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黄昏与境界
我叫阿卡托什，
三女神同盟？厉害了。
——4E，201年，炉火之月，20日，18:00——
按照诺克图娜尔的布置来看，如果把祂所有的湮灭领域当成一座宅邸，那么【永恒黄昏】算是祂常在的主卧，而【乌木沼泽】是玄关，其他数千个湮灭领域各自是副卧、客厅、厨房什么的，而【黄昏通道】则算是通向奈恩世界的大门，骷髅钥匙则是大门钥匙。
和魔神比起来，人类的寿命十分短暂，那些“夜莺”的更替也相对较勤，诺克图娜尔对时不时要去考核一下新的夜莺不胜其烦，于是把历代夜莺的灵魂派到黄昏通道中，并制造出各种光影陷阱一起充当考验，只要测试者能够抵达终点的祭坛，并站在象征三种“月相”的图案上，就会自动获得夜莺的身份以及图案对应的夜莺之力。
虽然我很想问问这个小丫头整天宅在家里不出去搞事有什么意思，但又想了想自己平时在做什么，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个考核系统建立起来之后，顺利运行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墨瑟·弗雷连哄带骗将钥匙拔走，把诺克图娜尔反锁在家里，祂才发现自己竟然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在黄昏通道被封闭的情况下，祂所能做的就是让盗贼公会的成员们在“工作”时运气变差，以期让他们想起来这种倒霉是自己的守护神出了问题，然而这一届的夜莺还没来得及招收学徒，就跳反一个跑路两个，新生代的公会大师更是根本就不知道有守护神这么回事。
被反锁在家的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人……莫名有点萌。
所以说，祂之前那个用了一次传送就坏掉的烟雾化身对卡利亚和加卢斯所说的“你们还活着啊”，其实应该用小女孩充满委屈哀怨的语气来读。
“那么，美瑞蒂亚，你的建议是？”为了阻止自己真的去用那种语气脑内模拟，我向美瑞蒂亚问道：“让祂和你一样结盟吗？”
“【结盟？】”女孩形态的诺克图娜尔，或者说诺诺向美瑞蒂亚问道。
“【嗯，没错，】”美瑞蒂亚摸了摸诺诺的小脑袋：“【大家都以为阿卡托什大人准备把魔神全都杀掉换上一批新的，不是铤而走险就是想办法躲藏，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直到遇上了和大人接触后还安然无恙的谢尔格拉。】”
没错，这个世界的主线是找“奥杜因之息”，而支线是收集所有魔神拥有的“末日元素”，没有杀掉祂们的必要，但那些一言不发就杀过来的，自然也没有和祂们讲道理的兴致。
“【不行，做不到。】”诺诺看了看美瑞蒂亚又看看我：“【你是‘晨曦与白昼’‘光明’和‘生命’之神，和你结盟之后就无法与掌管‘黄昏与夜晚’‘阴影’和‘灵魂’的我再次结盟了。】”
‘有听没懂，但我感觉好像没问题？’我暗自问蠢系统。
【你当然没问题，但如果强行同盟祂们两个的话，最终只会存留下一方。】蠢系统回答。
‘可我看祂们两个的关系好像不错？’
【因为身份不同而敌对是凡人的逻辑，对于魔神和圣灵来说，掌管范围完全相反代表着不会有任何冲突。】
‘唔……’
“【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找别人帮忙了。】”美瑞蒂亚皱着眉想了会，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还在乱战的战场。
——18:00——
此时的战场上的，众多的乌木树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地面更是变得坑坑洼洼，这对于打夜战的人来说无疑提高了难度。
帕拉索斯已经远离了西塞罗，大概是对他那投掷扑克并混合“伸缩自如的爱”的诡异攻击实在感到厌烦，转而试图去寻找公主——无论哪个。
艾米尔和蓝宝石在又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的照耀下认出了彼此，并且顺利停战，带上一副心惊胆颤模样的艾迪走到一边尝试交流去了。
西尔维娅仍然在对小烦狂轰乱炸，但由于小烦一直没有还手，只是在躲避的间隙试图向伊莉雅靠近，伊莉雅似乎察觉了什么而去扯西尔维娅的袖子，但目前仍然没有顺利完成交流。
最后就是三个前任夜莺之间的战斗，从当初墨瑟·弗雷先需要偷袭放倒一个再追杀另一个可以看出，他单挑能分别胜过加卢斯和卡利亚，但一打二的话就不是对手了。
这些年，时刻想要报仇清理门户的卡利亚自然不用说，加卢斯也没有停止锻炼，但在他们实力突飞猛进的情况下，仍然和墨瑟打得势均力敌，甚至逐渐向劣势倾斜，这就十分打击人了。
“【骷髅钥匙可以打开任何形式的锁，无论是事实或者概念，】”在我表示不打算动手后，诺诺虽然还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至少愿意开口说些别的了：“【所以他能够借着破坏‘阿祖拉之星’上的‘灵魂锁’来达成短距离传送。】”
“【用普通灵魂石的话也能达成目的，但那种普通货色会直接被彻底毁掉。】”美瑞蒂亚插话。
诺诺点头：“【但我还是不清楚只要携带着钥匙就能自行提高实力是怎么回事，这种特性对魔族和灵魂都无效。】”
“哦……是解开了‘基因锁’吧。”我顺口胡说。
【哈哈哈哈哈——】
蠢系统大笑，而面前的两个魔神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那东西一定很厉害的表情。
【提示：月影（Moonshadow）正在接近永恒黄昏。】
咦？祂们说要找的帮手是【阿祖拉】吗？
战场上，墨瑟又一次借用骷髅钥匙和阿祖拉之星进行了瞬移，然而这次的落点似乎有点问题，传送结束后没有立刻站稳，被卡利亚一箭射过去打飞了【阿祖拉之星】，而那颗灵魂石就这么弹跳了几下落在诺诺身边。
【提示：月影与永恒黄昏完成对接。】
空间站接轨吗？
“【呵呵呵——】”从阿祖拉之星中冒出了两个各自象征着星星和月亮的宝石，晨星为红，而晓月为蓝，在它们两个漂浮到常人肩部的位置时，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它们之间。
那是一名留着金色长发，身量颇高的女性，五官有明显的精灵特征，但却没有尖耳朵，眼睛呈紫色，眼角略微上挑，嘴边带着自信的微笑，显得颇为强势，由于身上穿着十分宽松、款式类似祭司的淡紫长袍而无从判断身材。
“哟，诺诺、小美，”她十分顺手地摸了诺克图娜尔的脑袋，然后才转向我：“嗯哼？你想让我称你为‘让娜·达尔克’、‘泽拉·佩什’、还是‘阿卡托什大人’呢？”
声音柔和、妩媚、而且带着磁性，瞬间把那边的少女魔神和小女孩魔神给比了下去。
“阿，阿祖拉？”美瑞蒂亚似乎十分紧张。
“叫我阿卡托什就好。”让其他魔神和圣灵和化身平起平坐，有点太欺负人了，大致就相当于出去遛狗，然后跟别人说：“这是我的狗，叫旺财，跟它打个招呼。”这是想打架呢还是想打架呢？
“【OH——那么阿卡托什大人，你要和诺诺结盟的话，不如算我一个？】”阿祖拉走到美瑞蒂亚和诺克图娜尔之间，肩膀上的星星和月亮开始闪烁起光芒。
“嗯……你们之间的关系是？”
阿祖拉、美瑞蒂亚和诺克图娜尔是十六魔神中普遍被认为是“善良”的魔神，因为祂们全都固定以女性形象出现，并且从没有无故戏弄或伤害凡人的记录。
“【呵呵，诺诺掌管傍晚与黑夜，美瑞蒂亚掌管破晓和白昼，而我是黎明与黄昏的魔神，你说呢？】”阿祖拉继续摸诺克图娜尔的脑袋。
‘蠢系统！说好的职责不重叠才会关系好呢？秒打脸啊。’
【我可没说神职重叠就一定会起冲突……】
“哦，”我一边吐槽蠢系统一边回应：“这么说，‘光与影的境界’不是指某一位，而是你们的统称？”
“【她是光，她是影，而我，是境界】”阿祖拉撩了一下肩上的金发：“【那么，您是否接受‘三女神同盟’呢？”
三女神同盟，而不是“和三个女神同盟”，所以祂们在之前就已经偷偷结盟了是吧……
要说的话，祂们还真有些共同点，比如厌恶亡灵，不允许魔族在现世出现，随便就把魔神器往外派送等等，所以这个同盟并非神职和神名的影响，而是出于自我意志而结交的朋友。
“当然，我接受你们的同盟。”我说。
【提示：与诺克图娜尔建立了同盟关系】
【提示：获得末日元素：“厄运”】
【提示：获得神职：“阴影”、“暮光”、“盗窃”】
【提示：与阿祖拉建立了同盟关系】
【提示：获得末日元素：“境界”】
【提示：获得神职：“破晓”、“黄昏”、“融合”】
嗯，现在就只剩如何处理墨瑟这件事了，无论如何不能被祂们顺手弄死了。
必须得丢到一个“三女神同盟”鞭长莫及的地方才行，但是按祂们的神职来看，只要是有日夜交替的地方，都属于祂们的影响范围，那么……
黑降，走你~
第三百零一章 血族与卷轴
我叫阿卡托什，
永恒黄昏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4E，201年，炉火之月，21日，3:28——
黑降、扎克塔。
比起恶臭塔那如同机械工厂般的格局，扎克塔内部更像是某种研究和保存机构，入口和底层设置有许多基本没有防护的“展台”，上面各自摆放着大量造型奇怪，用途不明的矮人机械部件。
随着楼层升高，展台外开始逐渐出现只有形式作用的石质围栏、将展品严密保护的金属笼子，乃至密不透风的水晶隔离装置。
沿途的卫兵除了球形守卫之外，就是身穿矮人铠甲的雪精灵，亚瑟非常怀疑它们连眼都张不开要怎么当守卫。
“由于年代久远，大部分展品的防护措施已经失效，甚至有些完全锁死无法打开，但所幸你们要寻找的【上古卷轴】不在此例。”盖勒布带着亚瑟向塔顶攀登时说道。
“嗯……虽然我答应帮你攻打【暮光之城】来换取‘上古卷轴’，但事先就把它交给我真的合适吗？”难道不怕我们拿了就走？最后这句亚瑟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有直接说出口。
“这个问题，你见到‘卷轴’之后就会明白的。”盖勒布的话语似乎带上了点笑意。
“好吧。”亚瑟转头看先塞普汀默示，毕竟他写了数本关于上古卷轴的书籍。
“看来你没有认真读我的书，”塞普汀默示用看待偷懒学徒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那么在主人试图卖关子的时候就等着好了，男孩。”
“噗。”艾拉轻笑出声。
“或许是由于某种客观原因，即使提前把它交给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带走。”莱迪雅想了想之后说道。
更或许是和暮光之城有关，那座城市的存在会造成某种影响让我们无法拿走上古卷轴？
虽然亚瑟这么想着，但没有继续分析和询问，对一件马上就能见到的东西做这种事毫无意义。
“到了，”盖勒布说道：“开启它的方法很明显，但每次都不一样，你可以试试看。”
扎克塔的最顶层，是一个巨大的，墙壁完全被打通的圆形房间，地面有一个同样巨大，雕刻着众多星象图案的金属圆盘，但它仅仅是下方依稀可见完整球体的切面。
房间的天花板同样是矮人金属，但却有着数十个细小的、方向不一圆形光源，如果说它们在模仿星空，那么只有两三成像，但如果是在模仿黑降的“天空”，那么相似度就至少有八成。
房屋的正中，从天花板垂下了十多条普通人手臂粗细的金属悬臂，每一条的姿态和位置都各不相同，但其末端全都镶嵌着一大块水晶，水晶中则固定着和楼下的展厅中颇为相似的展品。
“或许你注意到了，某个水晶在被屋顶的光源照射到之后，支撑它的悬臂就会垂下接近地面供人参观，但同时会有其他的水晶重新升起，根据记载，这里每次允许的参观者被限制在三人以免产生冲突。”盖勒布说道。
“所以，那个就是‘上古卷轴’吗？”亚瑟指指距离天花板最近，虽然有数道光线照射，但完全没有下降意思的巨大水晶问道。
“没错，想要让它下降，必须同时激活代表‘八圣灵’的展品，它才会下降到可供参观的位置，那边是操作台，你可以去试试看。”盖勒布对亚瑟说道：“我第一次成功时大概耗费了三个小时。”
所谓控制台，是三根水桶一样粗细的金属圆柱，每一个的生面都有个蓝宝石按钮，根据它旁边的图示，每当按下其中一个的时候，天花板上“星空”的不同部分都会随之旋转，而其下方被影响到的水晶也会上下移动。
“嗯……”亚瑟试探着按下了第一个按钮。
——5:11——
“爸爸——还没好吗——”苏菲抱着兔子坐在供参观者休息的金属椅子上，远远地朝亚瑟喊道，而那只诡异的兔子因为许久没有吃到【血蓟】，变得有点萎靡。
“我差不多找到规律了！马上就好！”亚瑟一边朝女孩回应一边继续按下按钮。
吱吱吱——随着金属的摩擦声，天花板上的星空开始旋转，数个水晶落下，又有数个水晶升起，而装着“上古卷轴”的巨型水晶仍然纹丝不动。
“一小时前他就是这么说的。”艾拉对身旁的简拉赛说道。
“唔……说明男爵先生有毅力？”黑暗精灵看着亚瑟，迟疑地回应。
“有毅力的是另外那个吧。”艾拉撇撇嘴，看着站在亚瑟身旁的莱迪雅，自从不久前从某个水晶里跳出个非常有攻击性的矮人机械之后，这位护卫就立着盾站在亚瑟身后不走了。
又是几次升降之后，亚瑟的眉头越皱越紧，每次以为掌握了它们的规律之后，总会有更奇怪的升降反应发生，但互相之间却有着明显的规律和联系，这……
“好了，等你把所有规律试出来，一晚上就过去了，”之前一直在和盖勒布交谈的塞普汀默示走向了控制台：“现在交给我，毕竟你去找我原本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不是吗？”
亚瑟摊摊手，从控制台前让开。
只见蓝胡子老法师从他的法师袍里摸出一个材质和矮人金属十分相似的立方体，并将之按在了控制台旁边，亚瑟原本以为是装饰的菱形凹槽之中。
汽汽——咔咔——吱吱吱——
控制台并没有任何动静，但原本需要控制才能移动的天花板开始自行转动起来，那些水晶也以一种古怪而有规律的节奏上下起伏起来。
最终，八个倾斜向外的水晶从空中垂下，在大厅正中围成了一个圈，之后，那原本坚守阵地纹丝不动的巨大水晶带着它的金属悬臂缓缓从空中垂落而下，并在接近地面时缓缓打开。
“……我明白了。”亚瑟看着“上古卷轴”的形态，耸了耸肩：“在搞定【暮光之城】之前确实没法拿走。”
那是一只足有两米长的巨型金属卷轴，通体银白，在星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从体积来看，只能让人背在背上才能拿走，在目前到处是暮光之城探子的情况下，这简直是最明显不过的靶子。
“凡人贸然观看它的内容时，很容易被闪瞎双眼，据说塞普汀帝国刻意培养的‘圣蛾祭司’可以通过一些方式进行阅读，但每个祭司能够观看的次数有限，”盖勒布稍稍偏头避开上古卷轴的反光：“作为龙裔，你应该只是无法阅读而不会受伤，其他人如果拥有超凡力量的话，也可以试试。”
超凡力量？你说哪种？亚瑟看着周围的同伴，目前在场的，除了新加入的简拉赛之外大概没一个是真正的“凡人”，就连那只兔子都很可疑。
“阅读卷轴看到的东西并不确定，可以来自过去或者未来，可能很有价值，也可能一文不值，”盖勒布说着：“不过，我看到的是‘暮光之城’倒塌，‘黑日’熄灭，这些东西在过去并不存在，所以一定来自我所创造的未来。”
“‘上古卷轴’可以被反复阅读，但只要从中看到东西，内容就会固定下来，除非再找到另一份卷轴。”塞普汀默示说道：“这份我已经看过，所以不必算我了，这次。”
他看到的果然是那个冰山里的遗迹吧……
“桀桀——那么我就不客气了——”随着腔调怪异的声音，一个穿着伐木工服装，身材高瘦，双眼发出黄光的男子出现在上古卷轴之前，拽住侧面的把手直接拉开了它。
“吸血鬼！他是什么时候潜入的！”亚瑟反手拔剑就要冲过去。
“嘎啊！”在所有人瞬间反应过来准备发动第一波攻击的时候，那名闯入者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全身燃起金色的火焰，下个瞬间，他骤然化为无数蝙蝠轰然撞开墙壁从空中逃离了扎克塔，但从那些剩下的奄奄一息的蝙蝠来看，这位吸血鬼大君大概只剩了不到半条命。
“上古卷轴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吗？仅仅通过文字就能杀掉读者？”莱迪雅从这次意外中缓过神后，首先就去关心亚瑟：“那么男爵你还是不要去读的好。”
“不可能，帝国白金塔的圣蛾祭司们顶多只是双目失明，从未听说过有哪位祭司暴毙，曾经。”塞普汀默示连连摇头。
“要我猜的话，那位吸血鬼可能近距离看到了太阳，这次换我试试”亚瑟对莱迪雅笑了笑，走向上古卷轴：“放心，作为‘龙裔’，没有什么画面或文字是可以伤到我的。”
除了简拉赛，大家看上去都多多少少放下了心，毕竟他是个能变成巨龙的“龙裔”。
卷轴本身没有上锁，虽然外表是金属，但从中拉出来的部分却近似于光滑的白色皮革，上面绘制着一个复杂而古怪，类似魔法阵的的圆形图案，在亚瑟看到的瞬间就逐渐淡去，同时，另一个画面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贵族宅邸的远景，视角仿佛被限制住了一般无法继续接近，穿过围墙上的栏杆，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是个小小的花园，有个长相和之前在法师学院看到的“泽拉·佩什”十分相似，但服饰相当怪异的少女躺在喷泉旁的摇椅上小憩，而一只红色的什么东西正围着她打转。
虽然无法理解这个画面有什么意义，也完全无法接近，但亚瑟莫名地想多看一会。
下个瞬间，他眼前一黑，仰面摔倒，在昏迷之前，依稀听到同伴们的惊呼。
“男爵昏倒了！”
“爸爸！”
“这一大堆负面状态是怎么回事？”
“生命力衰弱得厉害——”
“为什么这种状态他还在笑？”
第三百零二章 大军和精锐
我叫阿卡托什，
这支机械化大军挺壮观嘛。
——4E，201年，炉火之月，21日，10:11——
黑降，扎克塔中部，居住区。
总体来看，扎克塔应该是一座展览馆，但这无法解释它的中下几层被设置为居住区的原因，这几层有狭窄到只能摆下简陋石床的单人房，也有摆放着众多家具和复数张精美金属床的卧室，或许当初那些矮人中也分贵族和平民什么的。
将阅读上古卷轴后古怪地陷入昏迷的亚瑟带到这层休息之后，大家尝试了各种治疗方法，但都不见效，因为他表现出来的症状是“精神和身体全都极度疲惫而无法苏醒”，基本只能等他自己睡饱了才行。
出于对造成这种结果的好奇，亚瑟这些自认有实力的同伴们逐一观看了上古卷轴，艾拉表示她看到了某个狩猎场，苏菲说她看到了许多好吃的，简拉赛没有敢打开卷轴，而莱迪雅从卷轴上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亚瑟出了点意外，但你的进攻计划应该不会停止才对，毕竟我们只是意外的访客。”莱迪雅对一旁的盖勒布说道：“所以，我们打算留下苏菲和巴巴斯照顾他，其余的人仍然跟你一起行动。”
“确实如此，我得在维尔朔唤醒魔神或者发生更糟的事情之前阻止他，”雪精灵圣骑士回答道：“我了解那个人，如果执行某些事的时候有挫折，达成目的很艰难，他大概还不会节外生枝，但如果这件事非常顺利，他就会无聊到搞出些莫名其妙的发展。”
“比如反攻地表？”艾拉插了一句。
“可能性不小，”盖勒布挑了挑眉：“地表现在似乎有三方势力僵持着，如果他转化了足够的士兵，很可能打算掺上一脚，但我觉得【斯格拉默】不会置之不理的。”
虽然那位大人不太关心时事，对于高精灵的谋划也没什么兴趣，但如果数千年前的老对手重新出现，他多半会很高兴地再次“跳下来”，莱迪雅看了看自己盾牌表面的“浮雕”想道。
吱——临时病房的金属大门向侧面滑开，塞普汀默示走了进来，兜帽下的神色有些凝重。
“没有找到那个逃走的吸血鬼大君，”他开口：“烧灼的痕迹在一定距离之后就消失了，凭空。”
“嗯，这就是另外的不确定因素了，或许他是冲上古卷轴而来，也可能只是在监视我们，那行为只是临时起意，所以我的进攻计划不能推迟，迟则生变，”盖勒布站起身：“我要去做出发的准备，你们如果仍然打算帮忙的话我十分欢迎，但还得有人留下来照顾亚瑟才行吧，只有他女儿和那条狗是不是不妥？”
“嗯……”莱迪雅看了看目前仍然把他们当做“亚瑟男爵所组织的冒险队”的简拉赛，决定委婉地透露一点情报：“其实我们把最强的战斗力都留下了。”
“好吧。”盖勒布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但没有进一步追问：“那么，我这就去启动机械守卫大军，你们是否愿意打算来做个见证？”
其实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样吧，周围都是不会说话的变异雪精灵和机械，无论做出什么重大事情都没有人可以分享，所以，即使遇到的不是我们，而是随便什么冒险者，只要不是直接敌对的关系，都会得到他的热情接待。
“非常荣幸。”莱迪雅回答。
“为什么是你出面代表我们交流啦……”艾拉小声嘀咕了一句。
——11:23——
黑降，扎克塔地底。
虽然黑降本身就位于地底，但并不代表它不能再继续向下挖，在扎克塔地表以下，是另外一个更深的地底空间，从它古怪的形状来看，明显曾经连接了众多的矮人遗迹，却又因为年久失修垮塌了不少，整体看起来歪曲怪异，却有着足够的空间来装下一支军队。
——由密密麻麻的球形守卫所组成的军队。
而这个地底空间接近扎克塔的位置，盖勒布正带领想要参加这次“战争”的几人从一条金属走廊中通过。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艾拉看了几眼那些还未变形的球形守卫，偏过了头。
“你可以留下照顾男爵。”莱迪雅说道。
“开玩笑，你既然来了，我怎么会留下？”女猎手转头瞪她。
“哦。”莱迪雅应了一声，没有试图进一步询问，她会参与这次行动，是在确认男爵十分安全的基础上，为了完成男爵原本打算执行的计划而来，完全符合一个护卫的行为准则，但艾拉的理由“你去我也去”就十分费解了。
“这么多球形守卫，莫非你找到了矮人的机械控制中心？”简拉赛插不进话，于是向前面带路的盖勒布询问道。
“并没有，”圣骑士回答：“如果我能控制那种地方，‘暮光之城’应该会被自己的各种机械装置毁掉一半，这些只是多年来对一些守卫出口进行持续‘求援’所产生的成果。”
“那么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塞普汀默示完全不受那密密麻麻的球形守卫们影响，淡定地看着它们：“数量有没有上万？”
“大约六千，”盖勒布回答：“由于它们的战斗力堪忧，所以至少得是‘暮光之城’战力的十倍以上才有胜利的可能。”
“整个雪漫城才四千多人！”简拉赛小声惊呼，然后在盖勒布回头看她时自己捂嘴。
“但是，数量在有些时候是毫无意义的，”盖勒布继续说道：“比如你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这支队伍中，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武器，任何人都可以把这支矮人机械大军扫平。”
“嗯……确实。”艾拉思考了一下，竟然承认了：“它们单体的情况对冒险者的威胁不算大，即使围攻，同时能发动攻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而维尔朔通过【血蓟】控制了众多误入地底的冒险者，如果我估算的没错，大约有近百人？”盖勒布看向简拉赛。
“在城里时我们只能在下层活动，而且行动范围有限，不过我至少见过二十多个冒险者。”黑暗精灵想了想之后回答道。
“所以，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控制住那些冒险者不让他们对守卫大军造成伤害，”盖勒布对艾拉和莱迪雅点头示意：“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在被控制的状态下战斗力会打折，但请尽量不要杀死那些人，在我摧毁大教堂和‘黑日’之后，他们应该就会恢复正常。”
“嗯，我还记得一些能够控制住人的机关装置，应该可以提供帮助。”简拉赛点着头。
在简单交谈了数句之后，盖勒布带着大家到达一处金属平台，上面有座和之前在恶臭塔时很像的巨型机械控制台，他略微观察片刻之后，取出一只银白色的圆盘，向控制台上的一处凹槽插了进去。
汽——汽——汽——咔——咔——咔——
以平台为中心，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波浪扩散开去，而这“波浪”所过之处，所有的球形守卫都开始变形，然后将“目光”转向正中的平台，数千架守卫同时进行这种整齐一致的动作，就如同花田中一大片向日葵转向刚刚从云层中出现的太阳，让平台上的参观者惊奇不已。
由于台下只是一群机械，盖勒布并没有进行什么鼓舞士气的演讲，只是简单地一挥手，命令道：“出发！”
轰轰轰——周围的石壁移开，出现了数条向上的斜坡，而那些球形守卫随之有条不紊地排队沿着那些坡道离开了地底。
咔！咔！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些战斗力就是全部的时候，十多具高大的百夫长从地底空间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它们每一步踏下都能引起地面的震颤。
“这些就是我原本打算用来牵制那些冒险者的手段，但现在看来，它们可以在更适合的地方派上用场。”盖勒布说道。
所以说，他根本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们的到来仅仅是个发动攻击的契机而已，莱迪雅想道。
“如此大的动静，在地底是根本瞒不住的，请跟我来。”盖勒布看着那些百夫长也离开了地底空间，这才带着大家走向附近的一座升降梯。
这座升降梯的出口却不是扎克塔，而是道路附近的某处山崖上，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众多金属守卫从隐蔽的地底通道钻出来并逐渐汇合。
“我们是要提前赶到‘暮光之城’外，在大军赶到时配合它们展开行动吗？”艾拉看着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的球形守卫们猜测道。
“不，我们必须提前抵达，并尽可能的吸引注意力，尤其是那些有实力的冒险者，”盖勒布挥了挥手：“而和我们一起的，是他们。”
“嘎——吓！”数十名身穿矮人金属盔甲的变异雪精灵从附近的黑暗中走出来并吼叫了两声，可能是在跟他们的首领打招呼。
“我要盯着维尔朔，并在他动手前阻止他，因此无法参与常规战斗，”盖勒布当先朝暮光之城的方向走去，同时说道：“在战斗开始之后，这些同胞也拜托你们稍微照顾一下了。”
“当然没问题。”艾拉抢答。
第三百零三章 情报和误解
我叫阿卡托什，
所谓三个和尚没水喝就是指的这种事吧。
——4E，201年，炉火之月，22日，10:21——
独孤城，蓝宫。
作为帝国在天际省的代理人，“至高王”托伊格平时相当忙碌，诸如阅读批示各地传来的报告，接见来访的贵族，和主要大臣进行会议、制定接下来数天乃至数周后的生产计划，以及忍受某些有资格进入蓝宫的家伙不满的咆哮。
“丢失的是帝国公主！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你们为什么不全面动员去找她！”艾斯盖尔·雪蹄巨大的声音把议事厅的窗户震得嗡嗡直响。
这位裂谷城的雪蹄家族次子脑袋似乎有些不灵光，在“梭莫大使馆事件”发生之后，没事就会来蓝宫施压要托伊格加大搜寻力度，而托伊格出于对待贵族的礼仪也不能把他赶走。
和他似乎很难讲清楚道理：目前所能动用的人手已经是极限了，如果继续扩大影响的话，也仅仅是发动各个领地的平民也参与进来，那不但毫无意义，还会把独孤城居民已经差不多被淡忘的大使馆事件再次掀出来。
如果真是公主失踪的话，还能出动一下锐眼鹰，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被掳走的只是替身而已，一个个说着“公主会让绑匪好看的”而拒绝出手——你们这批人是专门负责在公主惹出什么麻烦之后收拾首尾的吗？
仔细想想的话，当初他被乌弗瑞克吼了一记不卸之力时，那个叫帕拉索斯的护卫也没有阻止公主跑来挡下的行为，可见这是有传统的。
“如果你作为天际省的至高王都解决不了这件事，就去向帝国皇室求援！他们一定会比你重视公主！”艾斯盖尔还在咆哮。
“哦？”托伊格略感惊讶地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了看艾斯盖尔：“放心，我们早就把消息传递回去了。”
这个黑大个看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急智，竟然能想到向首都省求援，但还是不够聪明，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帝国公主为什么愿意嫁给他这个地方贵族的儿子。
说起来，他以至高王的名义传递回去的消息仅仅是“公主意外被掳走”而没有附带什么暗示，但想必那些锐眼鹰应该会偷偷传递消息回去解释的吧，比如那个叫帕拉索斯的。
——14:32——
裂谷城，雪蹄家族别墅——的房顶。
由于城中有内河，地底还有鼠道存在，所以裂谷城的大部分人的视线基本都是朝下的，即使是那些有组织或者无组织的盗贼，逃跑时一般想的也是入地而不是上天。
房顶上的帕拉索斯看着正兴致勃勃地偷听下面雪蹄家谈话的两位“公主”，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原本在追踪绑走艾迪的墨瑟弗雷，结果不知怎么又牵扯上了盗贼之神【诺克图娜尔】，然后遇到了一些黑暗兄弟会的成员，继而在某个一片漆黑的湮灭领域中莫名其妙打了一架。
在混乱结束之后，墨瑟消失不见，而小烦、蓝宝石和那个叫伊莉雅的红眼睛姑娘成为了新的夜莺，目前已经回到了大酒壶商讨接下来的计划，而旧夜莺之间似乎有些往事要解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古怪而神秘的西塞罗以及贞德则赶回了佛克瑞斯附近的圣所。
说到这个，【诺克图娜尔】在“黄昏坟墓”和“夜莺大厅”之间打出了一个通道，可以自由来往，因此，艾迪和艾米莉亚这两位公主心血来潮的“看看雪蹄家什么样”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
不过，艾迪想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家人还可以理解，艾米莉亚公主也跟着凑热闹到底想做什么？莫非想为自己以后嫁人做个参考？
不，嫁人是不可能的，无论这位公主看上谁，那家伙都得老老实实改姓塞普汀加入皇室，雪蹄家族纯粹是误打误撞才会遇到“公主下嫁”这种好事。
“公主你看，那就是艾斯的父母和兄弟，”艾迪指着家族会议厅里坐在主位的乌尔武夫·雪蹄、努拉·雪蹄以及安米德·雪蹄介绍着：“果然仪表非凡、气势也很足呢。”
“……嗯嗯。”
虽然公主在裂谷城玩耍的几天早就见过他们了，但此时帕拉索斯可不会自讨没趣地进行提醒。
“她一定是艾斯的姐姐，雪蹄家最厉害的人。”艾迪继续说着。
身穿一身红白相间祭司长袍的莉莉丝·雪蹄似有所感地看向窗外，但自然不可能发现处于潜行状态的两位公主和护卫。
帕拉索斯仔细听了听，这次会议的议题是雪蹄家族要不要前往独孤城，“如果去了但公主没找回来，他们作为风暴斗篷的成员会被迁怒治罪”派和“如果不去但公主找回来了，他们会被帝国认为首鼠两端而失去信任”派正争论不休。
至于“去了并找到”和“不去没找到”则根本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如果他们决定去独孤城参加婚礼，我就悄悄跟车过去，”艾迪说道：“如果他们决定放弃艾斯盖尔，我就和公主一起回独孤城。”
帕拉索斯此刻没有分析艾迪意图的意思，他依稀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貌似，他这次路过独孤城只是匆匆和希比利女士见了一面而没有回锐眼鹰驻地，如果他们把公主失踪当真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不过，塔西留斯那个家伙一定会把真实情况向帝国汇报的。
——18:43——
雪漫北、科万琼德遗迹。
虽然在大陷坑附近值守了接近五天，但瑞姬和她的手下精锐并没有损失什么士气，一方面是因为瑞姬总督本人的威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值守并不是毫无收获。
传说中的战友团先驱【斯格拉默】最后的血脉，冬堡之王博加斯既然选择了这里作为他的葬身之所，各种保密工作自然做的相当好，除了那个大洞之外完全没有其他入口，地表上的假遗迹即使被各路盗墓贼光顾多次，也没能发现他的墓穴就在下方。
但是，在瑞姬已经确认下方是目的地的情况下，再从周围的遗迹中寻找线索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了，即使博佳斯把自己掩饰的很好，但那些工人以及监督工程的手下却没有那么精明，许多毫无价值，连盗墓贼都看不上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一个个验证这座墓穴年代详情的证物。
这样的话，就有足够的证据去说服至高王托伊格派遣考古和发掘的队伍前来深入那个“大坑”了——独孤城军政分离的制度就是有这点不好。
“瑞姬——瑞姬大姐——”一个浑厚的粗嗓门从遗迹入口的方向传来。
啪，瑞姬不小心掰断了一柄挖掘工具。
“塔西留斯——小弟。”女总督对带着几个护卫，身穿锐眼鹰制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壮汉问道：“你不用守在龙桥吗？”
“这个嘛……公主‘又’让人掳走了，而且由于某种原因，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我们不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所以干脆出来逛一圈。”塔西留斯抓抓自己的脑袋说道：“对了，你不用继续在这里守着，根据斥候的情报，乌弗瑞克已经获得了‘锯齿王冠’，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出征。”
“啧。”瑞姬倒是没有怀疑这位锐眼鹰队长的说法，他们的情报系统是独立的，而且要比帝国军团情报网覆盖的更广，回馈也更加迅速，这么说的话，对方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出口离开。
“那，我们撤离？”哈达瓦有些失落地放下手中的陶罐，这些天的工作，让这位书记官找到了除了战斗之外的个人爱好——考古。
“啊，那倒不用，”塔西留斯摆摆手，“我们要前往天际省东面寻找公主，顺便给你们带来了补给和图留斯将军新的命令——‘在雪漫附近不会引发冲突的位置扎营以应对风暴斗篷可能的进攻，后续部队会在确认风盔城方面开始行动之后与你们会合。’嗯，就是这样。”
“好吧，哈达瓦，去向小伙子们传达停止发掘，准备出发的命令，”瑞姬对考古书记官说道，然后转向塔西留斯：“话说，帕拉索斯跟着公主走了，你又离开，那么谁负责向帝国汇报时补充说明被掳走的不是真正的公主呢？”
“唔……我觉得帝国省那些人都清楚公主的实力才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担心，而补充说明的话，托伊格肯定会做的吧。”塔西留斯抓了抓脑袋。
——20:19——
亡灵之海，卡塔瑞尔号。
“这么看来，可以确认艾米莉亚公主真的被绑架了，”即使天气比较寒冷，但负责情报的赛尔维拉斯中尉额头上还是直冒汗：“四份情报全都没有特别指明被绑的是艾迪还是艾米莉亚公主，这只能证明……”
话说到一半，他察觉到什么般忽然抬头，发现之前还熙熙攘攘的情报室中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原本协助他整理情报的锐眼鹰士兵全都悄悄溜走了。
“一群胆小鬼。”赛尔维拉斯笑骂一声：“这种坏消息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单独去向大姐头汇报？”
叹了口气，他拿起汇总的情报向舱室外走去。
他身上穿的锐眼鹰制服和帕拉索斯的差别不大，但却在领口、袖口等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上多出了一些银龙造型的装饰，它代表的意义是——皇家卫队。
第三百零四章 皇帝与护卫
我叫阿卡托什，
儿子继承爷爷的名字，没毛病。
——4E，201年，炉火之月，22日，21:07——
亡灵之海，皇家舰队，旗舰“卡塔瑞尔”号。
塞普汀帝国的现任皇帝，尤瑞尔·塞普汀二世正在大气但不算奢华的书房中阅读锐眼鹰汇总来的天际省情报。
这是一个头发略有些斑白的中年人，他体格健壮，眉眼温和，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稳重、自信，彬彬有礼，凡事喜欢以理服人。在喜爱和崇拜他的人看来，自然渊渟岳峙，湛然若神，而在看他不顺眼的人的眼中，却是道貌岸然，装腔作势。
“‘尤瑞尔·塞普汀二世陛下敬启’，呵呵……”皇帝看着情报上的称呼，微微一笑。
如果按照传统的命名办法，他应该是马丁·塞普汀三世，但他的父亲根本不敢使用这位第四纪元开创者的名字，在登基时选择继续沿用尤瑞尔之名，并以马丁·塞普汀开创了新纪元为由，自称尤瑞尔·塞普汀一世。
这么一来，等名字的排序再次轮到七世——马丁·塞普汀父亲的称谓的时候，那位倒霉皇帝怕不是还得再改一次名。
由于受到【阿卡托什】的赐福，塞普汀皇室成员全都拥有龙裔血脉，但是否能觉醒力量则是另一回事，马丁·塞普汀之所以能够开创新纪元，是因为他在湮灭危机的关键时刻觉醒力量时，直接召唤出了【时间龙神】的化身，那位大人在赶走大衮魔神之后，更是当场为马丁加冕，这种荣耀即使是泰伯·塞普汀都不曾拥有——即使祂现在变成了圣灵也没用。
所以说，如果当初梭莫精灵提出的要求是禁止对马丁·塞普汀的崇拜而非“塔洛斯”的话，这场大战可还有的打。
“梭莫……”皇帝翻过几条精灵特使在天际省各处活动的情报，略略皱眉。
《白金协定》的签订根本不像对外宣称的那样，是由于双方损失惨重而不得不各自收手，准确来说，交战双方的损失，对一场波及整片大陆的大战来说可以算微乎其微，真正让双方高层下定决心的，是那些“不可能的奇迹”频频在战场各处上演。
除了士兵们面对面搏杀产生的伤亡以外，双方军队在进行占领村庄、疲劳行军乃至穿越危险地带等行为时竟然没有任何减员，而各地的强盗、异教徒活动也明显减少，这不得不让双方的指挥者怀疑，有【谁】正在同时庇护着他们双方，再想想交战双方所崇拜的主神，那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时间之龙【阿卡托什】，精灵之王【阿里-埃】。交战双方都是祂的崇拜者，因此无法插手这场大战，只能尽力给战斗双方制造公平的环境，同时庇护那些受到战争影响的平民。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精灵和人类的领袖们发觉自己就像在家里打架的熊孩子，父亲/母亲在阻止他们真的伤到对方的同时还得防止他们毁掉家里的桌椅碗盘——瞬间就不想打了。
《白金协定》签订之后，梭莫明显改变了策略，转而使用战争之外的手段从各方面削弱帝国，从那些“特使”的所作所为来看，天际省这起莫名其妙的叛乱一定他们关系匪浅。
“嗯……公主殿下看中裂谷城雪蹄家族次子，并于订婚宴上被绑架失踪……”皇帝带着牙疼的表情看完这份报告，以手扶额。
这份情报里，撰写者小心翼翼地选择用词，隐约透露出“公主殿下可能真的被绑走了，陛下您冷静”的意思。
他简直不能更冷静了！
首先，被绑走是绝对不可能的，派去保护公主的锐眼鹰们虽然知道艾米莉亚很厉害，但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只是凭着他们自己对力量的理解为她想象了一个上限而已。
比起第二条他们自以为重要的消息，第一条才让皇帝陛下担心不已，随便看中什么人，然后风驰电掣般就要订婚结婚，这风格和她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卡特丽娜·普瑞斯，首都省某个古老家族之女，她和现任皇后，维多利亚·维琪以及当初还叫做伯瓦尔·塞普汀的皇帝陛下一起在和梭莫的大战中立下了众多功勋，并受封伯爵。
在皇帝陛下最终改名尤瑞尔·塞普汀二世登基之前，维多利亚还严阵以待准备和她争论一番究竟是谁先的问题，结果她跑去位于尘泥沼泽的伯爵封地躲了大概半年，然后在皇帝和皇后大婚当晚把当时还是个小婴儿的艾米莉亚·塞普汀送了回来……
直到现在，朝野中还有皇后十分凶猛，皇帝十分惧内的小道消息流传，即使维多利亚试图改变作风挽回一些形象，也会在卡特丽娜偷偷来“看望”皇帝之后土崩瓦解。
而每次被皇后提着耳朵教训时，皇帝也很无奈，他完全没法跟她解释那位女伯爵其实叫埃里克西亚，是一条黑龙……
因此，他看到关于雪漫城新任男爵，亚瑟·潘德拉贡“疑似能变成巨龙”的报告时，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这份报告是刀锋战士合并入锐眼鹰时，留在天际省的分部负责人戴尔芬提交的，同时提交的还有关于奥杜因的灭世传说，以及关于阻止它的方法猜测。
灭世什么的，可以丢给【阿卡托什】大人去操心，皇帝根本不关心这个，数十年前马丁陛下驾崩的时候，龙神大人还出手了一次把他的灵魂接走，至于这什么奥杜因，之所以还没被一爪子拍死只是因为觉得它有趣吧。
当初裁撤刀锋战士并入锐眼鹰，虽然是梭莫方面的要求，但最终令它落实的还是卡特丽娜，她自己就证明了巨龙并非帝国的敌人。
“关于风暴斗篷已经获得‘锯齿王冠’一事的报告……”读到这份情报，尤瑞尔·塞普汀二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一群外姓人，借着恢复开国皇帝荣光之名，进行分疆裂土的叛乱之实，可不是落锤省那些红卫人单纯不接受《白金协定》的动作可以比的。
问题在于，天际省有九大领地，自帝国统一全大陆一来一直都处于互相制衡，各自相对独立的状态，和他们数千年来各自凭借实力说话的传统没什么区别，所谓至高王也只是个架子而已。
在这些诺德人看来，传统的就是好的，拳头大就是有道理，谁找到了古代皇帝的冠冕自然要听谁的，如果风暴斗篷最终能够掀翻帝国在天际省的统治，那么这地方就该归乌弗瑞克管。
他们完全不考虑物资生产、货物流通，经济发展，抱着自己原始的种植和打猎以及采矿业过日子，如果可能的话，皇帝非常想断掉天际省的一切对外贸易路线，让这些野蛮人看看仅凭他们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不行，那样就意味着彻底把这块地方放给了梭莫，看他们在独孤城附近建立“大使馆”就该知道野心如何了。
疑似强大魔法物品失控被毁？毁的好！
“喂，老头，明日就能抵达天际省，要不要我直接去把那个什么乌弗瑞克砍了？”一个冷冽的女子声音在舱室中响起。
“不能砍。”皇帝放下情报：“而且，我不老。”
哒，随着皮靴着地声，刚刚发出询问的女子身影出现在皇帝的书桌前。
这是一位身形高挑的美丽女子，普通的锐眼鹰制服穿在她身上却透出一股锋利的美感，五官线条冷峻，紫水晶般的双眸深不见底，但眉毛的弧度相对柔和，柔顺的绛紫长发下垂至膝，头顶扎着一个略有些违和的淡紫色蝴蝶结。
和其他皇家卫队的制服不同之处在于，那些龙形装饰是金色的。
前刀锋战士领袖，锐眼鹰作战部队队长，皇家卫队总指挥官，帝国荣誉公爵、“杀戮公”图卡·雅格米（TohkaYatogami）。
她现身之后一语不发地注视着皇帝，让他感到压力颇大。
“艾米尔肯定不会有事，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保持冷静。”尤瑞尔·塞普汀二世对她说道。
或许由于她们有着相同的发色，雅格米非常喜欢艾米尔，这次公主自告奋勇来解决天际省的问题，更是把保护皇帝的锐眼鹰派了一半跟随，如果不是公主更喜欢轻巧的武器，她大概会把自己的大剑也送给她防身。
“你所谓的‘怀柔政策’看上去并没有效果，”雅格米说道，声音如冰块互相撞击，清脆而冰冷：“直接抹杀源头是最简单的办法。”
“如果这个办法有用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去签订《白金协定》，”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皇帝的气势稍微压过了自己的护卫队长：“这不是某个人或者某群人的问题，长久以来帝国把这处人类发源地和开国皇帝的故乡当做无比稳固的后方，直到它出现问题才发现已经事态已经严重到无法单纯用武力来解决了，必须先培养他们对于帝国的归属感才行。”
“让艾米尔去赦免犯人也没有效果。”雅格米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那不是我的授意……”皇帝摇着头：“总之，先派女儿来平息事态，皇帝再亲临天际省，足以表达出帝国的诚意以及皇室的人情味，应该可以争取到相当一部分摇摆不定的人。”
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的锐眼鹰首领，皇帝又补充了一句：
“绝对没有让她联姻的想法！”
第三百零五章 迷雾和远行
我叫阿卡托什
西塞罗这家伙都敢假传圣旨了？
——4E，201年，炉火之月，23日，6:15——
“【人生最——】”“寂静！兄弟！开门！”“还能这样？嘿嘿嘿~（红桃）”
佛克瑞斯西南，黑暗兄弟会圣所，一干兄弟会成员正聚集在大厅中一筹莫展，听到黑门滑开的声音之后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虽然那个小丑很奇怪，能够随意殴打他的让娜·达尔克更加奇怪，但他们至少是夜母的聆听者和执行者，在重大问题上听他们的应该不会有错。
“首领擅自接下了‘行刺皇帝’的契约，”纳兹尔迎了上去：“麻烦问一下夜母对这件事的态度……加卢斯大师呢？”
“他正在处理个人感情问题，”让娜·达尔克回答：“我们是接到夜母的指示才匆忙赶回来的，她说——”
“嘿嘿~（黑桃）”西塞罗怪笑着：“母亲说，让我们立刻放弃这处圣所，转移到晨星附近的那个更大的去~（黑桃）”
“严重到这个地步吗……”纳兹尔眼神有些发直。
“她为什么要擅自接下那种委托？那并不是夜母的安排，”让娜·达尔克盯着纳兹尔手中的那叠情报：“阿斯垂德有没有在简报中说明原因？”
“嗯……有是有……”纳兹尔低头翻了两页，念道：“‘由于夜母顺利抵达天际省，黑暗兄弟会必将崛起，因此需要一个震撼性的事件宣布我们重新踏上了世界的舞台，帝国皇帝遇刺驾崩就是个不错的开场演出。’”
“嗤——嘻嘻嘻——（梅花），”西塞罗诡异地笑起来：“那个大姐只是想表达‘没有夜母，她也能做出大事’而已吧~（黑桃）”
“所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纳兹尔看了看大厅中的其他成员：“你们回来之前，大家正在‘驰援’和‘按兵不动’之间争论。”
“那么你们可以选择第三个选项了，立刻搬家，”让娜·达尔克环视了圣所内部一圈，在有人提出质疑之前补充道：“阿斯垂德大姐头的话，由我单独去营救。”
“嘿嘿~（红桃）”西塞罗说道：“母亲问你，有几成把握？（梅花）”
“不在夜母名单上的人自然绝不会死，”让娜·达尔克古怪地看了小丑一眼：“所以，十成。”
——7:22——
裂谷城，正门。
经过近两天的商讨，雪蹄家族决定举家前往独孤城，只留下安米德·雪蹄看守和继承裂谷的别墅，如果艾斯盖尔真的与公主殿下成婚，那么以他们的身份继续留在风暴斗篷控制区就十分尴尬了，倒是作为领主护卫的长子没什么太大问题。
原本雪蹄家族前往独孤城的车队只有五架马车，但此时聚集起来的已经超过十辆
显然，公主和本地老牌贵族的子嗣结婚，令裂谷城所有的大小贵族都面上有光，他们自然不会考虑什么“公主被掳走万一找不回来怎么办”这种事，她和即将抵达天际省的皇帝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了皇室对于天际省的诚意，所以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这些贵族完全可以向帝国表达自己愿意合作的态度——比如用各种礼物把雪蹄家族的车队扩大一倍。
在这些礼物马车中，有一辆已经混进了几个不速之客。
“我们自己赶路要比他们快得多，”帕拉索斯对并排坐在礼物箱上的两位公主说道：“如果借用那匹影魇，速度上更是远远超过。”
“帕里你怎么这么蠢，”艾迪瞪了他一眼：“这些东西都是要送给公主殿下的，自然要好好盯着以防它们损坏啦。”
“但现在的‘公主’是你。”帕拉索斯一针见血地说道。
“……帮艾迪盯着彩礼。”艾米莉亚一句话直接终止了他们的争论。
“好吧，虽然我不认为有强盗和蟊贼敢来打这支车队的主意。”帕拉索斯耸肩。
“所以说你蠢，”艾迪得理不饶人：“明显是要防止乌弗瑞克那边的人来搞破坏。”
“这么说的话——”
“你才——”
“驾！”啪！
随着车夫登上驾驶座并全无所觉地甩起鞭子赶着拉车的马前进，车厢内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10:57——
裂谷城南，夜莺大厅。
新一任的“夜莺”们正在规划如何使用这个新的基地。
“首先，从大酒壶通向这里的地道是必须的，我看那个墓地的出入口不顺眼很久了。”小烦说道：“最好能连上帕里的别墅。”
虽然“艾米尔”和“帕里”的身份已经明朗，但直到她早晨告别之前大家仍然用平时的态度和他们相处，毕竟会跑来当盗贼的公主大概也不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联系好的几个商人也可以安置在大厅这里，”蓝宝石说道：“那几个蠢货竟然会在鼠道里迷路，我非常怀疑是不想下去在借口。”
“咦？你什么时候联系的销——供货商？”小烦颇为惊奇。
“在你‘跑出去玩’的时候。”蓝宝石眯起眼盯着她。
“啊哈哈……那个，伊莉雅？你对这里的改造有什么意见？”小烦擦着汗转移话题。
没有外人，尤其是没有戴尔文·马洛里在场的时候，小烦其实并不会像她的名字那样时刻维持着一种“啊——好烦。”的气场，在好友蓝宝石面前，自然更加随意。
“嗯……我想应该先清理出卧室和厨房，你们平时住的‘大酒壶’一定很潮湿，也没有做饭的地方，”伊莉雅一边想一边说着：“听你们所说，如果会有商人入住的话，就要把这里打扫干净并为他们提供存放货物的仓库，还得购置家具并放置各种装饰，由于附近不算安全，还得设置一些防护魔法阵，另外就是清理一下正门那个‘诺克图娜尔’女士的塑像，附近的摆设设置要着重突出她的威严……”
小烦和蓝宝石完全听傻了，直到伊莉雅的“意见”告一段落，歪头看向她们时，才附和着说了几句“对，没错。”之类毫无意义的话。
“那么，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就照原本的计划执行，小烦姐姐去挖地道，蓝宝石姐姐去联系供货商，而我来完成自己提出的那些工作。”伊莉雅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前具现出夜莺之弓，朝那些坍塌废弃的房间入口走去。
“很明显，这不是西尔维娅阿姨刻意教出来的，伊莉雅大概只是在单纯的模仿她的行事风格，”小烦有点目瞪口呆：“这证明……那位阿姨平时就是如此的雷厉风行面面俱到？”
“虽然我和加卢斯不熟，但此刻也不得不对他表示同情，”蓝宝石望望门外：“他们三位不是说要找地方理清互相之间的关系吗？”
——12:31——
黑光塔楼，餐厅。
“那个，我想新一任的小夜莺们可能需要前辈帮忙……”午餐过后，加卢斯想着告辞的理由。
单独面对西尔维娅或者卡利亚的话，他有一百种办法搞定她们，但目前三人共处一室，两位女士全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时候，那张平时能说会道的嘴就好像被魔法封住了一样很难张开。
“除了这一届，以往的夜莺交替可只有在‘前辈’牺牲之后才能进行，而且单纯的熟悉力量以及夜莺大厅的使用根本用不到人帮忙。”比他更熟知内情的卡利亚不为所动。
卡利亚只是由于寿命比较长而在感情方面迟钝，但能当上夜莺自然不会太蠢，那些小女孩们张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加卢斯”直接将她关于这方面的封印解除，然后恍然发现自己作为加卢斯的“青梅竹马”，现在竟然变成了“第三者”？
“呃，黑暗兄弟会那边，我还有些首尾要处理……”加卢斯转换话题。
“人家既能借用夜母的权柄打败魔神，还能把陷入湮灭领域的我们带回来，”西尔维娅嗤笑了一声：“你说你要替那姑娘收拾首尾？”
不管谁先谁后，加卢斯毕竟和卡利亚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她自己不开窍难道还要怪到她西尔维娅头上？其他不谈，仅仅是伊莉雅的存在就让她有足够的资本寸步不让。
“唔……还有，墨瑟他下落不明……”加卢斯说到一半就自己闭上了嘴。
由于墨瑟·弗雷惹怒了数位魔神，所有的魔神器乃至夜莺之力都被祂们收回，此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毫无疑问是魔神们做的，据说一些残酷的魔神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上成百上千年，如果他非要去插上一脚只怕会被顺手送上一套同样的待遇。
不过他此时的境遇真的比墨瑟要好吗……
——14：19——
啪嚓啪嚓……
墨瑟被脸上爬动的冰冷感惊醒，他没有睁眼就苦笑了一声。
谋划失败了。
虽然诺克图娜尔一直在被自己的信徒偷走东西，看上去是十六魔神中最弱的一个，但那只是因为祂不在意那些东西而已，“被偷走”怕是祂刻意为之。
那位公主背后能够弑神的存在确实跟着她来到了诺克图娜尔的领域，但诺克图娜尔凭空多出两个盟友才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夜晚、白昼、破晓与黄昏，分别代表着诺克图娜尔、美瑞蒂亚、阿祖拉，如果早知道这三位倾向善良的女神已经缔结了同盟，他一定会重新考虑整个计划。
如今无论再说什么也为时已晚，那位不知名的魔神自顾不暇，大概把他随手扔到了某个没有日夜交替的地方吧。
似乎……是某个地底的矮人遗迹？
脸上的冰冷再次爬过，墨瑟不耐烦地坐起身把他脸上的矮人蜘蛛拍开，刚一抬头，就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巨大幽深的空洞、洞顶的“星空”，以及那一大批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进发的矮人球形守卫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零六章 卷轴和水晶
我叫阿卡托什，
上古卷轴这种东西……
——4E，201年，炉火之月，23日，17:22——
‘唔……原来上古卷轴里画的是这种东西……’
我在黑降扎克塔顶层，拽出上古卷轴的拉轴仔细观察。
说起来，虽然这是“上古卷轴世界”，但我还真没有阅读过那些唾手可得的上古卷轴，毕竟想知道什么的话可以直接看到，多这么一个步骤毫无意义。
根据设定，上古卷轴是在世界被奥杜因毁灭并重塑时，上一任“阿卡托什”留下的预言片段，因为不存在实体，所以它的数量和内容都无法确定，虽然扎克塔的这个看起来是单独的，但只要和其他卷轴一起收藏的话，就会呈现出奇妙的特性，比如说，明明白白的十四个卷轴，在某个圣蛾祭司为了研究的目的取出一个之后再看，那里摆放的卷轴数量是十八。
卷轴上面绘制着由黑底、银线组成，蛛网般的放射状图案，而这“蛛网”的各处，毫无规律地画着十六个椭圆形的小气泡，上面还用小字注释了“永恒黄昏”“月影”“亡者之地”等等。
再仔细看的话，这“蛛网”整体上被它向外放射的“蛛丝”不规则地分割成了外圈十六个区域、内圈八个区域的形状。
根本就是世界之轮嘛！对这个世界观没有了解的人看到它，可不得被闪瞎眼。
【不，准确说来，被闪到的才是少数。】蠢系统插话道。
‘哦？’我示意它继续说。
【对于庸庸碌碌只专注眼前的人来说，即使意外打开它，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张黑纸或者闪耀的白纸罢了，比如只考虑农作物的农夫，只关心工作进度的工人，只想着怎么勾心斗角扩大权财的贵族……】
‘还有只专注男爵的护卫？’
【嗯……他们统称为‘无知者’。】
‘感觉这是人身攻击啊……’我把卷轴塞了回去，‘那剩下的人怎么称呼？先知？’
【能够从上古卷轴中获得信息的智慧生物，统称为‘接触者’，他们一般在打开卷轴前就知道它的特性，准备凭借自己的实力以及知识和锻炼来抵御它的影响。】
‘比如亚瑟和他的伙伴们？’
【她们……确实算，不过因为没有进行相关的锻炼，每个卷轴只能阅读一次，而且信息也是随机获取，无论是怎样的信息，再多看几次也不会有变化。】蠢系统在我眼前打出她们逐个阅读上古卷轴的情景回放。
‘你提到了锻炼？’我又把卷轴拉出来，但它上面的图案仍然没什么变化。
【你再开合它几次都没有用，不管是闪你还是为你提供未知情报都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
‘吵死了，接着说锻炼的事。’
【基本上，是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和卷轴同步，尽力让卷轴表现出的内容接近自己想要的，第二纪元时有一个僧侣团体这么干过，他们被称为‘领悟者’，但由于阅读一次会直接瞎掉，几乎不可能把看到的东西传承下来，所以，除了那些‘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狂热者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加入他们，这个组织最终消亡了。】
‘嗯……盲僧？’
【他们不会踢出真空波，也不会神龙摆尾。】
‘吐槽功力见长啊？继续，是不是该说到圣蛾祭司了？他们是什么者？’
【启蒙者，】蠢系统说道：【他们通过和先祖圣蛾产生共鸣，可以无伤观看一次上古卷轴，但第二次仍然会因此瞎掉。】
哦……因为即使第二次看到的内容很难传达，但至少可以留下第一次的收获，所以才叫做“启蒙者”吗？
【能从上古卷轴中获得的情报有很大的随机性，即使如此，圣蛾祭司们聚集进行锻炼和研究的‘白金塔’也无人敢招惹，顺带一提，《白金协定》也是在那里签订的。】
‘城下之盟啊……说了这么多，仍然不知道亚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把卷轴再次塞回去，看了看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亚瑟。
和上次不同，阅读上古卷轴之后，亚瑟就陷入了无梦的深度昏迷，瓦尔迷娜的神职一点用都没有，虽然我可以强行把他唤醒，但是否会有后遗症就拿不准了。
【既然所有的前提条件和可能性都已经摆在面前，那就可以用排除法来分析，】蠢系统说道：【有个著名的侦探说过——】
‘只要排除掉所有其他的可能性，那么即使剩下的可能性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我当然知道。’
【所——以——说——】蠢系统拉长了声调：【他通过上古卷轴看到的是——你。】
这家伙……论一个人要如何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换个世界再来一次。
——17:54——
【墨瑟·弗雷进入扎克塔。】
在我琢磨怎么无伤唤醒亚瑟的时候，蠢系统忽然在我眼前打出一个新的监控画面，穿着一身破旧黑皮甲的墨瑟弗雷正绕过门口站岗的矮人机械守卫，悄悄地摸进扎克塔，并向快步向高层前进。
我之前好像把他丢在雪精灵机械大军的行进道路上了，他竟然不跟着进攻暮光之城，反而根据它们留下的痕迹反方向找到了扎克塔来？
果然，想成为夜莺就要不走寻常路。
【他现在除了原本的身手之外没有任何超凡力量了，要怎么对待？】
‘或许他在哪里得知了这里有上古卷轴的消息，我先静观其变看看他要做什么。’
眼看着墨瑟即将抵达最高层，我飞快地使用了隐身术并传送到扎克塔的塔顶。
“呼……根据记载，这里应该有一份上古卷轴……”墨瑟抵达这处“星空”展厅之后，略一环视，直接走向了大厅正中的上古卷轴：“看来没错，能控制那么多矮人机械，这里一定就是扎克塔。”
看来扎克塔在那些消失的矮人中也是个著名地标……
不，等等？没有了夜莺之力和诺克图娜尔的赐福，这个前夜莺是要被闪瞎的节奏啊。
【不会，你看。】
咔嚓，墨瑟在去碰上古卷轴之前，摸出了一个“电焊面具”带在脸上，嗯，至少外形很像，它的大部分结构都由矮人金属锻造，眼部的位置留着空隙，上面镶嵌着粉色的半透明水晶。
那是……“雪精灵之眼”？
【没错，这个面具的眼睛是墨瑟从雪精灵雕像上挖下的两枚巨型水晶加工而成，根据分析，它确实可以抵挡上古卷轴的“闪瞎攻击”。】
‘那不是只能卖两千金币的陈列物么……’
【你看看那尊雕像的姿态——】蠢系统见缝插针地又弄出一个图示，显示着没了双眼还被地下水泡着，看起来十分可怜的雪精灵巨象。
没注意是还好，刻意留心的话，可以判断出这尊巨型雕像整体上呈现出，双腿盘坐，正伸开双臂拿着什么的姿势——不正是在阅读一份巨大的卷轴？
所以，当矮人工匠为一位能阅读上古卷轴的大人物雕刻巨象时，眼睛部分使用能够隔绝影响的材料制造也是理所当然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墨瑟已经精明到提前布局这种程度？’
【应该不会，可能是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才准备的，如果他本身的计划没有失败，也基本用不到这玩意。】
‘狡兔三窟……等下？如果说凡人直接阅读卷轴我们看不到他在看什么的话，这种用道具看的方式？’
【嗯……】蠢系统似乎也不确定，于是把对墨瑟的监控放大到那面具的水晶护目镜上。
唰——墨瑟拉开上古卷轴，然后愣住。
从我这边的视角可以看到，水晶护目镜上面出现了一男一女两道虚影，他们正在和一个面貌和墨瑟十分类似的小孩子说着什么。
从墨瑟由于激动而握紧的双拳来看，多半是他的父母。
虚影开始变化，男孩逐渐长大，有着精灵特征的男子没有太大变化，而女子则明显能看出年龄的增长，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开。
虚影继续变化，人近中年的女性正在一座祭坛前祈祷，而祭坛供奉的塑像则不断更换，最终在一个带着土狗的高瘦男子的雕像上固定了下来。
女子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地说着什么，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和雕像同时消失不见，正在观看的墨瑟下意识地伸手，然后抓了空。
虚影的焦点转换，“镜头”对准了那条土狗，画面逐渐由虚转实，土狗也从雕像的质感向真正的狗转化，在最后定格的时候，是巴巴斯趴在地上打盹，旁边则是昏迷的亚瑟和正照顾他的苏菲的画面。
“找到你了，魔神。”墨瑟恶狠狠地说了一声，将上古卷轴放回去，然后脸上带着冷笑向楼下走去。
唔……墨瑟的妈妈失踪原来是【卡拉维库斯·维尔】干的吗？多半又是某种坑人的交易条件，不过现在祂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只好父债子还……我是说主债犬还。
等下双方见面，墨瑟如果单纯教训土狗也就算了，要是想顺便对亚瑟和苏菲出手……我不帮忙的话他就会被吃掉的吧。
第三百零七章 灵魂与石冢
我叫阿卡托什，
扎克塔鸡犬不宁……
——？？：？？——
咯吱吱——亚瑟翻了个身，盔甲上传来略显尖利的摩擦声。
他觉得，那些消失的矮人一定有着铜墙铁壁般的身躯。
这冰冷的“石床”竟然造得坑坑洼洼有棱有角，即使隔着铠甲也把他硌得十分难受，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足够宽大，即使打了两个滚也没有掉下去。
不，等等，这么想的话，他可能已经掉下来了？而且谁会穿着铠甲睡觉？
亚瑟猛然坐起，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全身酸痛产生疑问，就被周围的环境吸引了注意力。
黑沉沉的天空布满了乌云，偶尔有血红或冰蓝的闪电划过天际，光秃秃的地表没有任何植物，随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蓝紫色的雾气弥漫在四周，能见度只有数米，再往远处眺望的话，还能依稀能看到有许多高大的建筑影影绰绰地隐藏在浓雾深处。
“嗯……我记得……”亚瑟努力回想着最后的记忆，被上古卷轴闪瞎就算了，要是被闪死也太可笑了。
展开卷轴之后，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在花园里小憩的少女，但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容貌，只有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残留下来。
说起来，最近三次昏迷，一次遇到灰胡子，一次接触了疑似帝国公主的女孩，这次更好，直接跑到了哪个未知魔神的湮灭领域——反正这种古怪的景色绝不可能是在塔玛瑞尔大陆。
嗤——随着漏气般的古怪声音，一个神情迷茫的男性出现亚瑟面前，蓝色透明的身躯表明了他亡者灵魂的身份，而皮甲的款式则可以证明他是一名风暴斗篷的斥候。
“呃，你好？”亚瑟试探地打招呼。
“敌袭！”那灵魂大声叫道，顿了顿之后又喊了一声：“是帝国军团——唔！”
他身体一僵，然后重新变回了一脸迷茫的模样，然后摇晃着身体向迷雾中走去：“必须……警告……帝国军团接近雪漫……”
在那灵魂离开之后，一种好像蛋卷般的“白色花朵”在他刚刚出现的地方生长并绽放开来。
“这个是……”亚瑟尝试去碰那朵花。
虽然原因不明，但感觉这花似乎对他十分有用。
“【吼——！】”在亚瑟碰到那白色花朵之前，巨大的龙吼声在头顶响起，同时刮起的飓风让他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哟，都瓦克因~】”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亚瑟抬头看去，正看到一头巨龙停在附近的空洞巨石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那破破烂烂的翅膀，透出内部骨头的身躯，以及散发着冰蓝光芒的双眼，不是被他打跑两次的幽灵龙杜耐维尔还能是谁？
“【在‘灵魂石冢’，我拥有的力量可不是‘被召唤’状态能比的，】”幽灵龙恶狠狠地说道：“【竟敢来到我的领地，你这是自，寻，死，路！】”
灵魂石冢？有些耳熟，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是吗？”亚瑟抬头回应道：“这么说，只要把你杀死在这里，就会彻底死亡，无法再次被召唤了吧？”
“【你可以试试看！】”杜耐维尔怒吼了一声，带着漆黑的吐息俯冲而下。
“嘘——别挣扎——”在亚瑟准备变形巨龙和它搏斗时，腰间忽然一紧，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悄悄响起。
略犹豫了一下，亚瑟放弃了和腰间这股力量对抗，下个瞬间，在杜耐维尔扑击而至时，他就被那股力量直接带出了上百米，直接消失在幽灵龙的视野中。
“【吼——！】”杜耐维尔怒火冲天地拍打着地面，召唤出了大量阴影骷髅朝那个方向追去。
————
“可以把我放开了吧，这位……姑娘？”在亚瑟终于适应被人套了绳圈拉着，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以跟着走的状态之后，才发现拉着他的是一位衣着颇为干练的年轻女子。
从后面看，这名女子身穿古典贵族风暗红色高叉长裙，光滑的黑色皮裤和皮靴，花纹精美的黑色束身皮甲，以及身后刚刚垂到腰部的黑色短披风。
“还没有脱离危险。”女子回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声音沉稳中依稀透出些妩媚。
这下亚瑟看清了她的容貌，黑发披肩，额前的头发编成四条麻花辫盘在脑后，略尖的椭圆脸，眉毛细长、鼻梁挺而直，嘴唇呈鲜艳的嫣红色，一双凤眼散发着淡淡的黄光……等等，黄光？
在地表打了两个月的吸血鬼，来到黑降地下还被吸血鬼跟踪，现在连梦里都有……亚瑟十分想重重叹口气。
如同印证那女子的话一般，杜耐维尔拍打着破烂的翅膀从后面追赶而来，周围还不断有漆黑的骷髅从地面钻出来加入围追堵截的大军。
“【都瓦克因！你死定了！】”幽灵龙发出毫无意义的威胁咆哮。
“哇哦，我还没见过它发这么大脾气，你一定在主物质世界狠狠教训过它。”女子偏头看了看暴怒的幽灵龙，然后逐渐加快速度。
“更早不知道，但……”亚瑟不得不配合着跟上她：“我这个月已经遇到它两次了。”
“那你很厉害啊。”女子忽然绕了个圈，从地面上摘下一株“白色花朵”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不过它身处‘灵魂石冢’时会被极大强化，而且会不断重生，所以我们一般不和它硬碰硬。”
“话说……你在吃什么？”亚瑟看了看被越甩越远的幽灵龙：“还有，你说了‘我们’，是指谁？”
“那东西叫‘灵魂外壳’，灵魂出现在这里时需通过一种通道，通道中散逸出的生命气息是它们生长的养分，而任何亡灵想要在物质世界出现都需要它，根据具体实力，需要的数目也不尽相等，大致上和生者世界的金币作用差不多——不过挺好吃的。”
说话间，一座通体漆黑的巨大城堡出现在视野中，那位吸血鬼女子拽着亚瑟直奔城堡正门。
“而‘我们’当然是指像你一样保有自我的灵魂啦~”城堡大门外有一道水面般的屏障，在瑟拉娜和亚瑟通过时只是微微波动，但却坚决地把围过来的各色骷髅挡在外面，杜耐维尔更是早知如此般掉头离开。
“欢迎来到【沃基哈尔城堡】~”她欢快地说道。
————
“你这蠢丫头，亚瑟先生是活人！”
城堡会客厅中，一位穿着和容貌都和瑟拉娜非常相似的中年女性正在敲她的脑袋。
对此……亚瑟表示赞同，她直到带自己见到城堡主人，她的母亲贝雷莉卡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竟然没有互通姓名，倒是关于“灵魂外壳”的口感交流了不少。
城堡中那些“有自我意识的灵魂”虽然可以正常交流，但总感觉有些呆傻，看来生死之间一定损失了些什么东西，不过恐怕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吸血鬼大小姐才会对自己颇为好奇和重视。
“那个……请问……”亚瑟趁母亲对女儿的教训告一段落，正想开口询问关于灵魂石冢和那头幽灵龙召唤者的事，却被贝雷莉卡抢白。
“亚瑟先生，你对哪位女神不敬了？美瑞蒂亚？阿祖拉？还是娜米拉或者梅法拉？”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亚瑟：“灵魂都直接被弹出来了，但却没有死，应该不是娜米拉或者梅法拉那两个脾气不好的。”
“呃……”亚瑟回想那名少女具体是谁的思绪被这位女士毫不在意地呼唤神名的举动给打断了。
“嘿，别担心，这里虽然是湮灭，但却是无主之地，别说魔神，就算圣灵也感知不到这里……”贝雷莉卡顿了顿：“话说你惹到的该不会是圣灵吧？这种让自己眼不见为净的举动倒是和吉娜莱斯还有迪贝拉挺像。”
我自己还想知道呢！
“请问我要怎么回去？”亚瑟决定不再和这脱线的母女继续聊天了，当机立断地提出要求。
“这个嘛，一种办法是等把你踢出来那位消气，另一种则是你本体遭遇危险，不过，我们一般使用的是第三种，”贝雷莉卡起身从旁边的屋子里端过来一大盆“灵魂外壳”：“吃！”
我下次一定要把苏菲带来！亚瑟一边啃这种形似蛋卷的东西一边想道。
“要是你遇到我老公哈孔，请帮忙把他揍回来。”在亚瑟感觉自己即将“苏醒”时，听到贝雷莉卡这么说道。
——4E，201年，炉火之月，23日，19:42——
黑降，扎克塔。
亚瑟病房外，巴巴斯正在被抄着一把普通匕首的墨瑟弗雷追得四处逃窜。
“汪！汪！那是维尔做的！不关我事！”它一边跑还一边辩白。
“你的建议起了决定性作用！”算计魔神但毫发无伤的结果似乎让墨瑟弗雷有些膨胀，他试图暗杀巴巴斯失败后，明目张胆地现身并开始追杀。
即使那个龙裔男爵有点厉害，但目前这里也只有一个女孩还一条会说话的狗而已。
“不得了。”苏菲坐在亚瑟床边，捧着杯葡萄汁看着那边古怪的战斗，也不知道她那句话是指宠物敢丢锅给主人还是指它身为魔神的仆从却被普通的人类追杀这件事。
唰唰叮！墨瑟甩出三把匕首，其中两把被巴巴斯躲开，而最后一把撞到了墙壁上的管道，掉头朝苏菲——身边的亚瑟飞去。
“啊……”苏菲微微张嘴，但在她做出什么补救措施之前，一只手从女孩背后探出，稳稳地接住了那柄“飞刀”。
第三百零八章 交战与攻城
我叫阿卡托什，
咦？上古卷轴还有开挂功能？
——4E，201年，炉火之月，23日，20:01——
黑降，扎克塔。
亚瑟正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
接住投射武器和空手入白刃不同，后者在双方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无异于找死，只能用来对付比自己弱的对手，而投射武器在离开攻击者掌控之后，杀伤力会不断衰减最终趋近于无，届时哪怕是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松接住它。
但这柄匕首不同，它刚刚出手，即使经过一次反弹，但仍然相当于墨瑟近九成实力的一击，却精准地被自己接住了，上面附带的力量和速度好像原本就不存在一样。
亚瑟略略抬眼，看到自己的那些“星座”中，“双手武器”已经点亮了第九颗星辰，而其他有成长的则是点亮了第六颗星辰的“重甲”和“格挡”。
或许由于双手武器“超度不死生物”珠玉在前，亚瑟很轻易地理解了新出现的特性，“重甲”出现了新特性“穿刺类攻击伤害极大减少”，而“格挡”出现的特性则是“成功格挡或招架时，无视一定伤害以下的攻击。”
很好，长矛或者匕首还有待商榷，但至少飞箭可以忽视了，那些在“梦中”吃的，好像蛋卷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有这种效果，亚瑟站起身，拍拍苏菲示意她靠后，接着掌心向上朝那个莫名出现在房间里的黑甲中年人伸出，然后勾了勾。
再来。
原本拐走或杀掉魔神的“宠物”不成，墨瑟原本已经打算撤退，但此刻看起来却被亚瑟的举动激起了些许怒火，于是他将匕首交到左手，右手缓缓抽出了腰间那把冰蓝色的精灵长剑。
对于天际省的武器强化技术而言，大致分为三个档次，最普遍的是用磨石或者工具台将武器磨利，将护甲加厚，稍微高档一些的则是请附魔师为武器添加上通过之前那些手段无法实现的各种魔法功能，最高档的，附魔本身要比武器更贵重，所以在附魔之后就会以其附魔效果重新命名，比如墨瑟的这把“寒裂”。
至于巫斯拉德、破晓者、夜莺之剑等神器、类神器、魔神器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吒！”墨瑟·弗雷低喝一声，匕首在前、长剑在后地朝亚瑟冲了过来，而一股寒霜更是在他动作之前就呼啸而至。
不……怎么会这么慢？
亚瑟的表情看起来越发奇怪，他轻巧地向旁边平移了半步，正好将那股寒霜避让开，同时剑也不拔，赤手空拳地迎上了墨瑟。
虽然墨瑟对此有些吃惊，但也不会主动放弃他的优势，攻击的动作反而更加迅捷。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地金属撞击声传出，这并非墨瑟攻击，亚瑟格挡和招架，而是亚瑟主动去反制匕首和寒裂的动作，在它们完成攻击动作之前通过击打剑身、握把乃至持剑的手，让这次攻击无法完成，如果墨瑟试图拉开距离重整态势，他就会毫不犹豫向前踏步进行追击。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片刻后，墨瑟除了给亚瑟的盔甲上增添了几道寒霜之外一无所获，亚瑟一开始还用双手进攻，现在仅仅是一只手就完全压制了墨瑟的双武器攻势，最气人的是他还露出一副“好无聊”的表情。
“你这个——”恼羞成怒之下，墨瑟骤然激发了“寒裂”的附魔，完全不管其实他自己也在影响范围之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会同时变成冰雕。
嘭！
亚瑟瞬间抄起“誓约与胜利之剑”一挥，直接把墨瑟连同即将爆发的寒冰魔力抽飞，只见他远远落入一间类似杂物间的地方，忽然腾起的寒气将那间屋子的入口连同金属门一起完全冻结。
嗯……亚瑟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有一小片寒霜残留着，并非对方的动作太慢，而是自己的思维，或者说灵魂被大大加强了，可以非常有效率的行动，但上限仍然限于此刻的身体素质。
房中安静了片刻之后，冰冻解除，但墨瑟并没有从那间屋子中出来，看戏的巴巴斯骤然大笑：“汪哈哈哈！他逃跑了！”
“你还笑？”亚瑟转身盯着土狗：“一定是你以前用什么古怪的交易条件坑了他吧？”
“那不关我的事，汪！”巴巴斯说道：“他们为什么觉得魔神一定会按照他们预想中的方法来完成交易条件呢？需要限定的话直接提出来啊，当时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回头又来兴师问罪。”
“说下去。”亚瑟收起金色双手剑。
“汪！具体的话，”土狗抬爪指指那处正在解冻的金属门：“父亲是精灵，母亲是人类，他的母亲提出要比丈夫活的久，但不能去动她丈夫的寿命，或许她以为这样就会延长她的寿命了，但维尔的做法是把那位女士冻结起来，等她丈夫老到快死的时候再放出去。”
这种恶意实现愿望的做法似乎有点熟悉……
“如果她提出延长自己的寿命直到和丈夫相当呢？”亚瑟继续问道。
“首先，她付不起代价，更何况那种程度的延寿会把掌管死亡的‘阿凯’引来的汪，”巴巴斯回答：“简单易行的方案是让她和丈夫生命共享，但她又不愿意，简直麻烦。”
“这么说的话，她——”亚瑟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苏菲，借力一个翻滚躲到房间的角落。
下一秒，这个矮人卧室的墙壁如同遇到火的黄油一样扭曲融化，漆黑的吐息从房中一扫而过，继而爆炸和火焰才开始出现，虽然过程电光火石，但在亚瑟看来却无比缓慢，他甚至能看到巴巴斯连滚带爬地逃离吐息路线。
“【呛——】”巨大的龙吼声响起，继这道上下的吐息“竖劈”后，又来了一次左右的“平砍”，虽然扎克塔由于结构紧凑还没有开始崩塌，但内部却不停地传出的机械报警声和震动，亚瑟当机立断抱着苏菲从龙息造成的缺口跳了出去。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巨龙……亚瑟翻滚落地时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幽灵龙杜耐维尔。
在巨龙身边漂浮着的，则是一个身形干瘪的吸血鬼大君——毫无疑问，这正是之前那个抢着看上古卷轴反而被点燃的倒霉吸血鬼，这次是为了报复而来，还顺便把刚刚加深过结的幽灵龙给召唤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简拉塞不在，现在亚瑟变身的话不需要考虑太多，而且，正好可以试试看目前的灵魂强度对巨龙躯体的掌控如何。
“嗨！愚蠢的大蝙蝠——”
赫恩正指挥着幽灵龙对扎克塔上上下下地吐息似乎打算把它彻底毁掉，忽然听到一声呼唤，他转头望去时，却迎面看到了一只大爪子，紧接着像拍苍蝇一样被直接扇到地面上。
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另一只稍小些的爪子将他重新按了下去。
半空中，原本还志得意满的杜耐维尔正被亚瑟化身的红龙一顿痛殴，原本就破烂的身躯变得更加难看，而地面上，并不会巨大化的赫恩在苏菲，或者说索菲拉尼尔的力量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我一直想说这句话试试看，”巴巴斯头上顶着兔子：“汪！不得了！”
——20:26——
黑降，【暮光之城】。
“敌袭——”
由于矮人机械动作缓慢，它们将近两天的跋涉完全无法避开侦查，所以【暮光之城】早就为它们的到来而做好了准备，比如现在，斥候在它们离城市还很远的时候就早早发现并发出了警报。
具有战斗力的“雪精灵调整者”，被控制的冒险者，以及大批普通雪精灵斥候和战士都向矮人机械大军前来的方向涌去，而大主教和那名法师则没有现身，或许他们觉得这种小场面毫无现场指挥的必要。
“敌敌敌，敌人来了啊！”相比机械大军方向的严阵以待，反方向的城墙完全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守，门口唯一的守卫直到那些身穿矮人重甲的变异雪精灵爬上城墙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才慌张地大叫起来，然后直接被一拳打昏。
“嘎哈——”奥瑞德发出了类似嘲笑的声音，扳动旁边的开关打开了大门。
“情况比预想中好一些，大部分防御力量都去对付那些矮人机械了。”圣骑士盖勒布带着一众冒险者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看外表的话，【暮光之城】是一座干净、整洁，规划井井有条，以大教堂为中心向外扩散的光明之城，但即使不去刻意寻找，那些随处可见，通向城市地底的入口都证明这里绝不单纯。
“我还记得它们把新来的冒险者和那些不听话的雪精灵关在哪里，”简拉塞对于重返这座城市似乎有些不适，但仍然克制着自己的畏惧说着：“可以带你们去把他们救出来。”
“我们分头行动，”盖勒布想了想说道：“我和重装战士们直接去进攻大教堂，即使他们发现大军那边是佯攻也不敢抽调回太多人，这些人应该会被我们吸引而不去地底侦查，那么你们就只有目前仍然留下的守卫需要对付。”
“好的。”艾拉点点头。
虽然看似地底行动的人数过多而有些浪费，但如果被那位“大主教”发现这并不是“圣骑士”单方面的进攻，事情说不定会变得很麻烦。
而且，地表那些被称为“调整者”的雪精灵怎么说都是盖勒布的同胞，他们希望自己变回变异之前模样的行为外人无法质疑，只有那位“圣骑士”有这个资格去斥责和阻止他们。
“那么，我们也出发吧。”莱迪雅打开一道通向地底的门，当先踏了进去，艾拉和简拉塞紧随其后，而塞普汀默示看向扎克塔的方向，面带疑惑地思考了一会，这才走进地道。
第三百零九章 潜行与突入
我叫阿卡托什，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约好了一样一起搞事……呸，好苦。
——4E，201年，炉火之月，23日，22:35——
天际，独孤城。
艾恩伯约恩是一名强大的狼人，但他从未感染过“狼人病”，也不曾接受过海尔辛的“祝福”，“狼人变身”的能力完全是自行觉醒的，属于他力量的一部分，除了在月圆之夜会不受控制地变成狼人外，完全没有失去理智的风险以及其他附带的坏处。
在那些受到海尔辛“赐福”的家伙们口中，他这样的狼人被称为“野生狼人”，是相当低等的玩意，不过，在艾恩伯约恩杀到他们经常聚会的“臃肿男洞穴”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之后，那些人就再也不敢这么称呼他了。
凭借狼人之间的感应，战友团里有一群狼人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但揭穿他们并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把一直对黑暗兄弟会视而不见的战友团推到敌对方，是件很麻烦的事。
然而，现在却有件更麻烦的事，阿斯垂德，他的妻子，天际省黑暗兄弟会现任首领，由于【夜母】归来而威信大降，可能很快就要变成“前任首领”了，继任者应该不会是那个疯狂的小丑，多半是加卢斯或者加入不久但异常活跃的让娜·达尔克吧。
但是，以阿斯垂德的个性，让她安静地认输是完全不可能的。
举个例子，艾恩伯约恩和阿斯垂德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并且由双方父母订下了婚约，但却被帝国和梭莫之间的大战所打断，两家人就此天各一方。
在艾恩伯约恩觉醒狼人血脉后，自认无法过正常人生活的他找到阿斯垂德，要求解除婚约，结果却被暴打了一顿，她宣称“除非我自己放弃，否则谁也别想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至于在互殴过程中互相发现对方是狼人/加入了黑暗兄弟会这种小事就不必提了。
现在的话，为了和【夜母】争夺影响力，阿斯垂德接下了刺杀帝国皇帝的契约，虽然艾恩伯约恩对此有所疑虑，但并不打算劝说她放弃，作为丈夫，把妻子想要的东西带给她是种义务。
这么想着，身穿麻布衫、光着脚、头发蓬乱，完全一副码头工人模样的艾恩伯约恩走进了独孤城港口的船坞。
——22:48——
不是那艘……这艘也不对……
艾恩伯约恩如同一个真正的码头工人那样在船坞中往来搬货，毕竟这种体力活一般都是临时雇人，而且根本不被允许上船，所以盘查码头方面对工人的检查完全不仔细，即使他的体格明显超出那些临时雇工一大截，也没有什么人关注。
今天更早些的时候，帝国皇家舰队共计二十五艘战列舰陆续抵达独孤城港口，这批七层、四桅的大型盖伦帆船每艘进港都会引起码头围观者的阵阵欢呼，仿佛他们已经看到这只船队昂然东行，将风盔城轰个稀巴烂的景象。
不得不说，他们太天真了，这批船队明显是皇帝向天际省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展示力量用的，如果真的去和风暴斗篷的船队拼个两败俱伤，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梭莫。
现在艾恩伯约恩要找的，是运送物资的那些船，对于由多支船队组成的大船团来说，补给一直是件麻烦事，由于水手满员，临时水兵室把弹药、材料、以及生活物资仓库的舱室都给占用了，因此不得不放弃其中一两艘船的战斗力，把所有的舱室都用来装载补给品——其中自然包括皇帝的用度。
由于皇帝初来乍到，再加上托伊格有被刺杀的先例，即使皇帝本人敢直接吃天际的东西，那些他的皇家护卫们也不会同意，因此前几天一定会仍然使用船上的补给，这样一来，就是阿斯垂德的机会。
【加林根】，是塔玛瑞尔乃至奈恩世界毒性最大最诡异的东西，闻它的气味没有问题，让它碰到流血的伤口也毫无影响，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入口，品尝者会在来得及尝出它的味道之前死亡，简直就像是魔神的恶作剧一样。
不过，皇帝用餐前肯定会有人提前试毒，这么凶猛的毒性一定会被发现，这时候，就需要用到另一种东西——奈恩根。
这是一种毒性缓慢生效的药材，在许多炼金术的治疗配方中起“以毒攻毒”的作用，当它和加林根混合之后，却会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加林根将持续吸收奈恩根的所有毒性，在彻底吸收完毕之前，它自己的毒性将完全消失。
这种“延迟发作”可以轻易绕过试毒者，除非他提前半天去试。
“找到了……”艾恩伯约恩的目光扫过其中一艘帆船的吃水线，在大部分船只由于水手上岸而变得轻飘飘的时候，它却依然沉稳如故。
狼人弯下腰，按了按隐藏口袋中的小型防水草药袋，借着光影变化后退了几步躲入火把照不到的阴影，然后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沉入水中。
——23:51——
黑降，暮光之城。
城墙之外一片狼藉，数小时内，无数机械蜘蛛、大批球形守卫，乃至几头高大的百夫长都在骤然启动的箭塔、长矛陷阱、旋转刀片的攻击下变成了废铁，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幸运的球形守卫在其他机械的掩护下冲到城墙大门前，也会被撞锤以及守在那里的雪精灵和冒险者击毁。
此时，矮人机械大军稍稍后退避开了城墙上箭塔的攒射，认为自己获得了暂时胜利的雪精灵们用嘶哑的声音欢呼起来，但亚特却显得忧心忡忡。
和那些朴实或者说愚蠢的同胞们不同，他早在战斗开始后一小时左右就摸清了那些机械的行动模式。
它们很明显收到了指向城市内部的“移动”指令，而这些一板一眼的机械只可能有一种实现方案——前往城门，砸开城门，进入城门，然后被陷阱和守卫们打得落花流水。
而现在，它们竟然退却了，这不是那些傻瓜在欢呼的什么胜利，只代表着它们的指挥者终于出现了，那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会根据目前进攻的成果来调整进攻计划，而凭那些各自为战的城市守卫根本无法应付。
“你在哪……”亚特控制着一座重型矮人弩，眯起眼睛用瞄准器寻找围城的机械大军中任何与众不同的个体。
指挥者很可能使用了和其他机械一样的外形，但仍然有办法可以找到它——虽然这群金属脑袋不会主动注视指挥者，但因为它们行动前不必向其他机械发送行动指令，所以它们的整体行动一定会比那个指挥者快上那么一线——只要把那些看起来呆呆的家伙都干掉就对了。
“快出来……”亚特自言自语。
“你在找我吗？”雪精灵的肩膀被拍了拍。
他下意识地回头，然后看见一只拳头在眼前飞快地放大。
砰！
打昏亚特之后，艾拉甩了甩手，对身旁正在从地道中鱼贯而出的冒险者们喝道：“自由攻击！但记得留活口！那些被控制的家伙之前和你们的情况一样！”
“哈！我嗜血者艾瑞克（EriktheSlayer）从不知道什么叫留手！”
“要我帮你把手留下吗？菜鸟？”
“你可以试试看！”
“马科里奥（Marcurio），你最好管住你那张嘴！”
“雌狮穆月尔（MjolltheLioness）？”
“艾灵不见了，老娘现在很不爽，你最好别惹我！”
虽然雪精灵圣骑士的猜测还算正确，但显然低估了他那位同胞的手段，这些被关在地底的冒险者之前都被【血蓟】控制着，神志浑浑噩噩，因为程度不深无法让他们出去战斗，却会攻击任何接近他们的人，艾拉她们不得不使用不会留下伤痕的攻击方式打醒他们，虽然唤醒效果非常成功，但这批人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还需要进行保护。
救出一大批人，却造成了战斗力的严重损失，如果这是对方计划好的，那还真是可怕。
艾拉没理会那些明显脱力，暂时只能互相争吵的冒险者们，控制着矮人弩转向，朝不远处似乎发现这边不对正在转过来的箭塔嘭地发射了一串箭矢。
轰隆隆——
随着箭塔的倒塌，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其他段城墙的注意，众多不同程度睁开眼睛的雪精灵从城墙两侧朝冒险者们冲了过来。
【冰风暴】
塞普汀默示随意地挥手，两团旋转的冰雪云雾沿着城墙向两侧延伸而去，实力低微者当场冻结，而勉强抵御了寒冷冲过来的守卫连人都没看清就被一面大盾直接拍下城墙，紧接着再被那些暂时无法战斗，但捆人完全没有问题的冒险者当场制服。
——23:59——
独孤城，港口船坞。
“你们是谁？”
终于成功潜入舰队货船后，艾恩伯约恩却在堆放着不少皇室用品的船舱中遇到了两个人，年轻的女性一身棕色皮甲，腰佩双剑，看起来英姿飒爽，但总觉得有点旅馆招待的样子，而另外那名穿长袍的老年男性……战斗力或许有，但图书馆或者研究室可能更适合他。
“我们是光明的盾牌，黑暗的利刃，塞普汀帝国的守护者——刀锋战士！”女性带着自豪感说道。
“哼，好吧。”艾恩伯约恩看了看船舱中挂着的“锐眼鹰”旗帜，又看看那名女性，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向后退出了船舱。
既然皇帝已经有所防备，那么这个计划只能放弃，去和阿斯垂德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好了，狼人猫着腰飞快地离开货船。
不过……刀锋战士不是被皇帝下令解散的吗？即使有剩下的成员，也不该保护他才对。
第三百一十章 黑日和黑龙
我叫阿卡托什，
夸父射日……？
——4E，201年，炉火之月，24日，00:00——
暮光之城，艾尔坦伏德大教堂。
这座被矮人们所建，用来祭祀“蒸汽之神”的场所，并不像一般的圣灵神殿那么宽敞以及一目了然。
或许是为了向“蒸汽之神”展示自己高超的技术，矮人们完全把这座教堂当做炫技的艺术品——最终修成了一座防守严密的碉堡，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这座教堂的参观者只会觉得这里的格局有些奇怪，但如果在斗中将这里当做防卫据点，那么它易守难攻，层层支援，而且很容易撤离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由于楼梯被封闭，盖勒布和他带领的二十四名重装雪精灵在沿途清理抵抗时，遭遇过精英守卫团、异常庞大的泽鲁斯母虫、由于转化失败变异更加严重的调整者，虽然有圣骑士的支援，重装雪精灵还没有发生减员，但大部分雪精灵的矮人盔甲已经破破烂烂，步履也开始蹒跚起来，如果接下来再遇到强敌的话，恐怕很难有一战之力。
“啊，盖勒布，你的去而复返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大教堂顶层，穿着铠甲风格与圣骑士十分相似的“正常”雪精灵站在那里，他身边还站着另一名人类老法师，从他们的位置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正在四面围城，甚至已经杀进城内的机械大军，虽然城市还没有被占领，但从现状看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看来，你并不满足于控制那些机械，以及和不接受‘调整’的蠢货躲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大主教维尔朔转过脸，看着那数十名雪精灵，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早就该把这些畸形的‘同胞’全都杀掉。”
“嘎！嚯嚯——”伤痕累累的重装雪精灵们发出类似威胁的吼叫。
“我当初只是被你‘建立雪精灵王国’‘恢复往日的荣光’的说辞迷惑了而已。”盖勒布手臂一抬，腰间的碎金刺剑便转着剑花落到了他手中：“如果你的‘王国’和‘荣光’是建立在用【血蓟】彻底控制住他们的前提上——就由我来给予它们‘终结’！”
“说的好，但你哪里来的自信？是那些送上门的‘调整素材’吗？”维尔朔微一偏头：“辛德来昂大师。”
“呵。”人类老年法师重重地把法杖砸向地面，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每个变异雪精灵的周围都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黑色魔法阵，将雪精灵们牢牢地困在其中，同时，大量黑色灰烬从他们身上透出，向头顶的“黑日”汇聚而去。
“没有血蓟压制痛苦，他们大概会在仪式结束之前疯掉，想阻止我的话，就只有现在了，”维尔朔取下背后的剑盾组合，转向盖勒布：“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有没有进步吧，我愚蠢的弟弟。”
“如你所愿——”盖勒布身形带出虚影直直地冲向维尔朔：“——哥哥。”
叮——锵！
——00:00——
城门附近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艾拉等冒险者通过地道偷袭，攻占城门并掩护机械大军入城，被控制的雪精灵和其他冒险者反扑，打到现在，由于陆续有冒险者被唤醒以及恢复力量，局势逆转，已经变成了暮光之城一方试图向大教堂撤退，而攻击方占领了优势地形想要阻止他们逃走的战斗。
虽然那位圣骑士突入之后就几乎没有动静，但所有人都不认为他会在见到那位“大主教”之前便战败，因此，阻断教堂的求援，使他不会腹背受敌就变成了攻城一方的主要任务。
“艾拉，我觉得‘黑日’有点怪。”简拉赛在用空了两只箭袋，暂时后撤更换时，对正在张弓搭箭瞄准指挥者点名的女猎手说道。
“哪里？”艾拉抽空抬头看了看，黑核、火球，拘束物，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不对，在这种距离下，应该是完全看不到黑核的。
“那个‘太阳’的火力减弱了？”旁边替塞普汀默示挡箭的莱迪雅插话。
“我感知到大教堂顶端有强烈的魔力反应，并且和‘黑日’有所联系，应该与此有关，或许。”由于被请求尽量避免伤亡，老法师使用的都是冰系法术，能很好地困住敌人。
“暂时不必理会，”艾拉最终做出决定：“照常战斗，但大家就近找些掩体，以防天空中那个玩意忽然爆炸。”
至于矮人机械大军，他们怎么可能会怕区区高温？
艾拉重新张弓瞄准时，发现她原本的目标被路过的一架矮人百夫长直接踢飞，于是摇摇头转向下一个。
——00:00——
哈孔一边在空中呈弧线轨迹飘飞一边重新制定计划。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装扮成被控制的冒险者躲藏在城市地下监牢，在亚瑟前来营救他们时暴起发难，抢了由于体积巨大，无法装在包裹里的上古卷轴就走，但……他竟然没来？
接下来，由于人手不足，哈孔所在监牢的冒险者全都被抽调到城门附近防守，结果无论是大军佯攻还是偷袭入城，全都没有从他所在的城门经过，这边的指挥官倒是松了口气，但再次一无所获的哈孔干脆迷惑了一批士兵前去支援参战。
刚刚和被破门这边的守卫汇合，还没等他制定出什么计划，就被路过的一架巨型百夫长直接踢飞——这运气差得有点离谱了。
哈孔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变身发动攻击算了，毕竟亚瑟不在，剩下的人都没什么好怕的。
嗤——一股焦糊味传出，哈孔转头看时，却发现那“黑日”上向外延伸出了大批无形的“线”。其中一条连接在他身上，正顽固地想要吸取生命力，但却被吸血鬼之力反过来烧焦了。
哈孔冷哼一声拍开那条已经废掉的线，却注意到有几条原本打算去找其他人的线转头向自己扑来，不由大怒。
再次躲开那些“线头”，哈孔落地，反手取下“阿里-埃之弓”，身形在变得瘦削的同时骤然膨胀。
于是，在暮光之城外不远的山坡上，一名体型庞大，手持长弓的诡异青色巨人出现了，他喊了一声“去死吧，你这冒牌太阳！”，然后张弓搭箭朝“黑日”射去。
嘣——
——00:00——
扎克塔外，红龙形态的亚瑟正懒散地趴着，他把杜耐维尔打回灵魂石冢之后，一时沉浸在对龙躯掌控的理解中，所以暂时没有变回原形。
苏菲对此乐见其成，她非常熟练地掀起亚瑟的一边翅膀也趴伏了进去，只露出脑袋和爪子用来跟那个被俘的吸血鬼大君玩猫捉老鼠游戏。
对此，巴巴斯表示压力颇大，旁边的扎克塔被烧的一片漆黑摇摇欲坠，这边趴着两头巨龙，其中一个还在不停地逗弄一个试图逃走的“人类”，如果被不明所以的正义人士看到，怕是要当场打过来。
“呼——”由于地表时间差不多快到午夜，变成人类有一段时间已经适应了人类作息的苏菲开始犯困，她刚打了半个哈欠，赫恩就化为一群蝙蝠从她的爪子下直接飞走。
“啊……”苏菲正准备扑出去把那群蝙蝠捉回来，一直在发呆的巨龙亚瑟忽然一个转身，用翅膀将幼龙揽在怀里，自己则背朝暮光之城的方向。
还没等苏菲表示疑惑，一道骤然亮起，照亮了整个黑降的炽烈光芒自暮光之城的方向奔涌而出。
——00:01——
艾尔坦伏德教堂上层完全被爆烈的能量扫平，维尔朔和盖勒布掉到底层之后一边谨慎地互相对峙一边用余光看向外面。
除了某些幸运避开了直击的机械守卫，矮人机械大军全体停止了运转，当前姿态无法保持平衡的更是直接栽倒。
至于那些冒险者，实力够强的还能站着，但明显处于失明状态，弱小或者力量还没恢复者则陷入深度昏迷。
在一片寂静的情况下，城外传来的大笑声就显得非常突兀了，地势较高的人可以看到，一个身形巨大的吸血鬼大君正单手持弓，另一只手指着黑日的方向哈哈大笑。
而很明显是这起事件的起因。那个漂浮在半空的“黑日”已经不再是黑核加火球的模样，火焰已经完全不知所踪，此刻的它看上去根本就是块不停喷涌岩浆的球状黑曜石。
吱——吱——咔嚓！
众目睽睽之下，那块黑曜石上面开始出现裂纹，并在下一瞬间骤然爆开。
紧接着，一条身躯庞大的黑龙从中飞了出来，它看起来伤痕累累，一道道不停向外喷发出岩浆的伤口用黑色金属板和柳钉固定，下巴似乎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由那种黑色金属制造的铁下巴，即使如此，口中还在不停地向外滴落岩浆。
“【吾乃死亡之翼，天命之灭世者，万物的终结者！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吾即——大灾变！】”那条龙居高临下地吼道：“【我是始，我是终！我创造万物，万物也终将因我而消亡！我是阿卡托什，也是——奥杜因！】”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结束与融合
我叫阿卡托什，
这条龙不是我变的！
——4E，201年，炉火之月，24日，00:05——
我对大规模战斗不感兴趣，所以把泽拉·佩什化身留在扎克塔附近围观亚瑟殴打老杜，苏菲捉弄赫恩，对于暮光之城那边只留着即时监控画面。
因为那边集合的战力实在太强，所以对哈孔拿着“阿里-埃之弓”向黑日射击的动作并没有太过在意。
原剧情中，上古黑龙“瓦苏约”（Vulthuryol），就是被封印在那颗人造太阳中的倒霉家伙，龙裔主角只需要爬到大教堂顶端，朝黑太阳吼上一记攻击性龙吼就能把它放出来——然后殴打之，如果之前是潜行进入而不是一路杀过来的话，还能看到那条龙一口一个把整个“暮光之城”的雪精灵都干掉的情况。
当然，原本的“暮光之城”只是个有大批雪精灵盘踞的遗迹而已，并不是什么城市，不过名字仍然是“艾尔坦伏德大教堂”。
所以，看到黑日里面飞出一头“大下巴”，还宣称自己是阿卡托什时，可把我雷得不轻。
现在，那家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一口火焰龙息喷掉“暮光之城”小半个城区之后，正施施然地趴在城门上，要求战斗双方臣服于它，但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双方”了。
【嗯，这头‘死亡之翼’其实是——】蠢系统似乎打算讲解一下。
‘前任疯狂之神，谢尔格拉，没错吧？’我直接半路打断。
【它还是——】
‘上个灭世轮回的阿卡托什和奥杜因？’
【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那种事一想就明白了。’我抬手弹了小黑龙的脑袋一下。
能够借助“巴尔之血”抽取变异雪精灵身上的“诅咒”来修复自己，这种行为直接就把范围缩小到了个位数——它明显是某个陨落的魔神。
乱吼的那句“我是阿卡托什，也是奥杜因”则很明显地说明了它不属于这个轮回，而且和现任那位疯狂魔神有关系。
关于阿卡托什和奥杜因的关系，人类的记载一向众说纷纭，有一体两面、父子、时间的开始与终末等等不靠谱的猜想。
或许过去的灭世轮回中，有一体两面这种情况出现过，但对这个世界来说，“时间之龙”阿卡托什和“世界吞噬者”奥杜因会在毁灭世界后互换身份。
所以说，这个倒霉的前任阿卡托什/奥杜因在世界重启后被我占了位置，最终只能跑去当了疯狂之神，接着不但被四代主角干翻并抢走神职，留在黑降的复活后手还被人拿去干了别的，陨落后的躯体更是没有修复完毕就得直接上阵，于是彻底疯了——简直要写个大大的“惨”字。
——00:09——
“死亡之翼”的咆哮由于带上了魔神之力，几乎传遍了整个黑降，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至少暮光之城的绝大部分人都被唬住了。
正在他们迟疑着思考对策的时候，亚瑟变身的红龙已经冲天而起，朝暮光之城的方向直飞而去，苏菲被掀了个跟头，吃惊之余立刻也抄起巴巴斯和拉比特起飞跟上。
由于没法从龙脸上看到表情，所以我没法确定到底是因为当真了赶去见面，还是要去教训冒牌货。
另一边的监控中，雪精灵兄弟俩仍然在坍塌了一半的大教堂中对峙。
“呵——我愚蠢的哥哥，现在你总明白你寄予希望的‘力量’是什么了吧。”盖勒布气喘吁吁地说着，身上的盔甲满是划痕和灼伤。
照理来说，这位圣骑士的本领足够在“黑日”的爆炸时自保，但由于他还要保护身后那些被魔法禁锢住的重装雪精灵，左支右绌之下，显得凄惨了不少。
“这对于我的计划并没有太大影响。”维尔朔和他的法师顾问毫发无伤，他看了看外面的黑色巨龙的凄惨外观，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管它是什么，看样子仍然需要吸收我们同胞身上的诅咒，那么在它最终恢复之前，都可以进行合作，现在只需要阻止它对城市的进一步破坏就够了。”
“那东西从‘可控的黑日’变成‘不可控的黑龙’，你的计划却没有任何改动？”盖勒布嗤笑一声：“你哪来的自信？就凭你那拙劣的身手吗？”
“呵呵……我愚蠢的弟弟，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维尔朔摇着头向外走去，顺口对法师顾问说道：“把他们关起来。”
【他想去单挑黑龙？】蠢系统扑扇着翅膀：【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大概……是我？’我回想了一下当初去解除这家伙身上吸血鬼血脉时候的情形，好像、大概、似乎有那么点嚣张？
当时他在一个冰封的小湖边遭遇了两头上古龙，正在缠斗时我用龙-阿卡托什化身成阿莱克斯塔萨出现，吓跑了那两条龙之后一口龙息喷过去给维尔朔解除了吸血鬼血脉，还自我介绍是阿卡托什的仆人……所以他现在坚定地认为我不会放着一个冒牌货不管？
呃，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但那可不是特意为他做的。
“那么……盖勒布先生，我知道你仍有一搏之力，但为了你背后那些‘同胞’着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人类法师威胁似的朝他背后那批受伤的重装雪精灵晃了晃金属法杖：“我的‘冰封术’在拘束目标无法行动时，也会抑制伤势恶化，我可以保证，在大主教先生处理完外面的乱子之后，他们能够获得及时的救治。”
这个威胁可以说恰到好处，辛德来昂这句话正好命中了盖勒布的弱点，因为这批雪精灵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除了无脑的机械大军之外仅存的可用手下，如果和那法师打起来，一个手滑丢过去个范围法术，无法保护自己的他们肯定伤亡惨重。
“哼，你最好说——”“把食物保鲜的法术用在战斗上？法立昂，你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在盖勒布做出决定之前，塞普汀默示手持一本大书迈步走进几乎成为废墟的教堂大厅，在他讲话的同时，一阵绿色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那些被禁锢的重装雪精灵全体恢复了自由，虽然看起来十分凄惨，但一个个都勉强站起身十分凶恶地注视着造成他们这样的老法师法立昂。
“你作为一个植物学家，来黑降研究‘猩红奈恩根’却把自己研究成雪精灵王国的法师顾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暂时就不问了，”塞普汀默示看着法立昂：“在我击败你之后，有的是时间。”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实践派’能不能战胜我这个‘学院派’了”法立昂冷哼了一声。
“你们可以去追‘国王大人’吧，”塞普汀默示不予置评，转头对盖勒布说道：“法师的问题就交给法师来解决。”
——00:30——
“那些雪精灵是怎么回事？”“很明显，所谓的‘调整’有严重的后遗症。”
暂时抛开大教堂内的魔法大战，我把视角切到暮光之城外面，正好看到艾拉、简拉赛和莱迪雅躲得远远地看着那些被“死亡之翼”盯上的人。
矮人机械大军仍然处于瘫痪状态，苏醒的冒险者却趴着装昏，唯一仍在行动的就是那些雪精灵，此时他们陷入了很古怪的状态，无论是调整的成功还是失败者，全都统一变成了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状态，皮肤仍然惨白，但身躯不再干瘪，眼睛只能张开一半，但却可以简单地讲话。
最古怪的，就是他们如同约好了一样，完全无视正在头顶朝他们张开大嘴的上古黑龙。
现在看来，暮光之城的雪精灵由于“黑日变黑龙”的意外而发生了种族融合，双方即使凭借原本记忆还能打起来，但也无法指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雪精灵说对方是“异类”。
【嗯……基本上，这就相当于小孩子在沙滩上建城堡，无论是精致还是粗犷，一个浪头打下来，外形上会变得完全一致。】
‘嘿，浪头。’
如果这条黑龙是谢尔格拉的话，它自然能理解这是它自己“出壳”时造成的效果，毕竟它只是疯，又不是傻。
“【吼……】”黑龙又咆哮了两声，雪精灵对它视而不见，倒地的冒险者坚决不起，于是把头转向城外，哈孔刚刚放箭的方向。
这时哈孔已经变回了原型，只要保持镇静就不会被发现，但显然黑龙诞生的经过太有戏剧性，他大概认为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于是猛地转身，化为一群蝙蝠四下逃散。
这动作瞬间吸引了原本没有目标的黑龙，它振翅腾空，猛然朝那群蝙蝠追过去。
这时，维尔朔通过密道抵达了双方交战之处，却只看到了黑龙离去的身影。
“……”环视周围一圈之后，他用极其轻微的声音低声说了什么。
【维尔朔：感谢您出手相助，龙神大人】
蠢系统生怕我听不见一样地打上了字幕。
虽然没感谢错目标，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第三百一十二章 混乱和秩序
我叫阿卡托什，
盟友嘛，就是用来坑的。
——4E，201年，炉火之月，24日，9:32——
雪蹄家族的车队并没有遭遇攻击——至少预想中的袭击没有。
家族护卫捉到的都是些打算趁着车队规模庞大臃肿而想要浑水摸鱼的小毛贼，预想中来自风暴斗篷旨在“把人留下”的攻击并没有发生，这让把斧子都拿出来的乌尔武夫感觉十分诧异。
“对此，我只能说，他们完全想多了。”由于政治修养不够，艾迪向帕拉索斯询问这件事时，锐眼鹰斥候队长这么回答道：“像雪蹄家族这样，把大部分财产以及长子留在裂谷城再前往独孤城的做法，等于是自己去敌对阵营做人质，再加上‘公主’的关系，双方都没有动他们的理由。”
虽然还想嘲讽一下她这一路上紧张兮兮草木皆兵，但看在艾米莉亚公主的面子上就暂时放弃好了。
其实，还有不太适合跟面前两个女孩说的理由：连次子都已经要结婚了，雪蹄家的长子和长女怎么能完全没动静？
这次长辈们完全离开，让安米德独自生活一段时间没人照顾，他说不定就会想要去找个妻子，至于莉莉丝，倒是不急，能够见识更多的人总是好事，免得被骗。
“雪蹄先生，”一名斥候从前方赶回，向乌尔武夫报告着：“前方即将进入雪漫领，但那里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哦？有军队集结吗？”雪蹄家的老家主再次抄起斧子。
“不，集结的是……一群冒险者，”斥候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据他们说不久前有两头巨龙在附近争斗，砸穿地表露出了一座诺德古墓。”
“哈！，一群食腐鸟，”乌尔武夫挥手，“不必理会，继续前进——除非你还有什么没说？”
“他们说——那个洞口是垂直的，而且非常脆弱，在他们探索完毕之前不准任何车驾在附近经过。”斥候摊手。
“哼，只管继续前进，我看他们要怎么拦下我们。”乌尔武夫坐了回去。
“公——”虽然距离乌尔武夫的马车还远，但他们之间的对话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在帕拉索斯听到后面意识到要糟而准备阻止公主过去凑热闹时，为时已晚，
马车车厢的门微微一动，公主殿下已经消失不见。
“我去把米尔找回来，帕拉索斯无奈地转头对艾迪说道：“你的潜行本领还不够，不要乱跑。”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帕里。”艾迪说出了一句以她的身份不怎么适合的话。
“啊啊……习惯了。”他随意挥着手，跳下马车朝那斥候归来的方向赶去。
——11:27——
“帝国军团那些家伙！他们怎么敢？”
风盔城西方，尤格瑞姆湖湖畔，隶属于风暴斗篷的一支部队正在快速赶路，而指挥官加尔玛·石拳的抱怨一路上就没停过。
在之前【锯齿王冠】的争夺中，风暴斗篷成功夺得了那顶象征着传统王权的冠冕，但乌弗瑞克·风暴斗篷只是稍微试戴一次就取了下来，理由是“如果戴上它就会成为天际之主，那么它上一任主人是怎么失去整个国家的？”
所以说，实力才是保证自己位置最重要的原因。
加尔玛之所以回到风盔城没两天就再次出动，是因为雪漫附近的斥候和探子陆续传回的几份汇报，其中“帝国派遣探索队伍寻找科万琼德”已经过时，接下来是“该小队已经得知我们从地底遗迹中逃脱，正在撤退”以及“发现大批帝国增援，疑似锐眼鹰精锐”，接下来消息完全中断。
但消息中断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一份情报：“已被帝国军团发现，并且遭到攻击。”
所以说，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由于雪漫的中立政策，双方都只能在雪漫领边缘地区放置斥候和游骑兵队伍，并尽力隐蔽自己，这种隐蔽更多的是针对雪漫，如果双方的侦查和情报部队在巴尔古夫的领地内大打出手，谁知道那个领主会做出什么来。
此时帝国军团悍然集结，并直接清理了雪漫领内所有的斥候，究竟是帝国方已经和雪漫城达成协议，还是说他们有什么别的依仗？
总之，加尔玛带领的这支部队必须尽快赶往原本在雪漫北方，位于交界处的斥候营地确认状况，如果只是普通的情报拦截，那么必须更换营地并再次派遣人员，如果真的要全面开战，在风盔城派来援军之前，他们就是先锋军。
所有可能的发展都在计划之内，这次行动看来不会有太大的意外，加尔玛石拳暗暗琢磨着。
“轰！”“【呛——】”
队伍旁边的尤格瑞姆湖猛然炸开，随着轰然四散的冲天水花，一条黑龙和一条红龙扭打着从湖底飞上了天空。
“好吧，这个真没料到。”加尔玛呆滞地望天，自言自语地说道。
——11:43——
如果有人问亚瑟，什么样的怪物最难以对付，一开始的时候他可能会回答说“巨龙”，在遇到杜耐维尔之后得补充个限定词：“打不死的巨龙”，今天过后，这个答案恐怕会变成“自以为是、打不死、而且还发疯的巨龙”。
之前听到有个家伙声称自己是【阿卡托什】，亚瑟变身红龙就冲了过去，准备教训那个冒牌货一顿，他作为龙裔都只见过时间龙神的仆从，这是哪来的家伙敢声称自己是时间龙神？
一黑一红两条巨龙在黑降的旷野中遭遇，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
亚瑟刚刚能够完美控制龙身，而那个“死亡之翼”由于没有修复完整，实力不济，双方竟然一时间势均力敌，龙息、爪击、扫尾、俯冲、龙吼，近十个小时的持续战斗下来，把战斗范围内的一切搞得乱七八糟。
在这其间，原本雪精灵“调整者”和“变异者”之间的矛盾完全消失，或者说互相融合变成了同一个物种，它们的领导者自然也没有了敌对的理由——尤其维尔朔和盖勒布还是兄弟俩。
化名辛德莱昂的冬堡法师法利昂被塞普汀默示打败，不得不交出“血蓟”配方，为少数那些仍然没有恢复的冒险者解除控制状态，并开启通向地表的通道陆续将地表的冒险者送走——两条巨龙的大战对“这里不安全”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苏菲带着“上古卷轴”赶到暮光之城和同伴们汇合，大家商议后决定尽快离开黑降，而两位仅存的雪精灵表示要将地底世界封闭，并说什么“如果他们不进化到我们这样的外表，是不会让他们前往地表的”——这大概是要关上好几千年的意思。
哈孔和赫恩不知所踪，不过见识了战友团绝大部分底牌之后，他们俩应该不会再那么不自量力地找麻烦了。
最后就是这条古怪的黑龙，即使在战斗中也毫不介意地说出有关它自己的情报，它宣称自己既是阿卡托什，也是奥杜因，在每次灭世-创生的轮回中会改变自己的人格，既然现在奥杜因非常不给力，那么他便要化身世界吞噬者毁灭这个世界。
“虽然听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但你连我都打不过，要怎么毁灭世界？”亚瑟一句话把仇恨拉得稳稳的，即使那条黑龙明知道他们做好计划要引自己去地表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并且直接撞破湖底冲天而起。
“【你的帮手呢？让他们来啊？！】”回到地表世界之后，“死亡之翼”更加疯狂，一边继续攻击亚瑟一边大声咆哮：“【圣灵！魔神！随便什么！来啊！】”
“她已经来了……”亚瑟招架了几下，忽然远远退开，扑扇着翅膀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巨大黑龙，“死亡之翼”正打算追击，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
“【真是抱歉，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一半。】”黑色巨龙的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古怪长袍的女性，长袍整体以灰、紫两色搭配，看上去像是贵族服饰，但它上下、左右完全没有对称或设计合理的地方，配合那名女性异常美丽的容貌，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你是谁！】”那条黑龙虽然是疯的，但并不傻，即使亚瑟不说，这种让它完全“凝固”在空中的手段，绝不是实力强大就能做到的。
“【我就是你啊，谢尔格拉（Sheogorath）。】”女性摸了摸巨龙脖子上的鳞片，仰头向虚空说道：“【彻底的疯狂？怪不得你当初没把它留给我呢，是不是？杰格拉格（Jyggalag）？】”
“死亡之翼”听到女性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之后，如同挨了一闷棍般完全呆住，眼中流转过无数的画面，最终定格为一副无悲无喜，高高在上，和背上的女性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下个瞬间，巨大的黑龙闭上眼睛，整个身躯化为一阵黑色碎片四散而去。
“那是……谁？”虽然仅仅是从那头黑龙的眼中看到，但亚瑟还是感到十分震撼，如果不曾在上古卷轴中看到过那个小院以及摇椅上的少女，怕是要呆滞很久。
“【哦豁？】”大约是谢尔格拉的女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仔细地看了看亚瑟：“【那可是秩序的魔神，杰格拉格，大概相当于圣灵中的阿卡托什，你竟然没有被震慑到？】”
“自吹自擂真的好吗？”即使从只言片语中，亚瑟也大致判断出，那应该是一位和她一体两面的魔神，但绝不会在“谢尔格拉”还存在的时候出现。
“嗯……呵呵呵~”谢尔格拉古怪地笑起来：“我非常期待你见到‘她’的那一天——不过，你现在该去找帕图纳克斯交任务了，不是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皇帝与刺客
我叫阿卡托什，
话说这皇帝的安保系统有点厉害。
——4E，201年，炉火之月，24日，12:08——
“那边那个！住手！”
吉安娜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锅盖，然后狠狠地瞪着差点把它掀开的大厨。
“我只是想看看熟了没有……”那名诺德大厨讪讪地收回手，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止‘看看’，还想‘尝尝’是吧？”吉安娜确认了一下锅盖的密封，继续冲那大厨，以及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其他帮厨道：“你们打算让我说几遍？如果无法理解我的做法，就不要改动我告诉你们的步骤！”
帮厨们纷纷点头，但看表情明显没往心里去。
“我告诉你们——”“呜——”
没等她继续往下说，那口锅忽然开始发出阵阵呼啸声，原本打算掀开它的大厨满脸惊讶的后退了数步。
“如果你刚才掀开它，无异于直接挨上一颗大火球，”吉安娜把锅从火上移开，并开启了上面的一个金属机关，尖啸声顿时变成了嗤嗤的喷气声：“你死了无所谓，如果毁了皇帝陛下的宴会，在场的人谁也跑不掉！”
这次，她终于从那些帮厨的附和与点头中感觉出了诚意。
——12:15——
吉安娜是一个金发、蓝眼，个子不太高，身材略显丰满的帝国女性。
她作为跟随皇帝从帝国首都省来的宫廷厨师，负责准备皇帝在天际省期间的所有膳食。
在船上阅读天际省烹饪指南时，她就感到有些不妙，等抵达独孤城的后厨，发现烹饪工具只有烤架和汤锅时差点崩溃。
在这寒冷的北方，油是重要物资，偶尔拿来煎就已经很奢侈了，炸的话完全就是浪费，怪不得那些菜谱里大部分操作只有煮和烤。
但是，皇帝陛下今天要在杜尔城堡宴请所有身在独孤城的贵族，如果还让他们吃老一套的东西岂不是会被小看？
经过半天多的准备，甚至去委托锐眼鹰帮忙，最终还是找到的解决办法——用博物馆里的那些矮人器具。
那种被称为“矮人金属”的材料导热性非常好，受热均匀，另外还有类似蒸笼以及压力锅的装置，这就让绝大部分的烹饪方法成为了可能，至于它们的年代以及原本用处的问题……就无视吧。
时间回到现在，受命里帮忙这些天际省的大厨们虽然非常具有冒险或者说找死的精神，但至少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时还算娴熟，各类帝国特色的食品不停地被送去宴会厅，吉安娜甚至依稀听到了那些贵族们的惊叹和称赞。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菜‘绝美浓汤’了，”只剩一个人的厨房中，吉安娜自言自语地翻着菜谱并把材料丢进汤锅：“四杯鸡汤，四杯牛肉汤，两杯黄油，一酒壶面粉，一杯胡萝卜丁，半杯洋葱丁……这是‘美食家’醉酒状态创造出来的菜谱吗！”
“那只是汤底。”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响起。
“原来如此……不，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吉安娜猛地转身顺手抄起一柄矮人平底锅。
“我是‘美食家’，而且，是你邀请我来的。”那名女子展示出一张邀请函，她头戴厨师帽，身穿宽大围裙，同样的金发碧眼，但却明显比吉安娜更有气质一些。
“哦，好吧，”吉安娜接过邀请函确认了一下，稍稍放心：“作为很少出现真面目，行踪成迷的‘美食家’，她是个美丽女性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当然也有可能是兽人，哈哈。”
既然她穿着这身打扮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那就证明外面的守卫已经核实过她的身份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完善这道汤呢？”“美食家”不理会她的冷笑话，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并不和吉安娜以及汤锅太过接近：“按照我的设计，它应该根据食客的口味和习惯再加入三到四份材料。”
“我想想，这道汤毕竟是作为天际省食物的代表，那么就应该加入当地的特产，比如——三牙海象肉排？”吉安娜看向美食家，而对方只是微微点头，并不评论。
“这样一来肉就太多了，应该用酒来去去腥味，再加入一些蜂蜜酒？”吉安娜把几块肉排丢进锅里之后，目光在酒柜上巡梭。
“个人建议，不要用黑荆棘蜜酒，他们的成产过程有些问题。”美食家开口说道。
啊，确实，黑荆棘蜜酒不久前还闹出了斯库玛问题，而雪漫蜜酒现在是半官方的性质……吉安娜取出一瓶蜂蜜酒倒入锅中。
“真没想到我会弄出这种‘天际式’的大锅汤，”吉安娜闻着逐渐飘散出的香味连连摇头：“那么，最后一样应该是？”
她应该会说卷心菜、土豆或者大葱等可以吸走过于浓郁味道的材料吧。
“甜甜圈。”
“哦……什么！”
吉安娜震惊抬头，只看到了“美食家”离去的背影。
虽然甜甜圈确实可以吸收过浓的味道，但那东西怎么能放在汤里？不，好像确实有人喜欢把面包类的东西浸汤之后才吃，但那只是天际的习俗……啊，原来如此，食材之外，食用风俗也在考量之内吗？不愧是“美食家”。
不过，她进来之后一步都没有靠近食材，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应该不必把食材全都重新检查一遍了吧？
吉安娜一边把几个甜甜圈丢进锅里一边想道。
——12:51——
在杜尔城堡举行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来自赛洛迪尔省食物深受天际各地贵族们的好评，他们看到最后一道汤是传统的天际做法，更是对皇帝举重若轻的处理方法佩服不已。
“诸位，”头戴王冠，身穿大红长袍和斗篷的皇帝举了举酒杯：“我，尤瑞尔·塞普汀二世，为和平而来！”
啪啪啪……除了手上有东西占着的，大部分贵族都开始鼓掌，当然是和平，至于是武力夺取的和平还是互相妥协的和平，乃至帝国最终决定放弃天际省，对本地贵族而言，那都是和平。
“啊，甜甜圈，”皇帝从汤碗中捞出一只已经变软的甜甜圈：“我要替艾米莉亚向独孤城的各位道歉，守卫们口中时常冒出来的‘让我猜猜，你的甜甜圈被偷了’，跟她的关系很大。”
贵族们发出善意的哄笑，并适当劝解了两句，但没敢太过分，毕竟皇帝就是因为公主失踪才千里迢迢杀过来的，虽然主要是因为公主本人喜欢乱跑，但要说他们没有一点责任，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面带微笑吃下了那个甜甜圈，还特意做出一种‘味道不错’的表情，然后在下个瞬间两眼发直地梗住了。
贵族们惊恐不已，几个胆大的准备派护卫上去观察时，皇帝陛下一口气喘了回来。
“好吃，”皇帝拍着自己的胸口：“但太甜了……”
“噗……”“哈哈哈……”“您真幽默……”“我尝尝……嗯，确实有点。”
皇帝陛下亲自耍宝，还愣着干嘛？笑啊。
——12:51——
“这怎么可能？”阿斯垂德低低的惊呼出声。
由于装载皇帝本人用度的货船上有刀锋战士看守，艾恩伯约恩无功而返，虽然不是打不过他们，但如果手段太过强硬，对方把“胆大包天想要行窃皇帝的小贼”判断为“想要刺杀皇帝的刺客”的话，接下来的行动就等于失败了一半。
这次，借着皇帝大办宴会，食材不可能完全自己出的机会，阿斯垂德偷走了一张发给“美食家”的邀请函，并成功混入厨房，吸引了主厨注意力的同时，让艾恩伯约恩把含有加林根碎片的甜甜圈混入皇帝的汤中，那汤喝起来完全没有问题，而试毒的人自然不会去把完整的甜甜圈咬上一口。
至于“美食家”本人？应该还在那个兽人要塞里哀悼“玛拉凯斯”的陨落吧。
或许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那个甜甜圈被分配给了别人？但这个计划还没有失败，仍然有补救的机会，只要在某个倒霉鬼毒发身亡之前——
阿斯垂德在宴会大厅的房梁上纵跃，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皇帝座位的正上方。
就如同大部分领主那样，宴会厅的主位离墙壁很近，上面同样挂着各种猎物的头颅标本，目前来说，最有威慑力的是雪漫的巨龙头骨，虽然现在各地的巨龙都在复活，但几乎没有哪个领主有出去打个猎，扩充一下收藏的打算。
阿斯垂德在房梁上摸到一把精灵弓，无声无息地张弓搭箭瞄准了那批标本中的巨魔头颅。
那颗头颅内部已经提前被替换成了石头，和墙壁的接触只有一根虽然强韧耐拉伸，但对斩切没有抵抗力的绳子，只要自己这箭出去将它射断，不但皇帝会被砸死，凶手也会被推到梭莫身上。
嗤——哆！
精灵箭非常顺利地射断了绳子，但那颗石头头颅刚刚开始下坠，就被一柄斜刺里杀出，比普通人还要宽上两倍的巨剑无声无息地斩得粉碎，不，连粉都完全湮灭了。
阿斯垂德惊讶地朝那把剑的主人望去。
那是一名眉眼美丽到显得锋利的年轻女子，紫发紫瞳，长发飘飞，头顶还戴着蓝色水晶蝴蝶结，身穿有着纱裙下摆的绛紫铠甲和同款的护手与长靴，周身还伴随着时隐时现的魔法符文。
“哟，”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可以选择逃跑或者战斗，但只要发出声音让下面的老头子听到，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前刀锋战士领袖，现锐眼鹰大统领，“杀戮公”图卡·雅格米。
认出对方的同时，阿斯垂德转身就走。
第三百一十四章 逃亡与救援
我叫阿卡托什，
……A姐什么时候调的传奇难度？
——4E，201年，炉火之月，24日，15:44——
“报告，女刺客在杜尔城堡紧急逃生通道被堵住。”
“追加报告，女刺客使用烟雾弹后逃离。”
“报告，已经设伏包围躲藏在城外农庄的另一名男刺客。”
“追加报告，男刺客变身成狼人突破包围。”
“追击小队汇报，队长重伤了女刺客，但男刺客忽然爆发，队长不敌受伤，对方趁机逃走。”
“巡逻队报告，发现疑似男女刺客的踪迹，但未能追踪。”
“未发现踪迹。”
“一切正常。”
“无异状。”
独孤城，傲矛别墅，会客厅。
换回了便装的图卡·雅格米正在临时情报室中翻阅近几个小时的报告，看起来，外勤人员虽然成功堵住了这批刺客几次，但最终仍然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这并不太意外，因为从那女人的装束和行事风格来看，多半是天际省的土著刺客组织“黑暗兄弟会”，如果能轻易被巡逻队捉到才是怪事。
“呵呵呵，”身着家居服的尤瑞尔·塞普汀二世带着两名护卫从门口路过，忽然转头说道：“这间别墅里的装潢和摆设和我在帝国首都的皇宫几乎一样，看来艾米尔还是挺在意我的。”
“这座别墅是蓝宫送给她的，装潢和家具则由锐眼鹰安排。”雅格米说道。
“唔，是吗……”皇帝一时语塞。
照常理来说，皇帝应该住在蓝宫内的行宫，或者干脆呆在卡塔瑞尔号上，但既然有人行刺，那么这两个预定的地点就都不那么适合，最终雅格米拍板住进艾米莉亚公主的别墅，不过因为公主殿下基本不在这里住，所以无法通过生活的痕迹判断她过的怎么样，颇有些失望。
“还在追查吗？”皇帝看了一眼雅格米面前的一堆报告书：“想要杀我的人多得是，能够出钱雇佣的组织即使追查到也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锐眼鹰大统领拍了拍其中一份关于黑暗兄弟会情报的报告：“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自然会有许多人想要杀你，但‘想’可以，‘做’却不行，在追查主谋的同时，必须狠狠斩断他伸出的手，这也是对其他心思浮动的家伙的警示。”
“照你想的去做吧。”皇帝虽然有些迟疑，但也不至于去替想要刺杀自己的人讲好话，摆摆手继续去参观别墅。
“说起来……有件事颇为可疑，”雅格米重新拿起一份汇报：“男性刺客‘变成狼人’后再次‘爆发’？即使是因为妻子遇险，也不可能突破他本身的极限才对，除非——他们还有第三名同伙：一个掌握了强化魔法的魔法师。”
——16:27——
“抱歉，艾恩伯约恩，我早该想到，皇帝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刺杀成功的。”
艾恩伯约恩化身成巨型白狼，四肢着地拼命逃窜，而阿斯垂德虚弱地趴在他背上，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帝国皇帝已经抵达，而警戒等级却没有提高，更是让她轻松混进了厨房和宴会厅，直到即将得手之时锐眼鹰的护卫队长才出现阻止。
当时她认为对方不过如此，而且看样子那位大统领不愿意把这件事在众多贵族面前揭穿，于是抱着“下次再来”的态度打算从预留的紧急通道逃走，结果，通道内埋伏着大批锐眼鹰精锐，差点将她当场捉拿。
在她赶去城外伪装成农庄的据点时，刚好看到艾恩伯约恩浴血杀出重围，这才惊讶地发现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完全掌握，布置好陷阱只等着她一头扎进去。
最令她绝望的，是那些锐眼鹰追击的令行禁止，分工明确，即使她被发现时故意露出破绽，也没有任何人贪功攻击，只是一边维持包围圈一边呼叫支援。
这才是锐眼鹰的真正实力吗？那些先期派来天际的那半数锐眼鹰莫非都是毫无战斗力只擅长带孩子的家伙？
最终，一位追击小队的队长出手时，让她把“如果当时和有所顾忌的大统领动手或许能成功”的想法完全丢掉。
阿斯垂德和艾恩伯约恩在逃走时明明一直在警惕四周，互相照应背后，但刚刚听到丈夫发出一声惊呼，她就被一柄细剑从背后刺穿，如果不是动手的那个家伙性格有些恶劣地在她耳边多说了一句“锐眼鹰追击部队队长，德斯（death）向您问好，有没有感到世事无常？”，而后被骤然“狂化”成巨狼的艾恩伯约恩连人带剑一起拍飞，她怕是已经死了。
即使立刻紧急处理了伤口并进行治疗，这样的伤势也不足以继续战斗，于是阿斯垂德只能趴在巨狼背上由它带着逃窜，借由巨狼的速度，逐渐甩开了那些追兵。
但令阿斯垂德惊慌不已的是，艾恩伯约恩在这种形态下完全无法说话，面对她的指示只能发出低沉的狼嚎附和，而她也不敢去询问他是否能变回来，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她简直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在没有夜母庇护下的行动，只会得到这种结果吗？不甘心……阿斯垂德把脸埋在狼背上的绒毛中，久久不语。
“嗷……呜……”
艾恩伯约恩似乎打算说什么，但阿斯垂德完全听不懂狼嚎要表达的意思，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猜测回答：“接下来的计划吗？尽快回到圣所，并通知大家撤离，以那些家伙的执行效率，找到圣所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我不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呜，唬——”巨狼骤然停下脚步，趴伏在地上，阿斯垂德询问之前，就已经听到了前方的动静。
“这里已经接近雪漫领了吧，大姐头为什么要让我们在这里巡逻？”
“少废话，你有意见自己去找大姐头提。”
“别，我还不想死。”
锐眼鹰？在前面？那位大统领已经提前谋划到这种地步了？阿斯垂德手心冒汗，紧紧伏在巨狼身上。
只不过，看他们之间对话的氛围，完全不像不久前遇到的锐眼鹰，或许只有战斗状态他们才会认真起来？
无论阿斯垂德怎么想，那支大约有三四人的队伍都在朝她接近，无论是继续隐蔽还是逃走都毫无意义，艾恩伯约恩的块头太大了，低矮的树丛根本遮挡不住。
自己因为重伤已经没有了战斗力，而艾恩伯约恩飞奔了那么久，毫无疑问也没什么体力。
正想着，阿斯垂德感到身体一轻，已经被艾恩伯约恩扭头从背上叼下来，她看到化身巨狼的丈夫决绝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朝那支队伍的反方向冲去。
“不——”咣！
阿斯垂德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艾恩伯约恩就一头撞上了面冰墙，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
“真是的，刚来就看到一出苦情戏，要不要这样啊。”
“把你那法师的骄傲收一收。”
“说的好像你不是法师一样。”
冰墙碎裂，从冰雾中走出两名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位黑盔黑甲，脸上总是挂着嫌弃的表情，明显是让娜·达尔克或者说贞德，而另一位则穿着法师学院首席法师的长袍，黑发黑眼，手持华丽的法杖，似乎是那位冬堡男爵，泽拉·佩什？
“寒暄的话等下再说，先解决一下那边的锐眼鹰巡逻队。”贞德扯着泽拉的袍袖。
“哼，你们‘希诺学者’总想拯救所有人的宗旨真是麻烦。”女法师抬起法杖，一个淡淡的白色光罩笼罩了在场的三人一狼。
下一刻，三名穿着锐眼鹰斥候皮甲的小队从她们面前经过，但完全没有对这边古怪的情形看上一眼。
“多谢，我们——”平时的话，阿斯垂德是不会对这种无防备之下一剑就能解决的法师太过客气的，但对方既是冬堡男爵、学院首席法师，又刚刚救了自己，只能先表示一下感谢。
“我对你们拿钱就杀人，不问理由的作风非常不满，如果不是贞德来找我，是绝对会放任你们自生自灭的。”泽拉转头对贞德说道：“你又欠我一次。”
“都是自己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你缺钱？我给你啊？”贞德保持嫌弃脸。
“哼，总之，这个隐身保护罩应该可以维持到你们离开包围圈，我就不跟着了。”泽拉佩什转动法杖朝艾恩伯约恩一指，蓝光闪过，巨大白狼就变回了普通的狼人：“那是一种变身进阶，实力不够还是不要用的好。”
“一起去圣所玩？”贞德发出邀请。
“免了，学院还有研究任务，帮我揍那个嘿嘿怪几下就好。”泽拉连连摇头。
虽然处于重伤状态，但阿斯垂德凭借敏锐的直觉发现她们两人似乎有微妙的不协调，好像总要等一个人说完之后，另一个才会接话，期间不说话的人则显得有些呆滞，这个究竟是……
但没等她对这个发现进行分析，泽拉佩什就已经传送离开，而艾恩伯约恩也已经苏醒，于是她直接将其抛在脑后，开始准备继续逃亡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