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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9章:二丫头的正义(中)

    杨怀仁训起二丫头来,“教训他们?你凭什么教训他们?再说你一个丫头家的,去那种地方还教训那种男人,你觉得还挺光彩吗?

    就算你平日里在杭州城里蛮横惯了,不计较你自己的脸面,咱家里还有别的女人,包括母亲还有你几位嫂嫂,你叫她们如何自处?

    外头人说起咱们杨家来,表面是毕恭毕敬,私底下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话呢!”

    二丫头本来听得很认真,也发觉她处理事情有点太鲁莽了,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却没想过她的所作所为,确实会影响到杨家其他女人的名声。

    可二丫头刚有些后悔,忽然又逮住了哥哥的话茬一般,歪着头问道,“哥哥,你是个在乎别人闲话的人吗?”

    杨怀仁立刻说,“我会在乎别人闲话?开什么玩笑?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好了,老子才不在乎!”

    二丫头很得意,“那就是了,哥哥都不在乎,我这个当妹妹的还用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

    杨怀仁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还有理了是不?我可以不在乎,你却不能不在乎?”

    二丫头理直气壮,“这是为何?”

    杨怀仁答,“我是男子,被人编排几句,也不会掉块肉什么的,可你就不同了,你是女子,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名声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万一你的名声传的不好听了,你将来要如何找婆家?”

    二丫头不以为然,“找婆家?我不是已经找好了吗?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在乎了呗。”

    要是换了个旁人,杨怀仁才不管什么道理,敢跟他胡搅蛮缠,想点办法弄到他服就是了,可偏偏对自己的妹妹,他有点束手无策了,竟被她顶的哑口无言。

    “歪理!绝对的歪理!”

    二丫头道,“哥哥说不出道理来了,便说我说的是歪理,这话实在没法让我信服。”

    杨怀仁可算知道兰若心为何那么生气了,二丫头对他这个哥哥都耍无赖,就更别说兰若心这个嫂子了。

    “那你说,你是什么道理?”

    杨怀仁有点急了,其实倒不是因为事情本身急,而是因为妹妹这种叛逆期的表现,实在是有点过火了。

    二丫头道,“道理很简单啊,青楼里吃花酒玩女人,我才懒得理呢,是因为我听到楼上一个女子大喊救命,我才不得已出手相助的。”

    杨怀仁越听越糊涂了,“啥?出手相助?你意思是你见义勇为了呗?你当我是傻子吗?在青楼里见义勇为?!”

    杨怀仁怕妹子太小,很多事情还不了解,或者理解不了,所以还不好把话说的太清楚。

    青楼那种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有很多奇葩,谁敢说青楼女子喊出来的救命,就真的是救命的意思?

    再说了,杨怀仁虽然没怎么去过青楼,可青楼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能去青楼里的女子,有的是命运捉弄,比如原本还是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家,家里犯了事被抄了家的,女子就会被卖入青楼。

    有的是被逼无奈,大概是家里穷或者遇上难题了,不得已把女儿家卖到人牙子手里换钱救命,那些有点姿色的,自然又被人牙子转手卖进了青楼里。

    真正想从事这种行业的女人能有几个?就算有些狐媚子性情的,也大多是因为无可奈何认了命的。

    别说这年头律法里没有什么限制了,就是后世有法律限制,这种事也存在,而且不少,谁又能管的过来呢?

    就算你大发善心,能拯救一个两个的,可天底下这样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你还能全部都救了?

    最关键的还是杨怀仁觉得,这种事男人可以管,去青楼也不是什么难听的事情,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跑到青楼里去管这等事,成何体统?

    二丫头被训的愣了,反问道,“哥哥,是你平时没事哼哼什么‘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啊,怎么现在就变了样了呢?”

    “这……”

    杨怀仁被妹子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兰若心这时候叹着气道,“官人知道我是如何别闹的灰头土脸的吗?”

    杨怀仁一听就知道没好事,之间兰若心挤出几滴泪珠儿来,“官人是不知道啊,二丫头就听见了人家一个小姐儿喊救命,便抄了家伙,上楼去挨着个儿的找是哪件房里有人喊救命。

    那是什么地方啊!房间里既然插着门,就是有人在里边干那等事的啊。

    可咱们家女侠可不管啊,踹了门就往里冲,见了人家赤条条地在被窝里搂着,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就拿着刀砍啊。

    吓得那些臭男人四处乱跑,这才被逼着光着腚跳了楼啊。好在那家青楼也就两层楼,倒也摔不死人,可事情闹得大街上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啊。

    二丫头是女侠啊,哪里在乎这些,把人家楼上翻了个遍啊,可最后也没找出是谁喊了救命来。

    啥事情不用我说,官人你应该懂了,可二丫头不明白啊,还当是青楼里有人逼良为娼呢,楼上寻不见人,打了好多臭男人之后,便又下来逼问鸨子龟公。

    那些人怎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见二丫头凶的要杀人的样子,谁敢说真话啊,于是二丫头以为他们欺瞒她,这便更火大了。

    跟着去的护卫见她来了人来疯,哪里敢拦她?她一个人把人家整个青楼给砸了个底朝天,结果你猜怎么着?

    青楼的东主见事情没法善了了,这才从后院里赶了十几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出来应付她。

    这会儿妾身也就到了地方了,本想拽着二丫头赶紧走,大不了赔人家些银钱便是。

    可二丫头那叫一个愣哦,死活不肯走,非要我出钱把那些丫头们买下来!

    青楼的掌柜的本来还没处找人赔钱呢,见她犯了愣,正好就顺势闹了起来,大叫着说我不陪给他们钱,就要闹到衙门里去。

    赔钱咱家有的是,衙门咱家更不怕,怕的是事情闹大了,咱们家的脸面就没处搁了啊。

    要是让外头人知道咱家出了这么一个还未出阁就打砸青楼的姑奶奶,咱娘的脸,还有家里姐妹们的脸可往哪儿放啊?”

第1670章:二丫头的正义(下)

    二丫头其实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当了,也明白兰若心生气也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那种愣子脾气上来了,是绝不愿意在兰若心面前示弱认错的。

    “我就是愣子了,又能怎么样?我哥哥是大愣子,我是小愣子,这不正好吗?”

    杨怀仁佯作生气把二丫头拨拉了一下,“你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接着他转回头来,“你接着说。”

    兰若心憋红了脸,接着说道,“本来这事,二丫头要是听我的,跟着我走了,那也就算了。

    从青楼的掌柜的那里,妾身感觉她只当二丫头是城里哪家官宦人家或者大户人家的小娘子,自小便养尊处优骄纵惯了的,性情刚直又不谙世事,所以才闹出这么一出来。

    人家就是看准了一件事,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就算她不懂人情世故,可家里大人一定是爱惜脸面的。

    闹出这种笑话来,但凡是要点面皮的人家,都不会把事情闹大了,应该是想着拿出些钱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所以人家见我这个家里大人出面了,便想着从我这里讹银子了。”

    兰若心说着说着语调也渐渐大了起来,“姑奶奶是什么人?姑奶奶闯江湖的时候她还在她娘怀里要奶吃呢,想讹老娘的钱?”

    二丫头看着兰若心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杨怀仁赶紧又扒拉了她一下,提醒她别继续惹嫂子生气了,二丫头也乖乖捂住了嘴巴。

    杨怀仁则必须陪着笑脸,虽说他是一家之主,可家里哪个老婆不开心了,总是会搞得其他几个也跟着不开心,最后遭殃的还是他这个当丈夫的。

    兰若心倒是很吃杨怀仁这一套,毕竟家里姐妹多,官人现在把她当做了焦点了,她心里也舒服的很。

    这会儿其实她的气也消了一半了,生气的样子多半是故意做出来的,好似要多占着官人一会儿,说不定这几日官人都要哄着她。

    兰若心接着道,“本来妾身是打算随手甩几个钱就走的,可二丫头啊,非要把那些半大丫头全买回来。

    说是一想到将来她们要做那种事,心里就难受,亲身心说二丫头倒是和官人的脾气很像,是个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罪的主儿。

    可这事也不能这么办啊,天底下这样的苦命丫头多了去了,咱家就算要行善积德,这么多苦命人,是不是也救不过来?”

    杨怀仁附和着,“是啊,好心归好心,可好心也要分场合的,拯救普天之下的大众那是佛祖和三清的职责,再加上一个当朝官家,也算是有这样的责任。

    和咱家吗,扯不上多少关系的,还是心儿你说的有道理。”

    “是啊,”兰若心接话,“其实关键是那掌柜的明显就是看出来二丫头犯了愣子劲儿了。

    我扯了她好久,她就是不走,还说什么我不帮忙救人,她也不走了!

    官人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什么地方,她说不走就不走了,让旁人曲解了她的意思然后到处乱说,那还了得?

    妾身也是难做啊,为了息事宁人,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赶紧趁着人家还没认出来我们是杨家的媳妇和女儿,赶紧了事走人。

    你猜怎么着?那掌柜的狮子大开口啊,十几个半大丫头,跟我要一千两银子当做给她们赎身的钱呢!

    我肯定要讨价还价的啊,可没等妾身发话呢,二丫头倒是大方的很,立即就给应了!!

    这孩子是当咱家钱是刮大风刮来的呢?一千两银子啊,够买她半个青楼的了。

    那种小青楼,出个头牌给她赎身也不过二百两银子而已,十几个半大丫头,就跟我要一千两银子,这不明抢吗?

    咱加是不差这个钱,可咱家的钱,也是莲儿管着账,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咱家的掌柜管事们,也是下了死力帮家里赚钱的。

    人家要是知道家里二丫头这么糟践人家的劳动成果,能不寒心吗?”

    这一点嘛,杨怀仁认可一半,家里请回来的管事和生意上的掌柜的,确实都很能干,也都是卖力的。

    不过他们成为杨家的买卖掌柜的,因为杨怀仁一向大方,得到的报酬也是比旁人家丰厚的,就更别说他们接着杨怀仁的名头得到了个人地位和其他方面的好处了。

    所以寒心的说法,是不存在的。

    再说掌柜的们给家里赚了钱,也不会管东家怎么花,花在哪里,兰若心说这话就有点夸张了。

    兰若心接着道,“那十几个半大丫头,进了青楼还没被训练过什么呢,一看就是青楼掌柜的刚从人牙子哪里买进来的。

    丫头是个什么价钱官人应该清楚的,平常的也就几两银子,生得好看又机灵点的,也不过十几两银子而已。

    青楼掌柜的也就花了一百多两,这转手卖给咱们就赚了近十倍,这可真是笔好买卖。

    可二丫头就那么应了,官人你说说,你让我在那样的局面下,该如何说话?

    外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为了维护家里的名声,我也没办法啊,为了赶紧走,不得不顺了二丫头的意……”

    杨怀仁也知道妹妹的脾气,她才不管多少钱呢,这几年她也对钱越来越没概念了,搬出这等事来也是正常。

    兰若心生气也是真的,理由也简单,花钱的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可那样的情况下,兰若心也没法表露身份以势压人,只得认栽。

    等他要继续哄一哄兰若心的时候,二丫头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伸着脖子叫道,“嫂嫂说这话就不对了,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

    对了,还不仅仅是人命呢,哥哥刚才也说对女人来说名声最重要,那十几个妹妹的清白名声,难道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兰若心本来都不怎么生气了,被二丫头这么一激,差点背过气去。

    杨怀仁也知道那点钱不算什么,赔了也就赔了,现在的他也没有心思在这等琐事是费心劳神,只是有些事,他也不好说了。

    兰若心说的有道理,二丫头的话,也没有错。

    她只是在维护她心中的道德标准和正义罢了,不食人家烟火,并不是她的罪过。

第1671章:勿忘初心

    这时候家里护卫也带着那十几个从青楼里赎回来的十几个半大丫头带了回来。

    护卫不方便进后宅,这些女孩子便由一个年长些的丫鬟带进了后院,去请示大妇何之韵要如何安排她们。

    十几个女孩子从杨怀仁面前走过,看见了兰若心和二丫头,也看见了杨怀仁,知道后宅里的男人应该就是家主了,忙跪下来给他们三人磕头告谢。

    兰若心本来又起了火头,可看见这十几个可怜兮兮的丫头们,火气立即便下去了,换了一副慈爱的样子。

    “你们以后就是家里的丫鬟女使了,好好做活,我们做主家的也绝不会亏待你们,快起来吧。”

    女孩子们穿着倒是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鲜艳了一些,可眉眼里还露出不少青涩之感,教人看见了着实觉得她们可怜。

    等她们又拜了一遍,这才起身弓着身子跟着家里丫鬟走了。

    二丫头乐呵呵地瞅着兰若心,挤眉弄眼似的笑道,“嫂嫂这不没觉得赔了钱嘛,我看嫂嫂对她们,也是挺好的嘛,嘻嘻……”

    兰若心看见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们,火气也就难发出来了,再说平时家里女眷相处的也不错,也都知道各自的脾气。

    二丫头是向来喜欢仗着哥哥的疼爱胡闹的,兰若心虽然表面上冷若冰霜像是个冰山大美人,可实际上她外冷内热,顶多就是喜欢吃些干醋发发牢骚罢了。

    她人要是没有那么善良,估计也入不了杨怀仁的眼。

    兰若心佯嗔道,“你个丫头片子,别以为插科打诨这件事就能混过去!

    家里凭空填了十几个丫头,不用我这个当嫂子的多嘴,娘那里早晚也能知道,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如何躲过娘的责罚,是不是也能像现在一样笑得出来!”

    二丫头脸上笑意立即没了,一想到母亲生气的样子,她也是真心害怕。

    最近娘没有腾出空来管她,那是因为家里孙子辈的孩子多了,杨母虽然乐在其中,却也明显是有点忙不过来,所以才没怎么顾得上二丫头。

    但若是这件事让杨母知道了,二丫头的一顿背书是少不了的,二丫头想到这里,就开始头皮发麻。

    不过她也机灵,赶紧又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给杨怀仁这个哥哥看。

    杨怀仁也只能叹气,自己的妹妹,帮她呢怕她不知悔改,不帮她呢,又说不过去。

    这个妹妹是他从小从当孩子抱着开始,渐渐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可以说他这个当大哥的是既当爹又当长兄的看着她长大的。

    二丫头的脾气原本很内向,杨怀仁依然记得她第一次跟着母亲进京的时候那一副见了什么都战战兢兢的可怜样子。

    可这才过去几年光景,便被他给惯坏了,一点儿姑娘矜持没有,偏偏成了个钢铁女汉子。

    这又能怪谁呢?穷养儿子富养闺女,这话传了几千年,总是有道理的,总不能家里这么有钱,还要亏着这个亲妹子。

    帮自然要帮,可也要让她吃个教训。

    杨怀仁用眼神答应了二丫头,二丫头便乐了,她自然知道有了危险遇到灾难,哪里是她避风的港湾。

    现在在杨家是这样,将来嫁给羊乐天,怕也是个被惯着的媳妇。

    事情总算是了了,这种家中的琐事,杨怀仁不在家也不用去烦,可这种烦恼呢,又带着些许趣味和快乐,还真是有点幸福的烦恼的意思。

    送兰若心回房,兰若心也知道家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该去烦官人,官人那是办大事的,没理由为了家里这些琐事烦心,于是又开始劝慰杨怀仁。

    杨怀仁知道她是好心,也是个懂事的女人,从兰若心甘愿放弃了一个江湖大帮派给他生儿育女足不出户,就已经说明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心意了。

    只是从兰若心絮絮叨叨的家常话里,杨怀仁忽然发现一件事,到头来妹妹其实是对的,反而是他被这个社会渐渐给同化了。

    回忆起他刚来到大宋的时候,那叫一个呆瓜傻愣,或许有些小机灵可以扮出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但他自己内心是里清楚的。

    即便是开了随园之后,他内心里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的。

    或许跟人出生和成长的环境有关系,出生在现代,在现代的道德体系和文明环境中长大,并不是那么容易融入古代的道德体系和生存环境的。

    虽然有些传统是相似的,基本的道德概念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但细化到生活和社会风气等细节上,要适应这些真的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杨怀仁也不是没犯过错,甚至是可能要了他性命的错误,好在他运气足够好,才活了下来,还有了现在的地位和家业。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杨怀仁发觉他的性格和价值观,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融入到大宋的生活环境中。

    刚来的时候吊儿郎当,可看见人牙子给苦命的孩子们头上插了草的叫卖,还有青楼的小姐儿们肆无忌惮的沿街搔首弄姿招揽客人,以及奴仆们动不动就下跪,他很不适应。

    甚至心里没有少腹诽过,封建社会糟蹋人,也糟蹋了人性。

    可时间久而久之,他也开始习惯了,也不再又那么多腹诽了,似乎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社会当中。

    是啊,他变得圆滑了,也有了地位了,基本上不会把什么人都放在眼里了,可他的本性,也渐渐迟钝了。

    人性都是脆弱不堪的,这一点在后世和现在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和后世看见跌倒的老人没有人敢去扶一把类似。

    当他上了战场见惯了杀人,在官场上见惯了各种争斗和倾轧,在市井里见惯了各色的仗势欺人,难道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偏安一隅独善其身吗?

    不可能的,人性一旦麻木到一定地步,就没有人性可言了。

    哲人们总是不断的在论证,是社会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社会,并因此产生了很多哲学性的思想和认知。

    杨怀仁倒是没有细细去研究过这些,只是一个人偶尔静下心来的时候,也会扪心自问,然后狠狠地告诉自己,勿忘初心。

第1672章:防贼

    转眼进入六月,江南的盛夏可是非常炎热的。

    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一天的日光暴晒,连西湖都似是要沸腾了一般,蒸腾起来的水分形成了大片的雾气,倒是有一种置身仙界的错觉。

    杨家到还好,或许是因为杨家坐落在山腰间的一处山谷的缘故,三面又是郁郁葱葱的山林,顺着山势时常流落下来的清风,让杨家院子里比外头要清爽不少。

    从鬼姐当初怀了孩子,家里来了一帮契丹仆子女使,为了不影响家里其他人的生活,杨怀仁也只能把大院东边的一处院子分给了鬼姐居住。

    这也是家里最大的一处小院子,倒是能住上百十来号人,不过也略显拥挤。

    后来鬼姐生了孩子了,杨怀仁以为这帮契丹来的仆子女使的也该回去了,可没料想她们又以伺候月子的理由继续留了下来。

    眼瞅着大羊已经两个月大了,伺候月子的时间再长,也应该伺候完了,可是她们还是不肯走。

    其实他们不走的原因杨怀仁是知道的,伺候公主的理由是假,留在杨家监视着杨怀仁的一举一动是真。

    杨怀仁在家里也不会处理什么军国大事的,就是正常过一个大富之家的悠闲生活,自然没有什么好刺探的,所以他也不怕。

    只是辽国皇帝派来的人不肯走,宋朝皇帝派来的人也就有了理由留了下来。

    大宋皇宫里出来的人还是很讲究礼仪的,吃住也是单独在另外一个小院,不但不给杨家添任何麻烦,还经常帮着家里仆子丫鬟做活。

    杨怀仁虽然是个名义上的王爷,实际上的国公爷,可让宫里伺候皇帝的人伺候,他还是没有那么心大。

    所以平时也不使唤他们做什么,他们主动帮忙做些事,也不会刻意去阻止。

    两帮人以前也是相互瞧起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后来经过了那件事,辽国来的一帮人收敛了许多,宋朝皇宫里的人也没有主动去惹事。

    大羊出生之后,两边人也消停了不少,只是辽国来的人觉得牛啊羊啊是用来吃的,杨怀仁家里给自己个儿的孩子起什么大牛大羊的乳名,似乎有点难听。

    杨怀仁也不跟他们废话,甩下一句“我们汉人就喜欢给孩子起小动物的乳名,用你管啊”,这才堵了他们的嘴。

    杨怀仁有时候觉得很可笑,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看人下菜碟,对大宋皇宫里来的人,你尊敬他,他也尊敬你,大家礼尚往来,客客气气的和睦共处也挺好。

    可对辽国来的人,就不能用礼尚往来的这一套了,他们不吃敬,你越是敬着他们,他们越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好像高人一等似的,反而愈加嚣张跋扈。

    到杨怀仁耐性搞没了,开始对他们连吓唬带动不动的骂娘了,他们反倒老实了,你说事情怪不怪?

    杨怀仁心里也笑骂,特码的都是一帮不知好歹、欠打的家伙,你善良,他们并不会觉得你是好人,你凶,反倒让他们敬着你了。

    大概是民族文化里的不同吧,宋人讲究仁孝礼义,越是彬彬有礼越是受人尊敬。

    契丹人不同,他们不管什么礼仪,只认最单纯原始的力量,你越是强大凶悍粗鲁无礼,他们才怕你,你要是跟他们讲礼仪,他们说不定背地里当你是个怂货呢。

    契丹人老实了,杨怀仁也轻松了不少,也省的看见他们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像上去揍人。

    大羊两个多月大了,这时候的孩子是一天一个样,杨怀仁自然也天天都会往鬼姐的院子里跑。

    后来杨怀仁察觉到契丹人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搞得他云山雾罩的,还寻思着是不是最近对他们骂的少了,他们皮又痒痒了啊?

    事情跟鬼姐一说,鬼姐就乐了,“官人,你知道你现在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吗?”

    杨怀仁还真被问住了,这帮契丹来的仆子女使的,肯定不会把耶律跋窝台赐封给他的南方王当回事,当主子看那是不可能了。

    鬼姐作为公主,他们自然是当主子看的,可杨怀仁作为驸马,好似只是公主家里的附属品一般,上门女婿没有地位被人瞧不起,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只是杨怀仁很纳闷,他虽然是驸马,可绝不是倒插门的女婿,明明是公主嫁到了大宋来的,他跟赘婿二字也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

    把他当敌人?那倒不至于,他们见了杨怀仁,也是该见礼的见礼,该伺候的伺候的。

    杨怀仁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这帮人看他的眼神中的怪异究竟是什么原因。

    鬼姐轻轻拍了拍包在襁褓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大羊,给杨怀仁使了个眼色。

    杨怀仁瞅瞅大羊,再瞅瞅笑眯眯的鬼姐,可惜还是没想明白。

    鬼姐笑问,“官人,你真的想知道吗?”

    杨怀仁点头,鬼姐又问,“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更不能出去打骂他们。”

    杨怀仁叹气,“我生哪门子气,他们虽说有时候是不大懂礼仪,可我也没理由去打骂他们的,你尽管说好了。”

    鬼姐往杨怀仁耳朵便凑了凑,笑着悄声道,“他们是把你当贼看呢!”

    杨怀仁愣了一下,虎地一下反问道,“你说什么?他们把我当贼看?开的什么玩笑?这可是我家,没把他们当贼看就给了他们很大的脸了,还敢把老子当贼看?”

    鬼姐笑着摇头,又给杨怀仁示意了一下大羊。

    杨怀仁倒吸一口气,忽然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在这帮人眼里,大羊是他们辽国安国公主的孩子,将来在辽国那是必定要大富大贵的。

    可惜现在孩子又留在大宋,在杨怀仁家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心里说不定杨怀仁就是个负责让安国公主能怀孕生孩子的工具罢了。

    现在孩子出生了,他们时刻守着公主和孩子,又时刻提防着杨怀仁,好似杨怀仁随时都准备偷偷把孩子偷走了不还给他们一般。

    想到这里杨怀仁就气坏了,指着窗外开口大骂道,“你姥姥的,老子看自己的儿子还得被你们盯着防着,我去年买了个表的!”

第1673章:暗中密谋

    杨怀仁一句话骂完,便隐约看见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线都明亮了一些,看来这是窗外有人在偷听啊。

    “瞧瞧,这帮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偷听主子讲话,这你能忍?”

    鬼姐微微笑了笑,“这有什么?官人这都算是轻的,如果我告诉你我奶孩子的时候她们都瞅着,好像我的奶有毒似的,官人会怎么想?”

    杨怀仁一脸难以置信,“这……这是真的?特码的她们这是什么意思?作死吗?”

    “是啊,”鬼姐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这也就是在宋朝,要是在大辽,她们敢吗?看我不抽了她们的筋,扒了她们的皮!”

    杨怀仁咂摸着鬼姐说这些话的味道,忽然笑了,有些事,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转念一想,本来是他需要一些安慰的,现在不得不忙着去安慰鬼姐。

    “你在屋子里憋得时候太久了,这对你身体和心情都不好,不如改天天色好的时候,官人带你出去走走,就咱们俩。”

    杨怀仁还算是懂女人的,特别是刚刚生完孩子不就的女人,从怀胎十月到生完孩子坐月子,绝大部分时间都把活动范围局限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内。

    时间长了,人的心里难免会烦躁,现在孩子都两个月大了,当娘的也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走出门去,不管去哪儿,只是散散心,心情能变好许多。

    不管鬼姐现在是产前还是产后抑郁,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街面上的生人,才能让她感到生活的独立和心情的畅快。

    ……

    夜里,东院一座偏僻的小房间里,三个契丹女子凑在一起说话。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屋里偏偏不点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这样偷偷摸摸的就显得诡异了。

    中年妇人问道,“今天杨怀仁过来,在公主屋里都说了些什么话?”

    年轻一些的一个女使回话,“和平时一样,只是些家常话,后来他们聊着聊着忽然有点生气,冲着窗外骂了几句。

    我实在没法继续躲在窗外了,这才闪开了去,每走多远,便听见公主也生气了,对我们大骂一通。”

    中年妇人不以为意,“骂几句公主能心情好一点的话,那便让她发泄一下好了。只是我们来了江南一年了,关于杨怀仁的事情,真是没打探到太多的的消息。

    即便有一些有用的,也是后知后觉的,对陛下并没有多少太大的用处。”

    另一个瘦瘦的年轻女子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虽然在杨家,可毕竟不好进出杨怀仁的后宅,只是在这座东院里,也很难打探到什么。”

    中年妇人摆摆手,“算了算了,他早就有心提防着我们,不是我们眼下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现在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咱们的计划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陛下吩咐咱们孩子过百日之前要把他带回大辽去,如果现在还找不到机会,咱们也没法回去复命了。”

    年轻女子道,“今天我还听到一件事,公主最近心情不大好,杨怀仁说打算改天找个好天的日子,准备带公主出去走走散散心,关键是他说不带着孩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去。”

    中年妇人吸了一口气,“嘶……这是个机会啊。公主一直和孩子寸步不离的,咱们也一直没找到机会。

    如果杨怀仁带公主单独出去散步的话,对咱们的计划来说,倒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呢。”

    瘦女人道,“可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点?杨怀仁也只说改天,可没说具体是哪一天啊?

    要带孩子出府的话,对咱们来说不难,可是要带孩子从宋朝带回到大辽,这可就难了。”

    中年妇人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早有准备,只要咱们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能有两个时辰的空档不被杨家人发现,咱们就能把孩子带回大辽。”

    “怎么带?”

    “你个蠢货,”中年妇人悄声骂道,“你当从宋朝回大辽,只能走陆路呢?咱们的样子一看就是契丹人。

    来的时候是拿了陛下的圣旨来伺候公主的,宋朝的皇帝也下旨沿途州县给咱们提供方便,所以咱们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走陆路。

    可这才要带孩子离开宋朝,可就不一样了,杨怀仁手底下可是有三万多人的精锐武德军的,这三万人要是追出来,怕是咱们谁都别想活。

    所以走陆路是不可能的,穿州过府的难免被人发现了行踪,所以,这次我准备的是走海路。

    从杭州到江阴,咱们全力赶路的话,用不了一整天时间,杨怀仁就算发现孩子不见了带人追出来,一天之内也追不上咱们。

    只要咱们带着孩子到了江阴港,扮作海商上了海船,船出了海的话,大海上苍苍茫茫的,他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抓不到咱们了。

    而且走海路回大辽,时间上也是最快的选择。”

    年轻女子道,“可公主将来若是怪罪起来,咱们又要如何自处?”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公主归罪那是必然的,咱们将来肯定要受点苦的,可我相信陛下心里咱们能把孩子带回大辽给他,那是立了天大的功劳的。

    将来公主若是追回大辽,就算想问罪咱们,也要不了咱们的性命,陛下或许会做做样子,可咱们的将来,还有咱们身后家族的将来,可是不一样了啊。”

    两个年轻女子愣了愣,然后很佩服中年妇人的说法,频频点着头道,“头领说的是个理,咱们都是罪臣之后,如今陛下给咱们机会重振家族,我们必定倾尽全力。”

    中年妇人深呼一口气,“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要冒险的,咱们冒的险越大,陛下才越是记得咱们的忠诚和功劳。

    而咱们背后的家族,也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只要陛下有了继嗣,咱们的家族不仅能平反,还会一直风光下去。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夜里找机会把事情给其他人秘密通传一下,争取到时候咱们能到统一行动。

    有些人要牺牲,也要跟她们说清楚,她们的死,是为了她们的家族能够从新站起来。”

第1674章:东院事发

    三日后,天色正好。

    东边来了海风,追逐着天空上大团的白云变成了波浪的形状,云彩遮住了炽热的日光,地面也便没有那么炎热了。

    地面上也有徐徐微风,湖面被吹的粼粼荡漾,苏堤上的垂杨柳也随风弄姿,正是个游湖的好天景。

    杨怀仁带着鬼姐去给母亲请了早安,禀报了母亲要单独带她出门走走。

    杨母自然知道儿子是个懂风情的男子,她也是个过来人,也明白刚生完了孩子的女人心中的憋闷,欣然笑笑道,“散散心好,散散心好。

    孩子你们也不用担心着,待会儿娘便差人去把大羊抱过来替你们带着。”

    鬼姐施礼谢过了婆母,便随着杨怀仁出了门。

    杨家陆续有媳妇儿带着孩子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等吃过了早饭,已经离杨怀仁出门快大半个时辰。

    杨母闲下来了,这才派了手底下两个丫鬟去东院里抱孩子过来,可一刻钟过去了,人却没有回来。

    杨母拨弄着拨浪鼓儿渐渐有些不耐烦,伸着脖子往门外望了好几次,才埋怨道,“这俩丫头,抱孩子怎么抱了那么久?”

    大丫鬟春儿给小姐妹打圆场,“老夫人,大概……可能是那俩丫头口舌笨点,又跟东院里的人起了些争执吧,这才给耽搁了。”

    杨母砸吧了一下嘴点了点头,“你说家里这都什么事,我要带带自己个儿的孙儿还要那帮契丹人准许,你说气不气人?”

    春儿尴尬笑笑,“老夫人,这事奴婢不敢说,家主也嘱咐过很多次了,让家里的仆子丫鬟的,都尽量不要去招惹那帮人。

    不过现在也好了,五夫人也做完了月子了,想来那帮契丹人仆子丫鬟的,也快到了时候要走了。”

    杨母叹了口气,“春儿啊,你还是太乐观了,我看啊,这帮人在咱们杨家吃好喝好,早已经乐不思蜀了,哪里肯这么轻易的离开?

    唉,算了算了,你亲自去一趟吧,那俩小丫头毕竟不太够分量,估摸着是那帮契丹人又给她们脸色看了。

    她们俩又是个直性子,指不定如何跟人家吵了起来,还是你去,他们还不敢跟你扯皮。”

    春儿应了一声,便带了两个妈子一同去了,杨母吩咐人准备了些孩子用的东西,可又过了一刻钟的工夫,也没见春儿回来。

    杨母这会儿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东院的契丹女使虽然蛮横了些,可对家里的几个女使管事还是不敢太过骄纵的。

    特别是她的丫鬟春儿,那可是府里最早的一批丫鬟之一,如今更是府里的大丫鬟,加上春儿又是伺候他这个老夫人的,所以在内宅里,地位堪比家中管家。

    那些契丹女使也从来不和春儿装大的,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连春儿出马都没把孩子抱过来,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

    杨母这才亲自出了自己的院子去东院,半道上正遇上了教大官做些基本的习武动作的何之韵,杨母把事情一说,何之韵便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何之韵让大官陪着祖母,自己先行一步来到东院。

    东院的大门正常敞开着,门外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契丹女使,门里也有几个契丹女使洒扫着院子,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可何之韵却觉得这一切都好似是做出来的样子,东院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何之韵也曾混迹江湖多年,遇上这等怪事也并不慌乱,心知自己若是冒冒然闯进去,怕是万一人家有意设了什么陷阱让她受制于人,便要耽搁更久才能被别人发现家里出了事。

    她先让随身的丫鬟去内院里和家中护卫那里报了信,这才绕道东院的另一面围墙,翻身一跃飞进了东院。

    何之韵进了东院,没发现有任何争吵之声,便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杨母派了两拨人来抱孩子,如果她们没抱到孩子,一定会和契丹女使吵闹起来的。

    可现在院子里静的可怕,她便开始紧张了起来,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定是这帮契丹人利用官人和鬼姐出门的空档,对孩子做了什么事了。

    韵儿从午后绕到了鬼姐的房间外,戳破了窗纱往屋里瞧,当她看见春儿和两个妈子以及最先过来的两个小丫鬟被人绑在一起捂着嘴巴的时候,心中大叫不好!

    不过韵儿还是非常冷静,多年江湖经验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慌乱,如果贸然闯进去,怕是也要着了契丹人的道。

    于是她后退,重新翻墙出来,怕杨母担心,韵儿没敢先去告诉她,而是赶忙撒开脚步飞奔起来去集合家中的护卫。

    半道上正好遇见了赶过来的十几名护卫,这才回头领着他们向东院正门进发。

    东院看门的两个人见杨家大妇带了十几个护卫气势汹汹冲了过来,立即意识到东窗事发了,她们迅速退回门内,然后便传来了栓门的声音。

    从她们的这些不正常的举动,何之韵便知道事情坏了,这帮契丹人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要做一件大事了。

    何之韵神经紧绷了起来,立即冲上去飞过了院墙。

    杨家的护卫大都是杨怀仁手底下的老兵,大都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或者上了年纪退下来的,才被杨怀仁带回来做了家中护卫。

    别看这些老兵身体上有些残缺或者上了年纪,可若是论军事素质,老兵们似乎比当下武德军中的士卒还只强不差的。

    他们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直接冲撞东院的正门,怕是要中了敌人的埋伏,于是分成几对,一个做底,帮助另一个翻过院墙。

    何之韵飞进东院,却看见那些契丹女使早已经换了往日里的长衫肥裳,一身精干的短打打扮,手中各自持着利刃,一看便是早有准备。

    何之韵赤手空拳,以一敌十也是难为她了,可她并没有任何顾虑,摆开攻势便冲杀上来,口中大喊道,“尔等贼人,吾儿何在?”

    契丹人也明白人家识破了他们带走杨孝礼的行动计划了,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是被安排留下来拖时间的。

    此时她们就是死士,也没有逃跑的打算,摆开了架势打算和冲上来的何之韵拼命……

第1675章:拖延时间

    幸好几个护卫也已经翻过了墙来,见家中主母手无寸铁便往上冲,立即把腰间一把短戟扔给了何之韵。

    何之韵顺手接过了短戟,转眼间便冲到契丹女使面前,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若是论武功,契丹女使也有一些,不过都是些简单的套路,可能因为她们使得熟练,这些简单招式倒也很实用,可是在何之韵面前,却也占不了任何上风。

    东院里的契丹妈子女使的,笼共也就一百来人,领头的妈子带着大多数人都已经从外墙逃走了,只留下了这二十几个人,也只是应景做样子来应对杨家人发现事情不对时拖延时间的。

    可惜她们人数实在太少,也实在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等杨家护卫打开东院正门把人都放了进来,她们就只能拼死抵抗了。

    战斗一开始就不是江湖中人的比试或者斗狠,所以也不会讲究什么套路和招数,护卫们都是军伍里出身,立即便摆开了无畏杀敌阵势。

    契丹女使看见杨家护卫的阵势也惊了一下,她们虽然是扮作了女使的样子,可她们却都是契丹军户家里出来的女子。

    只是这些军户在当初耶律跋窝台篡权的时候无辜之下站错了队伍,才落了一个不好的下场,跟当年龙武卫里那些无辜的禁军“被站错队”有些类似。

    她们家中的丈夫、父亲或者儿子落了难,她们便成了罪臣的家眷,按理是要流放偏远之地为奴,替契丹贵族放牧的。

    后来是耶律跋窝台发现她们还有些用处,便把她们集中起来秘密训练,让她们找机会戴罪立功。

    这一次她们被派来照顾怀孕的安国公主,其实只是借着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进入杨家罢了。

    她们从耶律跋窝台那里接到的真正最终任务,是在公主生产之后,若果孩子是个男孩,便要在孩子百日之前带回大辽。

    耶律跋窝台会给孩子在百日这一天举行祭祀神灵的仪式,然后给孩子刺上狼头纹身,让孩子成为契丹人,继而成为耶律跋窝台的皇嗣。

    此等任务自然非常重要,而她们要深入大宋,而且要从杨怀仁这个号称非常凶悍的宋朝大将家里抢走一个孩子,自然也是凶险万分。

    当领头的妈子指派她们十几个人留下来拖延时间的时候,这些人心里也明白她们是不可能善终了。

    她们心中记挂的不仅仅是她们家人的安危,更是身后家族的百年荣辱,所以面对死亡,她们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可一种使命感让她们根本顾不上害怕了,只能去搏命。

    何之韵和她们交手不出十招,也发现了这帮契丹女人的不同,她们的招数里,根本就不防守,只是拼了命的进攻。

    不管何之韵手中的短戟刺在她们身上还是划破了她们的身体,她们竟如石头人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毫不畏惧的进攻。

    何之韵虽然冷静,可这会儿她像是丢了小崽子的老虎一般凶狠,面对这些掳走了自家孩子的契丹女人,她也丝毫不留怜悯,同样招招凶狠。

    转眼间已经有两个契丹女人被他刺穿了胸膛跌倒在地,而其他的十几个契丹女使,也完全不是护卫们组成的战阵的对手。

    毕竟寻常打架和军阵进攻是两码事,军阵中的老兵或许个人武艺上不会那么强,可十个人形成战阵进攻,却是十个武功比他们高的散兵游勇所不能抵挡的。

    老兵们先前就看不惯这些契丹人在大帅家里横行霸道了,只是大帅一再嘱咐他们不要招惹这些契丹人,才没有机会发泄一番罢了。

    如今知道这些契丹人掳走了大帅的幼子,哪里还会留半分力气?再说战场上的战阵杀敌,就是以最单纯的杀死敌人为目的的。

    战斗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没用,护卫们组成的战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但凡是碰上了契丹人,便钢铁洪流一般碾压过去,过后不留任何活人。

    若不是何之韵大喝一声“留个活口”,怕是留下来拖延时间的二十几个契丹女使都要死绝了。

    可被留了活口的那个契丹女使也是个刚硬的主,看到其他伙伴都已经惨死在身边,院子里鲜血横流,她也没了任何偷生之念。

    没等何之韵开口问话呢,她竟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发现了,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孩子这回儿说不定已经过了扬州了,想追?哈哈,哈哈……”

    笑声很诡异,说不清是一种痛快还是一种痛苦和绝望,等她笑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匕首,猛地往自己心口插了下去。

    等何之韵冲上去阻拦,却已经晚了,再想从她口里问出什么话来已经不可能了,契丹女使口中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一命呜呼。

    何之韵怒极,赶忙吩咐护卫,一边去西湖便寻找杨怀仁赶紧回来做主,一边去集结人马,赶紧分散出去追回孩子。

    最后一个契丹女使自残身亡,何之韵有点无奈,只得赶紧去鬼姐房里给春儿她们松了绑,扯了塞进他们喉咙里的布片,试图从她们嘴里能得到些许的线索。

    可春儿她们几个也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们刚走进了东院的大门,拐过弯来便被忽然从背后跳出来的契丹女使捂了嘴巴下了迷药迷昏了。

    再醒来才发现她们被绑在了五夫人的房间里。

    何之韵大急,冲出东院的时候正好遇上赶来的杨母,杨母只是瞅见院子里一地死人,又看见何之韵一身鲜血,差点立时便昏了过去。

    何之韵知道事已至此,再想瞒着母亲似乎也没办法做到了,只得把杨母扶着回了内院,灌了一口参汤让她醒过来,才缓缓把事情说了出来。

    杨母其实也算镇定,只是刚才一口气憋住了气息才晕了过去,转醒之后的杨母并没有慌乱哭闹,而是和何之韵一起筹谋应对之策。

    至于契丹女使们死不死的她们不在乎,也不会想着要给契丹皇帝或者大宋皇帝面子了,自家的孩子能安然无恙的带回家来,那才是最重要的。

第1676章:可以留下的地图

    杨怀仁正在和鬼姐携手游湖,鬼姐的心情自然是好了一些,只是隐隐约约的,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就是不舒服。

    或许这是一个当娘的人特有的潜意识吧,都说母子连心,这话不假。

    当家中来人急匆匆寻见了他们的时候,鬼姐便心头一凛,知道出事了。

    来人告诉了他们儿子被掳走的消息之后,杨怀仁立即气炸了,大叫着“特码的让老子把她们抓回来全部都碎尸万段”,便立即往家里赶。

    杨怀仁倒没有埋怨鬼姐的意思,可在鬼姐看来,那些契丹女使们作出这种事,倒像是她的错误一般。

    如果她不是契丹人,也不是辽国的公主,或许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就不会有这么一帮契丹人过来照顾她。

    如果他父亲不是皇帝,而且还有后嗣的话,那么他也不会打她的儿子的主意。

    大羊同样是她的儿子,鬼姐在这种时候自然也很伤心难过,也气愤难平,可是望着杨怀仁急匆匆往家赶的背影,她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杨怀仁走了几步,才察觉他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整疯了,回头瞧见鬼姐一脸愧疚的样子,赶紧回身搂了她一下。

    “不关你的事,是你父亲他早就计划好了要算计我们。以前我只是以为他派了这么多人来咱们家里,除了照顾你之外,还有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的任务。

    可现在看来,我们都太大意了,没想到你父亲竟从一开始就在打孩子的主意。”

    鬼姐很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她觉得她没有脸哭,而杨怀仁看着她委屈的样子,自然也能理解她的心境。

    一个做了母亲的女人,是比任何其他人都爱自己的孩子的,她是说过很多次要把儿子培养成大辽之主的话。

    可这种话很大成分里,属于理想的部分占大多数,实际上的可行度上,是占少数的。

    但现在谁能想到一语成谑,大羊确实要成为辽国皇帝的继嗣了,可这种方式,和鬼姐最初预想的差距却太大了。

    而耶律跋窝台带走自己的外孙,于情可以理解,可于理就不合了,关键是他的目的不纯。

    这个外孙被他看做延续他的权力和统治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亲情上的后嗣骨肉,连女儿都被当成了一个工具,这父亲当的,也太让人寒心了。

    二人也顾不上太多感情上的波澜激荡,杨怀仁道,“咱们现在不能乱,毕竟这里是大宋,她们就算有计划,也不是那么容易把我们的孩子带出大宋带回辽国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冷静,能静下心来仔细琢磨她们会如何把孩子带出大宋的,然后用最有力最迅速的行动,阻止她们那么做。”

    二人赶回家中,天霸弟弟和小七哥哥已经赶到了。

    如今武德军中,是黑牛哥哥等人轮流值班管事,眼下黑牛哥哥和柯小川等人正在大营里值守,天霸弟弟和小七哥哥轮休在家。

    他们知道杨怀仁的小儿子被家中那些契丹女使设计掳走之后,立刻在第一时间集中了杨府中的府卫赶到了杨家待命。

    杨怀仁见到他们,什么也不用多说,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兄弟们知道了他的感激之意。

    家里丢了孩子的事情,杭州地方官府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们能力也不够,平时剿匪剿不了,也就是抓抓小偷小摸的材料,面对早有预谋的人口绑架,他们就更没有寻人的能力了。

    杨怀仁拉着天霸和小七直接进了内宅,来到母亲的大堂里。

    杨怀仁回来了,杨母和他的几个媳妇也有了主心骨,韵儿怕杨怀仁着急,先把今日东院里发生的事情大概交代了一遍。

    杨怀仁没工夫再去冲着东院那帮人骂娘,也没有怪罪家里人,因为这种事她们也不会料到,现在这种时候,埋怨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听罢韵儿的叙述之后,杨怀仁立即下令家中一队护卫去彻查东院,虽然契丹女使已经走了,留下来的也没了活口。

    不过他觉得既然她们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难免会在东院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比如逃跑路线和计划等等。

    这一点其实韵儿早已经吩咐人去做了,她说道,“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彻底搜查了东院,确实也找到了一些东西,只是……”

    杨怀仁从韵儿手里接过一张地图来,地图明显被烧过,可惜没有烧完,还能从残片里依稀辨认出大体的地点和路线,看起来也确实像是一条逃跑回辽国的路线图。

    杨怀仁瞅了瞅,地图上明确标明了她们逃跑的时候怎么走,走那条路,具体在那里补充干粮净水等等。

    可这张图上的标记也太清晰了,反倒显得被烧过的痕迹是刻意做上去的,这让杨怀仁有点怀疑,也十分为难。

    鬼姐凑上来仔细瞧了瞧,想了一下道,“这里边有诈!”

    韵儿叹了一口气,“是啊,刚才我带人冲进东院的时候,也想着留了一个活口,可那个契丹女使自戕之前说了一句话。

    她说这时候我们想追上去把孩子寻回来,也早已经晚了,领头的妈子怕是早已经带着孩子过了扬州了。

    我一听这话里就有蹊跷!

    她既然不想当舌头被咱们逼问其他契丹女使的逃走路线,注定要选择用自杀的方式堵住自己的嘴。

    但她最后可以说了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了她们的逃走计划路线,还是故意这么说来扰乱视听,让我们更加找不到追击的方向?”

    鬼姐道,“这张逃跑路线图上,明确表明了许多地点,确实是和姐姐说的那个丫鬟临终前说的话有契合之处。

    她们从杭州走陆路先逃亡扬州,然后走水路北上,然后再改陆路逃回辽国。

    可我总感觉这么一张图被留下来,似乎太刻意了,应该是她们故意留下这么一张地图来混淆视听的。”

    杨怀仁点点头,“你们说的都对,可惜她们这么做,是虚虚实实,万一她们算准了咱们多疑,故意留下这么一张地图,料定了咱们会因为怀疑才不去按图索骥。

    而她们却又偏偏真的这么走呢?!”

第1677章:分头追击

    众人陷入了沉思,杨母平时还是很镇定的,可这次因为丢的是她最小的孙儿,她有些着急了。

    “儿啊,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大羊找回来啊……呜呜……

    他才是个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啊,乍离开了娘亲,不知道他要怕成了什么样子呢,在家里千好万好,可出了门就不一样了啊。

    那帮人是绑人,如何会关心大羊的安危?若是我孙儿渴了饿了,她们可没有孩子亲生的爹娘那般细心啊……”

    杨母这么一哭,莲儿和忍不住哭了出来,伤心难过传染的很快,屋子里几个丫鬟也跟着啜泣了起来。

    杨怀仁哪有心思去安慰别人,他这个当爹的心中还十分烦躁呢。

    鬼姐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也或许是刚生了孩子没多久情绪不够稳定,一想到杨母说的话,开始担心儿子会不会饿着,也跟着难过起来。

    好在何之韵、铁香玉和兰若心还算镇定,兰若心更是急的叫道,“大家先别忙着哭,哭又有什么用?

    为今之计,是赶紧梳理好线索,整理出思路,看看咱们派人往哪儿去追才是!”

    杨怀仁使劲咬了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局面来看,近百个契丹女使挟持了一个孩子逃跑出去,一定不会招摇过市。

    她们在大宋生活了一年了,对咱们大宋的风土和非常熟悉,必定会扮作宋人的模样逃走。

    如果她们要赶路,必定会引起旁人怀疑,哪怕是有人注意到,也能给咱们提供线索。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人很多,如果她们想到化整为零,分头逃窜,咱们追起来也就更加困难了。”

    天霸弟弟道,“哥哥莫急,他们人多,咱们人也不少,武德军里三万多精兵,难不成还拦不住百十个契丹女人不成?

    大不了把大军散出去,刮地皮似的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她们!”

    杨怀仁叹气,“话是这么说,可即便我是武德军的大帅,也不能擅自调动太多兵马擅自离开大营驻地,这会害了所有人。”

    天霸弟弟这才想起来,按照宋朝军制,无论京城的禁军还地方上的藩军厢军,要调动人马进行军事行动,必然要有上头的旨意。

    这个旨意或许是皇帝钦赐的兵符,放到地方上,是地方军政两边第一把手签发的书面文书。

    武德军在大营以及驻地所在的州县如何移动,都可以用训练来打发,可以不用调令,但没有命令便穿州过府,那就犯了大忌了。

    虽然天霸弟弟的想法太鲁莽了些,不过也是给杨怀仁提了一个醒,武德军整个大军动不得,但从水军调动一支队伍出来帮忙,还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的。

    因为水军的训练也好,执行的护卫商船的任务也好,大都在长江江面上或者出海口附近,是不受单纯地理上移动的限制的。

    杨怀仁倒是可以借着水军训练的名义,来派他们出营帮忙搜索,不管是扼守水路交通要道还是搜查过往船只,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杨怀仁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天霸和小七也觉得可行。

    杨怀仁道,“那就这样,天霸你赶紧北上去军中大营告知黑牛哥哥他们家中出了大事,然后让他命徐泾派一营水军,以训练的名义出营,帮忙寻找那些契丹女使的踪迹。

    记住,让徐泾只派一艘千料大船去出海口去盘查过往船只,其余军士皆乘内河虎头船,扼守各处江河湖口,检查来往客船。

    切勿不能把我丢了儿子的事情声张出去,一切事宜皆要低调行事,万不可惹得旁人怀疑,更不能给武德军添了坏名声。”

    天霸弟弟知道杨怀仁这是不想他擅动军伍的事情闹大,抱拳道,“得令!哥哥放心吧,事情我也只告诉上头几个将军知道,绝不让士卒那里知道详情走漏了风声。”

    杨怀仁点点头,目送天霸弟弟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接着转头对小七哥哥道,“哥哥,家中目前只有一百多人的府卫。

    不过若是加上轮休在家的几十个校尉和老兵,还有家中的仆役,也有二百多人。

    这些人咱们分成四队,向东北方向,沿着不同的路径一路追击,沿途打听,若是寻见了人,便立即派人告知其他几队,大家一起合围。”

    小七哥哥道,“得令!我马上去整顿人马,盏茶的工夫后便能出发。”说罢小七也要走。

    杨怀仁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莫急,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不等杨怀仁开口,小七早已经想到,“你放心,风神卫那边,刚才我已经派人传了消息过去,他们已经动起来了。

    若是发现了契丹女使的踪迹,一定会舍命拦住她们,同时也会派人回府上来报告。”

    杨怀仁抱拳躬了一下,小七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一定会追回来的,这里是大宋,她们就算有上天入地只能,也逃不过风神卫的耳目。”

    何至于、铁香玉和兰若心凑上来问道,“那我们呢?!”

    杨怀仁想了想,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她们三人虽然是女子,可包括她们身边的丫鬟在内,都是身怀武艺的。

    杨怀仁吩咐道,“母亲和莲儿惜儿留在家中等待消息,若是有什么紧要的消息传回来,你们吩咐人去通知其他记录搜寻的人马。

    韵儿、玉儿和心儿,你们选几个得力的随身手下,出门分头向西和南边追,以防契丹女使兵行险着,反其道而行之。

    切记,若是遇上了她们,万不可轻举妄动,跟紧了同时派人回来送信,经过东院的事情,大家也该知道,这帮契丹女使都是死士,也是有些武功的。

    若是冒然动手,怕着了她们的道,自身受伤之外,还会误了大事。”

    三个女人许诺之后也赶紧去点选人手,准备骡马,鬼姐忽然道,“我的孩儿丢了,我怎么能留在家里?”

    杨怀仁望着鬼姐恳切的神情,自然知道她现在绝不肯留在家里等候消息的,于是说道,“那你跟在我身边吧。”

    众人分头行事,树支人马从杨家鱼贯而出,奔向四方。

    此时距离大羊被劫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第1678章:契丹女使的危机

    就在各支营救杨怀仁幼子的队伍从杨家向四面八方出发的时候,杭州北面的长安镇外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从大路上疾驰着,似是在赶路,后边还跟着不少背着包袱的女子跑的已经气喘吁吁,路人一看便猜想不知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娘子出门了。

    江南富庶,这样的队伍倒不算稀奇,只是一路上跟随的女使这么多,还都面目冷淡的,着实让人唏嘘。

    路人心想着,大户人家颇能摆谱,一个女眷出行,大概是探亲吧,哪里有必要把家里几十个使唤女使妈子的全带在身边?

    看看那些女使的严肃表情和跑累了的样子,让人感叹这一家大户应该是个特别注重规矩的,可这规矩也太严了,搞得下人都这么可怜。

    路人这么想也是正常,这帮契丹女使们打扮成了大宋普通夫人的模样,若不是很熟悉的人,还真分辨不出她们是契丹人来。

    本来是想一路狂奔的,可惜江南的官道上过往的行人太多,马车还真不好飞驰的太快,意识怕冲撞了路人,二是怕那样更加惹眼。

    马车车厢里坐了三个人,正是前几天夜里凑在一起商议的那三个契丹女使妈子中的头领,老妈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是杨怀仁的幼子杨怀礼。

    大羊才两个月大,还不懂事,不过他似乎知道抱着他的人不是母亲,即便这位老妈子也经常抱他,可抱的久了,大羊想念母亲的怀抱,便开始哭闹起来。

    妈子也女使不断的逗弄着孩子,希望孩子能安静下来,可是不知怎么了,她们越是不想让大羊哭泣,大羊便哭得更凶了。

    老妈子有些不耐烦,发起了牢骚,“这个天杀的,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哭闹,睡了吃吃了睡的,偏偏今日他哭闹个没完,烦煞我了。”

    她对面的女使道,“这也难怪,他虽说还是个奶孩,或许还不太会认人,可却识得母亲身上的味道。

    妈妈抱他一会儿还好,时候长了,他便想念母亲身上的味道,要哭闹着找母亲了。”

    老妈子无奈,只得掀开车厢的挂帘,喊了另一个胸脯颇大的年轻女子进来,“赶紧喂一喂他,省的他哭闹个没完。”

    奶妈皱起了眉头,“妈妈,方才刚喂过他才不久,这会儿他还不饿,孩子……孩子也并不是因为饿了才哭闹的。”

    老妈子瞪了她一眼,“叫你喂你便喂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推搪?”

    奶妈冷不丁颤了一下身子,还是跨进车厢里来,解开衣服把孩子抱了过去。

    奶妈熟练地把***塞进大羊的嘴里,大羊或许是闻见了食物的味道,忽然停止了哭闹,吸了几口。

    老妈子得意道,“我就说嘛,他毕竟还只是个小奶孩子,有口吃的,自然就不会哭闹下去了。”

    奶妈不敢顶嘴,只得专心奶着孩子。

    可好景并不长,或许大羊真的不是因为饿了才哭闹的,只是吸了几口,忽然又把奶娘的***推开,刚才喝进去的几口奶也给吐了出来。

    刚才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干,他又大声哭闹了起来。

    老妈子咬着牙出闷气,奶妈怕极了她,只得从新把自己***拼命往大羊嘴巴里塞。

    可她越是这样,大羊便越是哭闹的厉害了,气得老妈子一巴掌扇上了奶妈的脸蛋儿,还冷着脸骂道,“奶个孩子都奶不好,真是个废物东西!”

    奶妈咧着嘴要哭,抬头瞧见老妈子凶神恶煞似的眼神,怕她要真的哭出来也没有好果子吃,只得生生把嘴闭上,哽咽了一下把哭腔咽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领头女使急切道,“妈妈,怎么办?咱们人太多,本来就惹得路人多瞧了急眼了,若是车厢里孩子大哭个不停,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待会儿若是杨怀仁带兵追上来,怕是咱们的行踪也没法隐藏了。”

    另一个女使似是心中害怕,忙问,“妈妈,咱们不是计划好了要走小道的吗?怎么就上了官道了?”

    老妈子叹了口气,“计划哪有变化快?千算万算,好不容易得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把孩子从杨家带出来,谁能知道今日是杭州以及周边地方上的圩日?

    乡下人今天都带了家里的土特产去附近集市上售卖,那些乡土小道上也全是人,根本就走不了马车了。

    你也别忘了,咱们这样的车驾和人数,走小路不是更惹人注意?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因为路上人多耽误了脚程,杨家发现了孩子不见了,赶出来追咱们的人,同样要遇到这样的难题。

    咱们走的不快,他们追的也快不到哪里去。”

    女使忽然变得愁眉苦脸,“妈妈,这……这坏了事了啊,杨怀仁要带兵出来追,也一定是骑马赶来。

    这骑马的也必然比咱们赶车的要跑的快吧?就算咱们先头早走了两三个时辰,怕是这会儿他们也早就发现事情不对,也应该已经策马追出来了。

    就算咱们不停下来歇息片刻,算算时间,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杨怀仁的人马就要追上来了!”

    老妈子听罢也是眉头紧皱,她们虽然是军户家中的女人,又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些个人武艺的,可惜要论道谋略和算计,她们也不够成熟。

    她就算是千算万算,准备了一年的时间,可还是做不到算无遗漏,就说遇上圩日这种事,她们也没有办法避开。

    可女使说的也对,赶车的哪里有起码狂奔的走的快?要是这样耽搁下去,怕是一个时辰之后,杨怀仁真的要带人追上来了。

    老妈子心情很烦躁,一边是孩子在没完没了的哭闹,另一边是两个同伴提出来的危机,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慌乱,竟想不出个应对之策来。

    她低头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眼神里冒出来的火焰都吓了同伴一跳,好似要杀人一般,又似是饿急了的野兽一般毫无怜悯之意。

    两个女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妈妈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第1679章:契丹女使的危机(下)

    契丹老妈子掀开窗帘看了看偌大的队伍,甩手甩开了窗帘,声音冰冷道,“咱们这次任务,看来要牺牲的人也不只是那二十几个了……”

    女使吃了一惊,想起之前挑选的那二十几个留在杨府拖延时间的女使,难掩忧虑之色。

    “妈妈,咱们出来的时候一百多人,现在已经少了二十几人了,就算咱们是罪臣之后,为陛下效死,为家人搏个减罪,那都是应该。

    可是来的这么多姐妹里,谁不希望大家能怎么出来的,然后怎么回去?”

    老妈子阴沉了声音,“你以为我不想吗?可眼下的形势,不允许咱们心存怜悯,若没有人去送死拖延时间,咱们谁也逃不回大辽去。

    更重要的是咱们这些女流之辈死了不要紧,家中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可以从新抬起头来做人才是最要紧的!

    若是咱们这趟能有幸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咱们全都把尸骨全都留在宋朝又如何?

    用咱们一百多条命,换家里成千上万条命,这个账,难道你们算不过来吗?”

    女使听罢眼中早已经噙满了泪水,另一个女使道,“妈妈,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大家都是姐妹,这一次又要让谁留下来送死?

    你要我们怎么去跟她们说?”

    老妈子有些烦躁,“你们俩若是不愿意去说,那我便卖一卖我这张老脸!”

    说罢不等女使反驳,便冲着前头驾车的小厮说道,“车把式,麻烦你找处人少的阴凉处歇一歇,孩子被颠得难过。”

    车是租来的,车把式也不认得她们,虽然见这么多女人雇车赶路有些奇怪,可她们给了两倍的价钱,车把式倒也不好开口多打听什么。

    既然雇主让停车休息,车把式便寻了一处行人很少的岔路把车赶了进去,停在了一片阴凉里。

    车把式是个通情理的,知道女人们说休息,除了真的休息之外,自然是有不愿外人听到的话要说,或者休息的时候要小解的,他一个男人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便自顾地走远了一些。

    见车把式走开百十来步背过身去自去吃自带的干粮,老妈子便让手下女使们聚了起来。

    “诸位姐妹,今日之事,咱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已然没了回头的余地了,只是今日走的仓促,很多事都超出了咱们的预料之内。

    就说今日是杭州地方的圩日吧,咱们也没算到这一点,导致路上行人和车子都很多,咱们的马车也没法全力奔跑起来。

    眼下的局面呢,很简单,如果咱们继续照现在的脚程走下去,怕是不用一个时辰,杨怀仁带着人马就能追上咱们。

    真到了那时,不用我老妈子说,你们也该想得到咱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为今之计,只有咱们化整为零,分散逃走,让杨怀仁不得不分散了人手追击,咱们才有机会蒙混过关,把孩子带回大辽去。”

    一番话说完,众契丹女使已经明白了老妈子的意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没来由的伤感袭上心头。

    可老妈子说的话,也确实是事实,现在不论是谁,都只能为了把孩子带回大辽这个终极目的而付出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生命。

    道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也知道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这要面临这一刻的时候,任何人也都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和无奈。

    这时她们想到的,也只能是家中被贬为奴役的父亲、丈夫和儿子,为了他们将来能抬起头来做人,哪怕只是能活下去,她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毅然放弃自己的生命。

    老妈子轻咳了两声,“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咱们来考虑了,事情必须这么办,你们要恨,就恨我这个老婆子好了。

    我可以在这里起誓,不管咱们谁能活着回去,一定会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没有能回去的人的家人知道。

    让他们知道咱们都做了什么,然后让他们珍惜得来不易的重新做人的机会,也记得咱们的付出,让他们将来还能记起咱们的时候,心中念着咱们的好处。”

    一个女使咬着牙站出来道,“妈妈,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的命,早在陛下搜集了我们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们自己的了。

    能为了咱们家里的男人们舍命搏回一个名声,搏一个前程,今天我们愿意死在这里。

    只是咱们的尸首怕是带不回去,要客死异乡了,只愿事情能成,将来咱们家中的男人能请萨满法师帮咱们招魂,让咱们的灵魂能回到草原上。”

    契丹老妈子赞道,“好,你是好样的,你放心,咱们能在一起生活这一年多时间,白白享了一年福,也算是没白活了一回了。

    大家听我说,咱们还有八十几个姐妹,我打算分成八组,到了前头长安镇之后,便分头行动。

    每个队伍里都要用被褥假作一个襁褓的样子抱着,让人以为抱着的是个孩子。

    过了长安镇,很快就能出杭州了,出了杭州,咱们也各自寻路径赶往江阴,在海运码头寻一艘叫做汉拿号的商船。

    接头的暗语之前就已经告知大家了,不论谁到了,都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太阳从东海出来的那一刻。

    不管到时候其他人回没回来,都要保证船能出海,只要到了海上,杨怀仁就不好追了。

    孩子由我亲自带着,还必须有两队故意留下来拖延杨怀仁追击脚步的,具体怎么组队我也不插手了,你们自行组队吧。”

    八十几个女使很快组成了八队,也有两队人是由她们之中武艺算是最突出的人愿意故意拖在后边延误杨怀仁追击的速度。

    分别时刻众人无语,只是含着泪相互点点头算是诀别。

    老妈子喊了车把式回来,让他掉转车头从新回到宽阔的官道上,也不说最终目的地,只说了走什么路径。

    车把式心中起疑,刚才近百个女使跟着,这会儿那些女使好像十几人分了一队各自走开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可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也不好过问雇主的事情,摇头笑了笑便重新上路……

第1680章:眼花

    杨怀仁和鬼姐带着二十几骑在杭州到秀州的官道上疾驰,路上行人纷纷闪避,也不忘私底下暗骂几句。

    杨怀仁很无奈,今日是圩日,官道上行人比往常多了不少,而且推着小板车拉着土特产的人很多,很大程度上延误了他追击的速度。

    不过转念想想,或许这种情况对他还是有利的,一来他们跑不快,逃跑的契丹女使们也走捕快;

    二来是人多眼杂,若是有一群女人带着孩子急走的,总会给旁人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他们一路追来,也确实从路人口中打听到有这么一支队伍。

    契丹老妈子把队伍化整为零误导追击的人的追击方向的主意,杨怀仁也想到了。

    只不过他作为丢了孩子的父亲,任何的线索他都不肯放过,他和鬼姐带着的这一队人马,从杭州出来的时候还有四十几个。

    但在半路上但凡是遇见有岔路小路的,杨怀仁总是觉得她们可能走了小路,便分出两骑去,眼看快要到达秀州县城了,跟着他追击的人数也减少了一半。

    转眼已经是过午,官道上的人也少了一些,可杨怀仁的队伍也已经人困马乏,如果不停下来休息一下的话,怕是人还承受的住,马儿连续跑了二百多里,也肯定吃不消了。

    秀州衫清堰是一个秀州城外的镇子,这会儿已经是过午,集市也散了,卖了土特产换了钱的庄户们喜滋滋地买了些绢布,沽了酒,买了些小吃往家中赶路。

    杨怀仁下令大家在衫清堰镇休息一会儿,大家也能吃口干粮,也让马儿给身体补充些水分草料。

    他拦住一个当地的庄户打听道,“这位大哥,你可曾在镇上看见一队女使模样的人路过,她们还抱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江南地方马匹少,拉车的牲口也大多以牛为主,庄户见问他话的人是个骑马的,还一行二十几匹健马,便猜到此人是官家中人。

    他不敢怠慢,认真想了一下,忽然吸着气“嘶”了一声,“听这位大官人说起来,我还真遇见了件奇怪的事情。”

    杨怀仁和鬼姐双眼冒光,立即凑上去问,“这位大哥,你说仔细些。”

    庄户道,“今日是圩日,庄户人家来镇上赶集的人多,有些妇人带着孩子出来凑热闹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有件事,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你说起来,似乎还真是有些奇怪,十几个富贵人家女使打扮的妇人,怀里也确实抱着个襁褓的,是出现过的。

    只不过事情怪得很,我前头看见这么一队人穿过镇子走了,还没觉得有什么,怪就怪在过了不久,又在镇上出现了这么一队人。

    她们的穿着打扮貌似是出自同一家大户人家,而且同样都抱着一个孩子,起先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杨怀仁一开始很惊喜,可听到后来便是满脸愕然。

    庄户人说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一个大麻烦,他们追出来之后,同样一路边追边打听,从杭州到秀州这条官道上,从一开始他们就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很多人都看见过,有一队几十个女使的队伍一直在官道上出现,杨怀仁心中大喜,以为是他追对了方向。

    可一路追来,追到杭州和秀州的交接处平安镇的时候,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有人见过那一堆女使的队伍。

    再后来,就没人说起过了,这支几十人的队伍,好似凭空在地面上消失了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现在他们过了州界,在崇德县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然后一路沿官道,眼看就要追到秀州城下了,也只在衫清堰这里,又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但这个消息的内容让杨怀仁有点吃惊,契丹人已经分散逃走了,而且从这位庄户大哥嘴里知道的,他看见了两拨人,穿着近似的衣服,怀里都抱了一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

    杨怀仁觉得,契丹人大概是因为遇上了圩日,知道以前逃走的计划里快速转移的计划受到了延误。

    她们担心很快就被杨怀仁的人追上,于是紧急之下,一个大队伍分成了若干个小队伍,每个队伍里都假作了一个襁褓,以此来迷惑追击她们的人。

    她们分散逃走,虽然也有不少弊端,化整为零让她们的整体力量分化了,可小的队伍却更灵活,也更能隐藏行踪。

    按照她们的人数规模,如果十多个人一队的话,最少要有七八支队伍,可这七八支队伍里,却只有一支队伍里带着真正的孩子,其他队伍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这种做出来的样子,也足够迷惑人了,杨怀仁先前分散出去的人手,很容易打听到某一支队伍,听所她们带了孩子,便会以为是真正的带着大羊的队伍。

    这样一来,他们会专心去追击这些人,反倒容易不再继续向前追击,被带离了可能是正确的追击线路。

    即便等他们追上了那些假扮了孩子的队伍,发现了事情不对,再掉头去追也已经耽误了大量的时间了。

    就连杨怀仁现在也不得不考虑,他之前以为他追的方向是对的,是不是他也受到了迷惑?

    如果他继续沿着这条路追下去,会不会是错的?可庄户嘴里提起的那两支带了孩子的队伍,他又不能不追上去查探个清楚。

    在没有确定究竟是谁带着真正的大羊的时候,他也不敢错过任何一条线索,也没法不去追任何一支可能的队伍。

    杨怀仁随手从怀里掏了几个银裸子送到庄户大哥手里,也不管把人家吓的目瞪口呆,回来立即命人上马继续追。

    很快按照庄户大哥所指的方向,杨怀仁和鬼姐带着人马进了秀州城,杨怀仁也不好惊动官府走漏了风声,面对不熟悉的街道,他也有点发愁。

    鬼姐想了一个主意,每一个县城,走街串巷的脚夫最是耳清目明,也是最会看人的。

    鬼姐找了一家秀州城最大的脚行,扔了些银子过去,请店里闲着的脚夫去城中打探,同时人手又分出一些来,出城继续沿官道追击。

第1681章:围攻客栈

    余溪镇坐落在秀州、苏州和湖州三州搭界的一条叫做余溪的小河边。

    天霸弟弟带人一路追击至此,从余溪镇上的一位老妇口中打探到镇上刚刚出现了一群形迹可疑的妇人。

    这些妇人穿着富贵人家女使的打扮,其中一个领头的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看上去一行人好像着急赶路似的,赶的累了,才去了镇上一家客栈里休息吃茶。

    天霸弟弟心中虽然不敢确定这帮人就是绑走了杨孝礼的那帮契丹夫人,但一路走来,这还是它第一次打探到值得他注意的消息。

    天霸弟弟没有冒然带人冲进镇子,而是先派了一个得力的说下换了普通庄户的衣服进镇子探路,又分了七八人绕过镇子去另一头围堵,自己带领二十几人留在原地准备。

    如今天霸弟弟有了不少的军伍经验,对于勘察地形发动围攻,也有了自己的心得。

    只是他大致察看了余溪镇的地形之后,心中大叫不妙。

    江南水网路网交通都比较发达,余溪镇这里便有几条水路汇集,作为三州搭界的地方,这里很自然成了一个商品的集散地。

    镇子上不管是不是圩日,都是比较繁忙的,来往的人很多,可以说是三教九流。

    发达的交通路网,让他不敢轻易发起攻击,他们手下三四十人围攻十来个契丹妇人,他倒绝没有担心会打不过她们。

    他担心的是一旦不能把这些契丹妇人一网打尽,有了漏网之鱼,在交通发达的余溪镇再想追到人的踪迹,就太难了。

    最简单的路径就有两条,一条向东北方向走,可以进如苏州,另一条向西北方向可以进入湖州。

    而且不论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要搜索跟随,目标太多太杂,还真不好追的上。

    所以天霸弟弟这次慎之又慎,就是想做好完全的准备,能在余溪镇的镇上把这帮契丹女使一网打尽,救下他的侄儿大羊。

    一切安排就绪,进镇刺探的人也回来了,汇报说那十来个女使模样的人的确是杨府上的那些契丹女人中的一支。

    天霸弟弟叹道,“果然和哥哥猜想的一样,这帮契丹女真非常精明,用这种化整为零各自逃窜的方法来迷惑我们。

    我们遇上一队人,必然要停下来围捕,这便很大机会给了真正抱走了孩子的那一队人创造了大量的逃走时间。

    可若我们不去围捕,却又难以查探清楚这支队伍是真是假,心中担忧万一错过了……唉,这一招还真是阴险。”

    他手下亲兵也跟着叹气,“是啊将军,现在的局面,只能是宁愿抓错也不能放过,玩一次错漏了过去,反倒影响了整个追击的大局。”

    天霸弟弟点头,“嗯,不说这个了,不管她们手里有没有真正的孩子,咱们都要把她们一网打尽,动手,记得不要伤及无辜。”

    众人得令,快速奔入镇子,把早已查探清楚的那家客栈紧紧包围在中间。

    好在这会儿是午休时间,镇上的人忙碌了一头午,这会儿大都在休息,客栈里也并没有其他的过路客人,只有两个小二懒洋洋地伺候着十来个妇人。

    其实早在天霸弟弟率领手下围住了客栈的时候,契丹女人也早就发觉到了,她们并没有仓皇逃走,而是忽然站起身来,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了短刺。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客栈店小二吓得不轻,心说路霸强盗的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可这一帮强盗全是女流之辈,还真是开了眼了。

    伙计们也是见多识广的,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他们是不能强出头的,何况乡下集市还有很多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所以客栈里现钱也并不多。

    就算这帮女人是一帮巾帼绿林,他们客栈也并没有什么担心她们抢劫的,所以他们也老老实实躲到柜台下边,口中叫着“姑奶奶饶命”。

    契丹女人也顾不上嗤笑这两个胆小如鼠的店小二了,赶紧去关了店门,上了门板,让外头围攻的人看不清客栈里的情况。

    天霸弟弟心说这帮女人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他带出来的杨府护卫已经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他到也不担心她们会忽然突围。

    护卫们也都是军伍出身,这会儿从客栈门前的马厩临时拆了两根圆木过来,组成了攻城的阵势,用圆木去冲撞了客栈的大门。

    客栈那种门板也不顶撞,只是撞了一下便被撞得四分五裂,木屑乱飞,可这会儿客栈里已经没有人了。

    外边既然没有传来对打的声响,天霸弟弟估摸着是这帮人逃到了客栈的后院里,便带人冲了进去,只留下两个人把守正门,以防有诈。

    众人冲进客栈后院,果然看见十来个契丹女使围在一起,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使紧紧围在中间。

    想来是她们本想从后院逃脱,翻墙看见后院外边也围了人,这才回头站了这么一个阵势,目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天霸弟弟指着她们怒骂,“尔等不过一群番邦野人,我哥哥看在你们是番邦皇帝派来的女使份上,才留你们在家中伺候。

    这一年多来多有包容,也好吃好喝的养着,从来不曾对你们体罚责骂,你们倒好,竟敢以下犯上,掳走少主,你们就不怕将来到了阎王那里,要受尽油炸拔舌之刑?”

    天霸弟弟两米的身高着实吓人,加上他可以低沉着嗓子,像极了阴间来讨命的鬼差,把一帮契丹女使吓得不轻。

    不过这帮契丹女使也是铁了心要拖延时间了,强认真心中恐惧,开口大骂道,“番邦野人,你们才是番邦野人!”

    另一个女使更是带着视死如归的霸气,“不用和他一个傻大个子蛮人理论,有本事你自来抢人便是,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这是中间抱着孩子的女使也明白过来了,眼下的情况,她们被围的结结实实,面前的壮汉一看便是杨怀仁麾下的猛人,她们自然是逃脱不了了。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就耽误上他一些时间,也是为其他姐妹多争了一份活着的机会。

    她忽然把短刺指向了怀里的襁褓,“有种你就上来,看我敢不敢刺死杨怀仁的孩子!”

第1682章:假襁褓(上)

    天霸弟弟大怒,可他也不敢轻易地去冒险。

    他怀疑那个女人怀抱的襁褓里是否真的有一个孩子,所以天霸弟弟借着身高的优势想瞧个究竟,却发现抱孩子的契丹女人故意把襁褓扭过去不让他看。

    天霸弟弟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也有了一个盘算。

    他如今也是做了爹的人了,在他跟着杨怀仁征伐交趾的时候,小雅在家中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世上的男人,有自己的孩子之前是一个秉性,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铁定又是另一个秉性。

    不管以前他是多么粗鲁粗心大线条,有了孩子之后,总会朝着一个细腻细心十分有爱的父亲的角色去改变。

    杨怀仁也给兄弟们做了一个很好的样子,所以天霸弟弟如今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奶爸。

    对孩子的了解,可不是对面那些女人以为的一无所知。

    首先,天霸弟弟没有看到襁褓里有任何孩子的迹象,虽然契丹女人把襁褓包的严严实实,可越看越像是她们心虚。

    正因为襁褓里没有真正的孩子,所以她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拿着短刺抵在襁褓上。

    道理是简单的,天霸弟弟肯定想到了一点,这帮契丹女人忽然间带走了杨怀仁的幼子,绝对不是为了简单报复杨怀仁。

    如果是,她们大可以把孩子杀死,然后逃跑便是了,为何在杨家还留了人拖延时间?

    很明显,因为这个孩子同样是安国公主唯一的儿子,她们就算不看杨怀仁的面子,也要顾及安国公主的感受。

    所以杀死孩子显然不是目的,目的是要掳走孩子回到辽国,把孩子交给辽国皇帝。

    那么她们现在那孩子做人质来威胁,就显得太做作了,除非襁褓里根本就没有孩子。

    其次,天霸弟弟带人围了这十几个契丹女人很久了,刚才她们一阵慌乱,也闹出来不小的动静。

    如果她们怀里的襁褓里有个只有两个月大的婴孩,这会儿应该早就哭闹起来了,但事实却是孩子从头到尾没发出任何的声响,这就太奇怪了。

    最后,天霸弟弟从这些契丹女人的眼神里,看到的东西很让他惊讶,因为他没有看到那种女人在面临危机时的柔弱和恐惧。

    看到的却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决然和愤怒,好像……她们一开始就没想真的逃走,而是决意要死在这里了,所以丝毫就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她们现在所做的所说的一切,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拖延时间。

    天霸弟弟再看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抱孩子的动作,似乎也不太合理。

    天霸弟弟以前从来不觉得女人抱孩子看孩子是个什么力气活,可真到他有了孩子当了奶爸之后才明白,抱孩子看孩子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他这种天生神力的大男人,抱一天孩子都累得腰酸背痛,而且关键是抱孩子的动作也是有特别的要求的。

    这些契丹女人既然是女使,不可能这点基本的动作还搞不懂,但很明显那个抱孩子的女人的动作似乎不太对。

    她没有拖住襁褓的重心,孩子是会从襁褓里漏出来掉出来的,天霸弟弟很快便认定,襁褓是假的,里边根本那就没有孩子,她们只是抱着故意做样子罢了。

    分析了一下,天霸弟弟也拿定了主意,既然她们想拖延时间,那就不能遂了她们的意思,不如直接拿下她们,然后赶紧出发继续沿路搜索追击。

    天霸弟弟懒得跟她们废话,大喝道,“好啊,你刺吧,又不是我的儿子。”

    契丹女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心说难道对面的男子如此无情无义?这可是他们家大帅的孩子。

    不过转念想想,人家不在意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谁会那么在意别人的孩子的死活?

    就在她们有些失望、怀疑和犹豫的时候,天霸弟弟瞅准了她们失神的那一刹那,忽然迈着大步冲了上去!

    契丹女人有点措手不及,想用手上的短刺和匕首去刺冲过来的天霸弟弟之时,却来不及用上全部的力气了,只能盲目的乱刺了过去。

    天霸弟弟毫不在意,一拳透过外围的女人,打在了抱孩子的女人的肩膀上。

    这一拳力道猛烈,那女人根本也吃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肩头似是炸裂了一般,浑身便失去了力气。

    就在她松开手上短刺和所抱的襁褓的瞬间,天霸弟弟早就收拳,用手托了一下襁褓便立即后退,襁褓也顺势落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托襁褓的那一下,天霸弟弟就确定襁褓里没有孩子了,因为襁褓太轻了,只不过是一床小被子卷起来撑起来襁褓罢了。

    那些手持短刺匕首的契丹女人无不愕然,她们手上短刺刺在天霸弟弟身上,竟发现根本刺不进去,被一层什么软甲给顶住了。

    这些软甲很珍贵,是杨怀仁早在京城外的自家庄子里吩咐铁匠专门打造的,以为打造技艺复杂,材料也稀少,所以只打造了十几件,先紧着自家兄弟们发放了下去。

    这种软甲设计巧妙,结构紧密,普通的刀剑,无论是劈砍或者戳刺,根本就破坏不了。

    只是软甲虽然结实到不会被普通的刀剑刺穿,但被这些女人刺了几下,里边的身体还是能感觉到疼的。

    天霸弟弟疼得呲着牙骂道,“你们这帮泼妇还真是心狠手辣。”

    说罢揭开襁褓确定了里边没有孩子,才把襁褓甩手扔在地上,“早知道你们是骗人的,怎么,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不如你们告诉我真正的孩子在谁手里,走的又是哪一条路线,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们,甚至把你们安然无恙的送回辽国去。”

    被人家识破了假孩子的襁褓,契丹女人也自知这下没有活路了,对面的大汉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利诱她们说出实话罢了。

    一个领头的女使大喝道,“姐妹们,不要听他的,他只不过想骗我们说出些什么线索罢了,咱们可绝不能上了他的当!

    想想咱们的家人,也想想咱们被抓起来会受到如何的严刑拷打,与其受到无尽凌辱,不如姐妹们一起上路!”

第1683章:假襁褓(中)

    秀州城内,杨怀仁已经派人暗中去四门守候,防止一队契丹女使出城,同时也花钱请了不少城内的脚夫四处打探契丹女使的下落。

    秀州城不算很大,但却显得非常富庶,大概是因为秀州海边多盐场,大钱素然都让盐商赚了去,可老百姓也能靠卖把子力气赚到不少小钱,比起其他地方来,也算是民富的比较明显了。

    城内各种酒楼茶肆很多,还有不少勾栏赌场此类的娱乐场所,规模或许不如扬州杭州苏州这样的江南大城的大,可也是拿得出手的。

    不过这给找人便带来了很多困难,三教九流的人多了,就很容易隐藏行踪,城里也住了不少富贵人家,十几个女使打扮的女子,也不是很招人注意。

    脚夫们平时做的活计种类很多,搬货扛包、赶车抬轿、送货送信,只要有人肯出钱,他们几乎什么卖力气的活都可以做。

    今日是圩日,进城来赶集的乡下人也不少,这种日子自然也是脚行里的脚夫们忙碌的日子。

    逛街的富贵人看上了什么货物出钱买下来,是不会亲自出力搬回家里的,街面上随便喊几个脚夫,赏几十个铜子就可以让他们把东西搬回去。

    脚夫们忙了一头午,自然是有些疲惫,吃过了茶饭,大过午的躲在某个阴凉的旮旯里睡上一觉,那是真的舒坦。

    不过他们没睡了多久,脚行的把头便把他们叫醒了,说是来了新的活计。

    大多数脚夫累了一头午,钱赚的也是往日的三倍,觉得多接一趟活少接一趟活的也不打紧,不如舒舒服服睡个午觉,便没有立即起来。

    脚行把式见他们懒洋洋的,也不喝骂,而是把几个银裸子直接扔到了地上,发出来略显沉闷的脆响。

    金块银块砸在地上的声音很特殊,似乎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似的,一下引得几个脚夫一个轱辘爬起来瞧看。

    宋代的银裸子是融化的银水浇在陶盏里搅动冷却形成的银块,带着螺旋纹,四边向上翘起,模样比大块的银饼子要好看的多,便于携带,也是后来元宝的雏形。

    官府一般铸造银饼子或者银冬瓜,是为了上缴库银方便计量,而普通商人为了交易的时候方便点算,也按照各自的需要铸造了类似的银裸子。

    这就造成了不同商家浇铸的银裸子大小是不一样的,大的有十两二十两的,小的也有一两二两,甚至是一钱两钱的,平时用起来很方便。

    杨家浇铸的银裸子就非常特殊,三钱重,不大不小,便于携带,也方便使用。

    而且杨家的银裸子不会在背面打上标记,并且纯度很高,比起其他商家那些灰不拉几没有多少光彩的,杨家的银裸子颗颗都带着耀眼的银光。

    脚夫们看见这么精致的银裸子,也惊讶了,心想这样的银裸子可不是普通江南的富贵人家能用的上的。

    也就是说,把头说的活计,雇主是个特别富贵的主儿,出手一定非常大方,给的工钱就很高了,说不定做得好了,人家还能多给些赏钱。

    把头讥讽道,“你们这些懒驴,现在知道起来了?不是要谁懒觉的吗?看看,看看人家给的这些银裸子。

    人家可说了,一人一个三钱重的银裸子,就是在秀州城里帮忙给人家多长个眼,寻找家里走失了的女使而已。

    怎么样?别以为你们今天一天赚了平时三天的工钱,现在跑一下午腿能赚平时半个月的,你们还困吗?”

    脚夫们笑上眉梢,腆着脸谄笑着,“不困,不困了,还请把头带着我们去接了这活儿,不就是找人么,这秀州城里,还有谁比我们几个熟悉的了?”

    把头一会儿工夫便叫了二十几个精干的脚夫出来和杨怀仁见面,杨怀仁只推说是家里走失了几个女使,还带了一个家中的小少爷,如今只有两个月大,尚在襁褓之中。

    请他们去城中四处走动打探一下,若是发现有像的女使,特别是带了孩子的,便赶紧回来回报,如果事情办得好的,还另外有赏钱。

    杨怀仁说罢,身后的随侍便去了一个撑得鼓鼓的钱袋丢在了把头手里,把头接过来的时候,竟被钱袋里的银裸子压得手疼。

    只是稍稍颠了颠往里边瞅了一眼,便知道这一包钱袋里的银裸子起码有四五十个。

    把头眼睛里直冒光,忙笑眯眯地答道,“大官人放心好了,我们家的脚夫们是这秀州城里最好的,保准不出一时三刻的工夫,便帮大官人把人给寻回来。”

    脚夫们听了描述,也大致有了印象,女使模样,总共十来个人,其中一个女使还抱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这样的人城里应该不少,不算太惹眼,不过也不算很难找到,毕竟秀州城也不是多么大。

    只要那些女人没有出城,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二十几个兄弟便能走遍了城内的大街小巷,打探所有的客栈酒楼和茶肆。

    想着今天发了一笔横财,脚夫们兴高采烈冲出去了,也都想着今天的幸运之神能再多眷顾他们一下,让他能成为那个找到人的,好回来多领一份赏钱。

    人已经撒出去了,杨怀仁故作镇定,可内心里还是着急的很,他都如此,就不用说当娘的鬼姐心情是如何担忧和焦躁了。

    半个时辰之后,果然传回来一个好消息,一个脚夫在城东的一家客栈里,从熟识的一个小二哥口中得知,今日晌午果然来了一批女使模样的人。

    杨怀仁立即起身,仔细考虑了一下,也不敢确定这些女人就是从他家走出来的契丹女使,便留下了几个人继续在脚行里守候,他和鬼姐领了其他人先去看个究竟。

    跟着领路的脚夫一路疾行,绕了六七条街,才终于看到了那家客栈。

    杨怀仁没着急直接进去,而是派人去客栈的周边守候,又让脚夫把店小二喊了过来问话。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店小二模样的家伙被领了过来,杨怀仁问道,“你可敢保证今儿晌午,有十来个女使模样的人进了你们家客栈休息,怀里还抱了一个襁褓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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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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