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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64章:辽国的储君(上)

    辽国中京,大定府。

    安国公主府座落在皇宫西面,和皇宫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本来这条街还是允许百姓走动的,可六年前摩王府改成安国公主府之后,这条街便被封闭了。

    街头街尾都有禁军值守,胆敢有人还继续往这条街里走,会被这些禁军打骂出去。

    虽然公主府并不在宫中,现在却也和皇宫也连成了一片,成为一片禁地。

    契丹皇帝耶律跋窝台已经带兵出京平乱了,皇宫里显得很静谧,因为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宫人们行走宫中也格外小心,生怕踏雪的“吱吱”声吵到了某位贵人。

    公主府外戒备森严,同样静寂的可怕,连路过公主府外街道的行人,都不敢往公主府这边望一眼,那些凶神恶煞似的守卫也许会因为人多看了两眼,便要把人抓起来问罪。

    公主府内倒是一片欢乐的气氛,府中后花园里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几个孩子快乐地在雪地行肆意的玩闹着,不断的把地上的雪又撒到空中。

    孩童的玩闹声也许有些纷扰,站在不远处一栋小楼上的女子望着大雪后的苍茫天地,略微有些失神。

    她身披一身洁白的毛皮大氅,低头看看孩子,又抬头看看远处的山峰。

    雪后的空气清新,天也似乎变得更加湛蓝,偶尔几朵方块形的云朵相互镶嵌着飘在天边,远处的山峰已经变成了白色,和天空的白云相映成最简单纯粹的美丽景色。

    女子的眼睛同样是湛蓝的,像镶嵌在洁白的脸庞上的一对蓝宝石那样美丽,只是湛蓝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愁绪。

    他身旁一个女使打扮的年轻女子躬身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情吗?”

    鬼姐扭头看了看女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翠竹,你有没有发觉,远处的七金山和杭州宅子里看到的那些山,有些相似的地方?”

    翠竹抬头看了一眼城墙外远处的山峦,实话实说道,“公主,奴婢觉得一点儿也不像,杭州的山圆圆的,用驸马的话说,就像江南的景色一样,更显圆润。

    而七金山嘛,似乎更尖削了一些,显得更加冷峻,不说别的,就说覆盖着山头的那一大片白雪,杭州的山上就绝对看不到。”

    鬼姐微微摇了摇头,感慨小丫头还不知道她的心意,想念山是假,想念一个人,才是她心头最大的情绪。

    离开大宋已经快六年了,可那张脸却依然熟悉,就像昨天才见过一样,特别是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即便是现在是隆冬,一想到他温暖的笑,心里也不会感觉到冷。

    园子里孩童玩闹的更热烈了,不知是谁提议的,孩子们之间竟来了一场摔跤比赛。

    鬼姐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年纪还小,被一个比他大了一岁的孩子轻易的摔倒在雪地里。

    翠竹小声骂道,“这帮家将的孩子们真是不懂事,殿下可是大辽的储君,他们竟然敢把储君摔倒在地,丢了颜面。”

    鬼姐瞅了一眼表情愤愤的翠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孩子们的表现。

    那个摔倒了杨孝礼的大孩子确实一点儿也没有顾忌,这也不怪谁,在契丹人的心里,只要不是在朝堂之上,贵族和贵族之间就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更崇尚强者,只有你够强,我才会尊重你,如果你很弱,即便你是王储,玩摔跤的时候我把你摔倒在地,你也是活该。

    如果你拿你的地位来压我,那我不但不会害怕,反而会从内心里更加瞧不起你,别人也会瞧不起你。

    杨孝礼立即爬了起来,一个内侍立即冲上来准备用拂尘给他掸落粘在身上的残雪,可孩子并没有允许他那样做,而是凶狠的盯着他。

    内侍眼里孩子虽然小,可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却充满了威严,骇的他不得不停止了脚步,然后低下头去,最后缓缓退开。

    孩子重新回身面相那个把他摔倒的大孩子,露出自信的笑意,接着他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狠狠地摔到一边,带着些稚气的声音却坚定地说道,“咱们再来!”

    大孩子忽然笑了起来,指着他的发式笑道,“你看你留了个什么发型,不伦不类的真是好笑。”

    另外几个孩子听了这话也跟着轻笑了几声,杨孝礼却不以为然,反过来嘲讽道,“一帮蠢人,这样的天气没有头发才叫可笑!”

    大孩子皱着眉头,也罢自己的毛皮帽子脱下来扔掉,露出一个大光脑袋来,后脑瓜子帮着一个小辫子,确实显得很有喜感。

    既然是摔跤比赛,按照规矩,对手既然没有开口认输或者倒地不起,那都没有结束,两个孩子也摆开了架势,从新投入到新的比试当中。

    在这个年纪,杨孝礼小一岁,身材上的劣势是非常明显的,他又一次被摔倒了。

    可让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屈服,而是又一次站了起来,咬着牙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又一次站到大孩子面前,口中依旧大喊着,“再来!”

    大孩子嗤鼻一笑,“再来多少次你也摔不过我,不如你赶紧认输,省的我把你摔的骨头都散了架,你再去公主娘娘那里告状,哈哈……”

    杨孝礼心中怒意更盛,不过他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嘴上依旧强撑着,回道,“认输的是羔羊,摔不过对手还去告状的,那是最没用的羔羊。

    我将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绝对不会向羔羊认输,更不会利用我母亲的威势来找回面子,咱们继续,什么时候把对方摔到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才算完。”

    这样的话说完,另外几个孩子便笑不出来了,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他们这样的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赢或者输,虽然他们也在乎,可也并不是那么介意。

    可眼前的人,平时是他们的玩伴,可同时也是他们的主人,如果把主人摔伤了,他们的后果也不妙。

    孩子们之间,也许不应该有这样较真的事情,但在杨孝礼说完那句话之后,一切都变了。

第1865章:辽国的储君(中)

    大孩子其实也仅仅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罢了,他分得清主人和自己的关系,但也明白,作为一个契丹人,绝不能在摔跤比试中认输。

    真输了都不要紧,那只是能力上的不足而已,可若是不战而认输了,那他的自尊和颜面就全没了,这种耻辱会一辈子陪伴着他,永远不会散去。

    所以他认真了起来。

    杨孝礼这边也改变了战术,并没有一开始就猛地往前冲,而是等待着对手先出手,他等着观察对手的技术动作,试图找出对手动作中的弱点,然后以此来进攻对手。

    两个孩子再一次纠缠在一起,大孩子脚下不断的下绊子,可试了几次之后,他忽然发现杨孝礼并没有之前那么弱了。

    刚才两次摔倒对手,他几乎都是只用了一招,依靠自己力量和身材上的优势,直接把对手摔了出去。

    可这次他发觉之前的招数,似乎对杨孝礼都不再管用了,杨孝礼不再只顾着进攻而不考虑防守,而是摆出了一副防守反击的架势。

    两个孩子僵持了起来,连观战的另外几个孩子也啧啧称奇,明明杨孝礼身材上比大孩子矮了大半个头,胳膊也没有大孩子粗壮有力。

    可大孩子用了好几个进攻的招式了,却都没有办法想刚才一样把杨孝礼轻易的摔倒了。

    大孩子显得有点着急,这么冷的天气里,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一层汗来,他开始了更猛烈的进攻,但他却越来越发觉,杨孝礼的力气忽然间变得好大,几乎和他不相上下。

    就在他准备侧身用右手去攻击杨孝礼的下盘,然后用一个背羊的技法把杨孝礼用蛮力举起来摔出去的时候,杨孝礼步伐很快地闪过了他的进攻。

    反倒是趁着他侧身的时机,一个健步上前一跨,伸出右脚绊住了他的左腿,然后身子卡住了他起身姿势。

    紧接着他感觉杨孝礼身子继续扭动,右手抓住了他的肩窝,然后一个侧摔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别看这个动作不算很精妙,可贵在实用,还有点借力打力的技巧和效果在里边。

    更让大孩子惊讶的是,杨孝礼的动作从一开始到结束,都顺畅自然,没有任何的迟滞。

    他心中难免感到奇怪,他们同样是一个师傅教授的摔跤,这个动作其实并不在他们现在已经学习了的摔跤技法的范畴内。

    也许看大人们摔跤的时候也用过此类的技法,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孩子来说,没有系统的学习和练习,还是很难做到的,就更不用说杨孝礼这样把动作用的那么熟练了。

    围观的孩子们也发出一声惊呼,在他们眼里,杨孝礼年纪最小,论起来摔跤交技法的话,应该也是学的最少,也最不熟练的。

    可从眼前的结果来看,杨孝礼的动作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且他摔倒的那个大孩子,使他们几个孩子里摔跤水平最高的一个。

    平时孩子们之间玩摔跤游戏,大孩子可是从来没输过的,连被其他孩子摔倒在地的时候也非常少。

    大孩子被摔倒在地,自然心中不服,也想站起来从新比过,他不相信一个比他小了一岁多,不论身材还是力量都在他之下的小孩子可以战胜他。

    可他刚准备双手撑地让自己站起来,忽然感觉肩窝里传来一阵剧痛,骨头也许并没有事,但肩窝上的韧带却似乎被撕裂了一般,只要他想用力,便疼得他浑身颤抖。

    杨孝礼已经站起直了身子,他以为他刚才的那一下,并没有伤到大孩子,也知道大孩子不会轻易认输,所以还等着对手站起来和他再比过。

    当他发现大孩子的肩窝似乎受了伤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母亲平时无意间教授他的一些比武中的技法,原来竟这么有用。

    其实他也不是主动使出来的,只是情急之下,忽然间想到母亲跟他起过的人身上的穴位,攻击这些穴位比野蛮的武力更加有效的事情。

    这就是大蛇打七寸的道理了,当时他也只是半信半疑,可现在看起来,母亲跟他说过的事情,从来都是对的。

    肩窝里有个肩穴,攻击这个穴位,可以让人上臂痉挛,好像韧带撕裂了一般疼痛,被攻击的人也会在短时间里出现肩膀及上臂挛痛,无法控制的情况。

    大孩子确实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右臂了,他试了两次,每次都是因为想用力的时候肩窝疼痛难忍,最终也没有用上力气让自己站起身来。

    这时候孩子们才意识到杨孝礼在这场比试中胜出了,即便大孩子的表情痛苦里有些不服气,但实际情况是他已经无法站起来再行比试,已然败下阵来。

    契丹人从来不会吝惜对胜利者的欢呼,孩子们也围到杨孝礼身边,欢呼着向他表示祝贺,至于失败者,是没人会去理会的。

    楼上的鬼姐见儿子竟然赢了,而且用到了她所教授的东西,内心里不免感到一丝欣慰。

    翠竹高兴地手舞足蹈,“哇,殿下竟然把那个比他高了近一头的大孩子给摔倒了,真的太厉害了,不愧是咱们大辽的皇储。”

    鬼姐冷冷一笑,“只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一场摔跤的游戏罢了,值得那么高兴吗?”

    鬼姐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不过她开心的也不仅仅是因为儿子赢了一场摔跤比赛。

    这种孩子们玩闹似的比试,也不会算得数,就算算数,他们也不过是一帮还稚声稚气的孩子罢了,赢了一场摔跤比试,又能代表什么呢?

    但鬼姐欣慰是因为他看到了儿子身上那种精神气,一开始玩的时候,他很快就被摔翻在地,第二次也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同样被对手轻易地摔倒了。

    当时儿子的样子,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儿子并没有因为摔倒而自暴自弃,连准备去扶他起来的内侍他都瞪着眼赶开了,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被摔倒了或者被别的孩子言语上嘲弄,他也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性去发怒,这样会让他的技术动作更加莽撞,也更加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手。

第1866章:辽国的储君(下)

    但杨孝礼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冷静了下来。

    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行想到了什么,鬼姐也不好说,不过她知道的是,儿子一定是迅速思考了前两次被对手轻易便摔倒的原因,然后不断修正自己的技术和心态。

    最关键的自然还是心态,只要心态摆正,即便从表面上看他比那个大孩子相对弱势,也并不是说没有任何战而胜之的机会的。

    所以他摆出一副绝不认输的架势来,首先在精神层次上鼓舞了自己,也从气势上逐渐开始压到了对方。

    单单是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头,就足以让鬼姐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了,毕竟孩子还那么小,幼小的身躯里竟然有了如此的品质,这是极其难得的。

    更让鬼姐感到欣喜的,是杨孝礼非常聪明,可以说具有他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所不具备的智慧。

    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更加聪明,所以他知道根据前边失败的经验,很快的去调整自己的战术。

    战术这种事,在一场摔跤比赛中起到的作用,总是被崇尚最原始的暴力的契丹人所忽视。

    他们认为绝对的力量才是最关键的,战术只是弱小的人来欺骗自己能战胜强大的对手的借口罢了。

    但这一点在杨怀仁当初在比武招亲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很多确实有效的作用,也早已经证明战术其实也是具有决定结果的作用的。

    杨孝礼在这一点上,一点儿都不像其他契丹人,反而像极了他的父亲杨怀仁。

    他们都能察觉到一点,任何一个人自身的强大,从来都是相对的。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说自己是最强大的存在,即便曾经是最强大的,也并不能保持很长的时间。

    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是会有更强大的人站出来,用各种方式和手段向曾经的最强者发起挑战,然后取而代之。

    暂时的力量上的弱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力量上斗不过,那就斗智。

    这一点杨孝礼做的就很好,他冷静下来以后,便想到了既然他们的摔跤技法都是有套路的,那么所有的套路,也都有它必然存在的弱点。

    只要抓住某一次对手招式中的弱点进行反击,胜利其实也并不难。

    杨孝礼也确实做到了,而且用到了母亲教给他的一些东西,这就让鬼姐感到喜出望外了。

    儿子的学习能力很强,应变能力也很强,更优秀的是他能在短时间内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一种强大的人身上才具备的优秀品质。

    而且儿子的心性,让鬼姐觉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杨怀仁,这才是让鬼姐感到最欣慰的地方。

    本来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让鬼姐感到更满意的事情,又在她眼前继续发生着。

    别的孩子们都在崇敬胜利者,甚至有人在唾弃失败者,这样的做法也许不太好,可这就是契丹人骨子里的性格。

    但杨孝礼没有,不但没有因为自己获胜而洋洋自得,反而很谦逊的说着他这次只不过是侥幸而已。

    不仅如此,他主动走到那个大孩子面前,非常友好地伸出右手去拉倒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大孩子的左手。

    脸上带着坦诚地笑意说,“来,我扶你起来,你的右肩还疼吗?我带你去府上的郎中那里瞧瞧去。”

    大孩子一开始很懊恼,也很无助,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他是怎么输给杨孝礼的,记忆也不知不觉回到了过往之中。

    这个名叫杨孝礼的孩子是契丹人,但他身上却同时有着其他民族的血统,包括汉人的血统,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汉人的大坏人,起码他身边的契丹人都是告诉他的。

    还有一点让孩子们奇怪的是,杨孝礼有两个名字,一个是陛下说的名字,他叫耶律孝礼,一个是别的大人私下里议论的时候提起过的另外一个名字,叫杨孝礼。

    杨,自然是杨孝礼生身父亲的姓氏了,杨孝礼平时在外边被人称作耶律孝礼,可在家,或者和他们这些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强调了多少次,他的名字叫做杨孝礼。

    看来杨孝礼还是非常认可他的父亲的,只不过他的父亲在辽国的契丹人的说法里,名声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大家都说他父亲是个无恶不赦的坏人,而且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去议论这个人,据说是陛下不喜欢这个坏人。

    不过这个坏人孩子们谁也没见过,到底这个传说中的恶贯满盈的坏人到底有多么可恶,又做过些什么令人发指的恶事,孩子们谁也不知道。

    平时孩子们玩在一起,也并没有觉得杨孝礼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对了,除了他那一双和他母亲同样的蓝眼睛之外。

    大家从小就是玩伴,玩的还是不错的,不过后来他们都懂了一点事之后,他们这帮孩子才弄明白,杨孝礼和他们一样,也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杨孝礼是当今陛下的外孙,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虽然还是有很多大人不同意他作为继承人。

    不过那些说这种话,宣扬这件事的人,在这几年里都被陛下亲自带兵去杀了。

    所以后来这种怀疑的声音便少了许多,那么是不是说,杨孝礼是辽国的储君的事实是不容任何人去质疑的,那么将来他就是他们契丹人的帝王了。

    照这么说,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可这中差距也没有影响他们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孩子们之间继续玩在一起,也继续打打闹闹。

    安国公主府别人要来,那是绝对不够资格的,够资格的少数人即便来拜访,也要放低了姿态,低头含胸充满了恭敬才能来。

    可他们这些孩子不一样,再凶恶的禁军士兵也不能阻拦他们,连他们的父母也因此而感到骄傲,就因为他们是辽国的储君的发小和小伙伴。

    以前孩子们之间也不是没玩过摔跤的游戏,那时候大孩子几乎都赢了,也许因为他年纪稍大,不过他自己是认为他的摔跤技法最精湛的。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杨孝礼变得很认真,那种气势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王者的压迫感。

第1867章:随他爹

    看着大孩子还在发愣,杨孝礼把手又往前伸了伸,“耶律契乙,来,我拉你起来。”

    那个叫做耶律契乙的大孩子这才呆呆地伸出手去,让杨孝礼把他拉了起来。

    那些内侍这才急忙过来给孩子们掸去身上的雪片。

    耶律契乙起身后,右肩膀的疼痛也好了很多,他担心的肩膀筋骨损伤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才想明白,刚才只是不知被杨孝礼攻击了肩窝处的一处麻筋,所以才导致他的右臂短暂地失去直觉罢了。

    看郎中的事情就不必了,这么点小小的伤痛就去看郎中,耶律契乙觉得这样会丢了自己的脸面。

    看着面前杨孝礼脸上带着笑意,笑意里并没有多少威吓或者高高在上的意思,而只是朋友之间善意的笑意。

    耶律契乙心中也不再懊恼了,输给这样的对手,他不觉得丢人,而且输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以后努力锻炼身体,让自己更加强壮,下一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伙伴们见杨孝礼和耶律契乙尽释前嫌,也跟着笑了。

    他们终归是孩子,平时打打闹闹,就算是打了架,其实也没什么,所以一笑泯恩仇,在孩子们身上便更加好用。

    聪明的内侍怕孩子们没玩够,还要继续摔跤,于是心生一计,提起今天厨房里新做的好吃的蛋糕,便引着孩子们去厨房吃蛋糕去。

    蛋糕这东西确实也深受辽国人的喜爱,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喜欢这一口,甜甜的酥酥的,还有一种鸡蛋的香味和牛奶的香气,平时当糕点吃是最好不过。

    孩子们欢快地跑远了,楼上的鬼姐笑得很满意。

    翠竹对杨孝礼的做法认识有些肤浅,只是觉得殿下轻易的就饶过了把他摔倒了两次的耶律契乙,也太便宜他了。

    但鬼姐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儿子和他的父亲真是越来越像了,更感慨的是杨孝礼还这么小,就有如此的心胸和气度,这才是一位王者应该有的风范。

    孩子们享受完香甜的蛋糕便各自散去,杨孝礼却回到书房,每天的这个时刻,母亲都要考较他的学问。

    学问自然是大宋的学问,契丹人是没有什么学问的,他们更喜欢打打杀杀。

    耶律跋窝台虽然篡夺了耶律洪基的契丹皇帝之位,但对耶律洪基的某些做法还是非常认可的,很多原来的政策在他这里也别延续了下来。

    比如提倡契丹人大理学习汉人的文化和学问。

    这一点上看,耶律跋窝台还是很有远见的,他和耶律洪基一样,也看到了辽国将来发展壮大的瓶颈所在。

    草原民族虽然身体强壮,性格彪悍,可是缺少内在的东西,而这种内在的东西,正是一个民族屹立不倒的重要因素。

    历史上很多北方的草原民族都曾经强大过,有的也曾经南下占领了不少中原的土地,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渐渐消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草原民族的智者们也不是没有深深地去思考这里边的原因,渐渐的他们也想明白了,单单依靠强大的武力,只能让一个民族强盛一时,却不能建立万世基业。

    只有文化的强大,才能让真正可以传承的东西一直传承下去。

    可契丹人的秉性里,就很少人喜欢去做学问。

    耶律洪基当时也只不过是推崇汉人的文化,所以当时的效果其实也并不怎么明显。

    很多契丹人虽然已经从游牧生活进入了农耕生活的方式,但让他们读书写字,他们还是不怎么愿意。

    其实也不是契丹人没有对文化的向往,只是他们底子太薄,没有长期的文化积淀,狂野的生活方式之下,很难静下心来学习文化知识。

    耶律跋窝台长期居住在南京道,接触的汉人很多,当然也接触了源远流长的中原文化,他发觉这些东西太宝贵了,汉人能长期占据中原的主导地位,就是因为他们有强大的文化体系。

    人类文明也就是建立在这种传承有序的文化体系上的,所以耶律跋窝台觉得单单是占领了汉人的土地,控制了汉人的人身自由,这都是不够的。

    这些都不足以让契丹人取代汉人,成为中原的主人,只有把汉人的文化融入到契丹人的精神世界里,逐渐霸占汉人的文化,才能真正让契丹人强大起来,成为天下真正的主人。

    意识耶律跋窝台对于汉人文化的推崇,比起耶律洪基来犹盛,也逐渐自上而下的开始了强制契丹贵族学习汉人文化和学问的步伐。

    鬼姐也因此开始担忧起来,单纯武力强大的契丹人也许还不够可怕,可如果契丹人也开始掌握了汉人的文化,那就不好说了。

    用杨怀仁以前开玩笑说过的一句话,也许可以更直白的让人明白这件事的可怕,“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当契丹人也开始懂得利用先进的汉人文化开始武装自己的头脑了,将来上了战场,契丹的将领也不再单纯依靠武力硬拼,而是懂得用计了,那对杨怀仁的计划来说,将是危险的。

    鬼姐很担心,可她现在被父亲软禁在安国公主府内,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消息通过自己的秘密属下送到大宋,然后保证自己的儿子没有被耶律跋窝台洗脑。

    所以在对儿子的教育上,鬼姐是一点儿不敢松懈。

    杨孝礼很乖的端了一盘子蛋糕过来,说今天厨娘做的蛋糕很好吃,让娘尝一尝是不是和父亲做的蛋糕一个味道。

    鬼姐知道儿子很懂事,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反而说道,“你父亲说过,蛋糕这东西好吃,却不能吃得太多,吃多了对身体也没有好处的。”

    杨孝礼露出一点调皮的笑意,“母亲,孩儿知道的,鸡蛋糕是一种多油多糖的食物,吃多了会导致身体发胖,进而影响四肢和内脏的机能,对不对?”

    鬼姐看着调皮的儿子,心里却是很高兴,平时教给他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的一些丈夫的话,儿子竟然能懂了,这孩子也太聪明了,随他爹。

第1868章:我是汉人

    鬼姐的心里,儿子知道了道理就好,也不会可以去拂了儿子的好意,便从盘子里取了一个蛋糕吃了下去。

    杨孝礼微笑着看着母亲把蛋糕吃完,才笑着问道,“母亲,孩儿是不是没有骗你,今天厨娘做的鸡蛋糕非常好吃?”

    鬼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才答道,“嗯,今天的鸡蛋糕,做的是不错。

    不过嘛,比起你父亲做的味道来,还差的远呢。”

    这样的话杨孝礼听过很多次了,他知道在母亲心中,父亲的形象是多么的高大,可是他听得太多了,觉得母亲的话缺少了新鲜感。

    因为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父亲,更没有和父亲有过什么沟通,单凭父亲写给母亲的信笺,他还是无法真切的感受到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不是说他心里埋怨父亲,甚至憎恨父亲,在他成长起来的这几年里并没有在他身边,而是一种孩子心里自然而然的疑问。

    别的孩子都有父亲在身边,为什么只有他的父亲却远在天边?

    书房里挂着一幅父亲的画像,类似的画像在母亲的卧房里,还有他的卧房里也都有一张。

    画像里的父亲样貌都非常俊朗,只不过身材看起来并没有多么高大,仔细看的话,父亲的眉眼里还有些读书人的那种柔弱和秀气。

    这让他搞不懂父亲倒是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母亲给他讲过很多父亲过去的故事,每一件事情里,父亲都是那么英明神武,豪气干云,可惜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父亲的故事,总是有那么点夸张的成分。

    他倒是不敢质疑母亲的话,只是觉得母亲也许是太爱父亲了,所以对父亲的过往事迹,总是多多少少有一些夸大的成分。

    比如父亲曾经带领两三千人大胜西夏第一勇士野利图里的两万西夏精锐,比如父亲当年在比武招亲上打败了辽国所有的数得上号的强人才娶到了母亲。

    这些故事里父亲的事情确实让他大开眼界,也大呼过瘾,只不过父亲如此威猛强大,应该是一位王者才是,可父亲为什么不是大宋或者大辽的皇帝,却甘愿做一位臣子呢?

    也许他这个年纪上,很多事情还不懂,不过他却知道,父亲的做法,是一定有他的原因的。

    他很期望将来的某一天,能见到父亲,和父亲聊天,能印证一下母亲说过的关于父亲的故事,也要听更多的精彩的故事。

    只不过眼下看来,这是不现实的,父亲是宋人,他是辽国的储君,父亲又被外祖父说是一个大恶人,他们想见面的话,简直太难了。

    不过他还是渴望着,希望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

    鬼姐的考较开始了,家里请的先生教过的东西,她都要变着法子改变一下再转变成新的问题提出来。

    杨孝礼知道这是母亲在考验自己举一反三的能力,学到的书本上的学问,却绝不能局限于书本上,而是要结合到现实中,成为自己真正掌握的本事。

    杨孝礼是聪明的,虽然谈不上对母亲的提问对答如流,但经过他一番思考之后,给出的答案也都能让母亲满意。

    鬼姐对于儿子的聪慧是心中有数的,知道现在他所学的东西,凭她的水平,不管怎么变换方式提出来,还难不倒他。

    不过她还是不断的提醒儿子,这世上的学问是学无止境的,做学问的人也从来不要因为学到了一点东西便沾沾自喜。

    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是她最经常挂在嘴边的。

    杨孝礼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觉得他有多么了不起,他现在的地位并不是他付出努力得到了,他的学问也仅仅是出于开蒙阶段而已,连先生的学问都没学全呢,更何谈天下的学问?

    这也是鬼姐对儿子感到无比骄傲的原因之一。

    以杨孝礼的学问水平,六岁的孩子比那些被逼着读书的成年的契丹贵族子弟还高。

    就连现在的先生都不得不惭愧的说,殿下的学问他马上就要教不了了,一年之内,公主就必须另请高明。

    鬼姐也不说什么,但给儿子寻找更厉害的先生的事情,也早已经提上日程了。

    鬼姐也知道他的考较并不能难住儿子,但在考较的最后,她总是不忘问儿子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杨孝礼以前不懂的作答,问题问的很明确,但答案的范畴实际上却很大。

    我是好人或者坏人,我是干什么行当的,我是什么样的性格,回答出来都可以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明白母亲每次向他问起这个问题的真实意图,就是要告诉他他的身份。

    杨孝礼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答道,“我是一个汉人。”

    鬼姐却并没有放松,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说你是个汉人,可别忘了你现在是辽国的储君,你自己把自己当做汉人,不怕失去储君的地位吗?”

    杨孝礼接着答道,“不怕!母亲教导过,廉者不食嗟来之食,自己没有付出努力得来的东西,都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即便没有现在的地位,孩儿将来长大了以后,也一定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自己手中来。

    孩儿说自己是个汉人,是因为孩儿的父亲是个汉人,孩儿身上流着的血液,一半是父亲给的,另一半是母亲给的。

    母亲的血液里也只有一半的契丹人血统,所以孩儿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契丹血统,不论从什么样的角度讲,孩儿都是个汉人。”

    鬼姐很满意,儿子有志气,从来就没想过依靠外祖父的荫庇,而是从一开始就觉得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争取到任何东西,包括至高无上的地位。

    鬼姐又问,“那你不怕别人质疑你现在的地位吗?”

    杨孝礼接着斩钉截铁的答道,“不怕,孩儿心里,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怕,因为一开始,孩儿就不稀罕这个名头。

    孩儿受母亲教导,只有自身强大了,将来想要什么,就凭自己的能力去获取,孩儿想要的,也一定是孩儿的!”

第1869章:母亲的教导

    换了别的孩子说这种话,大人听了也只当是孩子不懂事,口出狂言罢了。

    可从杨孝礼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人会觉得他是说空话,或者说假话哄母亲开心。

    即便现在才六岁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可鬼姐需要的也只是他能坚信这一点就好了。

    作为孩子的母亲,她自然会为孩子的将来打造一股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帮助他实现现在说的这些大话。

    而且别忘了还有孩子的父亲,那个有着远大理想并努力在实现理想的始作俑者,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帮助儿子的。

    鬼姐的考较完了,过会儿孩子还要入宫,去学习耶律跋窝台给他安排的一套帝王学术。

    以前鬼姐也担心过,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在耶律跋窝台的不断教导之下,杨孝礼会成长成另外一个人,会真的成为耶律孝礼。

    好在这样的事始终没有发生,孩子进宫的时候自然也做出一副谦卑的态度去学习耶律跋窝台教给他的那一套东西,不过杨孝礼能分得清孰是孰非。

    每次杨孝礼从宫中回来,鬼姐也会让杨孝礼把在宫中学到的东西给他复述一遍,然后纠正其中错误的地方。

    杨孝礼还小,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教给他的东西和外祖父教给他的东西不一样,而且很多还相互矛盾。

    他也不是没有产生或疑问,然后开口向母亲提问过,鬼姐无法给他解释全部,只能用一种他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他,母亲说的才是对的。

    不管他在外边学了什么东西回来,都要以母亲教给他的东西为基准来进行校对,同样的可以记住,然后消化吸收,不同的就必须改正。

    后来杨孝礼便渐渐的不再发问了,因为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母亲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好,那么母亲所说的一切,也都一定是正确的。

    他记住的第一件事,便是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也是最伟大的人,别人说父亲是大坏人的事情,是因为他们都被父亲战胜过,所以他们心中不服气,心中又忌惮父亲的厉害,所以把父亲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罢了。

    每次杨孝礼看着父亲的画像,也觉得父亲的样子绝对不像是一个坏人。

    他对别人污蔑父亲的事情,倒是有自己的理解,父亲的名字叫杨怀仁,读起来确实像杨坏人,所以别人误会了父亲,把父亲当做了坏人罢了。

    只是在外边听得父亲的坏话多了,他心中自然还是很伤心的,但母亲这时候便告诉他,一个人越是强大,才越是被别人嫉妒,如果他弱小,别人也就不会在意他,更不会把他时常挂在嘴边了。

    杨孝礼对这个道理是十分认可的,弱小的人的确不容易被人记住,只有强大的人才会令人印象深刻。

    至于母亲和外公之间的关系,他就觉得很奇怪了。

    明明母亲是外公的亲生女儿,外公貌似也对母亲非常好,但是母亲并不怎么领情,表面上的事情也许还说的过去。

    但私底下,母亲对外公却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说了外公不少坏话。

    后来他渐渐长大,母亲才告诉他一些事,通过他的思考,他也渐渐认可了母亲的说法,起码外公刻意拆散了父亲和母亲这件事,就做的非常不对。

    母亲还告诉他,他现在的储君地位,实际上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外公也不会真的把辽国的皇帝之位传给他。

    这也是母亲为什么一直提醒他想要的东西绝不能依靠别人给予,而是要依靠自己的本事去赚回来的道理。

    外公现在让他来作为辽国的储君,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罢了,外公这么大年纪了,忽然一改之前的作风,这几年又娶了几十位皇妃,就是想让这些女人给他添一个儿子。

    单是从这件事上来说,杨孝礼便觉得母亲说的话是对的,如果外公真的疼爱他,愿意把皇位传给他,那外公又为什么急于求子呢?

    如果外公有了儿子,那么皇太子的地位就是他那个小舅舅的,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外公现在让他当储君,只不过是在没有儿子之前,用来稳定自己的统治地位,堵住别人的嘴的一种暂时的应对之策罢了。

    而母亲说的一些话也让他产生了危机意识,他是现在的储君,如果将来外公又有了儿子,那不但当不成储君了,连他的性命都面临极大的威胁。

    就算外公将来还容得下他,可那位当了新的储君的小舅舅也不会容得下他。

    他也看了很多书,关于契丹人的历史,也有关于汉人的历史,这些历史里记录的一些事件,也证明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是经过事实检验的。

    他也曾经害怕过,担心外公真的有了儿子之后,他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不过母亲告诉他,教他不用那么害怕,因为不管外公再娶多少个宫妃,他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杨孝礼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说的那么笃定,但母亲只告诉他,这是他父亲的功劳,父亲有一种药,可以让外公永远也不能生孩子。

    至于这种药是什么药,父亲又是怎么把这种药让外公吃下去的,母亲不肯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但他知道,父亲为了他的安全,确实做了很多,而母亲说的事情,也绝不会有假。

    所以这么多年了,外公的妃子是越来越多,可惜这么多妃子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怀孕,就更别说生下任何儿子了。

    于是他的地位一直很稳定,外公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也只能尽量保护他,这不又有人对外公的统治以及他的储君之位有所怀疑,外公便不得不带兵去征讨了。

    外公也确实喜欢打架,对谁不满意了,或者谁对他不满意了,他都要带兵去找人打架。

    听说也死了很多人,每次这种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母亲就露出轻蔑的笑。

    杨孝礼一开始搞不懂母亲在笑什么,后来他渐渐明白了,母亲笑真正强大的人懂得用智慧解决问题,只有笨人和蠢货才会动不动就动用武力。

第1870章:父亲的来信

    夜深了,刮起了好大的北风。

    已经是腊月,寒风卷着雪沫子往人衣领子里钻,也确实带着刺骨的寒意。

    杨孝礼读完了今天母亲布置的要读的书,本来要睡觉了,一个母亲院里的内侍却忽然跑过来喊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他过去。

    杨孝礼蹭地从床上窜起来,快速的穿好了衣裳便要出门,内侍也很体贴的把一件厚厚的毛皮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走到母亲的寝殿,他才抖落了身上的大氅,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其他的内侍和女使都被赶出了门外,只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母亲的脸上挂着最开心的笑意,杨孝礼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父亲来信了,也只有每次父亲来信的时候,母亲才会露出这么阳光的笑容。

    母子俩靠在一起,母亲特地把父亲的来信交到他手里,让他小声的念出来,偶尔有几个他还没学过的字,母亲便教他怎么读,又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字写的不怎么好看,却很有特色,有些和他学的汉字还不太一样,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阅读。

    虽然父亲总是先说一些大事,然后才问候他们母子,但字里行间,杨孝礼读的出父亲对他们母子的思念和关心。

    别的父母给孩子写信会说些多吃些好的,冷了记得添衣之类关心的话,可父亲却总是教训他不要挑食,人间既然有五味,就是要他尝尽各种滋味。

    冷了自然要添衣,却也不要忘记了锻炼,要多吃苦,生活条件太好,养大的孩子都没有多少抵抗力。

    别人的父母都盼着孩子将来长大了大大富大贵,可父亲却说人不一定非要大富大贵,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就好。

    杨孝礼觉得父亲疼爱自己的方式有点特别,不过母亲解释说,父亲这样说,才是真的对他好。

    好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光知道享受不知道受苦,人的精神意志就容易涣散。

    人的一生追求的东西,不一定是权力、地位和金钱这些东西,跟随自己的本心,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同样是充实的人生。

    只要他自己不要感觉活得太累就好。

    这一句让杨孝礼懂了,理解的也很深刻,也让他渐渐理解了父亲对他的期盼和疼爱。

    信里最重要的信息,其实是他的大壮哥哥如今已经是大宋的储君了,母亲看了之后非常开心,觉得父亲离实现梦想又迈进了一大步。

    杨孝礼印象里已经不记得这位大壮哥哥长什么样子了,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只是偶尔在父亲的信件里知道他们的状况。

    他也时常幻想着和他的兄弟姐们在一起玩耍,可惜这些只能在梦里才会实现,所以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孤独。

    他并不缺少玩伴,可惜那些玩伴都是契丹人,他们的思想意识和他截然不同,即便还是小孩子,却也像外公那样喜欢打打杀杀的。

    每次看到父亲的信里说他的兄弟姐妹们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他就忍不住心生羡慕。

    大壮哥哥当了大宋的太子,他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或者说着对他意味着什么。

    不过母亲却告诉他,大壮哥哥的太子之位是实打实的太子之位,而他的辽国储君之位确实极其不稳定的,所以他绝不能放松,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

    不过他还是有点糊涂了,原来父亲这么厉害,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当了辽国的储君,一个当了大宋的太子,将来如果这两个儿子都当了皇帝,那父亲不就是太上皇了吗?

    这是很难实现的事情,可父亲却做到了,大辽和大宋,名为兄弟之邦,可百姓之间却并不那么友好。

    他们兄弟俩如果当了这两个国家的皇帝,那么又该如何相处?

    当他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的时候,母亲却笑了,只告诉他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能理解,等将来他长大一些的时候,就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的。

    母亲的确很高兴,似乎比以往收到了父亲的信件的时候还要高兴不少。

    他又问,母亲这次给了他一个让他和感到非常兴奋的答案他们就快和父亲一家团聚了。

    杨孝礼还不明白母亲是如何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不过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他也被感染了。

    等看完了父亲的信,母亲会把信件默默地记在心里,然后藏在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

    即便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母亲还是坚持立即给父亲回信。

    像往常一样,母亲亲自研磨,然后在桌子的两头,他们母子俩一人一边,同时给父亲写信。

    母亲下笔如神,好像有很多话跟父亲说似的,一口气就写了好几张信纸。

    可他却只写下了最近他读书的情况,便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

    母亲写完了,抬起头来看着他面前的纸上只写了寥寥数笔,便问道,“你怎么写了这么一点儿,是没有话要对父亲说吗?”

    杨孝礼摇了摇头,“心里有好多话,可是不知道如何说给父亲听,这段日子的生活很平淡,也不知道告诉父亲一些什么事。”

    鬼姐稍微想了一下便笑了,“心里有什么对父亲想说的话,写下来便是,不用考虑太多。

    今天你们几个在雪中玩摔跤游戏的事情,就可以写给你父亲知道,把你是如何从被大孩子连摔了两次,到最后战胜他的事情写出来,相信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感到骄傲的。”

    杨孝礼想想也是,也许今天的事情还没有超出孩子们之间玩耍的范畴,不过他也对今天能取得摔跤胜利的事情感到开心,告诉父亲让父亲也分享他的开心,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开始认真写了起来,母亲也不催他,而是认真的看着他写,如果他哪里写了错别字,母亲还指出来帮他纠正。

    等他写完了,便接到了母亲手中。

    母亲认真仔细的帮他检查了一边,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意,接着把两个人的信吹干了叠在一起,又折好了装进了信封,才告诉他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杨孝礼拜别了母亲,在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望向了南方。

    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他心中喃喃道,父亲,我们真的就快要见面了吗?

第1871章:腊月里的雪

    这封信穿越千山万水到了杨怀仁手里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中旬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东京城里也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一个月前的纷乱,百姓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对他们来说,自家过个好年才是最重要的。

    可民间的喜庆气氛,却并不能驱散宫中的一大片乌云。

    赵煦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一个月前也只是身体虚弱,还是能正常进食的,偶尔有了体力,赵煦也能让内侍扶着他走几步。

    可现在,赵煦已经下不了床了,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天竟不到两个时辰,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昏睡着。

    苏公公也越来越担心赵煦的身体,看着他总是睡着,便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一睡不起。

    太医们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虽然陛下搞成现在的状况也不赖他们,可他们身在其位,却不能让官家的身体好起来,自然也难辞其咎。

    苏公公也知道赵煦早已经药石无灵,整天里总是时不时的一个人默默抹眼泪,他也会连哄带吓的期盼太医们能想到任何可以让赵煦身体好起来的法子。

    可太医们最终只能无奈的摇头,然后跪下来请罪。

    苏公公还没有资格去定他们的罪,眼下宫里有这个权力的人也并不多。

    向太后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稳定住后宫,自然也开始琢磨着给后宫里很多无辜的女人谋一条生路,这么多女人,总不能全都给官家陪葬。

    朱太后不知哭了多少次,也骂了多少次刘清菁,埋怨这个恶毒的妇人把他的儿子害成了这样。

    可刘青箐早已经疯了,对一个疯子发怒,实在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孟皇后已经复位,她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不管将来儿子如何,她都必须留在儿子身边,只能在儿子将来某一天重蹈赵煦的覆辙的时候,尽量在身边提醒他。

    至于儿子会不会听,她就不知道了,希望和忧虑共存,就是她现在的心里状态,对于赵煦,孟皇后还是念及曾经的情分,也盼望着他能好起来。

    可显然这都不现实,人的精力和元气耗尽了,真的是神仙都难救了。

    朝堂上还好,没有任何一个朝臣对太子的权威产生怀疑,几位相公也大都尽力尽心力的辅佐太子理政。

    尽管太子还是太小,很多事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定夺,他们也只能耐心引导,尽到一个顾命之臣的作用。

    这里边当然也有杨怀仁的功劳,杨怀仁虽然没有上朝参政,但他的威慑还在。

    赵煦把兵权给了杨怀仁,在事后却没有收回,这就给了杨怀仁很大的自由度。

    即便有不少人担忧赵煦驾崩后杨怀仁会拥兵自重,可却没有人敢堂堂正正的提出来。

    杨怀仁如今照例每天进宫一趟,只要赵煦醒过来了,便找他说话,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把所有人赶出去,只留他们俩。

    至于他们之间交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赵煦依旧信任杨怀仁,他虽然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可神志在醒着的时候,也还没有混乱,只是嗟嘘感叹多了许多,似乎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

    杨怀仁给赵煦说了很多,而且大多数是他心里不会对别人说起的话。

    赵煦一开始很惊讶,可后来也释然了,他明白很多事他现在的样子也改变不了了,杨怀仁能跟他说那些话,也算是对得起他。

    只不过他还是觉得杨怀仁是在做梦,做一个很大很大,又虚无缥缈的梦。

    本来收复燕云这样的事就已经非常困难了,杨怀仁如果能做到,他已经算是大宋开国以来最牛的将军。

    可杨怀仁的梦想竟然是整个大辽,甚至还包括许多其他的国家,赵煦便觉得杨怀仁有梦想是好的,可惜梦想如果太大了,就变得不现实了。

    他现在也无力去关注那么遥远的事情,既然杨怀仁是做梦,而且对大宋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就让他做好了。

    赵煦更关心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儿子会怎么样,会不会又有诸如赵的人站出来捣乱。

    杨怀仁已经记不起他向赵煦保证了多少次了,不管是谁会威胁到太子将来的皇位,他都会以死相搏。

    两个人说着说着,赵煦便又昏睡了过去,杨怀仁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门外的苏公公一声,然后自行离去。

    东京城也下雪了,雪片很大,却很轻,飘落的时候随着风走了一个之字形的路线,姿态轻盈而优美。

    腊月里的雪很受老百姓喜欢,除了瑞雪兆丰年的好意头之外,其实下雪的时候并不怎么冷,当整个城市渐渐被雪花覆盖成一片白色,气氛反倒更加欢乐了。

    杨怀仁走出宫门,明显感觉到宫内宫外,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宫内气氛压抑,寂静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可宫外却一片人间的繁忙景象,百姓脸上的笑意已经表明他们今年的收成不错,有了最够的钱给老婆孩子做一身新衣服,过年的吃食也能比往年好一些。

    老人们仰着头望着天,任由雪片落在脸上,然后融化成水滴,再低头看到已经开始打雪仗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出来的褶子便更多了。

    孩子们自然是无忧无虑,大人的世界离他们还很远,他们不用去考虑长大后的事情,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童年的欢快。

    杨怀仁甚至看见有几个坏孩子,专门捏了雪球去丢不是哪一户大户人家出门采购的小丫鬟们,惹得她们一声惊呼。

    不过很快她们很快也开始反击,又把那些孩子们扔的满头满脸的雪。

    杨怀仁没有骑马,更没有乘车,而是缓缓地步行回家,也许是在皇宫里呆的这一会儿让他感到心情有些郁闷,而体会人间烟火,才能让他的心态平复下来。

    还没走到家门前,远远地便看见韵儿撑着伞在大门外等待了,她看见了杨怀仁的身影,便把手里的信件摇了一摇。

    杨怀仁自然知道谁的来信会让韵儿这么郑重其事地在门口等待他回家,赶紧加紧了脚步往家门口跑去。

第1872章:辽国的局势

    鬼姐给杨怀仁的信,从来都是打了火漆,注明杨怀仁亲启的。

    所以家里就算是韵儿和杨母,也不会擅自拆了鬼姐写给杨怀仁的信。

    杨怀仁明白这是家人对他的尊重,尽管这种家信性质的信件之后还是会分享给家人的,但能拆开来第一个看的,还是只有他。

    这一次鬼姐的来信非常厚,应该是写了不少东西,杨怀仁也担心北边的局势有什么变化,着急察看信中的内容。

    韵儿随着杨怀仁疾步回到书房,等杨怀仁走进去,便主动关了门,亲自在门外给杨怀仁把门。

    杨怀仁觉得韵儿还是太谨慎了,既然都在自己家中了,也没什么好防范的,不过韵儿还是很在意这一点,毕竟和辽国公主私通信件,在外人看来还是不妥。

    杨怀仁拆开火漆,把厚厚的一沓信纸从信封里取出来,展开先大致看了一眼,发现一封信里其实有两封信,一封自然是鬼姐的,还有一封是大羊写给自己的。

    看见大羊的字迹,杨怀仁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感慨,不过他还是先把大羊的信轻轻放在一边,先看了鬼姐的信。

    鬼姐在信里说起了辽国的局势,特别提到了耶律跋窝台如今正率军在外平乱。

    鬼姐的意思写的很明白,这几年耶律跋窝台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和统治地位,一直在外扫清任何质疑他的势力。

    这些势力有些是些萧氏的子弟,有些是些少数族群的部落,至于他们为什么对耶律跋窝台不满,里边有他们自身的原因,另外自然也有鬼姐从中挑唆的缘故。

    具体的形势不用鬼姐写的很明白,杨怀仁已经了然于胸,耶律跋窝台如今看起来非常强势,其实是外强中干。

    没有子嗣的事情,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也已然到了一种心头大恨的地步。

    把女儿和外孙子接回去,也只是他之前想的暂时的应对之策罢了,他原本一直有信心会再生个儿子的。

    可这几年里不论她宠幸了多少宫妃,却都是无功而返,当所有的希望都开始变得如石沉大海一般时,耶律跋窝台也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辽国内部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团结,契丹贵族众多,总有人会对统治者产生不满情绪。

    鬼姐只需要手下的蓝衫军做一些小事,便能挑唆的那些对耶律跋窝台不满的人起事。

    虽然目前来看,起事的也都是些实力不算很强大的小贵族和小部族,但连年不断的打架,也让另外的很多大贵族和大部族对耶律跋窝台的统治心灰意冷。

    杨怀仁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契丹正统萧氏贵族,还有蒙古和女真的动向,不过眼下看来,这些真正有能力给耶律跋窝台制造大混乱的势力如今还并没有起事的打算。

    鬼姐觉得原因在于这些势力还在守护既得利益,不想拿现在的利益去冒险。

    不过杨怀仁却觉得,像完颜阿骨打这样的人,他们现在的安静,并不是打算守成,而是自己积攒的力量还不足够。

    他们如果要起事的话,那一定是有了极大的把握能取得一定的成果,才会大胆起事。

    而且当时候他们中的一支力量起事了,其他的力量也会迅速加入到推翻耶律跋窝台统治的大军中来。

    到时候不管谁胜谁败,辽国就算不能四分五裂,也会满目疮痍。

    这就是杨怀仁的机会了。

    不过杨怀仁也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也在等待着时机的到来,耶律跋窝台的暴政显然不会持久,对女真或者蒙古等大的势力来说,他们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杨怀仁也担心鬼姐暗地里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耶律跋窝台发觉,毕竟鬼姐所在的公主府,也并不算安全。

    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耶律跋窝台察觉到正是自己的女儿在跟他作对给他捣乱,在权力和威望面前,他是不会顾忌父女之情的。

    换句话说,即便是现在,耶律跋窝台所需要的也只是大羊这个带着他血统的孩子作为一种虚假的依仗罢了,鬼姐的地位,显然不如孩子更重要。

    杨怀仁也想好了这次给鬼姐回信,提醒她做事不要那么激进,要量力而为,有时候时机也不一定是主动创造出来的。

    鬼姐也提到了大羊最近的状况,让杨怀仁放心的同时,也表达了他们母子对他的思念之情。

    杨怀仁很愧疚,老婆和孩子都是自己的,可这些年里他并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和父亲所应有的责任。

    而现在的现状也不是他想改变就能立即改变的,于是他开始变得有点黯然神伤。

    再拿过大羊的信来,杨怀仁才有重新露出了笑容。

    大羊的信写了很多,有点向的父亲汇报他这段时间学习生活状况的意思。

    杨怀仁关心这个,但却不担心这个,有鬼姐这样的母亲在他身边督促着,他只担心鬼姐对他太严厉了,让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玩耍。

    接着便看到了大羊说的他和小伙伴玩摔跤的事情,大羊起先被一个大孩子连摔了两次,杨怀仁还有些担心他受伤。

    不过看到后边,大羊不但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振奋精神,并且依靠自己的智慧赢了那个大孩子之后,杨怀仁便笑了。

    大羊这孩子随他娘,也许有时候会有些小任性和小胡闹,但意志品质方面,真的很坚定。

    鬼姐就是这个么个人,认定了某件事,某个人,她就绝不会背叛,而且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去表达对这个人的情义。

    看到最后,大羊说想念父亲了,可却只能看着父亲的画像想象父亲陪着他玩耍的情形,杨怀仁便落泪了。

    孩子还小,自然希望父母都在身边,而且都疼爱他,对于父亲,他只能从母亲口中得知一些父亲的事情,从一张画像里想象父亲的样子,听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杨怀仁也和中国大多数父亲一样,心中的情感其实是丰富的,只不过他还不太会表达。

    一想到孩子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己的内心里也忽然间决了堤似的,再也无法抑制那份愧疚和失落的感情了。

第1873章:大羊的睿智

    同样一件事,杨怀仁看到的比鬼姐看到的更多。

    从大羊和其他还在玩摔跤的事情里,鬼姐看到的是大羊身上那种坚韧不拔的品质,而除此之外,杨怀仁还看到了大羊身上的睿智。

    大羊能利用自己的智慧反败为胜,这就是睿智的表现,更重要的其实是后边他赢了之后,还能保持一个非常好的心态,伸手去把另一个孩子扶起来。

    这不仅仅是孩子们之间表示了友好那么简单,大羊的大度感染的也不仅仅是那个被他摔倒的孩子,也包括其他的孩子们。

    让他们感受到大羊身上的那种大将风范和人格魅力,这一点对于大羊的将来,帮助将更加巨大。

    契丹人是崇尚武力,可对于拥有武力的人,更多的还是畏惧,实际上是没有人愿意和非常暴戾的人合作的,合作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危险。

    契丹的孩子们从大羊身上感受到的便不同了,他们也会潜移默化的发觉,强大也不仅仅是表现在武力之上,智慧和人格魅力,同样具有很强大的感染力。

    至于辽国的形势,杨怀仁也早有打算,其实一个很简单明了的道理,让杨怀仁看到了辽国是长久不了的。

    这世上所有的统治者,如果只是依靠武力去征服,是很难长久的,通过武力得到的同志权利,也往往只有一时的效力。

    或许这跟病去如抽丝,病来如山倒是类似的道理,一个国家的强大,是几十年里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渐渐建立起来的。

    可一个国家或者民族要颓败或者崩溃,往往用不了多少时间,几年也许就足够了。

    辽国是强大的,不过那也是曾经,耶律跋窝台篡夺了耶律洪基的统治地位,可惜他和耶律洪基比起来,还是缺少必要的统治者的能力和风范。

    通过武力强迫得来的别人的尊崇,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牢靠,当反抗者集聚了足够的能量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必然就是他的末日了。

    所以杨怀仁以前觉得收复燕云很难,那是以前的状况,现在不同了,辽国的大厦正在一点点的崩塌,只要抓住时机,收复燕云之地似乎会变得很简单。

    但在这种简单之余,将来如何治理燕云之地才是更难的,重中之重便是燕云之地的数百万百姓们。

    他们的组成很复杂,远远不是大宋以汉人为主相对容易治理的,汉人拥有共同的思想认知和价值观,一套详细的制度就可以让大家共同去遵守。

    可燕云之地和百余年前已经截然不同,除了汉人之外,那片土地上近百年来生活着大量其他民族的百姓。

    契丹人,奚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民族,在辽国阶级分明的制度之下,这些不同民族的百姓都没有真正和谐共处。

    将来如果燕云之地回归大宋,治理上的就更难了。

    也不要以为那些汉人就真的愿意服从中原王朝的管理,他们中的确有很多穷苦人受够了契丹人的压迫,迫不及待的回到汉人王朝的怀抱。

    可也有很多在契丹人统治下得到利益的一部分人,他们不愿意失去现有的权力和利益,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杨怀仁甚至想过,如果是外族不服从将来的管理,大可以用粗暴一点的手段让他们敬服,只要将来在大宋的生活水平逐渐提升之下,这些人自然会认可汉人的统治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可对本族人,杨怀仁就觉得束手无策了,连那些朝堂上的大佬们也不会对本族人下重手的,他们的民族观念比杨怀仁还要保守。

    这都是大麻烦,也是最难的地方。

    杨怀仁会意后世先进的理念,忽然想到,眼下也不仅仅是燕云之地,将来如果大宋和大辽真的能成为一体,民族壁垒的传统观念是绝对要消除的。

    包括大量的契丹人在内,让他们认可新的时代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观念,这都不可能是一日之功。

    除非用经济利益的方式,让他们逐渐去接受新的国家和新的生活方式。

    想到这里,杨怀仁便陷入了沉思,方式找到了,但具体的方法要怎么做,他还要考虑一下。

    想法是有的,只是他还不知道可不可行,一千年后的方式,在眼下的这个时代,也并不是全部可行的。

    毕竟人的思想观念经过了一千年的进步,也是经受了许多次战火和灾难,不同民族的人才能认识到和则共赢的道理的。

    将来真的在没有检验过自己的方法的情况下冒然施行,似乎不太现实,也太鲁莽了,万一引起很大的反抗,那结果就不妙了。

    想来想去,杨怀仁倒是觉得先找一个地方试点一下,试点能取得一定成效了,再拿出来全面实行也不迟。

    于是他开始研磨,铺下纸张开始写信。

    刚提起笔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笑,又重新放下笔,起身去开门,把韵儿带了进来。

    尽管打着伞,可韵儿的头发上还是被风刮上了片片雪花,看来雪越来越大了,还起了风。

    看着韵儿冻得脸上红扑扑的,杨怀仁就感到有些心疼,不过对何之韵来说,她守在门口,在她的意识里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为人妻子的义务。

    杨怀仁把她的双手塞到自己的腋下暖和着,自己的双手捂着他的脸蛋儿,还不断的往她脸上哈着热气。

    韵儿的确觉得很温暖,不仅仅是手上和脸上,最暖和的是心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杨怀仁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很多话其实不用说出来,实际行动已经表明了情感的真挚。

    给何之韵暖和了好一会儿,让她都不好意思了,才主动把双手抽出来,又给杨怀仁整理好衣衫。

    杨怀仁回身把鬼姐的来信交给她,很多事情根本也不用瞒着她。

    等她看完了,才让她把大羊的信带去给母亲也看一下,老太太想念孙子,也是常常盼着北边的来信的。

    鬼姐的信就不用给她老人家看了,她知道了会担心的,杨怀仁觉得母亲不需要为这些事发愁,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第1874章:宫中告急

    杨怀仁一连写了好几封信,都是通过风神卫往外送的信件。

    最主要的一封,是送去交州的,如今水军副将彭保还留在交州,格金河口的河口城也初具规模,成为除了升龙府外交趾最大的城市。

    武德军的水军大营就驻扎在这里,海上贸易让这座新城很快积聚了大量的人气,连交州管理的中心,也渐渐从内陆的升龙城转移到这里来。

    彭保手下的武德军水军,其实也只有两千人左右,十几条战船,说起来也只不过是现在五德军水军的十分之一左右罢了。

    可在东南亚这里,武德军的水军俨然是无敌的存在了。

    彭保虽然出身海盗,却也是个能人,他的方法很简单,时不时的带着几艘船出去,到其他的国家百姓面前晃荡晃荡,就足以让那些小国的皇帝吓得战战兢兢了。

    至于大宋商人不过马六甲的传统习惯,也早已经作废,现在是大食和其他西洋国家的商人不能过马六甲,马六甲以东,只有宋人的海商可以自由通行。

    一开始也有不服的西洋海商,不过以彭保的作风,他们都被扔到大海里喂了大王八,当海里的王八都喂的膘满体肥之后,就没有西洋的商人敢过马六甲了。

    他们也有途径向大宋的朝廷表达了不满,不过可惜大宋的皇帝早已经不理朝政了,那些相公们也懒得管这种小事,朝廷因为海贸的大发展得到了很多实际的好处,他们也不想破坏现在的大好局面。

    朝廷从海贸中收的商税足以吓到那些相公们,武德军的水军舰队又每隔三个月运送一趟交州的粮食回来,他们实在没有理由因为几个歪果仁的抗议就去敲打武德军。

    何况这里边还有杨怀仁这个超级护短的二愣子在。

    而大宋的海商越来越多了起来,河口城外的海面上千帆交错的画面,河口城的百姓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以陈翔为首的交州府衙还在升龙府,不过大宋派驻到交州的官员,却更多的在河口城进行行政管理。

    也许这里边有大宋的官员还觉得升龙府不如河口城安全的因素在,但实际上交州的变化是非常可喜的。

    本来就没有多少国家概念的交州人非常认可大宋的管理,也很快认可了自己已经是宋人的身份,以前的交趾早已经没人再提起。

    很简单的道理,当大宋的治理让交州百姓交的税赋上了,加上海贸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经历利益,百姓们忽然间富起来了,他们只会感恩这些年的变化,不会去怀念以前交趾的故事。

    杨怀仁的信就是写给彭保的,给他的任务就是按照一种新的方式去拉拢交州周边的其他国家和部族的百姓。

    如果这种方式能成功,那么杨怀仁也算是把自己的方法进行了实践的检验。

    几封信写完,用火漆封好令风神卫送了出去,杨怀仁才发现夜已经深了。

    披上大氅走出书房,在灯笼的火光映照之下,大片的雪花不断的从漆黑的夜空中坠下,不远处院墙外的城市里的喧嚣也已经落幕,东京城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自家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他和给他打灯的亲兵走在雪地上的声响,静谧里透着一丝丝的惬意。

    也许是在书房里呆的太久了,外头的空气虽然带着些寒意,却清新的沁人心脾,伸出手去接上几片鹅毛那么大的雪花回首填到嘴里,杨怀仁竟尝到了一些甜甜的味道。

    大概是他心情变好了的缘故吧,鬼结和大羊生活的还不错,对于将来的方向,杨怀仁也感觉保持的不错,他现在活得很充实,所以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也许整天动脑子想事情偶尔让他觉得有点累,可现在深夜的雪景非常美,那点疲劳也早已经随着风消散在雪花飞舞的苍茫之中。

    杨怀仁就在院子里散了一小会儿步,然后才打算回后宅去休息,刚转身往后宅里走,却听见身后隐约传来一阵急急的踏着雪走路的沙沙声。

    他好奇地回头看,看到了两个黑影从前院的大门里走进来,姿态有些慌张地冲他跑了过来。

    亲兵赶紧拦在杨怀仁身前,把灯笼举起来,另一只手也早已经把快刀抽了出来。

    等那两个身影走近了,杨怀仁才看清是谁,前边带路的是自家值夜的门房,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穿宫装的小黄门。

    这应该是来传旨的太监了,杨怀仁看到他,心中便咯噔一下,这个时间点家里来了个传旨的黄门,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赵煦不行了。

    原本的历史里的很多事还在发生,赵煦就没活过元符三年的新年,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他忽然想起白天他还在宫里的时候,赵煦虽然身子也是虚弱,可也还能和他聊几句的,脸色也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可这才半天过去,竟真的就不行了。

    杨怀仁的思绪转的飞快,历史的脚步真的是走的沉重而有扎实,辽国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开始衰败的。

    也许发生的事情和关键的人物上和眼下有所不同,但大致的方式是一样,剧烈的内讧和权力争夺,让辽国迅速的从一个强大的国家衰败成羸弱不堪。

    十多年后女真人崛起,建立金国,之后几乎一路平趟着把辽国推向灭亡。

    现在辽国也是在这条注定的灭亡之路上越走越远,杨怀仁不得不感慨历史的惯性是多么的强大。

    或者说,也许在最基础的地方,很多不起眼的小事聚集在一起,早已经注定了历史的发展进程。

    杨怀仁所谓的改变,也只是改变了一些细节罢了,历史的方向虽然有些偏移,却也绝没有偏移了原本的大方向的地步。

    赵煦的死亡也是一样的,都是早已经注定了的,杨怀仁也许内心里觉得有些替赵煦感到惋惜,也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但事实已经至此,他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杨怀仁轻轻拍了拍亲兵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来的人是宫里传令的小黄门,亲兵也看清了来人,这才收起戒备,闪到了一旁。

第1875章:狂奔入宫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传信的小内侍没跑了几步,却已经气喘吁吁。

    方才杨怀仁的亲兵抽刀的动作,或许也让他受到了惊吓,他没跑到杨怀仁面前呢,便脚下拌蒜,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地上的雪有三寸厚,不算薄,却也不算很厚,小太监这么摔一下,再抬起头来,额头上也摔破了,流出来的血混着雪沫子,让他样子十分狼狈。

    杨怀仁紧赶了几步去扶了小太监一把,小太监也顾不上谢了,结结巴巴说着,“杨大帅,陛下他,陛下他……”

    杨怀仁早已经猜到宫中发生了什么,直接开口问,“今天中午我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不还是好好的嘛?”

    小内侍只是个负责传信的,并不在赵煦身边伺候,所以赵煦身体具体怎么样了,他也并不清楚,只能苦着脸望着杨怀仁,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说错了话,给自己带来灾难。

    杨怀仁长叹一声,也知道问他这么一个小太监也是白问,立即回头吩咐亲兵给他备马。

    再回头才看见小太监的裤腿上全是雪,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跑的气喘吁吁了。

    看来他出宫的时候也是很急,并没有给他准备马车或其他的代步工具,他这是一路从宫门跑到杨府的。

    杨怀仁看着小太监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害怕,也知道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却因此担惊受怕,于是趁着亲兵还没跑远,又喊了一声,“给这位小公公也准备一匹马!”

    小公公赶紧弓着身子道谢,杨怀仁只是微微点头,却没工夫再理他,而是告诉自家门房,他这便要出门进宫,让门房把事情通知家里的管事,让管事再告诉杨母和几位夫人知道。

    杨怀仁说完便往门口急急地走去,小太监也赶紧低着头跟上,不一会儿工夫,一队本来就是今天值守的亲兵骑着马来到大门前。

    杨怀仁接过自己的马缰来,便上马向宫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杨府离的宫城本就不远,在家里院子里就能看见宫城的城墙,算起来走大路只有三条街的距离,若是抄近路,大概只需要走两条街的距离就到了。

    杨怀仁策马赶到宫门,发现还有一些朝堂上的官员大概也是听说了陛下快不行了的消息,也在往宫门处赶。

    而宫门外的侍卫则如临大敌,认真仔细的检验每一位官员的身份。

    杨怀仁可不管这一套,骑着马便往宫门里冲,守门的侯一眼也看见了杨怀仁。

    和那些穿戴整齐的文官们相比,杨怀仁只是一身便装,还骑着马,按规矩官员不穿官袍是不能进宫的,何况在宫门外策马狂奔。

    不过那些侍卫都知道杨怀仁的性子,也知道眼下事态紧急,竟没有一个人敢去拦在杨怀仁面前,全都下意识的给杨怀仁让开了道路,让他直接骑着马穿过了宫门。

    而此时章刚刚验证了金鱼袋子,迈着方步正儿八经往宫里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由自主的扭头去看怎么回事。

    可他刚扭头,便看见一骑风驰电掣一般从他身旁飞过,马蹄上掀起来的雪沫子还滋了他一脸。

    章心中大怒,也知道了眼下也只有杨怀仁敢这么没有规矩,可他看着杨怀仁的背影,却又发不出怒意来了。

    毕竟大宋以文人们最推崇的忠孝仁义礼立国,杨怀仁虽然没规矩,可从他做的所有事来说,他都是一个忠臣。

    虽然他做的许多事都有点特立独行,可他对手下士卒,对百姓,也都算得上仁义。

    而说到孝,在杨怀仁这里就更挑不出毛病来,章虽然不喜杨怀仁,可对杨怀仁的很多品格,还是没话讲的。

    就说眼前杨怀仁策马奔驰入宫,虽然不合规矩,可在这种特殊情况之下,反倒是让人觉得杨怀仁这是心中忠义的表现,并不算什么大错。

    章也不得不说,如果杨怀仁真是个有野心的枭雄,这会儿趁着皇帝病危,他大可以起兵夺权,他们这些文人不管嘴巴多么厉害,在真正的武力面前也都是白瞎。

    可杨怀仁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毫无心机的一个人进宫,这就说明人家心中坦荡了。

    但章还是看不上杨怀仁的性格,虽然没有开口大骂,却也狠狠地小声腹诽了几句,这才抹去了脸上的残雪,继续迈着方步往宫内走。

    杨怀仁骑着马往紫宸殿的方向疾奔,奔至宫院门前,却发现门前跪了一地螺头髻的素衣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跳下的马来,绕过了这群应该是宫中妃嫔的女人往宫门里走。

    这帮女人哭哭啼啼的,可那声音听到杨怀仁耳朵里就非常难过了,这些哭声混在一起,那叫一个乱,可惜她们哭得好似撕心裂肺似的,杨怀仁却没从中听出多少真情实意来。

    再扭头大致瞅了一眼这些女人,他就更是替赵煦难过,人还没死呢,螺头髻就扎起来了,好似早就承认了赵煦这次必死无疑一般。

    按道理说赵煦是她们的丈夫,可宫中的所有事都情薄,别说感情了,她们也只是把赵煦当做自己或者自己背后的家族青云直上的工具罢了。

    平时也许对赵煦表现的含情脉脉,情真意切似的,可这些又骗得了谁呢?

    当皇帝还真是孤独啊,想要得到一份真情实在是太难太难。

    杨怀仁也没工夫起想这些,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被四面宫墙包围起来之后便变了味道,实在令人惋惜。

    也许这么多女人里也有真在痛哭的,她们也担心赵煦驾崩之后,她们也将如水中浮萍一般没了着落吧。

    杨怀仁急步往紫宸殿内赶,门前的太监看见杨怀仁来了,也赶忙上来迎接,没等他开口说话,杨怀仁劈头盖脸地呵斥道,“今天晌午陛下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出事了呢?”

    太监忙解释道,“大帅息怒,咱家也不知道,本来最近官家的起居都是定时的。

    早上醒来清醒一会儿,中午也清醒一会儿,入夜时分又清醒一会儿,其他时间大都在昏睡。

    可今天入夜之后,陛下竟没有醒来!”

第1876章:赵煦的皇帝生涯(上)

    “没醒?!”

    杨怀仁大惊,“你的意思是……”

    小太监忙解释,“不是一直没醒,而是……而是按照原来官家的习惯,入夜之后没有自己醒来。

    苏公公本不想打扰了陛下休息,可又担心陛下没吃上东西空着肚子难受,于是等了一会儿之后,见天色已晚,便想喊陛下起来吃上点东西再睡。

    可……”

    杨怀仁急得又呵斥了一声,“你赶紧把说说完,支支吾吾地实在是恼人!”

    杨怀仁的样子有点凶,小太监也吓得颤颤巍巍,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汗来,他紧了紧袖子抹了一头汗,才继续加快了语速说道,“可苏公公叫了几声,陛下还是没有醒来。

    这下便把大家吓坏了,于是忙去喊了太医过来。

    太医给陛下把了脉,也是一脸愁容,后来还是给陛下施了针,又喂了一碗清心汤下去,陛下这才悠悠转醒过来。

    见陛下终于睁开眼睛了,这时候大家刚要长出一口气,可陛下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张着嘴,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下大家才知道出事了,苏公公这才叫人去喊了所有太医过来,也派人去把宫中的两位太后和其他妃嫔们,还有出宫去把诸位大臣请了过来。”

    杨怀仁这下明白了,赵煦这种表现,就是元阳耗尽的表现了,当一个虚弱的人连说话都没有足够的力气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大限将至了。

    苏公公这时候也只能派人四处去喊人,那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希望陛下在临终之前,如果相见什么人,或者还有什么事要对什么人交代,不至于让陛下死不瞑目。

    杨怀仁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重,按照之前已经发生过的历史,赵煦死在大年三十夜里,可现在离那个时间点还有半个月时间,没想到赵煦竟然现在就不行了。

    原本他也不是没想过,以前那个历史里赵煦没有后嗣,让他心情萎靡,所以多少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可眼下赵煦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在世上,心情应该好了很多,按道理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心情好一些的话,也应该多活些时日才对。

    但事实就是如此,杨怀仁也不敢说他的认知就完全是正确的,只是今天头午他还进宫和赵煦说话,赵煦当时虽然也显得很疲惫,可精神头还算可以,不像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才大半天过去,赵煦竟真的就要不行了,这也让杨怀仁心中无限感慨人生无常,谁又能料到今天上午赵煦的精神头好,竟然是回光返照呢?

    殿门前已经站了几位早已经赶来的老臣,这会儿见了杨怀仁也没有相互见礼的兴致了,大家也只是稍稍颔首示意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相比他们也都已经知道赵煦是怎么回事了,杨怀仁见他们依旧在殿门外等待,便知道殿内应该是有其他人在照顾赵煦,大致猜想一下,应该是两位皇太后、孟皇后和大壮在里边。

    杨怀仁也不好现在鲁莽的冲进去,也只得站在店门外等候。

    人的心情焦急的时候,时间仿佛过的就很慢,宫门外的啼哭声还在继续,此起彼伏之间,甚至有了点节奏似的,也更让人觉得心中烦躁。

    陆续又有不少大臣赶来,地位比较高的可以走进宫院来在殿门外等候,一些地位不够的,只能排着队跪在那些哭泣的妇人们身后。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那些妇人们的感染,那些大臣也跟着啜泣起来,还有几个深井冰仰天长叹上天不公的,感叹陛下正值壮年,正是开辟大好局面的时候,可老天竟如此残忍。

    也有人和着苍茫大雪大赞赵煦是一代明君的,搞得本来没哭的一些大臣也跟着哭了起来。

    杨怀仁也不知道别人听了那些称赞赵煦的夸张无比的话会作何感想,反正这些话到了他的耳朵里,是刺耳的,而且快刺的他的耳膜都快破了。

    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表现对皇帝的忠心耿耿,杨怀仁觉得很可笑,说白了这帮深井冰还不是为自己博名声而已?

    赵煦算是明君吗?显然他离一位明君还有些距离,不过在杨怀仁看来,完全说他是个好色无度的昏君,似乎也有点抹黑他了。

    这世上的一切结果,都是有它的原因了,这种因果关系,也注定了一个人的一生,是什么样的一生。

    赵煦这个皇帝,他的皇帝生涯可以分为三段,第一段便是八岁继位到十五岁重掌皇权之前那段被高太后当提线木偶一样控制着的时间。

    元时期是整个大宋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朝廷内部党争最严重的一段时期。

    当历史上社会制度发展到这个阶段的时候,封建体制的快速推进不免出现一些阻碍,难免出现变革和守旧之间的矛盾,当这种矛盾爆发出来,出现党争也就无法避免了。

    党争说白了也是就是文人之间对于如何治理国家的观念上的争斗,说的更肤浅直白一点,其实就是内讧。

    本来用审视的态度去看待这种党争,也并不是全是坏事,我们的社会制度,从来都不是一次简单的顺利的改革才确定下来的。

    如果单纯是一群有识之士,有思想的人为了找到发展的道路而进行一场没有杂念的争论,也许对社会发展来说,并不一定没有好处。

    可问题在于这世上从来也没有最纯粹的争论,寻求真理的道路上,总是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权力,利益,这是每一个人都在考虑的东西,没有人愿意在发展和变革中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倒霉蛋。

    所以利益的矛盾,让争论变成争斗,然后便是朝中的不同观念的文化人之间的相互攻讦,最后发展成恶意的相互迫害。

    这种事历史上也不是第一次,春秋战国时期思想意识形态多种多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相互倾轧甚至暗杀的情况出现。

    每个朝代也几乎都有类似的争斗出现,只不过在北宋的整个进程中,元佑党争也许还算不上北宋灭亡的导火索,却也成为北宋走向灭亡的垫脚石。

第1877章:赵煦的皇帝生涯(下)

    历史的发展也从来都是偶然里存在着必然,这些事杨怀仁也不算是能理清头绪的人,只是作为一个还算有点思想的人,觉得一场争斗成为一个国家和民族走向衰败的垫脚石,他感到惋惜而已。

    这个阶段赵煦还是个孩子而已,对朝堂上的事情也没有多少话语权,所以元佑党争和他这个皇帝其实是没有多少关系的,要算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赵煦当皇帝的第二个阶段应该是绍圣年间的五年时间了。

    赵煦重新获得朝堂的控制权,开启了按照他的理念俩治理国家的时代。

    这时候的赵煦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他重掌皇权之后,启用了大批的新党人士,只用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便让新党占据了朝堂的主流。

    之后他极力推行先父的改制遗志,在大宋推行了全方位的改革。

    改革的初期还算是顺利的,可惜赵煦还是因为太年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充分考虑到改革的困难和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改革的过程也从一开始的顺利逐渐变得受到阻滞,最后到四处碰壁。

    加上他用人也不算恰当,像章这样的激进派,其实就不适合做一个改革者。

    当改革遇到阻力的时候,他并没有深入民间去找原因,然后改变改革的方式方法,而是用粗暴的手段强硬的推行改革。

    这样做不但没有让改革可以继续推进下去,反而遭到了各方各面的反对,连新党内部也出现了矛盾。

    新的矛盾爆发出来,改革派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内斗,导致改革无论如何都推行不下去,之前的改革成果也逐渐损耗殆尽。

    这五年时间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发生,比如征西战争取得了胜利,以杨怀仁为主导的征伐交趾的战争也取得了较大的成果。

    可这些功绩如果按在赵煦头上,似乎也不太合适,这里边他起到的作用不大,反而更像是个旁观者。

    反倒是章因为战争的成就得到了极大的尊崇,因此也得到了极大的权力,成为朝中仅有的掌权的宰相。

    不论哪一个朝代,当某一个人权力足够大的时候,对朝廷和整个国家都是没有多少好处的。

    一家之言占据了上风,朝廷的政策就容易钻进牛角尖里再也无法回头了。

    章自然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以他的性格也只会觉得是推行改革的力度不足而已,所以当改革受到阻滞,他只会更加强势的去推行改革。

    这就导致民间怨声载道了,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章依旧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思路,这就有点撞了南墙也不死心的意思了。

    到绍圣末年的时候,改革已经完全推行不动了,可章依然在坚持自己的观点,倒是赵煦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有些意兴阑珊了。

    也许这是一个无休止的循环,每一个人刚刚当上皇帝的时候,都是志向远大,也愿意放低姿态砥砺前行的。

    但几年之后,真被砂砾磨得疼了,也就不那么坚持了,他们也意识到当皇帝当的那么累似乎不值得,于是开始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于是来到了赵煦当皇帝的第三个时期,也就是元符年间的不到三年时间。

    赵煦迈入了二十岁之后,对于自己没有后嗣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开始开始了不断的造人计划。

    至于赵煦为什么没生儿子,原因前边已经详细提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但赵煦很执着,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便开始毫无节制的虚耗自己的元阳。

    直到今天走到元气耗尽的这一步,实际也怪不得别人,即便他在人生的弥留之际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了,可惜时间已经悄悄溜走了,他逝去的人生也不可能重来一次。

    一切都已经晚了。

    要评价赵煦是个什么样的皇帝,杨怀仁觉得有点难,从性格上讲,赵煦其实还算不错,起码对他这个朋友,还是非常讲义气的。

    杨怀仁能在自己的理想道路上走到现在,很大程度上也算依托了赵煦的信任和支持。

    只不过整体来看赵煦的皇帝生涯,十五年的时间里他只有四五年算是尽到了一个皇帝应有的责任,剩下的十年,要么是作为一个傀儡,要么就是他的那些荒淫之事了。

    四舍五入的计算,那么他又不算一个好皇帝,后来元朝修宋史的时候,还算是比较公道的描述了赵煦的一生。

    他的功绩也说到了,他的过错也没放过,出于某种原因,自然也要把他最后几年荒淫无道的事情稍加夸大一番。

    但整体对他的评价,最重要的还是说他能力不足,是一个庸君。

    杨怀仁觉得元朝修撰的宋史没把赵煦描述成一个昏君就算是比较不错了,对赵煦而言,这样也算是个可以接受的评价。

    杨怀仁处在朋友的角度上,还是很同情赵煦的,毕竟他如今也只有二十三岁而已。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在后世只不过是刚刚走出学校的大门迈进社会,刚刚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而已,可赵煦却在这样的年纪上就已经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杨怀仁内心深处莫名的有一种难过的心情。

    雪越下越大了,杨怀仁也搞不清老天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为了赵煦的英年早逝而感到悲痛,亦或只是因为世间有这么一个天子而感到惋惜。

    杨怀仁往殿内望了一眼,大殿里冷冷清清的,还不如门外这般热闹,可并没有人出来喊他们进去,杨怀仁也无处了解赵煦现在究竟是是个什么情况。

    再看看身边的那几位相公们,也确实都老了,还不至于到风烛残年,可他们染霜的须发也表明他们的生命,似乎也到了临近收官的时刻。

    李清臣老迈的已经站不直身子了,在冷风里站了这么久,似乎也有点站不住了的趋势。

    这还不算最惨的,他们几个老臣还能站在殿门外的屋檐下,那些宫妃和其他大臣官员们,只能跪在雪地里受冻。

第1878章:大义和人性

    要是换了以往,杨怀仁在不在乎那些宫妃和大臣们跪在雪地里挨冻,可眼下抬头便看见黑暗的雪地里跪了满地的人,杨怀仁又于心不忍了。

    就算出于人道主义也好,让几百人大冷夜里跪在雪地上,实在有点不人道。

    这可不比平时,这可是腊月里的室外,又是寒冷的冬夜里,雪又下的越来越大,半个多时辰的工夫,感觉上地上的雪又厚了起码两寸。

    如果只是人在室外也就算了,但人在室外还是跪在地上,这就就容易出问题了。

    跪着不动,双腿很容易被冻僵,万一这些平时身体就不咋地的文官们真冻出个好歹来,那就可怜人了。

    杨怀仁见那几位相公们也并不是不知道外边露天里还有人跪在雪地了,可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似的。

    大概他们的意识里觉得皇帝病危了,做臣子的跪在殿外祈祷也好,悲伤也好,那才是忠诚的表现。

    至于他们在寒夜的大雪里跪上一夜会不会出事,甚至有可能冻死几个,这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杨怀仁心中直叹气,这年头文人什么都好,就是那种固执让杨怀仁实在接受不了。

    他想了想,喊了一个小太监过来,满脸不满的训斥道,“你们长没长眼?这几位都是朝廷的股肱重臣,大冬天的站在殿外,要是冻出个三长两短来,怎么跟陛下交代?”

    小太监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心说那几位老相公们都没言语,你可年轻啊,身体也好着呢,还穿着毛皮的大氅一点儿也不冷,你训斥我做什么?

    杨怀仁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恨不得上去踹上他两脚,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在宫里动手打人实在不合适,这才强压着火气吩咐道,“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几位相公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也等了有些时候,你看看这天,鹅毛的大雪哗哗往下落啊,你就不知道弄几把椅子来让几位相公坐下?”

    小太监咧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他年纪也不大,可他也知道皇帝生病,朝臣侍奉的道理。

    当然不需要好这些相公们亲自去给皇帝端屎端尿的,可在殿门外侍立,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这是大义,如何让他们坐下呢?

    可他看着杨怀仁的样子确实有些凶悍,瞥了一眼院子里,也发觉这雪是真下的很急,远处宫门外那些跪着的人身上都积了雪,有几个都跟雪人儿似的了。

    想想不论是大臣还是宫妃,要是冻死了也确实不好看,于是他只好回道,“大帅,您说的事情咱家不敢做主,不如您稍后一下,咱家进殿去请示一下两位皇太后娘娘如何?”

    杨怀仁也知道对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小太监撒火也没什么意义,只好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请示。

    小太监转身就跑进殿内,旁边的几位老头子心里知道杨怀仁是为了他们,还有那些跪在雪地里的人好,但事关礼仪,他们也不好直接开口说什么。

    有的用眼神或者微微点头表示了谢意,也有的鄙夷的瞅了一眼杨怀仁,肯定是心里觉得杨怀仁失礼了。

    杨怀仁也不在意这些,某位圣人是说过知礼守礼,是人和动物的区别,可另外一位圣人也提出过生存和礼仪的前后因果关系。

    人的基础还是生存,之后才能谈礼仪或者其他的东西,外边那些人都快冻死了,没却还守着这么多礼仪,这是不是有点没人性了?

    杨怀仁才不管,像李老头就是知道了陛下病危而急着进宫,所以也没穿太厚的衣服,也没个大氅或者披风之类挡风的衣服,看着老头在寒风里颤颤巍巍的,杨怀仁是看不下去了。

    他拉下自己的大氅,抬手便给李清臣披了上去。

    也不知是李老头真的身子骨弱还是这会儿冻的全身快麻木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往他身上一披,差点把他砸得摔倒在地。

    幸亏杨怀仁手快,赶紧把李老头扶住,可李老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后,忙又把已经披在他身上的大氅拖下来,重新塞回到了杨怀仁手里。

    杨怀仁看着倔强的老头子就来气,就差开口骂人了,可李老头却摇了摇头,虽然没说话,可眼神的意思大概是表示这时候要恭敬地守在殿门外,不能因为一时的寒冷或者饥饿就失去了为人臣子的大义。

    杨怀仁的好意被老头给推了回来,这让他很尴尬,可他抬头去看其他几位,似乎也是同样的姿态抄手侍立着。

    看他们的样子,有的甚至也差不多快站不太稳了,嘴唇都冻得有点发紫了,可他们还是一脸虔诚的样子,跟一尊佛像似的站立着。

    杨怀仁很无奈,这种文人骨子里的执拗劲儿,真是让他很头疼。

    好在刚才的那个小太监跑了出来,同时也吩咐殿门前的几个内侍去给几位相公准备座椅和披风之类的东西。

    吩咐完之后才回到杨怀仁面前道,“回大帅,方才向太后娘娘说了,陛下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所以还要请几位相公们稍待。

    不过皇太后娘娘也念及几位朝中重臣年迈,所以懿准几位相公可以赐座,另外还准备了几件挡风的衣服还有热茶,希望几位相公不要因为寒冷而冻坏了身子。”

    杨怀仁听到这里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向太后还是个明白人,没必要因为讲究礼仪,把几位朝中的重臣给冻坏了。

    几位相公见皇太后下了懿旨,便也不再坚持,不过还是恭敬地朝着殿内的方向躬身行礼以表谢意。

    同时也让那个小太监帮忙传话,除了谢过娘娘的好意之外,也希望陛下能尽快醒来,当然也说了些祝愿陛下能尽快康复的客套话。

    谁都知道这都是些没用的屁话,可小太监还是点头哈腰的听着,接着便又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进了内殿去传话。

    那几个小太监很快便搬了几个小墩子出来,看来还是觉得太大的椅子放在陛下的寝殿门外好像不太合适,便找了些锦墩过来。

    另外也有些宫中侍卫平时穿的羊皮的披风给几位相公披上,还端来了一大壶热茶,让相公们暖暖身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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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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