自信这些话不会被窃听，但如果被伊莉雅直接说出去，那谁也救不了他了。
“那是【诺克图娜尔】女士在奈恩的领域，又称【光与影的境界】，太过光明或者黑暗都无法进入，光明将被黑暗吞噬，而黑暗则会被光明灼烧，进入者必须善于在光和影之间游离才能顺利通过。”加卢斯说道。
“也就是说，太过倾向于善良或邪恶、守序或混乱的人是无法成为‘夜莺’的，【诺克图娜尔】本身属于‘绝对中立’阵营。”贞德说出了一串用词古怪，但仔细想想却十分有道理的话。
像她这样能自如在黑白之间转换的不知道算不算，加卢斯看着她此时的白色盔甲想着。
“妈妈挺白的，而卡利亚阿姨则是黑皮肤，嗯……”伊莉雅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嘘——我的乖女儿，这话可不能说啊！”由于相处的日子还不算长，加卢斯一时也做不出去捂嘴的动作，急的直冒汗。
虽然瞬间想到了“我是被诺克图娜尔女士的神职影响到，才会脚踏两只船”这样的借口，但如果真的敢说出口，恐怕西尔维娅和卡利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夜之女士给修理了——而且他根本没有脚踏两只船！
“伊莉雅在逗你玩呢，真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和你一样的傻瓜吗？”贞德拍了下伊莉雅的后背，继续用嫌弃脸看加卢斯。
“啊？”加卢斯看了看捂着嘴，眼睛笑成小月牙的女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傻了：“这样啊……”
毕竟是多年不见的女儿，总想给她好东西，无论她说什么都直接当真，结果连开玩笑都没发现，不过，既然能开玩笑，那么至少说明父女关系更近一步了不是吗？
“我去跟妈妈谈谈，爸爸你不要乱跑。”伊莉雅放下手，起身朝会客厅外面走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公主与刀锋
我叫阿卡托什，
有句话叫，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回头，嗯……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7:17——
“伊思本？我们得离开了。”身穿一身厚实皮甲的戴尔芬正拿着新收到的情报纸推开神庙的侧门。
天空圣堂神庙，是“刀锋战士”这个屠龙组织正式成为帝国皇室护卫之前的据点。
最初建立的位置在天际省北部沿海，人类第一座城市萨塔尔附近，但由于“大塌陷”的影响。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目前只能称为神庙遗址。
目前大致保存完整，而且内部设施仍然可用的神庙，则位于“卡斯之矛”附近，也就是她此刻踏足的地方。
卡斯似乎是弃誓者的一名远古统帅，但具体有什么事迹已经不可考，在这里世代居住的弃誓者们对此也不甚清楚，但大约是用矛的吧。
当初戴尔芬和伊思本来到这里寻找神庙时，原以为会和这些非常排外的弃誓者发生冲突，但由于红鹰国王的回归，他们已经变得能进行交流，再加上共同抵御了一头火龙的袭击，一来二去之下竟然和附近的弃誓者成为了朋友。
得知戴尔芬打算进入神庙暂住一段时间之后，弃誓者们主动替她清理了神庙附近的寒霜蜘蛛群，而且在付出一些报酬之后，他们还乐意为戴尔芬与各地的刀锋战士传递情报。
“离开？”伊思本捧着一本厚书从神庙居住区走了出来，语气十分不满：“又要记录这座神庙里古代刀锋战士的行动情报，又要寻找击败奥杜因的办法，之前你答应替我找些助手，现在却说要离开？”
“嗯，因为有意外情况。”说到这个，戴尔芬也有些理亏。
作为曾被诺德人崇拜的屠龙者，神庙自然是朝宏伟和庞大发展，武器库、资料库、居住区、生活区，乃至公共大厅和会议室一应俱全，这些天他们刚刚把居住区和资料库清理出一小部分，对于如何击败“世界吞噬者”也仅有一点不确定的猜想。
“艾米莉亚公主在订婚宴上被人绑走了。”不等伊思本发问，她紧接着说道。
“嗯？所以呢？那些倒霉的绑匪现在在哪？又在旗杆或屋顶上挂着？”伊思本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书又翻了几页。
“那是皇帝的风格吧，我一般把抓到的家伙送去挖矿。”戴尔芬挑了挑眉毛。
“别扯远了，根据你给我的情报来看，这位公主好像挺厉害，完全无法相信她会被人绑走。”伊思本又翻了几页书。
“所以说，公主【没有】被绑走，但绑匪绑走的确实【是】公主。”戴尔芬又翻了翻情报记录，刻意加重了某几个词的音调。
“……啧。”伊思本老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无法掩盖？将错就错？御驾亲征？”
“没错，我们并非要去营救公主，而是去保护即将抵达天际的皇帝陛下，以防风暴斗篷趁机发动进攻，而且——”戴尔芬又翻了翻情报，念出了被特地画出的另一个情报：“首都省的数位‘议会’成员都有所异动。”
“呵呵，马丁陛下在位百年，虽然把他们压制得不敢喘气，但缓过劲之后的反弹也相当厉害，借着与梭莫的大战和《白金协定》以及天际省的乱象趁势而起，说明他们宁可放弃天际，也要让皇室分出权力啊。”伊思本连连摇头。
“总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召集刀锋战士并前往独孤城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如果仍然没有对付那条龙的计划，就只能暂时放弃了。”戴尔芬看向大厅周围墙壁上的浮雕。
那些抽象的人与龙交战的画面，据说来自某位刀锋战士先知阅读上古卷轴后说出的预言，其中有许多画面也确实能够和某些历史事件互相验证，但问题在于这幅环绕着圆形大厅的浮雕墙没有明确的头尾，有几幅画甚至可以同时解释不同时间发生的事件，因此对它的解读一直没有定论，伊思本想在短短数天中解开这个谜团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大致将那些浮雕缩绘了下来，可以以后慢慢研究，”伊思本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那个最近很出名的龙裔好了。”
“他现在是中立城市雪漫的男爵，由于身份的原因是是不可能和我们合作的，除非皇帝或者公主亲自前去，”戴尔芬收起了情报：“准备准备就走吧，公主的问题轮不到我们操心。”
——8:22——
“根据分析，最可疑的关键词是‘光与影的境界’，”帕拉索斯一边飞奔一边说着：“其他的关键词都像是对某些遭遇的‘反应’，只有这个像是她自己的‘感想’。”
瑞驰以北，雪漫以西，艾米尔和小烦正骑着“午夜”四处寻找墨瑟弗雷和艾迪留下的踪迹，虽然这匹影魇坐骑背上还有空位，但锐眼鹰斥候队长坚决拒绝坐上去和她们挤在一起。
“就算这么推理也没有用处，”小烦正捧着魔族之手寻找具体方位：“那家伙是要对付魔神吧，那么所谓‘光与影的境界’究竟是指时间、地点或者方式？或者说，他竟然能从假公主身上找到击败魔神的办法？”
“这，并非不可能，由于我们一直在追踪他，或许那个噩梦中最终是公主殿下消灭了魔神，而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什么‘光与影’。”帕拉索斯继续飞奔。
“……光。”艾米尔在大黑马上侧过身，指了指小烦的【破晓者】。
“……影。”她又取出自己的乌木匕首示意了一下。
“好像很有道理啊，”小烦点头赞同：“境界呢？”
“……”艾米尔偏头看向帕拉索斯，但注意到他连连摆手之后就把目光收了回去，抬手指向身下正在奔驰的午夜：“……境界。”
“噗噜！”午夜打了个响鼻。
“这是你从不知哪个贵族手上‘借’走的吧，直接算上没问题？”小烦嘴角微抽。
“虽然公主殿下很少这么干，但她确实有对帝国境内任何财富或人的处置权，”已经对双方分开后的经历有所了解的帕拉索斯插话：“只不过常常把这个权利用在罪不至死或情有可原的违法者身上。”
“嘿，虽然作为上位者，仁慈是好事，但如果有人要钻这个空子去犯罪然后等你赦免怎么办？”小烦继续研究魔族之手，同时问道。
“……装作不在。”艾米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吧。”小烦耸肩，然后抬手拍拍黑马：“左转，在前面帝国军团的临时营地那停下。”
————
所谓“军团临时营地”，和供普通旅人使用的宿营地差不多，只不过位置大都偏僻，而使用者也是斥候、作战小分队或者知道位置，并大胆使用它的某些人。
“果然，他在这里短暂停留过，或许不久前还在。”帕拉索斯检查着帝国营地中的几顶帐篷，尚有余温的篝火和新鲜的生活痕迹都说明了墨瑟·弗雷似乎在这里过了夜。
“他劫走【阿祖拉之星】后，沿途还能看到赶路的痕迹，而现在竟然只有他停下休息时，我们才能找到蛛丝马迹，莫非他全程都在用传送？”小烦不满地抱怨着。
“毕竟用处不大的魔神器和万众瞩目的公主，没有可比性。”帕拉索斯搜索完一顶帐篷，对她摊手道。
“万众瞩目？看空气吗？”小烦拍了拍在她身旁坐着的艾米尔，由于停止赶路，暂时也没有她出力的地方，公主殿下的身形已经变得透明，不仔细看就会忽略。
“随你怎么想。”帕拉索斯转身钻进另一顶帐篷。
“这么好的盗贼胚子竟然是公主，”小烦抓住艾米尔晃了晃打破她的潜行状态：“即使你以后离开天际省，公会大师的称号我们也会为你留着的。”
“……是刺客。”艾米尔不明所以地偏偏头。
咔咔咔——嗡——
忽然，“魔族之手”活动了两下，伸出食指指向南方。
“哇，好烦，我可不想去和那些弃誓者打交道。”小烦扶额。
“不对！”帕拉索斯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皱眉看向南方：“墨瑟之前数次用传送的时候，那只破手完全没有反应，现在看来，他和什么人意外发生了战斗？”
“看看就清楚了！”小烦拉起缰绳：“午夜，我们走！”
——9:32——
“那家伙真厉害……”
戴尔芬正颇为狼狈地逃走，这位女战士周身多出了数道伤口，那身刀锋战士厚皮甲更是几乎全毁。
伊思本虽然看起来还好，但长袍和头发胡子都有些烧焦的痕迹，脸色也非常不佳。
“到底是谁说的‘营救公主不用我们操心’？啊？！是不用操心啊，直接就杀过去了还操什么心！”老人大声吼道。
“呃，呵呵，我这不是看他就一个人嘛，那个……”戴尔芬讪笑。
“一个人也能从戒备森严的独孤城里顺利绑走公主，你哪来的自信能战胜他！”伊思本继续吼：“莫非我隐居太久，关于如何判断敌人实力以及根据分析结果做出合适应对的本领现在的刀锋战士已经完全不学了吗！”
“明明只差一点……”刀锋战士小队长被训得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
“而且那是公主替身！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拼命给我们打手势使眼色让我们装不认识，去调集更多的人来围攻才行，你倒好！一回头自己就上了！呼……呼……”本来就在逃走时耗费了不少体力，吼出这么几句之后伊思本变得气喘吁吁。
“嗯……那个男人好像没追过来，现在怎么办？去找追踪他的人吗？”戴尔芬回头看了看，逐渐停下脚步。
“转向，先去调集附近的刀锋战士们，如果我们先这么做的话，刚才的情形就会反过来，”伊思本没好气地说道：“刀锋战士作为屠龙者，最擅长的就是用多人配合来击败强敌，你呢？个人英雄主义！”
“听您的听您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坟墓与大厅
我叫阿卡托什，
山雨欲来风满楼？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16:41——
“哼，你跟着那个黑皮精灵走可以，但条件是，我也得跟着去。”
“这个……西尔啊……”
“怎么？那个金发姑娘，还有那个笑个不停的小丑都能去，我却不能去？”
“嘿嘿嘿~（红桃）”
我看着面前这场情景喜剧，非常想叹气。
伊莉雅成功说服了她的母亲“放手”，但以她在感情方面的迟钝，把“那是爸爸和卡利亚阿姨之间的秘密”这句话说出去的同时，会出现怎样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加卢斯讳莫如深，而西尔维娅一定想要知道的事情，其实根本没那么复杂。
“黄昏坟墓”这个地方，是夜之女士【诺克图娜尔】的地上神国，从内部格局来看，多半是这位盗贼守护神偷懒，拷贝了不知道哪里的一座诺德墓穴，然后稍微装修一下就拿出来用了。
想要进入那里，确实如他们一个个分析的那样，必须能游离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才行，原因同样很简单，“黄昏坟墓”本身是选拔夜莺的一道考题，想要穿过它，就得通过各种光与影的试炼，如果本身特别偏向某一方，很容易在某些试炼前卡住，但可以请偏向另一方的朋友去帮忙。
当初他们成为夜莺时，就是加卢斯和卡利亚搭档完成的试炼，而墨瑟·弗雷却是独自通过的，所以他获得的“神眷”或者说“夜莺之力”比另外两个都强，因此，当初墨瑟背叛并对他们出手时才呈现一边倒的碾压状态。
即使能通过试炼，仍然有另外的问题，踏入一位魔神的“地上神国”，其实和进入祂的湮灭领域差不多，根本是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那位魔神的手上，加卢斯和卡利亚作为前任夜莺，即使会受到惩罚也不会太严重，伊莉雅这个夜莺之力的继承者也没问题，但西尔维娅就麻烦了，魔神可不会管凡人的亲缘关系，事实上，某些魔神，比如波耶西亚还热衷于鼓动手足相残——虽然这货已经被我搞定了，而【诺克图娜尔】似乎没有这种恶劣爱好。
至于贞德马甲和西塞罗，“夜母”已经降下神谕说要罩他们啦~
【一个魔神保证自己的信徒在另一个魔神领域中的安全，这种挑衅程度仅次于直接宣战了吧？】
‘难道我没有一开始就全体宣战吗？除了强退的，结盟的，被击败的，竟然还有像【诺克图娜尔】这样藏起来打算苟到决赛圈的，不耍点小手段怎么可能把祂揪出来？’
【但如果你黄昏之前还搞不定这边的话，墨瑟就要进去了，下次再开启就得等明天。】
‘嗯……确实。’
另一边，小烦、艾米尔和帕拉索斯的速度还算快，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在黄昏前抵达，却和稍稍偏离路线的戴尔芬以及伊思本完美错过。
墨瑟和戴尔芬发生遭遇战之后，或许从她穿着刀锋战士盔甲上判断自己已经被全面追踪，于是放弃了原本的短途蛙跳式行动方式，转而进行距离长同时冷却时间也长的空间传送，直接把追兵给甩开了，不过因此却令“魔族之手”可以清楚定位他每一次传送的位置，倒是不会跟丢。
此时，墨瑟·弗雷正带着公主替身在一座破旧的诺德古墓前扎营等待日落，那古墓非常普通，而且也被冒险者和盗墓贼全面“清理”过，完全没有探索的价值，但等到夕阳落山，最后的余晖照射到这座诺德古墓之后，它原本的入口旁边会出现一个新的大门，那才是“黄昏坟墓”的真正入口。
所以说，【诺克图娜尔】真是能偷懒，连入口都不是自己的。
“你，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艾迪·塞普汀虽然有点惊慌，但大体还算镇定，还能继续扮演公主的角色：“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你——”
“如果我失败的话，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墨瑟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希望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唔……”由于类似的对话在一路上出现过数次，这明显不是一个会在乎帝国力量或者公主身份的人，于是艾迪没有继续辩驳下去。
要我说，墨瑟的行为完全不可理解，偷走了魔神的东西，魔神出于某种原因而一直没有找他算账，他不偷着乐就算了，竟然打算把【诺克图娜尔】击杀？
【如果成功的话，新一任夜之女士会有新的神器，也就不会惦记他的“骷髅钥匙”了】
‘可他还拿了【阿祖拉之星】，不会‘被消失’吗？’
【阿祖拉好像为了避免和你碰面，也躲着很久不出现了——这么说来墨瑟的直觉还挺准嘛】
完美避过了如今已经在我掌控之中的那些魔神神位，而后去找两个不敢冒头的魔神的麻烦……确实挺准。
至于其他方面，亚瑟和盖勒布一起反攻暮光之城的日子得等到明天，而帝国皇帝抵达天际的时间要更晚，所以目前就只有诺克图娜尔这边的主线可以跟进了。
“贞德姐姐？我们走吧。”
我在观察其他事件并和蠢系统随口闲聊，但这边的人们看来大概是在发呆神游，于是在初步达成妥协之后，伊莉雅走来拽了我的手臂一下。
“哦，好的。”我点点头做出回应。
——17:10——
最终西尔维娅接受的条件是，允许跟随，但不告诉她具体事宜，如果没有通过“测试”，就立刻离开，事后可以让伊莉雅对她进行说明。
“黄昏坟墓”位于西南方的佛克瑞斯附近，而黑光塔楼却在裂谷郊外，如果采用常规旅行方式，再怎么快也得两天后才能抵达，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墨瑟距离黄昏坟墓已经近在咫尺，但这不妨碍两位前夜莺做出借道“夜莺大厅”尽快抵达的决定。
“夜莺大厅”位于裂谷南方的山岭中，级别要比“黄昏坟墓”低上许多，虽然在那里可以和诺克图娜尔沟通，但更多的时候是作为夜莺们的秘密基地。
所以，不是盗贼公会的强者被称为夜莺，而是夜莺们建立了盗贼公会，并允许其中的佼佼者参与光与影的试炼，成功通过者便可以接替老夜莺退休后的身份——听起来感觉和魔神的继承方式差不多，【诺克图娜尔】果然是个偷懒魔神。
“这是‘夜莺之石’，”卡利亚站在一块两人高的黑色巨石前说道：“碰触它之后，如果获得允许，就能看到我们的目的地。”
黑暗精灵摸了一下那块巨石，然后转身朝不远处的山壁走去，两步之后凭空消失。
当然，她没有消失，只是穿过了一层特殊的魔法阵，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里面如同随便开挖的储藏室一般的大厅入口，最早的一批夜莺怕是因为受不了夜之女士各种偷懒才去建立的盗贼公会吧。
虽然卡利亚没有说获得谁的允许，或者强行闯关会怎么样，这种明显牵扯到魔神的神秘事件中，一般没有人敢肆意妄为。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时也是在这附近……”西尔维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加卢斯，几步走上前去碰触那黑石。
这块黑石也不是真正的黑色石头，而是某种神力的集合体，如果有任何活物和它进行接触，它就会查找其是否在“友方”的数据库中存在，如果是，则将魔法阵的防御措施对其解除，如果否，则继续查找是否在“敌方”的数据库中存在，如果是，则转化神力对其发动攻击，如果仍然否，则什么也不做。
当然，这只是原理，储存黑白名单的大概也不是什么数据库。
啪，西尔维娅的手按在黑石上，如果按照原本的设定，她一定是两个否，什么也不会发生，但问题在于，【诺克图娜尔】有点懒过头，这种明显应该随时更新的名单，祂竟然把它存在黑石里面，结果就是，我远程控制把西尔维娅添加进白名单都用不到一秒。
“呵，这就是你们的秘密基地吗？”西尔维娅转身望向卡利亚，在她惊奇不已的目光中几步跨过了魔法结界。
“我也要玩！”伊莉雅啪嗒啪嗒地跑过去摸了下黑石，也顺利穿过了结界。
紧接着是担心里面打起来而急匆匆冲进去的加卢斯。
“嘿嘿嘿~（红桃）”西塞罗不出所料是拒绝进入，但我还是改了下名单把他放了进去。
【你要搞事？】蠢系统十分敏锐地说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黑名单里的人摸到之后有设么反应？’我跃跃欲试地伸手去摸石头，准备无论它检测出我是“让娜·达尔克”还是“泽拉·佩什”，都直接丢到黑名单里去。
【知道啊，刷出几个古代夜莺鬼魂发动攻击而已。】蠢系统答道：【你想知道的话也可以查出来，不用主动去碰。】
‘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我一边吐槽它一边抬手按上了夜莺之石。
咔嚓嚓——哗啦！
它碎了。
【刚才发现自己能随便改它数据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吧？】
不知道！吵死了！闭嘴！
第二百九十六章 护甲和仪式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蓄力憋大招……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17:19——
裂谷城南郊，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地，其中某面石壁上有一扇看上去十分粗糙的石质大门，门上刻画着一个象征着某种鸟类的抽象环形浮雕，而石门附近正有人围观一堆碎掉的黑色石头。
以伊莉雅的魔法水平，大致能判断出她目前所站的位置上原本有一个大型魔法结界，它会拒绝任何没有经过许可的人进入，而许可正是由这块已经碎掉的“夜莺之石”所赋予的，它被人碰触后会在对方身上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类似护甲术的东西，这样穿过结界时就不会被拦在外面。
照理说，这种近似增益的变化系魔法效果不应该引起受术者自身魔力的反击，但那“夜莺之石”碎掉的样子看起来就和魔法陷阱被破坏时一模一样。
除非，贞德姐姐身上有更加强大的保护法术，并且性质和那“许可”相同，这么一来，黑石施放法术时必须要提高到和它相当的强度，结果由于不堪重负而破裂。
要说原因的话，毕竟最近都在和魔神或圣灵打交道嘛，多半是某位存在顺手给的祝福，虽然还不能肯定是哪位，但看着贞德脸上那越发嫌弃的表情，伊莉雅决定还是不去问的好。
“好吧，我相信你们口中的‘夜母’能够保护好你们了，那么，跟我来。”卡利亚对破碎的夜莺之石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夜莺大厅”的正门。
“嘿嘿嘿~那当然，母亲是无所不能的~（黑桃）”小丑嘿嘿着跟上。
“虽然盗贼公会的元老内讧与黑暗兄弟会无关，但毕竟牵扯到了我们的熟人，无论如何，有帮手总是好的。”贞德一边说着一边也跟进了大门。
加卢斯和西尔维娅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伊莉雅默默地走进大门。
嗯……现在再对妈妈保密的话是不是已经晚了？以妈妈的聪慧，这起意外事件暴露出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啊。
伊莉雅走进大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座正扬起手臂，而手臂上停着三只夜莺的巨型女性雕像。
好吧，完全没有保密的意义了。
——17:22——
“看来这些年墨瑟没有回来，”卡利亚观察着由于空间完全封闭而没有太多灰尘的地面：“你也没有。”
“是啊，没错。”西尔维娅带着点怨念接话，虽然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啊……我那是担心一走进这扇大门就会被女士抬手拍死。”加卢斯看着那尊巨型雕像说道。
走进大门之后，迎面是一片平坦的石质广场，而广场正中就是那座身披华丽纱衣的女性黑曜石雕像，整体来看足有普通人的五倍大，如果真的能够行动并一巴掌拍下来……
伊莉雅摇摇头把这个想象甩开。
广场的另一侧，则是个有着许多倾倒座椅的小型高台，似乎是举行会议的地方，而它左右的山壁上各有一扇和外面大门同样陈旧的浮雕门。
“右边是夜莺的生活区以及装备和战利品收藏室，在夜莺小队重建之前没有去的必要，”卡利亚带着大家走向高台左边：“我们要先举行仪式联系上【诺克图娜尔】女士才行。”
“仪式？难道不是直接呼唤神名？（方块）”西塞罗语调奇怪地说着：“是不是？母亲~（红桃）”
正在四下观察大厅装饰的伊莉雅注意到贞德张了张嘴，但又皱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应该是想让小丑不要在其他魔神的神殿里那么轻浮吧？
“嗯？（梅花）奇怪？母亲~（黑桃）母亲~（红桃）”这位小丑先生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于是张开双手迈着古怪的步子前进三步，后退两步地跳起了古怪的舞蹈。
“夜莺大厅能够隔绝任何魔法手段的窥视和联络，除非有哪位魔神或圣灵以超过女士的力量强行穿透，但那样一来，这里就会完全崩塌。”卡利亚回头对西塞罗说道。
“哼~（黑桃）好吧，估计母亲只是怕把你们砸死~（红桃）”西塞罗不满地停下了舞步。
伊莉雅歪歪头，微妙地感觉到这位小丑先生似乎说的是真的？
“说到仪式，我们现在是不是少个人？而且我的‘夜莺甲’也在墨瑟偷袭时毁掉了。”加卢斯有些迟疑地问道。
“夜莺甲本身就是女士赐予的，如果祂愿意原谅我们，自然会再次赐下，如果不原谅。就算那身盔甲仍然完好也无法抵挡女士的怒火，”卡利亚停下了脚步：“好了，去看看女士是否愿意原谅你？”
“呃……”加卢斯看着面前的陈旧石门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它，然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伊莉雅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门后是一座不算太大的洞窟，周围并没有像外面的广场那样被打磨光滑，正中是一个地面绘有夜莺标记的圆形小广场，并且有路径分别向三个方向延伸，在保持同样间距的情况下生成了三个供人站立的小型平台，而从大门通向圆形广场的路上，有三座分别绘着新月、半月和满月的方形石桌，它们的桌面上各自摆放着一套青灰色的精美皮甲。
“现在想想，当初的选择就像是命运的预言，”加卢斯走向标记有新月的石桌：“大部分光芒被遮盖的新月，正好对应了我这些年完全不敢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情况。”
咔——啪——呼唰——嘭——
在接触到石桌的同时，上面摆放的皮甲便自行飞起，拆分成肩甲、护胸、腿甲、靴子、手套、披风以及面甲等各种零件，然后异常精准地附着在加卢斯的身上。
如翅膀般的大氅、形似鸟喙的头盔面甲，以及造型向鸟爪靠拢的手套和靴子，如果晚上穿上这身从高处滑翔而下，或许真的会被误认为一头巨大的夜莺。
伊莉雅惊叹了一会这种能自行穿戴的盔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它们并非真正的盔甲，而是在“附着”后借着加卢斯此时正在穿着的皮甲塑造出外形和材质，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变化系法术。
“你还好，我要追查墨瑟的下落，同时也要防止被他找到，不断地替换身份，就像着这半月’一样，既是追踪者，又是逃亡者。”卡利亚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半月石桌，那件“皮甲”像之前那件一样自行“穿戴”到了她的身上，但能很明显看出在众多细节上专门朝女性化方向改良过。
“但是，‘夜莺仪式’需要三个人，墨瑟的‘满月’谁来代替？”加卢斯因为面部被夜莺面甲挡住而有些沉闷。
“我我我~（红桃）”西塞罗举手。
“绝对不行！”除了伊莉雅，大家异口同声地反驳。
“我也不行，除非你们想让这东西像外面的黑石一样炸开。”贞德摇头。
“哈，那不是只剩我了？你们之前还不打算带我，结果呢？”西尔维娅哈哈一笑，走向“满月”石桌。
但就在她伸手要去碰触“夜莺甲”时，整件皮甲瞬间如同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互相散开并远远飞了出去。
“妈妈，你不是举行过鹰身女巫的仪式？那样的话你和塔楼的阿姨们就都是‘海尔辛’的信徒啦，无法接受‘夜之女士’的东西。”由于那次事件和自己有关，伊莉雅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现在怎么办？你们两个能举行仪式吗？不行的话先回去，我那群女巫姐妹里还是有没举行过仪式的，只是泛泛地信仰智慧之神。”西尔维娅后退了几步离开石桌范围，看着那件夜莺甲开始逐渐飘起并回归原位。
“不用，我来找加卢斯本来就已经做好了两个人沟通的准备，毕竟如果自己进行沟通会死，而两个人只会十分疲惫——咦？”卡利亚解释道一半忽然愣住。
由于那些夜莺甲的部件飘飞得太慢，伊莉雅接住面前的一只手套试图把它送回去，却感觉它瞬间粘在了自己手上，并在下一瞬间转化形态缩小成了适合自己的小号皮手套。
唰唰唰——
原本正要回到桌上的夜莺甲部件全体停滞了一下，接着全体转向朝伊莉雅飞去，还没等她惊呼出声，各种部件已经完全组合完毕，接着，一个小一号的“夜莺”就这么出现在大家面前。
“卡利亚阿姨？我可以参与仪式吗？”伊莉雅掀开鸟喙面具，眨着眼问道。
“当然可以，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有负担了，来！”卡利亚稍微愣了愣然后点头，抬手指向那个圆形广场外围的小型平台：“你和你爸爸各自站在和自己盔甲图案相同的位置上，不要说话，我来主持仪式。”
“哦……”伊莉雅活动了一下手脚，向那平台走去，由于她往常基本穿法师袍或者便服，还有些不适应皮甲的重量。
“你最好确定这个‘仪式’绝对安全。”伊莉雅听到妈妈在一旁这么说道。
“当然，毕竟伊莉雅算起来也是我的孩子，”卡利亚一边指挥着伊莉雅和完全不敢说话的加卢斯站位一边说着：“你看，小加加给女儿取名字时都想着我呢。”
不不，伊莉雅（Illia）和卡利亚（Karliah）并不太像吧，而且这位黑暗精灵阿姨的逻辑一到这方面就变得很奇怪啊。
然而伊莉雅的无声反驳并没有什么用，她注意到西尔维娅看向加卢斯的目光已经犀利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魔神与盗贼
我叫阿卡托什，
盗贼公会任务线终于要结束了。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17:37——
裂谷城南，夜莺大厅。
“【诺克图娜尔】，黑夜女士、阴影之神、不可知者、晨曦之女——黄昏坟墓已经陷入危险——黑夜与阴影的仆人正在祈求您的智慧——”
在加卢斯和伊莉雅分别站上象征“满月”与“新月”的平台、西尔维娅以及贞德和西塞罗离开大厅正中之后，卡利亚在“半月”平台上单膝跪下开始念诵祷词。
之前那个叫西塞罗的小丑至少说中了一点，和圣灵或者魔神确实需要呼唤神名，而只要说出名字祂们就能听到，不过相对来说，圣灵被凡人呼唤的次数很多，基本只会对自己的圣徒或者比较感兴趣的事件才会做出回应，而随便呼唤那些喜怒无常的魔神之名又没什么事的话，魔神降下惩罚还算小事，至于大的……看看莫名消失的矮人就知道了。
【诺克图娜尔】倒并不会随意惩罚呼唤者，因为祂是盗贼的守护神，而那些不懂礼仪的小贼祈祷时顺口来句粗口也是常事，同样的理由，盗贼们向祂祈祷的时候多半是要进行什么危险或困难的工作，如果直接做出回应，怕是要当场失败。
所以，确实需要夜之女士回应的话，必须把祷词完整，不出错地重复五遍，之后这次的“请求”才会被归入“可能会得到回应”的那部分，虽然“前夜莺”的身份有优先性加成，但无论如何，是否回应都是看女士的心情来决定。
不过，从门口的“夜莺甲”法术来判断，这次得到回应的几率应该比较大，而且看起来也不像会直接降下神罚的样子。
念诵五遍祷词之后，卡利亚保持着半跪姿势一动不动，而她身边的加卢斯看上去有些紧张，而伊莉雅则好奇地看着周围，似乎想要看看女士是怎么回应的。
至于其他三名围观者，西尔维娅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观察，而西塞罗似乎想要发笑，但被贞德回身一肘暴力阻止了。
洞窟内暂时安静了下来。
——17:40——
佛克瑞斯西方，黄昏坟墓。
随着太阳逐渐接近西边的山脊线，它的光芒逐渐从炽白转向昏黄，即使还没有完全落下，山间也已经悄然刮起了阵阵冷风，树木随风摇摆时，它们拉长的影子就仿佛幽灵或者魔鬼在狂舞，
而那原本普普通通的古代石墓，就在这样的诡异氛围中悄然改变了姿态。
“这……这……”艾迪·塞普汀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之前的石墓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一眼看过去就能判断出不会有任何收获的话，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在夕阳昏黄光芒的照耀下，它的外围建筑整体腾起了浓郁的黑雾，同时那个陈旧的入口旁边，悄然浮现出了一道闪着白光的浮雕石门，而浮雕所表达的内容，似乎是高高扬起一白一黑两只翅膀的某种鸟类。
“公主殿下，我一路上对你还算礼貌吧？”自称墨瑟的劫持者看着这奇诡的画面，还有心和她交谈。
“是，是的？”艾迪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愣愣地点头，毕竟除了不准她离开之外，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拘束或者恶劣对待，总是做噩梦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那么，请你务必相信，我接下来的任何举动都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试图在‘那种地方’脱离我的控制而遭遇到什么，与我无关。”墨瑟语气平稳地把话说完，确认艾迪理解之后，抓住她的手臂径直走向那道石门。
明明是你拽我进去这个举动最危险吧——还有“那种地方”这个词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艾迪使劲咬着嘴唇以免自己做出“大叫救命”这样有损公主形象的举动，说不定之前遇到的刀锋战士所调集的救援队就在附近呢？
随着被墨瑟扯着逐渐接近古怪石墓和发光的大门，艾迪越发感觉到它的诡异，那道门看上去并不是什么用魔法隐藏起来的秘密入口，更像是一种强行打穿，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
墨瑟走到浮雕大门之前推了推，但那门却纹丝不动，这让艾迪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把那口气完全松掉，墨瑟便掏出一只镶嵌着骷髅头的古怪钥匙向门上一划，下一刻，大门骤然敞开。
被墨瑟拽着踏入大门之前，艾迪注意到里面是只有黑白两色，光与影的世界，
——17:41——
“【卡利亚——你还活着啊——】”
安静的夜莺大厅中，忽然凭空响起了一个懒散的，让人感觉她提不起劲的女性声音，音色虽然可以说十分悦耳，但却给人一种根本没有任何情绪包含在内的冷漠感。
然后，这句话的内容也让人完全没法回答，卡利亚只能强行改变话题。
“抱歉，我的女士，由于我们的失误而丢失了骷髅钥匙，因此在找回它之前一直不敢来见您，”卡利亚说道：“但墨瑟最近似乎有所行动，我们希望得到您的指点。”
“【哦——这不是加卢斯吗？也活着呢？】”那声音无视了卡利亚的请求，转而对加卢斯说道。
“在完成您赋予的使命之前，不敢随意去死，我的女士。”加卢斯低头回答。
“【你们还是那么无趣——】”
随着话音，几乎封闭的仪式大厅开始有阵阵寒风刮起，它们旋转着不停制造出白雾，而这些白雾在大厅正中汇聚成了一颗半人高的“球体”，依稀可以从上面看出一位女性的五官。
球体转动着“打量”大厅内的所有人。
“【唔——盗贼、杀手、女巫，看来卡利亚你聚集起了一批不错的力量，】”球体上下点了点：“【七对一的话应该没问题——】”
“七？”卡利亚疑惑地数了数大厅内的人数：“您要亲自出手吗？”
【呵——虽然墨瑟拿走骷髅钥匙封闭了乌木沼泽连通现世的道路——使我只能用这种形态出现——乱用钥匙开锁惹下不少麻烦——甚至引来了圣灵的追杀——但他仍然没有资格让我亲自动手。】球体左右摇了摇。
确实如此，卡利亚想道，一位魔神要出手对付谁的话，对方至少也得是魔神级别才行，现在基本就相当于猎人的猎犬咬了同伴逃走而已，如果大张旗鼓地追杀，岂不是显得这个猎人很逊？
卡利亚顿了顿继续发问：“所以说‘第七人’是？”
“【你们不在的这些年——公会是谁管的？】”球体反问，并朝大门的方向变化出一个箭头。
“一些新生代的公会大师……咦？难道？”卡利亚惊讶地抬头向门口看去。
潜行或隐形这种事，如果在事先确认那里有什么的情况下，其实还是能够发现的，至于难度则和潜行者的本事有关，此时卡利亚就依稀看到一个透明的身影正悄悄向门口的方向溜去。
唰——白雾组成的球体瞬间变形成一只大手，向门口疾驰而去，准确地一把将那个影子拎起，不顾挣扎将她带了回来。
“呃，前辈们好，我叫蓝宝石，听过很多你们的事迹。”被提过来的是个身穿公会大师皮甲的短发少女，虽然似乎在很老实地打招呼，但从她不停转着的眼睛也大致能判断出她其实不怎么尊重前辈，不过在【诺克图娜尔女士】雾气化身的压制下还是乖乖地问好。
“唔……公会的秘密出入口就在附近，而你是注意到‘夜莺之石’碎掉所以过来查看的吗？还算机警。”加卢斯点点头表示赞赏。
“不，只是一块普通黑石风化碎裂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这只能证明她一直在关注着这里，并且听说过‘夜莺大厅’的存在。”卡利亚看着蓝宝石说道。
“公会内部一直流传着‘大师以上还有一个阶级存在’这样的传说，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蓝宝石即使被拎在空中，也没有惊慌失措，眼睛还不停地转动着四处观察，同时对拎着她的雾状大手说着：“那么，我作为公会大师，有资格晋升为夜莺吗？‘盗贼守护神’【诺克图娜尔】女士？”
这随便的语气让卡利亚略微皱眉，但她也不能替女士做决定，毕竟即使是正牌夜莺，职责也和其他魔神与圣灵的圣徒、主祭不同。
“【当然可以——只要能通过黄昏坟墓的‘夜莺试炼’——】”雾气化身的大手放下蓝宝石，重新变回了有着头像的圆型球体：“【不过——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墨瑟·弗雷已经进入了黄昏坟墓，我会把你们传送过去，只要能阻止他达成目的，你们都可以成为夜莺。】”
已经进去了？虽然现在确实是黄昏时分，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单凭骷髅钥匙是不可能的。卡利亚飞快地思索着。
“我觉得当聆听者挺好——唔哦！（方块）”在门口观礼的西塞罗由于说出了错误的回答而被殴打了。
“遵从您的意志。”加卢斯低头说出标准答案。
“【‘黄昏坟墓’中的空间十分混乱，但大方向是一致的，你们只需要不停‘向前’即可。】”随着诺克图娜尔的话音逐渐缥缈，那团球状烟雾骤然扩散开来，将整座仪式大厅包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
下个瞬间，耀眼的白光吞没了所有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通道和过往
我叫阿卡托什，
这地方的时间和空间好像都有点问题。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18:00——
墨瑟·弗雷(MercerFrey)是一名布莱顿人，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他其实拥有三分之一的高等精灵血统，如果把他身为吟游诗人的半精灵父亲和出生于布莱顿商人世家的母亲之间的故事编成书写出来，大概能装满一只大书柜。
墨瑟外出时最常使用的身份是吟游诗人，并且能相当漂亮地唱上两段，是受父亲的影响，而他精明的头脑和敏锐的眼光自然来自母亲的教导。
由于血脉的原因，他寿命是纯血人类的好几倍，而外表相对来说也衰老的更慢，所以他加入天际省盗贼公会的时候，无论是介绍的导师还是其他公会大师都想不到，这个带着青涩面容的年轻人一开始就抱着窃取魔神权柄的目的而来。
————
“吒！”墨瑟猛然转身，掌中长剑狠狠刺中一个全身半透明的“夜莺”幽魂，那幽魂略挣扎了一下，化为一座脆弱的冰雕，然后片片碎裂，虽然它原本应该呈现出象征灵魂之力的淡蓝色，但由于此刻身处“黄昏通道”（Ebonmere）的缘故，只能从它身上看到惨白一片。
“啊……他，它死了吗？”身后，墨瑟拐来的帝国公主出言问道，虽然她看起来颇为惊惶，但仍然努力和他保持着不远的距离——这么看进来之前那番话还是有点用的。
“没有死，但暂时不会出现了。”墨瑟随口答了一句，继续沿着原本的道路前行。
虽然看似被摧毁而消失，但墨瑟很清楚，这些曾经的“夜莺”只需要等上一段时间，就能在【诺克图娜尔】的湮灭领域“乌木沼泽”中重生，并继续浑浑噩噩地守卫这处“黄昏通道”。
顾名思义，“黄昏通道”是一条可以直达诺克图娜尔的领域【永恒黄昏】的道路，虽然看上去是座只有黑白两色的古怪石墓，但它原本并没有固定的形态。
这条“通道”中遍布着火把、魔石灯乃至熊熊燃烧的篝火和闷烧的火塘，照理来说应该把这里照得如同正午一般才对，但所有的光源全都被浓厚的黑暗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完全无法照亮更远，因此在这座石墓中形成了光与影在毫无遮挡物的地方凭空分界的奇妙情况。
要成为夜莺，就得在这些光和影的干扰下，避开各种机关顺利抵达尽头的【诺克图娜尔】祭坛，并选择“新月”、“半月”或“满月”三种力量之一。
而那能够打开世间一切锁头的“骷髅钥匙”原本就被插在祭坛上，第一个抵达者转动它之后试炼就会结束并给予获胜者奖励，而除了获胜者之外的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出去，如果这位冠军先生运气好的话，还可能见到【诺克图娜尔】女士的真身。
咔锵！墨瑟再次挥剑，这次是周身环绕着黑雾的“夜莺之剑”，那名被击中的夜莺幽魂发出无声的惨叫消失在半空中。
左手是拥有寒冰之力的“寒裂”(Chillrend)，右手是环绕着阴影的“夜莺之剑”，这是墨瑟战斗时的标准配置，诡秘的剑术加上寒冰与阴影的混合伤害，总能让人防不胜防，虽然诺克图娜尔出于某种目的没有把那把剑和他“变化自己”的能力收回去，但墨瑟也不会因此更感激祂一些——在他的母亲被某个魔神欺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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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瑟仅有三分之一的精灵血统就相当长寿，那么他身为半精灵的父亲自然更加难以衰老，在生下墨瑟不久，他的母亲就察觉了这桩恋情中存在的寿命问题，这个问题在奈恩世界并非没有先例，大部分都是一寿命较短一方先行离世告终，被留下的另一半要么最终走出这段感情重新追寻幸福，要么就此孤独终老，而殉情则很少发生。
墨瑟的母亲以布莱顿商人的精明判断出，她的爱人愿意陪着她直到死亡，但以他作为吟游诗人的浪漫，不久之后一定会将她遗忘，顶多把两人之间的故事编成歌曲弹唱，想占据寿命动辄近千年的半精灵的整个人生，她身为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
人类想要成为长寿种，一般来说只有转化为狼人或者吸血鬼两个方向，如果掌握了魔法力量，还可以试着转化成鹰身女巫，显然墨瑟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类，既没有魔法力量也不想变成那两种有严重缺陷的非人种族。
至于她最终选择了什么方式来达成目的，墨瑟和他的父亲无从得知，因为她在某天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没有任何痕迹留下，只能看出消失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似乎达成所愿般心情很好。
接下来就如同她平时总念叨的那样，墨瑟的父亲转眼就把她抛在脑后，确认墨瑟可以自立之后就继续做他的吟游诗人去了，现在已经不知道游荡到了塔玛瑞尔大陆的哪个角落。
如果说墨瑟的母亲和魔神达成交易的条件是让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那么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在无法准确获得妻子生死的情况下，那位吟游诗人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展开一段新的感情，并拒绝了任何仰慕他的各类女子靠近，在吟游诗人界已经成了一段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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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墨瑟拽着“公主”穿行在阴影中，并避过了众多冒出来发动攻击的夜莺幽魂，最终穿过了这条光与影交错的曲折小径，那些幽魂迟疑着退去并逐渐消失。
这就是在魔神的掌控下的可悲灵魂，没有自我，连生死都被控制着，行动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盗走【骷髅钥匙】和【阿祖拉之星】，寻找有“弑神”特性的帝国公主，这一系列行动虽然看上去是要对付【诺克图娜尔】，但实际上只是墨瑟在用生命做试验——以凡人之身是否能够令魔神陨落的试验。
既然无法确认究竟是哪个魔神欺骗了母亲并将她带走，那么只要把所有魔神都杀光不就好了？一共只有十六个而已，并不算多，不是吗？
“骷髅钥匙”能够打开和封闭这条从湮灭领域连接到现世的通道，在他取走钥匙的这些年里，【诺克图娜尔】既无法干涉现世也无法被现世的信仰所影响，如果所料不差的话，祂现在顶多能用游离的信仰凝聚出一个实力低微的化身，只要稍微使用神力就会消散的那种，不可能阻止他抵达通道的尽头。
——18:00——
“话说，这地方要怎么通过？完全没有考虑就冲进来了，光和影都不行啊。”
帕拉索斯皱着眉看向面前的陈旧走廊，这条长长的石质天然洞窟完全封闭而没有照明，但却十分诡异地有斑驳的光影在空中交错，帕拉索斯想了想，取出一只手套朝那些光影伸出。
只是一瞬间，这只皮手套的表面被光照耀的部分就像被火燎到一样发黑并开始冒烟，而被黑暗笼罩的位置却如同遇到了腐蚀性的东西般冒出一个个小洞。
“莫非他们不是从这里经过的？”帕拉索斯飞快地丢开已经报废的手套，尝试观察地面，但石质地表粗糙而没有积尘，大略看去完全无法进行判断。
不久之前，他和公主以及小烦追着墨瑟·弗雷抵达“黄昏神庙”入口，眼看着对方划开一道光门，直接带着艾迪走了进去，然后那道光门开始快速缩小，完全来不及多想就紧跟着冲入。
结果就陷入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嘿，我们之前乱猜的说不定是真相啊。”小烦看了一会，抄起“破晓者”向前试探着挥舞，长剑轨迹过处，阴影纷纷仿佛有生命般向另一侧退避。
“……唔，光与影吗？”艾米尔自语一句，也掏出乌木匕首朝小烦所站位置的另一侧挥舞，这一次，被赶走的是光。
在两个少女各自挥舞了片刻武器后，这条走廊已经完全变了样，一左一右黑白分明，而正中则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灰色光带。
“这……好吧。”帕拉索斯看着公主和小烦各自走上了影与光的道路而完全没有遭到攻击的迹象，于是叹着气也踏上了那条窄窄的光路。
——18:00——
“话说，这现在要怎么办？”
白光消退后，原本身在夜莺大厅的一行七人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宽大洞窟中，洞窟中十分昏暗，而面前则是一座【诺克图娜尔】女士的巨型雕像，雕像两侧各有一只火把提供微弱的照明，而雕像的面前则是一个简陋祭坛，其正面用浮雕刻着一行字“献祭女士最喜欢的东西”。
“女士最喜欢的东西？”西尔维娅最先反应过来：“是……钱吧？”
她摸出几枚金币丢在祭坛上，而祭坛毫无动静。
“或许是荣耀、忠诚或者力量？”加卢斯皱皱眉，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祭坛上，但同样没有反应。
“最喜欢的……”伊莉雅眼珠转了转，忽然抬手丢出两个冰刃将火把打灭，原本就只有它们提供的照明用微弱光芒瞬间消失。
轰轰轰——在有人开口质疑伊莉雅的做法之前，那座女士的雕像却先一步发出微光并开始原地转动，它周围的地面随着转动呈螺旋状开始下沉并形成一道环形阶梯。
“嘿嘿嘿~（红桃）”西塞罗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颇为诡异：“看来‘黑夜女士’最喜欢的东西是‘黑暗’嘛。”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乱战与碰撞
我叫阿卡托什，
诺克图娜尔现身，但似乎哪里不对？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18:00——
嘣！锵！呼唰——咣！
“乌木沼泽”的入口一片混乱，三方人马打成一团，目前来说，帕拉索斯正在和西塞罗对战，艾米尔和蓝宝石则为了艾迪的归属在她附近打了起来，卡利亚和加卢斯正在围攻墨瑟，而小烦在接近伊莉雅时被西尔维娅砸了一堆法术。
照理说，小烦她们认得蓝宝石，而艾米尔认识我，或者说“披肩金发”的创始人让娜·达尔克，阿斯垂德又和戴尔文·马洛里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基本应该是打不起来的，但这架不住墨瑟弗雷十分狡诈地先扰乱五感，然后再偷袭。
墨瑟是从“满月”通路抵达的祭坛，比“半月”的艾米尔“新月”的夜莺们快了那么一步，原本来说，只要把钥匙插到祭坛上的凹槽，就可以打开通向“乌木沼泽”的入口，让【诺克图娜尔】可以借此短暂的现身。
但他直接用“骷髅钥匙”和“阿祖拉之星”配合把祭坛给毁掉了，在双方人马刚刚互相看到时，祭坛中腾起的一阵黑雾将所有人拉入了名为“乌木沼泽”的湮灭领域。
众所周知，“乌木”并非某种植物，而是一种坚硬而轻便的矿物，但在这个湮灭领域中，却真正生长着无数由乌木构成的扭曲树木，它们和地面潮湿的泥土、漆黑一片的天空、以及偶尔划过天际的惨白闪电构成了“乌木沼泽”的所有景致。
在这处诡异的湮灭领域中，光线仿佛被某种东西吸走一般伸手不见五指，所有出于主观交流意图的声音也完全无法发出，但脚步声和武器之间的碰撞声倒是能够听到。
任何人骤然来到这种奇异的地方，都免不了要呆愣一阵，但墨瑟却毫不犹豫地朝卡利亚发动了攻击，还好一道闪电照亮他的行动而令卡利亚及时闪开。
之后，他刻意装出人数众多的样子两边一起捣乱，最终成功让双方都认为对方是墨瑟的手下而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不过却没能躲开加卢斯和卡利亚的锁定。
而借着那道转瞬即逝的惨白闪电，艾米尔和蓝宝石同时注意到了艾迪，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想把她救走，于是自然产生了冲突，要说的话，虽然她们以前有过合作，但从未敌对过，因此一时没认出对方来。
西塞罗的话，因为和“夜母”的联系中断了一会，变得有些神经质，主动跑去挑衅帕拉索斯，让原本就混乱的战场更加莫名其妙起来。
会变成这种情况也是难免，除非特别熟悉，不然在一片漆黑无法确认身份的情况下，只能动手阻止任何人接近，而被攻击的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地还击，好，战斗开始。
虽然说黑暗会庇护潜行者，但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不是庇护而是麻烦了，不打算参与乱战的小烦正绕过战场，想要去找同样没有参与战斗的伊莉雅用肢体语言交流一下是怎么回事，但在那之前碰到了一产生异变就去保护女儿的西尔维娅，嗯……
——18:00——
‘喂，蠢系统，【诺克图娜尔】呢？这是祂的地盘吧，入口打这么激烈祂也不关注一下。’这种神力构成的黑暗自然拦不住我的目光，我瞧了瞧墨瑟，他虽然应付着卡利亚和加卢斯的围攻，但脸上完全是一副等待魔神出现，期盼不已的表情。
【嗯……已经将整座沼泽探查完毕，没有发现其他魔神存在的迹象】
‘说起来，祂的湮灭领域叫【永恒黄昏】而不是乌木沼泽呢……’
【没错，诺克图娜尔掌管着众多湮灭领域，除了永远处于傍晚时刻的‘永恒黄昏’外，全都是这种无光世界。】
‘所以说，只要打穿它就好了？要偷偷用魔法保证这群杀伤力惊人的女士不会伤到对方真是太消耗精力了。’
我矮身把手按在地面上，然后猛一发力——
嗯，除了抓起一把湿土之外什么变化也没有，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只是半个月亮做的法师化身，这里也不在“地球仪”之内，想要徒手打穿一个湮灭位面，除非我把松嘉德搬过来。
【提示：亡者之地（theDeadlands）、战栗孤岛（theShiveringIsles）、波耶西亚（theBoethiah）、永恒猎场（theHuntingGrounds）、噩梦沼泽（theQuagmire）同时向永恒黄昏（theEvergloam）接近。】提示姐姐忽然发声。
‘等等？！提示姐姐？发生了什么？’
【提示：距离碰撞还有五秒，四秒，三秒——】
轰！！
巨大的撞击和破碎声在耳边响起，但正在战斗的众人全无所觉，目前所在的位面也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幻听？’
【不是幻听……】蠢系统的声音听起来蔫了许多，【它是从你说的‘地球仪’上传出的，家里的玻璃都震碎了好几块。】
‘呃……’
【提示：撞击结束，其他湮灭位面正在撤离，永恒黄昏被摧毁无光领域九百五十八个，剩余一千四百六十二个。】
厉害了我家的玻璃，要摧毁一千个湮灭领域才能被震碎。
‘等等？住民呢？’
【提示：存在智慧个体的湮灭位面并未参与撞击。】
‘哦……那还好。’
【话说那些原住民不是亡魂就是魔族，你的圣母属性又进化了吗？】
‘圣母进化没有不知道，但你欠揍的属性又进化了！’我丢下马甲回到小院里殴打蠢系统，发现小楼的窗户上果然碎了几块玻璃。
【救命啊……呜呜呜……】
亡魂？魔族？我一边扯小黑龙的翅膀一边想着，连阿卡都能变洛克汗，那么这些所谓的魔族该不会就是上个轮回的人类吧？
——18:00——
“【阿卡托什大人】？”
在我重新切换到贞德，或者说泽拉佩什马甲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多了个小女孩，并且她张口就叫破了我的身份。
她身量不高，个子刚到我的胸口，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五官和雕塑上有七八成相似，眼中不分眼白和瞳孔，整个眸子完全一片漆黑，但却能感到她的视线，乌黑的头发刚刚垂到肩膀，并在脑后编出了三个细细的小辫子，身穿和雕像十分相似的贵族纱衣，但因为太过宽大而松松垮垮的。
【是‘诺克图娜尔’本体啊，快摔杯为号，喝令刀斧手将其拿下——】
‘住口！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等等，我干嘛要和它一起犯抽？
“【我一开始就不该因为占据了‘夜晚’和‘阴影’神职而去庇护盗贼，】”诺克图娜尔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那传音光球的声音很像，虽然明显要稚嫩不少，但同样给人一股提不起劲的感觉：“【盗贼之神总被自己的信徒偷走东西大概是种传统，现在竟然打算明抢，还通过某种办法让龙神大人来帮忙。】”
“这个嘛……”我看了看还在战斗完全没发现这边情况的墨瑟弗雷，打了个哈哈，貌似现在的“明抢”是我先动的手。
“【墨瑟想要我的命，而龙神大人想要收回我的神职和神格，正好。】”诺克图娜尔盯着我：“【动手吧。】”
“……原来如此。”这瞬间我忽然想通了墨瑟的目的。
他并非十分相信“艾米莉亚公主”有弑神的能力，但确认了疫病魔神“魄伊特”已经陨落，那么至少这位公主和能够弑神的存在有联系，只是单纯带着她并且没有任何无礼举动，那么那个存在就没有对他动手的理由，在带着公主进入【永恒黄昏】之后，只要【诺克图娜尔】对他动手，必然会波及公主，这时好戏就开演了。
【虽然和他的计划不同，但公主确实进入了湮灭领域，而能够弑神的存在也不止一个】
‘啊，我就不算了，那边的大衮匕首、破晓者、以及艾米尔本身都是能SOLO掉魔神的。’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动手？】
我看了看【诺克图娜尔】，祂说出那句“动手吧”之后就一动不动地，只是仰着头用漆黑的眼睛盯着我。
真是麻烦，要是祂变成个火焰巨人、喷毒飞龙之类的玩意倒是好说，这个形态让人怎么动手嘛。
“【十分抱歉——阿卡托什大人——】”远处战团中，小烦的“破晓者”上白光一闪，一袭白袍的美瑞蒂亚飞了出来，停在诺克图娜尔身旁：“【请不要伤害她。】”
可以随意借自己的神器传送？这么方便的？我偏头看了看战团，小烦本人对于自己的武器上跑出去个魔神这件事浑然不觉。
“【那‘骷髅钥匙’不是‘诺诺’赐予，而是被信徒偷走的，】”美瑞蒂亚大概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所以她不但无法和外界联系，并且还变小了】。”
还诺诺……这不就是诺克图娜尔·lily吗？
盗贼公会是得倒霉啊，守护神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守护他们？
游戏里主角刚插上钥匙，诺克图娜尔就迫不及待地飞出来，怕是等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