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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04章:假意合作

    见完颜阿骨打慌了神,杨怀仁继续忽悠道,“事情很简单,好比结婚生孩子,你拖拖拉拉,人家就嫁别人了,你在想娶,没有了,你说可不可惜?

    我们汉人有句俗话,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完颜兄你有理想,这一点很好,不过有理想的人不会只有你一个,我听说最近几年,蒙古那边实力增强的很快。”

    完颜阿骨打想到蒙古各部最近的变化来,忽然感到背后发凉,他也听说过一些事,蒙古各部近几年通过和大宋的边贸,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蒙古人一直以来也是受到契丹人的压迫,像他一样有反心也是正常不过,但人家这几年的发展比女真人可要好多了。

    虽然和大宋的边贸受到了契丹人的层层盘剥,但是他们通过勤奋和不断的努力,依旧积聚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资本,像铁锭和马匹,规模上已经非常大了。

    加上蒙古各部近年来都励精图治,人口增长也非常迅速,由此看来,不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上,他们都更有资格挑战契丹人的统治地位。

    不过完颜阿骨打也清楚蒙古人的问题所在,他们各个部族之间实力相近,谁也不服谁,所以没有一个有领导能力的人或者部族站出来统一各部的资源和力量,所以现在来看,还不足为惧。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危机感,如果将来有一天各部族都站出来反抗契丹人,像蒙古各部这样的实力,一定会站在主导的地位,而到时如果女真部还不能积攒足够的本钱,怕是一统北方草原的梦想,也只能停留在梦想里了。

    完颜阿骨打终究不是个普通人,不会那么好忽悠,他反过来想杨怀仁的观点,立即就察觉到杨怀仁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贬低他和他的女真部,而是在寻求合作。

    他放松了下心情,淡淡道,“杨郡公一番话,在下受教了。不过淡淡说,并不能代表什么,在下看来杨郡公也是个务实之人,既然大家坐在一起,不如就谈谈如何合作吧。”

    杨怀仁心说你还挺聪明的,哥这么一忽悠,一般人早糊涂了,你还能保持清醒,理清头绪,搞明白我这么做的真实用意,确实不简单。

    “哦?那你想如何合作?”

    完颜阿骨打心知杨怀仁绝对不会先透露他的想法,这么问是在试探他了,便理了理思绪,“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咱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那朋友之间,自然要互相帮助了。你们大宋想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算不上是秘密,而我们女真部想脱离契丹人的统治,建立属于我们女真人自己的国家。

    契丹人如今看着强大,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不复当年之勇。耶律老皇帝子孙凋零,枝强干弱之下,一旦他的身体有什么异样,那么契丹人的朝堂上,一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权力争斗。

    这就是我们的大好机会,一旦他们内乱,我们女真部可以向西出山,占据契丹人重要的粮食来源地辽河平原,而你们大宋也可以出兵白沟河,咱们内外夹攻,就算契丹人是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阻挡。

    而且这还不算上其他一直以来被契丹人欺压的各个小部族,他们只要在地方上个契丹人添点小乱,让契丹各部无法出兵救援,当大宋拿下南京道,而我们女真部拿下辽阳府,契丹人只剩下中京,只能等我们瓮中捉鳖了。”

    “不错不错,完颜兄雄才大略,小弟佩服。”

    嘴上这么说,可杨怀仁心中却明白了完颜阿骨打这个人十分多疑,并不会真的真心和大宋去联合,高谈阔论了一番,实际没有什么营养。

    也许他这么做,也是在试探杨怀仁,既然杨怀仁还没有把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完颜阿骨打自然也不能把他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全部如实的说出来。

    也确如杨怀仁所想的一样,完颜阿骨打见杨怀仁如此反应,便明白大家毕竟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的信任也确实有限,再聊下去实在没有意思,便起身要告辞。

    杨怀仁也不挽留,心想你们跟我讨账没讨成,自己也觉得没有面子了,要走就随你的便。

    完颜阿骨打在桌上留下一块银子,便起身冲杨怀仁抱了抱拳告辞,领着两个随从转身下了楼。

    等从二楼的窗户看到他们走出八方酒楼的大门,杨怀仁才招呼大家回到座位上,兀自摇了摇头。

    黑牛哥哥疑惑道,“这个女真汉子说的计划,听起来很好啊。”

    杨怀仁笑了笑,“哥哥,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太对吗?”

    黑牛哥哥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对,不过我也说不太好。”

    卢进义笑道,“师兄,这个完颜阿骨打嘴上说跟咱们谈合作,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诚意,甚至还处处提防着咱们。

    他说的那一番大计划,听起来很美,可问题也就在于这个计划看上去太好了,以至于根据目前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实施起来的可能性。”

    天霸弟弟看着平时闷墩墩的只知道吃,其实一些大事上,他比谁都多一个心眼,他也说道,“计划什么的,反正我是没觉得多么好,不过完颜阿骨打这小子,太**鬼了,有句话这么说来着,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叽里咕噜半天,我听着都一通屁话。”

    这时小二哥来上菜了,见有一桌空了出来,脸色有点为难,可随后看到了那锭银子,便又冲洗你喜上眉梢。

    杨怀仁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噤声,等小二哥上完了菜弓身行礼离开,他才说道,“完颜阿骨打这小子既然不肯说,但我们也能猜出来他这趟来中京,绝对不只是来给契丹老皇帝进贡那么简单。

    也许像咱们一样,也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目的,咱们且先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再做其他的打算。

    而咱们还是应该以我为主,去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将来事情怎么发展,咱也再随即应变也不迟。”

第1005章:阿骨打的目的

    完颜阿骨打走出去很远,他身后的随从忍不住开口说道,“咱们没从姓杨的小子那里讨到好处,真是晦气。”

    阿骨打微微一笑,“不能小看了任何人,但凡能坐到他那样的位置的,都不是愚蠢之人,我假意说和他合作,本是想打听出他除了作为使节出使之外,这一趟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但这个人太小心了谨慎了,一句实话也不肯说,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再一次坏了咱们的大计。”

    随从又问,“你是说……他会从中作梗?”

    阿骨打点了点头,“不好说,也许现在他还不清楚咱们的意图,但是等契丹老皇帝接见各国使节,他便会知道咱们的来意了。”

    完颜阿骨打陷入了沉思,他比杨怀仁要熟悉契丹朝廷和耶律洪基的一些习惯和做法,比如这次要破格赐封一位公主的事,阿骨打一听说便明白了这件事其中的含义。

    耶律洪基以前破格赐封一位族亲的女儿为公主,都是在这个女孩子即将长大成人,到了可以嫁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一方面给予这些女孩子公主的地位,是为了拉拢族中的贵族,其次在这些女孩子即将长大成人可以嫁人的时候赐封,就是要给她们赐婚。

    通过赐婚的方式,再拉拢另一些契丹族的贵族,或者境内的大部族势力,甚至是境外的有实力的人物。

    这种近似于汉唐时期和亲的做法,虽然听起来不太体面,但对于同盟关系的确立或稳定,都有相当大的作用。

    宋朝的皇族和文人都非常要面子,早已经摒弃了这种做法,但在北方的各民族之间,这样的和亲依旧非常流行。

    像许多小部族之间,为了保持和平的关系,首领们相互之间建立姻亲关系,是最正常不过之事。

    而契丹人本来是不允许契丹族和其他民族通婚的,就像契丹贵族里边,耶律氏的子女一般都跟萧氏的子女联姻,以此来保持契丹族血统的纯正,还有各个家族之间的良好关系。

    但到了耶律洪基这一代,虽然在民间依旧不允许契丹族和其他民族通婚,但在贵族层次上,已经逐渐放宽了原来的传统,允许契丹贵族和其他部族的首领之间联姻,借此建立牢固的关系。

    耶律洪基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当他的年纪一天天见长,他也逐渐意识到契丹族内部,各个家族和势力之间,他本家族的绝对优势地位已经不见了,而是越来越变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平衡。

    但这种平衡,也是在他这个强势的皇帝在位的情况下才存在的,一旦他离开人世,他心中也十分害怕他唯一的孙子太过年轻,还不足以让契丹其他各个贵族臣服,更无法让那些其他民族的大部族安分守己。

    所以耶律洪基开始用这种和亲的方式,帮助孙子耶律延禧建立人际关系,让其他各个有实力的契丹贵族之间能继续维持关系的平衡不被打破。

    同时,也把本族中的一些适龄的女孩子破格提拔成公主,然后把她们赐婚给辽国境内一些大部族的首领,为的就是让耶律延禧将来能顺利继位,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而这些女孩子的父亲,也并不会反对耶律洪基的这种安排,反而非常乐见其成。

    因为他们从这件事里,不光地位会得到大大的提升,嫁出女儿之后还会得到一笔巨额的彩礼,他们就更没有理由反对和亲了。

    他们地位提升的同时,便会倾向于忠于耶律洪基,在耶律洪基看来更是一举两得之事。

    完颜阿骨打这次来中京的目的,便是看透了这一点,耶律洪基要赐封南院大王耶律跋窝台的女儿为公主的事情,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阿骨打深知他们女真部要强大起来,才能和契丹人抗争,而这种强大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他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做准备。

    而要为女真部赢取时间,迎娶一位契丹公主便是最快捷最实际的办法,自去年以来,契丹人向女真部索要更多的贡品,对女真部的欺压也进一步升级。

    女真各部不堪重负,完颜部大首领完颜劾里钵抑郁成疾,去年已经离开人世。

    父亲的死让完颜阿骨打心中万分悲痛,他仇恨契丹人,但他并没有盲目的去寻求复仇,他明白现在凭女真部的实力,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跟契丹人抗衡。

    所以他便向现在的大首领完颜乌雅束,就是他的长兄建议,他亲自出使中京,争取能娶一位契丹公主回来,以此来暂时的让契丹人放松对女真部的压迫,而女真部也可以获得一段宝贵的时间来增强实力。

    但今年要被耶律洪基破格赐封的公主只有一位,而有着同样目的的人不光只有他一个,契丹贵族中的萧氏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另外蒙古各部也派了一位年轻才俊来到了中京,还有其他各部,也都觊觎一个驸马之位。

    完颜阿骨打觉得他也有他的特殊优势,在竞争之中,也并未处于劣势地位,但杨怀仁的出现,却让他不知为何,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以往每年大宋派来辽国的使节,都是一些大宋皇帝的皇亲国戚,那些王公贵族,一般年纪都比较大,而且也没有什么本事。

    加上宋人的一些讲究,他们也不愿意娶一个契丹人,哪怕是公主这样地位的女人为妻,所以出使的目的很单纯,从来都不曾参与过和亲之事。

    当完颜阿骨打听说这次出使辽国的宋使是杨怀仁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宋朝皇帝派杨怀仁作为宋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了。

    杨怀仁他虽然没见过,但关于他的很多事,完颜阿骨打却早有耳闻,无论从哪方面讲,杨怀仁都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不光文采风流,还家财万贯,能文能武,是当下所有出使辽国的使节中的佼佼者。

    这就让完颜阿骨打心怀疑虑了,所以他才要接触一下杨怀仁,但接触之后,他的担忧却更重了……

第1006章:主动出击(縫眼嘉冠名加更)

    杨怀仁其实也没什么心情逛街,大定府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可逛的,只是出门这一趟,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鬼姐之前提醒他的事情,说大定府不少大酒楼的大厨早就叫嚣着他一到大定府就要上门找他切磋厨艺之事,大街上也一直在传。

    看来大定府的老百姓也非常喜欢厨艺比试这种娱乐活动,有趣的是,外边咋呼的人非常多,是个酒楼的大厨就宣称什么杨怀仁不过如此,吹一些杨怀仁连他们一半的水平都没有之类的牛比话。

    可到头来,真正上门下战书的,一个都没有。

    杨怀仁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说你们吹得那么意气风发的,怎么不真的上门挑战啊?

    等杨怀仁回到万国寺的时候,进进出出的各国使团的人,还有来走访交友的当地商人看向杨怀仁的眼神就不对了。

    表面上还是对杨怀仁恭恭敬敬的,但那些笑容里总是有些让人不舒服的诡异,杨怀仁被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回到住处,留守萧老倌儿才告诉他,那些中京城中的所谓名厨们,吹嘘的内容又进一步升级,他们吹牛说杨怀仁一听见他们的名字就吓的尿了裤子,根本就不敢应战,躲在万国寺里当缩头乌龟呢。

    杨怀仁这下可真是忍无可忍了,本来还真没想和这帮人结怨,毕竟这趟来中京还有大事要做,可这帮人没完没了的吹牛比,大定府天空都飞满了了牛皮了,他们还不肯罢休,这就有点过分了。

    杨怀仁骂道,“他姥姥的,这帮龟孙子太过分了,婶可忍叔不可忍,老子不发威,他们不知道当年叔和他们母亲的那段纯真烂漫白璧无瑕的宝贵感情。”

    黑牛哥哥他们还想劝的,可一看杨怀仁那个样子,也没好意思开口,更知道杨怀仁叽里咕噜说话他们开始听不懂的时候,那就代表杨怀仁真的怒了。

    杨怀仁唤过来天霸弟弟,吩咐道,“这不离耶律老皇帝接见各国使节还有两天工夫嘛,咱们反正也是没事可做,赶明儿一早,你带几个人,去摆个擂台!”

    “擂台?”

    天霸弟弟疑惑道,“啥擂台?哥哥要跟谁打架?”

    “打什么架?不打架,是斗厨艺!”

    杨怀仁喘着粗气,“奶奶的,就是弄个厨艺擂台,就在万国寺门口,旁边不是有一块空地嘛,就在那儿摆。

    整个大横幅,用大字写上,‘大宋通远郡公杨怀仁设擂,邀中京各路名厨比试厨艺’,还有在擂台两边各挂两条长绢,分别写‘赢杨郡公者赏银千两’和‘败者自嚎千声我是猪’。”

    萧老倌儿这下吓坏了,忙劝道,“郡公大官人啊,这……不太好吧。”

    杨怀仁怒目而视,“不太好?哪里不太好?我觉得太好了!萧老倌儿,不会是你觉得本郡公有点胡闹了吧?”

    萧老倌儿还没见过杨怀仁发怒,吓得赶忙后退了两步,两只手举起来使劲舞划着,“下官不敢。”

    老倌儿心说这要不算是胡闹,还有啥算是胡闹?如果这时在咱们自己的地方,那也就算了,反正有官家罩着你,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可这不是在东京城,这是在人家辽国的中京城,你这么胡闹,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来,可怎么向官家交代?

    萧老倌儿此刻心中十万八千头草、泥、马在奔腾,但他想起以前杨怀仁每次开始胡闹的时候好像都有人死于非命,他便不敢反对了,只得缩着脖子躲到了一边。

    黑牛哥哥和柯小川等人面面相觑,以他们对杨怀仁的了解来看,杨怀仁的确有时候有点胡闹,但每次他胡闹的时候,却都不是没有目的的瞎胡闹,只是这一次,他们有点搞不清楚杨怀仁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了。

    柯小川试探似的问道,“哥哥明日要搞这么个擂台,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这么简单吧?”

    杨怀仁冲他眨巴眨巴眼,竖了个大拇指,“你说的不错,这帮名厨们吹牛吹的没边没际,我心里却是生气,但还不到气急败坏的程度。

    我忽然想到,既然还有时间咱们无事可做,与其被动的单单靠风神卫打探消息,不如主动出击,我估摸着大定城内的契丹贵族们,也大都是些闲的蛋疼的纨绔子弟,一定会喜欢厨艺擂台这么有趣的事情。

    只要他们明天能来凑这个热闹,咱们便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契丹贵族们之间,究竟有是美妙的关系。

    然后结合风神卫打探回来的消息,咱们起码更容易找到一个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突破口。”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目前来看,确如杨怀仁所说,要想实现官家交给杨怀仁的任务,光是呆着等待时机,确实不如主动出击寻找机会。

    在场的大都是杨怀仁自家的兄弟们,只有萧老倌儿一个外人,听杨怀仁说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萧老倌儿吓得小心脏怦怦直跳,更不敢面对杨怀仁了。

    杨怀仁不背着他说话,也是因为一路上萧老倌儿都挺配合他的,性格上他也不像是个长舌头的人,所以对他比较不担心。

    杨怀仁摆摆手示意萧老倌儿站出来,阴阳怪气地吓唬他道,“老倌儿,论年纪你是我们的长辈,轮官职这次出使辽国我是你的上官,我有心提拔你,你看出来没?”

    萧老倌儿吓得三魂七魄都走错了位,耳朵里嗡嗡作响,稀里糊涂听见杨怀仁说提拔他,不知是喜是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杨怀仁又道,“知道就好,所以啊,有些话该听的听,该听不见的,就绝对不要听,等回了大宋之后,更不能跟别人去乱说,这个道理,你懂吗?”

    萧老倌儿又小鸡吃米似的点点头,“下官明白,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其实下官年纪老迈,眼睛耳朵早就不好使了……”

    杨怀仁很满意,又说,“很好,本使也不会亏待你,你熬到六十来岁才熬到个鸿胪寺六品奉礼郎的差事,也确实不怎么样。

    等这趟咱们完成了官家交给本使的皇差,本使一定在官家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官家听了保证升你的官。”

第1007章:摆擂台(上)

    萧老倌儿自然不是傻子,多年来自己就是因为没钱没关系,才很难升官,如今如果杨怀仁主动做了他的靠山,他乐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多嘴多舌?

    他忙感恩戴德似的谢道,“下官多谢杨郡公提携之恩。”

    “很好,”杨怀仁笑道,“那现在就由你把明日我要开设擂台邀请大定府各路名厨比试厨艺的消息散播出去,注意,要散播的巧妙一点,明白吗?”

    萧老倌儿琢磨了一下,“郡公的的意思,下官就装作抱怨,在万国寺内传扬郡公回之后听到那些大定府名厨嘲笑的话语勃然大怒,说要设擂跟他们比试厨艺,不知这么说如何?”

    杨怀仁点着头道,“嗯,不错,可以这么说,把我的愤怒说的越离谱越好,就说掀了桌子,打碎了好多瓷器,而且要渲染我的狂妄自大。”

    “这个……要如何宣扬?”萧老倌儿不敢自己做主,装作不知该如何去做。

    “你不用怕,往狠了说,”杨怀仁又转向了天霸弟弟,“对了,刚才不是让你做横幅和对联了嘛,再加一条,挂在擂台最前边,就写‘输了不认账,全家火葬场’。”

    天霸弟弟正准备喝口水压压惊,听了杨怀仁的话一口水喷了出来,“噗,咳咳,哥哥,这……也太狠了吧?”

    卢进义也忍不住笑了,“哥哥确实狠,这样的话写出来,恐怕没有点胆色的,还真不敢站出来挑战哥哥。”

    黑牛哥哥没听懂,“师弟,你这话啥意思?”

    卢进义解释道,“咱们汉人对待离世的先人,会用土葬的办法,目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保存好先人的骸骨,以示对先人的敬意。

    别说把先人的尸身用火葬的方式烧掉了,就算是少了一根头发,都会觉得对不起祖宗先人。

    所以官府在判案的时候,只有罪大恶极的恶人,才会判斩刑,即便这样,也是允许罪人的家人来收尸的,就是为了对死者表示尊重,意思是给他留个全尸,好让他下葬的时候,还是个全乎人。

    但在北方草原上,因为信仰的不同,所以丧葬的习俗也和咱们宋人大相径庭,他们对待死去的亲人,一般都是用火葬的。

    在他们的信仰里,认为人的生命和**,都是天神赐予的,人的死,便是天神收回他对人的赐予,所以把过世亲人的尸体火葬,就代表亲人升天,带着灵魂和**一起回到天神的身边。”

    黑牛哥哥叹道,“原来如此,仁哥儿这条幅贴出去,不但表达了自己的自信,更是对违信者极大的诅咒。

    而这么一来,那些所谓的名厨就不敢来打擂了,他们咋咋呼呼行,真要动真格的,怕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很难是仁哥儿的对手。”

    杨怀仁接话道,“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哪里有工夫跟他们比试厨艺啊,观察那些来凑热闹的契丹贵族才是正事。

    今天天还没黑,哥几个待会便去先行准备,需要什么材料和人力,咱们一不差钱,二不差人,争取明天一早就把擂台搭起来。

    对了,还有派人去通知王湛和崔庆,也让他们帮忙散播消息,特别是崔庆那边,要让耶律延禧感兴趣,他能多带些契丹贵族们来就是最好不过了。”

    大家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便分头去行动。

    万国寺如今是大定府内的焦点,出入的各色人等众多,杨怀仁要设擂跟大定府内的名厨切磋厨艺的消息,一转眼间便传遍了整个大定府。

    但人们的反应却各不相同,有的人相信大定府的名厨毕竟经验丰富,实力上虽然不像他们吹嘘的那般就比杨怀仁高出很多,但也应该比年轻的杨怀仁要好一些的。

    加上这些人里的契丹人本就瞧不上汉人,便开始为大定府的几个契丹名厨加油鼓劲,扬言明日擂台之上,契丹名厨一定会给杨怀仁难看。

    而另一些其他民族的人,其实分不清厨艺上谁高谁低,毕竟杨怀仁的厨艺他们只是听说过,又不曾亲眼见过,所以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来凑凑热闹开开眼界也是不错。

    另一些刚刚和杨怀仁签订了合作协议的商人,则为了和杨怀仁维持良好的关系,而决定明天来给杨怀人捧场。

    一时间里众说纷纭,大定府的这一夜好不热闹,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做了茶余饭后的必聊话题。

    杨怀仁则两耳不闻窗外事,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万国寺门外的小广场上,果然搭起了一个擂台。擂台不是比武之用,所以并不算很大。

    不过擂台上还是一样不少的摆放好了两套厨具和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另外一大清早就购置好了大定府内可以买到的各种食材和调味用品。

    擂台不算很起眼,不过挂出来的几幅大字却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萧老倌儿办事还真是仔细周到,除了用汉字写了标语之外,还另准备翻译成契丹文的字幅,挂在汉字字幅的旁边。

    杨怀仁人还没出现呢,字幅一挂出来就让早早来看热闹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诸如“赢杨郡公者赏银千两,败者自嚎千声我是猪”这样的标语,还真是看的人心惊胆颤,一来叹服人家宋使杨怀仁就是有胆色,输了敢赔一千两银子,二来又觉得杨怀仁也太过自负,惩罚失败者的方法也太胡闹,大叫一千声“我是猪”,这**什么鬼?

    契丹人本就好斗,大定府里平时各色各样的比试活动也并不鲜见,只是平时角抵这样的比武较多,比试厨艺很少,摆开擂台比试厨艺,赌注还这么大这么恶毒的,就更是百年难遇了。

    太阳刚升起来,擂台下边很快就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从他们的服装上看,除了最多的契丹装扮,各色各样的装扮都有。

    不过这些站在擂台下的,大都是普通商人和百姓,真正的契丹贵族们,则包下了小广场周围有二楼的店铺,打开窗户从上而下的视角也更好。

第1008章:摆擂台(中)

    杨怀仁还不着急出场,先在万国寺内的一处高楼上看向门外,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坐在擂台正对面的一家茶楼二楼的几个契丹华服的人,在所有看热闹的人里边最是显眼,杨怀仁抬眼望去,看到了坐在上边前排靠边位置的崔庆,便明白茶楼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华服少年是谁了。

    耶律延禧一身常服,却也显得非常高贵了,算来今年他也才十八岁,有趣的是他却偏偏留了两撮小胡子,好似胡子让他显得更成熟了些一般。

    可惜他人养尊处优惯了,人生的皮肤白净,即便他努力做出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来,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很稚嫩。

    耶律延禧左手边之人杨怀仁很熟悉,正是陪着他一路从析津府来到中京的耶律跋窝台,老东西跟耶律延禧有说有笑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杨怀仁猜来老家伙应该是跟耶律延禧吹嘘他早就尝试过杨怀仁的厨艺云云。

    而耶律延禧的右手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契丹汉子,人长得很精干,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好像一直保持一种笑眯眯的模样,也在跟耶律延禧不时的插着话,看上去他们的关系也是非常亲密。

    这人杨怀仁就不认识了,还好有萧老倌儿在,他毕竟年年都来辽国送岁币,契丹贵族应该认识的不少。

    萧老倌儿眯着眼睛努力瞧了瞧,才笑道,“这人叫耶律溥,是辽圣宗的孙子,算起来就是耶律延禧的堂叔,也是一位当今势力比较大的契丹贵族。

    因为契丹人的爵位天天换的太勤,耶律溥是什么爵下官也记不清楚了,但知道他应该去年刚被提拔,如今执掌大鹰军左大营,是契丹武将中的高级将领。”

    杨怀仁点点头,看来耶律延禧身边的支持者实力都很强啊,眼前的两位,一位是当今的南枢密院使,另一位是位禁军大将军,可见耶律洪基对他这个孙子还是很上心,还专门提拔了他身边的亲信来辅佐他。

    杨怀仁又指了指擂台两侧的酒楼二楼的看客让萧老倌儿介绍,萧老倌儿一一辨认,又认出了几个大人物,最让杨怀仁感兴趣的是耶律淳和萧达布合。

    耶律淳在擂台左侧的酒楼上,他是当今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的儿子,也在禁军中身居高职。

    而擂台右侧的酒楼上坐着的萧达布合则是北枢密院使萧撒弼的儿子,貌似还不到三十岁,官拜北路招讨副使,虽然这职位有点虚,在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有实权的职位了。

    杨怀仁从他们就坐的情况来看,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比如耶律跋窝台和耶律溥,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他们一个是耶律延禧的族中叔祖父,另一个是族堂叔,是肯定不如耶律淳这位耶律延禧的正统亲堂叔关系近的。

    但实际情况来看,耶律延禧的亲近程度似乎又是完全相反的,杨怀仁不得不想,难道对耶律延禧的皇位继承人地位有威胁的,就是这位耶律淳?

    所以耶律延禧和耶律淳之间,似乎是不对付的,至于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恩怨或者故事,杨怀仁也无从得知,只能等下联络了崔庆,才能进一步分析。

    萧达布合这边,杨怀仁光用眼睛看就知道这小子对耶律延禧似乎有些不满的,眼神里有嫉妒,也有恨意,但也因为他表现的太明显,让杨怀仁觉得此人心无城府,又不像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其实按照杨怀仁这趟来中京的目的,并不一定就要把契丹朝堂闹的大乱,只要出乱子,让他们无暇顾及西边发生的战事,或者延迟应对就好。

    所以不管耶律延禧的对手是谁,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心机成事,只要能帮忙添得上乱,就足够达到目的了。

    另外在他们身边,杨怀仁还发现了几位汉人的高官模样的人,看样子这些汉人官员和契丹贵族和官员之间关系相处的貌似很融洽,有说有笑的甚至给人的感觉他们很亲密似的。

    杨怀仁皱着眉头有点看不懂了,萧老倌儿也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有点为难的解释道,“公爷不必奇怪,也不必太放到心里去。

    其实在辽国,受欺负的汉人,大都是穷苦人和普通民众,一些当地的汉人世家和大家族的汉人子弟,其实地位非常高,一点儿也不必契丹人地位差。

    耶律洪基所倡导的契丹和汉人一家亲的政策,就是从这些汉人大族开始施行的。

    实际上契丹人占据燕云之后,当初为了形势的稳定,辽国皇帝就非常器重当时在燕云十六州之中汉人的一些名门子弟。

    除了保留他们原有的官职之外,还大家赐封,封爵拜相的也不在少数,尽管汉人官员的实际权力处处受限,处处要低于契丹人的同等官员。

    但起码名义上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公爷你也知道,咱们汉人都有这样的缺点,爱面子嘛,只要有了一个好看又好听的名头,他们也不太在意实权的多少。

    他们钱没少赚,官没少做,日子过的悠闲自在,所以这一类汉人,其实对咱们大宋都没有多少认同感。”

    杨怀仁讶异道,“认贼作父?”

    萧老倌儿尴尬地笑笑,“呃……有点这个意思吧。让下官说的话,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怨不得他们。

    契丹人毕竟占据幽云近百年了,这些汉人的大族世家,一开始也是心向大宋的,但后来咱们大宋实在没有能力收复燕云。

    当初人家出钱出力出人反抗契丹人的时候,向大宋朝廷求援,可当时的大宋国内形势未稳,哪里顾得上他们?

    就这样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才寒了人家的心。一边不管不顾,一边高官厚禄的尽力拉拢,这样的差距之下,人的心,是很难保持不会摇摆的。

    到后来,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是出生辽国,他们的父辈又都是辽国朝廷的官员,他们虽然是汉人,可心中却已经倾向了忠于契丹皇帝,便渐渐的对大宋朝廷没了认同感。”

第1009章:摆擂台(下)

    杨怀仁听完萧老倌儿一番话,心中虽然不太舒服,但他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这种事,自古以来有之,到后世也存在。说到底,思想,是一个人的自由,在人员流动非常大的后世,很多汉人在国外的后代,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

    他们在不同的文化氛围中成长,虽然承认自己中华民族的个人身份,但不一定对中国的文化和国家有很高的认同感。

    追根揭底,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错,大宋要要让他们有认同感,必须自身要强大,国家和民族崛起了,强大了,才能增加所有国人和族人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萧老倌儿见杨怀仁面露愁容,以为他说错了什么话,赶忙劝慰道,“公爷,他们的事情,不是咱们现在要关注的重点。

    这些辽国的汉人贵族虽然地位高,但实际上他们的家族更关注如何发财,如何保持家族在辽国的地位,而并不太关心,也没有力量去影响契丹皇位继承人是谁。

    将来等咱们大宋收回燕云之地,他们自然会重新回到大宋的怀抱中来,大家毕竟是同根同源的同胞嘛。”

    杨怀仁淡淡地笑了笑,“你说的对,咱们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关心。”

    他忽然发现羊乐天这时趴在窗户边上,睁大了眼睛去辨认所有来到擂台前等着看热闹的人群。

    杨怀仁知道他是想努力找出他的父亲来,也许因为这是一场厨艺比试的擂台赛,羊乐天又听说他的父亲在中京好像是个厨子,便觉得今天这样的厨艺界大事,他的父亲应该会来凑一凑热闹。

    可惜他找了好久了,还是没有看到他父亲的身影,从天亮开始他就在这里看了,眼睛一直这么瞪着,都已经因为疲劳而变得发红了,他还是不肯罢休,神情紧张地不断观望着,好像期待着那一张记忆里熟悉的面孔突然之间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杨怀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把眼睛熬坏了可麻烦了,为师已经专门派了人去帮你打听你父亲的下落,咱们要在中京呆一段日子的,你不必着急,相信一定会有他的消息的。”

    羊乐天转过头来谢过了师父,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口气里有点失望,“不知道我爹爹他会不会来参加今天这样的盛会,我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也许,即便他已经来了,可惜我们多年未见,他的样子,我已经认不出来了……”

    杨怀仁只好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悲观,他离你而去,也不过才十年的工夫,样子也许会变老,可大致的面容,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

    也许他来了,但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你一时还没有看到他而已,也许他还有事情要做,没空来看热闹呢?

    你放心,师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父亲。但你要答应师父,不能再这么熬眼睛了,熬成了瞎子,可就再也看不到你爹爹了哦?”

    羊乐天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来,“多谢师父,徒儿明白了。徒儿这就去帮师父准备工具。”

    他又望了望窗外,这才转身下了楼,杨怀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难言的忧愁,不知觉里便也想起他的老爹来。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擂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万国寺门前的小广场已经挤满了人,连来往的道路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杨怀仁见状,给擂台上的天霸弟弟打了个询问的颜色,天霸弟弟点点头表示所有准备已经就绪,杨怀仁便转身下楼。

    当杨怀仁一身文人的打扮悠然自得地走上擂台的时候,场面一下热烈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群有的开始欢呼,有的开始发出嘘声,甚至还有几声咒骂声。

    杨怀仁根本不理他们,上前对在场的所有人坐了一圈揖道,“在下就是杨怀仁,人称少年厨神就是我了。”

    他刚一开口,下边又是一阵嘘声,杨怀仁只是笑笑,继续说道,“在下作为宋使出使辽国,本是办的宋朝皇帝的皇差,是不适合摆擂台比厨艺的。

    可在下来到中京大定府之后,听到了许多坊间的风言风语,大致意思就是在下的厨艺不怎么样,比不上中京大定府的几位名厨,更配不上少年厨神的名号。

    其实呢,中京的几位有头有脸的厨艺界名厨,在下也没见过,他们的厨艺究竟如何,在下也不敢下结论,但是如果他们想跟在下一较高低,在下奉陪到底。

    至于在下配不配得上‘少年厨神’的名头,在下也觉得他们说的非常对,在下已是成年,还叫什么‘少年厨神’根本就不恰当,所以在下觉得应该直接叫厨神,才合适不过。”

    这话说完,擂台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那些坐在楼上看热闹的契丹贵族们更是笑喷了出来。

    心说看着这个杨怀仁斯斯文文的,本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谁会想到他竟如此大言不惭?

    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自大狂,厨神的名头,还有自己给自己封的?这话都敢说,还真是出人意表。

    杨怀仁瞅见他们不屑的表情,不但不收敛,反而觉得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不仅如此,还觉得这种程度的自大还不足以展现他狂妄的形象。

    所以他又指了指那几条横幅竖幅,“所以在下在此设擂,邀请中京大定府的所有名厨前来攻擂,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吹牛比,谁又有真本事!

    请看这几幅字,不认识的在下就念出来给大家听听,这一条说的是‘大宋通远郡公杨怀仁设擂,邀中京各路名厨比试厨艺’。

    这一条说的是‘赢杨郡公者赏银千两,败者自嚎千声我是猪’。”

    大宋的教育普及率在历朝历代都算相对高的,但跟后世义务教育时代那还没法比,而辽国就更不用说了,契丹人也不怎么喜欢读书,契丹文他们会说,可也不认得。

    所以擂台底下确实大多数人不识字,听完这两条标语是先惊呼了一声,接下来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惊讶杨怀仁敢出千两银子作为赌资,哄笑惩罚失败者的方法有点儿戏。

第1010章:怀仁叫嚣

    杨怀仁摆摆手示意众人静下来,又指了指最后一条,“在下若是输了,自当奉上纹银千两,而不论比试谁输了,都要当着众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

    有的人却觉得这样的惩罚方式非常有趣,一个人当着众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不过也有人觉得这样的场面应该很难见到,便扯着嗓子吼道,“若是有人输了不认账,你有怎么办?”

    杨怀仁点了点那个喊话的人,“这位仁兄说的不错,所以在下早有准备,请大家看这一条,上边写的是‘输了不认账,全家火葬场’,所以请大家不用担心有人耍赖输了不认账!”

    “喔……”

    又是一阵惊呼,看热闹的人议论了起来,说这么做也太狠了点,诅咒人家全家死绝,过分了啊。

    可杨怀仁却不以为意,心说你们契丹人不是觉得把尸首烧了是上天见你们的天神去了吗?输了不认账的你全家都见神仙,这算狠吗?

    耶律跋窝台没料到杨怀仁还有这么一出,脸色有点尴尬,嘀咕了一句,“这也太胡闹了。”

    倒是耶律延禧摇着头笑了笑,“这个杨怀仁,还真是挺有意思。”

    杨怀仁该说的都说了,便打了个响指,几个亲兵立即搬了一把太师椅子上来,摆在了擂台中间,杨怀仁潇洒地坐了上去,用眼神扫视着擂台下的众人,还有那么点傲娇的意思。

    也许是那几条横幅太过张扬了,一时间里竟没有人敢上台挑战,场下的人只是交头接耳的议论,场面虽然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却不见有人要站出来的意思。

    杨怀仁做了一会儿,见无人敢上台挑战,又叫人上了茶水,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放下茶杯后,才装作无聊的样子说道,“怎么回事啊?在下来中京的这几日里,不是有很多名厨叫嚣着在下的厨艺不过如此吗?

    怎么在下摆开擂台接受你们挑战了,你们却学乌龟王八蛋不敢站出来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时几个契丹莽汉听了不舒服了,心说杨怀仁你也太目中无人了,敢在我们契丹人的地方如此嚣张,这还有天理吗?

    一个契丹壮汉挤开前排的人群跳上了擂台,看热闹的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契丹壮汉身上。

    可无论怎么看,这个契丹汉子都不像是个厨师,他一身破旧的毛皮夹衫,里边却不穿内衬,露出了胸口的一片胸毛来,一看就是个粗鲁之人。

    杨怀仁也心中纳闷,心说人不能貌相,难道契丹的名厨都长了这么个德行?

    契丹壮汉先对擂台下的众人抱了抱拳,接着指着杨怀仁的鼻子开口骂道,“汉家小儿,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大定府如此猖狂,看我不教训你!”

    说罢就摆开了架势要跟杨怀仁比划比划,杨怀仁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心说你就是传说中体育老师教的语文吧?话都听不懂了?

    杨怀仁并没有惊慌,没等那契丹汉子冲上来呢,站在他身后的天霸弟弟站出来,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直接一抬脚。

    天霸弟弟身子高大,这一脚正踹在了那契丹汉子的胸口上,契丹汉子还来不及叫呢,就跟一个麻袋包一样飞下了擂台,重重地跌在了台下。

    杨怀仁笑嘻嘻地先对众人作了一揖,“大家可都看见了啊,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是他自己先来捣乱的!

    我再说一次,在下摆的是比试厨艺的擂台,不是比武擂台,再有什么要上来跟我比划比划的,可要想清楚了。”

    接着他又指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的契丹汉子道,“没文化不是你的错,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不对了,你咋不说跟我比胸口碎大石呢?哈哈……”

    见台下还是没有人像是要上来挑战的样子,杨怀仁继续刺激他们道,“原来所谓的中京名厨,都是一帮怂蛋,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不如把你们那俩球夹紧了扮小娘子不是更好?”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契丹人心中火更大了,纷纷对杨怀仁怒目而视,可即便如此,他们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挑战杨怀仁。

    连坐在楼上看热闹的那些契丹贵族也看不下去了,萧达布合这边又几个契丹纨绔觉得脸上挂不住,便说要派人去砸了杨怀仁的擂台。

    萧达布合制止了他们,小声骂道,“怎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刚才你们要派人去捣乱我就说过,杨怀仁身边那几个人,都不是无能之辈,结果怎么样?

    你还要砸了他的擂台?一来他的身份是宋使,你砸了他的擂台,其他的使节只会觉得是我们契丹人无礼霸道,丢了辽国的脸面。

    二来你觉得就凭你手下那几个货,能砸得了吗?蠢货!”

    又有人说道,“可不知为何,咱们中京的名厨没有人站出来挑战啊,之前他们吹的天花乱坠,结果人家摆了擂台约战,他们都不出来了,这样还不是丢了辽国的脸面?

    要不……我派人去找几个大酒楼的名厨来挑战?”

    “不急,”萧达布合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斜对面耶律延禧坐的茶楼,“正主不是还没什么动作嘛,丢脸也是他最丢脸,咱们着什么急?!”

    耶律延禧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是没有心机之人。他总觉得杨怀仁这么高调的摆擂台邀中京名厨比试厨艺,似乎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惹了他不高兴,才做出了这么激烈的应对来。

    但杨怀仁行起事来也太奇怪了,跟听到的关于他的传言来比,虽然他是愣了点,可像这样子胡闹,如此的狂妄自大,似乎有点做的太夸张了,超出了一般人对他的认知。

    所以耶律延禧很快察觉到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清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看向萧达布合那边,发现那边早已乱哄哄的,萧达布合身边的那些纨绔子弟都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反倒让耶律延禧平静下来。

第1011章:挑战者

    杨怀仁也在偷偷观察四周楼上那些契丹贵族的反应,发现萧达布合那边的人多鼓噪,而耶律延禧这边则截然相反,耶律延禧不说话,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反应太激烈的。

    耶律淳这边则纯是看热闹的样子,他也在不时地关注另外两座楼上的萧达布合和耶律延禧,好像等着看他们的热闹一般。

    杨怀仁想了想,似乎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耶律延禧是当今的皇储,而萧达布合家族实力强大,似乎对耶律延禧这小子心怀不满。

    而耶律淳虽然和他们两个都不怎么亲近,却谁也不帮,甚至更愿意他们打起来,而他便可以从中渔利。

    杨怀仁觉得今天来看擂台比试厨艺的这几个契丹贵族,应该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对于辽国皇位的争夺,还是在耶律氏和萧氏之间展开。

    耶律氏的家族内部,同时也有不同的势力,由此形成了一种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三种势力,背后都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也都在辽国实际掌握了一定的兵权。

    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的竞争,也许是明面儿上的,而耶律淳,则在这场竞争中表现的比较安静,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也是安静的,也许把自己摆在一个挑战者的姿态,他才有更大的胜算。

    杨怀仁正琢磨着,没想到真的有个挑战者站上了擂台,这一次来的是个普通身材的契丹人,比起前一个要打架的混账,这一个更像是个厨子。

    此人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岁,脸色看上去非常自信,也没有契丹人那种野蛮和蛮横的劲头,上台先施了礼,才缓缓道,“阁下就是宋朝的杨郡公吧?”

    杨怀仁答道,“在下便是。”

    那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耶律查剌,是中京最大的酒楼威远楼的二厨,听闻杨郡公今日万国寺门前设擂邀中京名厨比试厨艺,在下便来上门向杨郡公讨教一番。”

    杨怀仁见这人倒是客气,也和和气气道,“讨教不敢当,大家都是同行,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

    看热闹的人群间终于有中京的正牌厨子站出来挑战,而且还是中京第一大酒楼威远楼的二厨,便纷纷向耶律查剌送上了叫好之声。

    杨怀仁才来中京两天,也没去过威远楼,不过从万国寺的契丹接待官员那里,倒是听说过。

    大宋东京城里有七十二名楼,契丹人觉得中京大定府也应该有一些著名的酒楼,这样才能和大宋相比,所以也就从大定府的诸多酒楼里,也选出来七十二名楼来。

    只不过中京城的面积虽然跟东京城差不多,可城市规模和人口上远没法相比,所以中京城的七十二名楼,大都名不副实,像样的也不过二十来家,其他的呢,也大都是怕折了契丹人的面子而勉强凑数的。

    中京城里这二十来家上规模的名楼里,其实大多数也都是汉人开的,请的也是汉人的大厨,城内的百姓也按照各自的喜好,给它们排出了一个次序来,而威远楼,便是众人认定的中京城七十二名楼之首。

    汉人厨子在中京城开酒楼做生意,自然也就收了不少契丹人做徒弟,这位耶律查剌,应该就是契丹厨子中的佼佼者了。

    何况他能在中京城第一名楼威远楼当上二厨,也非常能说明他的个人实力。

    当然,杨怀仁连大宋的厨子都不怕,就更不会把契丹厨子放在眼里,这倒不是盲目自大,就跟大人和三岁孩童掰腕子一个道理,不是歧视他,是他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不过杨怀仁倒是很欣赏耶律查剌的这种自信,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来说的没有错。

    他问道,“不知这位耶律查剌大厨,要怎么比试呢?”

    耶律查剌微微一笑,他表面上很客气,至于他做过什么事,他心里非常清楚,像那些诋毁和蔑视杨怀仁的流言,有一部分就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作为契丹人,在他的思想意识里,是无论做什么,都要比汉人强的,尽管他的师父,就是一位汉人。

    打仗比汉人强,那厨艺,自然也应该是比汉人有天赋的,之所以契丹人在汉人的认知里不会做饭,那也是因为契丹民族长久以来在北方草原上游牧,没有汉人在南边那么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

    汉人因为农林牧渔各种食材的生产比较丰富,才让他们在制作食物的技艺上,暂时比契丹人更有经验罢了。

    耶律查剌相信,只要他能正统的学习汉人的厨艺,而辽国能大兵南下吞并中原的话,契丹人也拥有了更多种多样的食物来源,制作食物的水平,一定会比汉人高。

    不过耶律查剌就认为,经过了十来年的厨艺学习,虽然他目前还是威远楼的二厨,但比起他的大厨师父来,已经青出于蓝,而杨怀仁,则多是因为他的地位因素的存在,别人也是出于奉承他的目的,才称他作少年厨神罢了。

    在他心里,杨怀仁果然没有经得住那些流言蜚语的骚扰,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和中京的名厨比试厨艺,而这就是他最大的扬名立万的机会。

    他这趟来打擂,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挫一挫杨怀仁的威风,顺便把厨神的名头抢过来,同时,也可以让他以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宋朝和汉人。

    他的师父本来想阻止他来参加这次擂台比试厨艺的,理由很简单,杨怀仁绝对不会像耶律查剌想的一样那么名不副实,既然能出名,肯定有他的道理,杨怀仁的厨艺,一定是非同凡响的。

    耶律查剌虽然狂妄,但也不是笨人,他虽然嘴上对杨怀仁各种不屑一顾,但心里明白,杨怀仁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厨艺水准的,绝非一般的小厨子可比。

    只是他听说杨怀仁最擅长调味,更是有几种别的厨师没有的绝密调味料,所以要跟杨怀仁比试最基本的做菜,他怕会输在那些秘密的调味品上。

    所以他想了很久,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就像汉人有个叫做田忌赛马的故事里说的一样,那自己的最强项,跟杨怀仁的弱项相比。

第1012章:绝世雕工(上)

    耶律查剌有绝对的自信,也许在调味上他可能目前还比不过杨怀仁,但在其他的某一方方面,他绝对比杨怀仁强。

    耶律查剌想清楚这一切,对杨怀仁笑道,“如今中京道还没有开春,像样的鲜菜也没有几样,比试炒菜的话,似乎不能全面的展现你我厨艺的真实水平。

    至于肉食嘛,听说你们宋人也不常吃肉,要比试肉食的菜式,怕是在下要被所有人笑话我欺负杨郡公了。

    所以,不如咱们比试雕工!”

    杨怀仁听得眉头紧皱,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不敢跟我进行传统的厨艺比试也就算了,干嘛找出这么多奇葩的理由?

    还宋人不常吃肉,虽然大宋比不了辽国那么多肉类来源,但也不代表宋人就吃不起肉啊,更代表不了大宋的厨子就不会做肉菜,你咋不说宋人连茶叶蛋都吃不起呢?

    你踏马真是井底的大蛤蟆,整天想着有只天鹅落井里让你吃肉想疯了吧?

    其实耶律查剌不论提出来要跟比试厨艺的哪一方面,杨怀仁都不惧他,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外在很谦和,内在很狂野的装逼样子。

    “比试刀工是吧?这么个比法?”

    耶律查剌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杨郡公你听错了,不是刀工,是雕工!”

    杨怀仁其实是故意的,心说你跟我装个什么劲儿,我又不是你爹,比试前先调戏调戏你,娱乐一下大众也不错。

    “啥?不是刀工是刀工?这又是什么工?”杨怀仁装聋。

    耶律查剌自知他的汉话有些口音,便舌头上用了劲,又说了一次,“不是刀,是雕!”

    “唉……”

    杨怀仁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吊还不行吗,不用重复这么多次,大家都听见了,你要是怕别人不知道,大不了可以脱了裤子亮出来给大家展示一下。”

    看热闹的人算明白怎么回事了,支持耶律查剌的契丹人心知杨怀仁八成是故意嘲弄耶律查剌,纷纷对杨怀仁怒目而视。

    而另外一些其他看热闹的百姓则憋着嘴巴一个劲的心里坏笑,他们平时也早就受不了契丹人作威作福了,好不容易有个人站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嘲弄他们,这些百姓早已经乐得不行,若不是怕时候契丹人找茬报复,恐怕早就大笑了出来。

    耶律查剌也绷不住了,怒道,“杨怀仁,你到底比不比了,不比赶紧认输,按照你说的惩罚方法,滚一边大喊一千声‘我是猪’去!”

    “比,比比比,”杨怀仁撇了撇嘴,“不过这位耶律查剌大厨,你口音实在是太难听懂,不如你先展示一下厨艺,我也跟着你的方法展示一下厨艺,就算咱们比试过了,请在场的所有人评判,如何?”

    “哼!”

    耶律查剌冷冷地瞪了一眼杨怀仁,走到了一张桌案前,在一堆时下能买到的蔬菜里,挑选了一支红心萝卜,拿起来对众人展示了一番。

    “接下来,我要用这支萝卜,给大家雕刻出一副山水画卷来!献丑了!”

    台下众人这才明白耶律查剌这是要跟杨怀仁比试雕刻的手艺了,说起来这也是刀工的一种,而且是比较复杂的一种。

    只见耶律查剌聚精会神地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红心大萝卜,忽然笑了笑,便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具来,摆在了案上。

    首先是一柄菜刀,和寻常厨房里使用的菜刀并没有什么差异,耶律查剌先用菜刀切头去尾,然后开始给萝卜削皮。

    他削皮的手法很熟练,左手转动着萝卜,右手持刀唰唰唰快速的前后削,被削掉的萝卜皮几乎重复着同样的轨迹和弧线从空中滑落,乍一看还真是不错。

    台下的观众们见耶律查剌手法熟练,对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也不吝惜对耶律查剌报以叫好声鼓励。

    耶律查剌很是专注,仿佛听不见周遭所有的噪声,只对手上的萝卜和菜刀全神贯注。

    杨怀仁见状却一点也不慌张,心道这就是最基本的刀工,在大宋学徒都必须会的东西,契丹人真是孤陋寡闻,都他么跟土鳖似的,这也叫好?少见多怪!

    他作为一个专业的厨子,关注点和普通的看热闹的人也截然不同,他更关心耶律查剌把这根看上去有点胖的红心大萝卜去皮之后做成了什么样的坯胎,从中便可以猜测到他具体要雕刻的什么东西。

    看到萝卜坯子最终成型的样子,杨怀仁便已经猜到了三分。

    耶律查剌对手上已经去皮完成的萝卜横瞧竖看,又稍加了几刀,把萝卜坯子一直削到他满意,这才放下菜刀,又换了一把雕刻刀。

    雕刻刀比菜刀小了很多,有点像一支笔,只不过笔尖换成了锋利的刀刃,拿在手里非常趁手,用它来雕刻萝卜,就像是用笔在萝卜上作画一般。

    耶律查剌手速放慢了下来,手上的雕刻刀或挖或削,萝卜也渐渐露出了一个大致的形状来。

    观众们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耶律查剌手上的萝卜,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地猜测他在雕刻什么。

    杨怀仁不用猜,看到萝卜上眼睛鼻子渐渐露出了雏形,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说耶律查剌果然是有一定水准的,只不过要说多么高,还真不见得。

    耶律查剌到也算是认真,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汗珠来,起码对于雕刻的专注度,杨怀仁觉得还是值得赞扬的。

    又过了一会儿,观众中间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有人已经看出来了,耶律查剌手中的红心萝卜,已经变成了一个狼头的形状。

    耶律查剌也已经在做着最后的修饰工作,让狼头五官的细节更加突出,最后他转动着手中的狼头,又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让他十分满意了之后,脸上才有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耶律查剌把用红心萝卜雕刻成的狼头小心的放在桌案上,把桌案往前挪了挪,让观众们能够看个仔细。

    那个狼头果然吸引了不少观众的赞美,加上狼本来就是契丹人最喜爱的动物图腾,所以耶律查剌的作品受到了在场的契丹人热烈的叫好之声。

第1013章:绝世雕工(中)

    杨怀仁看着耶律查剌的作品,感觉他的手艺也是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离上乘,还有很大的距离。

    因为他选的萝卜是红心萝卜,所以雕刻出来的狼头整体是暗粉红色的,原本这个颜色的狼头,可能显得很有神秘感。

    但从造型来看,耶律查剌的处理还是有点太过简单,一个狼头,竖起耳朵来凝视前方,看样子是想表现狼的神秘感,但实际效果上,狼的整个表情却显得有点死板。

    本来他处理狼头的五官已经算是很细腻了,像狼的耳朵,鼻子,嘴巴和眼睛,细节之处他都把握到了,可以说他的处理的手法也很熟练,能看出来他平时练习的也相当刻苦。

    只是几十几百次的重复练习之中,让他对狼的这些五官细节的处理变得有点程式化,雕刻的时候看上去手法很熟练,实际上是一种手法上的习惯,导致狼最后被雕刻出来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生硬之感。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耶律查剌选择了用萝卜来表现他的深雕技法,但是有些显得太刻意了,却忽略了一个重点。

    这个季节的萝卜都不是新鲜的,而是去年秋冬季节储存到现在的,虽然看上去外形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经过了几个月的储存,萝卜多多少少都会失去一些水分。

    表面上也许不太能看出来,但萝卜的内里,显得太干吧,没有了足够的水分来支撑耶律查剌细致的雕工之下狼头的那些五官的生动程度,显得狼的样子有了,却少了几分灵性。

    坐在楼上观战的那些契丹贵族们可不懂这些,远远的其实也看不出个究竟来,只是因为看见他们契丹的一位名厨交出来的作品看上去还算不错,便开始对耶律查剌赞许地点头称赞。

    杨怀仁瞅了他们一眼,再瞅瞅耶律查剌,却表现的有点不屑一顾,作为参赛者,他也不好对对手作品的细节评论太多,只是笑着对耶律查剌说道,“不错不错,你这雕工确实有一定水平,这个作品……也有点像是个狼头。”

    这话乍一听起来也是称赞,可耶律查剌并不是傻子,听完立即就怒了,“你说什么?像?!”

    “嗯,”杨怀仁耸了耸肩,淡淡道,“是像,你没听错。”

    杨怀仁的语言用的很巧妙,像,可以是称赞和鼓励,也可以是挖苦或挤兑,好比说“你画的好像啊”和“你画的像是个什么啊”,听起来区别不大,但仔细琢磨,却天差地别。

    如果杨怀仁用这样的话去称赞一个学徒,那就是法子内心的赞美,但对一个自负应该是个厨神的人来说,这就是莫大的羞辱了。

    好比称赞别人“你好像人一样聪明”差不多的效果,对个宠物说,那就是是赞美,对人说,那就是骂人了。

    当许多不太熟悉汉语奥妙的观众还觉得连杨怀仁都在称赞耶律查剌的作品的时候,耶律查剌的内心,却已经快要发疯了。

    像,就是不是,离真正的狼头的样子还有很大的差距,就是杨怀仁在变相的说耶律查剌雕刻的狼头也不过如此了。

    不等耶律查剌发难,杨怀仁也走到一对蔬菜面前,背着耶律查剌笑道,“既然你选了萝卜,那我也选个萝卜吧。”

    说罢杨怀仁随意瞅了那堆萝卜了一眼,便有点随意地抓了一个萝卜出来,不过不是红心萝卜,而是那种绿皮白心的白萝卜。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杨怀仁选的是一个皮上带了不少黑点的有点开始发烂了的白萝卜。

    观众们这下看不懂了,既然是比试雕工,自然要用最完美的萝卜来作为材料,但杨怀仁故意选了这么一个不起眼,又带着烂点的坏萝卜是什么意思?

    耶律查剌却看明白了,似乎杨怀仁就是故意选了一个坏了的萝卜,表示他用一根烂萝卜雕刻出来的作品也比耶律查剌精挑细选的萝卜雕刻出来的作品好,是对他一种变相的蔑视了。

    “你?!”耶律查剌有些无语。

    “我怎么了?”

    杨怀仁笑道,“我……就像你猜的一样,就是故意的!”

    耶律查剌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攥在手里随意捏把一般,痛得他从脚底板到头皮都发麻。

    他一辈子也没有今天受的气多,但他却无可奈何,人家愿意选什么材料,你管的着吗?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羞辱你了,你又能怎么样?难道逼着杨怀仁也选个完美的萝卜不成?

    杨怀仁对着三观尽毁,貌似要气得灵魂出窍的耶律查剌轻松笑了笑,便不再理他,专心地去观察他的萝卜。

    杨怀仁跟刚才的耶律查剌一样,先稍稍观察了一下手上清洗之后的萝卜,表皮上的那些黑点点看上去确实有点碍眼,不过他并不在意,接过来徒弟递过来的整套刀具,开始处理萝卜。

    耶律查剌看到杨怀仁取出刀具的那一刹那,内心就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在厨房里平常需要用到的厨具上,特别是刀具,每个厨子都有各自的喜好,最常见的就是菜刀,当然也会准备几把其他特殊用途的刀具,比如雕刻刀和擦刀等等,但总量上,也不过五六把而已。

    但杨怀仁的刀具袋一打开,便把耶律查剌惊得外酥里嫩,心中惊骂这什么情况?杨怀仁居然有三十几把刀?!

    刀具袋里刀具码放整齐,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着,许多刀具的样式,连耶律查剌都没有见过,更想不通它们分别是做什么的。

    看热闹的人群也是一声惊叹,心呼大开眼界,不过也有人表示不服,大声叫嚷着“刀再多再新奇又有什么用?关键不还是得手艺好?”

    耶律查剌心里也只能借着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想象着杨怀仁可能只是花架子,摆了这么多奇形怪状又多种多样的刀具出来,只不过是吓唬人而已,雕一根萝卜,也不可能用得上这么多刀具。

    杨怀仁表情轻松,也不会去在意别人说什么,手指划过排放整齐的刀具,选了一把出来……

第1014章:绝世雕工(下)

    杨怀仁同样先把萝卜切头去尾,仔细观察了下萝卜两头的横切面,觉得虽然这跟萝卜从外边看有点坏,但内里其实没什么,而且水分也足。

    和南方那种粗壮又水分十足的萝卜自然没法比,北方的白萝卜,是上边的部分白,剩下三分之二则是一种淡绿色,水盈盈的,在这个季节里看到这种绿,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杨怀仁稍作思索,忽然间觉得表皮上那些坏掉已经发黑发暗的部分,刚好可以利用起来,并不用全部都削掉。

    他盯着手上的萝卜出了神,整个人呆在原地,好像离神了一般,而实际上杨怀仁则是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萝卜本身的绿色和白色,加上本来是残缺的那部分黑色,三种颜色交融在一起,仿佛有一副画面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当看热闹的人群搞不懂杨怀仁在想什么,开始鼓噪着议论起来的时候,杨怀仁忽然动了起来!

    只见他顺手抄起一把刻刀,在萝卜上飞速的切削起来,不断的有被削下来的萝卜碎末飞溅出来。

    耶律查剌一开始没看出杨怀仁要雕刻一件什么样的作品,只是发现他的很多手法和自己所学的技艺有很大的不同。

    刚才他雕刻萝卜的时候,是先削了皮,用瓤作为坯子再创造自己的作品的。

    而杨怀仁则并没有立即削皮,而是直接开动,雕刻到哪里,才把皮削到哪里,而且他的手法很怪,耶律查剌越看越觉得那样的技法,似乎已经超出了厨艺的范畴。

    好比制作一件木雕,先选好木料,然后去皮,根据最后作品的形状,或挖或削,目的都是把最终的形状给制作出来。

    而杨怀仁的手法则是选一个地方开始雕刻,这个地方不雕刻完成,就不挪地方,当他的刀尖离开这里的时候,基本就不会再回来修饰。

    两种手法虽然不同,但围观的众人很快就想明白这两种雕刻手法的不同之处了,想明白两种手法难度的不同,不自觉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耶律查剌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先不论最终的作品是什么样的,单从雕刻技法上,两个人已经高下立判,没有高超的技艺和大局观,绝对不可能有杨怀仁这样的胆子,敢用如此手法来雕刻。

    杨怀仁可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究竟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当他专注于厨艺的时候,似乎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他手上的刀。

    他的手速相当快!

    甚至快到如果你眨一下眼睛,便很难再跟上他刀尖变幻的节奏,看不清刀尖和萝卜有触碰,但刀尖游走过的地方,萝卜上的画面却已经变了样。

    好像他手上的不是刀,而是一支画笔,而萝卜则成了一张纸,杨怀仁不是在雕刻萝卜,而是用细腻的笔锋在一幅长卷上作画,闪转腾挪之间,画面渐渐浮现了出来。

    耶律查剌心情很复杂,如果论雕工,其实他已经输了,这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但是他不肯认输,眼神紧紧盯着杨怀仁手上的萝卜,发现萝卜并没有被切削掉很多,而那些原本很扎眼的黑色斑点依旧还在。

    耶律查剌心中冷笑,杨怀仁啊杨怀仁,就算你是鬼斧神工,我也不相信那些残缺留在萝卜上,你能把它们化腐朽为神奇!

    我雕刻的狼头和你比起来也许刀法没那么细致,但它至少是一个整体,也接近完美,是个完整的作品。

    而你呢?狂妄自大选择了一个烂萝卜,那些黑色的斑点,无论如何你都消除不掉,只要它们留在萝卜上,那就是残缺,你的作品也永远不可能完整。

    虽然咱们约定的是比试雕工,但这帮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懂什么,你雕工的手法再高超,他们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差别。

    他们评判我们俩之间技艺的高低,最终还不是要看谁的作品完整,谁的作品更加完美?

    只要你的作品有缺陷,那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

    耶律查剌从刚才对杨怀仁精湛雕工的惊骇里回过了神来,似乎想明白注定了结果是他会获胜,便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杨怀仁的心里其实很简单,这样的手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往日里千篇一律的又一次重复罢了。

    以前学厨和当帮厨的时候,冬瓜西瓜各种瓜,他不知道雕刻了多少个,早已经习以为常。

    杨怀仁也感受到了老爹当年从小对他严苛的培养,到今天才让他有了深刻的体会,无论是什么记忆,都是熟能生巧的。

    好像卖油翁,别人看来很难做到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唯手熟而”,杨怀仁的厨艺,除了他自己的天赋之外,便是这种被老爹逼着训练出来的熟练,熟练到把记忆融入进了肌肉的记忆里。

    好比打乒乓球的旋转球或者打篮球的投篮,当同一个动作重复了无数次,很多时候眼睛只是辅助的,肌肉的记忆让你随手就打出了旋转球,或者稳稳的把球投进了篮筐。

    大概之用了耶律查剌一半的时间,杨怀仁的作品完成了,远远的看过去,好像萝卜还是那根萝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但是当杨怀仁把他的嘴贫放到的一个深绿色的瓷盘中,展示给众人看的时候,耶律查剌第一傻了眼——杨怀仁的作品,简直就是巧夺天工!

    萝卜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整体形状上的变化,但是萝卜的表皮上,却多了一副绝美的风景。

    绿色的草原上,青草幽幽,天空中白云朵朵,远处青色的山,近处的羊群和放牧的女孩子,甚至看的出那女孩子手中有一条细细的长鞭。

    杨怀仁就是利用萝卜本来的两种主色,加上那些原本看上去很扎眼的黑色斑点,竟然勾勒出一幅草原少女放牧图来!

    绿色的是青草,白色的是流云,大块的黑色处理过后成了巍峨神秘的远山,而那些细小的黑点,在杨怀仁的绝妙处理之下,已经变成了黑羊群,还有那个快乐的扬鞭赶羊的草原少女。

第1015章:鹬蚌相争(上)

    耶律查剌不得不感叹,杨怀仁的雕工技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好似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杨怀仁的作品无论构图的层次,还是雕刻的技法,以及对萝卜上残缺黑点的巧妙处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相当完美,这才是绝世的雕工!

    耶律查剌呆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雕工?!杨怀仁,简直就不是人!

    看上去本也不足为奇的一根萝卜,可当它变成了一件完美的作品展现在人眼前时,耶律查剌感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那碧绿的青草,那神秘的远山,那成群的黑羊,那快乐的少女,在杨怀仁传神的刀下似乎都活了过来,让人看一眼,仿佛就身临其境了一般。

    再看看自己的那个狼头,生硬又死板,回过头来再看杨怀仁的草原少女牧羊图,流畅而鲜活,让他都恨不得置身画中。

    杨怀仁把瓷盘给耶律查剌看过了以后,便走到擂台边,交给了一个前排的看客,微笑着示意然他传递下去,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楚。

    每一个看清了萝卜上那如诗画卷的那一刻,无比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心中也无不感叹杨怀仁每一丝一毫的刻画,都太奇妙了,可谓下刀如有神。

    那青草简直栩栩如生,好像夏季里清晨的微风拂过,那些青草都跟着摇曳舞动,少女手中的长鞭扬起来正飞在空中,天上的白云都仿佛随着风在变幻着各种姿态一般,整个画面便活灵活现的动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在草原上放牧,是许多在场的各族百姓曾经拥有过的生活画面,让他们看到了作品好像很快就融入了这幅画卷之中。

    那草原和远山,仿佛就是他们无比眷恋的家乡,那少女,仿佛就是他们心中曾经暗恋过的某个女孩,一时间里无数思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觉落下了泪来。

    擂台下的百姓竞相传递着那个装了杨怀仁作品的瓷盘,虽然恋恋不舍,可这一刻里,每个人似乎都无法容忍自己一个人自私的把一件美好的事物独自占有,心底里忽而就浮现了一份难得的豁达,分享给同伴,才能让他们感到更多的快乐。

    耶律查剌彻底心服口服,他就是再不服气,也明白美不光是看在眼里的,让人内心里的美表现出来,这样的作品,也超出了单纯雕工的范畴。

    再回头去看他那个暗粉红色的狼头,耶律查剌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心道看来那个狼头就是个笑话,他今天这趟自信满满的来挑战一位真正的厨神,更是天大的笑话。

    杨怀仁没空去理耶律查剌是否已经输的心服口服,胜负其实早已经分出来了,他根本不用去多说什么,看看所有围观的人表现,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至于耶律查剌如今实在自嘲还是生气,服气或者不服气,他就更不关心了,这样的结局,也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他的关注点,在于那些楼上的契丹贵族们,他发现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似乎对他雕刻的萝卜画卷非常感兴趣,好奇心也促使他们拍了各自的随从下楼,准备把那件作品端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一看究竟。

    而耶律淳这边,似乎不太感兴趣,而他的关注点和杨怀仁竟然差不多,看到了同样的事情之后,他只是阴着脸微微的一笑。

    也许是耶律淳年长一些,更有定力,可在杨怀仁的判断里,是耶律淳这次来观看擂台厨艺比试,擂台根本就不是他关注的焦点,焦点是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

    杨怀仁轻笑了一下,心道看来这个耶律淳有点深藏不漏,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表演的是鹬蚌相争,而耶律淳悠然自得的再扮渔翁。

    杨怀仁也许能猜出一些耶律延禧和萧达布合的心思,却对这个耶律淳,感觉有点看不穿,猜不透,正如先前他感叹的一样,总是那个最安静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才是那个内心最狂野的人。

    萧达布合的随从更粗鲁了些,下楼出门,一边强硬的呵斥着“滚开”,一边用自己强壮的身体野蛮地挤开了人群,等挤到端着瓷盘正在欣赏的一个人面前,不由分说便把瓷盘粗暴的抢了过去。

    那个被抢的人忽然从梦中被惊醒了一般,下意识的骂道,“这是谁这么不讲理,我还没看完呢!”

    萧达布合的随从理都不理他,直接转身就走,而另一个随从则恶狠狠地盯着说话之人,刀鞘顶在那人胸口上喝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那人见是眼前的汉子是契丹禁军的装扮,便知道这是哪个契丹贵族的亲兵,心中虽然骂他们都是一帮狗奴子,可表面上却只能求饶似的含胸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杨怀仁其实很喜欢这一幕,如此看来这帮契丹贵族,在普通的契丹百姓心里,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让他更欢喜的另一幕,也很快如约而至。

    萧达布合的亲兵刚要端着瓷盘进门上楼,却被另一伙同样穿着契丹禁军军服的汉子给拦了下来。

    也许是契丹禁军特别喜欢用刀鞘,耶律延禧的手下直接用刀鞘戳了戳端着瓷盘的汉子的肩膀,冷笑道,“要看,也应该是我家主人先看。”

    这么一来,围观的众人从看厨艺擂台的热闹,忽然变成了看两位契丹朝堂上两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子弟鹬蚌相争的热闹。

    这热闹同样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平时听说的闲谈故事多,真正亲眼能见到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如今竟然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大家伙可都憋着劲,恨不得能看到两家的家奴们能大打出手才好。

    萧达布合的亲兵手里端着盘子,心说这下尴尬了,面前来抢夺萝卜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耶律延禧身边的侍卫。

    论官职和爵位,耶律延禧肯定比萧达布合高,但两个人实际上不存在从属关系,实际的地位上,北院大王的儿子,似乎并不比一位太子府并没有被正式册封太孙的小子低。

第1016章:鹬蚌相争(下)

    作为一个家奴,他是无法当着这么多人面让自己的主子跌了份儿的,望着耶律延禧的亲卫,萧达布合的随从尽管脸色有点为难,但他还是把手上的瓷盘往身体缩了缩,质问道,“凭什么?”

    “哼哼,就凭我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好威风啊,我还是北院的人呢!”

    “北院的人怎么了?你家主子现在是什么人,将来还是什么人;但我家主子将来会成为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清楚,清楚的很!圣上还在位呢,怎么?你家主子教你这么说话,是不是等不及了?”

    耶律延禧的亲兵一时语塞,对方的话太诛心了,变相的给自家主子扣了一顶“等不及”的大帽子,这帽子不论是什么颜色的,可都不敢就这么戴着。

    “你……放你女良的狗屁!”

    说着便直接要上手去抢,萧达布合的随从立即向后一跳,阴笑道,“怎么?直接抢吗?要打架,我却不怕你!”

    两人吵了几句便要动手,忽然又来了一个人喝道,“放肆!”

    两人转头去看,发现来人竟然是禁军将军耶律溥,便才各自退开,给耶律溥躬身见礼。

    耶律溥瞅了瞅瓷盘上的萝卜,欣赏地点了点头,接着对耶律延禧的亲兵斥责道,“事情总要分个前来后到,既然是瓷盘是萧公子的随侍先接到的,那就应该让人家先拿回去给萧公子欣赏。

    自古以来这就是大家必须遵守的规矩,你难道不懂吗?

    再说了,萧公子才来中京城不久,许多世面还没见过,太子府的人难道也没见过世面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也不怕外人看了咱们热闹?!”

    说着耶律溥斜眼瞧了一眼看台上的杨怀仁,又抬头对楼上看下来的萧达布合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做了个谦让的手势,“先给萧公子看上一看,等萧公子看完了再送过来给皇太孙殿下看也不迟。”

    耶律溥说罢便带着耶律延禧的亲兵回到自己的楼上。

    萧达布合的随从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耶律溥一向都是偏帮耶律延禧的,更是皇太孙的亲信,为什么刚才竟如此客气?

    他就是萧达布合身边的一个随从小兵,不懂得这么许多,只觉得既然耶律溥代表耶律延禧做出了让步,是不是就代表他的主子萧达布合在这件事里取得了胜利呢?

    他高高兴兴抱着那个瓷盘进门上了楼。

    萧达布合一打眼便知这件雕刻在萝卜上的草原少女牧羊图不知比耶律查剌的狼头高出了几个档次,只是此时他也没有心情欣赏杨怀仁的精妙作品了,向随从问起刚才楼下争吵的经过,耶律溥又说了什么话。

    随从兴高采烈的如实相告,却不料萧达布合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听到最后,竟一巴掌扇过来,差点把随从扇了个侧滚翻。

    随从小兵也不知怎么就触怒了主子,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心里却委屈得无以复加。

    “滚一边去!”

    萧达布合气恼地坐了回去,望向了另一边的耶律延禧,发现耶律溥正向耶律延禧描述着什么,说完他们几人还略带轻蔑似的笑了起来。

    耶律溥的话,萧达布合的随从小兵听不明白,可萧达布合一听便听出来耶律溥句句在挖苦他。

    东西是先让了出来给他看,但话里的意味就耐人寻味了,什么做事要分先来后到,听起来是公平公正讲道理,实际上是在讽刺萧达布合,欣赏一个雕刻的萝卜你是先到的,我们可以让给你。

    但另外一件事,你萧达布合却是后到的,按规矩,就应该没有你的份儿,这件事指的什么,萧达布合心里自然清楚不过。

    更可气的是,前一句话耶律溥还遮遮掩掩似是在隐喻,但接下来的话他却一点都没有掩饰,表面上做出了谦让,却在实际上嘲笑萧达布合是个乡巴佬,是个才进城没几天的土包子。

    萧达布合生了一会闷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呵斥自己的另一个随从过来,“你去把萝卜送到耶律延禧那边去,别忘了替我带个话。

    就说太子府的人就是懂规矩,也守规矩,只是不是那个定规矩的人。”

    这个小兵机灵一些,一下就听明白这话怎么回事了,可他寻思着,这话要是他带到耶律延禧那里,他会不会也挨个大嘴巴啊,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真要小的这么说?”

    萧达布合斥责道,“让你说就说,怕什么?!大不了回来多赏你几个钱便是。”

    小随从也知道他做不了主子的主,只能抱着瓷盘跑下了楼去,一路小跑把瓷盘送到了耶律延禧哪里,也把萧达布合的话转达了过去。

    这边众人听完脸色便沉了下来,耶律延禧更是心中怒极,心说你萧达布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这样的话来揶揄本殿下,等老子有一天登基大宝,第一个就宰了你!

    耶律溥轻轻碰了碰耶律延禧,示意他不要把心中的喜怒都放在脸上,耶律延禧这才深呼吸一口,放平了心情赏了送东西的随从一块银子,稍微想了一想,便笑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本殿下多谢他全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守规矩!”

    萧达布合的随从本还以为这趟没挨打还的了赏钱,心里正憋着庆幸呢,可刚要乐,听了耶律延禧让他传递的话,心里立即暗骂,这帮有点地位的都他女马不是东西,折腾的老子跟孙子似的,这顿五指山躲来躲去还是没有躲过去。

    他心里叹着气,可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小兵呢,也只好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谢过了耶律延禧,摇头叹气的又下了楼。

    这场戏大家都看的心中热闹,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让对方都气得脸色五颜六色,谁也不清楚,但大家也都有各自的想象力,心中也都编排了个将来能跟朋友们扯闲篇的故事。

    杨怀仁想知道故事的经过,是可以从崔庆嘴里知道一些的,而最让他满意的是,今天的擂台,他可是摆的太值了。

第1017章:老将出马

    杨怀仁雕刻在萝卜上的草原少女牧羊图在人群里传了一圈回来,从大家的表情上耶律查剌便知道,他已经输了,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去问观众谁都雕工更好。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在他心里,杨怀仁这么年轻,得了个厨神的名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名副其实的。

    可经过了刚才的雕工比试,他才知道杨怀仁的厨艺水平绝对和他的地位没有关系,但一切都晚了。

    虽然耶律查剌本身也不算白,可眼下的他的脸色却黑的可怕,若是在场的人知道遥远的地方有个地方叫做非洲,那他们一定会认为耶律查剌是从那儿来的。

    杨怀仁不忘他还要继续装嚣张,便对耶律查剌轻笑道,“这位中京最大的威远楼的名厨,不知你觉得咱俩方才的雕工比试,是谁赢了啊?”

    耶律查剌心中气恼,这不明知故问吗?非要说出来羞辱我一番你才肯罢休吗?

    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了耶律查剌身上,让他这一刻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地面很不巧是铺了青石的,即便有缝隙,他那身材也钻不进去。

    杨怀仁似模似样的把手指放到他眼前,示意耶律查剌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然后就很自然的用指尖划了一个弧线,最终指向了那几条字幅。

    “不知耶律查剌兄你认不认字,若是不认识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帮你再念上一遍。”

    “不必了……”

    耶律查剌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的脸面,今天无论如何都丢尽了,想赖账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将来一定会传的中京甚至是整个辽国街知巷闻。

    他若是敢赖账,定会被人骂做是个连家人和祖宗都不要了的东西,肯定会被人看不起。

    可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他照样喊不出来。

    不但他的颜面尽失,他心中契丹人的骄傲也将荡然无存,说不定会一辈子被人嘲笑他是个猪,因为是他自己曾经亲口承认了一千遍这个事实。

    杨怀仁咄咄逼人,大声说道,“请阁下按照擂台比试的约定,大声喊出来你的心里话吧!”

    心里话?你他女良的,耶律查剌心里骂道,你个姓杨的做事也太绝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杨怀仁也早猜到了他的心思,那是肯定不会给他时间拖延的,心说你以为当年哥被老爹逼着天天抱着个冬瓜刻来刻去,白瞎了那么多大冬瓜啊?

    正在耶律查剌愁眉苦脸无计可施之际,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走上了擂台。

    “师父!”

    耶律查剌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来人无比羞愧地喊了一声。

    来人冲他摆摆手,接着转向了杨怀仁,先行了个礼道,“在下葛长河,是耶律查剌的师父,也就是中京第一名楼威远楼的大厨,见过杨郡公了。”

    葛长河?没听说过,杨怀仁心道,听名字和他一口流利的宋朝官话、看穿着打扮和样子,这老头应该是个汉人。

    看耶律查剌对一个汉人老头恭恭敬敬地喊师父,也确定了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的身份,只是杨怀仁不太明白,中京城第一大酒楼,名字起得跟镖局似的,这师父大厨的厨艺,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杨怀仁回了礼,“哦,原来葛前辈是个宋人。”

    葛长河却摇了摇头,“在下是辽国的汉人,不过年轻时确实是去过宋朝的江南,一身的厨艺,也是那时候学的。

    老夫见扬郡公的厨艺,不光是高超,而且很是新奇,特别是精湛的刀工技法,连老夫都没有见过,心中确实佩服。”

    “过奖,过奖。”

    杨怀仁谦逊了一下,心说这老头应该是不服气自己个儿的徒弟输了个灰头土脸,这是站出来给徒弟找回颜面了,便问道,“前辈是上擂台来赐教的吗?”

    葛长河答道,“老夫这点微末厨艺,赐教不敢当,不过老夫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宋朝的厨神杨郡公切磋一下,自然不会错过。”

    杨怀仁心想,比试厨艺的话,在这个时代他倒不怕任何人,只不过这老头也是大有来头的,能在中京第一大酒楼担当大厨,想来他的厨艺也应该不简单,起码在中京城里,他厨艺的水准也起码是数一数二的。

    想到这里,杨怀仁便谨慎了几分,但他心里也清楚,葛长河这老头玩的这是小将抓瞎,老将出马了,可老将能不能顶仨,那还得另说,得看他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少。

    不过杨怀仁也想通了葛长河的另一个用意,自己正在逼着耶律查剌认罚自嚎一千声“我是猪”的时候,这个葛长河才站了出来,这就是想岔开话题,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想替徒弟解围了。

    果然不出杨怀仁所料,葛长河接着说道,“既然杨郡公刀工精湛,老夫也想跟杨郡公切磋一下刀工的技艺。

    若是老夫输了,老夫一定会遵守约定,和老夫的劣徒一起当着众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但若老夫能侥幸获胜,老夫也不要杨郡公的千两银子,只求杨郡公能放过老夫的劣徒一马,咱们算是扯平了,谁也不罚,如何?”

    听起来葛长河的提议公平公道,可杨怀仁心里却笑了,第一,你这主意是绑架了我的意愿了,你又不是我师父,我凭什么听你的?

    第二,你哪里来的大个儿自信,觉得就一定能赢了我呢?

    可看看擂台下的众人频频点头,似乎很接受葛长河的这种建议,杨怀仁也自信他不会输,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葛前辈比本使年长,本使便接受了前辈的建议便是,不过一会儿前辈若是输了,请前辈不要赖账,记得和这位查剌兄喊话的时候,能喊的整齐一点。”

    面对杨怀仁的自信和调侃,葛长河只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越是这种波澜不惊的镇定,越是显得他很是自信,让杨怀仁都有点好奇,他的刀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

    “不知前辈要如何比试刀工呢?”

第1018章:文思豆腐(上)

    葛长河这时自信地笑了笑,“不知杨郡公可否听说过一道当年南厨神开创的江南名菜,叫做文思豆腐?”

    杨怀仁心中一惊,文思豆腐是一道江南名菜,在后世那可是大名鼎鼎,不知上过了多少美食纪录片。

    文思豆腐中的文思,其实是“纹丝”的谐音,听名字便知道,这道菜就是利用精湛的刀工,把一块普通的南豆腐,切成成千上万条像头发丝那么细的豆腐丝,然后配以青菜细丝,用鸡汤热浇成汤的一道汤菜。

    这道菜的关键,在于如何把豆腐切成细丝,是一道非常考验刀工和耐性的菜式。

    杨怀仁看来,后世许多有追求的厨子,有这种刀工实力的人还是不少的,可放在宋代,葛长河如果也具有这样的刀工,就让杨怀仁心中称奇了。

    不过杨怀仁没料想会在这场擂台比试中遇到有这样的刀工之人,他也没准备南豆腐——这也不怪他,中京城里能买到的豆腐,都是北豆腐。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南北豆腐的差别了。豆腐的制作方法这年代已经不是秘密,只是各家豆腐坊里都有各家的制作方法。

    想来辽国中京和大宋东京城的一些大酒楼应该差不多,自家厨房里所用的豆腐,大都是本店的大厨按照他制作豆腐菜式的需要,而自制的豆腐。

    同样是豆腐,各个地方的制作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别,原料上其实是相同或者相似的,差别在于点豆腐的手艺和用于点豆腐的材料。

    北方最传统的豆腐制作无非有两种,一种是用熬制豆浆时渗出的水发酵而成的豆腐酸浆水作为卤水制作,另一种是普通的卤盐水点豆浆制作。

    而在南方,则更习惯用石膏或者类石膏的物质制作的卤水来点豆腐。

    这几种不同的制作方法制作出来的豆腐,只看样子的话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它们的口味和口感上却有较大的不同。

    北方的卤水豆腐,用北方人的话讲,有一种海洋的味道,这是因为卤水的制作过程中主要原料是海盐而形成的。

    酸浆豆腐则有一种淡淡的蛋白质发酵后的酸味,也许正是你这种淡淡的酸味,能把大豆原始的味道激发的更加明显。

    这两种北方豆腐,含水量大约在80%~85%之间,豆腐的韧性相对差一些,豆腐显得软糯,更适合切块切大片,用来炒、煎或炸着吃,最能体现豆腐的鲜美。

    而南豆腐,含水量达到90%甚至更高,因为水分充足,所以豆腐的口感非常细嫩柔滑,韧性也相对强一些,适合用来做汤。

    所以制作文思豆腐,必须选用细腻紧致的南豆腐。

    杨怀仁刚要开口说明他没有准备制作文思豆腐所必须的南豆腐,葛长河似乎早想到了这一点,他摆了摆手,擂台下的人群里便走上一个年轻人来,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大海碗,碗里边放着三块看样子是今早刚刚制作出来的新鲜南豆腐。

    杨怀仁有点无语。心说你们威远楼这是早有准备啊,先上个徒弟试探试探,等看明白哥的厨艺水平,才放出师父来挑战,这你姥姥的是组团欺负我来了?

    后来转念一想葛长河也是有心机的人,刚才他徒弟耶律查剌上台挑战的时候,好像说过他师父不赞成他来挑战杨怀仁之类的话。

    只是因为耶律查剌心中不服杨怀仁,才擅自跑来挑战的,甚至他自负他的刀工,已经超越了他的师父。

    可他师父葛长河却早早就预备下了这几块南豆腐,是不是说明老头早就猜透了徒弟的心性,预料到了耶律查剌没法抑制心中的狂傲会有这么一出,这是拿这契丹傻小子当炮灰用呢。

    杨怀仁叹了口气,心说你们虽然一个是契丹人一个是汉人,和你们都自认是辽国人,那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就跟我没多少关系了,只是可怜耶律查剌这个愣头傻小子以为自己青出于蓝了,却不知他早被他老谋深算的师父算计的死死的。

    杨怀仁见人家材料都自己预备好了,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葛前辈,您老先请。”

    葛长河也微笑示意了一下,便来到案台前。他先检查了一下杨怀仁提供的砧板,见砧板是新的,才取了清水把砧板重新清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带来的豆腐取了一块码放在上面。

    随从小徒便取了葛长河的菜刀出来递了过去,葛长河反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刀锋,这才又取了清水,不断的冲洗菜刀的刀身,让菜刀的刀身也变得非常光滑。

    准备就绪,葛长河站在案前注视了一会儿那块豆腐,当他觉得心境逐渐放到了平稳的状态,这才开始左手轻轻按住了豆腐,右手持刀找准了第一刀的位置,开始下刀。

    精湛的刀工,通俗的讲就是稳、准、巧。而把豆腐切成细丝,便是需要这三种技巧。

    首先,无论是按着豆腐的左手还是拿着菜刀切豆腐的右手,先决条件是都必须稳。

    按的豆腐的力量太小,光滑细嫩的豆腐块就按不住,豆腐不稳就没法下刀,而如果按住豆腐的力量过大,又容易把细嫩的豆腐按的变了形,甚至直接就按坏了。

    其次,要把豆腐切成丝,要先把豆腐切成纸一样的薄片,第二步再把豆腐薄片切成细丝。切片的过程,要求下刀一定要让刀和豆腐的横面是绝对垂直的。

    稍有一点,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偏差,整个豆腐片就容易变形,可能上薄下厚,或者上厚下薄,而整个切豆腐片的过程中,有一片豆腐掌握不好切变了形,接下来剩下的也就没法切了。

    最后,持刀的手要巧,用力更要巧。切豆腐不像平常的切肉切青菜,对准了地方一刀切下去就好。

    刀刃进入嫩滑的豆腐体内,就会凭借着惯性的力量快速的向下滑动,人需要做的,就是巧妙的利用这种下刀时的惯性力,专注的保持手和刀的稳定就好了,不需要再加力。

    而切完了一片豆腐薄片之后,也不能用力抽刀,而是手腕巧妙翻转,让菜刀以刀锋为轴向右转动,让切下来的豆腐片接触到砧板上的清水之后,借住细微的粘合力和自身重力,让豆腐片平躺在砧板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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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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