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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7章:防守反击(下)

    “第一个冲入通远县城者,赏银千两!抓主杨怀仁者,赏银五千两!”

    野利图里的一声巨吼,让他手下的夏军士兵更加兴奋了,想想一辈子都不曾见过那么多银子,所有士兵们都幻想着自己是那个幸运儿。

    顷刻之间所有夏军大声叫喊着向着通远县城的方向冲杀起来,没有阵型,只有奋力的争先恐后奔跑,好不惜力的冲刺。

    或许对杨怀仁来说,五千两银子还真不算什么,可对于饷银比宋军还低了不少的夏军来说,那就是一辈子全家人都花不完的财富。

    要是杨怀仁知道在夏军眼里他的命就值五千两银子,他愿意花五十万两银子买下一百条命存起来。

    宋军这边,其实在夏军装载巨石的时候,就做好了退下城墙的准备,这一切,都是预先计划好的。

    当巨石飞向城墙的那一刻,绝大多数宋军都已经按部就班的扯下了城墙,只有极少数坠在最后的宋军将士被溅射的碎石砸到,受了些轻伤。

    还有几个身手矫健的小兵藏在女墙背后,机警地看着飞过来的巨石,判断出它们的落地点,调整自己的位置,然后把伏低身子把脑袋埋在胳膊的保护里,躲过致命的打击。

    第一轮巨石落地后,他们抬起头来,甩落头上和身上散落的细小的碎石,继续向城下的夏军望去。

    果然不出杨侯爷所料,夏军只进行了一轮投石的打击,见宋军跑下城墙而去,以为宋军被吓退,已经欢欣鼓舞地冲杀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奔跑冲杀在最前边的那些夏军的兵士们,看他们的反应,是否也想杨侯爷所说的,即将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夏军在赏金的刺激下,每一个人都在全力的奔跑,心脏剧烈的跳动,血液在血管里加快了流转。

    一个一直奔跑在最前头的夏兵,不时的扭头看看两边,确定了他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心底的快乐像草原上盛开了边地野花。

    因为有数千的步兵跑乱了阵型,夏军都分散着奔跑,挡住了骑兵的路线,身后的骑兵即便想抢功,也只能压慢了马匹的速度,只能跟在步兵身后。

    他不知道野利图里大将军所说的大宋侯爷杨怀仁到底躲在城内的什么地方,但是他知道,那一千两银子的赏银,他志在必得。

    他一直就是队伍里跑的最快的一个,可是他有点瘦小,打架却不如别人,他所在小队的都头和其他夏兵都嘲笑他,说打仗跑得快没用,能打才能活命,才能杀敌,才能立功拿赏。

    可今天,他们还会嘲笑他吗?哈哈,等我拿了一千两的赏银,让那些原来嘲笑过我的人都哭去吧!

    已经奔跑了一半的距离,离城墙还有一百来步,城墙上宋军鲜艳的军旗似乎已经在他面前,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拔出来。

    他不光跑的快,扔一根绳勾攀爬城墙,他同样是最快的,只要他第一个站上通远县的城头,拔出宋军的大旗摇旗呐喊,他就是那个得赏的人!

    他从军三年,今年才二十岁,可是这三年来他未立寸功,指望那一点军饷,从来没给家带来任何好处。

    如果有了那一千两银子,他的父亲可以不用望着天发愁,祈求上天能多落下些雨水,让牧场的水草长的丰盛一点,把家里的牛羊养的更肥美,能卖出个好价钱。

    他的母亲不用在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吃嘴粗糙的食物,他的弟弟妹妹不用再被嘲笑是穷人家的贱种,他要供他们读书认字,将来能考中功名出人头地,不用再像他一样只能从军,不知道哪天就会战死沙场。

    还剩五十步!

    他的心情更激动了,他感到大腿有些酸软,可是他不能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有人超过他,抢先一步攀上城头。

    所以,他只能用尽全力继续奔跑,让风都留在他耳畔,落在他身后。可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好似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我不能停,我要继续跑!”

    他坚定的对自己说。可是他的双腿开始不停使唤,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千斤的巨石,他已经喘不上起来。

    忽然他的双腿被抽空了一般,脚下突然没了力气,或者说双腿已经不受他的摆布,一个趔趄,他僵硬地向前狠狠地摔了出去。

    “我不能停……”

    他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嘴唇一张一翕,仿佛在说着什么,可是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悲伤的双眼瞪得死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城墙,生命的光华一闪而过,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留在城头上观察的宋军士兵忽然发现,奔跑的夏军速度开始减慢了,大多数人都痛苦的捂着胸口,脸憋的发紫,很多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摔倒在地上。

    即便有士兵摔倒,可其余的夏军并没有停下脚步去扶一把同伴,谁都想当第一个攀上城头,拔下宋军军旗的人,可随着他们离城墙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摔倒。

    夏军步兵身后的骑兵,虽然跑的不快,可马上的骑手们却像步兵们一样地兴奋。

    可不知为何,有人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身后的骑兵躲不过去,撞在他的马上,也摔了出去。

    后边的骑兵一时收不住速度,便从他们身上践踏了过去。不断的有骑兵痛苦地捂着胸口摔落,不断的出现相互践踏,夏军的骑兵阵列也突然乱作一团。

    城墙上放哨的宋军见状心中大喜,高兴地冲城下的宋军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

    杨怀仁心中大定,计策终于成功了!他对身边的杨世虎等降临点点头,“诸位将军,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杨世华领着众将恭敬的对着杨怀仁抱拳施了一礼,“侯爷妙计果然奏效,下面的事,请侯爷放心,一定不负侯爷所望。”

    说罢,众将领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开启城门!”

第478章:大胜夏军

    “开启城门!”

    通远县城三层沉重的大门依次打开,杨世虎挺枪指向城外的夏军,大喊道,“诸位兄弟,扬我通远军威,便在今日!杀啊!”

    喊罢便威风凛凛的第一个冲出了城门去,近千名骑着战马全副披挂的将校军士紧随其后,大喊着跟着杨世虎城门中鱼贯而出。

    此时不少冲锋在最前边的夏军士兵已经冲锋至通远城下,可一阵头疼胸闷让他们还没来得及抛出绳勾准备攀爬城墙,没料想城门突然打开,一队宋军骑兵从城内冲杀了出来!

    大多数夏兵已经毒发,发作得比较猛烈的已经口吐白沫倒地身亡,发作得比较轻的,也感觉胸口憋闷,浑身乏力,已经不能做出有效的反抗。

    惊骇之下,他们只能勉强举起手中盾牌或者兵器,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可一边士气大盛,另一边士气低迷,更何况步兵哪里是骑兵的对手?

    站得里城门最近夏兵还没摆好战斗的姿势,慌乱地举起一把刀来想去抵挡,却被冲在最前边的杨世虎刺过来的长枪一枪穿入了胸膛,借着战马奔跑起来的惯性,把他挑出去两三丈远,像个沙袋一样在空中翻滚了一圈,溅射着鲜血滚落在地。

    杨世虎将军身后的众将见状更加兴奋,呈一个半圆的扇形冲杀出来,凡是见有拿起武器或盾牌抵抗的夏兵,便一枪刺过去,立时又传来几声惨叫,数名夏军士兵被刺身亡。

    宋军虽然只有近千骑,可冲在前边的数千夏军步兵大都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少数还能反抗的,也只会被奔突冲杀过来的宋军骑兵无情刺杀。

    在斗志昂扬的宋军骑兵面前,毒发的夏军步兵则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能力,只能等着被刺杀。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夏军还未战就已经一片溃败之势。

    夏军的骑兵见状,自知眼下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还击,只能匆匆调转了马头,开始逃窜。

    绝望的夏军步兵见自家骑兵已经开始逃跑,他们再抵抗下去也是徒劳,只能白白枉送了性命,能跑的少数人还在四散奔逃,剩下的则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以示投降。

    宋军骑兵也不管他们,开始追击逃跑的夏军骑兵。

    通远城门里又奔出来一千余宋军步兵和两千的民壮,他们追不了逃跑的夏军骑兵,在杨怀仁的带领下,开始抓俘虏,收拾他们丢弃的衣甲和兵器。

    他们按照杨怀仁吩咐的,对着夏军士兵大喊着,“弃械投降,解甲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斩!”

    毒发的夏军步兵早已毫无还手之力,哪里还有力气抵抗?他们只能脱掉了衣甲,束手就擒。

    说起来很奇怪,两军交战,真正打仗战死的士兵其实并不多,死的多是身受重伤,顾不上医治的伤者。

    而夏军死的最多的,除了毒发身亡,还有在逃跑过程中,被追击的宋军用弓箭射死的逃兵,或者相互碰撞倒地,然后自相践踏而死的人。

    夏军骑兵在前边跑,宋军骑兵则在后边追击,距离并不是太远,宋军骑兵便挽弓搭箭,也不用仔细瞄准,只要冲着夏军骑兵人堆里乱射一箭,总有人或者马中箭倒地。

    倒地的夏兵或者战马又碰撞了其他的战马,或减缓了他们逃跑的速度,或直接被撞倒。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只要宋军射中其中一骑,总会有别的骑兵受到影响。

    就这样,数千毒发的夏军骑兵被一千宋军骑兵追杀,死在宋军箭下或被撞倒落地而死在马蹄下的夏军不计其数。

    黑牛哥哥和柯小川带领几十内卫都是射箭的好手,他们转眼之间便射杀了上百的夏军,这让他们又激动又兴奋,所以拼命的夹紧胯下战马,死命的加速追击。

    黑牛哥哥不忘他们这队人的特殊任务,他射杀夏兵之余,也不忘挺直了身子,向夏军大阵中望去。

    远远的看见夏军大阵的中间,一个身材魁梧,全副明亮衣甲,手持马槊的将军模样的人时,便猜到这人很可能就是夏军大将野利图里。

    黑牛哥哥手中长枪指着野利图里的方向对众人大喝一声,“手持马槊者便是夏军大将野利图里,兄弟们杀啊!”

    众人辨明了那一员夏军大将的位置,策马直奔而去……

    野利图里在夏军大阵之中远望通远城下,见从通远城门内突然杀出一支宋军骑兵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夏军前锋步兵。

    接着不知为何,夏军的骑兵也没有和宋军的骑兵交战,而是立即调转了马头,向大阵方向逃了回来。

    野利图里不解为何,随即大怒,开始破口大骂,连胡子都吹了起来。

    不料他这一怒不要紧,忽觉胸口一阵抽痛,心脏好似被人猛捶了两拳,竟憋得喘过气来,脑袋里也嗡嗡作响,好似数百人在他脑袋里敲锣打鼓一般。

    野利图里心中大惊,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可让他惊疑不定的,是他在什么时候中的毒?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时,他身边的亲兵护卫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和不适,见野利图里捂着胸口脸憋的通红,忙对野利图里说道,“将军,大事不妙,看来是宋军不知何时给我们下了毒,此时不可力战,不如……不如先行撤退……”

    “撤退?和逃跑又有什么分别?我野利图里什么时候从战场上逃跑过?!”

    野利图里强忍胸口的麻痹大声叱道,可这时再看夏军大阵中的数千将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状,兵器丢了一地,大都捂着胸口,有的甚至吃不住憋闷和心痛,趴伏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

    正在此时,大队的夏军骑兵已经被宋军追上,夏军见毫无胜算,纷纷下马解甲头像。

    忽然有两队宋军骑兵一左一右冲杀到了野利图里的面前,领头的一个黑脸的大汉睁大了眼睛,那枪头远远的指着野利图里大声喝道,“野利图里老贼不要跑,等洒家取你项上狗头!”

第479章:双雄战野利(上)

    野利图里听罢大怒,持槊便要迎上去。

    此时野利图里身后还有他的三百同族的近卫,以及数千夏军。

    虽然他们没有像夏军前锋一样冲突奔袭早早毒发,可此时也都感到了浑身不适,似乎脖颈发麻,胸闷气短,四肢乏力。

    所以即便宋军骑兵和从他们身后慢慢掩杀上来的宋军步卒仅仅两千余人,可他们还是被宋军的凛凛威风所震慑了,见数千骑兵瞬间就被宋军包围,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也没有打算以命相搏。

    所谓兵败如山倒,或许就这这个样了罢,尽管他们人多,尽管他们认为自己生来就比宋人要强,可是当一场战斗让他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剩下的只有心惊胆寒和溃败。

    最后的夏军也开始逃跑,夏军大阵也出现了混乱,逃跑过程中为了抢夺马匹甚至发生了自相残杀,相互践踏之事更是不胜枚举。

    野利图里的近身侍卫虽然极力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一切都太迟了,他们自己也身中剧毒,不知何时就要面对死亡,要别人留下来一齐掩护大将军撤退,还有谁会听命?

    三百近卫都是野利图里从族中孤儿之中精选出来的,从小就把他们养成了效忠与他的死士,尽管他们自知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可仍然为了保护野利图里的安全,向两队宋军骑兵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而四名野利图里最贴身的近卫,极力阻止他冲出去跟宋军拼杀。

    “大将军,宋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兵败已是必然,大将军现在一时意气冲杀出去,也不过多杀几个宋人而已,于大局无益啊!”

    一个近卫跳下马来,死死拉住野利图里的马缰不肯放手。

    野利图里怒目圆瞪,右手持着马槊,浑身都在发抖,“松开!”

    见那名近卫意志坚定,仍旧死死抓住他的马缰,不让他出去冲杀,野利图里抖了一下手中马槊,用槊杆敲在他的头上。

    那名近卫头上马上被磕出血来,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可他立即又跳了起来,跪倒在野利图里的马前。

    “大将军,”他拼命大喊起来,“咱们从了军的人,哪一个不知道早晚要马革裹尸?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番败势,已无可挽回,将军大可回营收兵,卷土重来。但此时战死,我大夏将失去一员猛将,我野利家族失去一颗参天大树啊!

    将军若是今日战死,野利家族便从今日没有了依靠,从此受尽嘲笑和冷落啊!”

    最后这句话还是让野利图里犹豫了,在他心里,家族的利益和存亡,正是他最在意的,他多年来征战沙场,又要在朝堂之上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虚与委蛇,一切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家族。

    眼下如果他一时冲动,冤死在环州,将来野利家族在西夏便再无依靠,族人再无出头之日。

    野利图里咬了咬牙,望着狼狈奔逃的夏军士兵和猛虎下山一般一路冲杀过来的宋军,胸中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千斤的巨石。

    他也知道,若是平时,这些宋军骑兵在他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可现在他身中剧毒,即便冲出去,也逃不过惨死的命运,只有暂时逃跑,从头再来,才是上策。

    “你起来吧,咱们先行后撤。”

    野利图里非常不甘心,静塞军总共三万人,这次带出来的两万,大多都是以党项人为主的西夏精锐,此次就这么白白中了宋军的下毒之计折在了这里,比挖了他的肉还难受。

    这都是他多年的心血啊,平时治军严格,训练严苛,就是为了今天,能获得一场大胜,在西夏扬名立万,同时让他的家族在西夏人眼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可一切都完了……

    杨世虎将军领了一队骑兵,李黑牛和柯小川也领了一队充作骑兵的内卫,分别从两侧夹击野利图里。

    可野利图里的三百近卫忽然冲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双方一交战,便让第一次作战的黑牛哥哥等人感到了这些人的不同。

    虽然同样是骑兵,首先这些人穿的铠甲,还有所用的长矛就跟普通的夏军骑兵不同。

    马槊这样昂贵的兵器,在北宋初年就开始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因为能制作马槊杆的材料太稀少了,野利图里所用的马槊,也是传世的一支,并非近年新制作的。

    做马槊杆最好的材料同样是柘木,可优质的柘木,又要足够长到可以制作马槊杆,几乎没有,制作一支马槊所用的柘木原木,可以做八到十把柘木弓,可以想象如果世上还有这样的原木,也是无价之宝。

    野利图里的这三百近卫,虽然用不起马槊,他们所用的长矛也可以说是缩水版的马槊,比宋军所用的普通长矛,还要长出四五尺,矛杆也更加粗重坚硬。

    柯小川所用的普通长枪,和他们手中的长矛一碰撞,便显露出了劣势,如果抛开个人技艺上的差别,如果面对面冲杀互刺,人家的长矛刺如你的胸口,自己手中的长枪不一定碰的到人家的胸口。

    如果不是野利图里这三百近卫都已经毒发,动作变的迟缓而笨重,凭借他们更丰富的经验和技能,或许像黑牛哥哥和柯小川以及几十个内卫这样第一次马上进行实战的人,都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而宋军的一千骑兵,或许在他们眼里都不够看的。

    这些人都是夏军精锐之中的精锐,原本应该是宋军骑兵巨大的威胁,就因为野利图里的一时大意,因为那几十锅美味的牛羊肉汤,便枉死在了通远城下。

    杨世虎抬头看见野利图里跳转了马头,只带着四骑逃跑,心中大急。

    可眼下他被那三百近卫死死缠住,实在脱不开身,身为宋军主将,他也不能因为个人感情,逞一时的英雄而舍弃了自己的属下去追击野利图里。

    李黑牛和柯小川也看到野利图里开始逃跑,二人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立即让内卫掩护他们杀出一条血路,从乱战中奔突了出来,向野利图里的身后追击而去。

第480章:双雄战野利(中)

    李黑牛和柯小川杀出乱战,野利图里已经先跑出去三四十步远的距离。

    宋军马少,可不代表宋军的马弱,想李黑牛和柯小川所乘的两匹,可都是上好的西域马。

    虽然野利图里和剩下的四名近卫所乘之马也是西夏的上等马,可骑手们都已经毒发,使不出原有的骑术,反倒被李黑牛和柯小川越追越近。

    李黑牛瞅准了野利图里的后背,搭弓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野利图里也不是等闲之辈,边跑边不时的回头看向背后,听到三齿狼牙箭射过来发出的那一声凄厉的尖啸之声,也看到了一股黑芒直冲他的后背而来。

    别看他身材魁梧,可身形却十分矫健,判断准了他支羽箭的线路,他迅速的将身子侧向了左边,并且向下趴伏在马背上,让那支羽箭擦着他的后背掠了过去。

    野利图里的四名近卫也惊出一身冷汗,判断他们背后这追击之人,箭术不可小视,于是便四人交叉在野利图里背后奔跑,意图舍身给他挡箭。

    若不是他们四个是敌人,李黑牛心中为这四人忠心护主所感动,甚至愿意放他们一马。

    可这毕竟是战场之上,放过敌人,将来就很可能被当初放过的敌人所害。

    他又拉了一箭,同样瞄准了野利图里的后心,可箭射出去,就被一名近卫挡了下来。

    那名近卫后心中箭,由于距离实在太近了,箭头穿过了他的身体,又从前胸穿了出来。

    只见他又坚持着驾马奔了几步,终于吃不住剧痛,从马上跌了下来,大头向下,立时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

    那声颈骨碎裂的声音的确骇人,剩下的三名近卫无不胆寒,想到与其被后边的宋将一箭射死,不如转头厮杀一阵,还能多为野利图里大将军争取些逃跑的时间。

    眼看李黑牛和柯小川追的离他们还有二十来步的距离,他们忽然放慢了马儿的脚步,并且分散向两侧,让出一条缝隙来。

    柯小川警觉,对黑牛哥哥说道,“哥哥小心,这三个夏军骑兵是要让出空隙让我们填补进去,然后从两侧夹击我们。”

    黑牛哥哥狂笑一声,“哈哈,好计谋!”

    说罢紧赶胯下马儿,也不换手上兵器,而是一手持弓,一手攥着一直三齿狼牙箭。

    刚追上前边近卫的马尾处,不等那近卫手里的长矛向后扫过来,先行一步用柘木长弓当做了棍棒抡到了前边那名近卫的马屁股上。

    受了打的马儿屁股受了重击,显示猛地向前一跃,颠簸得马上的近卫一个措不及手,差点跌落下来。

    情急之下只好去抓马缰,马头受了这么一拽,忽然扭头变换了方向,竟向李黑牛这边撞了过来。

    李黑牛躲闪不及,被他撞了一下,可就在两匹马撞倒一起的一刹那,他手里柘木弓忽然套在了那名近卫的脖子上,用弓弦勒住了他的咽喉。

    当两匹马碰撞完了再分开之时,那名近卫便被坚韧的弓弦拉下了马来,身体还在半空中便被活活勒死了。

    另一名近卫趁着李黑牛被撞了一下稍微减缓了速度,一矛刺了过来!

    眼看躲无可躲,李黑牛忽然侧过了身体,让矛尖划着他肋下的铠甲穿过,然后忽然用右上臂夹紧了矛杆,用右前臂充作了杠杆的支点,猛地用力再把身子侧转了回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持矛的这名近卫没想到李黑牛不但迅捷地躲开了这一矛,还用腋下夹住了他的矛头,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撒开,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拐下了马来。

    见他跌在自己的马前,黑牛哥哥从新松开夹紧的矛头,那个近卫的脑袋刚好撞在他的马胸口上,直接把脑袋撞瘪了三分,溅出一大片鲜血之后,便没了气息。

    而柯小川这边,因为他手里的长枪不如人家的长矛长,他又没有黑牛哥哥那般天生的神力,还没有交上手,他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追到里右侧的那个近卫还有四五步远的时候,他没有迎上去,不等人家长矛向后扫过来,他直接把手里长枪变作投掷的标枪,冲准了那人座下的马儿一枪投了过去。

    这一枪正插中了那名近卫坐骑的左后大腿,马儿快速奔跑中忽然后腿失了支撑,翻滚着摔倒,连带这马上的那名近卫也摔了下来。

    李黑牛驾马靠近了柯小川,把自己的长枪扔了给他,自己则继续挽弓搭箭,去射前边三十步远的野利图里。

    原本两个宋军追着五个西夏人跑,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两个宋军追着野利图里一个人。

    野利图里心中不忿,若是放在平时,别说一对二,就算是一对三,一对四都不在话下,可如今他身中剧毒,毒发的越来越剧烈,浑身跟供血不足似的,使不上力气。

    眼看和追击之人越来越近,要是那个黑脸的神箭手在这种距离一箭射过来,他将躲无可躲。

    野利图里忽然想到一计。

    他也渐渐放慢了马儿的步伐,让李黑牛和柯小川也渐渐追上了他的马尾,等看到李黑牛一箭又要射出来,他突然向后躺去,手中马槊抱在怀里向李黑牛刺去,竟然来了一招大宋开国将门杨家将最拿手的回马枪!

    大骇之下,黑牛哥哥自知无论如何侧身都难躲过去这一槊,下意识的松开手里弓箭,跳起来猛踩了一下马背,向上弹了出去。

    他胯下马儿也因为这猛地一踩,马失前蹄滚摔倒地。等他从空中落下之时,野利图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刺出去长长的马槊,槊的另一头被李黑牛抓在了手里。

    野利图里就和么仰在马背上,手里长槊拖着李黑牛。

    黑牛哥哥死死抓住不肯撒手,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撒手,槊尖的一头就会从他身上划过,在被高速奔跑的马儿拖着的情况下,他必死无疑。

    野利图里想翻身,却因为李黑牛体重和力量都太大,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挺起身子来。

    柯小川这时也赶了上来,见黑牛哥哥被野利图里用长槊拖着在地上拖行,心中大急,学刚才一样,把手里的长枪当做标枪,冲准了仰躺在马背上的野利图里投掷了过去!

第481章:双雄战野利(下)

    野利图里用马槊拖着李黑牛,胯下马儿如何也吃不住这两个壮汉的体重,加上李黑牛用身体极力贴在地面上,更拖慢了战马的速度。

    柯小川见黑牛哥哥被拖得后背皮开肉绽,情急之下把手里的长枪掷了出去。

    野利图里仰着用余光看到了柯小川的投过来的长枪,为了躲避,只有双脚松开马镫,翻身从长枪飞过来的另一侧摔下马来。

    长枪扎在了马身上,野利图里的坐骑嘶吼一声,身上插着那支长枪又奔出去好远,才渐渐放慢了速度,痛苦的倒了下去。

    柯小川手上没有了长柄的武器,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来,调转了马头,向野利图里落地的地方奔过来。

    野利图里落地之后摔了个结实,顺着惯性在地上向前又滑行了一段距离,身上的重铠和地上的碎石块之间剧烈的摩擦,溅射出了不少火星子。

    可他死死抓住手里的马槊,并没有因为摔下马来而松手。近三丈长的马槊另一端的黑牛哥哥,同样不肯松手,于是两人站在马槊的两端,开始角力。

    黑牛哥哥力气大,可野利图里号称西夏第一勇士,比力气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野利图里若是猛的往回抽马槊,黑牛哥哥便跟着他的力量往前跳一步,他若是攥紧了马槊往前推,黑牛哥哥则往后退一步,决不让他把自己带倒。

    柯小川在马上调整位置围着野利图里一通乱砍,可惜都被他举起手离坚硬的槊杆挡了下来。

    柯小川看出来他在马上无法施展自己的功夫,这么乱砍也伤不到他,便决定跳下马来,和黑牛哥哥合攻野利图里。

    黑牛哥哥背后被拖行划出来的血口子实在是触目惊心,鲜血汩汩地从翻了口的肉皮之下流了出来。

    他忍着剧痛,发誓要手刃这个杀人恶魔野利图里。

    野利图里毒发的更厉害了,杨怀仁所下的这种慢性的河豚毒素,正是积聚到一定分量的时候,会爆发出来。

    为了延迟毒素的发作时间,所计算的剂量上不至于让一个成年的男人在毒发后毙命,但中毒之人在毒发后越是运动量加大,体内的血液循环越是加速,便促进了毒素发作时的效果。

    野利图里刚开始毒发之时,正是因为一时的怒火,加速的他的心脏跳动和血液的循环,才导致他这样的壮汉毒发。

    但当时他只是感觉突然胸口的一阵麻痹,呼吸变得困难,可毒发初始之时,他还能自由活动,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骑马奔逃本不会受到影响。

    因为毒素的剂量实际上并不大,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他也不会中毒而亡,像那些因为中毒而死的夏军士兵,也是因为短时间内剧烈的无氧奔跑下才导致毒素发作效果加剧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野利图里如今以一对二,对付力大如牛的黑牛哥哥也要使出他全部的力气,一定程度上就加大了毒发的效果。

    他感觉到胸口的麻痹越来越严重,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不快速结果了这两个对手,赶紧逃跑的话,这么打斗下去,恐怕不用被这二人手刃,自己就会毒发而死。

    要是放在平时,跟黑牛哥哥这样的壮汉对峙,野利图里觉得他的力量上还要略强一些,可如今他中毒之后,只能勉强打个平手,加上柯小川冲过来要夹攻他,他不敢松开手中的马槊,只剩下招架之势,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而且最迫切的问题是,这么僵持下去,他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而宋军后边的追兵,或许不久就会追上来。

    野利图里生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危机,面对柯小川一刀又一刀的攻过来,他只能狼狈的躲闪。

    人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之下,总会本能的做出些超出自己实力的举动,像野利图里这样百年难得的西夏猛士,做出来的举动更是惊世骇俗。

    他那一刻脑袋里想象了无数种逃出生天的办法,终于找到了最大可能的一种。

    他装作逐渐乏力,躲闪的脚步也逐渐迟缓了下来,感觉到柯小川跳到他背后,便故意卖了一个肩铠和背甲之间一个最薄弱的破绽给他。

    柯小川心中大喜,他攻了野利图里二十几刀,竟然全部被武功更强的野利图里躲闪开,或者用手里的槊杆格挡了下来。

    有那么几刀,感觉可以砍到他身上,却被他机敏的移动身体,用它身上铠甲最坚硬的地方去抵御柯小川的刀锋,让刀砍在他身上,也没有造成任何致命的伤害,仅仅划破一些血口而已。

    柯小川终于感觉有机会宰了野利图里了,这一刀他跳了起来,用力更猛,动作也更迅捷,仿佛这一战,等待了许久,就为了这致命的一刀。

    野利图里此时精力十二分的集中,背后刀锋砍下来划破空气的声音似乎都听的十分清晰,可他没有躲闪,而是死命的用力去顶手里的马槊。

    黑牛哥哥看到柯小川砍向野利图里后背的那一刀,手上同时感受到了野利图里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向他的方向顶马槊,自然知道这是野利图里无法左右移动躲闪过这一刀,才试图向前猛地移动,从而让这一刀的伤害降到最低。

    黑牛哥哥双脚像长了钩子一样死死抓住了地面,同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决心要把马槊顶回去,不让野利图里有任何逃过背后柯小川砍下来那一刀的机会。

    那一刀还是砍下去了,柯小川准确的砍在了野利图里铠甲之间的缝隙上,感受到了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衫,刺入了他的肌肉那种感觉。

    可就在这时,野利图里灵巧的做出了另一个类似方才骑在马上的回马枪的动作,双膝弯曲跪了下去,腰腹用力向后仰了下去,而手上却突然松开了马槊。

    他强忍着肩锁上那一刀的剧痛,让刀锋从他的肌肉里划过,从他的右侧脸旁边伸了出来,而马槊的这一端却从他胸前捅了过去。

    黑牛哥哥大叫不好,可刚才为了顶住野利图里,使出了全身力气,此时想收已经收不住了,只见马槊的另一端,捅在了惊骇之下在半空中无法躲闪的柯小川胸口。

第482章:一定要挺住

    柯小川见野利图里翻身下坠,便知大事不好,惊恐之下,别马槊的一头狠狠地捅在了胸口正中,向后飞出去数步。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那一瞬间感觉胸骨碎裂,整个五脏六腑都换了位一般,胳膊上也泄了力,朴刀也从他手上松开。

    黑牛哥哥用了多少力气心里清楚,这一槊捅过去,虽然不是槊尖的一头,可也不知何小川是死是活。

    野利图里大喝一声,强忍肩上剧痛双手猛地一敲地面,又翻身跳了起来。

    他捡起柯小川丢掉的朴刀,向李黑牛胡乱扔了过来。黑牛哥哥举槊挡下了这一刀,抽回了马槊,也来不及调转槊头,便拿槊杆向野利图里头顶抡来。

    马槊太长太重,若是骑在马上,可以刺杀两丈余外的敌人,的确是最好的兵器,可若是双脚站在地上,马槊就显得太过笨重了。

    野利图里低头躲过这一槊,见敌人只剩下黑脸汉子一个,他不远多做纠缠,转身拔腿就跑。

    李黑牛也知道马槊太重,不适合平地上当做兵器使用,随即扔在了地上,赤手空拳追了上去。

    不料野利图里并不是盲目逃窜,而是奔向了柯小川的战马。

    一个跑,一个追,两人身材都是高大魁梧,步子也都迈得很大。野利图里噔噔噔几步便冲到了马前,一手抓住了马缰,一个翻身便跨在了马上。

    黑牛哥哥心中大急,眼看野利图里抽打着马儿便要奔腾起来,一个鱼跃扑向了战马。

    野利图里骑术精湛,左腿屈膝猛踹了胯下马儿的左后腿一脚,那马儿便因吃痛,后身向一侧跳了起来,恰好躲过了像饿虎一般扑过来的李黑牛。

    然后他立即夹紧了双腿,双手提缰,那马儿便猛地向前一跃,窜了出去。

    李黑牛吐了吐嘴里的泥草,再站起身来时,野利图里已经奔出去十步之远。

    黑牛哥哥起身想追,可忽然想到自己哪里有一匹马跑得快?猛然想起自己方才扔掉的弓箭还在身后不远的地上,便转身往会跑,去寻自己的弓箭。

    等他捡起了柘木弓和那一支三齿狼牙箭,野利图里骑着马已经跑出去六七十步远。

    黑牛哥哥赶忙向前猛跑了两步,站定了一个好位置,迅速拉满了弓弦,预判了风向和野利图里逃跑的路线,屏气凝神,一箭射了出去。

    那一支带着黑色光芒的羽箭旋转着,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直奔野利图里的后心而去。

    “驾!驾!”

    野利图里伏低了身子,不停的抽打着胯下的马儿,他只想着这一次逃出生天,将来一定要回来找这个黑脸汉子,还有杨怀仁,还有通远军的主将杨世虎报仇。

    他的胸口里心脏跳动得极快,满脑袋里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马蹄有节奏的“咯咯”声,还有风划过耳畔的“呼呼”声。

    忽然间一声刺耳的尖啸,他惊惧地扭头往后看时,只见一闪亮光向他背后袭来,可此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来躲闪了。

    那一支三齿狼牙箭射中了野利图里的后心!

    不过野利图里还是跑了。虽然他被射中,可羽箭穿透了他的背甲,便泄了一多半的力道,再射入他后背之时,只射入了寸许。

    野利图里皮糙肉厚,这一箭并没有伤及他的内脏。他自然知道这种三齿狼牙箭的厉害,若是冒冒然回手把这支箭拔出来,他一定会血流不止,恐怕逃不出多远就会流血而死。

    于是便忍着疼痛,背上带着那支三齿狼牙箭,奔回了夏军大营。

    黑牛哥哥远远的看着野利图里中了一箭却没有重伤,而是跑出了射程之外,心中又悔又恨,只好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他赶忙又去察看柯小川,不知他是死是活。

    柯小川此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疼得全身虚汗,每喘一口气,都从口鼻里喷出些血沫来。

    黑牛哥哥见他还活着,忙把他抱了起来,一路小跑跑到自己的战马前,把柯小川小心的扶上了马背,又把野利图里的马槊和自己的柘木弓架在马上。

    柯小川虽然跨上了马,可他身受重伤,像一滩泥巴一般,一撒手便摇摇晃晃似要堕下马来。

    黑牛哥哥一手扶着他,一手扯断了马缰的绳扣,用马缰把他绑在了马背上。

    随后他拽着马头向着通远县城的方向,用力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吼一声,便奔跑起来。

    李黑牛也跟在马屁股后面一路奔跑,嘴里念叨着,“小川兄弟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哥哥可没法跟你姐姐和仁哥儿交代。

    玄郎中一定会治好你的,你可一定要挺住!”

    ……

    野利图里回到夏军大营,大营之中只剩下四千余夏军,这其中一半人是些保障夏军粮草辎重的后勤军士,还有一半则是前几天攻打清平关时候的受伤将士。

    来不及修整,野利图里立即下令夏军撤回韦州,丢弃了大量粮草辎重,那些伤兵里,也只带走了受伤较轻的一半人,那些受伤较重无法独立行动的,全部舍弃不顾,只能留下来做了俘虏。

    这一战宋军大胜,只付出了伤亡几十人代价,击败了一万余夏军精锐。

    总共算起来,从野利图里带着两万夏军精锐第一天进入大宋开始,到这一天受伤逃跑撤离环州,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折损六千余人,被俘万余人,粮草辎重也都全部留给了宋军。

    其中牛羊近万头,粮一万余石,兵器衣甲等两万余件,最重要的是,宋军还得到了珍贵的西夏上好的战马六千余匹,攻城用的投石车十数架。

    童贯大喜,立即把这次大捷写成书面文书报送朝廷。通远军将士们也欢欣鼓舞,大宋立国百余年,与西夏多次交战,这样的胜利和战果,实属罕见。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军是以少胜多,宋夏两军之间战损比却是一比十的高比例,更是史上未曾出现过的。

    无论童贯还是杨世虎,都明白一点,若不是杨怀仁的计策,恐怕结果就不是如此了。

第483章:主战与主和

    就在通远军和夏军英勇作战的时候,远在东京城的杨府却发生了一件让杨怀仁如何都预想不到的事情。

    童贯作为环州最高军事长官送到枢密院的信件,杨怀仁以内卫副总管的身份送进宫里交给高太后的信件,他以朋友的身份分别给赵頵和赵煦的信件,以及一封报平安的家信,几乎同时送到了京城。

    而在这之前少早几个时辰,永兴军路和秦凤路报告野利图里领静塞军司两万夏军进攻环州,另有其他各路夏军也兵陈这两路边地州县边境外的加急军报,也送到了枢密院。

    这两份边报,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可态度却截然不同。

    游师雄所在的秦凤路的边报,要求朝廷下旨和夏军开战,而永兴军路的边报,则要求朝廷下旨缉拿杨怀仁,并要求跟西夏讲和。

    当日的朝会气氛紧张了起来,朝堂上的官员们,一派支持开战,一派支持讲和,还有一派不说话看热闹。

    支持开战的多是一些品秩虽高,却没有多少实权的武官,少数的文官也都是曾经在边地做过地方官的人,而支持讲和的,大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们。

    而最后那一派不说话看热闹的,要么是些有势无权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们,要么是大多数职位不高,在朝堂上说不上话的,籍籍无名的中下层官员,还有两位陷入沉思拿不定主意的宰相。

    开战派和讲和派各有各的理,朝堂上又是一番论战,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这可愁坏了赵煦和高太后。

    按照赵煦的性子,他是相信杨怀仁的,说他去了环州惹出些小麻烦来,那他相信,可说他因为一时意气就刺杀了西夏权相梁乙逋的儿子,他如何也不肯相信。

    所以他认为这里边肯定有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是否和高太后有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内心里还是主张和西夏开战的,大宋开国以来,历代皇帝都幻想着自己能当一代圣君,在经济、文化和科技上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超过过往的历朝历代。

    可惜文治上的成就并不能掩盖武功上的无能,在开疆拓土这一鉴定一位皇帝是否是一代圣君的标准上,宋代的皇帝可就毫无建树了,可以说土地让出去不少,开疆吗,半寸没有。

    太祖太宗皇帝之后,宋代的皇帝可以说都是斯文人,文学艺术以及琴棋书画上造诣倒蛮高的,打仗的话,别逗了。

    赵煦也是有这样的梦想的,尽管他还很年轻。哪一天他要是能把他祖母这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给移除了,他也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

    京畿之地驻扎着号称八十万禁军,赵煦倒没糊涂到相信禁军真的有那么多,可二十多将近三十万的禁军,他约莫着还是应该有的。

    他老爹在位的时候,元丰西征就没有成功,他琢磨着他这一代,是不是可以完成他老爹的遗愿,好好和出尔反尔的西夏大干一场。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他比较在乎的,就是这一年来,他得到的些不太明确的消息,他的祖母暗中让枢密院调整了不少禁军中的武将的职事。

    这是不是安插自己的亲信呢?赵煦不敢确定,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细想。

    如果宋夏开战,把高太后安排到禁军之中的这些官员,都派到西北边地去打仗,或许京城会安全了不少。

    所以他比较支持开战一派的观点。

    高太后其实和赵煦想的差不多,只不过出发点不同。

    她如果想学武则天称帝,如今她自身最大的缺点,是威望上,在文人中间还好说,可是在武人心里,似乎就不太够分量。

    给某些武人高官厚禄,调到禁军中来,似乎还不足以完全得到这些武人的忠心。

    武人想的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在外战上,能获得一次能拿得出手的胜利,能振奋人心,提升军队士气。

    所以高太后也想由她主导一场战争,能取得胜利的战争,至于付出多少代价,要死多少人,不是她要算计的事情。

    可是朝堂上几百官员吵个没完没了,赵煦和高太后虽然各怀心事,可也不能纲常独断,总要得到文武百官之中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行。

    主战牌和主和派争来争去势均力敌,那些原本看上去默默无闻又好似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中间派官员,似乎就成了两派拉拢的对象。

    主和派之中的官员位高权重,在拉拢墙头草的过程中,似乎逐渐占了上风,而主战派则慢慢陷入了弱势。

    赵頵的内心是害怕战争的,只是他愿意相信杨怀仁是无辜的,他觉得西夏人陈兵边地,是早有预谋的,而拿梁乙檀的死说事,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让杨怀仁当替罪羊,他是极其不愿意看到的,他就这么一个能说话不用动心思的朋友,他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背负冤屈,被绑了交给西夏人。

    所以他极力支持主战派。

    两位宰相范纯仁和吕大防,他们这样的大儒,从心里是不愿意看到战争的,因为战争就以为着靡费大量金钱,要死人的。

    他们也觉得,以杨怀仁的性子而言,要说跟梁乙檀这样的人不和,那简直是肯定的,可要说杨怀仁下狠手杀人,那也无法说服他们。

    所以他们二人一言不发,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这里边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宋夏之间有了什么矛盾,契丹人总是非常积极地跳出来当和事佬,然后从两边捞好处。

    可这一次奇怪的是,契丹人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对夏军开进了环州一事漠不关心,这太反常了。

    两位宰相开始回想大辽最近的动态,回想辽使的更换,以及辽使之子前段时间跟杨怀仁之间的矛盾,想从这些看上去不相干的事情之中,找到相互之间的联系,最终找到答案。

    从早上争吵到晚上,文武百官说得喉咙都哑了,一个个的声音都从打鸣的公鸡变成了“嘎嘎”乱叫的公鸭。

    最后还是高太后满面倦容的站出来发了话,“明日再议!”

第484章:杨府危机(上)

    朝堂上争论的事情,往往很快就会变成整个东京城里百姓们讨论的事情。

    早上才收到杨怀仁报平安的信,杨府上下还开心地准备把王夏莲也有了身孕的消息写信告诉杨怀仁,可没料到到了晚上,从宫里流出来的消息显示,杨怀仁好像惹了大祸,而且大难临头。

    是的,王夏莲也有了身孕。照杨母的话说,别看莲儿生的瘦瘦弱弱的,其实她好生养。

    嫁给杨怀仁做妾,笼共也没在一起住了几天,可王夏莲的肚子就是这么争气。

    起先是何之韵妊娠反应比较剧烈,看见什么吃的东西都想吐,作为妹妹,莲儿尽心尽力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丫鬟一样侍奉韵儿,可不知是不是看着别人吐的厉害也受传染,她也跟着吐的厉害。

    惠民堂的郎中看过了之后,边说莲儿也有了身孕。

    这下可把杨母乐坏了,韵儿没有动静的时候,她心里着急,如今两个儿媳妇都很争气,一下要给她添两个孙子,她岂能不乐?

    于是莲儿兼职管家的职事也被杨母安排给了他爹王明远,王明远累是累了点,可打心眼里高兴。

    做妾的,只要有了孩子,那就意味着在府上的地位有了保障。

    老人们都说若是怀的男孩儿,他们在娘胎里折腾得就厉害,所以当娘的也就吐的厉害。

    所以何之韵和王夏莲都觉得自己肚子里的,是男孩儿。

    可王夏莲不知怎的,就觉得面对韵儿姐姐有些愧疚似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莲儿就说希望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女娃娃。

    何之韵佯做嗔怒的样子,把莲儿抱在自己怀里,笑骂她好算计,明明知道官人喜欢女孩儿,所以硬说自己肚子里的是女娃。

    莲儿听了就笑,把头埋在韵儿怀里喊了声“好姐姐”。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杨怀仁确实喜欢女儿,可婆婆却是喜欢她们生儿子的,因为这年头,生女儿早完是别人家的,而生儿子才能给杨家传宗接代。

    只不过这么一个小玩笑,却让她们两个好姐妹更加亲密了,一些话不用非得说出来,在杨怀仁眼里,生儿生女都一样,而何之韵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却把杨府上下所有人的好心情给打破了。

    杨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气没喘匀和,晕倒了过去。王夏莲没弄明白这里边利害,却吓得只有哭。

    何之韵这时候作为主妇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赶忙吩咐人去嘉王府上打探消息,先搞清楚事情的整个原委,才能另做打算。

    杨府在短暂的震惊和混乱之后,又镇定了下来,羊乐天和王明远商量着要不要把随缘和聚园暂时营业,把所有府上的人撒出去打探消息。

    何之韵没有同意他们的请求,她说现在外边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可官人既然没说什么,那就不要慌乱,还是等嘉王爷的消息才算最准确。

    而随园和聚园的生意,以及杨家庄子里作坊的正常运作,都不能耽误,因为这是杨怀仁走之前交代的事情,他们把这些事情做好,官人在外边才不用挂心家里。

    当然,还是选了几个忠仆,连夜打点了行装,第二天城门一开便要出城,去环州把事情的究竟搞清楚。

    杨府还算没有乱。何之韵知道现在她不能让家里乱,所以这时候她只能表现出一个主妇应该有的镇定气质来。

    尽管她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更担心杨怀仁的安危。官人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如果西夏权相的儿子真的在环州当了恶霸,杨怀仁是一定会出手教训他的。

    至于教训到要了那小子的命,这就有点让她不太相信了,而西夏要大动干戈,或许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要进犯大宋罢了。

    何之韵也是混过江湖的,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没见过,只不过她担心杨怀仁一旦真的当了替罪羊,恐怕朝廷会畏于西夏的压力,真的会把杨怀仁交给西夏人。

    赵頵出了宫,第一时间就派人给杨府这边送了信来,把事情的大致说了个明白,高太后和官家都还没有下决定,希望杨府上下一定要稳住,不要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何之韵听了这个消息稍稍心安,她是清楚杨怀仁在高太后那里的秘密身份的,既然官人给高太后做了那么多事,相信高太后不会那么轻易就舍弃了官人。

    而赵煦这里更好说了,听赵頵的意思,官家好像比较相信杨怀仁这次是被人栽赃嫁祸的,只是因为朝堂上主战和主和的两派争论的激烈,才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观点。

    从这些综合来判断,何之韵觉得杨怀仁的事情还不算没有一点转机。

    可市井之间传得就有点邪乎了,朝堂上主张把杨怀仁交给西夏人处置的论点占了上风的事情,他们也都清楚的很。

    有些人替杨怀仁鸣不平,说一个西夏的纨绔公子哥,在大宋地界上闹事,宰了那叫为民除害,杨侯爷没有错,还应该奖励才对。

    也有些人说杨怀仁年少轻狂,惹下了大祸,若是真引起了宋夏战争,那就是祸国殃民,罪无可赦,把他交给西夏人处置,也未尝不是挽回局面的一个法子。

    朝堂上吵,民间也吵,一个比一个吵的凶。

    有些人心怀鬼胎,觉得杨怀仁的气数完了,惹了不该惹的人,闯了不该闯的祸,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开始琢磨着杨家这么赚钱的几样产业,是不是该换换主了?

    晚些时候,这些人便迫不及待的敲响了杨府的大门。杨府里,能说了算的杨母病倒在床上,其他女眷又不便见外客,只有让王明远这个临时的管家出来见客。

    来访的客人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客人的身份,一开口便反客为主,说愿意出多少多少银子,买下随园和聚园的产业。

    也有人要买牛肉面和其他一些随园特色美食的方子,还有人要买杨家庄子里整酒作坊和豆腐作坊的人马,也有人要买下新式蔬菜的种子等等,却都被王明远拒绝了。

第485章:杨府危机(中)

    想趁着杨府为难时刻来赚些便宜的,也不会是些泛泛之辈。

    想要随园牛肉面方子的,其实就是同样在东京城干酒店买卖的同行,当初杨怀仁用牛肉面等菜式的配方换来了一个餐饮业的连锁联盟,包括嘉王爷的产业归雁楼在内,一共有十三家酒楼。

    由于连锁的协议是具有保护性质的,所以那些没有加入进来的大酒楼掌柜的和他们身后的东主们,便动了买下随园的主意。

    要放在以前,杨怀仁是肯定不会把这么大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卖掉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杨怀仁都命悬一线了,说不定会卖了这只金鸡,以换取一线生机。

    这其中一个叫赵奎的人,似乎有点志在必得。王明远打发走了其他人,却赶不走这个赵奎。

    在王明远眼里,小眼睛赵奎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那一堆眼珠子一转悠,就给人一种非常机灵的感觉。

    可现在杨府有了危机,赵奎自鸣得意的样子就看起来有点欠扁了。

    王明远当然也不过是心里发恨,暗地里想想罢了,这个赵奎既然摆出一副吃定了你的样子,那他的后台,肯定不简单。

    起码,赵頵这位嘉王爷的名头,在赵奎眼里,似乎并不是那么害怕,这就让王明远非常吃惊了,大宋唯一的亲王,官家的亲叔叔,高太后的亲儿子,这个赵奎谈论起来竟然不以为意,还很是吓坏了王明远。

    最让王明远难以置信的是,赵奎说,他有办法救杨怀仁。

    王明远心里暗骂,你他女马是何方神圣?嘉王爷如今都不敢说这种大话,你一个生意人怎么敢说得这么轻巧?

    难道你姓赵,官家和太皇太后就高看你一眼,还听你的吩咐?

    既然赵奎说得他背后的主子那么吊,不如就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王明远为了自家姑爷,也是在没有别的招了,如今出现一个大话连篇的赵奎,哪怕他信口雌黄,也要听一下他的办法,只当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

    赵奎说道,“我也不跟王掌柜的打哑谜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主人,便是嗣濮王赵宗晖。”

    “赵……嗣濮王?”

    王明远大吃一惊。这个赵宗晖在东京城里可算是个名人,尽管他如今不怎么在世面上露面,但他的名头,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宗晖乃宋太宗赵光义曾孙,商恭靖王赵元份的孙子,濮安懿王赵允让之子,也就是说,他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小叔子,是嘉王赵頵的亲五叔,是官家赵煦的五爷爷。

    如果单单是他嗣濮王的爵位,以及镇南节度使和检校司徒的职位,还不足以影响到高太后和赵煦的决定,但他另外一个身份,就足以彰显他的地位了。

    赵宗晖是如今宗正寺的宗正寺卿,换句话说,他就是赵氏皇族的名誉族长。

    这职位听起来好似虚无缥缈,在朝廷之中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权力,但是涉及到赵氏宗族的事宜,他的话就十分有分量了。

    姓赵的皇亲国戚那可多了,在册的就有近千人,这些人都有相应的爵位,为了自己的子嗣能够顺利的继承自己的爵位,这些贵族可都是唯赵宗晖马首是瞻。

    说直白点,赵宗晖就是当今的皇亲国戚里边的老大,别看从爵位高低上赵頵这位亲王更高,但在赵氏宗族中,他的话的分量,跟赵宗晖是无法同日而语的。

    传言里赵宗晖为人公正,做事也比较低调,尽管地位超然又名声在外,可他一不参与朝政,二不贪恋权柄,三不好色,四不敛财,在宗族之中算是威望甚佳。

    高太后能有如今的权力,和赵宗晖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赵煦如果想在自己成人之时收回自己应有的皇权,也需要赵宗晖带领宗族中人的支持。

    所以说,有些事,朝堂上的官员说不动高太后和官家的,赵宗晖或许一句话,那两位大佬就不能不考虑。

    想通了这一点,王明远就有点犹豫了,为了救杨怀仁,如果要付出一个随园,加上那些诸如牛肉面等食物的秘方这样的代价,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的。

    可是他作为一个随园掌柜,一个临时的杨府官家,他说了还不算,他必须把这件事请示了杨母和何之韵之后,让她们来做决定。

    王明远留下傲慢的赵奎在客堂里吃茶,自己则赶忙来到后宅,向杨母道明一切。

    杨母在何之韵和莲儿的照顾之下刚刚转醒,听了这个消息便激动起来,二话不说,便要让儿媳妇出面,答应下赵奎的要求,把他索要的随园等一切事物全都应允下来。

    作为一个母亲,这时候但凡是有一点拯救儿子的机会,她都不会错过,虽然要舍弃了许多的家财,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钱是死的,没了可以再赚,可人要是没了,就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挽回了。

    王夏莲已经急的没了主见,只得等着何之韵点了头,便要跟着父亲一起出去,答应赵奎提出来的要求。

    比起杨母和王夏莲这样小户人家出身的妇人来,何之韵出身高贵,加上几年江湖上尔虞我诈的历练,她听了王明远的话,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可她心里也急切地想救官人,如今赵宗晖的名头摆出来,她似乎也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只不过以她平日里听说的她这位亲五叔的名望和人品来,又觉得赵宗晖不像是一个唯利是图之人,为何今日忽然对杨府的钱财有了兴趣,让她有了一些疑惑。

    何之韵一时还想不清楚这个赵奎为何有这样的把握能保证杨怀仁安然无恙,但是她还是决定要见一见,于是安抚了下婆婆和莲儿,说明了要先让这个赵奎说出他的主子赵宗晖有什么样办法保住官人,然后再做计较。

    杨母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觉得儿媳妇说的有理。杨府现在是危机之时,不少人都在打杨府的主意,不能因为一时情急,便中了江湖骗子的伎俩。

    于是她强撑起来身子,双手握紧了何之韵的手说道,“家嫂,仁儿不在,这个家你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

第486章:杨府危机(下)

    何之韵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随着王明远来到前堂。

    赵奎正在前堂里喝茶,神态本是淡定悠闲,他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用杯盖拂了拂飘起来的几片茶梗,轻吹了吹茶水,十分享受地把嘴唇凑上去抿了一小口。

    见王掌柜的请来了杨府目前能主事的人,他这才不急不慢的放下手里茶盏,缓缓站起身来假模假样的施礼。

    可等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他竟是吓了一跳!

    这是杨侯爷的正室杨何氏?长得真是太惊艳了,最让他吃惊的是,这女人竟然和他家主子长得有三分相似,特别是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气度,更是神似了七八分。

    何之韵微微颔首示意见过了礼,然后坐在了正堂的主位上,她不卑不亢,举止落落大方。

    赵奎倒是听说过杨侯爷这位正室夫人,听说当初还是从嘉王府出的阁,名义上是嘉王赵頵的义妹。

    以前或许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个攀附权贵的民女罢了,如今见到了真容,才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出身平凡之辈。

    正在他琢磨何之韵的身世之时,何之韵先开口了。

    “这位赵奎赵掌柜的,可是濮王府上的管事?”

    话虽然是简单的话,可从何之韵嘴里说出来,却不知怎么就有一种迫人的气势,赵奎别她这么一提到身份,才意识到杨家怎么也是个侯府,就算破败了还是有嘉王这个靠山,凭他的身份还不敢太过造次,忙收起了刚才的傲慢。

    “回夫人话,小底正是濮王府上的管事,负责一些王府外边的生意。”

    “哦?赵掌柜请坐,不必拘谨。不知赵掌柜的驾临寒舍,是为何事?”

    何之韵认真的时候,还真是淋漓尽致了展现了他的高贵血统,无形中就形成了非常强烈的气场。

    赵奎回道,“听闻杨侯爷在西边惹上了麻烦事,深陷危机之中,我家王爷仰慕杨侯爷厨艺已久,故派小底来府上拜谒,一来表示慰问,二来愿意行雪中送炭之举。”

    何之韵说,“濮王爷高义,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濮王爷要如何雪中送炭呢?”

    赵奎小眼睛滴溜一转,这才想起如今不是自己有求于人,而是杨府上下有求于他家濮王,于是放松了姿态,笑着答道,“夫人可知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是何故?”

    他故作神秘地顿了顿,却不等旁人接话,自己继续说道,“从西边来的边报,虽然说得同一件事,可说法又有所不同。

    永兴军路的边报说的是杨侯爷闯下了大祸,反倒是秦凤路的边报说杨侯爷是被人利用的。

    侯爷身在的环州通远军的军报,同样也为侯爷开脱,说的是西夏人进犯咱们大宋,是早有预谋的,而侯爷的事情,也是被人栽赃嫁祸而已。

    朝堂上那些当官的老爷们,看到三份不同的边报,难道就不怀疑这里边的问题吗?”

    何之韵虽然从赵頵哪里了解到了这些信息,可起先也没有细想,现在听赵奎这么意味深长的说出来,似乎被点醒了。

    西夏人这两年一直就觊觎大宋的西北之地,一场战争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而杨怀仁所谓毒杀西夏权相梁乙逋之子梁乙檀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确切的说,杨怀仁确实是被人利用了充作了替罪羊。

    这一点朝堂上那些大佬们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只不过那些主和的一派,想通过牺牲杨怀仁来息事宁人,然后再许以西夏一些经济上的利益,从而避免如今和平的假想被打破了罢了。

    而主战的一派,只不过是愿意面对现实,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虽然知道杨怀仁无辜,可对于杨怀仁的生死,其实也不怎么关心。

    政治或许就是如此,各方有各方的利益需要维护,杨怀仁被夹在中间,其实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赵奎的话很明白,以赵宗晖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敢说保杨怀仁安然无恙,但是想保下杨怀仁的命,还是不难的。

    即便是真要缉拿他,也不会直接交给西夏人,等他被押进东京城来,朝堂上还会继续争吵下去,官家也不会立即给他定罪。

    吵的时候长了,宋夏朝廷之间再商量一个两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杨怀仁的事情或许就会过去。

    只不过,宋夏之间的战争,是难于避免的,今年或者明年发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何之韵想明白了,自然也知道赵宗晖不会白白帮杨府这个忙,人家是有条件的,所以说赵奎出现在了杨府。

    “既然濮王爷要施以援手,那就多谢了。为了表示感谢,我们杨府自然会给濮王爷一份薄礼聊表谢意,只是不知濮王爷喜欢些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赵奎也不用装高傲了,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家王爷喜欢些什么,方才小弟跟贵府的王掌柜的都已经说过了,呵呵。”

    王明远面露难色,小声把刚才赵奎说的那些条件说了出来。

    何之韵想到了濮王肯主动上门帮助杨府脱困的要求肯定不低,可没想到除了随园和聚园这两份产业之外,他还想要全部的菜式配方,以及蒸酒的配方,最后还有新式蔬菜的种子等等。

    基本上除了杨家庄子的土地和现在所住的这个宅子,迄今为止杨怀仁赚钱的门路基本被人家讨要了个干净。

    何之韵心里愤恨不已,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夺走了杨府的生路,更重要的是,如果答应了他,杨怀仁辛苦建立起来的餐饮连锁的联盟也毁了,他的名誉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何之韵虽然知道赵宗晖的确有本事保下杨怀仁的命来,可她一时之间还是做不了决定,一旦把官人全部的生财之路交给人家,将来她又要如何面对杨怀仁?

    她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跟杨母商量了之后才能做出决断,于是以事情太大,她还做不了主为由,让赵奎回去禀告濮王爷,请给杨府一天的时间商量。

第487章:忍辱负重

    送走了赵奎,何之韵忽然呕吐起来,呕得她一脸通红,看样子憋了好久。

    这一刻,不知道她是因为怀了孩子的妊娠反应太强烈,还是被赵宗晖的假仁假义感到恶心而作呕。

    王明远赶忙唤来丫鬟扶着何之韵回后宅。何之韵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嘴,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头说道,“儿啊,为娘不会让你爹出事的,可也不会让咱们杨府任人摆布……”

    何之韵把赵奎说的话跟杨母一说,杨母一时也做不了决断。

    接受赵宗晖的要求,即便能把杨怀仁的命保住,可杨怀仁这一辈子也毁了,很可能永无出头之日,只能默默地做个窝囊侯爷。

    可如果不接受,若是主和一派占了上风,必然会极力主张把杨怀仁交给西夏人,真到那时,一点挽回的余地可都没有了。

    杨母算计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保住杨怀仁的命要紧,老话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家业和财富都是身外之物,儿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何之韵和王夏莲这两位当媳妇的,似乎比杨母更了解杨怀仁的性格,因为对他来说,为了活着而接受这种屈辱的条件,这不是忍辱负重,而是奇耻大辱。

    可杨府三个女人在京城,连远在环州的杨怀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能让他活下去,她们也只能做出这种决定。

    既然要转让随园等产业,何之韵叫来了家里的几位管事和羊乐天,把事情大致向他们做了下交代。

    店里的伙计和家里的仆子丫鬟们,也都知道杨府这次出现了很大的变故,把侯爷辛苦积攒下来的产业拱手让人,并不是他的本意。

    老夫人和夫人之所以下了这样的决定,也只是为了保住侯爷。

    要遣散的伙计和仆子也不少,何之韵说了,愿意留下来的,有她一口饭吃,就不能让你们饿着,愿意走的,杨府给一份盘缠。

    结果没有一个要走的,都愿意留下来。

    羊乐天等曾经在随园跟着杨怀仁学厨的徒弟们,只说没有师父的教诲,就没有他们的现在,师父现在有困难,家里遭了难,他们不会置师父和师父的家人不顾,不会无情无义自己离去。

    仆子丫鬟们哭着说自己的命是侯爷救回来的,这一年来吃得好住得好,都拜侯爷所赐,如果不是侯爷,他们不知道是卖给了谁家做了卑贱的苦力或者进了青楼做了卖肉的行当。

    所以他们不走,就为了报答当初杨怀仁花钱从人牙子那里把他们买回来当家人一样看待的恩德。

    何之韵知道,凭官人那些徒弟们现在的手艺,现在出去很容易就能找到新的活计,跟她家官人学过厨艺的,如今东京城里哪一家名楼都抢着招揽。

    而那些官人从人牙子手来买回来的几批仆子和丫鬟,很多过了年之后,官人也给他们换了良籍,他们在杨府面临危机的时候不肯走,除了忠心之外,还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

    所以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感谢大家伙对杨怀仁的忠诚,也感叹官人一直以来对别人好,并没有白费。

    都说患难见真情,的确是这样,能在一起享受的人,真到了危难时刻,不一定能共患难,能共患难的,真的只有最忠诚的朋友和家人。

    何之韵也感到有了底气,只要人还在,家破了也不怕,因为可以大家一起努力动手再重建一个。

    第二天一早,何之韵就带着羊乐天和王明远来到城北的濮王府,王明远带着随园和聚园等产业的房契地契,羊乐天则带着师父交给他的那些菜式的制作方法和配方。

    赵奎迎着他们,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客堂中,丫鬟奉上了茶水,便让他们等着王府主事的人来跟他们交接。

    可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没有人来见他们,眼见着外面的日头越来越高,马上就要中午了,何之韵开始担心事情又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就在三人焦躁不安之时,走进来一位翩翩公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穿衣打扮也极尽尊贵,金冠玉带,风度不凡。

    三人忙起身见礼,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是赵宗晖的孙儿赵士暅。

    在赵氏皇族中,赵宗晖这一脉非常奇怪的三代单传,濮王只有一个儿子赵仲璲,而赵仲璲也只有赵士暅这唯一一子。

    王明远急切的开口问道,“不知昨日王府的赵掌柜和我家夫人谈好的条件,赵公子要何时才找人来处置?”

    赵士暅人长的风度翩翩,可这人一笑就让人浑身觉得不舒服,他进门之时便首先打量了一下何之韵,眼神里竟有些贪慕之色。

    他没有理王明远,而是撇嘴一笑,笑容里有点阴郁,又有一些挑逗之意。

    “呵呵,你们还不知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吧?”

    他故作清闲,摇着手里一把玉质的折扇,跟三人打起了官腔,“今天早上枢密院又接到了军报,西边已经打起来了,环州好像有个叫清平关的地方,已经丢了,夏军一路攻陷了环州五关十一寨,现在已经陈兵通远县城外了。”

    “什么?”

    何之韵大惊,没想到战争已经爆发了。即便这样,她也知道一条军报即便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东京城来,也需要三天时间。

    这一条夏军已经陈兵通远城下的消息,也是三天之前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杨怀仁身在环州,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更严峻的问题是,要是夏军还没打过来,一切都还好说,现在开了战,朝堂上的争论就没有意义了。

    主战的一派并不会占了上风,反而主和的一派,会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把战争的责任全部推到杨怀仁头上,会极力劝说官家和太皇天后把杨怀仁交给西夏人,以平息战事。

    这样一来,就算赵宗晖肯出面,也难以挽回局面了。

    “不过嘛……”

    赵士暅依旧表现的非常悠闲,似乎对于宋夏开战没有什么感觉,他只在乎他能从中捞到多少利益。

第488章:欺人太甚

    “杨侯爷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祖父濮王的面子,太皇太后也官家也是要给的。

    只不过嘛,大家都是生意人,昨天赵奎开的条件是昨天的价格,今天的价格可就不一样了,呵呵……”

    何之韵面露愠色,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开口问道,“赵公子又有什么新的要求,尽管说,只要濮王能在太皇太后面前保下我家官人,钱财绝不是问题。”

    赵士暅似乎对何之韵生气的样子特别欢喜,忽然换了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钱财我家有的是,不如杨夫人留下来陪我小酌几杯,条件咱们坐下慢慢谈如何?”

    何之韵对赵士暅充满了反感,别人不知道,可她心里清楚不过,她和赵士暅要是真论起来,赵士暅还是她的侄子,可有这么一个侄子,让她想想就恶心。

    而让她失望的是,赵士暅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始终未见到正主赵宗晖出现,何之韵不得不开始怀疑,以赵宗晖低调的作风,就算真的因为年纪大了想为子孙攒下点家业,是不是真的要用这种断人生路的方法?

    或许这一切只不过是赵士暅自己的主意,他让那个赵奎用他祖父的名义去杨府,嘴上说是雪中送炭,实际上却是做的趁火打劫的勾当?

    或许赵士暅认为杨府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容易上当受骗,这时候不敲诈一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就算事后杨家人真知道了这是欺诈,可杨府如果败落了,是如何也没有本事再找赵士暅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算账的。

    从头到尾,赵士暅他爹赵仲璲知道吗?这样的事情他的祖父赵宗晖又是否了解?

    何之韵强忍着没有发作,绝对再试探一下赵士暅。

    “赵公子说的是,既然要谈,不如请濮王殿下出来,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只要能保我家官人无事,钱财不是问题。”

    赵士暅脸色稍微一怔,便立即恢复笑面虎的模样,“我祖父濮王爷身体不适,实在不便见客,不过祖父交代我全权负责此事,我说的话,就作的数的。”

    何之韵这下明白怎么回事了,赵士暅完全是在欺骗他们,一开始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如果把那些家业转让给他,他翻脸就会不认人,因为在赵士暅的算计里,杨怀仁惹了这样的祸事,是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

    何之韵愤恨的盯着赵士暅,心中又是绝望又是失望,扭头对王明远和羊乐天说了句,“走!”

    见自己的骗财计划被人识破,赵士暅狂笑道,“就这么走了?你家官人你不救了吗?”

    “救也不用你救!”

    丢下这么一句话,何之韵头也不回便离去了。

    走出濮王府,坐上了马车,何之韵心中的不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一个人躲在车厢里开始哭泣。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嫁给杨怀仁之后,她就觉得她的人生有了依靠,官人就是他的山,就是她的海。

    当她知道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她感觉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刻,作为一个女人,她对命运已经没有什么再高的要求了。

    可没想到的是,幸福来得太快,苦难也随之而来。如果杨怀仁在环州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她自愧此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即便是当初做山贼的日子,也是劫富济贫,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的性命。

    难道她的命运就该如此么?如果这是上天的安排,那么她认了,可是她腹中的胎儿又有何辜?未出生就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王明远和羊乐天在马车边听到车厢里的哭声,心中也跟着难过。

    本以为赵宗晖这条路如果走得通,或许可以挽救杨怀仁的性命,可没料想这一切都会赵士暅这个混蛋的欺诈杨府钱财的把戏。

    眼下这种情况,也是在没有人可以求了,赵頵已经做出了他最大的努力,他虽然地位超然,可在这种局面之下,他的实际话语权还没有朝堂上一个能言善辩的官员大。

    战争已经发生了,西夏人攻入了环州,按照朝廷以往的做法,割让几个州县的土地换取短暂的和平都没有人在乎,如今何况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侯爷呢?

    王明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车厢说道,“夫人,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既然朝廷现在还没有做出决断,就不能放弃一线希望。”

    何之韵如梦方醒,王明远说得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王叔,你说的对,咱们回家!”

    三人回到杨府,把事情跟杨母一交代,杨母和王夏莲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可就在这时,杨府门外来了一群人,带头的正是赵奎。值守的仆子没有让赵奎进门,赵奎便领着几十个泼皮模样的人在门外大骂起来。

    言语里极尽羞辱,那意思就是杨怀仁完蛋了,杨府也要完蛋,劝你们杨府上下不如趁着随园等产业还能卖上点钱,早早的转让给他家公子,杨府上下以后离开东京城返乡,也有个活路,否则的话,等杨怀仁一死,再想卖产业换点银子就晚了。

    杨府上下,不论是仆子还是丫鬟都义愤填膺。福禄寿喜几个领着几个护院,抄起了家伙,就等着何之韵一声令下,就要跟赵奎这帮人拼命。

    何之韵怎么不恨的牙痒痒?原来真如自己所料,赵士暅就是看上了杨府的产业,欺骗的阴谋不成,现在直接改明抢了。

    杨母听到外边他们喊叫的话,差点又气得晕厥过去,她顾不得斯文开口大骂: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我仁儿还没死,他们就来喊丧了,若是仁儿真不在了,他们还不趁着杨府只剩下吾等妇孺,把我杨家抢个干净?”

    何之韵冷静地对杨母说道,“母亲息怒,身体要紧。外边的事,还有那些闹事的人,我自会处理。”

    说罢她领着人来到门前,却见一少年好汉手持哨棒把守住门口,把赵奎等一众泼皮挡在门外。

第489章:林冲打狗(上)

    何之韵见这少年好汉的背影有点眼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谁来。

    此人正是年纪轻轻便在禁军里做了教头的林冲!

    林冲见何之韵从后堂走了过来,扭头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林冲见过嫂嫂。嫂嫂有孕在身,可不要枉生了这些泼皮的闲气,不如嫂嫂先行回后宅,这里的事情便交给兄弟吧。”

    何之韵心中感激,也没过多的礼数,朝着林冲点点头表示感谢。

    她认出这是林冲了,说起来他是黑牛哥哥的同门师弟,去年他们几人考武举的时候,杨怀仁和他们没少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后来宗泽拜官赴任,卢进义返回了济州老家,周同也回到了少林寺他师父那里,几个人来往便少了些。

    可何之韵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淡了,而是因为他们这些练武之人,内心里都有一种自负和高傲,不愿意依仗杨怀仁的地位来获取官职。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宁静,即便没有磕头拜把子,但是在各自的内心里,用杨怀仁的话说,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

    宗泽秋闱之时被误以为是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被押进了开封府之时,便是杨怀仁竭尽全力去营救的,如今杨府遭了难,林冲也不会袖手旁观,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是真的了。

    何之韵倒不好真听了林冲的话转身回后宅,而是吩咐几个家仆和护院上去帮助林冲,若是赵奎领人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可不要让林冲一个人受了冤屈。

    她的担心也不能说多余,毕竟林冲的地位只不过是禁军之中一个最基层的枪棒教头罢了,赵奎背后可是有濮王府做靠山,林冲若让这些无赖记了仇,对他也是极其不利的。

    可该发生的事情,无论想怎么避免都避免不了。

    赵奎本就趾高气昂,见杨府里气势汹汹出来了十几个人手持棍棒,他不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更嚣张跋扈了。

    “嗨嗨,哥几个看看,哎,这杨府还就是有本事啊,他家侯爷都完球了,他家这些个死猫病狗的还来了劲了。”

    林冲上前一步,把手中哨棒指着赵奎骂道,“识相的抓紧滚,别逼我动手!”

    林冲这时还未满十七,虽然已经是禁军的枪棒教头,人长得也精壮,话说得霸气十足,可脸上多少还有些少年人的稚气。

    赵奎听了这话竟捧腹大笑起来,“啥?就凭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哈哈……”

    赵奎也看出来来的这个少年人不可小觑,看那一身在眼光里闪耀着光芒的小麦色的皮肤,还有那曲线精致的肌肉,便能猜出这个少年是个练武之人。

    可赵奎也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在他心里,这人就算是个练过把式的,看穿着也不像是哪个贵族勋戚家里的公子。

    他敢在即将破败的一位侯爷的府上嚣张,那就更不会怕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即便真惹了什么事,有濮王府这颗参天大树作为靠山,他也不怕。

    而且眼下场面上他也是占了优势的,这次他只花了少许钱,就从市面上找了四五十个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来给他壮声势。

    这些市井泼皮平时就无赖惯了,街头打架似乎是家常便饭一般,即便没系统的修炼过什么武功招式,可比起普通人来说,那战斗力也是强了不少。

    而反观杨府这边,除了一个林冲是个武人,杨府的几个护院看上去也不过是些寻常的粗汉罢了,那些抓着笤帚擀面杖啥的一些人,只不过是些瘦弱的家丁,就更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所以赵奎觉得两边人数相当,但他带来的人似乎更占了上风,再加上两边背后的势力差距巨大,于是便更肆无忌惮了。

    “小子,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老子若是不打得你哭爹喊娘,老子就是狗女良养的!”

    面对赵奎的言语挑衅,林冲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我再劝你们一次,抓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吆吆,老子就他女良的不客气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呸!”

    赵奎狠狠地说着,一口吐沫啐在了林冲鞋子上,接着等着林冲的眼睛,伸手便去抓他的衣领子。

    不等林冲发作,站在他身后的何之韵已经忍无可忍,她阴着脸铿锵有力的说道,“杨府的人听着,今日是别人趁着咱家侯爷遭了难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若是再忍让下去,反而让这些狗东西们瞧了笑话。

    我何之韵把话撂在这里,今天哪条狗不滚的,都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自有我何之韵担待!”

    林冲本还想着杨府正处在此等多事之秋,他只要保全了杨府上下的安全,自己受些委屈便罢了,可赵奎这狗东西实在可恶,既然嫂嫂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他也不用有什么顾忌了,今天就要打狗,给那些狗主人们看!

    赵奎正要编些机巧话去讽刺何之韵,不料站在他面前那个少年突然一棒子冲着他的小腿便扫了过来。

    这一棍势大力沉,又快如闪电,赵奎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处躲闪,小腿窝子生吃了这一棍。

    他感觉整条腿都快断了,仿佛听见了骨头破折了的声音,整个人趴跪在地上,死命的叫喊起来。

    杨府众护院和仆子们方才就已经群情激奋,见林冲动了手,立即便冲上了上去,不论是手里拿着棍棒的,还是拿着擀面杖或者笤帚的,对着那帮泼皮无赖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场面立即乱作一团。

    练武之人打架那是拼的精妙的招式,普通老百姓打群架,可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他们拼的就是气势。

    四五十个泼皮混混本就是拿了钱财来给赵奎充场面的,放在以前,他们哪里敢在杨怀仁的门前闹事?

    正是因为赵奎吹嘘了一番杨怀仁完蛋了的所谓内部消息,又给了他们不少钱财,才让这帮泼皮们胆子肥了一点,可如今见杨府的仆子们都跟疯了一样拼命,他们也心里直突突,哪里还敢留在这里真动手,一个个都抱头鼠窜,眨眼之间就逃了个干净。

第490章:林冲打狗(下)

    赵奎抱着腿咬着牙,瞅着那帮花钱招来的泼皮混混都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他和两个个王府的家丁,心里暗骂这帮泼皮太靠不住了。

    再抬头看杨府的人没有追那帮人,而是把他围在了中间,便一下子慌了神。

    “你,你们要干吗?”

    林冲和杨府的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满脸怒气的盯着他,手里拿着各色的武器似乎都跃跃欲试。

    赵奎这下急了,虽然他是濮王府的管事,可眼下这个名头起不起得了作用,能让他们三个逃过一劫,他也心里直打鼓。

    他见众人围得越来越近,急地大喊起来,“唉,快来人啊,杨府的人打人啦……”

    喊了好几遍,没有人搭理他。杨府的邻里街坊都处的很好,刚才他领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围着人家门口大喊大骂,这些邻里街坊本就对他们不满,现在他失了势又求救,自然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见围观的人只是看热闹,赵奎心里更慌了,可他还是有信心杨府的人不会真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是濮王府的人,现在杨府已是摇摇欲坠,他不相信杨府为了出气,就愿意得罪了濮王府。

    可他还是不敢像刚才那样的嚣张,只是换了一种严厉的口气说道,“你,你们住手,我赵奎怎么说也是濮王府的人,你们……你们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赵奎软了,可何之韵的气却没有消,刚才就是这个赵奎一口一个“杨怀仁已经完球了”骂得最欢,现在如果就轻易放过了他,杨府的颜面也就真的可以扫地了。

    林冲先前还有些顾忌,可听赵奎把濮王府搬出来了,反而更激怒了他,扔了手里哨棒,蹲下身去一手便抓住赵奎的衣领子把他揪了起来。

    “我没看见你家主人,可我就是要打狗了!”

    说罢一拳打在赵奎的鼻子上,赵奎鼻子先是一阵剧痛,接着一酸,再然后就感觉鼻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赵奎又怒又气,开口骂道,“好你个泼厮,敢打我,等我回府禀报了我家公子,定要给你好看!”

    “就等你回报你家主子呢,我倒要看看你要给我怎么个好看!”

    林冲咬着牙又一拳打在他左眼眶上,赵奎瞬时满眼星光灿烂,可他仍旧没有要求饶的意思,反而更疯狂地嘶吼道,“你他女良的死定了,老子若不宰了你,老子就跟你姓!”

    “说得好!”

    林冲大声叫了一声好,“只不过就凭你这个熊样,也配跟我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说着又是一拳打在赵奎的右眼眶上,赵奎双眼发黑,仿佛看见了传说中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下他知道打他的人是个愣子了,根本不怕他的背后靠山,而且他越是拿濮王说事,对方就打得他更厉害。

    “好汉且慢,我服了,求求你放过我。”

    林冲回头看了一眼何之韵,何之韵面无表情,盯着赵奎一脸冷峻。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要太牵扯到林冲为好,于是冲着林冲点了点头。

    林冲回过头来,见赵奎已经被他三拳打的面目全非,好像鼻子以下的嘴巴还是完好无损,想想就是这张臭嘴说话难听,还诅咒了仁哥儿,又举起拳头一拳冲着赵奎的嘴巴打了下去。

    这一拳打在赵奎的牙花子上,登时崩掉了他两颗大门牙。

    林冲骂道,“本来想放过你的,可看见你这张狗嘴就来气!”

    说罢这才松开他的衣领把他扔在了地上,在他前襟上擦了擦右拳,“滚吧。”

    赵奎如临大赦,迷迷糊糊之中想站起来,却又双脚使不上力,一屁股又蹲在了地上,还是那两个他带来的家丁赶忙去扶了他,三个人踉踉跄跄狼狈而去。

    教训了赵奎,何之韵的心情并没有一丝丝的好转,方才在濮王府听赵士暅说的话,很可能就是真的。

    西夏人已经打到了环州,最坏的可能是,通远县已经被他们攻陷了,杨怀仁可能已经被西夏人抓住,或许已经死了。

    不会的!何之韵不敢想,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下来,官人并不是一个人去的环州,他身边有黑牛哥哥,有天霸弟弟,有柯小川他们,还有上百武功高强的内卫保护着,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西夏人抓了去。

    可就算他逃离了环州,他现在又在哪呢?朝堂上的争论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很多中间派听到已经开战的消息也已经慌了神,统统占到了主和一派的一边。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恐怕高皇太后和官家很快就会下旨捉拿杨怀仁,然后把他交给西夏人,以换取和平。

    赵頵应该在宫里,正极力的帮杨怀仁说话,所以他还没有传出来什么消息。

    这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也就是说,太皇太后也官家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杨家庄子里来人了。只不过一天多的时间,杨怀仁的事情已经传到京城周边,杨家庄子里的庄户们也都知道了。

    庄子里也有不少人来趁火打劫,无非是想买下几个作坊的配方,可都被庄户们给赶了出去。

    庄户们念及侯爷对他们一向宽厚仁义,便想表示一下自己对侯爷的支持,可是他们毕竟见识比较浅,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倒是住在庄子里的那些杨怀仁从齐州带回来的廉希宗的弟子们,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些人大都是读书人,来到京城,虽然高官权贵不认识几个,但是这些日子倒是和民间的一些读书人交流了不少,认识了不少京城里的普通读书人。

    对于西边发生的事情,这些读书人其实是比较支持杨怀仁的,他们都有些笼统的家国情怀,对于宋夏之间的矛盾,他们觉得这都是西夏故意跳起来的,而杨怀仁杀死梁乙檀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开战的借口而已。

    所以这些人联合了不少同是读书人的亲朋好友,决定去宫门前请愿。庄户们一听,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杨家庄子全庄几百人一起出动,决定跟着这些读书人一起去宫门前请愿。

第491章:歃血请愿

    何之韵心中感动,觉得官人危难之时还有这么多人不离不弃,也算是对杨怀仁往日里对人慷慨亲和的一种安慰。

    她立即回到后宅,跟杨母商量着,由她这位侯爷夫人出面,带领这些士子和庄户们一起请愿。

    杨母听罢表情肃穆,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从床上爬起来,吩咐春儿帮她洗漱打扮,取出了官家御赐的诰命仪服,穿戴整齐,然后对何之韵说道,“杨家原本布衣,吾儿赴京这一年来,赚了许多钱,也被封了侯爵,可谓光耀门楣。

    为娘能享了这一年福,这辈子也就足够了。仁儿是杨家唯一的独苗,是死是活便在今日。

    他若性命不保,老身也无颜面对杨家列祖列宗,这条老贱命,便也交代了去,即便到了黄泉路上,我母子同行,也算有个伴。

    韵儿和莲儿你们两个,肚子里都有了杨家的骨血,今日为娘求你们一件事,立即去庄子上带上仁儿这一年来赚回来的家产,回齐州老家去。

    官家就算治了仁儿的罪,也不会殃及家人,你们把仁儿的孩儿生下来,也算延续了杨家的血脉,老身代杨家列祖列宗谢谢你们。”

    说罢杨母竟躬身下去给何之韵和王夏莲连施了三礼。

    何之韵和王夏莲大惊,猛地跪拜下去,头贴地趴伏在地。何之韵大声恸哭着说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官人若是有事,妾身也绝不独活!”

    “混账!”

    杨母大声骂道,“你二人胡说的什么!?你俩怀着身孕,保住仁儿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若是不从了为娘,为娘立即撞死在你们面前!”

    何之韵和王夏莲心中大恸,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般难受,可看杨母似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这才不敢违拗她的意思。

    “切记,保住腹中孩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杨母说完深吸一口气,便走出了房间,吩咐福禄寿喜奔出去买了一副棺材,便带着棺材步行去了宫城大门外。

    宫门外早站了一千多人,除了杨家庄子的庄户和那些廉希宗的弟子着急的城内士子之外,平日里和杨怀仁交好的一些食客也来到宫门前声援。

    众人见杨母一身仪服而来,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杨母平静地走上前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杨母向赶来请愿的所有人点头躬身表示感谢。

    她走到前排,因为宋律规定宫门外百步之地都是禁区,杨母便在约莫百步远的地方,正襟扶冠,昂然肃穆的跪了下去。

    接着她命福禄寿喜几个把那副棺材放在她身后,又命贴身的丫鬟取来两条三尺白绢,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来,右手紧握小匕的两刃,便有鲜红的鲜血从他手心里汩汩流了出来。

    杨母面色如常,扔了手里小匕,便用力攥拳,用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在白绢上写下了“吾儿怀仁,杀胡无罪”八个大字。

    写罢命杨福和杨禄两个一人扯一条白绢分离她身后两侧。

    此时已是正午,朝堂之上还没有做出决断,请愿的人见杨母此等凛然之举,无不心中佩服,胸中热血冲顶,也纷纷在她身后跪倒在地,大声呼喊着为杨怀仁请愿。

    守门的门袛侯本想着不知是哪里来的闲人敢在宫门前聚集,等要下令驱赶,见最前头的老妇人身着诰命仪服,写下了血书,心中也有些感动,便只派人把人群挡在了宫门外百步之外,又亲自进宫去禀报。

    朝堂之上,主张捉拿杨怀仁,把他交给西夏人来和换取和议的呼声逐渐高涨,范纯仁和吕大防见大势已去,心中虽然也明白杨怀仁是做了替罪羊,也只能无耐的摇头叹气。

    赵頵据理力争,可无奈实在寡不敌众,支持他的那些武官在口才上也辩不过那些文官们,只能一肚子理倒不出来,憋青了脸色变作了闷葫芦。

    赵煦第一次感到来自众臣的压力这么大,人家说的也看似非常有理,毕竟战胜已经爆发了,大宋之前并没有准备,而人家西夏是有备而来,以无备战有备,兵家之大忌也。

    现在的局面,若是让西夏人占了环州,那永兴军路就会失去一个重要的边防关口,到时若是夏军要举兵南进,庆州没有环州的地利之势,恐怕也守不住。

    秦凤路同样有夏兵进逼到边界,无法抽兵援助,要整备东京城外的禁军去支援,那最早也好十天之后才能准备就绪开赴西北,到时什么都晚了。

    高太后本想着能和西夏开打一场小规模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没想到文官们说出来的后果竟然这么严重,她也举棋不定了。

    她现在正是当权,若是在她手里在丢了土地,那她在大宋百姓中以及文武百官中的声望不但不会增加,反而会大打折扣。

    杨怀仁对她来说确实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可这种情况下,她也之后选择弃车保帅了。

    也不用和赵煦商量,高太后便自作主张要下旨,命永兴军路庆州军司捉拿杨怀仁,用他来作为和西夏人议和的筹码。

    赵煦心中憋屈,可众官员言辞恳恳之下,他也知道他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同赵煦一样,赵頵也感到一种无力之感,他虽然贵为亲王,可谈及政事,他的话语权也实在是太弱了,连赵煦这位皇帝都阻止不了的事情,跟何况他一个王爷呢?

    一个小黄门来报,御赐诰命夫人杨刘氏跪在宫门外,血书“杀胡无罪”字样,领数百士子和庄户人高喊请愿。

    高太后刚下了旨意,想起杨家留在京城的几位妇孺,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可转念一想,自己的事情,绝不容许任何人阻碍,便下令宫门侍卫,派兵去驱赶他们。

    赵煦顾及和杨怀仁的情谊,想出声阻拦,可畏于高太后权势,最后也没有发出声来,心中无比的无助和郁闷,只能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赵頵忽而感到胸中一阵憋闷,竟不顾礼仪,朝堂之上大声叫道,“母后,这又是何苦呢?”

    高太后大怒,瞪了赵頵一眼,怒斥道,“本宫已做了决断,你不得多嘴!退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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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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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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